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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28 09: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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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方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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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音研究

上古音研究试读:

上古音研究

作者:李方桂排版:Lucky Read出版社:商务印书馆出版时间:2003-09-01ISBN:9787100026444本书由商务印书馆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上古音研究

1968年夏天我在臺北臺灣大學講了六次上古音的問題。這不過是粗枝大葉的講演,是一個尚未十分肯定的假想系統。我在美國華盛頓大學也講了十幾年的上古音韻,每次講演也都有不少更改的地方。現在我想把那年夏天的講演稿整理出來。那雖然仍是一個未定稿,可是也許可以啟發對這方面有興趣的人再作進一步的研究。這裏面的問題很多,上古音系裏有許多枝節問題都暫時避免討論,有許多假想仍要更多的材料去證實。

上古音是漢語歷史的一部分。想對漢語的歷史有一個比較清楚的概念,我們不得不知道上古音系是怎麽樣。這個問題在中國早就有人注意到,所以顔之推(《家訓音辭》篇)就説“古語與今殊别”。但是他的主要目的是定一個當時通用的標準音,所以他要參校方俗,考覈古今,爲之折衷。這也是《切韻》的宗旨。他並没有想考定古音。一直到陳第(《毛詩古音考》自序)才更透澈的説:“蓋時有古今,地有南北,字有更革,音有轉移,亦勢所必至。故以今之音讀古之作,不免乖剌而不入。”可是一直到現在我們仍然以現代的國音,或者以别的現代方音去讀先秦的古籍。我們所以有這種不合理的辦法,一方面是因爲上古音韻系統還没有十分確定,另一方面是讀古書的人往往忽視古音的重要性。

清朝這一代可以説是對於上古音的研究貢獻最大的一個時期。從顧炎武起經過江永、段玉裁、孔廣森、江有誥、王念孫等人的研究,把上古音的系統建設在一個相當穩固的基礎上。他們不僅是對上古音有興趣,他們還利用他們的上古音系去解釋先秦古籍裏許多訓詁、校訂文義的問題。他們對解釋先秦古籍的貢獻極爲偉大,尤其是段玉裁的《説文解字注》,朱駿聲的《説文通訓定聲》,王氏父子的《廣雅疏證》,《經傳釋詞》,《經義述聞》等。他們所以有許多新的見解的緣故,我想大部歸功於他們對於上古音有瞭解。近年來高本漢的《詩經集注》,《書經集注》等(參看B.Karlgren:Glosses on the Book of Odes,BMFEA 14,16,18[1942—1946],Glosses on the Book of Documents,BMFEA 20,21[1948—1949])也有他的上古音系的背景。

談到上古音,我們不能不先簡短的介紹一下清代學者對於這一方面的貢獻。(一)先秦古籍的用韻,尤其是《詩經》用韻的研究。他們把互相押韻的字歸到一組,叫做韻部,或簡稱部。例如風字雖然在《切韻》時代是東韻字,但是在《詩經》裏卻常跟心、林、音等侵韻的字押韻,而不跟别的東韻字押韻。所以他們就把風字歸入侵部裏去。用這個方法他們把古籍用韻的字分成若干部。最初顧炎武分十部,江永分十三部,段玉裁分十七部,江有誥分二十一部。後來夏炘又參考王念孫的意見分二十二部。從此看來他們的分部越來越細。不但分部細密,並且還可以從些例外的韻——所謂合韻——看出各韻部在語音上的距離。(二)凡是古書裏押韻的字固然可以用系聯韻脚的辦法歸入各部,但是有許多字根本没有押過韻。這類字怎麽能够決定是屬於哪一個韻部呢?對於這個問題清朝的學者就利用諧聲字的研究來解決。諧聲字的問題,宋人已發其端,但是最有貢獻的人是段玉裁。他成系統的把諧聲偏旁(所謂聲符)分爲韻部。他以爲同一諧聲偏旁的字在古韻裏同屬一部。比方説母、海、悔這類從母得聲的字同屬一個韻部,因爲這類字都跟之部字押韻。但是每字不入韻。因爲它也是從母得聲的字,所以不可歸入之部,因此不押韻的字也可以歸到押韻的系統裏去了。諧聲字所表現出來的系統大體與押韻系統相合。其中稍有差異的地方,似乎表示有些諧聲系統可能比押韻系統更古一點兒。

拿研究諧聲字所得到的结果跟研究《詩經》用韻的结果互相印證,這是一件很重要的貢獻。這兩方面的研究是根據兩種不同的材料,用不同的方法所得到的结果。能相合,能互相印證,這使我們對於韻部的分類更可相信。後來人討論上古音的時候,往往就把諧聲偏旁分别列出,凡從某某偏旁得聲的字就屬於某某韻部。雖然其中也有不少小的枝節問題,但是大體上我們已經有了很好的基礎了。(三)凡是研究上古音的人都拿《切韻》的系統(或稱《廣韻》,或稱《唐韻》)來作出發點,跟上古的韻部作一個比較,顧炎武雖然深歎今音(指《切韻》時代的音)行而古音亡,可是也不能不嚴遵《廣韻》的分韻。因此他們發現古韻屬一部的,到了隋唐的時候往往分成幾個韻。隋唐屬同一韻的,在上古音系裏得分入幾個不同的韻部。依照這種關係,他們可以從古韻和今韻(指《切韻》系統)的分合上得出一個上古音到中古音中間的演變的痕迹,看看上古音系怎樣演變成

中古音系

。這是他們的第三個貢獻,雖然他們的眼光和説法跟我們不一樣。

那時候他們認爲越古越好,越古越對。那是當時尊經重道的看法,顧炎武拿《廣韻》跟上古韻部比較的時候,就有所謂《唐韻正》之作。後來江有誥也有《唐韻四聲正》。我們現在的看法當然不一樣,因爲語音的演變是應有的現象,無所謂對不對。一時有一時的標準。我們既不該以今律古,也不該以古律今。

以上三項我覺得是他們對於上古音韻系統最大的貢獻。其他的研究如錢大昕對古聲母的意見,以及一般經學大師對於古籍的新見解,那都是值得注意的。但是如果就整個系統而言,我們仍然不能脱離以上三項的範圍,依然得用他們所供給的寶貴材料。

近三四十年來有許多音韻學者對上古音發生了興趣,尤其是自從高本漢把《切韻》用語音符號標出來以後。有些人也想用語音符號去擬測上古音。這在音韻學上是一個大進步。用語音符號去定上古音是比較細密的工作,比從前只用韻部、聲類等的區分法要詳細,但是也因此發生了許多新的問題。在這方面有貢獻的中國外國都有(詳見參考著作選目)。我們的主要目的是考察各人的意見,採取他們對上古音系有啟發的地方,綜合起來提出一個假想系統,看它是否可以解釋各種分歧的現象,滿足各方面的要求。最初擬測上古音的時候各人的意見很不一様,現在我想雖然仍有異見,但是大體有漸趨一致的傾向。這個時候作一個檢討,是一件很有用的事情。

此外有些新方向對研究上古音系也很有用處。(一)借字的研究。如果有相當數目的借字不管是從哪國來的,只要是秦漢時代或更古的借字都可以對上古音的擬測有幫助。蒲立本(Pulleyblank,1962—1963)就利用不少這方面的材料來考訂他的上古音。我也曾經研究過古代台語Tai的借字問題(1945)。這類字可惜都不甚多,不容易拿來作成系統研究的根據,只能作零星的考訂及印證而已。但是仍有啟發性,其用處仍不能否認。(二)漢語與别的藏漢語系的語言的比較研究,這是將來發展漢語上古音系的一條大路,也有不少人嘗試,如西門華德(Simon,1930),謝飛(Shafer,1940,1941,1944,1950),施立策(Sedláček,1962,1964,1967)等。可是這種工作一直到現在還只是初步的,還没有十分肯定的结論。我們現在可以應用的也不過少數比較可靠的例子拿來作上古音系的印證而已,還没有作到成系統的擬測藏漢語系的原始語音系統。(三)經籍異文假借與漢代的聲訓。用這種材料來考訂上古音的近似音值。中國學者有不少人走這條路。假借與諧聲字也不易分開。近年來外國學者也有貢獻。這類工作雖然對上古音值有所啟發,但是也不能成系統的擬測古音。聲訓漢代最爲流行,也有不少可以啟發上古音的考訂的地方。

就現在的階段而言,能成系統的考訂上古音系的方法仍然要依據前面所提到清代學者的研究:(一)古韻的分部(二)諧聲字的系統(三)上古韻部與《切韻》的比較,以明瞭音韻的演變。如果把前人所得的材料重新考察一下,仍有擬定一個新系統的必要。中古音系

中古音系就是指《切韻》音系而言。研究上古音不能不拿《切韻》音系來作根據。顧炎武雖然想拿《詩經》三百五篇來作古人的韻書,但是在討論上古音時仍不得不依據《廣韻》。所以他説(《音學五書》答李子德書7a)“故吾之書一循《廣韻》之次第而不敢輒更”。近年來關於《切韻》音系的書或者文章也不少(詳見參考著作選目),不過我只採用高本漢所擬的系統,因爲他的系統已普遍被採納,而且有工具書可供檢查。

這裏所採用的高本漢的《切韻》音系稍有更改。一方面是爲印刷方便起見,語音符號變更,如吐氣符號一律改爲-h-,三等韻的介音--改爲-j-等。一方面《切韻》有不同的韻而高的寫法不分的,如脂之兩韻都寫作i,佳夬兩韻都寫作ai。爲區别起見脂寫作i,之寫作ï,夬寫作ai,佳寫作aï。還有三等韻的重紐部分,高也不分,現在重紐三等如喬寫作gjäu,四等如翹寫作gjiäu,三等如丕寫作phji,四等如紕寫作phi等。如此《切韻》裏一切的區别都可以反映出來。

另一方面對高擬定的中古音值稍有更正。這因爲對於上古音的擬測有關,不得不改。(一)《切韻》系統的濁母、塞音或塞擦音,高認爲是吐氣的,馬伯樂認爲是不吐氣的。近年來對於這個問題也有不少的討論。至少在《切韻》時代濁母吐氣與否不是一個重要的區别,因爲只有一套濁母,這也跟普通藏漢系的語言如西藏話的情形相同。但是高本漢認爲濁母是吐氣的,所以引起他在上古音系裏另立了一套不吐氣的濁母,我覺得這是不必要的,他以爲不吐氣的濁母,後來在現代方言裏有變成吐氣的(如客家話,或北京話的陽平字等)在音理上不易解釋。他的理由並不充足,所以我們認爲《切韻》的濁母,塞音或塞擦音,都是不吐氣的b-,d-,g-,dz-等。(二)知徹澄娘等母高本漢以爲是舌面前的塞音及鼻音h-,h-,ñ-。羅常培根據梵漢對音把這些聲母擬爲捲舌音retroflex或supradental。就《切韻》音系的聲母分配情形來看,“知徹澄娘”等母跟照二穿二牀二審二等捲舌音很相似,都可以在二等韻母前出現,也可以在三等韻母前出現。但是舌面前的塞擦音照三穿三牀三審三日等母只能在三等韻母前出現。如果知徹澄娘等母是舌面前音的話,我們看不出來爲什麽跟同是舌面前的塞擦音的分配這樣的不一致。

再者,依高本漢的學説知徹澄娘跟照二穿二牀二審二都是從上古的舌尖前音,受二等韻母的影響變來的,我們也找不出適當的理由去解釋爲什麽二等韻母對於一種舌尖前音使它變成舌面前音如知徹澄娘等,對於另一種舌尖前音使它變成舌尖後音如照二穿二牀二審二等。這種不同的演變在音理上也不易説明。因此我們決定把知徹澄娘等母認爲是捲舌音,寫作ṭ-,ṭh-,ḍ-,ṇ-,以與照二穿二牀二審二tṣ-,tṣh,dẓ,ṣ-相配合。

現在把中古音系裏的聲母韻母列表如下,以便與高本漢的系統對照。(一)中古聲母:

幫p-

滂ph-

並b-

明m-

端t-

透th-

定d-

泥n-

來l-

知ṭ-

徹ṭh-

澄ḍ-

娘ṇ-

精ts-

清tsh-

從dz-

心s-

邪z-

照二tṣ-

穿二tṣh-

牀二dẓ-

審二ṣ-

照三tś-

穿三tśh-

牀三dź-

日ńź-

審三ś-

禪ź-

見k-

溪kh-

羣g-

疑ng-

曉x-

匣ɣ-

影·-

喻三j-

喻四ji-(二)中古韻母:

舉平以賅上去。入聲也只把韻尾的鼻音改爲塞音,如-m改爲-p,-n改爲-t,-ng改爲-k,跟陽聲韻相配,所以也不另立表。

上古聲母

上古聲母可以分兩部分去討論:(一)簡單的聲母,(二)複合的聲母。第二項問題更複雜,暫時留到後面,我們先討論簡單的聲母。

使我們可以得到上古聲母的消息的材料,最重要的是諧聲字的研究。其中假借、異文、聲訓也有協助的地方。在研究諧聲字這方面,高本漢發現過幾條重要的原則(《分析字典序》1923),後來董同龢也有補充的地方(《上古音韻表稿》1944),諧聲字有許多複雜的現象,暫時不能規律化,但是我覺得有兩條原則應當謹慎的,嚴格的運用,也許對於上古音的擬測上有幫助。其他例外的諧聲字也許得别尋途徑去解釋,最可利用的便是複聲母的存在。

爲了敍述方便起見,我們暫擬了兩條簡單的原則,然後看看近來所擬定的上古音聲母是否都合乎這兩條原則。如果有不合的地方,是否可以修改。這兩條原則是:(一)上古發音部位相同的塞音可以互諧。(a)舌根塞音可以互諧,也有與喉音(影及曉)互諧的例子,不常與鼻音(疑)諧。(b)舌尖塞音互諧,不常跟鼻音(泥)諧。也不跟舌尖的塞擦音或擦音相諧。(c)唇塞音互諧,不常跟鼻音(明)相諧。(二)上古的舌尖塞擦音或擦音互諧,不跟舌尖塞音相諧。

依這兩條原則當然實際上可以發現些例外,這些例外也許另有解釋的必要,但是我們不妨嚴格的運用這兩條原則來考察近人對上古聲母的擬測,看看他們的聲母是否合乎這兩條原則。如果不合的話,我們也許對上古聲母系統應當有一個新的估計。以下四條就使我們對他們的上古聲母系統發生疑問的地方。(一)高本漢等擬了一套上古的舌面塞音*-,*h-,*-,*h-等。這套聲母跟上古的舌尖塞音*t-,*th-,*d-,*dh-互諧,例如終*-:冬*t-,充*h-:統*th-,禪*-:單*t-,神*h-:電*dh-等。這兩套依高本漢的擬定一套是舌面音,一套是舌尖音,發音部位並不相同,不應當諧聲,這兩套所以諧聲的緣故,一定是原來發音部位相同。再者我們也不難決定它們原來發音的部位,因爲世界上的語言有舌尖塞音的多,有舌面塞音的少。舌面塞音多數是從舌尖音腭化來的。高本漢這套舌面音只見於有介音*j的三等韻裏,其條件正合乎一般語言的原理,所以我們暫時擬定以下的演變律。

上古*t-等+*-j-*j-等中古tśj-等。(二)高本漢擬了一套上古的捲舌塞擦音*tṣ-,*tṣh-,*dẓh-,*ṣ-等。這套音跟上古的舌尖前塞擦音*ts-,*tsh-,*dzh-,*s-等互相諧聲,如阻*tṣ:祖*ts-,雛*dẓh-:趨*tsh-,愁*dẓh-:秋*tsh-,瘦*ṣ-:嫂*s-,測*tṣh-:則*ts-等。捲舌音與舌尖前音發音部位也不同,不應當諧聲。他的這套捲舌音原是没有辦法而把中古的捲舌音推到上古去的。董同龢把他取消了,這是對的,雖然他的看法與我們的看法不大一樣。(三)董同龢擬了一套上古的舌根前塞音*-,*h-,*h-,*-等,這套音與上古的舌根後音*k-,*kh-,*gh-,*x-等互諧,如赤*h-:赫*x-,示*h-:祁*gh-,紙*-:祇*gh-,鍼*-:咸*gh-等。但是這兩套音發音部位也不一樣,不應當互諧。這套音在上古時代究竟該是什麽,問題複雜,留到後面再説。(四)高本漢等的上古*ś-,*dz-等也常跟舌尖塞音互諧,如庶*ś-:度*dh-,深*ś-:探*th-,徐*dz-:途*dh-等,這不但發音部位不同,並且塞音也不該與塞擦音或擦音相諧,當是另有來源。

如果我們嚴格的運用諧聲原則,就會發生上面的疑問。也許有人説上古諧聲系統並不如此的嚴格,不該這樣嚴格的解釋。這話也許是對的,但是如果不這樣嚴格的試驗一下,就不知道究竟如何解釋我們的諧聲系統。假如我們有一個辦法可以跟嚴格的解釋相合,而且使上古的音系更簡單化,更合理化,那麽我想就不難決定應當如何解釋了。

現在就近來學者所擬定的上古聲母系統的分配上再看一看,也可以看出一些很特殊的現象。這種分配不均匀的現象可以指示我們應當作進一步的研究,現在先舉高本漢的上古聲母系統作個例子,别人的如董同龢、王力等的系統也可依此類推。

高本漢上古聲母表

這個聲母系統排列起來似乎很整齊。我把其中的十五個聲母用筆圈出來成一個類似十字的形狀。這十五個聲母只在有介音j的三等韻前出現,别的十九個聲母可以在任何韻母前出現。這兩類聲母分配的情形很不一樣。在全體三十四個聲母中幾乎有半數的聲母分配很特殊,很有限制,這使我們對於這十五個聲母發生疑問。

高本漢對於這類聲母也覺得奇怪(Compendium,1954,275—276頁)。但是他只提出他的*g-跟*d-,以爲這兩個聲母在上古時期不止在三等韻裏出現,應當普遍的存在,但是跟别的聲母如*ng-、*dh-等混了,現在無法分辨出來了。我們以爲其餘的十三個聲母也應當特别受注意,這些聲母恐怕不是原有的,是受特殊環境的影響而分化出來的。尤其是這些聲母大多數是上面提到與諧聲原則不合的。

現在可以分條的討論我們認爲可疑的上古聲母了。其中最顯著的就是那套不吐氣的濁塞音,我們既然認爲中古的濁塞音是不吐氣的,就没有理由説它是從上古吐氣的濁塞音來的,它在上古時代也是不吐氣的濁塞音,因此那套吐氣的濁塞音*bh-,*dh-,*dzh-,*gh-等就都得改擬爲*b-,*d-,*dz-,*g-等。他所擬的那套不吐氣濁塞音另有來源。

先談他的*b-。這個聲母極少見,他用括弧把它括起來,還加一個問號,例如聿*bwət(?)。他還有少數帶b-的複聲母,如律*blwət。聿字應當也是從複聲母*brj-變來的(或者説是唇音後有介音r又有介音j的環境之下變來的),這類字極少,與整個的系統之擬定無大影響。

他的*d-是中古時代的喻母四等,他把喻母四等分爲兩類,一類是從上古*d-來的,一類是從上古*z-來的,這種分法的困難,董同龢已經分辨清楚(《上古音韻表稿》,18—20頁)。大體上看來,我暫認喻母四等是上古時代的舌尖前音,因爲他常跟舌尖前塞音互諧。如果我們看這類字很古的借字或譯音,也許可以得到一點線索。古代台語Tai Language(Li,1945,340頁)用*r-來代替酉jiu字的聲母,漢代用“烏弋山離”去譯Alexandria就是説用弋jiək去譯第二音節lek,因此可以推測喻母四等很近r或者l。又因爲它常跟舌尖塞音諧聲,所以也可以説很近d-。我們可以想象這個音應當很近似英文(美文也許更對點兒)ladder或者latter中間的舌尖閃音(flapped d,拼寫爲-dd-或-tt-的),可以暫時以r來代表它,如弋*rək、余*rag等。到了中古時代*r-就變成ji-了,參考古緬甸語的r-變成近代的j-的例子。喻母四等還有跟唇音或舌根音互諧的例子,如聿(參看筆)鹽(參看監)等,這類的字可以擬作*brj-或*grj-。

跟喻母四等很相似的有邪母,這個聲母也常跟舌尖塞音及喻母四等互諧,一個字又往往有邪母跟喻母四等的兩讀,如羊jiang又讀作祥zjang,頌字有zjwong及jiwong兩讀,邪字有zja及jia兩讀,鱏字有zjəm及jiəm兩讀等。其實邪母與喻母四等的諧聲狀況很相似,如余jiwo:徐zjwo:途duo,以jiï:似zï:台thậi,射jia,jiäk:謝zja:麝dźja,予jiwo:序zjwo:杼ḍjwo等,所以我以爲邪母也是從上古*r-來的,後面有個三等介音j而已。因此我們可得下面的兩條演變律:

上古*r-中古ji-(喻四等)。

上古*r+j-中古zj-(邪)。

中古審母三等高本漢以爲是從上古的*ś-來的,可是從諧聲字看起來,它常跟舌尖塞音互諧,如深śjəm:探thậm,庶śjwo:度duo,詩śï:特dək,始śi:台thậi,輸śju:偷thu等。許多現代方言仍有塞擦音tsh-或tṣh-的讀法,如奢、深、豕、矢、手、鼠、暑等(高本漢《中國音韻學研究》譯本,298—302頁),無論如何,擦音*ś-不該跟塞音互諧,我們以爲審母三等應當是從上古塞音來的,不過這要牽扯到複聲母問題,以後還得討論。

中古的知ṭ-,徹ṭh-,澄ḍ-,娘ṇ-,照二tṣ-,穿二tṣh-,牀二dẓ-,審二ṣ-等捲舌聲母,在二等韻母的前面,一般人都以爲是受二等韻母的元音的影響,從舌尖音變來的。但是這些聲母也在三等韻母前出現。三等韻母是有介音j的,它只應當腭化前面的聲母,不應當捲舌化。此外如果我們承認二等韻母在上古時期另有一套元音與一等韻的元音有分别,那麽上古的元音系統要變的十分複雜,要有長短、鬆緊之分,並且得承認長短、鬆緊以及其他不同的元音都可以在上古時期裏常常押韻。這顯然不是一個適當的解決的辦法,因此我想這些聲母後面一定另有一套介音可以使它捲舌化,前面我們已經擬一個*r-聲母,這個*r-正可以當作這些聲母後的介音,所以我們可以有以下演變。

上古*tr-,*thr-,*dr-,*nr-中古知ṭ-,徹ṭḥ-,澄ḍ-,娘ṇ-。

上古*tsr-,*tshr-,*dzr-,*sr-中古照二tṣ-,穿二tṣh-,牀二dẓ-,審二ṣ-。

這個介音*r不但可以在舌尖音後出現,也可以在任何别的聲母後出現,也可以在介音*j的前面出現,不過在唇音及舌根音後這個介音多數已在中古時期失去,只有*grj-變成ji-(喻母四等與舌根音諧聲的字)*brj-也變成ji-(喻母四等與唇音諧聲的字)。

娘母ṇ-在《守温韻學殘卷》裏與泥母不分,在近代方言中也跟泥母没有什麽不同的演變。我以爲上古*n-後面的*r在有些方言中使鼻音捲舌化成ṇ-,有些方言就只失去而不影響鼻音。就一般的語言而論,鼻音的分辨遠不如塞音分辨的細,所以有些方言不分泥娘並不奇怪。

中古的照三tś-,穿三tśh-,牀三dź,禪ź-,日ńź-等母都跟舌尖前塞音諧聲,又只在三等有j介音的韻母前出現,我們前面已經定它是舌尖前塞音受腭化作用而變成中古時期的塞擦音,其中只有牀禪兩母不易分辨。我以爲牀禪兩母有同一的來源。中古時代《切韻》系的韻書雖有牀禪之分,但是從它分配的情形看來,除去少數例外,大都有牀母字的韻就没有禪母字,有禪母字的韻就没有牀母字。從近代方言的演變看起來,牀禪也不易分辨。《守温韻學殘卷》也只有禪母而無牀母,也可以説是禪牀不分。其他字書如《經典釋文》、原本《玉篇》(從《萬象名義》的反切系統考訂而得的,參看周祖謨《問學集》上,1966,315—316頁)也不分牀禪。因此《切韻》系統的分牀禪兩母似乎有收集方音材料而定爲雅言的嫌疑。我們不能根據《切韻》系統的區分而硬擬定上古時期也有兩個不同的聲母。我們情願把《切韻》系統的分牀禪認爲是方音的混雜現象,所以我們暫時定上古*d+j-中古牀三dź-,或者禪ź-。

中古的見k-,溪kh-,羣g-,曉x-,匣ɣ-,影·-等母大致可以互諧,可是開口韻多與開口韻諧,合口韻多與合口韻諧,其中雖然稍有例外,但是大體如此。在中古音系中我們把合口呼認爲是介音w或u,與介音j一樣看待,介音j對諧聲字並不發生任何影響。一二等的韻母往往與三等韻母諧聲,如蔡tshâi:祭tsjäi,單tân:禪źjän等。合口的觀kuân:權gjwän這類字就不跟開口韻的字如干kân,乾kân,gjän等諧聲了,合口介音似乎跟三等的介音不同,應當算是聲母的一部分。上古時期似乎有一套圓唇舌根音(labio-velars)*kw-,*khw-等(爲印刷方便起見不寫作*kw-,*khw-等),這個問題與整個的開合口的問題有關,因此不能不先大略的談談開合口問題。《切韻》系統裏有許多合口韻母,只見於唇音及舌根音聲母,在别的聲母後絕對不見或極少見,如微、廢、齊、夬、佳、皆、元、先、文、唐、陽、登、庚、耕、清、青等韻(舉平以賅上去入)。此外有些韻不分開合,有的認爲開,有的認爲合,如模、魚、虞、豪、肴、宵、蕭、侯、尤、幽、江、東、冬、鍾以及覃、談、銜、咸、鹽、添等韻。至於合口韻母見於一切聲母之後的不多,如歌(戈)、寒(桓)、咍(灰)、泰、祭、山、删、仙、痕、(魂)等,這些韻似乎很有限制,韻尾多收-n(-t),-i,少數-â。如果暫時把這少數的韻除外,留到後來討論每個韻部的時候再來叙述這類合口的來源,我們可説合口介音多半是受唇音及圓唇舌根音聲母的影響而起的。唇音的開合口字在《切韻》時期已不能分辨清楚,在上古時期也没分開合的必要,只有舌根音的開合口應當區别。

合口的介音w或u有的是後起的,從開口變來的,這個現象在有些韻裏已經公認了,如度duo<*dag(參看度之又讀dâk),路luo<*glag(參看各kâk)等。但是後起的合口介音似乎不限於此。《切韻》系統裏有痕韻開口只見於舌根音後(有一個例外吞thən字),而它的合口魂韻可以在任何聲母後出現。這跟前面所説的合口字只見於唇音及舌根聲母的韻剛好相反,换言之在這兒也只有舌根後可分開合,如痕ɣən:魂ɣuən,在别的聲母後只有-uən而没有-ən。吞字在近代方言中也有跑到合口裏去的。在這種情形之下,我疑心魂韻的合口似乎是後起的,是從開口變來的:舌尖音+ən舌尖音+uən,後起的合口情形也相當複雜,只能在討論每個韻部的時候再細説明。

我們現在把些枝節問題暫時保留,就大體而言可以立一套圓唇舌根音*kw-,*khw-,*gw-,*ngw-,*hw-,及*·w-,這些聲母也就是中古的大部分的合口的來源。

舌根音中還有匣母ɣ-跟羣母g-,喻母三等j的相配合的問題。高本漢以匣母跟羣母相配合,擬爲上古的*gh-,在一二四等韻前變爲中古的匣母,在三等韻前變爲羣母,他又把喻母三等認爲是從上古*g-來的。董同龢以匣母跟喻母三等相配合,擬爲上古的*ɣ-,一二四等字在中古的仍保留爲ɣ-,三等字則變爲j-,他把羣母仍擬爲*gh-,又擬了一個*g-來代表與舌根音諧聲的喻母四等字。我們既然認爲上古音系中没有分辨濁母吐氣或不吐氣的必要,所以它們的擬測不容易接受。最值得注意的是喻母三等多數是合口字(其中少數的開口字可以暫時保留另有解釋),因此我們可以認喻母三等是從圓唇舌根濁音*gw+j-來的,羣母是不圓唇的舌根濁音*g+j-來的,或者是*gw+j+i-來的(詳見各韻部的討論),開口的喻母三等字常見的爲矣jï,焉jän都是語助詞,語助詞在音韻的演變上往往有例外的地方(失去合口成分)。其他喻三開口字也多數可以用唇音異化作用(dissimilation)去解釋,如鴞jäu可以認爲是*gwjagw*jwäujäu,燁jäp可以認爲是*gwjap*jwäpjäp等的演變程式。此外雖然仍有不易解釋的例子還要進一步的研究,但是大體上我們只須要有*g-及*gw-就可以解釋大多數的字,其演變律如下:

上古*g+j-(三等)中古羣母g+j-

上古*g+(一、二、四等韻母)-中古匣母ɣ-

上古*gw+j-中古喻三jw-

上古*gw+j+i-中古羣母g+j+w-

上古*gw+(一、二、四等韻母)-中古匣母ɣ+w-

清鼻音聲母的問題,董同龢已開其端,他把中古曉母字與唇音明母互諧的,都認是從上古的清鼻音*hm-來的。我們把這類音寫作*hm-一方面是爲印刷方便,一方面我們也疑心所謂清鼻音可能原來有個詞頭,把鼻音清音化了。這且放下不提,且説董的清鼻音聲母的證據十分充足,如每muậi:悔xuậi,勿mjuət:忽xuət,民mjiĕn:昬xrən等,大體看起來*hm-似乎變成中古曉母合口xw-(xu-)等,但是也有少數變成開口的,如海xậi,黑xək(參看墨mək)等。

除去清鼻音的唇音聲母,我想仍有别的清鼻音聲母。比方説有些泥母日母跟娘母字往往跟吐氣清音透母徹母諧聲。如果我們以爲鼻音可以跟塞音自由互諧的話,應當是泥母娘母跟定母澄母互諧,因爲都是濁音,但是事實上這類的例子幾乎没有。這種吐氣清塞音跟鼻音互諧,一定有它的原故。我在貴州調查黑苗的語言的時候,就發現他們的清鼻音-聽起來很像是th-,因此我們也可以想象*hn-變爲*hnth-,再變爲th-的可能,例如態thậi:能nəng,嘆,灘thân:難nân,丑ṭhju:紐ṇju,聃thâm又讀nậm(高本漢從《集韻》入談韻nâm,但是《刊謬補缺切韻》入覃韻nậm),絮ṭhjwo又讀ṇjwo,慝thək:婼ṭhjak:若ńźjak,諾nâk,妥thuâ:餒nuâi,恥ṭhï:耳ńźï等。這類透母徹母字都是清鼻音聲母*hn-,*hnr-來的。

有少數審母三等字也跟鼻音聲母諧聲,例如恕śjwo:如ńźjwo:女ṇjwo,攝sjäp:聶ṇjäp,饟śjang:讓ńźjang:曩nâng,śjän:然ńźjän,śjě:爾ńźjě等。這類字是清鼻音在三等介音j前演變而來,其演變的程序跟日母的情形很相似,只是這類審母字因爲是從清鼻音來的原故,鼻音失去的較早。

上古*nj-中古日母ńźj-źj-(如唐代以熱ńźjät譂藏文的bźer)。

上古*hnj-hńśj-中古審三等śj-。

上古清的舌根鼻音*ng-,*ngw-等也可以從曉母字跟疑母互諧得其線索,如許xjwo:午nguo,化xwa:貨xuâ:吪nguâ,犧xjě:義ngjě,餀xâi:艾ngâi,獻xjɐn:鬳ngjɐn,謔xjak:虐ngjak,鬩xiek:聣ngiei,儗xậi又讀ngậi等。這類的曉母字不大跟别的舌根塞音互諧,我們可以比較的肯定説它們是從上古*hng-,*hngw-來的,可是有些曉母字不但跟疑母字諧聲也跟别的舌根塞音諧聲,這類的字就不能十分確定是從清鼻音來的了,如罕xân:岸ngân,也有干kân等字,xjwě:偽ngjwě,也有嬀kjwě等字混入其中。

上古時代來母也應當有個清音來配,這可以從來母字跟透母徹母互諧的例子看出線索,如獺thât:賴lâi,體thiei:禮liei,蠆ṭhai:厲ljäi,离ṭhjě:離ljě,寵ṭhjwong:龍ljwong,荲ṭhjək:里lï,綝ṭhjəm:林ljəm,(同抽)ṭhju:留ljəu,瘳ṭhju:醪lâu等。這裏也是吐氣的透徹與來母相諧的多,很少是不吐氣的端知。清的邊音hl-與吐氣的th-在語音上也很近。藏語的清邊音,普通寫作lh-的,唐代譯音多用透母來譯,如lhamthong譯作貪通thậm-thung,lha-[bo]-brtsan譯作他[譜]贊thâ-puo-tsân,lho-gong譯作土公thuo-kung等(以上皆人名見《唐蕃會盟碑》),因此我們也可以擬出下列兩條演變律:

上古*hl-(一、二、四等字)中古透母th-。

上古*hlj-(三等字)中古徹母ṭh-。

現在我們可以把上古的聲母系統列表如下:

上古的介音

從前的韻書裏只有開合與四等的分别,並不談到介音medials。不過《切韻》系統裏依高本漢的擬測,有一套音在聲母與韻母的主要元音之間出現,這類的音就叫做介音。比方説《切韻》的開合之分,就大體可以用介音w或u的有無去定,《切韻》時代的u跟w並没有音位上的區别,只是用來區分韻書裏,尤其是《廣韻》裏的獨立的合口韻。一韻含有開合兩類的字的用w,獨立的合口韻用u。唐代韻書裏在這方面並不一致,因此我們只認爲有一種合口介音,但是可寫作w或u,以跟《廣韻》的韻目相對照。

這個合口介音我們認爲大部分是從圓唇舌根音來的,一部分是後起的,前面已經提到。其中當然有些複雜的問題,留到後面講上古各别韻部的時候再討論,現在暫時假定上古時代没有合口介音。《切韻》裏有一套很重要的,只在三等韻母裏出現的介音j。這個介音大部分還保存在現代方言裏——所謂齊齒及撮口字。中古的三等韻裏可以有的聲母也遠比一等四等韻裏的複雜,也比二等韻裏的複雜一點兒。只能在三等韻前出現的聲母如照三,穿三,牀三,審三,禪,羣,邪,喻,以及後起輕唇音,非敷奉微等母。顯然這都跟這個三等介音j有關,所以在上古音字裏也得保留這個介音,否則不但上古的聲母系統要複雜,我們也無法去解釋許多諧聲的現象。有些聲母受介音j的影響所發生的演變,在上面討論上古聲母的時候已經説過了,如*tj-,*thj-,*dj-,*nj-,*rj-,*gwj-分别變爲tśj-,tśhj-,dźj-或źj-,ńźj-,zj-,jw-等,現在不再細説了,大體上説來這個介音對上古聲母的影響是顎化作用(palatalization)。

現在我們可以再討論一下輕唇音的來源。輕唇音只發生在三等韻裏,但是三等韻的唇音不完全變爲輕唇,這裏頭的條件不十分清楚。我以爲重唇+j-變輕唇,重唇+j+i-仍爲重唇。其中也稍有稍别要解釋的,如韻尾有一u的宵韻字不輕唇化,明母字也有特别不輕唇化的地方,詳見各韻部的討論。

中古二等韻也有些特殊的聲母如照二、知等,一般也都承認是後起的,是受二等韻的影響而來的。高本漢等人認爲二等韻的元音與一等韻不同而發生特殊的影響。如果二等韻的元音與一等韻不同,我們很難解釋上古押韻的現象。所謂鬆、緊、長、短等的區别若是真是音位上重要的分别,我們不應該有它們常常押韻的現象。因此我在前面討論聲母的時候已經提起二等韻裏在上古時代應當有一個使舌尖音捲舌化的介音r,而不認爲二等韻的元音與一等韻有任何不同。這個介音不但可以在舌尖音聲母後出現,也可以在唇音,舌根音聲母後出現,並且也可以在三等介音j的前面出現。

依我們的看法,上古音系統裏只需要這兩個介音。四等字的聲母完全跟一等字一樣,顯然高本漢所擬的四等的i介音是個元音,它對於聲母不發生任何影響。因此我們不把它當作介音而歸入元音裏去討論。近來研究《切韻》音系的人也有採取四等韻裏根本没有介音i的説法。這也許在《切韻》音系不發生太大的困難,但是從上古音的眼光看來至少上古音裏應當有個i元音在四等韻裏,可以免去許多元音的複雜問題。

這兩個介音的重要,可以分兩方面看。一方面它們對聲母有影響,因此可以使上古的簡單聲母系統演變成《切韻》的較複雜的系統。一方面它們對於元音有影響,可以使上古的簡單元音系統演變成複雜的《切韻》元音系統。前面我已經討論過這兩個介音對聲母的影響:腭化與捲舌化,現在再説它們對於元音的影響。在這裏我們只能大致説一個傾向,詳細的演變要到上古元音系統及韻部的個别討論裏去講。

介音j使後面的較低的元音向上及向前移動,如aä等,這也可以算是腭化或同化作用之一,一般人也都承認的。介音r使後面的較高元音下降,如*iε或a,*əε或ǎ,*uå等,也可以使後面的低元音上升一點,如ɑ(後低元音)a(前較高)或ɐ(央較高)等。因此我們可以説介音r有一種中央化的作用centralization。這些變化不但與介音有關,也與韻尾輔音有關。在没有討論各别的韻部以前不能詳細指出它的演變規律。不但如此,這也與中古元音系統的擬測有關。中古的元音系統我們雖然只採取了高本漢的説法,其中仍有許多糾紛的地方,這裏不是討論中古音韻系統的地方,所以只好暫時從略。

現在可以討論一下複輔音聲母或複聲母的問題了。其實上面所説的介音跟前面的聲母連起來也可以算是複輔音聲母,如*kj-,*tr-等,前面已經認爲他是有介音的,所以暫把這類字除外,另外討論些别種的複輔音。

最爲一般人所注意的就是來母字常跟舌根音及唇音互相諧聲的例子。大體上我們仍然採用高本漢的説法,不過稍有更訂的地方。比方説二等字裏高寫作*kl-,*khl-等的,一律改爲*kr-,*khr-等,如各*klakkâk,洛*glaklâk,略*gljakljak,格*krakkɐk,客*khrakkhɐk等。極少數的例外,如貉*glakɣâk原因不詳。高對於來母字跟唇音諧聲的,他的辦法就不同了,大多仍擬作l-,如里、柳等,少數擬作bl-,如、律等。如果照他擬定gl-的辦法,那就有許多他擬作l-的字應當有不少是可擬作bl-的。我們也暫時照他的辦法存疑,只有二等字改用r,如埋寫作*mrəg,蠻寫作*mran,麥寫作*mrək(與來諧聲),剥寫作*pruk等。

上古時期的複聲母問題十分的複雜,其中有許多現象一直到現在我們仍没有滿意的解決方法。這裏我們亦不多去討論。不過其中有一個現象似乎相當重要,雖然我們没有肯定的解決辦法,但是應當有個嘗試。這就是中古的心母s-及審母二等ṣ-(從上古*s-來的),常有跟别的聲母諧聲的例子,跟來母諧聲的有史ṣï(吏lï),數ṣju(婁lju,lu,),灑ṣjě,ṣaï(麗liei,ljě)等。跟鼻音聲母諧聲的有絮sjwo(女ṇjwo,如ńźjwo),需sju(儒ńźju),襄sjang(讓ńźjang,曩nâng),喪sâng(亡mjwang),孿ṣwan(蠻mwan,luân),娀sjung(戎ńźjung),璽sjě(爾ńźjě)等。跟舌尖塞音諧聲的有賜sjě(剔thiek),虒sjě(褫ṭjě,嗁diei),修sju(條dieu),緰sju(偷thu),隋sjwě(墮duâ),邃swi(隊duậi),屖,犀siei(遟遲ḍi,穉ḍi),泄sjät,屧siep(堞diep),雖swi(推thuậi)等。跟舌根音諧聲的有楔siet(契khiei),歲sjwäi(劌kjwäi),繐sjwäi(惠ɣiwei),損suəu(隕jwěn,塤xjwɐn),宣sjwän(桓ɣuân),所ṣjwo(户ɣuo),憸sjäm(檢kjäm,斂ljäm),恤sjwět(血xiwet),荀sjuěn(絢xiwen)等。

心母字普通跟精系或照系二等的字諧聲(上古都是舌尖塞擦音或擦音),從這些例子看起來它差不多可以跟各種的聲母的字諧聲,這是不合乎一般的諧聲條例的。這些字顯然是從複聲母來的。高本漢等已經擬有*sl-,*sn-等複聲母,我覺得也該有st-,sk-等複聲母,這個s可以算是一個詞頭prefix,也因此在上古漢語的構詞學裹將要佔很重要的位置,與漢語有關係的藏語就很明顯的有個s-詞頭(參看Conrady,1896)。有些字似乎看得出有同一的語源,如襄,除也,禳,除殃祭也;喪,亡也,就以亡注喪;修(脩),長也而條亦有長義,其他如隋有sjwě與thuâ兩讀同義;損與隕,契與楔等在意義上也有關連。但是擬測這類複聲母,如*sm-s-,*smr-ṣ-,*sn-s-,*sl-ṣ-等還不太困難,可是與舌尖塞音及舌根塞音諧聲的字,就不易決定是*st-還是sth-,是sk-還是skh-了。

在還没決定如何處理之前我們先再看看中古的審母三等ś-。除去有些審母三等是從上古*hnj-來的,前面已經説過,其餘大部分是跟舌尖塞音諧聲的。在近代方言中往往有吐氣塞擦音的又讀,這類字似乎可以認爲是從上古*sth+j-來的,那麽跟舌尖塞音諧聲的心母s-字似乎可以認爲是從上古的*st-或*st+j-來的。越南漢字讀音把心母字讀成t-,把審母字多數讀成th-,這雖是越南後來的演變,與漢語無甚關連,但是成了一個恰合的現象。上古也許還有*sd-變成後來的dz-,z-,不過很難分辨出來。

可是審母三等ś-也有跟舌根音諧聲的。不但審母三等就是照穿牀三等也有跟舌根音諧聲的,董同龢特别爲這類字擬了一套舌根前塞音*-,*h-,*-,*-,*j-等去解釋,前面我們已經説到這種擬測的不相宜。中古時期仍保存兩讀的有車kjwo,tśhja,kång,tśjwong,禾羔kuok,tśjak等。因此仍以這類字都是從舌根塞音來的比較合適,暫時認爲它們也都有個*s-詞頭,它們演變律大約如下:

上古*sk-,*skw-s-,sw-如楔、損等。

上古*sk+j-tś如鍼、旨、茝、支等。

*skw+j-sw-如歲、繐、宣、荀、恤、崧。

上古*skh-tsh-(?)如造。

*skh+j-tśh-如樞、杵、車、赤、出等,或者ś-如赥、翅、收、燒等,原因不詳。

上古*sg-dz-(?)如造。

*sg+j-dź-如示,或ź-如腎、豉、氏、視等。原因不詳,方音不同的成分較多。

上古*sgw+j-zw-如松、訟、彗、旬等。

上古*sng+j-ńź-如蕘、饒、兒等。

以上的上古複聲母的擬測,是假定上古時期有一個詞頭*s-。這個詞頭有時候可以從台語(Tai)的借字看出來,如午字台語有讀作saŋa的,也有讀作sa的,戌字台語有讀作set的,也有讀作mit的。雖然根據這假定,我們大致得到上列的演變痕跡,但是仍有許多詳細情況,我們不能了解。此外還有許多例外諧聲的字,我們也還没有解釋的辦法。上古複聲母的擬測是個複雜問題,將來在漢語語源以及藏漢語比較的研究有了基礎之後,也許有更好的解釋。

上古的元音系統

要想知道上古的元音系統,只有兩個途徑:(一)是上古的韻部,這是拿古詩押韻及諧聲系統來擬定的;(二)是中古的韻母系統,這是拿《切韻》的反切,等韻的等呼,以及近代方言的實際讀法來擬定的。爲了方便起見,我們只採用高本漢擬定的中古系統,稍有更改,前面已經説過了。

研究上古的元音系統的時候我們也有一個嚴格的假設,就是上古同一韻部的字一定只有一種主要元音。凡是在同一韻部的字擬有不同的元音,都跟這個假定不合,必要從新斟酌一番。有些人假定上古元音有長短、鬆緊之别,但是可以互相押韻。這辦法的困難是我們不知道上古元音是否實有長短、鬆緊之别,就是有的話,也不敢説他應該互相押韻。我們必須先看是否有一個簡單的元音系統可以解釋押韻現象,是否可以用些簡單的演變的條例把中古的韻母系統解釋出來。如果有的話,我們就不必再假設什麽長短、鬆緊的區别了。

現在先看看高本漢的元音系統,董同龢的系統就更複雜了,高的上古元音是:

其中i不獨立成韻,只能跟别的元音配合。其他如e跟ě可以押韻,â,a,ǎ可以押韻,ə,ε,ǔ可以押韻等。如果《詩經》的韻是天籟,絕不會有這樣不自然的韻。偶爾合韻倒是不可避免的,但是韻部的區分相當嚴格,不應當有這麽不同的元音在相同的韻部裏頭。

如果我們把上古的韻部裏各種韻母用中古音代表出來,可以看出上古的韻部可分四大類,先看第一類。有開合的韻,現在只列開口,以求簡單。以上八部裏一等韻幾乎全是â元音,其他二、三等韻裏的元音顯然受介音影響向前向上移動,尤其是四等韻裏受元音i的影響只有e元音了。元音的演變不但受介音的影響,而且受聲母及韻尾輔音的影響而有不同的演變。比方説上面二等韻母-ɐng,-ɐk的ɐ元音只見於舌根韻尾前,其它的二等韻裏只有a,ǎ,顯然舌根韻尾對於元音的演變有關。又如三等韻裏的-jɐn,-jɐt,-jɐi等只見於唇音聲母及舌根音聲母後,因此我們也可想到這些韻母不但受三等介音也受聲母的影響。

宵部的-âu,-au等的韻尾-u我們可以認爲是圓唇的舌根輔音-gw變來的,他的入聲-uok,-åk等的圓唇元音也是受圓唇的舌根輔音*-kw的影響而圓唇化了。不過*-kw後來變成-k了。韻尾輔音我們以後還要討論,這裏暫時從略。其他如魚部的-uo,-jwo,-ju也是受韻尾輔音*-g的影響。總而言之,聲母、介音及韻尾輔音對元音都有關係,因此詳細演變條例要到將來分部討論的時候再細説,現在我們可以大致承認這八部的主要元音是*-a。第二類八個韻部裏一等韻主要的有ə及ậ兩個元音,有少數的-â,-uo,-u等暫時放在一邊。這裏的ậ顯然不跟第一類八個韻部的â同類,因爲這裏的ậ不跟第一類的â押韻、諧聲等,而這類的ậ跟ə在韻尾的分配上有互相補充的現象,韻尾-n,-t,-ng,-k前面有ə,韻尾-m,-p,-i,(-u)前面有ậ(â)。所以這個ậ(â)很可能是從上古的*ə元音變來的,幽部-âu,-au,-jəu等的韻尾-u也可以認爲是從上古*-gw來的,而它的入聲-uok,-åk,-juk等的元音也是受韻尾*-kw的影響而圓唇化了,關於韻尾輔音方面詳見下文,其他二等三等四等的各種元音也是因爲介音、韻尾輔音及聲母的影響而發生的,因此這八個韻部的主要元音可以認爲是上古的*ə。以上四部最需要解釋的是没有一等韻,二等韻裏的ǎ、ε等似乎是受二等介音*-r-拉下來的。從三四等的韻母看來,顯然這四部都有一個高的前元音。如果把這個高元音擬爲*i,那麽這四個韻部爲什麽没有一等韻是很自然的,因爲中古一等韻是没有i元音的。只要假定上古的*i分裂爲一個複合元音ie(vowel breaking),就可以解釋四等的韻母,而三等韻裏各種元音也是受介音、聲母及韻尾的影響而分化出來的。這類裏只有兩部,顯然它們元音都是圓唇的較高的後元音,所以在上古時期擬一個*u是没有什麽問題的。這個元音只在舌根音韻尾前面出現,這是很特殊的。因此也可以把這兩部的舌根音韻尾都認爲是圓唇的*-ngw,*-kw等而把元音認爲是上古的高元音*i,受了韻尾的影響而圓唇化爲後來的u。這也是未嘗不可的辦法。不過我以爲上古的*u出現的範圍也許並不如此的有限制,至少在*-n,*-t前也可以出現,到了《詩經》時代已經分裂爲複合元音*ua(參看*i的分裂,*i的分裂過程也許是*i*iaie漢代常有歌支合韻的現象),换言之u的分裂爲ua是受了韻尾的限制的。

東部字在古韻裏也有跟有a元音的陽部字合韻的(如《老子》)。到了漢代合韻的例子更多,這也是*u*ua的現象,不過這也許是方言及後起的現象。换言之,在方言中*u在-ng前也有分裂的傾向,只是時間稍後。漢代更不能分辨侯部與有a元音的魚部。這也是*-uua的方言及後起的現象。

上面我們在上古時代擬了四個元音,這四個元音雖然可以解釋中古韻母的一大部分的來源,但是仍有四等韻以及其他少數韻的來源得擬兩個複合元音(vowel clusters)*iə及*ia。這兩個複合元音前面仍可以有上面説過的介音*r及*j。

此外爲了歌部、元部跟祭部的一部分的字也得擬一個複合元音*ua,這些複合元音都到討論各韻部的時候再細説明,現在我們可以把上古的元音系統列表如下:

上古的韻尾輔音及四聲

把上古的韻尾輔音跟四聲合併討論的緣故,是因爲韻尾與四聲的關係相當密切。清代的古韻學者有四聲一貫的主張,也有主張古無四聲的。自從段玉裁以爲古無去聲,就引起去聲是否由於韻尾輔音的失落而發生的問題,更引申到四聲是否都由於不同的韻尾輔音的失落或保存而成了後來的平上去入的問題。

江有誥起先以爲古無四聲,可是後來給王念孫的信(見《音學十書·唐韻四聲正》)就決定古有四聲。不過上古的四聲,不一定跟《切韻》時代的四聲一樣,如慶、享、饗、信、爽、頌等上古時代都是平聲,其去聲或上聲的讀法都是後起的;顧字原來應當是上聲等。他還對許多别的字也有更訂,但是我們覺得其中有可疑的地方。如果一個上聲或去聲字在《詩經》或者别的古代文獻裏總跟平聲押韻而不跟上聲或去聲押韻,這裏我們似乎可以採納他的意見,把他認爲是上古的平聲字,但是有些字不像這樣一致的時候,他也往往説上古有兩讀或三讀,這類的字我們就不敢十分肯定了。這是因爲《詩經》押韻有些不易解決的問題,我們不敢説《詩經》一定得拿同一聲調的字來押韻。

如果我們拿中古的調類去看《詩經》的押韻,大體是平上去入同調類的字相押。這類的韻至少要佔半數以上。其他混押的不及半數。這很可看出來《詩經》的用韻大體是分調類的。後來的文學裏同調相押的傾向愈來愈嚴,到了《切韻》的時代就根本拿四聲來分韻了。不過《詩經》的用韻究竟反映上古有聲調,還是上古有不同的韻尾,這個問題不容易決定。如果《詩經》用韻嚴格到只有同調類的字相押,我們也許要疑心所謂同調的字是有同樣的韻尾輔音,不同調的字有不同的韻尾輔音,但是《詩經》用韻並不如此嚴格,不同調類的字相押的例子,也有相當的數目,如果不同調的字是有不同的韻尾輔音,這類的韻似乎不易解釋,不如把不同調類的字仍認爲聲調不同。

如果我們認爲上古漢語是有聲調的,而且大體調類與中古四聲相合的,那麽我們只要承認一套鼻音韻尾跟一套塞音韻尾就够了,不必在塞音韻尾中再分清濁,塞擦等如*-t,*-d,*-,*-k,*-g,*-ɣ等,所以我們只擬了下列的韻尾輔音:

鼻音:*-m,*-n,*-ng,*-ngw

塞音:*-p,*-t,*-k,*-kw

大體上是把中古韻尾收-u的擬爲*-kw,如宵部幽部的字。跟幽部相配的陽聲韻中部就擬爲*-ngw。上古韻部裏没有跟宵部相配的陽聲韻。

古韻學家往往把古韻分爲三類:陰陽入三類,其實陰聲韻就是跟入聲相配爲一個韻部的平上去聲的字。這類的字大多數我們也都認爲有韻尾輔音的,這類的韻尾輔音我們可以寫作*-b,*-d,*-g等。但是這種輔音是否是真的濁音,我們實在没有什麽很好的證據去解決它。現在我們既然承認上古有聲調,那我們只需要標調類而不必分辨這種輔音是清是濁了。不過我想倒是可以用*-b,*-d,*-g等再加幾個符號來代表調類,現在暫採取下列的辦法:

凡不需要標聲調的時候仍可以用*-m,*-n,*-ng,*-ngw來代表陽聲韻的韻尾,用*-b,*-d,*-g,*-gw來代表陰聲韻的韻尾,用*-p,*-t,*-k,*-kw來代表入聲韻的韻尾。在語音上,*-p跟*-b,*-d跟*-t,*-g跟*-k等並不一定含有清濁等的區别,但也不敢説一定没有區别。我們既然承認上古有四聲,那麽别的區别似乎是不重要的。

因爲《詩經》的押韻的關係我們不承認我們寫成*-m跟*-mx或*-mh,*-g跟*-gx,*-gh或*-k有什麽音位的區别,只認爲這是標聲調的方法。但是我們也不反對在《詩經》以前四聲的分别可能仍是由於韻尾輔音的不同而發生的,尤其是韻尾有複輔音的可能,如*-ms,*-gs,*-ks等。但是就漢語本身來看我們已無法推測出來了。藏漢系的比較研究將對此有重要的貢獻。

現在我們再討論歌部的字,這部字多數認爲是没有韻尾輔音的。董同龢就只有這一部没有韻尾輔音,其他各部都有韻尾輔音。高本漢除歌部以外,還把魚部及侯部的一部分認爲没有韻尾輔音。他把侯部魚部的字分爲兩類,一類有舌根韻尾輔音,一類没有,其中困難董同龢已經叙述的很詳細(《上古音韻表稿》35-40,50-52)。誠然有些陰聲字不跟有-k韻尾的字諧聲,但是從押韻的情形看起來很難劃出一條清楚的界線來,勉強分起來必然有*-uk跟*-u押韻的現象出來,如《小雅·角弓》六章木*muk:附*bju:屬*juk,《大雅·桑柔》十二章谷*kuk:穀*kuk:垢*ku等的不合理的押韻,或者硬把諧聲字拆散如構*ku:講*kǔng,數*sǔk:數*slju,傅*pjwo:縛*b'jwak等(以上各字暫照高本漢的擬音)。因此我們仍照一般中國古韻學者的辦法,不分爲兩類,認爲這些字都有個舌根韻尾*-g等。

至於歌部字,高本漢也分爲兩類,一類没有韻尾輔音,一類有*-r韻尾。其中界限也很難劃分清楚。若是依諧聲分的話,就發生些不易解釋的韻,如《小雅·桑扈》三章以翰*g'ân:憲*xjǎn:難*ńjan與那*nâr押韻;《大雅·崧高》以番*pwar興嘽*thân:翰*g'ân:憲xjǎn押韻,同時又有《小雅·隰桑》一章以阿*·â:何*g'â與難*nâr,《衞風·竹竿》三章以左*tsâ與儺*nâr押韻的例子(以上仍照高本漢的擬音)。如果因爲*-r是舌尖音,可以跟*-n勉強押韻,那麽爲什麽*-â也要跟有舌尖音韻尾*-r的字押韻?爲什麽不跟有舌根音韻尾或唇音韻尾的字如*-ak,*-ag,*-ap等押韻?顯然歌部字跟有舌尖韻尾的字關係很深。歌寒對轉也是古韻學者承認的。因此我想歌部字似乎有個舌尖音韻尾,把他擬作*-r倒是可採取的辦法。想分歌部爲兩類,不太容易。再者歌部跟有*-dh,*-t的祭部字差不多是可以依聲調的分配而分的,平上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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