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情局诡案录:读骨奇谈(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8-13 07:0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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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海豚先生

出版社:山东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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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情局诡案录:读骨奇谈

特情局诡案录:读骨奇谈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特情局诡案录:读骨奇谈作者:海豚先生排版:辛萌哒出版社:山东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2017-04-01ISBN:9787532954476本书由北京新华先锋出版科技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楔子请叫我秦一刀

秦,一般人看到这个姓,十有八九首先想到的是秦始皇。但秦始皇不姓秦。秦朝灭亡后,秦的王族子孙以国名为姓,这才有了秦姓。

我们这个小村小寨的居民多是秦人后裔。自然,王族的气息早已荡然无存,留下的,纯粹是草民布衣的味道。

在家族复兴无望的情况下,人们对活着的时间长短就格外关注起来。在我们村里,人们对长寿的人非常尊重。

由此衍生出一个奇特的现象:拥有寓意长寿的好名字的人在我们村里就是贵族,就算一生穷困潦倒,也会被人敬重。而且,说来也怪,这样的人几乎都是长寿之命,家里人运气也不错。

但真正的好名字也就那么几个,譬如“秦添寿”“秦长寿”“秦东海”“秦南山”等。同一个村里,名字是不能重复的,只有等拥有好名字的人去世后,才可以再用。

听老辈讲,新中国成立前,有些人为了给自己的娃取个好名字,迟迟不要孩子,就是为了等名字好的老人去世。现在听来,有些不可思议。

我出生的那年,我爷爷刚好步入花甲之年。爷爷从年前开始患上高血压,时常昏厥,全家人就把为他祈福添寿这一重任压在了我这个还未出世的小不点上。

无奈,好名字早已被用完,且最近村里没有快要过世的老人。在我们那里,小孩的名字必须在出生之前就取好,这样在出生的时候,全家人就会大喊“××来喽”。比如起名叫添寿,就会喊“添寿来喽”。要是名字好,家里人还会敲着锣打着鼓,满村子里跑着喊。

为了给我取个好名字,一家人愁坏了。直到母亲快要临盆时,还没想好。爷爷急得又犯了病,迷迷糊糊地在嘴里念叨着,像是一个名字,秦什么寿,中间那个字怎么也听不清。在我出生大哭的时候,大家还没有辨听出来。情急之下,我的一个姑姑直接就喊起来:“请寿来喽!请寿来喽!”秦,在我们那里的方言中念“请”的音。

大家一听,“请寿”,也是个不错的名号,有点类似把“买尊菩萨”唤作“请菩萨”。在没有更好的选择的情况下,全家人都一起跟着大喊起来:“请寿来喽!请寿来喽!”

没想到,这个临时整出来的名字效果还不错。自我出生后,我爷爷就很少犯病。看来,这人世间很多病都是心病啊。

我爷爷的哥哥,也就是我大爷爷,在新中国成立前是国民党军队里的一名副营职军医。在当时的“国军”里,军医不叫军医,叫医官。他是主刀外科手术的,受人尊敬,待遇很好,在后方也没什么危险。每月他都会给家里寄钱寄东西,那时,我们家在村里相当有地位,很是神气了一阵子。

在我还很小时,爷爷就教导我,要我将来也像我大爷爷那样,当一名医官,光宗耀祖。只是到最后,我还是让爷爷失望了。不过,这也好,不然就真成“医官秦寿”了。

这个名字虽说给爷爷带去了好运,为我自己带来的却尽是屈辱。小学和初中我都在本地上,大家都说方言,还算相安无事。高中在县城里,其他乡镇的人念秦就不念请了。

高一第一堂课上自我介绍时,我这样说道:“我姓秦,秦朝的秦,作为姓念请。寿,寿比南山的寿。我叫请寿。”

有好事分子马上跳起来说:“那秦桧为什么不念请桧?”他高高举起《新华字典》,义正词严地指出:“秦不是多音字,作为姓也念秦,你就叫秦寿。”那光景,像极了旧时画报上手举《毛选》一脸大义凛然的红卫兵。

为这个名字,我没少跟别人吵过。在多次被嘲笑,我进行争辩,反而引来更多的嘲笑后,我终于得出了争辩毫无意义的结论。于是,我索性决定,以此训练自己对无聊和恶意的忍受力。

在我前二十四年的人生里,为了这个名字,曾经多少次遭人调侃,我已记不清。如果不是这个名字,我的人生想必是另一番景象。可凡事都有两面性。就是这个连我自己都不愿多提及的名字,让我学会忍耐。

CICA毕业时,每个人都必须改名字。对此,我们都很高兴,因为终于可以自己的名字自己做主了。尤其是我,自然是最愉悦的。我特意取了一个看似简单,其实没几个人第一眼看到就能准确叫出来的名字——秦祎氘。

在之后的生活中,我常常被叫成“秦韦川”,或者“秦韦气”,还有几次甚至被叫作“秦韦二”。每次,我都这样对对方说:“不好意思,我不叫秦韦川(或者秦韦气或者秦韦二),请叫我秦一刀。”

至于我是做什么的,我要讲的是一个怎样的故事,请你接着往下看。第一章申城:静水深流

东方明珠电视塔,上海浦东,二〇一〇年。

二百六十三米高的观光厅外,下着南方初夏特有的淅沥小雨,天空雾蒙蒙灰扑扑一片,就像多年无人照看、落满灰尘的印象派画作。

这样糟糕的天气,很少有人愿意花钱跑来这里观光,即使是在这人山人海的世博会期间。很少有人,但总归有。世上总存在一些有着另类活法的人,比如说我。这样说,并非自我炫耀与众不同。我喜欢在这样的时刻来这里,只因为喜欢这样置身在朦朦胧胧的空中,不必分清东南西北。当然,今天我来这里,还另有原因。

从电梯出来,在观光厅绕了一圈,我发现除了我,还有一个小旅行团。十来个花白头发的老人跟着一位长着娃娃脸的导游。老人们眯起眼望着窗外,可此时的窗外,是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的。我知道,旅行团都是早已定好了行程,这群老人也是迫不得已。

真正乐意这个时候来这里的,还有一个人。她一米七左右,身材修长,上着浅蓝色长袖衬衫,下着有点褪色的青色牛仔裤,脚穿灰黑色旅游鞋,左肩挂一个米黄色挎包。她笔挺地站在观光厅的玻璃窗前,头发直直地从两侧和脑后垂下来,盖住了耳朵。

她一动不动,极其专注地望着窗外远处的灰蒙蒙一片。很少见到像她这样眺望的人。一般人都会欣赏脚下的黄浦江,或者江对岸的外滩,或者远处人潮涌动的世博园区(天气好的时候),谁会凝视那很远很远的地方呢?那里只有一片虚空。

从侧面看去(也只能从侧面看),她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但不是那种走在路上擦肩而过之后,还会让行人回过头来再看,以致撞上汽车屁股的类型。怎么说呢,她不那么惊艳,但越看越觉得美,越看越觉得有味道。通过她的神情和行为,以我的直觉(仅仅是直觉)判断,这是一个孤独的女孩,好似一株孤独的水仙开在密林深处。

几分钟后,老人们一脸失望,怏怏不快地离去。偌大一个观光厅里,除了几个正缩在椅子里打盹的卖纪念品的工作人员,只剩下我和她。

她还是那样静静地站着,望着朦胧虚空的天尽头。她那样执着,似乎想从那朦胧的天尽头里,找寻到什么丢失已久的宝贵的东西。从她站立的位置判断,她望着的方向应该是西北方。

十分钟后,她终于动了,轻轻缩了一下肩膀,然后转身朝电梯口走去。仿佛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完成刚才的那个注目礼似的。

擦肩而过时,我发现她的眼睛有些发红(刚才上来时还没有)。她没有看我一眼,好像连准备看我一眼的意识都没有。我的世界与她无关。

我跟着她走进电梯。我并非那种见到漂亮女孩子就流出哈喇子,并像花痴一样追着多看几眼的人。只是今天只剩下我和她两个,我不想麻烦电梯服务员开两次电梯,何况我也该下去了。当然,同样另有原因,暂且不提。她的世界与我有关。

电梯里就我、她、电梯服务员三个人,呈正三角形站立。她站在最里面,左手紧紧拽住挎包带,眼睛直直盯着电梯门缝,表情严肃得似乎过于郑重其事,仿佛那门缝里正藏着某个事关人类生死存亡的重大命题似的。

电梯服务员面带微笑,用双语对我们轮流说了一遍“欢迎参观并希望下次再来”之类的话。她刚说完“See you next time”,电梯稳稳停住。

电梯门打开,女孩径直朝大厅出口走去。出了大厅,在地铁二号线入口附近,她进了公共厕所。

我在离公厕二十米的老槐树下掏出笔记本,记下:09:40进东方明珠。10:10出来。10:15进地铁二号线入口旁的公共厕所。

八分钟过后,还没有见她出来。我找到附近的一个“小白菜”(世博会的志愿者),向她晃了一下我的工作证。一分钟后,“小白菜”从厕所出来告诉我,里面没有我所描述的那位女孩。“厕所有后门吗?”我问。“有个小门。”她回答。

难道女孩发现被跟踪了?不可能。那何必走后门?

目标丢失。世博会期间的上海到处人山人海,也不可能重新找到她。我只好坐上二号线,返回蓝天小区。

在小区前的停车棚里,我找到那辆半新不旧的小宝马摩托,驶回我的住处(我不太热衷于集体生活,一年前就从集体宿舍搬了出来)。

回到住处,我喝下两罐冰镇啤酒。除了冰凉透骨,没有任何其他感觉。打开电视,正在播整点新闻,全是欣欣向荣的世博画面。关掉。真实的世界,他们永远不得而知。当然,这并不是说画面上的就不真实。就像静水深流一样,表面上的静水,也是真实的静水。但我不属于静水,我已经沉到了最底层。

仰面躺在床上,天花板上那个像谷姐裸体一样的阴影仍在那里,若隐若现。

看着这个阴影,我想起那个从厕所后门逃走的女孩。她可能也与我一样,沉到了静水的底层。或许,比我沉得还要深,还要远。她是孤独的。

在这里,我也同样孤独。第二章喀城:戈壁滩下

大陆腹地,夏初,二〇〇七年。

广阔无垠的塔克拉玛干沙漠,美丽传奇的楼兰古城。风起,细沙像被风托起的一块块绸缎,随风起舞,婀娜多姿。有些不幸撞向残存的古墙壁,瞬间支离破碎,散落下来,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怎么也想象不出,这了无人烟的荒凉戈壁滩,在一千多年之前,竟是人声鼎沸的繁荣古城。时间让人不寒而栗,空间也是如此。

就在这里某处地下,一个直径八十多米、中心高度十米左右、呈扁圆形的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实验室里,四十多名白大褂正在奇形怪状的实验设备间来往穿梭。

两名荷枪实弹的特种兵守在实验室东面唯一的入口。那也是实验室唯一的出口。

一条钢丝网从空中横穿整个实验室。一位面色沉重、少将军衔的长官,和一个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的白大褂老者,此刻并排站在正中央。

将军五十多岁,高个头,偏瘦,脸廓如刀削般棱角分明。他的目光敏锐犀利,一对眉毛又粗又浓,眉梢向两边微微翘起。掺杂着几丝雪白颜色的头发,倔强地向后躺着。

白大褂老者则显得文质彬彬,一副学者模样,年纪约莫六十岁。“将军,实验必须终止吗?”白大褂老者略微抬起头,看着将军,不甘心地问。

将军比白大褂老者高出两拳左右。“是的,必须终止,”将军望着脚下穿梭的白大褂们,神情坚定地回答,“你们尽快把数据压缩打包,保存在加密硬盘上。然后,把所有保存过机密数据操作的电脑硬盘全部物理销毁。”说完,他转过头,看着身旁的白大褂老者,深感遗憾地叹了口气,“很抱歉,胡博士,不得不这样。”“可是,”白大褂老者力争道,“一周之后,整个研究就可以完全结束。现在实验一旦中断,以后再重启,花费大量时间不说,整个计划都可能要重新再来。”“没有选择,必须这样,”将军压低声音,“您应该知道情况的复杂性。”“我知道,我也理解,只是……”白大褂老者不知该怎样说下去,也只得无奈地喟叹一声。然后,他偏过头,望着脚下忙碌的实验室。“对于这个决定,我也很心痛,”将军继续说道,“但查出那个奸细之前,我们必须这样。否则,数据一旦落入他们之手,后果不堪设想,整个社会都将因此而混乱。”“有个问题也许超出我该问的范畴,但我还是想知道,现在调查进展得到底怎么样了?”

将军摇摇头:“还没有查出任何可以判定的线索。他潜得太深,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推断,只能确定此人职衔不低,至少与我同级。”“好吧……”听完将军的回复,白大褂老者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略微犹豫之后,低下头,“既如此,只能这样了。”“我们必须在十九号之前完成,只剩下三天时间,希望您抓紧。”说完,将军微微凑到白大褂老者耳旁,低声耳语道,“那件成品怎么样了?”“十九号之前可以完成。”白大褂老者同样低声回答。“辛苦了!”听到这个消息,将军似乎很满意。他直起身子,紧紧握了握白大褂老者的手,然后,转身匆匆离去。

十八号晚上九点十分,实验室里的白大褂们正在紧张有序地忙碌着——全部数据都要通过局域网传送到胡博士的电脑里。胡博士将数据整理分类、压缩打包后,存储在一张加密的移动硬盘上。最后,他把其余存过机密数据操作的电脑硬盘全部拆下来,塞进压碎机,把所有带文字的图纸送进碎纸机。

胡博士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这些汇总下来的数据。这可是他们四十多名研究人员三年来的全部心血,不能出一点差错。而且,这也是唯一的记录,一旦弄错或者丢失,将是覆水难收。

电脑屏幕上显示,数据粘贴完成还需五分钟,趁没人注意,胡博士俯身打开电脑桌下的一个绿色小保险柜。

保险柜里空空如也。胡博士却伸手进去,然后十指呈空心紧握状,仿佛在抓着某个我们肉眼看不见的东西。之后他迅速收回手,将那东西塞进上身里面衣服的口袋。

口袋鼓了起来。胡博士轻轻拍了拍鼓起的地方,再次确认没被人看见,然后关上保险柜。这时,他脸上流露出一种似欣慰非欣慰、似遗憾非遗憾的无法名状的表情。

屏幕上显示剩余时间还有四分十九秒,马上又变成四分十八秒。背靠着椅背,胡博士微微仰起头,右手放在口袋鼓起的地方,轻轻嘘了口气。这时,他不禁回想起三年前那些永远也无法忘怀的一幕幕。

三年前,那还是二〇〇四年,雅典奥运会那一年。那时,胡博士还是西北喀城某工业大学里的一位光学与纳米材料学教授。

他至今还清楚地记得,那天下午,他突然被校长从教研室里叫出来,并被告知,他已被军方一科研机构征用,现有军方的人找他。

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胡博士很惊讶。问校长是什么机构什么研究时,校长却摇头,他也不清楚。第三章申城:突发奇梦

五年后的今天,我回想起来,整个事情起始于那个黄昏。

那是一个周五的下午,我跟踪一个调查对象来到了田子坊。

田子坊是一条工艺品小街,两边的商店店面不大,每家店只卖一类东西,所卖之物绝大部分都是店主手工制作,所以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很有特色。店名也有个性,比方说,浴塞科,整个店里全是浴塞,五花八门,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都有;牙签科,竹的、木的、金的、银的、铜的、象牙的牙签,应有尽有。有空就来逛逛,总能发现一些惊喜。

这是一个被我的委托人描述为拿着他的钱去养小白脸的女人。其实这个案子没什么新鲜的,一个有钱的老男人包养了一个情妇,给她在上海买了套房子,隔三岔五地从杭州来上海跟她待一两天。最近他发现情妇行踪有异,几次他不打招呼来上海,情妇都不在,而且出去的时间很长。有一次他在房子里等了一个通宵,情妇都没回来。他是个精明人,不打算听情妇扯淡,便直接来公司委托了我。

我跟着那个女人走走停停,路过一个叫“骨科”的店前,一名女店员正站在靠门口的高凳上,往门檐上方的展示架上摆放展示品。

工艺品小街当然不会有挂牌行医的骨科医生,这是一家专门经营骨头工艺品的小店。店里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动物骨骼,当然,限于店内面积,全是小动物的骨头,也有大型动物身体的一部分,镇店之宝就是一条长长的雄性鲸鱼的生殖器。店里还有用动物骨头做成的雕刻品,以及用动物骨粉混合石膏捏成的装饰物。

前面那个女人回过头来,我若无其事地闪进了“骨科”门内。女店员正从凳子上下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头骨工艺品。我一进门,她正好撞到我,一声尖叫,手里的头骨眼看就要掉到地上。

受过特训的我身手比一般人敏捷,左手扶住了她,右手一把就将头骨抄在了手里。

我的手指从头骨张开的嘴里伸进去,突然感觉有一股电流经过我的身体。我吓了一大跳,头骨差点脱手。我连忙把左手也伸过来捧住这颗头骨,酥麻的感觉没有了,却觉得头骨滚烫,像刚在炉子上烤过一般。不会吧?周围没有热源也没有电源,我的手摩擦生热也不至于这样啊!

我一脸疑惑,问女店员这头骨里面是不是放了某些能自动加热的东西——一些化学物质在迅速位移之后,就会自动发热。女店员一脸诧异地看着我,说:“什么发热?这就是一个掺了些动物骨头粉的普通石膏模型。”她向我道谢,接过头骨来,说:“喏,哪有发热啊?”

我又摸了摸,确实没有任何热度,又拿过来晃了晃,里面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莫非是我的错觉?我顾不上再琢磨这事,闪出店门一望,我的跟踪对象正在前面一家店前和别人讨价还价。我嘘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跟丢。

后来怎么样了?没怎么样,我顺利完成了这项委托调查任务。抱歉我不能给大家讲述一个香艳偷情的故事,因为我的调查结果证明,那个女人没有拿着我的当事人的钱养小白脸。她的父亲生病,她把他接来上海,在大医院里做手术。她不想让家里知道有一个包养她的老男人,那个老男人都差不多跟她父亲一样大了。她的家庭十分贫困,父母节衣缩食供她考上了上海的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上海工作。她一直是家里的骄傲,她不希望那个包养她的老男人和自己的家人扯上任何关系。

突然有一段时间,每天晚上,我都会重复做同样的一个梦。梦里全是雪白雪白的头骨,各式各样而又大同小异的头骨。

每颗头骨顶上都悬着一圈乳黄色的光晕,远看就像戴着皇冠。有的光晕大,有的小;有的明亮如喷枪喷出的火焰,有的微弱似残烛昏暗的火苗。仔细看,那些光晕都是由一些极细极细的小亮点组成的。

头骨只有大小之分,没有性别年龄之别。它们整齐地摆在一排排架子上,架子整齐地立在一个密闭的石洞里。这个石洞在浅海底,颜色比周围海水要深很多。

石洞里没有灯,但里面却像五月某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一样明朗。我也记不起来具体从哪天开始一直做这样的梦。梦里的我有时在洞里,有时在洞外。

梦见在洞外的时候,只见朦朦胧胧一片,看不见洞口,甚至辨不清眼前的是不是存放着头骨的那个洞。但肯定是这个洞无疑,梦里的我心里知道。

梦里的我不是一个人,只是空间里的某个点,一个具有视觉功能的点。

奇怪的梦!难道是谁想用这个梦向我传达什么不成?不知道,完全彻底地不知道。不过,习惯就好。在CICA待了四年,除了德智体上的提升,最大的进步就是学会了如何与莫名其妙的事情为伍。

CICA是这样一个地方——

A:大爷,您知道CICA吗?

B:不知道。

A:大娘,您晓得CICA吗?

c:不晓得。

A:同学(大学男生),你知道CICA吗?

B:知道,大学。

A:那你知道它是哪一类的大学吗?

B:军事类的吧。

A:同学(大学女生),知道CICA吗?

B:听说过。

A:那你知道它是干什么的吗?

B:好像是搞空间研究的。

A:同学(中学男生),听说过CICA吗?

B:知道,我还想考去那里呢。

A:那你知道它是一所什么学校吗?

B:伟大的太空战士学校啊!

A:同学(中学女生),知道CICA吗?

B:嗯。

A:知道它是做什么的吗?

B:听说是一所研究外星人的学校。

所谓的CICA便是这个样子。具体后述。

梦一(概念女孩和老人)

今天,石洞里多了一个年轻女孩。她赤着脚,留着齐肩短发,穿着一套紧贴身体的薄薄的海蓝色套装,显出婀娜多姿的苗条身材。她的脸庞却怎么也说不清楚。

是“说”不清楚,不是“看”不清楚,没错。她脸上好像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海水,但这并不影响看清她的嘴巴、鼻子、眼睛,甚至连眉毛都能一根根数出来。可是如果要用语言把女孩的容貌描述给第三者,我又深感无能为力。

后来,看得久了,慢慢地,我总算明白过来。原来,那鼻子是概念性的鼻子,嘴巴是概念性的嘴巴,眼睛也是概念性的眼睛。总之,那是一张概念性的脸庞。想用概念的语言来描述另一种概念性的对象,那肯定是无能为力的。于是,我给她取名叫概念女孩。

概念女孩站在洞里摆放头骨的架子前,双目紧闭,右手掌张开,放在一颗头骨顶上。头骨顶上那乳黄色的光晕像小幽灵一样在她的手指间不停地游弋穿梭。几分钟后,她把手挪到另一颗头骨上。换头骨的间隙,她的眼睛睁开,换好之后,又再次闭上。

概念女孩就这样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脸上始终挂着概念性的表情。

我作为一个点,既没有靠近,也没有退后,更没有转换角度,就那样以始终如一的视角注视着她。

接连几个晚上,同样的梦,同样的洞,同样的概念女孩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不同的只是女孩站立的位置,和她手心下不一样的头骨。

一周后,一排架子上的头骨,已经被她“抚摸”完毕。

接下来的一个晚上,我没有做梦。入睡后至醒来的那一段时间就像从我的时间长链中突然断节消失一样。咔嚓,醒来,已是大天亮。

第二天晚上,我再次回到梦里。同样的梦,洞里的架子上放着同样的头骨。只是概念女孩不见了,出场的是一位身着白色大褂、面容端庄的慈祥老人。

老人是具体的,有具体的眼睛、具体的鼻子、具体的嘴巴,额上的皱纹也具体得条条可数。

老人也闭着眼睛,正在重复着概念女孩的动作。只是,他每次抚摸头骨的时间比概念女孩要少很多。只两个晚上,他便完成了概念女孩一周的活儿。

接下来的那个晚上,又是流失在时间长河里的七个小时。

我开始惧怕这样的时间的丢失。自己生命中的一个环链,在完全没有自己参与的情况下,哗的一下,瞬间就过去了,没在自己的意识里留下一丁点痕迹。

其实,这无异于缩短生命。与其这样一点都没有留下痕迹地熟睡,我更愿意做梦。梦里虽然莫名其妙,有时还会不幸身亡,但那毕竟是在我置身其中的前提下发生的。我在我的时间里面。

幸好,丢失的仅是两个晚上。之后的晚上,我再次回到梦里。第四章喀城:军方征用

校长办公室里,三个穿着夹克的中年人在书桌前正襟危坐,腰杆挺得笔直,两只手臂也像两根直挺挺的木棍一样向前伸着,两只手掌放在两个膝盖上。

见校长和胡博士进来,三个人嗖一下站起来,动作整齐划一,就像被同时按下电钮的机器人一样。“胡博士您好,”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国字脸夹克稍一停顿后,不快不慢地迎上前,与胡博士握手说,“我们是军队OSM的职员。”

职员?怎么听怎么别扭,像这种国家机构,应该叫工作人员才对吧。胡博士一边与这位国字脸夹克握手,一边这样想着。

胡博士正想问OSM是什么机构时,国字脸夹克紧接着说:“我们正准备进行一项特殊装备材料的研究,通过全面谨慎考察,我们认为您是这项研究的最恰当人选之一。”

国字脸夹克没给他插嘴的机会,继续说:“当然,这还需要您的同意。不过,在您表明态度之前,还请先跟我们去一趟OSM总部。”

对方如此不容置喙,要不是军方的人,胡博士早就以他一贯的方式相符了:以沉默表示抗议,然后起身离去。

但这并不是说,胡博士不愿意跟军方接触。相反,他有一个一直深藏在心底的军人梦。

胡博士出生在上海的一个军人世家。他的曾祖父、祖父和父亲都曾披过战袍,驰骋过战场。不幸的是,他们最后都战死疆场。

巧合的是,胡博士的曾祖父、祖父和父亲都战死于戈壁滩上。更巧合的是,胡博士曾祖父战死时,祖父刚满周岁;祖父战死时,父亲刚满周岁;父亲战死时,胡博士也刚满周岁。

所以,不管是祖父、父亲还是胡博士,都没有亲眼见过自己父亲身披战袍的样子。其实,他们连自己的父亲长什么模样都一无所知,关于父亲的点点滴滴,都是从各自的母亲口中得知。

胡博士的母亲是个坚强的女人。在胡博士还不能很好地听懂人类的语言时,她就常常给他讲起父亲的故事,说他父亲是怎样一个铁血军人,又是怎样一位温柔丈夫。每次讲起这些,母亲泪水盈盈的眼睛里就满是骄傲与自豪。

很小时,胡博士就梦想着将来也成为父亲那样的人。于是,考上军校就成为他上学后一直努力的目标。

可老天作弄人,高二时,他的眼睛一夜之间突然近视了。没有任何征兆,一觉醒来,世界便从此模糊不清。百般痛苦下,他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梦想,最后进入西北喀城某工业大学。

凭胡博士当时的学习成绩,完全可以留在上海上大学,可他最终选择了西部。一是因为去西部上学可以减免部分学费(减轻单身母亲的负担);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那里有茫茫戈壁滩。

上学期间,胡博士经常跑出市区,骑着自行车来到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他坐在稍高一点的沙丘上,望着茫茫戈壁,完全凭着从母亲那里听来的点点的记忆残片,用自己的想象拼贴出当年曾祖父、祖父和父亲驰骋战场的情景。

大学毕业后,胡博士留校做了老师,后来就一直待在学校里,教学,娶妻生子。现在,他的孙女都在念高中了。

没有穿上军装已成为胡博士这一生的遗憾。现在,虽然不能成为军人,但至少可以成为他们中的一分子,与他们一起工作,这已经让他感到很兴奋了。

胡博士很爽快地答应了国字脸夹克。如果当时没有旁人,他甚至可能上前给国字脸夹克一个大大的拥抱,或者狠狠给自己胸部一拳说:“嘿,让你得逞了!”

胡博士跟着三位夹克离开校长办公室,来到楼下。楼前空地上停着一辆挂着政府牌照的黑色轿车。黑色车身光可鉴人,从后视镜到排气管无一丝污痕。车窗玻璃也是黑色的,从外面看不见里面。

胡博士见到这辆轿车后的第一感觉是:一具硕大的棺材!

刚才一直沉默的两位夹克中的其中一位打开后排车门,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胡博士低头进去,另一位夹克打开另一侧车门进去,胡博士被夹在了中间。国字脸夹克坐在前排副驾驶席。

胡博士从前面的后视镜里看见,司机是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的年轻人。

注意到时,车已经开动。动静非常之小,比坐在正在空中飞行的大型客机里还要平稳。

一路上,车内异常安静。三位夹克坐得笔直,连司机也挺直着腰板。胡博士不禁对他们肃然起敬。

在越来越久的沉默中,胡博士越想越激动,最后,甚至可以说是心潮澎湃,脸上也出现少有的红晕。不会是在做梦或拍电影吧?

胡博士轻轻咳嗽了一下。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不是做梦,也没人说“cut”(停拍)。第五章申城:死者精神

梦二(精神)

这次再回梦里,我是在洞外。只见无数巨大的蝌蚪一样的幽灵正在围着那个洞顶打转,就像洞里那些小幽灵围着头骨打转一样。

正看得出神,突然,一只短尾巴的海豚快速从墨黑的远方游来,仿佛离舱的鱼雷一般,屁股后面拖着一串长长的水泡。

这只短尾巴海豚靠近石洞后,毫不停留地直接穿过洞壁,进到洞里。

不知多长时间后,短尾巴海豚又穿过洞壁游了出来。这里的“不知多长时间”,确实是不知多长时间,并非故弄玄虚——梦里的时间不能用现实中的时间感觉来衡量。在梦里只持续了一小会儿的故事,在现实中却整整耗去了一个晚上;梦里一段跨越世纪的恋情,在现实中却仅仅是半个小时的午睡……

短尾巴海豚穿过洞壁出来后,快速游向模糊的远方。少时,它又游了回来。这次,它的头顶上多了一个灰色的东西,速度也慢了许多,似乎很吃力的样子。

待它游近后,我才看清,那灰色的东西是一颗头骨。那是一颗看来在海底沉睡了不短时间的头骨,表面长出了不少头发似的海苔。

短尾巴海豚用头顶着这颗头骨,再次直接穿过洞壁进入洞里。头骨进入洞壁的瞬间,洞壁就像湖水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一样,漾开圈圈涟漪。

少顷,短尾巴海豚再次破壁出来,头上没有了那颗头骨。这次它彻底消失在远处的海水里,没再回来。

我,作为一个点,游到洞边,也像刚才那只短尾巴海豚一样,直接破壁进到洞里。

今天老人不在,只有概念女孩在重复上次的动作。我悬在概念女孩左侧与她的眉毛同高的位置。“你好!”我打招呼道。作为一个点,我居然可以开口说话。“你好。”概念女孩一动未动地回答。她的声音就像报时闹钟一样中性,缺乏感情,像是在说:现在是晚上十点整。“你这是在做什么?”我直接道出疑问。“读精神。”依旧是不包含任何感情因素的回复。“读精神?”“是的,就像你现在在读梦。”“我现在在读梦?”“是的,你在读梦。”

是的,没错,我是在读梦。可早上睁开眼醒来之后,晚上的梦常常一点也记不起来。这样说也许不确切,因为白天的我,根本就没有想到去回忆晚上的梦。这些梦都被白天眼前所见的活生生的现实压在了记忆的最底层,怎么也逃不出来。可晚上一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这些梦就轻轻松松、毫不费力地从记忆的最底层浮现出来,就像必然要浮出水面的小水泡一样。“这些头骨顶上怎么会有乳黄色的光晕?”我接着问概念女孩,“这是什么?”“死者的精神。”“死者的精神?”我本想摸一下后脑勺,可马上意识到,我只是一个点,没有脑,也没有手,“是灵魂吗?”“灵魂,只是一种纯粹的非物质性存在,”概念女孩依旧用报时钟般的语音回答,“而精神里包含有物质的东西,比方说,肉体。”“肉体?”我看着那些竟包含有肉体的精神惊讶地问,“难道那光晕里面,还包含有肉体?”“是的。”

算了算了,记得作家村上春树曾这样说过:正经思考不正经的事情,纯属徒劳。“那为什么有的精神大且厚实,有的小又虚淡呢?”我先接受概念女孩的解释,然后继续问。“那些精神并不是自己出现存在的,而是因为生者的原因。”概念女孩说完停住,没有继续往下说。“能否再解释一下,还是不太明白。”“就像神的存在一样,”概念女孩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神并不是自己存在的,而是因为有人相信他。如果没有人相信,神就消失了。因此,有的地方有神,有的地方没有神;有的地方是这样的神,而有的地方是那样的神。归根结底,神存在于人的信仰中。人的信仰的有无和信仰的不同,决定了神的有无和神的不同。如果信仰泯灭,神也就消失了。”概念女孩说完又停住了。“也就是说,”我套用概念女孩的这个理念,“这些死者头骨上的精神之所以存在,也正是因为有人信仰?”“是的,但这不是信仰,是思念。”概念女孩纠正说。她语调平淡,既没有因为我的终于开窍而表示赞扬,也没有因为我的反应迟钝而暗含不满。

望着头骨顶上的那些精神,我突然想,如果某一天,我也成为白骨一堆的时候,我的头骨顶上是否也会有像这样的精神呢?

就这样想着,整整一个晚上过去了。

梦三(读精神)

第二天晚上,一闭上眼,我就开始慢慢变小,慢慢变小……最后浓缩成一个点。这个点从床上起来,穿过窗户,升到空中;越过上海上空,来到海边,钻进海水;穿过洞壁,进到洞里。今天又只有概念女孩一个人。

她还是如昨日一样,右手放在头骨顶上,那些精神在她的手指间不停地穿梭游动。概念女孩又在读精神,如同我又在读梦。“你好。”我向她打招呼。“你好。”她回答。语气并没有因为我们昨天的相识而变化,依旧全然没有感情。“你又在读精神?”“是的。”“我脑子不怎么好使,理解不了读精神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没有回应。“我这样问,你肯定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想了一下,说,“我现在也不知道怎样来确切表达我的疑问,就像我搞不清楚自己是在读梦一样。我连读梦这点都还没有弄清楚,而你又在我还没有弄清楚的梦里读精神。所以,现在的我无法准确表达出我到底想要问什么。”

概念女孩还是没有回应。难道,是因为我这段话是陈述而不是疑问?“不要把问题想得太复杂。”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开口,不急不缓地说,“你在读梦,而我在你的梦里读精神,就这么简单。”“哦,这么问可能容易理解一点,”我问,“你读精神的目的是什么?”“不知道。”概念女孩很干脆地回答。

我有些失望。莫非她刚才一直沉默无回应的原因,竟是因为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干什么?“那你为什么要做这些?”我接着问。“爷爷的吩咐。”“爷爷?”我边问边转了一圈,洞里并没有爷爷,“他在哪里?”“在睡觉。”“在哪里睡觉?”“你梦里。”

她的回答好像是在玩文字游戏,我直接跳过“在我梦里的什么地方”,继续问:“那我怎么找到他?”“你找不到。”她依旧不急不缓地回答。“不是在我梦里吗?”我越来越迷糊了,“怎么又找不到?”“你在睡觉,爷爷在你梦里睡觉,所以爷爷在你的梦里是空白,你找不到他。等爷爷醒来后,他自然会出来。”“哦,”我用好像已经听懂了的语气接着问,“那爷爷什么时候醒来?”“不知道。可能一秒钟之后,也可能一天之后。”“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我想起了沈从文《边城》里的最后一句,幸亏她没有这么说。

直到我醒来,她的爷爷也一直没有醒来。我就这样盯着概念女孩读精神,又过了整整一个晚上。第六章喀城:征用原委

OSM总部坐落在喀城的闹市中心。所谓的总部,其实只是一栋很普通的四层楼房,呈“凹”字形,四周被两米多高的铁栅栏围着。

铁栅栏破旧不堪,上面爬满了叫不出名字的藤类植物,俨然一座绿色的围墙,遮得严严实实,看不见里面。

大门如同普通小区的大门一样,两边没挂任何标志,也没有门卫把守。只是门口很普通的小传达室里坐着的,却是一位西装革履、精神抖擞的年轻人,乍一看去,就像被错放进了麻雀笼里的猫头鹰。他的两只眼睛像两台小监视仪一样,密切注视着进出的人和车辆。

透过车窗玻璃,胡博士与他的目光相对。就像触电一般,胡博士的两个肩膀差点没抖起来。恐怕连只进出的苍蝇也会被他记录下来吧,胡博士心里这样想着。

当身边的夹克打开车门准备下车时,胡博士这才意识到,车已经稳稳停住。每个人都如此专业,连司机的驾驶水平也无与伦比。

院子的地上铺着小碎石,走在上面沙沙作响。为何铺小碎石,胡博士没有探问。这时候,一旦第一个问题出口,势必有很多问题接踵而至。今天的疑问太多,还是先静观其变为好。这时,胡博士无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一朵头骨样的浮云正停在头顶。

胡博士跟着国字脸夹克走进一楼大厅。这是个极其普通的大厅,不见任何装饰物,只有两侧光秃秃的墙上挂着四幅醒目的红底黑字的标语。左边是:“保守机密,慎之又慎。”“保密就是保生命,保密就是保打赢。”右边是:“窃密就在身边,泄密就在瞬间。”“严守国家秘密,维护国家安全。”看这标语,就知道此地非同一般。

大厅左边角落有一个侧门,右边角落里有一部电梯;正中间有一条直伸进去的走廊,五六米长的样子。

那两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夹克走进大厅后,进了左边的侧门。剩下的国字脸夹克带着胡博士径直走进大厅正中间的那条走廊。

走廊尽头,是一扇一看便知很坚固的铁门。国字脸夹克走到铁门前,朝铁门左上方墙角的一个可能是摄像头的墨黑色凸起物看了一眼。很快,铁门向两边拉开。

国字脸夹克回过头,很客气地对胡博士说了声“请”。胡博士轻轻点了下头,跟着国字脸夹克走进铁门。在如此气氛里,胡博士也变得吝啬起自己的语言来。

刚进去,背后的铁门无声地合上。胡博士掏出手机想看一下时间,发现信号已消失得干干净净。他往下拉了拉领带结,除了刚才的好奇与激动,还增加了些许担心。

铁门里面,是一条长十多米、只容两人并排通过的狭窄走廊。走廊两边是普通的木质房间门,普通的铝质门把手,门牌号从01一直排到08。

胡博士跟着国字脸夹克在最后的08号门牌前停住。刚止步,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五十岁左右、少将军衔的军官,高个头,偏瘦,一对眉毛又粗又浓,目光锐利,但不像刚才那三位夹克那样冷漠。“胡博士,您好,很高兴您能过来。”少将伸出右手。

见到将军身上笔挺的军装、金黄的肩章、闪闪发亮的领徽,一阵亲切感从胡博士心底油然而生,刚才的担心也随之消失得干干净净。他伸出右手,握住将军厚实的大手,心里又开始澎湃起来。“将军同志……你好。”话一出口,胡博士突然感觉很紧张,似乎比第一次上讲台讲课还要紧张。“我是OSM的负责人,田永升,”将军接着说,“请进。”

田将军边说边把胡博士让进屋里。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二十平方米左右。白色墙壁,干干净净,没有窗户。房子正中央摆着一张深红色的椭圆形长桌,桌面一尘不染,在头顶三盏日光灯的照射下,光可鉴人。长桌两侧各有三把深红色木椅,旁边角落里放着一个一米多高的饮水机。整个房子简单整洁,多余冗物一律没有。“这么唐突地把您叫过来,”待国字脸夹克离去后,面对面在长桌旁坐下,田将军对胡博士说,“如有冒犯,还请见谅。先简单介绍一下,OSM,即Organization of Special Material,这是我们军队第一装备材料研究所的一个下属机构。本不想取这么个洋名字,但为了保密,同时叫着也方便,才用了现在的名字。OSM现在正在筹划一项特殊材料的研究开发,说起来,这项研究的起源还得益于您的智慧——具体地说,就是受两个月前您发表在《自然》杂志上的那篇论文的启发。”田将军说到这里,停住了。

胡博士听到这里,已经猜到了这项所谓特殊材料研究的大概内容。两个月前,胡博士在国际最权威的学术刊物《自然》上发表了一篇题为《Initial Analysis on the Actualities and Development Prospect of the Stealth Materials》(浅析隐形材料的研究现状与发展前景)的论文。“我们从情报部门得到消息,”田将军紧接着说,“美国军方对您的那篇论文非常感兴趣。他们知道您将于半个月后去纽约大学进行学术访问,准备对您采取行动。绑架是他们最后的选择。他们打算通过您的协助,让您的理论变成现实。”

听田将军这么说,胡博士不禁一怔。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一篇小小论文——还仅仅是理论设想的论文——竟会引起这么大的风波,自己还毫不知情。田永升身为将军,不可能骗他,也没有理由骗他。

想到这里,在震惊之余,胡博士不免心生感叹:原来,现实世界里,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那一片欣欣向荣与风平浪静,都只不过是表象,而且还是极不可信的表象。“您在论文中最后写道,”田将军看着胡博士,继续说,“如果这个expectation(可能性)能够实现的话,对社会来说,弊大于利。所以,您希望您的这个expectation,永远都只是一个expectation。”“不错,”谈到这篇论文,胡博士说出自己一直坚持的观点,“如果这种隐形材料被研制成功,最大的利用价值就是帮助警方维护一方平安,或者接近动物进行动物学研究。当然,基于它的特点,在军事领域的利用价值肯定无可估量。但是,如果这种材料落入不法分子之手,后果不敢想象。而且,”胡博士看着田将军,略一停顿后,说,“恕我直言,不管何种技术应用于军事,最终产生的都是破坏力。所以,这项研究成果有益于社会的一面,相比于它给社会带来的潜在隐患而言,微不足道。因此,我希望我的这个理论设想,永远都只是一个设想。”“胡博士,您的社会责任心很让我敬佩。”听胡博士说完后,田将军略微点了下头,然后,直直地看着胡博士,“但是,您也知道,理论一旦成立,让理论成为现实只是时间问题,您也已经在论文里论证了其成为现实的可行性。所以,这种材料被研制成功,在将来必成为事实,并不是某个人就能阻挡的。恕我直言,您在论文最后提出的那个期望,也只是自欺欺人的一厢情愿而已。”

胡博士没有回答,只是把视线微微放低,看着面前空荡荡的深红色长桌面。其实,对此,他又何尝不知道呢。

这时,田将军起身,从旁边的饮水机里拿出一个透明玻璃茶杯,接好一杯热茶,放在胡博士面前。淡绿色的茶水里,漂着七八根尖细的茶叶。

田将军为什么这时候给自己倒茶?要倒的话,应该在坐下之前,或在坐下之后谈话之前吧。这个问题,胡博士也只是瞬间想到,并没有深思,因为,这还不能算是一个问题。“现在国家需要您。”田将军回到座位上后,诚恳地看着胡博士说,“据我们得到的可靠消息,现在至少有三个国家正在斥巨资开展这项研究,这个趋势是无法阻挡的。我们绝不能容忍国人的聪明才智在别国首先成为现实,并转化成对我们的军事威胁。那样会对我国的国防和和平发展产生巨大的负面影响。类似的例子,在我国历史上并非没有过。当年的西方列强,就是靠着我们老祖宗发明出来的火药技术造出了现代火器,对我们进行了长达百年的无耻掠夺。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军方特别成立了这个专门机构来负责这项研究。一种尖端技术与其被魔鬼掌握来为祸人间,还不如被天使掌握来阻止魔鬼。我们是爱好和平的国家,从未有过侵害其他国家的打算,也没有称霸世界的野心,但我们需要不断发展自卫能力以对魔鬼进行威慑。就像我们必须拥有核武器,但向世界承诺绝不首先使用核武器,也不会对无核国家使用核武器。我们计划从全国招募四十余名专家来共同完成这项研究,您是其中之一。当然,这纯属自愿。不过,还是希望胡博士您能以国家利益为重,慎重考虑。时间紧迫,希望您明天早上八点之前给我们答复。”

听完田将军的这番论述,胡博士并没有立即回应,没有拒绝的表情,也没有同意的意思。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就像一个穿戴整齐的火星人突然降落在面前,说:“你愿意成为我们火星的荣誉公民吗?”他必须慎重考虑。“到时怎么联系?”沉默了十几秒钟后,胡博士问。“时间到了,我们会主动联系您。”

迟疑了一下之后,胡博士点点头。

谈话到此结束。田将军把胡博士送到门边,并亲自打开门。

将军弯腰扭门把手的时候,胡博士看到他头顶隐匿在黑发里的几缕白发,在感激的同时,突然想起自己的父亲。母亲曾说过,胡博士的父亲当年作为一个营的最高指挥官,日夜操劳,年纪轻轻便生了白发。

这一刻,胡博士心里的父亲,似乎比以往更立体了一些。

门打开时,只见刚才那位国字脸夹克正在门外候着,看不出来是一直站在那里,还是刚刚过来。“胡博士,希望能等到您的好消息。”田将军再次伸出右手说。“这实在有些突然,还请给我一些时间考虑考虑。”胡博士也伸出右手,轻轻握住田将军的右手。

然后,胡博士转身跟着国字脸夹克离开。穿过铁门,回到大厅,胡博士拿出手机,信号重新满格。这时,时间刚好过去半个小时。

在这刚刚过去的半个小时里,周遭好像什么也没有改变。大厅四周还是空荡荡的墙壁,大厅外停着的还是那辆棺材般的黑色轿车,司机也还是那个司机。

胡博士走出大厅,抬头,就连天上那朵浮云的形状也跟刚才一模一样。

可对于现在的胡博士来说,他所看到的这个世界,不管是眼前所见的现实世界也好,还是心里存在的那个理想世界也罢,都已不再是半个小时之前的那个样子了;半个小时之前的激动与好奇也已荡然无存。

还与来时一样,胡博士坐在后排两位夹克中间,国字脸夹克坐在前排副驾驶席。

回去的路上,胡博士没有像来时那样左顾右盼,出大门时,也没有再看门卫一眼。他让国字脸夹克把他直接送回了家里。第七章申城:奇梦继续

梦四(互相需要)

又一个晚上,当我缩成一个点,再次穿过窗户升到楼顶,穿过夜空来到海上,钻进海水穿过洞壁,进到洞里时,只见概念女孩还是如昨晚一样,在专心读精神。

时间,在这里似乎并没有向前推进。我绕着洞壁飞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也没有撞着正在睡觉的爷爷。“你好,”我最后停在概念女孩左肩侧,问,“爷爷还没有醒来?”“是的。”概念女孩回答。依旧是没有掺杂任何感情的声音。“你这样读精神,不觉得累吗?已经连续好几个晚上了。”“没有连续,在你没有读梦的时候,我也没有读精神。”“那你在干什么?”“停止。”“停止?”我想了想说,“就像暂停一样?”“不是暂停,是停止。”“那你们去了哪里?”“哪里也没去。”“那你们总该以某一种状态存在吧?”“不存在。我们只存在于你的梦里,当你睁开眼醒来忘记我们时,我们就不存在了。瞬间消失,哪里也没去,什么也不干,就这样。”“哦。”关于他们,我似乎又明白了一些,如同《小王子》里的“我”对外星来客小王子的认识一样:“little by little,everything was revealed to me。”(一点一点地,事情渐渐明朗。)“如果我从此不做梦了,”我说,“你们岂不是会永远消失?”“不会,你不会不做梦。”“这又是为什么?”“因为你需要我们,我们也需要你。”“嗯?你们需要我什么?我可是渺小得很啊。”我故意有些调侃地说。“不知道。”概念女孩却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爷爷知道?”“是的,爷爷知道。”“那爷爷什么时候醒来?”“一秒钟之后,也可能一天之后。”概念女孩还是如昨日那样平静地回答。

我又陪着她读了整整一个晚上的精神。

梦五(分工合作)

下一个晚上,进到洞里时,依旧是概念女孩一个人在读精神。“你好。”我有些失望地打招呼道。“你好。”她同样回答,但没有显出失望。“爷爷还没有醒来?”我明知故问,就像明明知道邻居刚从外面回来,可还是要再打招呼问一声:“回来了?”“嗯,还没有。”概念女孩回答。如同邻居回道:“嗯,回来了。”

我知道,关于精神这个问题,爷爷不醒来,从她这里是问不出什么内情来了。这时,我突然想起上次看见的那只短尾巴海豚。

梦,一般都是杂乱无序、天马行空,不存在任何逻辑的。可在这个梦里,我的思维却很严谨,甚至比白天还要清醒。除了梦本身无法理解之外,梦里所发生的一切,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问概念女孩:“我上次看见一只短尾巴海豚用头顶着一颗头骨,游进了这里,你知道吗?”“知道什么?”概念女孩反来问我,“是问我,是否知道你看见一只短尾巴海豚用头顶着一颗头骨游进了这里,还是问我,是否知道有一只短尾巴海豚用头顶着一颗头骨游进了这里?”“后者。”我回答。“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你问得太笼统了。”

想了几秒钟后,我说:“就是说,你认识那只短尾巴海豚?”“认识,我们是朋友。”概念女孩回答。“那它是一只什么样的海豚?”“找精神的海豚。”“哦,这些头骨都是它找来的?”“是的,但不是它,是它们。”“就是说,还有很多那样的海豚?”“是的,它们负责找精神,我和爷爷负责读精神。”“分工合作?”

概念女孩没有回应。“那是谁安排你们这么做的?”我接着问。

概念女孩还是没有回答。“这个爷爷知道?”“嗯,爷爷知道。”“那爷爷什么时候醒来?”问题出口之后,我马上接着说,“可能一秒钟之后,也可能一天之后。”“是的。”“那么,”我望了一眼头顶的洞壁,说,“我看见的那只短尾巴海豚是直接穿过洞壁进来的。它不是一般的海豚吧?”“和你一样,”概念女孩回答我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罢了罢了,梦里的事情,较真不得。第八章喀城:接受使命

胡博士回到家里,站在窗前——三楼的窗前。以前每天回家后,他总喜欢这样站在窗前,透过窗户,看外面的世界——

天上飞过的大雁,停在电线上的小鸟,趴在墙头的花猫,墙角互相追赶的流浪狗,巷子里来来往往的公司职员,放学回家的学生,买菜归来的家庭主妇……他们或一声不语地忙着往前赶路,或笑着与身边的同伴聊得兴趣正浓,或低头一下一下地踢着脚下挡路的小石子。没有谁注意也没有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正被身旁三楼上的某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时,胡博士感觉是他在看世界,他在暗处,世界在明处。

可现在变了。他现在感到害怕,好像在他看不到的某个角落里,也正有一双眼睛像他以前盯着楼下的行人一样,在紧盯着他。这样想着,他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感觉似乎太空中所有侦察卫星的超长焦镜头此时此刻也都在正对着他。现在,他在明处,世界在暗处,世界在看他!

胡博士心想,是不是应该把窗帘拉上。在他的头脑还没有决定是否应该拉上窗帘时,对手已抢先把窗帘拉上了。

胡博士回到沙发上,从茶几下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支不带滤嘴的点燃,猛吸一口,缓缓吐出。一个烟圈从他口中飘出来,上升到眉心时,啪的一声炸裂。胡博士确定听到了烟圈炸裂的声音。

一阵思索之后,胡博士全身的热血又突然沸腾起来。他摁灭烟头,站起身,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以前,仅仅在眼前这座城市面前,胡博士都感觉自己是那么渺小,那么无足轻重,那么微不足道。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他受世人瞩目(虽然只是暗处的世人),一举一动都会引起波澜,甚至还会引起惊涛骇浪。

之前敲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一篇小小的论文竟会一夜之间把自己变得如此举足轻重。沉默了一辈子,平庸了一辈子,马上就快退休,一辈子就将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其实,平日看似与世无争的胡博士,是十万个不甘心的。何况,现在面对的,已不是甘心不甘心的问题。田将军说了,现在是国家需要他。“国家需要我?”胡博士心里这样问自己,“国家需要我?”

他越想越激动,直至全身都开始发烫,似乎脚底下正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并不是某个人就能阻挡的!”“只是自欺欺人的一厢情愿而已!”胡博士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田将军的话语。“国家需要我!”胡博士这次不是在问自己,而是在告诉自己。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胡博士来到校长办公室。校长没有问他昨天被那些人接去了哪里,也没有问他军队到底需要他做什么,只是激动地说,胡博士能为军队工作,是他本人的荣光,也是学校的骄傲,希望他以后有时间能常回学校看看。

胡博士很奇怪校长怎么知道他已决定为军队工作,但他没有问。连自己都还没有完全确信自己一夜之间就推翻了以前一直坚持的观点,自己都无法解释清楚的事情,别人更不可能说得明白。

七点五十五分,昨天那三位夹克准时出现在校长办公室门口。胡博士什么也没说,只是起身和校长紧紧握了一下手,然后转身随国字脸夹克离去。

同样的汽车,同样的司机,同样的路线,同样的门卫,甚至连门卫的眼神都跟昨天一模一样!就像是在复制昨天。

汽车在OSM总部楼前稳稳停住。进入大厅,这次,国字脸夹克没有像昨天一样,带着胡博士走向正中间直伸进去的那条走廊,而是走进大厅右侧墙角的电梯。

电梯里面就一个按钮,没有数字。国字脸夹克按下按钮。

电梯没有上升,而是在下降,大概四五秒钟后,停住了。

门打开了,只见门外是一个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的会议室。八排沙发、椅子上已坐满了十之八九,大部分都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

会议室顶上吊着一个大型投影仪,投影仪正对着的墙上,挂着一块长四米、宽三米的雪白幕布。田将军此时正站在幕布前,看似有些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见胡博士从电梯里出来,他快步走过来,如释重负地紧紧握住胡博士的手。“胡博士,很高兴您过来了!”

说完,田将军把胡博士带到最前排,让他与一位和他年龄相仿的老者坐在一起。“您好,鄙人邓浩军。”那位老者伸出手,友好地一笑,自我介绍道。“您好,胡凯。”胡博士握住他的手回答。“您就是胡博士?”老者面露喜色,“久闻大名,今日得以相见,实属荣幸。您的那篇关于隐形材料的论文独辟蹊径,很有创意,看后受益匪浅。希望这次我们能一起合作。”“过奖了,微末之见罢了。”胡博士微微欠身道。“请大家注意!”这时,确认完到场人数后,田将军走到幕布前,开始他的讲演。“今天,很高兴能和大家相聚在这个特殊的地方。现在,人员已经全部到齐。首先,请允许我代表OSM总部,对各位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和由衷的感谢!”说完,田将军向众人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其次,明确一点,我们即将成立的这个研究组织,既不是为哪个人,也不是为哪个集团服务,而是为我们的祖国,为我们人民大众的切身利益服务。所以,能参加这项研究,毫不夸张地说,是在座诸位的光荣。再次,诸位将要进行的具体工作内容,虽然不是持枪驰骋疆场,但意义毫不逊于战场杀敌。最后一点,这项研究是保密的,属于国家的绝密级研究。所以,无论将来诸位做出多大的成绩,做出多大的贡献,也只能默默无闻。没有美丽的鲜花,没有如潮的掌声,你们是祖国的无名英雄。但是,无名英雄,无上光荣,不管将来风潮如何变换,不管时境如何变迁,只要我们的祖国还在,我们的人民还在,祖国就不会忘记你们,人民也不会忘记你们。你们的功勋,将永载史册。我想,当你们看到祖国因你们的付出而更加安宁,老百姓因你们的付出而安居乐业时,一定会感到由衷的欣慰和自豪!”

听着田将军的慷慨陈词,胡博士的心潮又开始澎湃。这时,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父亲当年在战场上为国冲锋时,该是何种心情——可能和自己现在的心情差不多吧。

这是胡博士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以前的他,只是以一个屏幕外观众的视角,想象父亲在战场上会是怎样的形象。而这次完全不同。这次他已身入屏幕里面,已深入到父亲的内心。为国家而战,为祖国人民而战,这到底会是怎样的心情呢?胡博士刚进入角色。“诸位将要工作的地方,位于我们目前所处位置西北三百多公里的某地,”田将军继续说,“研究计划正式启动后,诸位每个季度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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