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亨利短篇小说精选(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8-03 09:05:17

点击下载

作者:(美)欧·亨利(著),辛怡(译)

出版社:台海出版社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欧·亨利短篇小说精选

欧·亨利短篇小说精选试读:

译者序

欧·亨利是美国一位非常出色的小说家,创作了很多脍炙人口的作品。他的小说构思新颖,语言诙谐,峰回路转,充满了生活情趣,有“美国生活的幽默百科全书” 的美誉。

欧·亨利本名威廉·西德尼·波特,1862年出生,曾经做过药房的学徒,在牧场放过牛,也曾经入狱。在以后的很多作品中,他都融入了自己的一些经历和感受。

1899年,他以“欧·亨利”这个名字发表了第一篇短篇小说,从此走上了写作道路。此后,他陆陆续续地创造了将近三百篇短篇小说和一部长篇小说,为人们留下了很多经典之作,《

麦琪的礼物

》《

最后一片常春藤叶

》都是流传甚广的作品,知名度很高。

欧·亨利的作品具有非常鲜明的风格,文字简练风趣,幽默机智,结尾经常出乎意料,所以“欧·亨利式的结尾”在美国文学中久负盛名。1918年,美国还设立了“欧·亨利纪念奖”,对每年的最佳短篇小说进行奖励。

由于欧·亨利的作品文笔生动,语言幽默,有时候会用到谐音、双关语和俚语,想要在忠于原文的同时把作品翻译到最好具有一定的难度,不足之处还望读者指正。麦琪的礼物

一元八角七分钱,没有更多了。其中有六角钱还是一分一分的硬币,是一点点攒下来的,在杂货店店主、菜贩子、屠户那里死缠烂打,死皮赖脸,直到他们涨红了面颊,对这种斤斤计较的交易流露出鄙夷的神色。黛拉反反复复数了三次,还是这少之又少的一元八角七分钱。可是明天就是圣诞节了。

这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扑倒在破旧的小沙发上,号啕大哭。黛拉就是这样做的,此时她突然感觉到,生活就是这样,要么哭泣,要么抽噎,要么微笑,而这其中,抽噎占据了生活中很大的一部分。

随着这位女主人的情绪逐渐从第一阶段平息到第二阶段,我们再来看看她的这个所谓的家吧。一套小小的公寓,少量的家具,每周就得花上八块钱的租金。这间小小的屋子,破旧得几乎无法用笔墨去形容。住在这里,还要时刻担心那些抓乞丐的警察造访。再看看这个公寓的门口,有一个小小的信箱,里面却是空空如也;还有一个门铃,但从来没有响过。门铃的上面挂着一块小牌子,上面写着“詹姆斯·狄灵汉·杨先生”。“狄灵汉”这三个字是名字的主人志得意满的时候,心血来潮加上去的,那个时候他每周能赚到三十美元的收入,可是现在他每周的收入已经缩减到了二十美元。“狄灵汉”这几个字看起来也有些模糊,似乎是它们在思索着要不要缩写成一个更简单的“狄”字比较好。但是,每逢詹姆斯·狄灵汉·杨先生下班回到家,走进自己的这间公寓的时候,詹姆斯·狄灵汉·杨太太——就是刚才介绍给大家的黛拉,就会边叫着“吉姆”边迎上来,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看得出来,他俩的感情真不错呢。

黛拉止住了哭泣,往自己的脸颊上补了些粉。她站在窗户前,呆呆地瞅着一只灰猫在灰色后院的灰篱笆上行走。圣诞节明天就到了,可是她手头上只有一元八角七分钱可以给吉姆买礼物。这还是她用了好几个月时间,一分一分积攒下来的。一周二十美元的收入,远远不够家庭的支出,总是如此。只有这一元八角七分钱可以给吉姆买礼物了。那是她的吉姆啊。黛拉花了很长的时间思索要送给他什么珍奇的、有趣的、有价值的精美礼物——最起码也要配得上吉姆的礼物才行啊!

房间的两扇窗户之间挂着一面壁镜。可能你也见过这种一周八块钱租金的公寓里的壁镜吧,只有非常瘦小、身段灵活的人,才能从这一连串狭长的影像中,对自己的容貌有一个大概的概念。黛拉恰巧身材苗条,才完全精通了这门技艺。

她突然从窗口转了个身,站在了壁镜前面。她的双眼灵活明亮。可是,短短的二十秒之后,她的脸上就失去了光彩。她快速地把自己的头发解开,让它自然披落垂直下来。

詹姆斯·狄灵汉·杨先生夫妻俩各有一样特别引以为豪的东西。一样是吉姆家祖传的金表,这块表是他的祖父传给他的父亲,然后才传到他手上的;另一样就是黛拉的头发。假若示巴女王(示巴女王:是公元前非洲东部的示巴国的女王。示巴国是当时最富有且实力最强的王国,其疆域覆盖非洲东部及阿拉伯西南地区和也门。)住在天井对面的公寓里,只要黛拉有一天把自己的秀发露出窗外去晾晒,就会让这位女王家里所有的珍珠宝贝都暗淡无光。假若由所罗门王(所罗门王:是公元前10世纪以色列的国王,是犹太民族史上最伟大的君王,建造了耶路撒冷第一圣殿,以聪慧富有著称,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当了公寓看门人,把自己所有的金银珠宝都堆满地下室,吉姆每次经过那儿,都会掏出自己的金表看看,让所罗门王妒忌得吹胡子瞪眼睛。

这时,黛拉柔美的秀发散在她的四周,波浪起伏,闪着光芒,就像是一条褐色的瀑布。秀发一直垂过了膝盖,好像披上了一件衣服。接着,她又紧张又匆忙地把头发梳好。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身体颤抖了几下,但很快就站直了,破旧的地毯上溅落了一两滴眼泪。

她穿上褐色的旧外衣,戴上褐色的旧礼帽,眼睛里还闪烁着点点泪光。她忽然转身,只见裙角飞扬,人就到了门外。她快步走下台阶,来到了大街上。

她在一块招牌前停住了脚步,招牌上写着“莎弗朗妮(莎弗朗妮:意大利诗人塔索(1544—1595)所写的史诗中的人物。这篇史诗以第一次十字军东征为题材,名字叫《被解放的耶路撒冷》。史诗中,莎弗朗妮为了拯救耶路撒冷城市中所有的基督教众,承认了自己并没有犯过的罪行,成了舍身就义的典型。)夫人——各类毛发制品专卖”。黛拉快速跑上楼梯,大口地喘了几口气,定了定神。她面前的这位夫人身材肥硕,面无血色,脸上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和“莎弗朗妮”这个名字一点也不相称。“你要买我的头发吗?”黛拉问。“头发我可以买,”莎弗朗妮夫人说,“把帽子去掉,让我看看你的头发。”

褐色的小瀑布很快就垂落了下来。“二十元。”莎弗朗妮夫人边说边熟练地抓起这一团头发。“现在就给我钱。”黛拉说。

噢,随之而来的两个小时就像是长了绚丽的翅膀愉快飞过。大家不用理会这不怎么恰当的比喻。总之,为了送给吉姆礼物,黛拉在这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搜寻了好几家店铺。

黛拉终于找到了!这简直就是专门为吉姆制作的,别人都不适合的好东西。她几乎翻遍了每一间店铺,只有这一家有这样的东西。那是一条白金表链,样式简单大方,完全没有复杂累赘的装饰,仅用材质就足以展现出它的价值——好东西就该是这样。它完全配得上吉姆的那块金表,黛拉从第一眼看到它就坚定地认为它应该属于吉姆。它就像吉姆的性格一样,沉静而有价值——这样的形容简直是太恰当了。店家要价二十一元,买完表链,黛拉拿着剩余的八角七分匆匆赶回家去。吉姆有了这条链子,在任何场合都能够体面地掏出金表来看时间了。要知道金表虽然华贵,但如果只用一条旧的皮带来做表链,那么吉姆在需要看时间的时候,也就只能是偷偷去瞄上一眼。

黛拉回到了家,她的冲动和喜悦开始被谨慎和理智逐渐取代。她拿出了烫发用的铁钳,打开煤气,开始补救为了爱情和大方所造成的破坏,那从始至终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任务,亲爱的朋友们——这简直是个了不得的任务。

四十分钟后,黛拉的头上布满了一缕缕紧紧贴着头皮的小卷发,看起来像是个逃学的坏男孩。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样子,认真又持久地照来照去。“如果吉姆看到了不得杀了我,”她对自己说,“在看我第二眼之前……他一定会说我像是科尼岛合唱团的卖唱女孩。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唉,我只有一元八角七分钱,能做什么呢?”

七点钟的时候,她把咖啡煮好,煎锅也热在炉子上,就等着把肉排放进去煎了。

吉姆回家一向都很准时。黛拉把表链对折好,紧紧抓在手心里,坐在离门最近的小桌子旁等着吉姆进门。没过多久,她就听到楼梯上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她十分紧张,脸色有些发白。她习惯对于平日里最简单的事情也要默默祈祷一番。这个时候,她悄悄地说:“上帝啊!求求你,让他认为我还是漂亮的吧。”

门被打开了,吉姆走进来,回头把门关上。他非常瘦削,面容严肃。可怜的男人,他只有二十二岁,就担负起了养家的重担。他看起来需要一件新大衣,还需要一副手套。

吉姆在门边站住了,他一动不动,像一只猎狗闻到了鹌鹑的气味。他紧紧地盯着黛拉,眼里的神情是她所无法理解的,这让她有些恐惧。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讶异,也没有不满或者是厌恶,那种情绪并不是她所预料到的情绪中的任何一种。吉姆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黛拉轻轻地从桌子边站起身,快速走到了他的身边。“亲爱的吉姆!”她大声地说,“别这样盯着我,我把自己的头发给剪掉卖了。因为如果不送给你一件礼物,我肯定过不好这个圣诞节!头发还会再长的啊,你不会在意的,对吗?我一定得这么做。我的头发长得很快呢。跟我说句‘圣诞快乐’吧,吉姆!笑一笑。你也许不知道我给你准备的礼物有多么好——太精美、太好看了!”“头发被你剪掉了?”吉姆有些吃力地问道,似乎他无论如何去想,也无法想通这个已经存在了的事实。“不但剪掉了,我还把它卖了。”黛拉说,“不论怎么样,你不是也会同样地爱着我吗?没有了这一头长发,我还是我,不对吗?”

吉姆表情奇怪地朝房间扫视了一圈。“你说你的头发没有了?”他带着傻瓜似的神情问道。“不要找了,”黛拉说,“我说了,已经卖了,卖了,没有了。上帝啊,这可是圣诞节前夜,请对我笑一笑好吗?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我的头发也许数得清有多少。”她的语调开始变得温柔起来,“我对你的爱有多深,相信没有人能说得清。我开始煎肉好吗,吉姆?”

吉姆好像突然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他“嗖”地一下把黛拉拉到了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着。这个时候,大家还是先花个十秒来看一看别的无关紧要的东西吧。每周八元钱的房租,或者是每年一百万的房租,有差别吗?这时候也许只有数学家或者是有才华的人才会说错答案。麦琪(麦琪:又叫东方三博士、东方三智者等。他们的名字是梅尔基奥尔、加斯帕和巴尔萨泽。人们认为是他们发明了圣诞礼物。在耶稣刚刚降临人世的时候,他们从东方前往耶路撒冷,为耶稣赠送礼物。他们送的分别是黄金(代表基督的权威)、乳香(代表基督纯洁的品质)和没药(代表基督将要遭受的苦难)。)带来了珍贵的礼物,但他们也找不到答案。这句话听起来有些难懂,我们下文会再做说明。

吉姆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包,随意放在了小桌上。“别误会我,黛拉。”他说,“没有任何东西——不管是发型、修脸,还是洗头等,都不会让我减少一丝丝我对我妻子的爱。你打开那个小包,就清楚我刚进门的时候为什么会愣住了。”

她白皙的手指轻巧地撕开了小包的包装绳子和包装纸。紧接着是一声欣喜若狂的呼叫,随后就变成了只有女人才会发出的神经质的号哭。她满面泪水,需要这所公寓的男主人想尽办法去安慰她。

面前的盒子里摆放的是梳子——一整套的发梳,梳理两鬓用的,梳理后面的头发用的,一应俱全。这是黛拉曾经在百老汇的一个橱窗里,伫立了好久,渴望了好久的东西。漂亮的发梳是用纯玳瑁做的,四周还镶嵌着美丽的珠宝——用来配自己已经剪掉了的头发,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她心里知道,这套发梳价格不菲,自己曾经羡慕倾心了很久,但是从来没有过拥有它们的奢望。但是现在,它们竟然是她的了,当她可以用这件日思夜想的礼物来修饰自己的时候,却没有了那头美丽的长发。

但她仍然把这件礼物紧紧抱在怀里,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抬起泪眼婆娑的小脸,含着笑意对吉姆说:“我的头发长得很快,吉姆!”

紧接着,黛拉就像是一只被火给烫着了尾巴的小猫似的,突然蹦了起来,嘴里叫着:“噢!噢!”

吉姆还没看到那件精美的礼物呢。她迫切地摊开自己的手掌,伸到他的面前,那毫无意识的贵金属映衬着她欢快而热忱的心情,也发出了闪耀的光芒。“简直太漂亮了是吧,吉姆?我把这整座城翻了个遍,才把它找到的。现在,你每天可以看表一百次了。把你的表给我吧,我得看看把它配在表上是什么样子。”

吉姆并没有照她的话去做,却躺在了沙发上,双手枕在头下,笑起来。“黛拉,”他说,“我们先把圣诞礼物保存起来吧。它们都太好了,但是现在还不适合用,我把金表卖掉了,换成了钱去给你买的发梳。现在,你可以去煎肉了。”

大家都知道,那三位麦琪是非常聪明、很有智慧的人——他们把礼物送给了降生在马厩中的婴儿耶稣,他们创造了圣诞节送礼物的风俗。他们是聪慧的人,他们的礼物必然也是聪慧的,也许经过复制之后,还能流通起来相互交换。这里,我告诉大家一个普通的小故事,那两个住在小小公寓里的傻孩子,他们很不聪明地为了对方,放弃掉他们家最珍贵的东西。但是,我要对现在社会上的一些聪明的人说,在所有互送礼物的人们之中,他们却是最聪明的。他们就是麦琪。最后一片常春藤叶

在华盛顿广场的西边有一个小区,那里的街道像发狂了一样,横七竖八,错综复杂地分裂成了一条条“小胡同”。这些“小胡同”以各种千奇百怪的姿态纵横交错,有的“小胡同”甚至还交叉了好几回。有一个美术家甚至想象这条街会发生这样有趣的事:如果有一个人要收账,到这条街道来讨要画纸、颜料和画布的钱,那么他就会发现自己总会在这里绕圈圈,最后只会空手而归,一分钱也要不到。

很快,就有很多的美术家来到这个古色古香的老格林尼治村了。他们寻找着那些靠北的窗户、18世纪的三角墙、荷兰氏的阁楼,以及便宜的房租。他们从第六大道买来了一些白蜡做成的杯子和一两只烘锅,这里就形成了一所“艺术区”。

一所又低又矮的三层楼房的顶楼,是苏和琼西所租的画室。“琼西”的本名叫乔安娜。她俩分别来自缅因和加利福尼亚。在八号街的“德尔莫尼科”餐厅的一张餐桌上,她俩相遇了。她们经过沟通,发现自己与对方无论是对艺术、对沙拉,还是对时装的爱好都是那么一致,于是一见如故,共同开设了这间画室。

这件事情发生在五月的时候。转眼到了十一月,一位不速之客带着冷漠与无情入侵了这里,医生们叫它“肺炎”。它就在这所艺术区里到处游荡,用自己冰凉的手指碰一下这个人,又碰一下那个人。在广场东面,这个坏家伙更是肆无忌惮地大肆走动,一下子就把十几个人击倒了。幸好在这条纵横交错、铺满青苔的胡同里,它总算是把脚步放慢了下来。

叫“肺炎”的这位先生可不是我们心目中有骑士精神的老绅士。一个单薄的、被加利福尼亚的冷风吹得几乎是面无血色的瘦弱女人,如何能抗得过这个挥舞着拳头、杀气腾腾的老坏蛋的袭击。琼西被打倒了,几乎是无法动弹,只能躺在一张被油漆刷过的铁床上,凝望着小小的荷兰窗对面那所砖房的空墙。

一天早晨,那位忙碌的医生扬了扬他那蓬松杂乱的灰白色粗粗的眉毛,把苏叫到了走廊那里。“依我看,她只有十分之一的机会能活下去。”医生边说边把体温表里的水银柱甩下去。“而且这十分之一的机会,还得看她自己是不是要活下去。现在很多人都没有求生的意志,他们宁愿去殡仪馆排队,也不愿好好活下去,这真是让医疗界感到难堪。你的这位朋友已经断定自己是不会痊愈了,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呢?”“她——她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去那不勒斯海湾画画。”苏说。“画画?瞎说!她的脑袋里就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她想的事情了吗?比如说,男人?”“男人?”苏大吃一惊,嘴里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男人就值得——不,医生,根本没有这种事。”“唉!这就对她很不利了。”医生说,“我会尽我作为医生的所有能力,现在看来我的努力还是可以起到一些作用的。可是我的病人一旦开始盘算起给她送葬的马车能有几辆的话,那么治疗的效果就得减半。如果你能使她对今年秋冬最新潮的大衣的斗篷袖子式样产生兴趣,那我就可以把她复原的概率提高到百分之五十——明白吗?是百分之五十,不是百分之十!”

医生回去后,苏跑到工作室,把一张日本餐巾纸都哭湿了。然后,她拿着画板,吹着搞笑的口哨,精神抖擞地走进了琼西的屋子。

琼西在床上躺着,脸面对着窗口,被子底下没有一点动静。苏以为琼西睡着了,赶紧停止了口哨声。

她把画板架起来,开始给杂志画一篇小说的钢笔画插图。青年画家们为了自己的艺术道路更加顺利,往往会先为杂志中的小说画插图,而杂志小说,则是青年作家为了自己的文学道路更加平坦而创作的。

苏画的小说中的人物是一名爱达荷牛仔,画上的他戴着一副单片眼镜,穿着漂亮的马裤。突然,她听到一个重复且微弱的声音在说着什么,于是赶紧走到床边。

琼西的眼睛睁得很大,她望着窗外,数着数——从后往前数。“12,”她说着,歇了一下,又说“11”。接下来就是“10”,然后是“9”,再接着就是几乎同时数的“8”和“7”。

苏无奈地望向窗外。那儿有什么可数的呢?那儿只有一个冷冷清清的院子,还有二十英尺外的一堵萧索的砖墙。一株很老的常春藤,枯萎着的纠结的枝干,在半堵墙上攀爬着。秋季的寒风几乎把常春藤上的叶子都给吹掉了,只剩下了几根光秃秃的藤枝在剥落的砖块上无望地趴着。“什么呀,亲爱的?”苏小声地问着。“6”,琼西数着,声音低不可闻,“它们掉得更快了。三天前差不多还有一百片,数起来让人头晕眼花,现在可就容易了,又有一片掉下来了,只剩下五片了。”“五片?什么啊,亲爱的。告诉你的苏吧。”“叶子,常春藤上的。等它的最后一片叶子掉下来,我也就该去了。三天前我就知道了,这件事医生没有告诉你吗?”“哎哟,我可没听过这些胡言乱语。”苏表现得满不在乎,“常春藤和你的病有什么关系?你不是一向很喜欢它吗?别说傻话了,你这个调皮的姑娘!医生今早告诉我,你的病很快就会好了,你痊愈的机会是——让我想想,他怎么说的呢——他说,你痊愈的希望是百分之一千呢。这差不多就和我们在纽约乘坐电车或者是走过一栋新房子的概率是一样的。来吧,喝点汤吧,然后我继续画我的插图,好把它卖给那个男编辑,赚了钱来给我生病的姑娘买点波特酒,然后再弄点上好的排骨来喂喂我这只馋猫。”“你不用再买酒了,”琼西双眼直直地盯着窗外说,“又掉了一片。我不喝肉汤。只剩下四片了,我希望在天黑前亲眼看着最后一片叶子掉落,然后我就跟着一起去了。”“琼西,亲爱的,”苏低下身子看着她,“可以答应我吗?闭上你的眼睛,在我完成插画之前,不要去看窗外好吗?我明天必须把画稿交了,我画画得需要光线,要不然我就把窗帘拉下来了。”“你就不能到你的那间屋子去画吗?”琼西的声音冷冷的。“我想跟你待在一起。”苏回答,“而且我非常不喜欢你总是盯着那几片让人讨厌的叶子。”“你一画完就叫我,”琼西边说边把眼睛闭上了,她的脸平静且苍白,就像是一尊倒下的雕像一般,“我想要看着最后一片叶子掉下来。我等得很累,想得也很累。我想要逃离这一切,就这样一直飘,一直飘,像一片疲倦的、可怜的叶子一样。”“你休息一会儿吧。”苏说,“我得去叫贝尔曼上来,让他给我当个隐居的老矿工的模特,我马上就回来,我回来之前你千万别动啊。”

住在这栋楼底楼的老贝尔曼也是一位画家,他已经六十多岁了,有着一把像米开朗琪罗的摩西雕像一般的大胡子,有着一颗像是半人半羊的森林之神萨迪尔(萨迪尔:半人半羊的形象,据说是希腊神话中最低级的森林之神。)的脑袋,还有一个小小的像是小魔怪的身躯。贝尔曼是个失败的画家,他画了四十年的画,却同心上人保持着相当的距离。他经常说自己要画出一幅杰作,却始终没有动手。这些年来,他除了偶尔在广告画、商业画中涂涂抹抹以外,并没有画出什么有意义的画来。他的收入很少,只能靠着给艺术区里别的画家当模特去赚取一点生活费——这些画家的收入都很微薄,没有钱请专业的模特。他是个酒鬼,酒就是他的一切,还总是唠唠叨叨地说着他那幅还没有开始画的杰作。此外,他还是个火气十足的小老头,对别人的软弱冷嘲热讽,毫不留情。就是这样一个小老头子,却固执地认为自己是楼上工作室里两位年轻女画家的忠实卫士,随时准备着去保护她们。

苏顺着酒气在楼下那间灯光暗淡的小屋子里找到了贝尔曼。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放着一个绷紧了白色画布的画架,它静静地待在那里等着主人落笔,已经等了二十五年。苏把琼西的胡言乱语告诉了他,又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就怕这个虚弱得像枯叶一样的琼西就这么飘走。随着她对这个世界的留恋越来越小,她恐怕真的就会撒手离去了。

老贝尔曼发红的双眼含着泪,大声去嗤笑这种呆傻的胡思乱想。“瞎说什么!”他嚷嚷着,“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这么愚蠢,竟然因为叶子掉了而不想活了?这种怪事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不!我不去当那个无聊的隐士模特!你怎么能让她的小脑袋瓜里出现这样的傻念头呢?哎呀,可怜的琼西小姐!”“她的病很严重,身体特别虚弱。”苏有些不服气地解释道,“高烧让她总是胡思乱想,她现在满脑子里都是稀奇古怪的念头。好,贝尔曼先生,你不想给我当模特就算了。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你可真是一个让人讨厌的老——老贫嘴。”“你可真是磨磨唧唧!”贝尔曼喊道,“谁说我不当模特?走,我跟你过去。我早就答应你当这个模特了!上帝!琼西这么好的小姐实在不该在这个地方生病。总有一天我会让我的那幅杰作面市,那样我们就能一起离开这里了!上帝!一起离开!”

他们上楼时,琼西正睡着觉。苏拉下了窗帘,招呼贝尔曼跟她去了隔壁的房间。他俩面对面坐着,担心地看着屋外的常春藤,又默默无语地对视了一会儿。窗外下雨了,雨水伴随着雪花下个不停。贝尔曼还是穿着他那件破旧的蓝色衬衣,坐在一把翻过来充当岩石的铁壶上,扮起了隐居的老矿工。

第二天一早,苏只睡了一个小时的觉就醒了。她看到琼西双眼无神地盯着拉下来的绿色窗帘。“把窗帘拉上去,我想看看。”她有气无力地说着。

苏不得已地照做了。

然而,看!经过了漫长的一整夜寒风的侵袭、雨雪的冲刷,依然还有一片常春藤叶子贴在墙上。它是这棵常春藤上的最后一片叶子了。叶子的底部依然是深绿的颜色,而叶子边缘的锯齿部分已经干枯发黄。它坚定地挂在藤条上,在离地二十多英尺的半空中傲然挺立。“这是最后的一片叶子,”琼西说,“我以为它昨夜一定会掉落的。我听到了刮风的声音。它今天一定会掉,我也会死的。”“亲爱的!”苏疲惫的脸凑到了她的枕边说,“你不肯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我想想啊!你不在了,我一个人该怎么办啊?”

琼西没有回答。全世界最寂寞、最悲哀的,莫过于一个准备走向遥远、神秘的死亡之旅的魂灵。这样的想法一天一天地,越来越强烈地割断了她与这个世界及友谊的丝丝联系,有力地占据了她的心灵。

时间悄悄地溜走。傍晚的时候,她们看到墙上那片藤叶依旧孤单地挂在那里。天黑了,北风又开始怒吼,大雨又开始砸起了窗户,雨水顺着荷兰式的低屋檐倾泻而下。

天蒙蒙亮的时候,琼西就残忍地要求苏把窗帘拉起来。

那片叶子仍在墙上。

琼西躺着,久久地看着它。她喊了苏一声,苏这时候正忙着搅动煤炉上给琼西熬着的肉汤。“我是个坏女孩,苏,”琼西说,“是上帝让这最后一片叶子不掉下来,以此证明我过去是多么的坏。不想活下去,是一种罪恶啊。你给我盛一碗肉汤吧,再给我弄一点加了波特酒的牛奶,还有——对了,你先拿一面镜子给我,再给我把枕头垫高一点,我想坐起来看你熬汤。”

一个小时以后,她说:“苏,我想有一天能去那不勒斯湾画画。”

下午的时候,医生来了。苏找了个借口跟着医生来到了走廊上。“她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痊愈了。”医生把苏细瘦且颤抖的双手紧紧地握在自己手里,“你好好护理她,一定会胜利的!现在我得去楼下看看另一个病人了。他叫贝尔曼,据说也是个画家,他年纪有点大,人又很虚弱,疾病来势太凶,估计是没有什么希望了,不过今天还是要把他送到医院去,这样能让他舒服点。”

第二天,医生对苏说:“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你胜利了!现在只要给她补充营养,细心护理就可以了。”

下午,苏来到琼西的床边。琼西靠在枕头上,宁静地编织着一条深蓝色的看起来没什么用处的毛线披肩。她伸出一只胳膊,一把把枕头和琼西一起抱在怀里。“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亲爱的。”她说,“贝尔曼先生今天在医院里死去了,他患了肺炎,他是从前天开始生病的。前天的时候,他被人发现在屋子里疼得要命,动弹不得。他的衣服和鞋子都湿透了,浑身冰凉。他们都想不出,在那么糟糕的天气里,他到底是去了哪里。后来他们找到了一盏还未熄灭的油灯,一把有过移动痕迹的梯子,很多散落的画笔,还有一块调色板,混着黄色和绿色颜料,还有——亲爱的,你向窗外看看吧,看看那墙上最后的一片常春藤叶子。你不是很好奇,它为什么在风中一动也不动吗?啊!亲爱的,这片叶子就是贝尔曼的杰作——就在最后一片叶子掉下来的那个夜晚,他把它画在了那里。”

催眠专家杰夫·彼得斯

提及杰夫·彼得斯赚钱的手段,那多得就跟南卡罗来纳州查尔斯顿人煮红米饭的方法一样。

我最爱听他说他自己早年的经历,那个时候他为了吃口饱饭,只能在大街小巷卖膏药和止咳的药水,那时候他和自己的朋友一起努力奋斗,同心协力,只为了挣那么一点的钱。“那次,我去了阿肯色州的非瑟丘,”他陷入了回忆,“全身裹上了鹿皮衣,脚上穿着鹿皮鞋,留着长长的头发,手指上还戴着一个从特克萨肯纳的演员那儿弄来的足有三十克拉重的钻戒。他用钻戒和我的小折刀进行了交换,也不知道他用这把小刀做什么去了。“那时的我,身份是一位非常有名的印第安巫医沃乎大夫。我身上只带着一种非常厉害的,名叫‘灵丹神药’的草药。这种草药是从一种可以延年益寿的植物中提取的,当时,乔克陶族的酋长之妻,美貌的塔夸拉在准备玉米舞会上的炖肉时,想找一些蔬菜进行搭配,无意间发现了它。“因为在前一个镇子,我生意做得不是太顺利,所以当我到了非瑟丘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衣兜里就只有五元钱了。我在当地找到了药剂师,向他赊了七十二套八盎司的玻璃瓶和木塞子。当时我的行李箱里还有在前一个镇子剩下的标签和原料。我入住旅店之后,就用自来水兑好‘灵丹神药’药水。当我看到桌子上排满了一排排整齐的药水瓶子的时候,我觉得生活又变得美好了。“假药?不,可不能说是假药,先生。在我这七十二瓶药里实实在在地有金鸡萃取液,价值两块钱呢,还有价值一毛钱的苯胺。在之后的好些年,就凭着这些药,我走过各个城市,很多人都追着我要买呢。“那晚,我就找了一辆马车,到街头去卖药。非瑟丘这里地势比较低,疟疾流行。凭感觉我知道这里的人最需要一种复合型的润肺强心的抗坏血药。‘灵丹神药’一上市,就像全素宴上的甜味面包一样畅销。在我以一瓶五角钱的价格卖出了两打之后,我突然感觉到我的衣摆被人轻轻扯动。我明白是什么意思,于是我下了马车,把一张五元钱的钞票悄悄塞进了一位翻领上佩戴着德国银星章的男士手里。“‘警官大哥,你好啊。’我说,‘今晚天气不错。’“‘你推销的这些制剂是非法的,还说它们是药品,你有本市的卖药许可证吗?’他表情很严肃地说。“‘没有。’我说,‘我不知道你们这儿是不是城市,明天我发现它真的是城市的话,我会去领一张。’“‘在你领到执照许可证之前,你必须暂停销售。’警察说。“我只好把药瓶都收好,回到旅店,然后把这事说给了老板听。“‘你在非瑟丘干这个是不行的,’饭馆老板摇着头说,‘这里唯一的医生是霍斯金斯大夫,他可是镇长的妻弟,他们可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冒牌大夫在这个镇上行医的。’“‘我不是行医,’我对他说,‘我有做买卖的执照,是州政府发的。有了这个执照,不管在哪个城市都可以得到买卖许可。’”“第二天一大早,我到了镇长办公室,可是他们告诉我镇长还没来,也说不准什么时候才会来。于是,我这位沃乎大夫只得回到旅店,让自己倒在椅子里,点燃一支香烟,等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个系着蓝领带的年轻人坐在我旁边问我现在的时间。“‘十点半,’我告诉他,‘我见过你,在你工作的时候,你是叫安迪·塔克吧。你是在南方销售“丘比特大礼包”吧?我想想,里面有一个智利订婚钻戒、一枚婚戒、一个薯泥研磨器、一瓶舒缓糖浆,还有一张多萝西·弗农(多萝西·弗农:有名的德籍美国女演员。)的照片——这些一共卖五角钱。’“安迪见我竟然还记得他,非常高兴。他是一位很棒的街头销售员,而且他对自己的工作非常尊重,只要能赚到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他就非常满足了。很多人想要让他去自己那里,干些贩卖假药和园艺种子的事,可是这些非法的事他说什么都不愿意去干。“恰巧我需要一个伙伴,安迪与我一见如故。我告诉他非瑟丘目前的情况,分析了因为政治和医疗相互勾结纠缠而造成当地经济陷入低谷。安迪是坐那天一早的火车到这里的,也恰好处在低谷状态,当时他正打算在整个城市里挨家挨户销售,打算先用尤里卡斯普林斯那边一些卖得好的货物赚一些钱,然后从头再来。接着,我们俩就在门口走廊上商谈了起来。“第二天上午十一点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那儿,看到一位名叫‘汤姆大叔’的人急急忙忙地闯进旅馆,大声说着让医生和他去看看班克斯法官,可能是那位镇长,他好像病得很严重。“‘我不是医生,’我对他说。‘你为什么不去找医生?’“‘先生,’他慌张地说,‘霍思金斯医生去乡下出诊去了,离这儿有二十多英里呢。他是这个镇上仅有的一名医生,班克斯老爷的病又很危急,他让我来请您去看看,请您快点。’“‘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我去看看他。’我说着,就拿了一瓶‘灵丹神药’装进了自己的口袋,跟着他往外走。镇长的房子在山坡下,是全城最豪华的住所,屋顶是芒萨尔式的,门前的草坪上还有两个用钢铁铸就的猛犬雕塑。“班克斯镇长就这么在床上躺着,全身除了胡子和脚尖,都盖得严严实实。他的肚子里发出一阵奇怪的响声,这声音会让整个城市的人都以为是地震了,听到了都要快速跑出自己的屋子避难。一位年轻人在床边站着,手里拿着一杯水。“‘医生,’镇长张嘴说话了,‘我的病太厉害了,可能活不了多久了,你救救我吧?’“‘镇长先生,我没有上过医学院,也没有跟艾斯·库·拉比乌斯(艾斯·库·拉比乌斯:是希腊神话中日神的儿子,我们称之为“医药之神”。 )学医术的福气,’我言语真诚,‘我就是以同胞的身份来看看自己是不是能帮得上忙。’“‘非常感谢,’他不在意地说,‘沃乎大夫,这位是比德尔先生,是我的外甥。他费尽心思让我减少痛苦,可是收效甚微。哦,上帝!哎哟哎哟哎哟!’他痛苦地呻吟起来。“我向比德尔先生点了下头,然后坐在床边,触了触镇长的脉搏。‘我先来看看您的肝——我说的是舌头。’我说着,又翻了翻他的眼睑,仔细地检查了他的瞳孔。“‘您生病有多长时间了?’我问。“‘从昨晚开始……哎哟、哎哟……昨晚就开始发作了。’镇长说。‘医生,给我开点止疼药吧,好吗?’“‘菲尔德先生,’我说,‘您可以把窗帘拉开一些吗?’“‘我叫比德尔。’年轻人纠正我说,‘詹姆斯舅舅,你想不想吃点火腿蛋?’“我把耳朵贴在他的右边肩胛上仔细地听了一阵,然后坐直了身体,告诉他:‘镇长先生,您这是右锁骨急性炎症的症状啊!’“‘上帝!’他叫唤着说,‘可以抹点药吗?要不要正正骨,或者还可以找一些其他的方法来治疗?’“我把帽子拿起来,起身朝门口走去。“‘你这是要走吗?医生?!’镇长大喊着,‘你不能离开这儿,不能坐视不理,看我死于……您叫这病为急性锁骨炎对吧?!’“‘即便是从道义上讲,哇哈医生,’比德尔先生开口说,‘您也不该眼睁睁看着同胞受病痛的折磨,却不管不顾啊。’“‘是沃乎大夫,别哇哈哇哈叫,跟吆喝牲口似的。’我纠正他说。然后我来到了床边,甩了甩我长长的头发。“‘镇长先生,您只有最后一丝希望。因为对您的病情来说,已经无药可医了。不过要知道药虽然威力巨大,但是还有一种力量是远远高于药物的。’我就这么对他说。“‘是什么?’他急切地问。“‘科学论证,’我回答,‘比药物更好的就是您的意志力。您要相信任何的痛苦和疾病都是不存在的,那些只不过是我们身体有些不舒服的时候的一些感觉罢了。心诚则灵。’“‘医生,这是什么奇怪的把戏?’镇长问我,‘你不会是社会主义者吧?’“‘我讲的可是一种非常伟大的学说,叫精神干预疗法。这是一种远距离和潜意识来治疗谵妄和脑膜炎的启蒙学派,是一种非常神奇的室内神通,名字就叫个体催眠术。’“‘你会施行这种神通吗,医生?’镇长问我。“‘我是最高长老院大祭司和内殿法师之一。’我说,‘不管什么时候,一旦我施展这项神通,腿有残疾的人就能行走,盲人也会重见光明。我是灵媒,是花腔催眠专家,是灵魂的主导者。最近在安阿伯市举办的降神会上,就是依靠我的神通,让那位已经死去了的酒醋公司的总裁亡者归来,还和他的妹妹简交谈了一番。’我接着说,‘对于穷苦的人,我不会随意施展我的神通,只会去街头卖药给他们。我不能自贬身价,因为他们不会让我得到什么利益。’“‘你能施展神通救救我吗?’镇长问我。“‘你听我说。’我继续说道,‘无论我到哪里,医学界总是会跟我作对。我并不是个行医的人,但为了救您的命,我可以为您施展这项精神疗法。但是您必须以镇长的身份保证以后不会再向我追究是否有行医许可证。’“‘这没问题。’他说,‘快点开始吧,医生,我感觉又开始疼了。’“‘我的治疗费用是二百五十元,两个疗程可以治好。’我对他说。“‘好的。’镇长说,‘我付。我这条命完全值二百五十元钱。’“我坐在床边上,看着他的眼睛。“‘从现在开始,你要把你心里任何和病痛有关的想法都抛弃掉。你没生病。你没有心脏、锁骨、神经、大脑,你什么都没有。你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否定你现有的一切。现在你是不是觉得那些根本就不存在的疼痛已经逐渐消失了呢?’“‘我感觉好点了,医生,’镇长点点头,说,‘我说的是真的。快来,再骗骗我,说我左胸口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肿块,我想这样我自己就可以坐起来吃些香肠和荞麦蛋糕了。’“在他所说的地方,我用手按压了几下。“‘现在,炎症也没有了。’我说,‘近日点的右叶已经消肿了。你觉得特别困,你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马上就要闭起来了。现在,疾病已经远离你了。你已经睡着了。’

镇长慢慢地把眼睛闭了起来,接着就响起了呼噜声。“‘迪德尔先生,’我开口说,‘您刚才亲眼看到了现代科学的奇迹。’“‘是比德尔,’他回道,‘什么时候进行下次治疗?哇哈医生?’“‘是沃乎医生,’我纠正说,‘明天十一点的时候我会再过来。等他睡醒了,拿八滴松香油和三磅肉排给他吃。告辞。’“第二天上午,我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他家。‘今天感觉如何,比德尔先生?’我进入了卧室,朝着旁边的人说,‘你舅舅今天怎么样?’“‘他看上去好了许多。’年轻人回答。“镇长的气色和脉搏都很好。我再次对他实施了催眠术,他说已经感受不到一丝疼痛了。“‘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只需要卧床休息一两天就没事了。’我说,‘好在我刚巧来到了非瑟丘,镇长先生,要知道,正规的医生就算是有无数的药也无法治你的病。现在你的病好了,疼痛也没有了,我们不如换个愉快的话题来聊一聊——比如二百五十元钱的治疗费。我可不要支票,我很不喜欢在支票背面签名,更不想在它正面签名。’“‘我这儿有现金。’镇长边说边把枕头下面的皮夹子摸了出来。“他从里面抽出了五张五十元的钞票,拿在手中。“‘把收据拿过来。’他冲着比德尔说。“我在收据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镇长把钱放到我手上。我仔细地把钱放进了衣兜。“‘你可以行动了,警官。’镇长边说边咧嘴一笑,看起来丝毫不像是生病的样子。“比德尔攥住了我的胳膊。“‘沃乎大夫,不,应该叫你彼得斯,’他大声说,‘你被捕了,罪名是非法行医。’“‘你到底是谁?’我问。“‘我来告诉你他是谁吧。’镇长先生从床上坐直了身体,‘他是个侦探,是本州医学委员会请来的,已经跟踪你走了五个镇了。昨天他到我这儿来,想出了这个办法来抓你。我想,你不可能在这块地区行医了,骗子先生。你说我得的病叫什么来着?医生?’镇长大笑着说,‘急性——哦,不管是什么病,反正我的脑筋没有被烧坏。’“‘侦探……’我低声嘟囔。“‘是的,’比德尔说,‘我得把你交给治安官。’“‘你倒是试试。’我边说边用手掐住比德尔的脖子,眼看就要把他扔到窗户外面了。可是他掏出了一把枪抵住了我的下巴,我只好放开手。就这样,他铐住了我的手腕,还从我口袋里把钱都掏了出来。“‘我做证,’他说,‘这些钞票都是我们一起做过记号的钞票,班克斯法官。我先把他送到警察厅局长那儿,然后就拿去上缴,到时候警长再把收据寄给您。请您把收据保存好,因为它是本案的物证。’“‘好,比德尔先生。’镇长说,‘现在,沃乎医生,’他把头扭向我这边说,‘你为何不施展你的神通了?你不是可以用牙齿拔出手铐的卡子然后离开吗?’“‘走吧,警官,’我满不在乎地说,‘我自认倒霉。’然后,我把头转向老班克斯,使劲晃动着手铐上的链子。“‘镇长先生,’我说,‘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催眠术是成功的,而且在这件事上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我也认为是这样的。’“等我们俩走到门口的时候,我说,‘我们也许会碰到什么人,安迪,我想你还是把手铐解开——’怎么回事?当然啦,比德尔就是安迪·塔克呀!这一整出戏都是他设计的。就这样,我们俩搞到了合伙做买卖的第一笔资金。”

提线木偶

在二十四街与一条黑暗的小巷子的交接处的角落里,站着一位警察,街道上方是一条高架铁路。时钟显示现在是清晨两点。一直到天亮,这里都被寒冷、绵绵细雨和与世隔绝的黑暗所包围。

一个男人穿着一件长大衣,头上的帽子被压得很低,手中还提着一些东西,快速走出黑漆漆的小巷子,轻手轻脚不发出任何声音。警察走过去询问他,虽然态度很友好,但是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却流露出一种威严。这个时间段,这条恶名远播的小巷子,一个步履匆匆的男人,还带着一件看上去很重的东西——这些都与警察手中记载的重点的可疑情况完全吻合,他一定要问个明白。“嫌疑人”淡定地停下脚步,把帽子向上推了推,在电灯刺眼的光亮中,浮现出一张面无表情、神态自若的脸孔。他的鼻子稍长,一双乌黑的眼睛显得沉稳。他的手上戴着手套,从大衣一侧的口袋里找到一张名片交给警察。警察接过名片后,借着忽明忽暗的灯光,把名片上的名字看清楚了:“查尔斯·斯宾塞·詹姆斯博士,医生”。名片上的地址显示的街道和门牌号位于一个非常不错的街区,这个地方别说让人怀疑,就连质疑这个地方都会让人无地自容。医生另外一只手上拎的东西引起了警察的好奇,他低头打量着,这是一个用动物皮制成的黑色药箱,表面还用银色的铆钉做装饰,这些小细节有力地证实了名片上的内容真实可信。“没问题了,医生。”警察说话间已经给他让开了一条路,步伐略显笨拙,但是很友善,“上面有命令,一定要特别小心。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盗窃和抢劫的案件。今天晚上最好不要出门,虽然天气暖和,但是也比较潮湿。”

詹姆斯医生彬彬有礼地点头,与警察闲聊了几句有关天气的话题,然后就急匆匆地赶路了。当天晚上,三名巡警都曾收到过他的名片,大家一致认为他的身份没有问题,还有那个做工考究的药箱,可以更进一步证实他品行端正,是一个正直的人。如果第二天有哪一位警察再去求证一下名片上的内容,肯定能够找到更多证据。例如刻有医生名字的漂亮门牌,他在设备应有尽有的办公室里工作,安静的环境、体面的工作——不过,最好不要太早去,因为詹姆斯先生不喜欢起早。另外,从他的邻居们提供的证词中可以看出,他是一名奉公守法的良民,热爱家庭的优秀男人,还有他在这里工作两年来获得的众多好评。

因此,如果有哪一个维护和平的人认真窥探一下那个让人觉得没有问题的药箱,一定会大吃一惊。把箱子打开后,你能够看到里面放着整整一套最新的精美工具,最近名声远播的“开箱人”就是它们的主人——这是一位盗窃手法干净利落的盗贼的封号。这些工具全部采用特殊设计,精心制造。包含一小根短而有力的撬棍、一些形状各异的钥匙、几件冶炼最好的法兰钻,还有锋利的钻头和打孔机——这些工具可以像老鼠偷吃奶酪一样轻而易举地钻进质地坚硬的钢材里,犹如水蛭一般紧紧地吸在滑溜溜的保险柜门上,打开密码旋钮就好像是牙医拔牙一样。“药箱”内侧有一个小袋子,里面放着容量为四盎司的一小瓶硝化甘油,用得只剩下了一半。在工具的底下还有一层被揉皱的钱和几捧金币,这些钱一共是八百三十块。

在这个神秘的圈子里,詹姆斯医生被他的朋友称为“希腊之神”。这个具有神秘色彩的称呼,一半是人们对他从容不迫和绅士气度的赞赏;另一半是同行之间沟通使用的行话,意思是头领、策划人、守秘者,他利用自己的住址和崇高的社会地位来掩盖自己的秘密和这份高风险的职业。

在这个与众不同的小圈子中,还有其他几个成员,职业的“开箱专家”——斯基提·摩根和甘姆·德克,城中做珠宝生意的商人——利奥波德·普莱茨费,当成员们搜罗来一些“晶莹剔透的珠宝”和饰品时,他负责将这些东西处理掉。这几个小伙子都忠心耿耿,他们的嘴巴好像门农神像(门农神像:古埃及的法老像,希腊人把它视为门农的雕像。)一样,心犹如天上的北极星。

今天晚上他们做的这一单,在他们看来有点不划算。试想一下,在一家很有钱的仿制品老店里,放着一台很旧的双层两边闩的保险柜,到了周六晚上,不应该只有区区两千五百块钱呀?但是他们却只弄到了这些,这笔钱按照规矩被平均分成三份。他们预想每个人可以分到一万至一万二,可是没想到公司的经理做事情太谨慎——天刚刚黑,他就用装衬衫的盒子将大部分现金装走了。

詹姆斯医生在空无一人的二十四街上走着。平时喜欢戏剧的一些人总会聚在这里吵闹,现在他们早已经入睡。街道让蒙蒙细雨浸透,石子路上的一个个小水坑里映照出一缕缕弧光灯,被多如牛毛的细雨打碎成点点星光。在楼与楼之间寒冷和潮湿的环境里,吹出来的风可以把人冻得感冒。

医生在一栋用砖砌成的大房子的转角处停下,这是一栋特别突兀的建筑,楼房的门“砰”的一声开了。一位大喊大叫的黑人妇女吧嗒吧嗒地走下楼,走上了人行道。她的嘴里一直在念叨着什么——她的家族身处困境,得不到帮助的时候,通常都会这样求救。她应该是南部奴隶部落的人——爱聊天,热情,忠诚,但是又不受控制;她的外表就是最好的证明——肥胖,干净,腰间系着围巾,头上戴着头巾。

从对面走过来的詹姆斯医生恰巧遇见了这位正在下楼梯的不速之客,她犹如凭空从这栋安静的楼房中冒出来的一样。突如其来的遭遇让她的嘴巴停了下来,周围的环境也一下安静了。她用一双鼓出来的眼睛死死地看着医生手里拿着的药箱。“我的上帝,”瞧清楚后,她忍不住大声说,“先生,你是一名医生吧?”“对,我是一名内科医生……”詹姆斯医生停下脚步。“给上帝一个面子!帮钱德勒先生看看吧,医生!他刚才不知怎么了,好像是抽筋,然后就一动不动,好像要死了。艾米小姐告诉我去请一个医生。如果没有在这里遇见你,天知道老辛迪我要去什么地方给她弄一个大夫出来!老主人如果知道这件事,就有好戏看了,他肯定会量好步子后拿出枪来决斗。唉,艾米小姐这个不幸的小羊……”“快点领路,”詹姆斯医生的一只脚已经往台阶上走去,“假若你只想找人听你唠叨的话,那我就走了。”

黑人妇女把他带进了楼里,顺着铺着厚重地毯的楼梯往上爬。一路上路过了两条灯光昏暗的门厅。当他们走到第二条门厅处,领路的黑人妇女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她转个弯在门口停住,然后用手把门打开。“我找到医生了,艾米小姐。”

詹姆斯医生走进屋里,一位年轻的女人站在床边向他鞠躬致意。他先把药箱放在椅子上,然后又脱下大衣搭在靠背上,正好遮住了药箱,随后他坦然自若地向床边走去。

一个男人躺在床上,他保持着摔倒时候的姿势,身上穿着价格不菲的时装,脚上的鞋子被脱了下来;他的身体松弛,没有丝毫生气,犹如死掉一般。

詹姆斯医生的身体好像罩着一道光芒,周身散发出一种平静安定的力量,这股力量让病患的家人犹如在沙漠中遇到甘露一样。他在病房工作时所展现的风度,可以轻而易举地吸引女人。他和只会与病患家人搞好关系的医生不一样,他的风度来源于他的淡定、能力、敬业、能够决定病人生死的力量,还有他对病患的尊重、庇护和无私的内心。在他坚毅有神的眼神里,放射出超强的磁力;他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却有一种出家人的淡定、祥和,不禁让人们尊敬他,他的样子很适合做知己或者安慰人的角色。有时,他第一次上门看病,女人们就会情不自禁地对他说出珠宝藏在什么地方。

詹姆斯医生动作熟练,在人们毫无察觉的时候,就已经研究完这间屋子里装饰的等级和质量了。这些家具都是订制的,而且种类繁多,价值不菲。与此同时,他简单地扫视一眼,还将刚刚那位年轻的女人的长相看清楚了。她的身材纤瘦,年龄二十岁左右,模样俊俏,美艳动人,可是一张漂亮的脸蛋上却挂着愁容,如果说她是为突发事件而发愁,不如说她一直以来都很发愁。她眉毛上方的额头上,有一小块显眼的乌青。医生的职业素养提醒他,这块伤大概是在最近的六个小时内发生的。

詹姆斯医生将手指放在男人的手腕上,然后用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向女人提着问题。“我是钱德勒太太,”她一边哭一边说,她有一点南方口音,所以说话有些让人听不清楚,“在您到这里的十分钟之前,我的先生发病了。他之前有心脏病史,犯过几次病——其中有几次差点死掉。”她认为需要对丈夫半夜的这身打扮做出解释:“他今天回来得特别晚,可能是去参加宴会了,我估计。”

詹姆斯医生把注意力转移到病患身上。不管是看病还是盗窃,他对待手上的“任务”都很用心,对所有工作都报以尊重的态度。

病患的年龄看上去大概有三十岁,从他的长相就能够看得出他是一个很冲动而且生活放荡的人,但是他的长相还算不错,看上去有些幽默,也算是填补了不足。他的衣服上有一股酒味。

医生把他的外套纽扣打开,然后用小刀从衬衫衣领一直割到腰际。把遮挡在身体上的衣物解除后,他把耳朵紧紧地贴在病患的心脏上,仔细听声音。“是二尖瓣回流吗?”他抬起身子小声说。话的结尾音调是升调,显得有点没把握。他又一次弯下身子,这次他听的时间更久。再次抬起身子后,他的语调坚定不移:“二尖瓣狭窄。”“太太,”他的语气完全像是在安慰忧心忡忡的病患家人一样,“大概……”他慢慢转过头,看向那位太太的时候,她的身体一下子软了下去,脸色苍白地倒在了黑人妇女的怀中。“不幸的小羊!我不幸的小羊!我辛迪大妈的孩子要被害死了!我的老天爷,你睁眼看看!让他们受到惩罚吧!她就快要被带上歪路了!他们摧残了她犹如天使一般的心!让她……”“把她的脚抬起来,”詹姆斯医生一面扶着浑身使不上力气的女人,一面询问,“她住在哪个房间?必须让她躺在床上。”“那里,医生,”戴着头巾的黑人妇女把头歪向一道门,“艾米小姐的房间就在那边。”

他们俩一起用力将钱德勒太太抬到房间的床上。她的脉搏虽然很弱,但是很有规律。此刻,她正处在昏迷状态,全身失去知觉,好像正在熟睡。“她太累了,”医生说,“睡眠对她很有帮助。一会儿她醒来后,别忘记让她喝一杯温热的甜酒——如果她愿意吃的话,不妨在甜酒里放个鸡蛋。她额头上的乌青是怎么弄的?”“撞到的,先生。我不幸的小羊摔倒……不是的,”她的种族脾气很多变,这时她突然暴躁起来——“老辛迪才不会为你这个恶魔说谎!是他打的,先生!我的老天,希望他的手赶紧烂掉!——该死!辛迪对可爱的小羊承诺过不对别人说。艾米小姐被虐待,先生,她的头被打成这样。”

詹姆斯医生来到一盏漂亮的落地灯前,把灯光调得暗了一些。“你留在这里看着你的主人。”他叮嘱说,“保持安静,她可以休息得更好。她醒来以后,千万别忘记让她喝热甜酒。如果有其他情况,要赶紧告诉我。这件事情有点蹊跷。”“蹊跷的事情不止这一件……”黑人妇女又打算长篇大论,但是医生却发出“嘘”声,示意她闭嘴,犹如制止癔症发作的病患一样。他来到隔壁,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躺在床上的人没有移动,但是眼睛却瞪得很大,他不断动着嘴唇,好像在说什么。詹姆斯医生低头聆听,他听见:“钱!钱!”“你能听见我在叫你吗?”医生的声音很轻,但是发音很清楚。

男人微微点头。“我是一名医生,是您的夫人把我请来的。他们已经告诉我您是钱德勒先生。您现在的情况很危急,请稳定住情绪,别太伤心。”

病患对医生使了个眼色,似乎想要对他说什么。他俯下身子,认真聆听着微弱的声音。“钱……两万块。”“您想说两万块钱放在什么地方吗?……银行里?”

男人用一个眼神表示不对。“转告她……”气息变得越来越弱——“那两万块钱——她的钱……”他的眼睛扫过整间房间。“钱被你藏在这里了?”詹姆斯医生的嗓音犹如海妖塞壬(塞壬:来自古希腊神话传说,据说她是一名人面鱼身的海妖,用歌声诱惑过往的航海者,让他们触礁落水,再把他们吃掉。)一样,他努力地想从这个思维混沌的男人口中得到秘密——“是不是就在这里?”

他一刹那便从那双空洞的眼睛中得到了肯定答案。手指摸到的脉搏犹如蜘蛛丝一样细弱。

詹姆斯医生体内另外一种职业本能立刻被开启。他快速做出反应,他决定迅速找到藏钱的地方,即使病人随时会死亡。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空白的处方签,然后按照病患的症状,在处方签上草草写下药方。之后,他来到里面的房门口,小声叫来老妇人,把药方递给她,吩咐她按照药方把药买回来。

黑人妇女一边不停地念叨,一边出门去了。医生来到钱德勒太太身边。她依旧睡着,脉搏跳动比之前有力。额头乌青的地方已经发炎了,但额头还是凉了,表面渗出一层细汗。

假设没有人叫醒她,她肯定会睡上几个小时。医生发现钥匙插在门锁上,他再次来到房间里,把门锁上。

他看了一眼手表,估计他可利用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黑人妇女去药房买药,肯定不会马上回来。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找到一个水壶和一个大水杯。他把药箱打开后,把里面的一小瓶硝化甘油拿了出来——他的几个负责钻孔的伙伴都叫它“油”。

他把黄色发黏的液体倒入水杯里,然后又拿出银白色的注射器,安好针头,小心翼翼地按照针筒上的刻度吸了几下,用了差不多半杯水才将一滴油化开。

两小时之前,詹姆斯医生曾使用这支针筒,把一滴还没有化开的硝化甘油注射到保险柜被钻好的锁眼里,随着一阵闷闷的爆炸声,控制门闩的系统被炸开。现在,他想用同样的手法,只不过这次他想要注射的对象是人的心脏,而理由依旧是钱。

相同的手段,不一样的过程。之前犹如巨人一样,依靠蛮力做事;而现在却好像是一个奸诈小人,手段毒辣却用丝绒和花边做掩护,但是同样会致命。硝化甘油被稀释后就变成了硝化甘油溶液,这种溶液在医学界中被认定为是最有效的强心剂,只要区区两盎司的量,就可以把保险箱的大门炸开。现在这个时候,只需要一滴油的五十分之一,就可以让人类精密的脏器停止工作。

只不过不会立刻见效。他不想那样。当这股力量进入病患体内,人体的各个脏器和机体能力都会得到大幅度提升,心脏会第一个勇敢地做出反应,血液会通过静脉快速返回源头。

詹姆斯医生比谁都明白,像这样的心脏病人,如果受到这样强烈的刺激必死无疑,会像中了来复枪的子弹一样当场毙命。大盗“油”进入血液中,会导致血流量迅速增加,把本来就已经闭塞不通的血管瞬间堵死,生命的泉水也从此停止涌动。

没有任何知觉的钱德勒被打开衣襟,医生驾轻就熟地将针筒刺入心脏区域的肌肉内,把溶液一点点注入体内。他有着良好的职业精神,做任何工作都认真干脆。打完针后,他把针头认真地擦干净,然后把细铜丝放在针眼里,防止针头被堵。

三分钟过去了,钱德勒把眼睛睁开,嘴巴一张一合,好像有什么话想说。虽然他现在有气无力,但是吐字还很清晰。他想知道谁在救他。詹姆斯医生不慌不忙地告诉他,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我的妻子在哪儿?”病患问。“她睡着了,因为过度劳累和忧虑。”医生说,“我认为最好不要把她叫醒,如果……”“不用,不要……”有一个恶魔此刻正在钱德勒的身体里捣鬼,让他的呼吸加快,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不需要为我……把她叫醒……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