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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02 04:4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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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彼得·卡夫(Peter Cave)

出版社:浙江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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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该懂的哲学

人人都该懂的哲学试读:

哲学家们谈哲学

未经审视的生活不值得过。——苏格拉底(前469—前399)

普通民众似乎无法理解,那些以正确的方式真正献身于哲学的人,实际上就是在自愿地为死亡做准备。——柏拉图(前429—前347)

人们是出于惊奇才开始了哲学思考,起初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亚里士多德(前384—前322)

哲学是一种乡愁,是一种无论身在何处都想回家的冲动。——诺瓦利斯(1772—1801)

把世界的整个本质抽象地、一般地、明确地用概念来重述,并给理性把这种本质作为反映出来的写照固定在不变的、经常备用的概念中,这就是哲学;也再没有别的什么是哲学。——叔本华(1788—1860)

哲学问题具有这样的形式:我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问题解决了,但不是通过获取新的信息,而是通过重新整理我们早已知道的东西。

哲学是一场战斗,它反对用语言作为手段来魅惑我们的理智。——维特根斯坦(1889—1951)

哲学家就像是一位在黑暗屋子里寻找黑猫的盲人……这只黑猫其实并不在这里。——佚名测一测:与生活息息相关的哲学思想和哲学家,你了解多少?

1.哪位哲学家被誉为现代哲学之父?

A.弗兰西斯·培根

B.伊曼努尔·康德

C.让-保罗·萨特

D.勒内·笛卡尔

2.关于“自由意志”,以下哪些说法是正确的?

A.自由意志指的是,在决定做一件事情时,还能做出其他的选择;

B.决定论的观点认为,根本不存在真正的自由意志;

C.在有些情况下,人们会说“我别无选择”,但这并不损害其自由;

D.若一个人因为不可抗力的原因而伤害了他人,那这个人不应受到道德谴责。

3.以下哪些选项是对功利主义思想的描述?

A.着眼于行为的结果或行为可能导致的结果;

B.致力于寻找理性人都能接受的、普遍的行为方式;

C.主张毫无偏见地看待整体幸福;

D.它的一个劣势在于无法给出清晰的行动指南。

4.关于“心脑同一论”,以下哪些说法是正确的?

A.认为大脑的活动就是心灵的变化,其论证角度区别于逻辑行为主义;

B.这是一个唯物主义假说,认为解释心灵只需要自然科学就够了;

C.因为得到很多澳大利亚哲学家支持,所以又被称为“澳大利亚人假说”;

D.心脑同一论会导致同一物种歧视的问题。

5.根据笛卡尔的二元论,以下哪些选项是正确的?

A.心灵是作为一个实体而存在的;

B.心灵是作为一个物质性的、处于空间之内的实体而存在的;

C.人在任何时候都能充分利用自己的思维能力和深层的潜意识;

D.心灵可以不依赖任何事物而独立存在。扫描二维码,下载“湛庐阅读”APP,搜索“人人都该懂的哲学”获取答案。

序言

与生活息息相关的哲学问题

哲学是好奇的孩子,好奇的对象就是这个世界。而这个世界,不仅包括我们能够感知,即能看、听、闻、摸和品尝的对象,还包括人自身,即人的思想、渴望和幻想。自我以及自我对外在世界的意识共同产生了疑问、好奇以及困惑。但自我是什么?表象背后隐藏的真实又是什么?哲学是什么

我们试图通过科学、数学和理性,或者通过艺术、音乐和宗教来理解世界,包括理解自我。我们生活在世界上,改变着世界,同时,相信有些事值得做,有些则不值得。我们拥有人性,能感觉到善与恶,感觉到社会在一定程度上保护着人们的自由、福祉与正义,也感觉到生命可能是有意义的,抑或没有。

哲学家以哲学的方式思考着以上所有内容。他们不仅思考自然世界与人类的真相,也思考如何获得关于世界的知识,以及科学理论揭示出的关于世界本质的知识。此外,哲学家还会反思其他理论和实践领域中正在发生的事情,例如数学、物理学、心理学等理论领域,以及戏剧、诗歌、艺术、音乐等实践领域内的事。

哲学家不是任何思想共同体的公民,而这就是他成为一名哲学家的原因。

这句话源自20世纪最伟大的哲学家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Ludwig Wittgenstein)。哲学家或许会说,他们要对所有领域进行思考,思考就是哲学工作的心脏。所以他们才会探究心灵、时间和行为的本质,考察上帝是否存在的证据,论证自由意志,辨析善恶美丑是否客观。以哲学的方式思考并非一件简单容易、立竿见影的事。即使手不染尘,但苦心孤诣的脑力劳动有时与体力劳动一样辛苦,甚至更需一杯苦酒做伴,或者更多。

对哲学家而言,有一个非常经典又具有讽刺意味的形象:苏格拉底漫步在古希腊的街道上,却仰望着天空。实际上,苏格拉底是一个脚踏实地的人,他的哲学肇始于对日常生活的好奇,即人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什么。为何有些人被誉为勇敢、卓越或博学的,他们渴求的爱、美和真理是什么?因此,苏格拉底提出了著名的“是什么”的问题:勇敢、卓越、知识是什么,正义、美、真理是什么?他最擅长的事情是向人们提问,并通过辩论揭示出人们其实很无知的真相。

于是,最具讽刺意义的事出现了:苏格拉底被视为雅典最富有智慧的人,却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无知。好吧,让我们先悄悄忽视“知道自己无知”中的矛盾吧。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该如何回答苏格拉底式的追问,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哲学问题。以“美是什么”为例,苏格拉底等人认为,美的事物必然拥有一种共同的特定的性质,这种特质存在于所有美的事物之中,并使它们都成为美的。

维特根斯坦(是的,他的名字还将出现多次)提出了著名的“家族相似性”理论(family resemblances),并认为,用同一个术语描述不同的事物足以说明这些事物彼此有相似之处,却不能说明它们有一个共同的性质。例如,棋牌、运动等都可以被称为“游戏”(game),但它们之间难道一定要具有共同的性质吗?简单点说就是,或许可以在不同游戏之间找到一些相同或相似之处,却无法找到一个对所有游戏而言的共同本质属性。

以上简短的分析已经让我们触及一个哲学思考的对象或形而上学的谜题了,即所谓的“普遍性”。绿旗、绿草和翡翠都是绿色的,它们拥有相似性。但这是否说明普遍的绿色性质以某种方式存在着,并在不同时间、地点显现出来,比如在此处的绿旗或彼处的绿草那里显现呢?

正是这种思考,使柏拉图提出了“理念论”,他将视线从不断变动的物质世界转向了纯粹精神的幻象世界,并认为里面存在着永恒不变的抽象概念或理念,这些理念包括柏拉图所关注的正义、美、真理、平等。但之后,他却不得不承认,按照这一理论,许多毫无价值,甚至是很糟糕的理念也同样出现在理念世界中。哲学探究什么

哲学与智慧有关:从词源学来看,“哲学”这一术语起源于古希腊,意思是“爱智者”。“智慧”意味着对人生的理解更加宏大、深刻、富有洞察力,并且比关注现实世界的研究,如考古学、心理学和物理学等更具有普遍性。当然,诗歌、小说和宗教也可以富有洞察力,但与之相比,西方哲学却有着显著的不同:它更注重理性论证、清晰表述,并且对论证的前提也非常谨慎。正因如此,西方哲学亦不同于东方哲学和后现代作品。不同的方法会对人们产生不同的影响,从而致使人们对“事物原本是什么”以及“事物应该是什么”持不同立场。

不过,当代的哲学家似乎早已不再为哲学思考贡献智慧了:他们往往是大学教师,通过发表一篇又一篇的论文获得资助和教席,而论文的引文和参考文献也越来越长。他们以此为荣,并感到满足。但在早些时候,情况却完全不是这样的,比如弗兰西斯·培根(Francis Bacon)是一位大法官,并且曾被监禁;斯宾诺莎(Spinoza)的工作是磨镜片;莱布尼茨(Leibniz)是一位外交官,还做过图书馆管理员;约翰·斯图尔特·密尔(John Stuart Mill)就职于东印度公司,夜间兼职做记者,后来还担任过国会议员。

除此之外,今天的哲学也越来越专业化了,就像一个科学领域,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进入。假若检视当代的哲学研究,你会发现,你通常需要面对大量抽象的论证、技术性的术语,有时还会出现罕见的符号。毫无疑问,用这种方式也能做出好的哲学,尤其是在逻辑研究领域,但我们却不能因此就误以为哲学只是一种技术工作,除了专家,其他人都无从理解。

几个世纪以来,许多伟大的哲学家不仅通过哲学难题,同时也通过思考数学与科学问题来锻炼心智。比如亚里士多德、勒内·笛卡尔(René Descartes)、斯宾诺莎和莱布尼茨等哲学家便从事多种实证的研究,其中笛卡尔和莱布尼茨还是非常著名的数学家。然而,即便哲学家们能够解释科学发现和科学概念,但他们也不是科学家。因为他们所思考的是诸如电子究竟是像生活中的桌椅一样客观存在,还是只是理论中的假设等问题。他们根本不会冒着爆炸的风险在实验室做实验,更不会冒着受伤的风险去进行考古挖掘。

哲学家们探究的概念和关心的问题,通常都是人们已经觉察到的,无论是在古希腊、21世纪的欧洲,还是在南美洲的某个部落,人们都普遍意识到了这些问题。比如“我们究竟是谁”“我们究竟在何处”“如何处理欲望之间的冲突”“我们谈论的公平是什么”,以及“我们担心的生命意义是什么”等问题。如何进行哲学思考

了解哲学最好的方式就是亲自参与其中。对于各种问题,虽然哲学里充斥着大量正确的和错误的答案,但问题的关键从来不在于找到答案,而在于我们能够尝试以自己独特的视角去观察世界,调和不同的观点和看法,从而解决各种疑问。

哲学家通常都会说一些非常奇怪的话。不过只要深入了解,你就会发现,他们之所以这样说都有很好的理由。而正是由于这种哲学式的求知与好奇,哲学家们对表象背后的真实往往有截然不同的理解。比如说,在前苏格拉底哲学(Pre-Socratics),即苏格拉底之前的古希腊哲学中,赫拉克利特认为“万物皆流”,而巴门尼德(Parmenides)却认为“存在是不生不灭的”。在近代,斯宾诺莎想要论证上帝和自然是同一的,而乔治·贝克莱(George Berkeley)则试图说明物理对象只不过是经验中的各种感觉的积累。在20世纪早期的剑桥,麦克塔格特(McTaggart)认为时间纯粹是一种幻觉,乔治·爱德华·摩尔(G. E. Moore)则嘲讽地说他的早餐无疑要在午餐之前享用。

哲学家热衷于论证,且经常与有悖于自己观点的人进行辩论。这也是哲学思考令人痴迷的众多原因之一。研究哲学没有捷径。深入思考问题,将片刻的顿悟编织成一个连贯的整体,需要花费很多时间,需要慢慢来。此时,我怎么会舍得放弃在序言中再一次引用维特根斯坦的机会呢?这位痛苦的天才曾经说过,当两位哲学家见面打招呼时,他们应该说:“慢慢来。”阅读哲学、研究哲学、思考哲学,一定要花时间、慢慢来。如何阅读本书

哲学家们要进行理性推理。哲学基本是一门先验的学科,它依赖于人们基于概念、观念和前提进行的理性推理,而非实证研究或经验观察。一旦论证过程中出现矛盾,便说明它是错的,需要再对其进行修订。本书是对西方哲学的介绍,因此也强调理性推理和论证。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要贬低情感、美和意义的价值,它们也同样重要。进一步说,我们应该意识到,每位哲学家的立场都建立在自身的情感之上。毕竟,追寻真理之人都怀有对真理的情感欲求。

本书是一本导论性作品,你无须花费精力了解大量的术语和理论,毕竟已经有很多优秀的词典和百科全书对它们进行了解释,如果你想要了解的话,可以参见注释和拓展阅读部分。在本书中,我慎重挑选了一些重要的主题进行论述,它们都提出了深刻却令人难以回答的问题,且大多与我们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当然,有时我也会说一说自己的立场。综合而言,在这本书中,读者会接触到许多重要的理论与观点,了解到一些影响深远的哲学家。而本书的目标就是将这些哲学问题呈现出来,从而诱发读者进行进一步的思考与阅读。

阅读哲学作品,不同于阅读小说。阅读哲学作品时,有些章节你可以略读,只需对问题产生一种“感觉”;而某些思想和疑问则需反复琢磨。所以,你不妨这样去做吧,在泡澡或在火车上时读一读,或将其作为睡前的催眠手段,当然,我更加希望你能通过阅读保持真正的清醒。“万物皆相关”,希波克拉底曾经这样写道。这句话说明,许多问题之间都是互相联系的,而且这句话也经常出现在不同语境中。本书亦是如此。初次提到某些概念和问题时,你或许会感到困惑,但它们会不断被提及,并出现在不同章节之中,这样你便能加深对它们的理解。尤其是在“身体与心灵:什么才是人的本质?”一章中,介绍的问题会比较多,之后的章节将会分别对其进行进一步的讨论。“人活着只需要在乎经验感受”,许多人都觉得这句话很肤浅,因为生命中有许多事都比经验感受重要。至少,我们还应该关注他人是否生活得好。然而,有人却回应道:“你说得没错,但他人生活得好,也不过说明他们的欲望得到了满足,仍只是他们的经验感受而已。”

假设你所谓的朋友背叛了你,他在背后说你的坏话,或者合作伙伴欺骗了你;对此,你一无所知,并且一生都无法察觉。你的生活太平无事,甚至非常幸福。就此而言,你的经验感受毫无变化,如同从未被背叛过一样。然而,即便没有察觉,难道你的生活就真的可以被认为是幸福的吗?难道你不会更希望生活中没有人欺骗你吗?

此类问题可以引出令人困扰的、更深层的哲学思考。毫无疑问,假如没有经验感受,人类生活将会变得没有意义;但生活同样需要涵盖更多内容,作为人,我们无疑应该看得更深刻,拥有更高的价值理想。作为人,我们能看到表象与真实之间的差别,能看到事物呈现出的样子与事物真实的样子之间的差别,比如善意、笑脸、对爱与忠贞的誓言,和未被察觉的背叛之间的差别。

以上思索,可以把我们引入对人类本性及其价值,即人类“自我”的哲学讨论上来。后面,我们会讨论“经验机器”(experience machine),还会讨论名声显赫,或者可以说声名狼藉的笛卡尔先生,他可是所谓的“现代哲学之父”。这些讨论,将为后续的章节做好铺垫,而许多与之相关的问题也将在后续的章节中具体展开讨论。

值得一提的是,对于哲学家而言,“现代”(modern)通常起始于17世纪初期。因为在这个阶段,至少从表面上看,笛卡尔开始凭借理性(reason)去理解这个世界,而不再依赖古典的、亚里士多德主义的或经院哲学的解释。不过,其实在笛卡尔之前,弗兰西斯·培根也开始鼓励以科学实验的方式去了解世界如何运行。经验机器:人类真正追求的是什么

假设你热爱航海,想要独自环游世界,但是你却很懒、缺乏毅力,还特别容易晕船。再假设存在一台令人梦寐以求的机器——经验机器,它能够模拟现实,无论你想要什么经验感受,它都能提供给你。一旦接通电源,你将无法分辨真实与虚拟,并忘记你正在使用机器,而你所体验到的经验、感受、信念都与现实生活中的毫无差别。那么,这能说你实现了自己的追求吗?邂逅哲学大师古希腊的哲学家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这是古希腊雅典的三位哲学巨头,他们对西方哲学中的形而上学、认识论、伦理学、政治哲学,以及被归为“自然哲学”时期的科学等都产生了无法估量的影响。苏格拉底(前469—前399):他是一个知识“牛虻”,刺痛了那些自以为懂得很多的、自满的富人和权贵。当时,雅典的人民认为他的思想会腐蚀年轻人,而且亵渎神明,于是判处他死刑。苏格拉底拒绝了学生们安排好的逃跑计划,毅然赴死。现在,我们对苏格拉底思想的了解大多来自其最伟大的学生柏拉图的著作。柏拉图(前429—前347):整个西方哲学史就是对柏拉图哲学的一系列注脚。柏拉图超越了这个不断变化的表象世界,进而去探索永恒不变的理念或概念。他提出了许多关于理想社会的观点,这些观点有些非常激进,例如认为男性与女性应该平起平坐等;此外,他还提出了很多关于爱、欲望和想法的观点。亚里士多德(前384—前322):他是柏拉图最伟大的学生,是第一个正式的逻辑学家,进行了大量的科学研究,还曾经做过亚历山大的老师。没错,就是那个后来成为亚历山大大帝的亚历山大。在拉斐尔的画作《雅典学院》中,柏拉图手指向上方,而亚里士多德的手指向下方,这明显地表达了两人在思想上的分歧——柏拉图追求超越表象的理念,可以说带有一些神秘主义的色彩,而亚里士多德的哲学则更侧重于客观的存在。前苏格拉底哲学:指的是在苏格拉底之前的哲学流派。这一时期的哲学家的绝大多数作品都遗失了,没有保存下来,但其思想对此后的哲学仍然有重要的影响,其中最著名的两位哲学家就是赫拉克利特和巴门尼德。赫拉克利特是一位富有传奇色彩的哲学家,他提出“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因为河流总是在不断变化之中”。针对这一观点,后来又有一位哲学家提出“人一次也不能踏入同一条河流”。巴门尼德的思想主要体现在一首名为《论自然》的诗中,而在这首诗《真理之路》的部分中,他认为唯一真实的存在就是“一”,而“一”是永恒不变的。这一观点得到了芝诺悖论(Zeno's paradox)的有力支持:你如何能到达那堵墙?首先,你需要到达路程的中点,然后再走到中点,然后再走到中点……如此循环往复,虽然每一半的距离都在缩短,但它却可以无穷无尽地分割下去,于是,你永远都到不了那堵墙。古希腊其他哲学家当我们把目光都集中在最伟大的哲学家身上时,其他很多重要的哲学家就可能会被忽略。比如说,古希腊提出“人是万物的尺度”的普罗泰戈拉,以及后来的斯多葛学派(Stoics)和伊壁鸠鲁学派(Epicureans)。还有,深受古希腊哲学影响的圣·奥古斯丁(St Augustine)和中世纪逻辑学的集大成者奥卡姆的威廉(William of Ockham)。

如果在使用这台机器时航海,那么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你所有的经验感受都和真去航海完全一样。你能感受到涌动的海浪,看到遥远的荒岛,甚至还会有一点点晕船。当然,这种晕船的感觉也是你在使用机器前自己要求的。你能看到美丽的美人鱼或帅气的水手在岸边向你招手,甚至能看到有人在码头进行电视采访,等等。然而,在感受这一切时,你可能其实一直待在伦敦、纽约或新德里某个肮脏的地下室里使用经验机器。

迄今为止,科技还无法生产出这种机器,但万事皆有可能。我们可以假设存在这样一台机器,机器一端的电极接通你的大脑,再输入适量的电化学刺激,你就能够拥有相应的经验感受。在流行电影里,我们经常能看到这样的假设,《黑客帝国》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讲述了虚幻的真实。那么,这个思想实验的哲学价值是什么呢?或许其中一个价值就是:它帮助我们了解是什么使人类生活与众不同,什么才是生活中最重要的东西。

设想一下,你能使用经验机器,通过这台机器,你能拥有任何你想要的经验感受,甚至无须下床。那么,开启经验机器之后,你是否就实现了自己的追求?经验感受是生命中唯一重要且有价值的事情吗?

对多数人而言,答案是“不”,上述背叛的例子亦能说明这一点。的确,人们渴望得到某些感受,比如快乐,而且无论这种感受是何种事物带来的,他们都会感到欢喜。有时,人们想要得到某种具体的感受,比如想听到演奏笛子的声音或闻到新鲜的花草香,而且他们不在乎这种感受是源自真实的笛子和花草,还是源自某种电子机器。然而,即便如此,在大多数情况下,人们仍然在意经验感受之外的内容:想要触摸真实的事物,希望经验源自真实的世界。

经验机器的失败之处就在于经验的源头:虽然该机器带来的经验感受足够真实,却并非来自真实的世界。是的,人们或许会渴望通过海洋环游世界的经验感受,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真的想体验在全球的海洋里航行。人们或许会幻想自己成为全球顶级钢琴家的经验感受,但实际上,他们想要的是成为真正的钢琴家,并能够在现实中获得赞扬和荣誉。

人们通常都渴望得到爱,渴望生儿育女,渴望自己支持的球队获得胜利,但实际上,他们渴望的并非爱、生儿育女和胜利的经验感受,他们追求的是真实的、不虚假的事物,即便他们无法分清“虚假的X”与“真实的X”带来的经验感受之间的差异。通常,人们追求的是真正的成功,而非机器带给他们的成功的幻觉。因为在这种幻觉中,他们并没有取得胜利,而仅仅是误以为自己取得了胜利。欺骗论证:身体与心灵是同一的吗

上述背叛和经验机器的故事皆说明,对于人类而言,经验感受并非唯一具有价值的事物。当然,这些故事也会引起我们的困惑——如何才能确保自己的经验感受是真实可信的呢?换言之,我们如何确定自己并非正在使用经验机器呢?或许,我们此时正在经验机器里获得阅读哲学书籍的经验感受呢?这个思路其实与怀疑主义极具破坏力的观点是一致的,即质疑人能否获得关于“真实”的知识。这是一个属于认识论的问题,而“认识论的”(epistemic)这个词就源自古希腊的“知识”一词。至于怀疑论,我们到后面的章节中再讨论。现在,我们先来看看笛卡尔是如何利用怀疑主义揭示人类本质,以及他是如何进行论证的。

毋庸置疑,我们是有知觉意识的存在者,能够感受经验、坚守信念。但在这里,“我们”到底是什么,那个能够感受经验或坚守信念的“我们”到底是什么?每个人都有大脑和心脏,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的,但本质上,“我们”是什么呢?也就是说,我们之所以存在,应必须具备哪些符合逻辑的、必要的条件?

很多人相信肉体死亡,甚至肉体消失之后,人仍有活下去的可能性。但是,这种观念符合逻辑吗,它是否具有内在的矛盾呢?比如,在欧几里得几何学中,三角形在逻辑上不可能拥有四条边,假如不是三条边,它在逻辑上就不是三角形。那么,与之类似,假如没有身体,人是否在逻辑上就不能存在了呢?或许,人的本质是灵魂,无须身体人亦可存在?

经验机器的例子说明,事物或许并非它所彰显出来的样子。再来看一个比这一思想实验更极端的观点:笛卡尔认为,我们可以怀疑所有事物的存在,例如树木、蔬菜、土地、湖泊、果酱,等等,甚至可以怀疑机器的存在。或许我们只是梦见了这些事物的存在。邂逅哲学家现代哲学之父勒内·笛卡尔(1596—1650):他之所以被视为现代哲学之父,是因为他最先开始尝试建立某种确定的、无法被质疑的知识,并且不诉诸古典的或宗教的权威。他鼓励人们也从事这样的研究,而他自己的发现则主要记录在《第一哲学沉思集》(Meditations on First Philosophy)中。生平:笛卡尔年轻时喜欢旅行,为了旅行,他还参了军。1619年,在一个温暖的火炉旁,笛卡尔梦想着构建一种新的理解世界的方法。他创建了笛卡尔坐标,为解析几何学奠定了基础,他钻研光学和天文学,试图以数学和机械的方式解释自然世界和人类身体。同时,他把心灵或灵魂视为与身体截然不同的事物。笛卡尔原本打算出版一本讨论自然世界的书,来说明地球围绕太阳转,但在听到伽利略因推广日心说而被教廷处罚之后,他就放弃了。虽然笛卡尔是一位天主教信徒,但他经常因为其机械论哲学而受到攻击。据说,这与他曾经发明的一个机械娃娃有关。逝世:笛卡尔声名远播,所以瑞典的克里斯蒂娜女王希望他来教导自己。没有人能拒绝“皇家邀请”,尤其是喜欢被赞助的笛卡尔。在一个冬天,笛卡尔来到了斯德哥尔摩。由于体弱多病,笛卡尔通常会在下午起床,但在这里,他需要每天早上5点去给女王上课。不久之后,他就因感染肺炎而去世了。

就此而言,或许有一个全能的、邪恶的天才在欺骗我们。谁知道呢?或许是这个邪恶的天才让我们误以为自己拥有手指、器官和大脑。毕竟现实中也有人能感受到“幻肢”(phantom limbs)的存在:有些人在截肢手术后醒来,没什么感觉,他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截肢了。只有掀开被单时,他们才会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腿。

但是,即便没有这种全能的、邪恶的天才,怀疑主义者仍然可以质疑客观世界是否真实存在。或许真的存在着一个外在的自然世界,并使我们产生了各种经验感受;或许我们的经验感受并非像我们想的那样来自外在世界,而是来自某种类似于经验机器的完全超乎我们想象的东西;又或许我们的经验感受根本就没有来源,它们就这么凭空出现了。尽管这些观点看上去不太现实,但它们在逻辑上确实是可以成立的。而实际上,我们似乎没有办法验证这些观点是真是假。

之前提及笛卡尔时,我一直使用“我们”这个词,但真正开始讨论时,却要使用第一人称“我”。因为,假如我怀疑外在物质世界的存在,那我也有可能怀疑他人的存在。这就是怀疑主义者提出的“他心知”(other minds)问题,即纵使我相信他人身体的存在,虽然这也是可以怀疑的,但我有什么理由相信他人身体里面还存在着心灵呢?我们只能看到他人的身体,因此他人或许只有身体而没有心灵,这种情况同样存在着一定的可能性。或许,你就是这个宇宙中唯一有意识的存在,他人的言行其实只是由机器或僵尸之类的生物进行的复制或转述,他们其实没有任何经验感受。你之所以觉得他人的言行有意义,不过是你自己赋予的。

通过这些怀疑主义的思考,笛卡尔最终得出结论:即便可以怀疑外在世界的存在,也不能怀疑“他”的存在。或许,他认为外在世界存在是因为他被一个邪恶的天才彻底欺骗了,但无论骗术多么高明,只有他这个人,即笛卡尔存在着,邪恶的天才才能欺骗到他。换言之,他可以否定全部的外在世界,但无法否定自己的经验感受。

由此,他得出了著名的观点“我思,故我在”(I think, therefore I am),拉丁语写作“cogito ergo sum”,亦常缩写为“cogito”。这里暗含着一个逻辑论证,即笛卡尔的欺骗论证(Feigning Argument),以第一人称表述如下:

前提1:我被骗的时候,能够相信“我的身体(包括大脑)不存在”;

前提2:我被骗的时候,不能相信“我(无论我是什么)不存在”;

结 论:因此,“我的身体”(my body)不等同于“我”(I)。

笛卡尔的结论说明了一种可能性,即在身体被毁灭之后,人仍有可能继续存在。当然,这仅仅只是一种可能性。同时他也曾简短地讨论过“不朽”。他声称,一个物体只能以两种方式被毁灭:要么被分割成细小的组成零件,要么全能的上帝让其灭绝。心灵,也就是“我”是不可分割的,因为它没有组成部分。幻想自己同时存在两个彼此分离的心灵是毫无意义的事。因此,只要上帝允许,心灵就可以永生。

笛卡尔的欺骗论证到底想说明什么呢?这里有一个方法可以帮助你理解:设想你听说过贝尔,也听说过廷克斯。如果你想知道这是两个不同的人,还是同一个人使用了两个名字,那么你可以尝试寻找贝尔拥有而廷克斯却没有的属性。比如,此刻贝尔在纽约,而廷克斯在加尔各答,那么他们俩就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因为一个人不可能既出现在这里,同时又出现在相隔千山万水的远方。

欺骗论证和有关贝尔与廷克斯的论证其实是相似的。就“我的身体”而言,被骗的时候,我可以相信我的身体不存在;就“我”而言,被骗的时候,我仍要相信我存在。因此,“我的身体”和“我”就不是同一个事物。除此之外,我存在,而他人不存在,这一假设符合逻辑上的可能性。同样,贝尔在一个地方,廷克斯在另一个地方,也符合逻辑上的可能性。换言之,从逻辑上来说,一个人存在而其他人不存在是有可能的。

然而,某个事物具有逻辑上的可能性,并不能说明它具有物理或实践上的可能性。比如,在逻辑上,如果没有贝尔的存在,廷克斯仍然可以存在;但在实践上,如果没有贝尔的存在,廷克斯可能就无法存在,因为贝尔或许是廷克斯的母亲,又或许贝尔在多个方面对廷克斯产生了重要影响。思想聚焦论证(Arguments)哲学家很少真的动手打架,但他们一定会进行论证:给出前提,进行推理,得出结论。如果根据前提必然能推出结论,这就是一个有效论证(valid argument)或演绎论证(deductive argument)。在有效论证中,如果前提全都为真,那么结论必然为真。如果一个论证是有效的,同时前提皆为真,它就可以被称为一个可靠论证(sound argument)。如果存在假的前提,论证仍然可以是有效的,只是不再是可靠的,比如:所有的女性都戴着帽子,贝特是一名女性,所以贝特戴着帽子。以下是一个无效论证(invalid argument):如果下雨,那么客人就会浑身湿透;客人浑身湿透了;所以下雨了。在这个论证中,即便前提皆为真,结论仍然可能为假,毕竟,客人浑身湿透也可能是因为他们在打水仗,所以这是一个无效论证。当然,有一些非常好的论证不需要是演绎论证,也可以是归纳论证(inductive argument)。

我们可以再举几个关于逻辑可能性的例子。假如说一个人在两分钟之内跑完了一千米,这在逻辑上是可能的,但在实践中却是不可能的。经验机器在逻辑上是可能存在的,但这不意味着在实践中它可以被生产出来。

欺骗论证是一个好的论证吗?更具体地说,在该论证中,根据前提能推理得出其结论吗?换言之,假如该论证的前提是真的,那么结论就必然是真的吗?如果结论必然为真,那么该论证就是有效的,因为论证的有效性只与前提和结论之间的关系有关。

即便论证是有效的,结论仍然可能是假的,因为有效论证可能是根据假的前提有效得出了假的结论。比如说,从“所有的哲学家都是美丽的”和“苏格拉底是哲学家”这两个前提出发,就会有效得出“苏格拉底是美丽的”这一结论。然而这个结论明显是假的,因为苏格拉底长得很丑。可见,此论证的前提,即“所有的哲学家都是美丽的”必然有误。

因此,在评价欺骗论证的时候,我们不但要评价该论证是否有效,还要评价该论证的前提是否为真。只有当前提为真,且论证有效时,我们才能说这是一个可靠论证,即一个结论必然为真的论证。

让我们直接回到欺骗论证中的前提1,巧舌如簧的笛卡尔确实表明了我们可以被欺骗,并相信自己的身体不存在。这里并没有说身体真的不存在,而是说我们可以先假装身体不存在,这两者之间是有区别的。因此,我们可以认为前提1是真的。

前提2则是值得讨论的:的确,我可以假想一个我从未存在过的世界;但是,在我正在假想的这一瞬间,我不能假想我不存在。与之对应的是,在我正在假想的这一瞬间,我仍然可以假想我的身体不存在。然而,我们也不能过于相信笛卡尔视为理论根基的“我思故我在”,因为或许只是由于缺乏足够的思维能力,我才不能假想我不存在。可以说,笛卡尔以某种方式证明了自己的存在——由于笛卡尔在思考,所以他一定存在,但这也不意味着我们无法怀疑或质疑该论证的合理性。毕竟如果给笛卡尔灌上足够多的威士忌,他就可能会怀疑自己的存在,甚至可能开始怀疑“我思故我在”的合理性。

如果暂时先接受笛卡尔的怀疑主义,把前提1和前提2都视为真的,我们仍要追问,根据这两个前提是否必然能得出笛卡尔的结论。如果能,同时前提皆为真,那这就是一个可靠论证,结论必然为真。别忘了,这可是一个振奋人心的结论:假如人真的能与身体区分开来,那么从理论上来说,身体消亡之后,人仍然能够继续存在。以笛卡尔的视角来看,人的本质是心灵(mind)、自我(self)或灵魂(soul),而这三个术语在笛卡尔那里是被混用的;与之相比,人类以外的动物则缺乏心灵、自我或灵魂。不过,这一点也值得争论。难道仅仅因为猫、黑猩猩、海豚等动物不具有笛卡尔所说的理性,就认为它们缺乏心灵,也就是构成本质的那种东西了吗?反驳欺骗论证:同一者的不可分辨性原则

欺骗论证和有关贝尔与廷克斯的论证都是有效论证,它们具有相同的论证结构,且都依赖于莱布尼茨提出的一条原则。在笛卡尔之后不久,莱布尼茨开始写作,他是著名的数学家、科学家和哲学家,首先提出了“不可分辨者的同一性原则”(Identity of Indiscernibles),具体是指,假如两个看似不同的事物拥有所有相同的属性,那么它们就不是两个事物,而是同一个事物。

但是,不可分辨者的同一性原则也会受到质疑:能否假设宇宙中存在两个完全相同的铜球,而且完全无法对两者进行分辨?它们具有的所有属性都完全一样,但仍然是两个事物。于是,另一个被称为“同一者的不可分辨性”(Indiscernibility of Identicals)的原则,似乎看起来更加合理。以贝尔与廷克斯的情况为例,如果贝尔和廷克斯是同一或相同的人,那他们就具有完全相同的、无法分辨的属性。因此,如果贝尔有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廷克斯也必然如此。

莱布尼茨的同一者的不可分辨性原则很好,但它并不适用于一些特定的属性,而上文提到的“欺骗”就属于这一类。换言之,当谈论心理状态及相关属性时,该原则就不正确了。以下就是该原则失效的一个例子。

从见到维丽蒂的第一眼起,卢克就爱上了善良的她。但卢克只在哲学研讨会上见过她:她从他身边娴静、温柔、端庄地走过。就这样,卢克爱上了维丽蒂。看报纸的时候,卢克偶然间看到一个恶棍有一个情妇叫玛克辛。玛克辛是一个妓女,她敲诈自己的客户,还参与了多起暴力犯罪事件。警方提供的玛克辛的人像素描比较模糊,卢克无法看清楚她的样貌。但显然,他不会爱上这样一个女人。然而,事情败露之后,卢克发现,维丽蒂和玛克辛其实是同一个人。同一个人表现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样子。于是,面对同一个人,卢克不知不觉地产生了两种完全冲突的心理情感。此时,我们再来分析一下笛卡尔的欺骗论证。

在欺骗论证中,笛卡尔在描述“我的身体”和“我”时也涉及心理状态;“我的身体”和“我”可能是同一个事物,只不过呈现出来的样子不同。所以,从该论证的前提出发,并不能有效地推出该论证的结论,即便前提为真,结论仍然可能为假。如果仔细观察,我或许就能发现“我的身体”和“我”是同一的;正如卢克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维丽蒂和玛克辛是同一个人。请注意,这里的类比只是一种修辞。

如果没有身体,我们究竟该如何观察身体呢?虽然笛卡尔的论证存在明显的问题,但他试图证明的结论似乎也有许多真知灼见。比如,假若我们在论证黑德维希比尼科莱特跑得快,即使理由很蹩脚,但也不足以说明黑德维希就跑得一定慢,比赛之时,自见分晓。同样,笛卡尔的论证虽然让人充满疑虑,但人是心灵和身体的结合体,这个看法或许是正确的。接下来,就让我们来看看这方面的内容吧。二元论:心灵脱离于身体而存在

笛卡尔的二元论(dualism)区分了我的身体与我的本质,即自我。简而言之,我的本质即我的心灵,或者说,自我即心灵。笛卡尔把自我、心灵或灵魂视为实体,而非脑海中的空想,即便它们是非物质性的,不占据任何场所,不处于空间之中,即没有空间的广延。它们所占据的空间甚至不如数字7所占的空间大。

在笛卡尔看来,自我可以不依赖任何事物而独立存在,当然,除了上帝之外。但严格来说,笛卡尔理论中的实体其实只有上帝,因为只有上帝才是真正完全独立于其他所有事物而存在的。不过,宽泛地看,心灵与身体也可以被理解为实体。

在二元论的视域下,心灵和身体虽然可以区分,但在世俗世界中,它们却紧密交织在一起。世界通过人们的各种感知能力,如视觉、听觉、触觉等影响着人们;人们又通过各种行为,即由选择和欲望驱使着身体做出的行为影响着世界。比如说,当6点的铃声响起,铃声通过听觉和神经系统传达给我的心灵,导致我,也就是我的心灵认为是时候去喝一杯了,于是我的大脑做出决定——出发去酒馆。做决定是一个心理活动,它又使大脑开始控制我的肌肉,进而出现了走路的行为。

在笛卡尔的视域中,感知能力是对外在世界的被动反应,而后人们再根据获知的信息进行各种活动。但实际上,感知能力和活动都比笛卡尔所理解的要复杂得多。思想聚焦先验VS后验我们知道的许多知识都来源于经验,比如他人告诉的,自己看见的、听到的,以及对它们的记忆,等等;再比如,我们知道柏拉图是谁,或许知道委内瑞拉的总统是谁,还知道昨天下雨了。这些都是后验知识,不能仅凭理性就认识到。与之相反,有些知识可以仅凭理性获得,它们被称为先验知识。比如说,只要掌握了相关概念,我们就可以知道29不能被3整除,双胞胎肯定不是独生子,单身汉一定没有结婚。但是,知道总统是什么意思,知道委内瑞拉是一个国家,却并不能让我们知道委内瑞拉的总统是谁。偶然性VS必然性偶然真理是真的,但它并不总是真的。比如“笛卡尔是一个哲学家”,但他未必一定会成为一个哲学家,他也有可能去农场养猪。同样,偶然谬误是假的,比如“你现在没有在读书”,但它也可能成为真的,因为或许你已经睡着了。与之相对应,还存在必然真理与必然谬误。必然真理必然为真,比如不论在什么情况下,“2+2=4”都是真的。当然,“2”“+”等符号可以有其他用法,但假定不改变符号本身的含义,“2+2=4”就是一个必然真理。同样,“即使有一千个人,也不能给一个裸体之人脱掉衣服”是必然真理,也是先验的。矛盾则是必然谬误,比如“这些字的颜色既是黑色的,又不是黑色的”,这个陈述就必然是错误的。

就感知能力而言,我们先来看下页图1-1中这幅鸭子或兔子的图画:相同的线条和绘画,没有任何差异,我们却既可以把它视为一只鸭子,也可以把它视为一只兔子。在感知过程中,人们通常要主动建构所看见的事物。毕竟人不是海绵,只能被动地感受外在世界,或吸收外在世界赋予的各种信息。

就活动而言,人们的所作所为部分地取决于外在世界。比如说,人们以为自己在给企鹅喂食,但或许正在不知不觉地毒害企鹅(见下页中的图1-2)。如果指示牌上写了禁止给企鹅喂食,你还会故意给它们喂食吗?如果还会喂的话,你是出于什么动机?或许,你根本没有打算给企鹅喂食,而只是在摆动手臂,但你并没有意识到,这个行为的结果是撒了一地的花生。

根据笛卡尔所言,心灵,即笛卡尔认为的自我,在本质上是指一个有意识的实体,或者能思考全部有意识的经验感受的东西。心灵可以涵盖许多内容,比如心理素质、心理能力和心理倾向,以及思维、理智、欲望和情感,当然,情感或许也涉及身体方面。除此之外,笛卡尔似乎还认为,人在任何时候都能充分利用自己的思维能力,而并不存在深层的无意识或潜意识。

心灵一定与身体或大脑不同,因为后者处于空间之中,具有形状、大小等物理属性。如果说物理实体,比如自行车、鹅卵石、海洋等只是人的思维或欲望的产物,这显然是荒谬的;但同样,如果说心灵长在下巴的上方,有100克重,这也是荒谬的。思维拓展人与外在世界的互动感知能力:看见鸭子还是兔子无论把这幅图看作鸭子还是兔子,它的线条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也就是说,人们看到的内容并不仅仅取决于外界的信息。图1-1活动:喂养企鹅还是毒害企鹅当把花生撒向企鹅的方向,是什么决定了我的行为?这个行为能被称作“喂养企鹅”吗?还是应该被称作“毒害企鹅”?又或者我只是在扔掉不想要的花生?严格地说,我只不过是摆动手臂,并且手指没有合拢而已。可见,人们行为的评价不仅取决于它对外在世界所造成的影响,还取决于人们的意图、思虑、动机等。然而,这些心理状态是否像笛卡尔所说的那样,源自非物质性的心灵呢?图1-2

因此,按照这个观点来看,心灵和身体属于两个完全不同的范畴,它们有着“真实的区别”,或者说,在现实之中可以将它们区分开来。

心灵不是可以在空间中存在的物体,鹅卵石也不是有意识的物体。按照笛卡尔的观点,鹅卵石没有意识并非偶然,因为所有的自然物体与心灵都是完全对立的。大脑也是一种自然物体,因此它也必然不同于心灵,不具有意识,即便它能够引发意识的产生。大脑与意识的关系就相当于“贝尔和廷克斯是同一个人”与“贝尔导致廷克斯产生了变化”的关系,二者是截然不同的。

进一步说,笛卡尔认为心灵在本质上具有意识,这也就是说心灵不能脱离意识而独立存在。或许他相信,即便在熟睡或昏迷的时候,人们仍然具有意识,就像是在做梦,只不过人醒来后通常忘记了这些经验感受。

吉尔伯特·赖尔(Gilbert Ryle)是20世纪牛津大学的一位哲学家,他深受维特根斯坦影响,并提出了“范畴错误”(category mistake)的说法。他认为,笛卡尔在利用物理属性去理解心灵时就犯了范畴错误。他批评笛卡尔把心灵看作一个实体,抑或一个不具有任何物理属性的东西,认为这只不过是一种范畴错误。于是,赖尔戏谑地把笛卡尔眼中的心灵称作“机器中的幽灵”(ghost in the machine)。

按照赖尔的看法,心灵什么都不是。的确,我们常常把身体与心灵放在一起讨论,仿佛能够将二者区分开来。我们甚至更倾向于把心灵而非身体视作决定自身的关键因素,虽然只有拥有肉体才能拥有心灵。可见,语言的确能让我们产生误解。按照维特根斯坦的说法,语言能够蛊惑人心,而哲学是一场战斗,它反对将语言作为手段来使人们的理智入魔。

我们再以平均意义上的屠夫为例,说一下范畴错误的问题。假设屠夫平均每人养育了1.7个孩子,但每个真实屠夫养育孩子的数量显然不可能是1.7,要么他们的孩子的数量是整数,要么他们压根就没有生孩子。此时,平均意义上的屠夫具有的这个属性,即养育1.7个孩子,而真实屠夫并不具有,那我们能否因此就说平均意义上的屠夫是一种特殊的屠夫类型呢?这种结论显然是很荒谬的,因为与有血有肉的真实屠夫相比,平均意义上的屠夫不具有任何物质属性。或者说,平均意义上的屠夫不过是一种基于真实屠夫的“逻辑建构”(logical construction)。

同样,心灵具有一些属性,大脑和身体的确并不具备,那么,心灵是否可能也不过是一种逻辑建构呢,它是否只是人们用来描述身体和行为的另一种方式呢?这个问题,我们到第6章中再具体展开来讲。现在,继续正面反对笛卡尔的二元论。

在笛卡尔看来,心灵能够与身体联系起来不过是出于偶然,不过是出于上帝的恩赐。但如果心灵与身体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实体能联结在一起的话,那么按照相同的理解方式,心灵和花朵也能联结在一起,心灵和计算机、沙发等都能联结在一起。当然,花朵、计算机和沙发都无法表现出它们与心灵相联之后的感觉和想法,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它们比较隐忍,不愿表现出自己的想法而已。

以上荒谬的假设都符合笛卡尔的思路,因此,若要接受笛卡尔的二元论,我们就不得不克服这些疑虑。但是,即便接受了笛卡尔所说的上帝的恩赐,即便不考虑这些荒谬的假设,笛卡尔的理论仍然存在问题。

现在,我们都是以科学的视角观察世界,看待所有自然物体,比如金属、果酱等。除此之外,神经学家已经能够告诉我们,当人们进行感知、想象或思考活动的时候,大脑中的哪块区域会被激活。这并不是说大脑发挥着和心灵同样的作用,而是说,正是因为有了大脑活动,才引发了人们的感知、想象和思考。到现在,我们已经拥有了太多讨论自然世界的知识,比如物理学、化学等,但我们仍然对心灵一无所知,即便去追问心理学家、心理分析师、临床治疗师等专家,他们也不能告诉我们任何相关的知识。

除此之外,即便我们把所有这些问题都放在一边,可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实体,即心灵与身体究竟是如何互动、如何沟通的呢?心灵这个不占据空间、没有形体的实体,究竟是如何引起大脑的电化学运动,并最终让人们竖起大拇指,抑或通过震动声带发出各种各样具有含义的声音的呢?

毫无疑问,心身互动问题给笛卡尔及其后续的哲学家带来了难题。牧师马勒伯朗士(Malebranche)深受笛卡尔影响,为了解决这个难题,他最终选择了以偶因论(Occasionalism)来对其进行解释。他认为,在你想抬起胳膊的时候,你的胳膊碰巧抬了起来,而这两者的协调一致则源于上帝的干预。因为既然上帝和心灵一样不占据物理空间,不会死亡,并且全知全能,那么他就可以让任何事情发生。

但是,这种理解又导致了新的道德难题:如果我想抬起手,并拿刀刺向恺撒,而只有上帝进行干预,刺杀动作才能完成,那么,上帝最起码也是刺杀恺撒的帮凶吧?不过,在笛卡尔的形而上学框架之内,马勒伯朗士的观点或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荒谬。他只不过想要说明,心身互动问题的解决最终还要落脚于物理世界,而他个人则选择了一个神居住的物理世界。

如果两个物体能够互动,往往需要两者至少具有某些相同的属性才行,比如两者都要占据空间。虽然心灵和身体都具有时间属性,但在其他方面,这两者有太多本质性的差异。不过,我们也不能忘了,在物理世界中,地心引力和苹果也有很大的差异,但地心引力仍然可以成为苹果掉落到地上的原因;电流和轮子有很大的差异,但电流仍然可以成为轮子旋转的原因。趁此机会,我们再来介绍一下大卫·休谟(David Hume),他可是被博斯韦尔(Boswell)称为“伟大的异教徒”的一位思想家。

如他自己所述,休谟的第一本著作就像“在出版社死而复生”,不过如今,休谟已经在世界上拥有很高的声望了。笛卡尔的“理性主义”(rationalism)试图通过纯粹的理性推理,寻找世界的根基;与之不同,休谟的“经验主义”(empiricism)则试图根据对世界的经验感受,来寻求所有知识。那么,休谟是如何解决笛卡尔面对的难题的呢?

休谟的策略是,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经验感受这里。他认为,对于“一个事件是另一个事件的原因”,我们所有的经验感受不过是“先发生了一个事件,随后又发生了另一个事件”。比如,挤压牙膏管,牙膏冒了出来;按照休谟的分析,前者是后者的原因,不过是前者发生在先,后者发生在后。但不管怎么说,休谟的观点起码可以帮助我们开始质疑,原因与结果之间是否一定要有某些必要的相似性。反驳二元论:范畴错误与心身互动问题

或许,心身互动问题不足以对笛卡尔的二元论构成根本性的威胁,但如何以二元论的视角来理解人们的行动,却依然是个难题。似乎人们的所有行动都涉及一定的心理事件;与之相反,身体变化,如肾功能的变化则不涉及任何心理事件,它并不受主体直接控制。二元论的观点是,我想吃早餐,于是我决定打开冰箱;做出这个决定是一个心理事件,是我的意志或意愿,它导致了相应的神经细胞运动,最终由我的身体肌肉带我走向冰箱。

但这里存在一个问题:假如意志也被视为一个行动,那么按照这种逻辑,意志行动同样需要一个相关的心理事件;于是,我们只能再次诉诸决定这个意志行动的另一个意志行动,这就陷入了无穷倒退、没有尽头的困境。

或许你会质疑,为什么要认为人的每个行为背后都预设了一个在先的心理活动?反观我们的日常生活,比如做早餐、躲雨、读书,它们都涉及意志行动吗?有多少行为涉及了意志行动?“嗯,”有人可能会答道,“意志行动通常都属于潜意识。”但这个答案可不是笛卡尔式的回答,因为根据上文可知,笛卡尔的理论体系里不能容忍潜意识。而且,如果无法解释清楚这些潜意识是如何产生的,这一回答就同样说服力不够。

无论如何,我们都可以任意活动自己的脚趾,或者主动出门慢跑,甚至决定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等慢跑的念头慢慢消逝。因此,必然存在着不同类型的心理活动,比如,“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腿抽筋”与“故意抖腿”背后的心理活动肯定就不尽相同。“故意”“决定”“意图”,这些都值得我们进行研究。但要注意,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千万不要陷入范畴错误。

假设某人的腿摔伤后打了石膏,现在拆了石膏,要重新学习走路。她尝试着挪动自己的腿,却不小心扭伤了。针对这个例子,有人就误以为“尝试”“不小心扭伤”等行为背后也存在着某种心理活动,认为无论何时,只要有行动的意图,这种心理活动就存在。但这种说法并没有很好的理由作为支撑。

当我们故意地、有意地、有目的地做一件事情时,我们就要为这个行为负责,要给出如此行动的理由。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任何行动背后都有一个发生在先的心理活动。毋庸置疑,每个行动都会引起大脑里的神经活动,但我们绝对不能在“神经活动产生的感觉”和“神经活动”之间画上等号。下面,让我们再回过来看看笛卡尔的二元论。邂逅哲学大师近代的哲学家们理性主义者笛卡尔强调理性是获得知识的方式,我们拥有的理念是先验的。在大学的课程中,常把他称为“理性主义者”,与“经验主义者”形成对比。但实际上,这种区分是非常粗浅的,哲学家们并不能被轻易地分门别类。斯宾诺莎(1632—1677):生于荷兰阿姆斯特丹,认为现实具有理性的必然性,幸福生活取决于理性。他认为上帝与自然同一,提倡容忍;也正因如此,他被逐出了犹太教的教会。后来,他一直以磨镜片为生,有人视他为上帝的忠实信徒,有人则视他为无神论者。莱布尼茨(1646—1716):德国哲学家和数学家。与斯宾诺莎不同,他曾参与外交事务,誉满世界。作为汉诺威皇家图书馆管理员,他在汉诺威市的黑水逗留了多年。他和牛顿分别独立发明了微积分,他热衷于实验,却认为世界由非物质性的单子组成。伏尔泰曾经嘲笑他竟然把这个世界视为“可能存在的最好的世界”。经验主义者与理性主义者不同,有些哲学家特别强调经验感受和经验观察。弗兰西斯·培根(1561—1626):持有经验主义的立场。他曾是英格兰的首席检察官,为了试验雪在肉类储存时起到的作用而受凉,最终因感染肺炎而去世。约翰·洛克(John Locke, 1632—1704)和大卫·休谟(1711—1776):在牛顿取得的科学成就的鼓舞下,这两位哲学家成了经验主义的代表人物。洛克认为,自己的哲学研究根本无法与牛顿的相提并论;卓越的苏格兰启蒙思想家休谟则是想在心理学方面模仿牛顿。乔治·贝克莱(1685—1753):他曾担任过克洛因教区的主教。他认为,现实世界由灵魂以及灵魂的“观念”构成。他的唯心主义(Idealism)观点可以被总结为“存在就是被感知”,值得一提的是,唯心主义的词源是观念(idea),而非理想的(ideal)。令人惊讶的是,贝克莱竟然赞成焦油水能够治愈很多疾病的观点。对此,心理分析师或许可以大显身手了。理性主义与经验主义的综合伊曼努尔·康德(Immanuel Kant, 1724—1804):可与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比肩的伟大哲学家之一。通过阅读休谟的著作,他从独断论的迷梦中惊醒,综合了理性主义与经验主义的理论。他还分析过笑话,但他的笑话和分析都说明他的幽默感实在是太差了。

虽然笛卡尔的二元论想要解释清楚,人类的特殊性究竟是什么,但它还得面对一个至关重要的批评,矛盾的是,这个批评就来自笛卡尔本人。他说,考虑到我,即心灵与身体之间的关系,我不仅住在我的身体里,就像一个舵手住在他的船上一样,我还和它非常紧密地联结在一起。与其说这个观点属于二元论的立场,不如说它更强调了人类作为整体的统一性。我们总是能够不假思索地知道手指的位置(幻肢除外),知道我们想要喝水,知道我们的脚有没有被踩到。我们并不会刻意去了解这些,并不像舵手需要刻意了解自己的船。但要注意的是,“感觉到口渴”与“理性上知道自己处于脱水状态”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笛卡尔自己也认为,心灵与整个身体紧密关联在一起,但他最终还是回到了自己的二元论立场。他解释说,心灵与身体的交互发生在一个特定的地点,也就是大脑中的“松果腺”(pineal gland)。关于这一点,我们其实没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而且即便他所言属实,这种解释也并没有起到任何帮助,心灵与身体的问题仍然是一个谜团。这种解释仍然不能帮助我们理解独立的、不具有物质属性的心灵是究竟如何闯进了一个物质世界,但自然科学却可以把这个物质世界解释得十分清楚。

关于人的存在的讨论就到此为止了。根据以上讨论,我们将转向自由意志的问题。对包括笛卡尔在内的许多哲学家而言,他们都想要相信:正是由于能够自由行动,人类才与众不同。那么,什么是自由的行动,什么是行动的自由呢?要点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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