一路优雅,一世风华:严幼韵传(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8-01 14:5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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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夏墨

出版社:中国华侨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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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优雅,一世风华:严幼韵传

一路优雅,一世风华:严幼韵传试读:

序言

我们无法拒绝时间的魔力,所有的经历,最终都会雕刻在气质里。

正如这位上海滩最后的大小姐,一百一十余岁的严幼韵女士。

关于她,在此之前,你可能并不熟悉,但看过之后,会比那些见惯的传奇,更让你着迷。

一百余岁的老人,穿高跟鞋,擦香水,讲吃穿,喜珠宝,如此高龄,却活得如此优雅美丽。

这些小细节已经让我忍不住提起兴趣,一团团的迷雾,在心底层层浮起。让人迫不及待地想探访她的过去。

无论再多风雨,成为了回忆之后,便柔和了许多。岁月磨去了故事的棱角,过滤了残酷,向我们平静地舒展着精彩的传奇。

回放历史的镜头,是光影交织的十里洋场。她出身富贵,家世显赫,当时严家在上海的豪宅延伸整个街区。她自幼生活在一个温馨和谐且富有文化氛围的大家庭里,她本来人就长得漂亮,父亲所开老九章绸布庄内的各种衣料随她挑选,因此每天更换的衣服总是最时髦的。并且每天驾着车牌号为84号的私家车进出复旦大学的校门,因此成为上海滩有名的“84号小姐”。

而这,不过是旧时代的“白富美”的日常生活,算不得传奇。

她的精彩和璀璨,恰是从苦难和离别开始。

曾经她深爱一人,和她同等出身,郎才女貌,有着一场轰动上海滩的世纪婚礼,婚后的光阴里,是相爱相随,相符相依。而这所有的一切,却在一声枪响后,戛然而止。

所有华贵与美好匆匆谢幕,换成了生活43年的风霜雪雨。她成了孤苦的孀妇,在炮火硝烟的阴影之下,拉扯三个孤女和一大家人。可对于柴米油盐的生活,她也只是个孩童。卸下曾经的华彩,她快速地投入了生活,学会了种菜、做饭……最终她成为了职业女性。

马尼拉的艰苦岁月里,充满了生活的凄苦和担惊受怕,却也历练了她生活的智慧。她渐渐成长为一位独立的女性。严幼韵在联合国工作了十三年,可以说是如鱼得水。她待人真诚亲切、友善大方。她的优雅和美丽,也让她遇到了新的感情,她同外交家顾维钧走到了一起。那一年,她54岁,他71岁。一场温馨的婚礼,从此她们成为了世间最普通的夫妻,矢志不渝。

时间让缘分碰撞出火花,让岁月有了独特的温度,却也同样带来了痛苦离别。1985年11月14日,顾维钧无疾而终,带走一世风华,以及严幼韵的无尽思念。1992年,她的小女儿杨茜恩,也因病撒手离去。

妻子,母亲,这样的角色,给了她最大的幸福,也给了她最大的伤痛。

而对于严幼韵来说,“摆脱痛苦的最好方式,便是带着它继续生活。”当她穿越了百年时光,又在手术台上经历过生死,更是看透了生命。今后的每一天,都是最好的日子,纵然岁月带走了她娇美的容颜,但是,她举手投足间,依然流露出了优雅的气韵。

阅读她的人生,并不会告诉你很多大道理,你却可以在她起起伏伏的百年人生中,收获一份沉甸甸的智慧。关于生活,关于爱情,关于如何精彩地活下去。 第一章富贵宠儿·上海滩严家大小姐持守优雅,穿行百年

若要迅速地了解一个人,不如走进过往的光影片段,这些碎片式的记忆,要远比苍白的描述更动人。它是历史的一瞬,却是一个人的精彩缩影。纵然她不喜回首往事,但是那些曾经精彩的点滴,时至今日仍然鲜活动人。/ 1 /

那一年,复旦大学敞开校门,迎接新生。宁静的校园里,舞动着青春的气息。一辆“84号”奢华的轿车,缓缓驶入校园,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车上缓缓走下的,是一个花季少女。她有着名门闺秀的气韵,青春而灵动。

悄然间,“84号小姐”的名声不胫而走。从此后,“84号”轿车,严家大小姐,是校园里每日不变的焦点,而每天都在变换的是大小姐的衣着,款式新潮,从不重样。一时间,她成为了青春女孩的时尚风标。/ 2 /

那一天,女孩正驾着“84号”轿车疾驰而过,惊艳了路边的少年。他费尽心思,终于在一场下午茶舞会上与她“巧遇”、相识。他们执手共舞,舞出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四目相交,一段缘分,落地生根,即将绽放最娇艳的爱情之花。/ 3 /

那一年,烂漫初秋,富丽的上海滩,浮动着欢喜的气氛,郎才女貌,一双璧人,一场盛大的世纪婚礼,千余人出席,媒体争相报道。婚礼的照片在报纸上刊登后,立即成为上海滩众多青年男女向往的风尚,也成为了一段历史佳话。/ 4 /

1942年,马尼拉沦陷,在战火硝烟之下,命运骤变,她带领外交官夫人们变卖珠宝,自己动手,种菜、做鞋,还在院子里养起了鸡和猪,又学会了做酱油、肥皂,生活艰难苦,心中惊惶。但咬着牙,忍着泪,也要过下去。/ 5 /

那一年,他们相遇。他满头华发,但她还是动了心,与著名外交家顾维钧在墨西哥城登记结婚。她放下了大小姐的架子,成为最平凡的妻子,每天凌晨顾维钧醒来后,她已准备好一杯热牛奶,让顾维钧喝下后继续睡觉,只怕他从晚餐到早餐间空腹时间过长,于身体不利……/ 6 /

人生走过了一个世纪,她仍然乐观知足,喜欢看书读报,打麻将,烤蛋糕,交朋友……

她女儿说:“我们觉得她就是一个明星一样的人物。”“妈妈每个星期都要打一次牌,从下午3点一直打到夜里11点多,精神很好,她吃得消。”

她是严幼韵,一个被太多人错过的精彩传奇。

在这个漫长的世纪里,她被贴满了各色传奇的标签。美丽时髦的上海名媛,复旦大学的首届女生,外交官夫人,外交家顾维钧的万年办理,联合国礼宾官,“民国外交第一人”,是整个近现代史的见证人,是上海滩最后一位大小姐……

而抛开世俗华丽的外衣,我们看到的,是一位纯净豁达的女性。她穿越百年风霜,优雅漂亮地活着,将温暖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这位地地道道的上海大小姐,在寻常人眼中可谓是特立独行,一生讲吃、重穿、喜爱珠宝,一百多岁了,还穿高跟鞋、喷香水。她爱美,爱珠宝,却在一生中数次丢失心爱的珠宝后笑着说道,“本来事情可能更糟”。

漫长的时光,承载着丰富的人生和精彩的记忆。但同样,时光也给这样一位年长的女性,带来了更多的伤痛。她见惯了太多的离别和伤痛,她的丈夫,她的孩子,她的朋友……都纷纷走出了时间的轨道。她本人更是在2003年触摸到了死亡,那一年,她98岁。被诊断出了大肠癌,她觉得自己大限将至,甚至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她希望医生能够帮助她没有痛苦地离去。幸而遇见了一位出色的医生,为她做了一次成功的手术,手术五天后,她便回家修养。几个月后,严幼韵竟神采飞扬地出现在寿宴上,和为她做手术的珀斯穆里迪斯医生共舞。自从九十岁以后,严幼韵的孩子们每年都会为她准备生日派对,年纪越大,派对越盛大。

随着一些朋友的离去,一些新的朋友便会出现在她的生活里,继续陪着她打麻将,带她去吃美食,去看风景……如今的严幼韵乐观而知足。在她的生日宴会上,她还特地和大家分享了自己长寿的秘密:“不锻炼,不吃补药,最爱吃肥肉,不纠结于往事,永远朝前看……”这一世坎坷,她历尽苦难,也收获了饱满的幸福,她经历风雨,却活得更加坚韧。

逆流时光,你将在她的人生脉络里,感受这一世风雨传奇。老祖父的奋斗与荣光

记忆里,祖父像一个久远的词,在岁月的洇湿下模糊了容貌。时光如久远的幕布,尘霜浸染后渐渐凝成一滴岁月的琥珀。流转之间,折射出旧日的繁华与记忆,鲜活依旧。祖父严信厚1828年出生于浙江省宁波郊外的慈溪一个普通的农人家里。家贫读不起书,长成半大的年纪家人就把他送到了宁波一家钱庄做学徒。

在那个年代,送去做学徒是贫穷农家孩子们的一个出路。学一门手艺,以后也能有一个去处。做学徒的那几年,生死都由师傅掌管。唯一的好处是包了吃住,钱自然是一分也没有的。那时的他,小小的个头,就跟着师傅们开始打杂,先从清洁打扫开始,然后再慢慢学习记账、识字。学徒生涯考验的是悟性,也考验着一个人的毅力。在那个年代,师傅就相当于生身父母,徒弟的命都是师傅的,招一个学徒,师傅相当于多了一个使唤的长工。钱庄,每日接触的都是钱,对于学徒更是从根子上要求家世清白,为人正直,不贪不偷。

在那个年代,能谋得一份钱庄学徒的机会可是相当不易,这种封闭而门槛较高的行业,是学徒们的首选。门槛越高,要求自然也越高。每年进钱庄的学徒那么多,真正能熬出来独当一面的并不多。祖父早年的奋斗是艰辛而充实的,他从一介学徒,成长为一名可以拿得出手的钱庄伙计。放到今天来看,就是一个实习生在华尔街靠自己的努力成为了一名职业经理人。严幼韵的祖父很少谈他在学徒时的经历,其中的过往已经不为人所悉知,只知道,这个来自慈溪的小小少年,过了十七岁的生日就得到了一次去往上海工作的机会。

钱庄是一个熟人社会,经营钱庄的圈子里更是信奉着相互举荐,只推荐彼此信得过的人选。由此可知,祖父严信厚必然也是相当出色,才能经历层层的推荐,得到供职于上海银楼的机会。上海相比于浙江更为繁华,更为昌盛。

有才华的人从四面八方而来,想在这里谋得一片天地,这里的机会遍地都是,每天都上演着成王败寇的真实故事。在这个新新世界里,祖父严信厚没有让推荐他的人失望,做事勤勉,为人正直。

钱庄做的就是钱的生意,灵敏的金融嗅觉,再加上机警而灵活的性格,严信厚很快进入了更多人的视线。人生的机会历来如是,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不需要过多地关注花花世界,当你的能力达到了,世界自然会为你敞开怀抱。羡慕他人生活不如沉下心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祖父严信厚脚踏实地,因为出身在小地方,没钱没人脉,没背景没支持,因此每走一步虽然缓慢,却扎实如铁,天道酬勤,他在上海得到了想也想不到的机会。

19世纪70年代后期,祖父严信厚经人引荐拜访一位官员。这位官员年轻有为,眼光如炬,这一次的见面,让严信厚成功进入了他的视野。这位官员姓李,名鸿章,这位大清朝著名的权臣时任直隶总督,府中人才济济,幕僚众多,经营管理方面的人才却不多。严信厚为人实诚,处事精干,得到了李鸿章的赏识,成为了他的幕僚。

李府中幕僚很多,各行各业的人才都有。十几年的学徒生涯让严信厚从一个懵懂的小地方伙计,变成了一个见多识广,有胆有识的职业经理人。浙江自此成为了他的祖籍,上海成为了他大展拳脚,实现人生价值的地方。在他之后,他的子孙把上海视作故乡,浙江反而成为了遥远的词汇。

李鸿章对待人才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严信厚在李鸿章的推荐下,担任了政府要职。做事干练,处事圆滑的他经过短暂的适应期后,李鸿章给了他一个更大的机会。1885年,他作为海关税务司被委派到政府所垄断的长芦盐业。

在清朝时盐业是由国家一手掌握,市面上只准流通官盐。盐的垄断地位,再加上安全性极高的官家身份,历朝历代的盐商都成为了大富之家。从朝廷来看,不可能在如此大的国土上真正地做到缴杀私盐的所有生存空间。因此在盐业的管理上选拔出商业方面的人才,授权进行盐业生产与运输。国家则通过控制盐的商贸流程,用官盐的绝对优势来抹杀私盐的生存空间,以此来达到控制盐业的目标。

在这样的管理政策下,盐业的家族都是权贵之家,并有着很强的官方背景。国家支持,朝廷授权,严信厚此次得到的机会是多少人翘首以盼一生都梦寐以求的事业。自此,严信厚迈进了盐业的大门,也打开了财富的大门。

因为公职在身,严信厚长年在北京、上海、广东、福建和宁波之间四处奔走,并在这些地方都置有产业。综合所有的条件,只有上海能够提供给他贸易的最大舞台,也只有上海有着对外贸易得天独厚的条件。商业版图几经发展,严信厚最终决定在上海定居。严信厚做官也经商,在担任海关税务司的这几年里作风严谨,行事周全,令他得到了官场的重视。但在常年的经营管理中,他发现自己更喜欢经商。因为眼光独到,经营有方,严信厚很快成为了中国东南部有名的大商人,其财富与日俱增。

严信厚的能力不仅在于经营管理,更在于开拓创新。1896年,他已经拥有了纺织局,纺纱局,面粉厂,榨油厂,而他的老本行,钱庄也牢牢地把握在手里。严氏家族在他的带领下逐渐成为了中国东南部商业不能忽视的支柱力量。

早在学徒时期他就掌握了金钱的管理方法,一通百通,他在财富管理上手法老到,即使手下产业众多,也不影响他做判断,投资眼光十分具有前瞻性,所有涉足的产业都获得了高赢利。眼光长远的他,最初在产业铺垫时就已经把目光放在了对外贸易上,借助于上海良好的通商条件,他成为了第一个把现代机器引入中国工厂的企业家。他不像其他的企业家存在融资方面的担忧,任何商业机会出现时,他名下的钱庄都能为他提供雄厚的资金支持。这让严信厚的投资可以迅速地落地生根,抢得市场先机。

钱庄行业在发展中已经逐渐蜕变成了现代的银行业,初具了现代金融业的特点。祖父严信厚在众多产业的管理手段中资金管理措施独树一帜。创办的连锁钱庄源丰润票号,不仅有效地管理了手下各大产业的资金,而且也成为了有名的钱庄票号之一。比如说著名金融家盛宣怀就与严信厚十分投契,创办票号时一力推举他成为了当时最大的银行——中国通商银行的首任总董。

一个家族的兴衰通常都与其经济情况息息相关,祖父严信厚的奋斗之路为严家注入了强大的底气,更为严家后期的发展起了根本性的作用。严信厚还拥有一家药厂,一家保险公司,一家高档绸缎庄以及一家陶瓷厂。产业之大还包括一家专门经营金银珠宝饰品的金店。严信厚对于财富的看法并不迷信,他不仅会赚钱,更会理财。而慈善,就是他重要的财富选择。在他的概念里,财富越多,身上担负的社会责任就越重。

严信厚本性开朗热情,为人正直,爱国忠诚。行有余力之时用自己的财富为国家办了很多事,如1883年出资助建塘沽铁路,还负责了大部分宁波铁路的建设资金。严信厚信奉忠君爱国视天下兴亡为己任,慷慨解囊古道热肠的他,培养出来的人对于慈善都是身体力行。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对国家与人民发自内心的热爱,让严信厚对于家国观念非常浓。他的出身不高,完全是靠自己的能力打拼到现在的一切。他的一切机遇都来自于贵人相助,而学习则是让他能牢牢把握这些机遇的根本。严信厚对于子女的教育问题非常重视,为了更好地培养后辈,严信厚在费市村外的广阔农田上斥资建造了一栋占地很大的二层楼房。他对后人的期望很高,不吝金钱。在这份期望里,就包括了寻根意识。寻根就是不忘本,不忘本才能像风筝一样,飞得再高也有支撑。

所以住在上海也要在费市村外建起大房子。对于祖父严信厚来说,这里是自己的根,越是成就辉煌,越是重视自己的根基。建成之后,这栋二层楼房供他们偶尔回去的时候住,其他时间都是供奉着严家的祖宗牌位。里面常住着一位管家,管家的事情相当于严信厚的代言人,不仅要安排大量日常的管理工作,还要在每年秋收时节把所有的收获都计入仓库,再根据严氏家族成员来分配各自所得。

除了管家,这栋二层楼房里还设了义塾。里面的先生都由祖父出资请来,愿意来义塾读书的学生都不需要交学费,一切都由严家出钱。此举让严家在当地的威望直线上升,村民们纷纷把自己的孩子送去认字。那些离得远些的村民想法把孩子托给了住在义塾周边的亲戚,就是为了让孩子不当睁眼瞎。除了义塾,这里还设有一家芝生痘局,为所有的村民免费提供水痘疫苗。要知道因为贫穷无法接种,那个年代的水痘是非常可怕的疾病。患了水痘的人几乎是九死一生,侥幸存活下来的人也会一脸麻子。芝生痘局的设立,让严家成为了几乎活菩萨一般的存在。

论一个人的财富,可以用金钱去衡量。但是论一个人的影响力,却不仅仅是金钱所能做到的。祖父严信厚的善举不仅让村里的后代有书可读,并且还逃脱了水痘的魔掌。严信厚成为了村里村外声望最高的人,严家的那栋二层楼房也成为了村里最热闹祥和的所在。而在社会上,祖父身体力行的慈善之举也为其赢得了大量的赞扬。国家需要什么,他就去做什么。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比如说在义和团时期(1899~1901年间),严信厚负责军械转运工作时连续几天亲自查点,其认真与严谨的态度让下面的人不敢有丝毫怠慢。到后期,负责山西湖北等省份的赈济工作时直接到了赈灾现场,所有经手的账目一清二白,赢得了极高的官声与民意。

最难得的是在交口称赞中依然坚持本心。人生也许就是这样,看到的越多,看到的越深入,对于人生的理解也就越深刻。当时华商所面临的局面就在于洋货肆虐,国货难以支撑局面。祖父严信厚于1901年自发成立了上海商业会议公所,担任首任主席,后期改组为上海商务总会,担任第一任会长。联合大家的力量去抵抗洋货,以身作则来约束商业竞争规则。以严信厚的官商地位来说,做这些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利益,他如此奔忙只是集合华商力量,打造属于中国人的国货。

严信厚做事做人都以国为先,以他人为先,讲究公道,在家庭生活上也体现如此。严信厚当时只有一个独子,严子均。这位生于1872年2月19日的儿子是当时严家唯一的子嗣,祖父为其取的字是义彬。义为道义,彬为守礼。在当时的社会环境里,一个男人如果有地位有钱完全可以三妻四妾。何况严家男丁单薄,产业丰厚,为求严家子孙繁茂,祖母为其在上海迎娶了一位苏州女子为妾。事有凑巧,祖父自己在天津也娶了一位妾。对妾室的要求是安分守己,仅作开枝散叶。没想到的是两位妾室的名分排列成了问题。

两位相当于同时进门,祖父决定先生下孩子的为大。后来天津的女子先后生下两个女儿,子孙们称为“大奶奶”。苏州女子因为一直没有生育,故称为“二奶奶”。娶了两位妾室依然没能为严家带来男丁,自此之后祖父严信厚与祖母二人都不再提纳妾之事。持家有道的祖母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事事规矩,严家一派家和万事兴的气氛。这位独子严子均,就是严幼韵的父亲。

作为严家唯一的男丁,严信厚对于儿子严子均的培养可谓是用心良苦。虽然不至于严苛,却也称得上是体贴宠溺。在传统的中国家庭里,父辈在的时候,后辈们是不需要操心家庭营生的,所以严信厚也是如此,只要有他在的一天,独子严子均只需要静静地做好他的大少爷,读好书,养好身体就可以。严家的家庭教育是润物细无声,后来严家女子出嫁后个个能当家做主,严子均温文尔雅,书卷气浓厚,没有半点纨绔子弟的习气。

严信厚的能力出众,严子均不需要考虑家里的事宜。在祖父的安排下结婚生子,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但祖父在其结婚后马上给了严子均独当一面的机会,整体观察起来,严子均灵气很足,处事灵活,但经验欠缺,算是一块经商的可造之才。严家女儿们陆续出嫁,严子均也逐渐习惯了经商的生活。严家备受朝廷器重,严幼韵现在还记得,在自己很小的时候祖父觐见了皇帝,授候补道,那一阵子所有出入严家的人都与有荣焉,祖父专门地举行了一次祭祖仪式,全家在香烟缭绕的祭祖大厅里庄严跪拜,恭恭敬敬地磕头以慰祖先。

在祖父这一辈,严家依然是官商并重,虽有调整,但大体上还是较为均衡。得益于祖父经商的才能,严家成为了当地的望族,声名日盛。1907年,祖父严信厚去世,享年69岁。这位毫无出身的人,从宁波的钱庄走到了巍峨的紫禁城。一路打拼功绩斐然,知悉此事后慈禧太后与光绪皇帝下旨表彰,立碑予以纪念。祖父去世时,哭声震天,那些严家老宅里的老人们更是情难自禁,痛哭失声。世间无数人匆匆来,匆匆去,严信厚的一生却令人景仰。葬礼上其子严子均痛断肝肠,自此之后他呼唤父亲再也不会有人答应了。一夜之间,他从严少爷变成了严老爷,无论做没做好准备,他只能责无旁贷地接收了整个严家,而这时的严幼韵刚满两岁。烙印在血脉里的性格基因

忙碌的父亲一开始在严幼韵的记忆里就是一个身形消瘦的人,要到很久很久之后,严幼韵才会看到父亲年轻时的照片。在那里,严幼韵看到的父亲,白净微丰,一看就是生活安逸的富家子弟。

自从祖父离世之后,父亲严子均接手了所有的生意,辛苦和操劳便成为了父亲的生活主旋律。人生正是这样,他人看起来无比幸福的命运,对于当事人来说却是冷暖自知的重担。操持起这样一个大的家族远非一朝一夕可以胜任。茫然间全部接手的父亲,甚至有些适应不过来。但是现实逼得他只能适应,因为除了适应,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少爷的生活瞬间挥别,剩下的便是可以预见的未来里必然要承担的辛苦与责任。

虽然祖父严信厚为自己的独子严子均留下了大笔的财富,但是严信厚逝世时正好遇上1911年的辛亥革命。那个年代里,政局动荡,人心惶惶,整个中国社会都处在一个连续性的混乱状态。乱世也许出不了几个英雄,却会让众多的普通人感受到惶恐。

钱庄也就是今天的银行,对于一个社会来说,经济的晴雨表就在于钱庄的表现。由于革命的影响,民众对钱庄的信任度下降,宁愿自己拿回钱,不要利息,也不愿把钱存在钱庄。因为社会动荡,过于集中与疯狂的兑换,让祖父严信厚留下的连锁钱庄瞬间倒闭了。

不仅如此,因为祖父严信厚的逝世,管理着严家产业的手下却趁机贪污。还没有从失去父亲的悲痛中回过神,父亲严子均就要面对着大量动过手脚的财务账簿。这也就可以理解,为何祖父逝世后,父亲从一个白净微胖的少爷形象一下蜕变成了严幼韵眼中瘦削的身影。

没有人能分担父亲的重担,因为他是独子。也无人能为他分忧,因为那时候的妻子讲究无才便是德。这一切,都要由严幼韵的父亲一人扛下。那些背叛的,那些留下的,那些鄙夷的,那些忠心的,都像是一幅世态图在这位公子哥面前露出了真面目。此时的父亲才意识到,原来曾经的祖父每天都要操持如此多的琐事,还要一人扛下所有的情绪。因为懂得,所以慈悲,严幼韵的父亲也像祖父一样,默默担下了所有的提心吊胆,默默一人扛下了所有的情绪。家中氛围依然安心,在严幼韵的童年记忆里,胡同里的老院子安宁而漫长。平和的家族生活,安稳的日子让她的童年充满快乐。

成年后的严幼韵才意识到在那段时光里严家因为手下人的贪污造成溃败,有一阵子几乎走到了破产的边缘。严幼韵都不知道父亲是怎样一个人扛过那么大的压力。这份融入了血液里的坚守和独立,让日后的严幼韵成长为似父亲一般独立支撑不语苦痛的性格。逝世的祖父也永远不会知道自他走后他的独子从一个白净富态的富家公子哥,变成了一个严谨消瘦的商人。

人与人真的是有不同。天生带来的性格气质,哪怕后天培养再相近,一样也会显现为截然不同的人生。严幼韵自1905年9月27日出生起,面对的世界就是花团锦簇,繁华多金。

佛家的讲解里,人生如花落,同一树花,风吹起,有些落入沟渠,有些飘上碧玉台。这样的缘分,便造就了每个人不同的人生。这样玄妙而美丽的比喻,说出了生命的无常,也道出了世事变幻的机缘。对于更多的人来说,能做的不过就是顺应命运的轨迹,过好自己的人生。

严幼韵出生在天津,没过多久,便跟随着全家一起迁到了上海。这时的小幼韵才几岁,看着姐姐们一起上了上海中西学校,她也被父母送到了上海的幼稚园。大姐严彩韵,二姐严莲韵在上海读书期间,六岁的严幼韵还跟着父母在天津住过一段时间。

因为年纪最小,所以严幼韵的童年生活都是跟着父母一起。在她的印象里,家里的房子老旧而宽阔。家里的氛围也总是安宁而祥和。很多时候,严幼韵的后面都跟着保姆,看着小小的她,看落花,摘小草,看小兔。稚嫩的眼眸里,多的是对生命最纯净的好奇。父母很喜欢这个小姑娘,因为小小年纪的她已经开始爱干净爱美丽了。哪怕是脏一丁点儿的地方,都不愿意去。而且给她穿衣服时,她会有意识地选择自己想要的颜色和款式。

在严幼韵童年的记忆里,她记得家在天津老城区。严家住的老房子在胡同里,虽说是胡同,里面却大有乾坤。这个胡同像是一个小社会的缩影,严家就是里面最豪华的所在,胡同里面还有好几个庭院,她的父亲严子均就在这里办公。房子大可以办公,一些管家的家属们也住在这里。

整个严家,每天都热热闹闹的,仆人们总是行色匆匆,自己的母亲每到傍晚都会让女仆过来叫严幼韵回去。仔细端详严幼韵是否一切安好,然后再安排严幼韵吃饭睡觉。实际上从严子均这一代起,严家已经更像是商人之家。严幼韵的父亲严子均依然在管理着长芦盐场,小小的严幼韵在家里经常听见父亲和其他人谈论着盐业,如何运输,怎样转运等等。

那个胡同里的老房子,夏日里树荫浓密,秋天落叶金黄。人情味极浓的时代里,每户人家都相互往来。严幼韵小时候非常活泼,喜欢去听大人们聊天。而且严家更是不同,每日来往的除了亲友,还有更多的经商客户。

小小的严幼韵每日玩耍时看见的便是这样的场面,她小小年纪说话却很利索,来往的人们都喜欢逗一逗她,听她说几句童言童语。

来来往往的人群,谈论着经商,谈论着外面世界里的人与事。严幼韵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一天天长大,那时候严幼韵的父亲严子均不仅管理着长芦盐场,同时还掌管着轮船招商局,上海自来水公司,上海药房,源能官银号和中国通商银行宁波分行等等。

严子均同时担任着多家公司的董事,而且还被授予清政府农工商部的员外郎一职。这是在祖父的庇荫下得到的职位,但也占去了一部分时间。严子均更喜欢处理商业上的事情,并不热衷官场上那套学问与琐碎。

由于严子均更喜欢经商,因此在这个政府位置上并没有投入太多精力。一面要做官,一面还要经商,人人只看见父亲的光鲜,却很少人看见他的疲惫与辛劳。蓦然间需要接下所有的事务,还要将庞大枯燥的账本全部看完,在严幼韵看来,父亲后来的财富的确得之不易。当然,在外人看来,严子均的确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哪怕他这一生不努力,光靠祖产也可以过得很滋润。但长年在祖父熏染下的父亲却并不是这样一个二世祖,他更愿意去接下所有的责任,期待祖父的事业能在自己的手里发扬光大。

人的成长来得如此迅疾,生活的确是最好的老师,没等太久就学会了如何去应付生活,处理问题。严幼韵的父亲整整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把混乱的财务情况缓解过来。看清了一些人的嘴脸,明白了商场险恶。只是为了保住严家的财富,严子均就已经花费了几年时间。

夙兴夜寐上进心极强的严子均刚刚稳定下来,就开始努力拓展产业。严幼韵是幸运的,她的祖父为家里带来了财富的基础。她的父亲严子均成功守住家族财富之后,更是用尽了全部精力在发展事业,拓展产业,为家族谋取更多的财富。

在严幼韵的记忆里,家里永远都是花团锦簇。在她很小的时候,家里接触到的都是最为奢华的生活。

对于人生来说,钱其实是很重要的前提条件。没有钱,就不会有自由的生活,就没有说不的权利。因为没有钱,所以要做不喜欢的事来获得生存,只有那些一早完成了财务自由的人们才有机会去实现更美好的生活目标。严家的人,正是极少数完成了财务自由的人,他们对生活有了更多的选择。这个选择,就是慈善。

祖父在世时的言传身教让父亲严子均对慈善事业非常用心。稳住产业之后,严子均开始遵照父亲的心愿一项项完成慈善项目。慈善,就像薪火相传的严家信物,从祖父的手里接下后传到了父亲的手中。在父亲的手里,有了更强的经济实力,也就有了更强的力量去实现自己的想法。他的慈善走得更远,看得更透。

费市村祖屋的慈善事业在原有的义塾基础上增加了更多的投入。芝生痘局的福利范围也在父亲的大力支持下传播得更远。疾病会影响人的命运,因为医疗条件落后所以得病,得病之后又治不起,因病返贫,一病之后妻离子散的例子太多太多。

父亲扩大芝生痘局后,又放了更多的药品作为备货和存货。药品的覆盖范围包括了常见的传染病和紧急用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大病不可治,但是对常见病治疗和预防却是可以做到的,芝生痘局甚至成了当地穷苦人的救命稻草。

家庭教育里父母的榜样作用无穷。严信厚对于慈善亲力亲为,严子均在慈善方面非常慷慨。这是一种家族传承,更是一种无意识的遗产。也许在父亲严子均心里在作慈善的时候更贴近祖父严信厚的心情。

自己有余力之时才能更好地去帮助他人,看着他人在自己的帮助下完成心愿过得更好,这种成就感是无可比拟的。如宁波教会医院是由约翰·格兰特主持,严子均为其多次捐款,甚至还为天津的天主教学捐赠过土地。这些举动,就是为了让这些医院和学校可以更好地为中国人民服务。

要知道在那个时候,医院与学校每天都会开放对穷人的免费名额,父亲的捐助让这些名额进一步增多,更多的穷人得到了及时的救治和教育。对于严子均来说,慈善就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严信厚信奉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严子均则是持身谨严,以付出为快乐。这样一个厚道而慷慨的父亲,在家庭生活中更是和蔼可亲。在严幼韵心里,父亲严子均最喜欢的就是让女儿们陪着他。如果一个慈善家连自己的家庭都不能照顾好,他又如何让人相信他的爱与宽容呢?这样一个顾家而亲切的父亲,不仅为严幼韵带来了很多的快乐,还带着她们去了很多的地方开阔眼界。每次去看新的事物,看新的风景,都会给严幼韵带来很强的幸福感。在她的心里,父亲像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只要有时间父亲都会待在家里。对于他来说,照顾好自己的家,每晚点亮家里的一盏灯也是一种美好的事情。

父亲严子均喜欢带着女儿们一起去外面吃饭,去买东西,参加各种活动。他给孩子们最好的东西,不论价格,不论珍贵程度。他的女儿就要享受最好的条件。严幼韵在这样的宠爱里,成长在极其优越的物质条件下如公主一般。在父亲的影响下,严幼韵从小就非常喜欢和人打交道,喜欢热闹,喜欢参加各种活动,社交天赋非常高。

父亲带来的影响不仅如此,家里的仆人会说英语,父亲也有意让严幼韵接触教会学校的同学与教师。这样自小就培养起了严幼韵的英语对话能力。不仅如此,每年夏天,父亲都会带着全家去青岛、莫干山、大连或者北戴河避暑。

每年的度假生活培养严幼韵见多识广的心胸,也有了更长远的眼光。每年的除夕夜,通宵营业的商店里都会看到严家在严子均的带领下坐着马车四处购物。女儿们的愿望全部被满足,要什么买什么。父亲慷慨温柔。他认为女孩子就要富养,在女儿们面前父亲总是笑容居多,而且女儿们提出的要求他都会满足。其实不止是过年,她们每一天都快乐得像一只小鸟。

用今天的眼光来看,父亲的富养让女儿们有了很高的品味。眼界高了,品味自然是非常人所不能及。而且自小备受宠爱的环境,也让女儿们有了很踏实的安全感。从富养的家庭出来的孩子与贫苦家庭出来的孩子自小便有着不同,富家孩子们更天真,更快乐。贫苦家庭的孩子们却过早地知道了人世艰难,更惜福的同时也更为小心翼翼。严幼韵活泼开朗,不知忧愁为何物,快乐地过着每一天。习惯了各类精巧的玩具,习惯了美味的饮食,更习惯了父亲的宠溺与温柔。多才多艺,慈爱慷慨的父亲所给予的这份无私而不求回馈的爱,是严幼韵一生的珍藏。

严幼韵的母亲性格与父亲不同,作为严子均的第二任妻子,严幼韵的母亲杨氏是在张氏逝世后嫁来严家的。张氏为严子均生了两男三女,严智多,严智珠平安长大,三个女儿中有两个夭折。只因医疗条件实在太差,哪怕家里经济条件再好孩子们的夭折率也很高。仅剩的那一个女儿嫁到了北京金家,日子和美富足。严幼韵的母亲杨氏为严子均生育了六女三男。除了夭折的两个女儿,就是严彩韵,严莲韵和严幼韵。五个女儿之后便是严智桐,严华韵,严智实,严智寿。祖父这一代只有严子均一个独子,到了父亲这一辈家里的人丁着实兴望了起来。

严幼韵的母亲杨氏性格平和,处事妥帖。虽是媒妁之言的婚配,却难得地相敬如宾。父亲温柔而富有担当,对待母亲细致而宽和。母亲说过能嫁给父亲也是自己的福气。那个时代的婚姻与爱情,生儿育女,柴米油盐便是一生。没有醉人的情话,难得私语的时刻说的也是家中琐事。踏实而绵长的情感里,反而沉淀出一种难得的怡然。

与父亲相比,母亲不热衷社交,她的亲密朋友并不多。出身很好的母亲也是一位富家小姐,也是一个很有生活品位的人。母亲爱看古典小说,枕头边总会放一本诗歌集,临睡前总要读几页。性情平和,母亲一天哪怕要处理再多的家事,也自有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

严幼韵更喜欢陪着母亲,母亲总会带着她做一些有趣的事情。比如说养蚕、养鱼,小时候家里总是养着这些东西,父亲让母亲专门开出一间房间来摆放鱼缸和蚕匾。在幼时的记忆里,这些都是严幼韵最感兴趣的事情,好像一回首,还能记起蚕吃桑叶时的沙沙声,还能记起鱼在缸里上下游动,间或吐出几个泡泡的样子。

因为严幼韵的母亲喜欢旅行,经常带着孩子们去看佛寺。小时候,严幼韵跟着母亲去过很多地方,每年至少都要出去玩两次。如果遇到家中孩子夭折这种事,母亲更会带着家人去寺庙举行盛大的法事。怀胎十月,却不能拥有健康的孩子,这是所有母亲最不能忍受的痛。每夭折一个孩子,都是在母亲的心里捅了一刀。对于这些贤良的妇人们来说,只有佛家庄严才能渡过这难过的河流,让生活驶向未来的日子。一切皆有因果,缘分未到挽留无益。不如各自珍惜,孩子总会再来的。

严幼韵母亲敏感而善良,因为孩子去了另一个世界所以更希望多为孩子祈福。严幼韵现在依然记得在高僧们诵经声里母亲深深低下去的头,上面的发钗轻轻颤抖,母亲的手掩着脸,像是在哭又像是在默默祈祷。等到起身之时,母亲的神色已然平静,严幼韵懂事地上前牵起母亲的手,上面湿湿热热的触感她一直都记得。

如果有空,父亲严子均也会陪着母亲一起去寺院,父母的相处很融洽。父亲虽然善于社交,但本质上两人都不爱热闹,两人聊天交谈的也都是些家里的闲事,边走边说却絮絮叨叨可以讲几个时辰。比如说杭州灵隐寺,就是严幼韵小时候去过的寺院。烟柳茂盛,草木森森,清幽的檀香似有似无,雄浑的禅音流淌在耳边,平白洗脱了几分烟火气。

父亲拉着母亲的手,慢慢往前面走,寺庙清寂,两人的身影在日光下拉成长长的影子,像一幅水墨画。那时候的严幼韵不懂,但现在回想起来,正是因为那份清静母亲和父亲才愿意去佛寺吧。在佛寺里才能有从烦琐生活里跳脱出来的机会,没有其他人打扰,家人在寺中安静地生活几天又何尝不是一种难得的清福。

每次到了寺院都会在客房里住几天。敬奉上香火钱,在僧侣的带领下去寺庙里的厢房。接下来的几天,伴着晨钟暮鼓起落坐卧,心里也不由得生出几分出尘之意。因为孩子们吃不惯素斋,父母们总会带他们去外面饭店吃饭。

清静安适的日子里,各地名胜与美食交替享受,快乐而温馨的记忆一直伴随着严幼韵的童年时光,在她的心里悄然种下了因果之树。佛性之于人,在于豁达在于不拘泥于往事。在后来的日子里,严幼韵表现出来的正是佛家难得的断舍离。

另外,最让严幼韵记忆犹新的就是母亲对于珠宝的喜爱。虽然说女人们总会对亮晶晶的珠宝有着本能的喜欢,但是母亲的喜欢可以说是深入骨髓里的痴迷。家里亲戚朋友都知道母亲杨氏喜欢玉器,流传开来后行走于各户人家的掮客们也开始上门。

这些女人带过来的珠宝都是其他大户人家拿出来交换的,当她们揣着玉器或者珠宝过来找母亲时,母亲总是很客气。在这些行走于各户人家的女人们眼里,杨氏眼光很好。如果能在她们手里看到中意的玉石,杨氏也会买下来作为收藏。在这些人的手里,经常能看到最新的花样珠宝还有不同的品质,耳濡目染间,严幼韵对于珠宝也有了一些概念。

母亲因为最喜欢玉石,还专门请人负责把选来的玉石切开,为严家上下制作各类饰品。从小严幼韵就有机会直观地看到玉石的制作过程,从石头到手镯或各种首饰,这样奇妙而惊喜的变化总会让她赞叹不已。

逐渐退出官场之后,严家人作为经商人家烙印在血液里的依然是讲究量入为出,讲究低调。家族人很多,但是由于家教很严,家风淳朴,孝顺懂礼,家族氛围很好。今天的我们都说,想要教育好孩子,就要给孩子当好榜样。很小的时候,母亲对待伺候外祖母的样子给严幼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为外祖母瘫痪,父母亲专门把外祖母接到了家里来照顾。母亲虽然里里外外操持着家里,依然把外祖母照顾得细致入微。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身体力行间的教育比口头的要求更有用,潜移默化中,严幼韵对于孝道的理解很深,她在父母的榜样下深刻地理解了亲情这个词的重量。

从小严幼韵的血液里就有着严家人的慷慨、开朗、孝顺、懂事的基因。家庭生活的影响让她成为了一个阳光而向上的小姑娘。不论是什么时候,她的言语与形态中都有一种落落大方的气质。富养而不娇养,贵气而不娇气。从小过的就是真正的大小姐生活,却没有飞扬跋扈的样子;从小就享受奢华的生活,却不会对人颐指气使;她的教养让她看到的世界更宽广,从小眼界深远;父亲的温柔,母亲的平和,让严幼韵乖巧有礼,是人们眼中谦和懂事的大小姐。十七岁的朱莉安娜

当严幼韵过完十岁生日时,父亲带着全家人从两层楼的老房子里搬到了一座欧式的三层小楼。富有远见的父亲这次搬迁的目的就是为了更好的发展,这种发展可以是孩子们的,也包括了父亲的商业版图。那座胡同里的老房子从此成为回忆,老胡同里有树荫浓密的巷子,随处可见的花草,她玩过的玩具,踢过的小毽子,这些都凝成了记忆里最甜美的片段。十岁之后,她的记忆与胡同再无相关,欧式小楼承载了她的少女时期。

这座欧式三层小楼位于法租界,父亲严子均用法租界一块很大的地皮建起了六所房子,分出了其中一块地捐给了教会用作建设天主教堂。六所房子四周空间开阔、风景优美,一所自住,还有五所都租赁了出去。现代化的欧式三层小楼,窗明几净,优雅华贵。不同于胡同里的狭小,这里更像是一座宫殿,雪白的欧式建筑里大而规整的玻璃窗,花团锦簇的阳台上阳光明媚,处处透着清爽与华贵。

在小洋楼不远处那一块很大的地皮也属于严家。这里是天津的市中心,严子均不仅看到这块地皮的价值,更有了让其发挥价值的点子。这里交通方便,治安良好,最适合建员工宿舍。于是父亲严子均把它建成了一座城中村,当年这里住的都是为严家工作的员工,为了更有家的氛围,这座城中村建得像一个北方小村子。房子都按农舍的样子去搭建的,每个房子都配有一个小院子。所有的院子里都有一间房子,房子里是统一建起来的火炕。这也是北方人最常见的院子设计,在整个房间里,火炕就是主要的活动区域。

天津冬天很冷,火炕做得很大很宽,四米长,两米多宽。只要在房门那里挂上厚门帘再烧起火炕,整个房间里就会温暖起来,女人们可以在火炕上面缝缝补补,孩子们在上面玩。一家子的衣服,被子都放在火炕上,到了晚上,把被子搬出来一铺,就是全家人的床。火炕外面就是大灶台,住客们可以在这里做饭。不论是再冷的天,只要外面的灶里烧着火,火炕就总是温暖如春。房间还有一个窗子,下面放着小桌子,供住客们使用。

这样的房子比胡同更好住人,如果谁能有幸分到这样的一个小院子居住,对于员工们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因为只要住进了小院子,不仅能在严幼韵的父亲这里拿到一份薪水,还能自给自足承担起生活。

这里离市中心并不远,买卖什么都很方便,房客也可以自己在院子里养鸡养鸭,甚至还可以养猪。勤快的主妇们不约而同地在院子里种了蔬菜,补贴家里的吃用。

因为离得近,严幼韵去“城中村”玩过很多次,每次严幼韵去玩看见的都是热热闹闹的气氛。小小年纪的她就学会带一些糕点过来和这里的小朋友分享。处事落落大方,见到谁都是亲热地打招呼,可爱而活泼的严幼韵在这里有很多的朋友。

因为那时还没有幼儿园,更没有托管所,有条件的人家都是父母花钱请先生在家里教学。除去玩耍的时间,严幼韵每天在家里跟着一位姓李的先生学习诗歌和中国古典文学,家里还聘请了一位专门的老师来教严幼韵英语和数学。自家请来的老师自然是有问必答,真才实学之外还有着很好的耐心。严幼韵懂事,自小跟着母亲看了一些古典小说,跟着父亲学了一些英文和数学,功课上面并不吃力,先生们都说她学得很好。

学习之外就是陪着母亲一起去旅行。母亲身体在生养孩子之后的亏空慢慢养了回来,依然喜欢带着严幼韵去旅游,她们去了很多的地方,父亲产业所及之处她们都去玩了一次。全国各地有名的古刹名寺都留下了她们的身影。母亲总说严幼韵有佛缘,有悟性。严幼韵似懂非懂,但也会乖乖点头。

如水般的日子很快就到了1919年,严幼韵度过了自己14岁的生日,女儿一天天长大,父亲的思虑更为长远,他希望自己的女儿生活圈能更大一些,能接触更多的人,而不是仅仅局限在家里。最终决定让严幼韵去学校上课,接触更广阔的世界。

严幼韵对学校没有什么概念,她一直在家里学习,根本没有进过学校。最后严幼韵在父亲的安排下进了天津中西女中。

作为捐赠者,父亲很了解这所学校,放心地把如珠似宝的女儿送进了这所学校。天津中西女中是所教会学校,校风严谨要求很严格。这里的教学语言就是英语,说英文对于严幼韵没有难度,因为她自小已经习惯了英文表达。教会学校是由教师和修女组成的,持身甚严的教会学校,对学生的品德与言行要求很高,修女们对于信仰与自律的意识也渗透进了学校管理的方方面面。中西女中有中国老师和外国老师,中西文化融合的环境里学生们眼界宽广。为了方便教学,进入中西女中的学生都要为自己起一个英文名。考虑到学生的实际情况,为避免重名,学校会为新入校的学生们提供一个备选的英文名。

严幼韵进入学校时学校给了她一个英文名,海伦。这个有些大众化的名字严幼韵并不喜欢,后来她自己起了个英文名叫“朱莉安娜”。起这个名字时她也不太记得是从哪本英文小说里看到的了,只觉得很特别不会与别人重名。老师也挺喜欢这个英文名,自此之后,朱莉安娜开始了自己的学校生活。

热情开朗,快乐的她与同学们相处得很好,同学们之间聊得最多的就是吃穿用度和时兴的衣裙。严幼韵最喜欢带着同学回家,然后相约一起去买东西。学校生活与家庭生活完全不一样,同龄的伙伴们带着家里的零食到学校一起分享,彼此之间的小秘密在笑声中飞扬。

少女情怀总是诗,美丽的心情像一曲天籁,只需轻轻的一声笑,便抖落了多少笑颜。父亲从来没有怀疑过女儿的适应力,每天看着女儿像个快乐的小鸟一样带着几位要好的同学回来用餐,唧唧喳喳地聊天。说着哪个老师最严,哪个老师今天又说了个笑话,餐桌都变成了笑声的海洋。严幼韵大了,自己的交际圈子也越来越大,朋友越来越多,放假时经常有女生在门口等着她出去玩。开明的父母邀请她们进来等,送上小零食一起聊天。没过多久,听到消息之后穿戴整齐的严幼韵就出现了,几个人笑语间,簇拥着旋风式地就出去了。

1923年,考虑到生意的发展和管理,父亲严子均带着全家一起迁往上海定居。因为要上学,严幼韵被留在了天津。从过去的走读生,变成了住校生。每到周末,严幼韵可以回到家里待两天。父母经常在天津上海两地往返,回到家严幼韵也经常可以见到父母。

住读生不同于走读生,各种要求都比不上家里自由自在,但因为住读的同学多,严幼韵反而过得更开心了。虽然家人都去了上海生活,但贴心的父母在天津小洋楼里依然留下了原来的女仆,厨子,马车车夫,门房,黄包车夫等仆人。

所以总体来说,严幼韵的生活唯一变化的就是与同学们相处的时间更多了。每天都能与亲密的朋友待在一起到了周末带着同学们回家玩,跟着同学们去买布料,找裁缝。姑娘们找的这些样式来自于各类报纸的时尚版,还有时是看电影里的穿戴。爱美的小姑娘们相互学着怎么打扮自己,怎么穿衣搭配。青春的艳光像一束遮不住的晨曦,单薄透亮地照亮了属于她们的青春时光。

严家对于女儿的宠溺体现在每一个细节,严幼韵的衣服多到穿不过来,同一件衣服都没有穿第二次的机会。家里经营着上海滩最大的绸缎庄,衣服自然多到穿不完。

除了穿,在吃这一块严家也是出了名的讲究。严家请的厨师水平很高,做出来的饭菜和点心都十分美味。严幼韵的朋友很多,她会经常带着同学和朋友回家吃饭,也因此同学们比严幼韵更期待美味的休息日了。

每隔一天,严家的仆人就会给她送来新的衣服和她最爱吃的零食,也经常会带来新的零食给她尝试。不论是送来多少吃的,她都会分给同学们。

严幼韵喜欢打网球,喜欢游泳。并且打排球,滑冰都是她的强项。有时严幼韵自己都会想,自己年少时怎么会有那么强的身体素质,爱动爱跳,仿佛毫不知疲倦。

严幼韵喜欢和同学们骑着自行车一起去买食物。一路风吹过来,阳光如碎金般洒向了街道,一路迎着风,骑着自行车,她还能愉快地放开车把手,尽享肆意的青春。而她的脚步不仅仅是停在上海滩。每逢假期,从管理严格的中西女校出来,放飞的心情就如同阳光下的白鸽。长假时她会坐火车从天津去上海看望父母。

每次要坐三天三夜火车才能到达上海,她坐的豪华列车上遇到的乘客多是外国人。火车上的旅程是快乐而有趣的,和天南地北的人聊天,听着来自世界各国的人们讲着自己国家的趣事,这也不失为一种增长见闻的方法。仆人陪伴着她,一路看着风景如水流过,年少的脸庞像鼓满风的船帆,映着朝气勃勃的眸子亮晶晶的像一只小鹿。

三天三夜的行程里,列车会在每个大城市停留。只要列车一停靠,蜂拥而至的小贩们就会把各类吃食递到列车窗口上来,异彩纷呈的美食,热闹欢快的气氛,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每一次的停靠都是她最喜欢的时刻。因为吵闹与喧哗,食物的香气混合着列车的味道,成了严幼韵的味觉记忆。这时的严幼韵最期待的就是德州扒鸡,她非常喜欢扒鸡的味道,会提前一两个站就开始想着扒鸡的香味,早早准备好钱,等待着靠站时的美味。

一路上,不仅有扒鸡,还有南京的盐水鸭和无锡的酱排骨。中华美食如此众多,哪怕是在高级酒楼吃也吃不到这火车上的味道。这种味道伴随着火车自由穿梭的气息,伴着少女时的心情,回忆里不能复制的美味,再加上一路风景相随,最终在岁月里混合成了独一无二的味道。这三样美食的交替上演,列车一路就开进了上海。

在严幼韵的心里,这一段行程就是由美食连接起来的,一路上经过的城市她也许一生都不会驻足,但是因为这些美食她对这些城市已经有了味觉记忆。这是属于她的独自旅行,像少女时的心事,有些隐隐的窃喜,也有着惊讶与期待。

她经常与父母一起坐中国商船去旅行。商船地方大,而且设备更完备,适合拖家带口一起去度假。船上配的中式法国大餐成为了中国商船的一种特色,还有人专门为了这个美食而选择坐船。船上的风总是更凉爽,衣袂飘飘伴着姐妹之间的嬉笑打闹,连美食也被染上了雀跃的味道。

当然了,商船再怎么舒适毕竟也是在水上航行,遇到风浪也会颠簸。时至今日严幼韵每次吃到鹅肝时都会有些反胃。只因她在中国商船上吃了这些,于是食物都带上了晕船的味道,这种味觉记忆也成了严幼韵直到晚年都觉得有趣的事情。

剩下的时间里就是努力学习,进入中西女校之后她要做的事情非常多。父母对她没有太多的要求,但学校的管理非常严格,她需要做额外的努力才能拿到好成绩。

严幼韵上完课之后还要完成钢琴练习,合唱团和体育活动。时间排得满满的,她还能抽出空来做运动。越是闲的人越是找不到事情做,日复一日虚度时光。越是忙的人时间越少,做成的事情反而越多。也许这只是因为时间越少,越珍惜能自由支配的时间吧。我们羡慕别人的多才多艺,却忘记她们也是普通人,为了自己的这份才艺必然要吃苦的。

学校里有她喜欢的课程,钢琴和合唱是她喜欢的科目。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哪怕再忙,也心甘情愿。体育活动更是如此,很多时候她都会主动在体育课上做锻炼,完成更多的运动项目。

除了学校里的朋友和活动,严幼韵校外的朋友活动也不少。比如她的好朋友蔡丽莲小姐和朱玛丽小姐,每到周末蔡小姐牵头举行晚会,美丽大方的严幼韵总是受到热烈欢迎。朋友们家里总有派对,总有各式新鲜事物发生。严幼韵喜欢这样热闹的生活,两个朋友热情又面面俱到,跟着她们严幼韵也学了很多待人处事的经验。不论什么时候去蔡小姐在法租界的那所大房子,里面总是簇拥着热闹的人群和音乐声、交谈声欢快喜悦的宾客们济济一堂。

因为严幼韵年纪小,所以蔡小姐在晚会上给她安排的区域都是些年轻宾客。也是在这些晚会上,严幼韵认识了孔艾玛,经由孔小姐的介绍,认识了她刚从美国拿到机械工程学位的表哥阿尔法莱特。他们三个人玩得非常好,志趣相近爱好相同,颇有相见恨晚之感。晚会上还有一个区域则是蔡小姐专门安排年长宾客的位置。两处区域并不隔断,但是由于年龄差距,两方能谈的话题比较少,最多遥遥举杯点头微笑。这样的安排别具巧思,让宾客们互相聊天,又不至于因为聊不到一块儿而尴尬。蔡小姐不愧是最体贴的晚会主人,她举行的晚会也成了最有人气的场所,人人以能参加她举办的晚会为荣。

一个女子,最大的幸福就是在有身材有容貌的时候可以穿漂亮的衣服,绽放最美的青春光华。严幼韵正是这样一位幸运儿,每个时期就做每个时期应该做的事,少女时期的她每周末的晚会成了必备节目。人人都知道严家有一位大小姐聪颖漂亮,善于交际。父母对严幼韵很放心,鼓励她多参加这样的聚会。一方面能增长见闻,另一方面也能拥有自己的朋友圈子。

结识孔艾玛、阿尔法莱特之后,他们三个人凑在一起总有做不完的乐事,孔艾玛、阿尔法莱特一等到她周末放学就赶过来接她,吃饭,看电影,游泳,骑马。各式各样的活动层出不穷,最后忙得连晚会都很少参加了,天天和他们俩在一起玩。有了这两个朋友,严幼韵的生活圈子更大了,爱好更多了。

年轻的人们最珍贵的便是这如琉璃一般的澄澈心情。那年的那个暑假,不需要读书,不用想着家里,不用担心课业。严幼韵与孔艾玛、阿尔法莱特一起,开着车四处跑,跑到郊区去看朋友,跑去任何一个想去的地方,一起看美景吃美食。

后来三个人居然还异想天开地开车去了北京。那天的天气确实不错,三个人中午的时候开着车出发了,路况并不太好,只能通过一条颠簸的道路去北京。四五个小时的车程里三个人都很兴奋,从天津开到北京原来也没有多远,一路上都很顺利,三个人想过可能会爆胎,可能会因路况太差原路返回,谁知道什么也没发生。

那天下午,眼看着快要到了,没想到车轴却断了。这样的问题是她们无法修复的,也没办法移动,他们只能在路上等待过路人帮忙。

土路上灰尘漫天,三个人立在车子不远处的树荫下等,午后的阳光洒在近处的麦田和青草之上,喧嚣的蝉鸣映着枝头的鸟声,青春年少的三个人只觉得好玩,嘻嘻哈哈的不当一回事,反而认为这次的机会太难得。像探险一样激动人心。可惜的是这条路人很少,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人影,三个人开心得不得了,待人影走近,谁知道却是一个人牵着一头驴子。赶紧租了这头驴子让严幼韵坐上去。严幼韵当时穿的是高跟鞋走不了多远。可她从没骑过毛驴,本想着骑毛驴比骑马要简单一点儿,但是严幼韵刚要上去,毛驴就犯倔,左摇又摆地不愿让她坐上去。折腾了半天,三个人联合起来压着毛驴才勉强把严幼韵稳在了毛驴背上,不让她掉下来。哪知道毛驴前蹄突然跪下来摇着身子,想把她给丢出去。

毛驴的主人也没想到毛驴会有这样的反应吓得冷汗都出来了,死命地拖住毛驴。边上孔艾玛、阿尔法莱特心都快跳出来了,吃奶的劲都用上了才勉强扶稳严幼韵。闹了快一个小时,毛驴终于认命了不再乱动,但严幼韵心有余悸死死抓着绳子,深刻地思念起了自己家里的平跟鞋,只要有一双平跟鞋她就能自己走路回去了,不需要这样被毛驴嫌弃。

一路走,一路颠簸,毛驴缓过劲之后还是小动作不断,一会一个花样坐在上面的她简直比走路还费力。等到了北京城严幼韵整个人都快虚脱了。下毛驴的时候腿已经打抖了,站都站不稳,打了黄包车赶到北京的朋友家,严幼韵整个人已经不能说话了,在床上躺了一天才能起来走路。贴心的孔艾玛、阿尔法莱特为她请了按摩师,每天泡热水澡,按摩,希望她快点好起来再坐火车回去。

到了第四天,严幼韵稍有好转就迫不及待地与孔艾玛、阿尔法莱特一起回了天津。毛驴事件成了他们三个人之间百谈不厌的话题,那辆断了车轴的车也被拉了回来。严幼韵甚至会想念那头给自己吃了大苦头的毛驴,而阿尔法莱特那辆断了车轴的车也成了他们友情的见证。越是艰苦的事情,反而在后来的岁月里成了温柔的回忆。穿高跟鞋骑着毛驴也成了严幼韵最经典的造型,每次想起这件事严幼韵就忍不住地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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