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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03 15:4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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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锡纯,刘观涛

出版社:中国中医药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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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论说集

中医论说集试读:

编辑前言

“第一可法之书”与“不可不备之要书”

——我们为什么整理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

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直属的《中国中医药报》,专门对大约百位中国当代名老中医做了大型调查——最推崇的中医药学家是谁?最喜爱的中医药著作是哪部?

在《中国中医药报》所调查的这些当代名医中,“最喜欢的中医药学家”选择最多的是张仲景、张锡纯;而“最喜读的中医药著作”选择最多的是《伤寒杂病论》《医学衷中参西录》。

邓铁涛、朱良春、李可、余国俊等当代中医临床家,为什么纷纷选择张锡纯为最喜欢的中医药学家?为什么会选择《医学衷中参西录》为最喜欢读的中医药著作呢?

原因则始终是医学界所公认的:张锡纯对于中医的临床体验,“屡试屡效,而后笔之于书,公诸医界。迨医界亦用其书屡效,而后可传诸异祀,永为医界法程。”所以,后人评价道“历试诸方,莫不应手奏效,如鼓桴之相应。真活人之金丹,济世之慈航也。”张锡纯本人被“医界群推第一人”,其毕生医著系列《医学衷中参西录》被称为“第一可法之书”,“从此知《衷中参西录》实为医学家不可不备之要书也。”

尤为可贵的是:张锡纯的医学经验具有非常突出的“可操作性、可复制性”。传统中医教学一般是“取《内经》《难经》《伤寒》《金匮》诸书为讲义。然如此以教学生,取径太远,非阐十年之功于此等书,不能卒业;即能卒业者,果能得心皆应手乎?”而张锡纯本人亲授自己的学生,“惟授以拙著《医学衷中参西录》”“三年期满,皆能行道救人”。

张锡纯的全部医学著作,唯有《医学衷中参西录》系列而已。本次对于张锡纯医学全书的重新整理、编辑出版,我们采用“天津中西汇通医社民国二十三年印行版本”为底本,以“奉天章福记书局民国二十年印行版本”为对校本。原书中出现部分现在不常用或禁用药物的,为保留原书原貌,特予保留,请读者应用时以最新版《药典》为准。

相对于传统的点校出版,本书有三大创新特点:

第一个特色:将卷帙浩繁、广博厚重的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进行分门别类、按册出版,方便读者携带和阅读。张锡纯在世之时,就考虑到其著作卷帙浩繁,超过一百万字,于是将其分为“处方、药物、医论、医案、伤寒”五个分册,以方便读者阅读。而目前所出版的张锡纯著作,多为将全部著作汇为一册的。所以,本次整理恢复张锡纯生前对其医著的分册宗旨,将《医学衷中参西录》一书分为五册:处方篇(即《屡试屡效方》)、药物篇(即《中药亲试记》)、医论篇(即《中医论说集》)、医案篇(即《医案讲习录》)、伤寒篇(即《伤寒论讲义》)。

第二个特点:对《医学衷中参西录》原著中前后章节错乱的地方予以重新编辑。因为张锡纯在世的时候,著作都是陆续出版,所以在“医论篇”中,包含有“药物篇”“伤寒篇”内容。使得整个分类体例有所混乱。所以,我们在完全尊崇张锡纯原意的前提下,对全书各册的内容进行了系统化的分类编 辑。

第三个特点:运用现代编辑手段,让医著层次分明、眉清目秀。传统对于医学古籍的整理,往往只是进行标点和校订。一点、一校,如此而已。但我们认为:古人由于印刷、排版条件的限制,一般多不换行、不变字体,很容易造成层次不明、眉目不清的弊端。本次对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的点校,我们对于文中的案例全部变为楷体进行区分;到文意明显转换的时候,进行了分段或换行。在完全尊重张锡纯原意、原文的基础上,通过现代编辑手法,让该书的层次更分明,眉目更清 晰。

本书十年前出版第一版(由学苑出版社出版),受到广泛欢迎。应读者要求,今推出修订版。整理者2016年10月1日序

医学系乎人身之安危,原非空谈玄理也。

是以著医书者,当以理想为起点,以事实为究竟。凡心有妙悟,必先验诸临证之际。屡试屡效,而后笔之于书,公诸医界。迨医界亦用其书屡效,而后可传诸异祀,永为医界法程。

余尝持斯心以盱衡医界著述诸家,故于新出之书,最喜披阅,已不下百余种矣。乃忽于汉皋友人处,得见《衷中参西录》。披阅数篇,见其立方之奇,析理之精,洵堪为医界伟人。盖数百年来无此作矣。

乃急观著者,原系同宗。详审地址,更系同郡。因仆常宦游在外,故郡有名医不知也。何幸生平所期望者,竟于寿甫宗兄之著作得赏也。盖先生为盐山名士,素怀济世之心,而抱负莫展。于斯幡然改计,藉医药活人,以遂其利济之怀。此范文正公“不为良相必为良医”之义也。

向著《医学衷中参西录》,出版四次,每次增加。《山西医志》称为“第一可法之书”。《绍兴医报》称为“医家必读之书”,《奉天医志》载高丽人称为“至贵至宝之救命书。”

今又集其十余年各省登医学志报之论,细加修整,订作八卷,为《衷中参西录》五期。凡医家难治之证,若肺病、噎膈、霍乱、鼠疫、脑充血等证,莫不融汇中西,参以己见,立有妙论,专方用之必效。而又时参以哲学,兼为养生家指明方针。此诚为医界中,别开一新纪元也。戊辰仲春同宗弟树筠相臣氏于津沽紫竹林

题词

自命生平原不凡,良医良相总空谈。轲无碍胸怀阔,遭际常怜国运艰。

忧世心从灰后热,活人理向静中参。

轩岐奥义存灵素,化作甘霖洒大千。著者自咏

农轩事业久沉沦,国手挺生渤海滨。

力挽狂澜回造化,神州世界庆长春。歙县愚弟胡天宗敬题

医家巨子震当今,融会中西细讨论。

满幅珠玑快先睹,抱惭曾许是知音。绩溪后学章洪钧敬题

婆心苦口发慈悲,至理名言百世师。

若非乾坤钟秀气,盐山那得此名医。扬州徐韵英登杭州医报诗三首录一

寻师万里赴辽东,幸坐春风两月中。

八卷方书参造化,慈航普渡利无穷。长沙受业朱静恒敬题

书中景仰几经年,千里寻师沈水边。

幸列门墙沾化雨,活人事业得真传。牟平受业刘纯熙敬题

妙药活人几万千,功参造化力回天。

春风化雨私淑久,杖履追随定有年。泾南受业周荣珪禹锡敬题

农轩事业废兴秋,力挽狂澜世莫俦。

别派混淆风浪险,公为砥柱在中流。如皋受业李慰农敬题

国士原怀济世心,权将灵素化甘霖。

活人神术书千页,字字酿成大地春。犍为受业叶培根敬题

漫道中西理不同,天生国手善沟通。

从今开辟新医界,著述直参造化功。盐山受业孙蕊榜敬题

医融中外道通玄,祖述农轩绍正传。

济救苍生无限苦,安怀事业隐居年。常德受业张右长敬题

医界群推第一人,三张名誉又津津。

回生妙手功无量,寰海酿成不老春。永定受业黄润光雨岩敬题

书著活人几度年,中西合撰费陶甄。

门墙幸受庸愚拜,得识农轩一脉传。如皋受业黄杓星楼敬

融会中西赞化工,活人国手仰高风。

农轩事业今犹古,医界重新赖有公。天门受业崔寿康兰亭敬题

立志学医几度年,农轩事业少真传。

幸逢国手倾心授,得识此中玄又玄。文安受业薛润珊敬题

莫讶农轩道不传,重新医界有高贤。

汇通中外深陶铸,造极登峰是此编。后学许鹿苹敬题

仙风道骨异凡胎,端为金针度世来。

惠我宁馨深感德,活人不仅万千孩。许容玉女士敬题

翻陈诊断出新书,济救苍生信有余。

药性屡更前案误,医方密补古人疏。

琼花芝草灵山瑞,《金匮》《玉函》处士庐。

立德立功言亦重,文章寿世永终誉。桐柏愚弟朱茀壶山敬题

例言

一、此编为登各省医学志报之论汇集而成,初次出版在民国十七年,今已尽售。兹又汇集数年登各处医学志报之论,约六万余言,复加于此期之中。故名为增广五期。

二、此编之文,多有此篇与彼篇相重复者,因其上报原不在一处也。今汇为一编,欲节去其重复,而于全篇之文理文气似皆有不顺。故皆仍其旧,阅者谅之。

三、诸论之作,或因观医报有所感发,或因人有所质问,或因时有其证,或因报社有所征求,原非遍论各门病之书也。其有未论及者,可统诸期而汇通参观之,则证之大略皆备矣。至从前诸期已论其证,而此则复论及者,大抵又更加详也。

四、愚于诸药多喜生用,欲存其本性也。

有如石膏,为硫氧氢钙化合,若煅之则硫氧氢皆飞去,其凉散之力顿失。而所余之钙,经煅即变为洋灰,断不可服。故斯编之中,于生石膏之能救人,煅石膏之能伤人,反复论之,再三致意,以其关于人命之安危甚重也。

又如赭石,原铁氧化合。其重坠凉镇之力最善降胃止血,且又能生血分毫不伤气分。至药房中所鬻之赭石,必煅以煤火,则铁氧分离即不能生血,且更淬之以醋,转成开破之性。多用之即可令人泄泻。

又如赤石脂原系粉末,宜兴茶壶即用此烧成。为其质同粉末有黏滞之性,研细服之可保护肠胃之内膜,善治大便泄泻。而津沽药房中,竟将石脂为细末,水和为泥,捏作小饼,煅以煤火,即与宜兴壶瓦无异。若为末服之,其伤人脾胃也必矣。

又如山萸肉,其酸温之性能补肝敛肝,治肝虚自汗,以固元气之将脱,实能挽回人命于至危之候。药房多酒浸蒸黑用之,其敛肝固气之力顿减矣。

如此者实难枚举。此所以愚于药品多喜生用,以存其本性也。

五、医家常用之药,愚恒不用;其不常用者,愚恒喜用。盖用药以能治病为宗旨。医者疏方,恒至药品二十余味,其分量约皆在二三钱之间,不甚差池。即将病治愈亦不知系何药之力。而愚初临证时,恒择对证之药,重用一味煎汤数钟,徐徐服之,恒能挽回极之病,且得藉之以验药力之实际(拙编中,重用药一味挽回险证者颇多)。是以非常用之药,而愚喜用者,以曾用之有实效也。其为常用之药,而愚从未一用者,因曾用之无实效也。凡事必实验而后知,不敢人云亦云也。

六、中医之理原多包括西医之理。

如《内经》所论诸厥证,所谓血之与气并走于上及血菀于上为薄厥,肝当治不治为煎厥,即西人所谓脑充血也。

中医谓肺朝百脉,《难经》谓肺为五脏六腑之所终始,即西人所谓血脉管及回血管之循环也。

然古人语意浑涵,且未经剖解实验,言之终不能确凿。及观西人之说,则古书所云者,无事诠解皆能了然也。

又,中医治病恒深究病之由来,是治病之本也;西医治病务治其局部,是治病之标也。若遇急危之证及难治之证,正不妨以西药治其标,以中药治其本,则见效必速。

故凡西药之性近和平,确知其原质者,不妨与中药一时并用。至未知其原质者,虑其与中药有所妨碍,正不妨中隔数点钟而先后用之也。

七、凡药性之和平者,非多用不能奏效。

若地黄、山药、萸肉、枸杞、龙眼肉诸药是也。至石膏,《本经》原谓其微寒,亦系和平之品。若遇寒温大热,为挽回人命计,有时不得不多用。彼见愚所拟之方,上剂恒至七八两,畏其分量过重而不敢轻用,皆未知药性者也。

八、编中来函多略起结。因起结为世故应酬,于医学无益也。至于中间用拙拟之方,其加减具有精义者录之,至泛泛者亦恒节去。盖此编处处证实,即三四句间,亦欲阅者有所心得,可实际施于临证之间也。

九、各处药房所留之药,皆有差误。

戊午愚初至奉天,方中曾用白头翁,检视取来之药,白头翁纯系白茸下带根二分许。质之药房,问其根作何用。答言:根是漏芦。从此在彼处临证,如用白头翁时,方中皆开漏芦。

又,方中曾用赤小豆,检视取来之药系相思子,因此物亦名红豆也(唐王维诗有红豆南国之句)。质之药房,谓方中但开赤小豆皆与以此物。于斯再用赤小豆,必开明饭赤小豆。

又,丙寅愚至天津,方中曾用虫,检视取来之药,系黑色光背甲虫,质之药房曰,虫即土鳖,何为给此?答言:虫与土鳖此地原分为两物。从此欲用虫时,方中必改写土鳖虫。

又曾欲用鲜小蓟而未有,权以药房中干者代之,至检视取来之药,竟系所食之曲麻菜。此大蓟也。质之药房,乃知此地原以小蓟为大蓟,大蓟为小蓟。

此以外之差误,又难悉数。由斯知,凡至生地临证,开方当以亲自检视药味,为第一要着也。

十、学问之道,贵与年俱进,精益求精。

愚向以胸中之气即元气,后乃知元气在脐,大气在胸。

向以心中之神明为元神,后乃知元神在脑,识神在心。

此编之论说,间有与前数期不同者,当以此编为是。

《医学衷中参西录》第五期第一卷

学医工夫,须先明人身之生理。全身之肢体、脏腑、经络皆生理攸关也。

是卷兼采中西生理之学,更参以哲学家谈生理处,复以己意融合贯通之。

生理既明,而养生之理寓其中矣;养生之理既明,而治病之理寓其中矣。

论中医之理多包括西医之理、沟通中西原非难事

鄙人才质庸碌,而性好深思。自幼承家学渊源,医学与读书并重。是以自成童时即留心医学,弱冠后即为人诊病疏方。

年过三旬始见西人医书,颇喜其讲解新异,多出中医之外。后又十余年,于医学研究功深,乃知西医新异之理原多在中医包括之中。

特古籍语意浑含,有赖后人阐发耳。今不揣固陋,远采古籍所载,近参时贤之说,胪列数则于下以证明之。

西人谓人身有血脉管、微丝血管、回血管。血脉自左上心房转落左下心房,入于血脉管。由血脉管入微丝血管,以散布于周身。内而脏腑,外而肌肉,迨脏腑肌肉濡润之余,又转入回血管。由回血管收回右上心房,转落右下心房,更由右下心房以上注于肺。此时因血中混有碳气,其色紫黑。迨注肺之后,隔肺膜呼出碳气,吸进氧气,其色乃赤,复还左上心房。如此循环不已。此说可谓奇辟生新矣。

然此理固寓于扁鹊《难经》中也。其第一节云:“十二经中皆有动脉,独取寸口以决五脏六腑死生吉凶之法,何谓也?然(答词)寸口者,脉之大会,手太阴之动脉也,人一呼脉行三寸,一吸脉行三寸,呼吸定息脉行六寸。人一昼夜凡一万三千五百息,脉行五十度,周于身,漏水下百刻。荣卫行阳二十五度,行阴二十五度,故五十度复会于手太阴寸口者,五脏六腑之所终始,故取法于寸口也。”

按:人之脏腑皆有血脉管与回血管。其回血管之血,由心至肺将碳气呼出,是诸脏腑之回血管至此而终也。迨吸进氧气,其血乃赤,归于心而散布于诸脏腑,是诸脏腑之血脉管自此而始也。——故曰五脏六腑所终始也。为肺能终始诸脏腑,是以诸脏腑之病,可于肺之寸口动脉候之。而寸口之动脉遂可分其部位而应诸脏腑矣。

西人谓左右心房各有二,是心之体原四孔也。而《难经》谓心有七孔三毛。夫七孔之数既与心房之数不侔,三毛之说又毫无形迹可征。此非中西之说显然不同乎?——不知《难经》此节之文,多被注疏家误解。尝考古训,凡细微难察之物,恒比之于毛。《诗经》所谓“德如毛”,孟子论目之明而极之于能察秋毫之末,皆其明征也。盖人之心房虽只有四,而加心下血脉管及回血管与心相连之处,则为六孔矣。至心上血脉管。回血管与心相连之处,似又加两孔而同在一系之中,故古人仍以为一孔,是共七孔也。此言心之孔虽有七,所易见者只有四孔,其余三孔则如毛之微细而不易视察。所谓如毛之微细而不易视察者,实指血脉管与回血管连心之处而言也。

中说谓人之神明在心,故安神之药注重于心。西说谓人之神明在脑,故安神之药注重于脑。及观《内经》,知中西之说皆函盖其中也。《内经·脉要精微论》曰:“头者精明之府。”为其中有神明,故能精明;为神明藏于其中,故名曰府。此西法“神明在脑”之说也。《内经·灵兰秘典》曰:“心者君主之宫,神明出焉。”所谓出者,言人之神明由此而发露也,此中法神明在心之说也。盖神明之体藏于脑,神明之用发于心也。如必执定西说,谓心脏惟司血脉之循环,于人之神明毫无关涉者,可仍即西人之说以证明之。

西人生理学家勿阿尼氏研究灵魂之结果,谓灵魂者栖于人类各细胞中,其色浓紫,质不透明,比肉体重约千分之一,具运动之器官,能上达于地二百里以上之处,不待食物而生存,且具良心修养其正义亲切同情等之高等道德云云。其所谓各细胞中其色浓紫、质不透明者,明明非灰白色之脑质髓与神经细胞可知矣;明明指循环系中之有色血液细胞更可知矣。

又,丁仲佑氏之译述西说也,谓细胞之功用能将血液内之营养料及空气分给全身;细胞又能服从性灵,而性灵亦能处处保护之。其所谓性灵,非即人之神明乎?心即为血液循环器之主,即可为细胞之主;而在保护细胞之性灵,自当以为心中枢。即西人之说而深为研究,与《内经》所谓“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者,何以异乎?(此节采时贤蒋壁山氏说)

中说谓肝左脾右,西说谓肝右脾左,此又中西显然不同处也。不知肝右脾左之说早见于淮南子,扁鹊《难经》亦谓肝在右(《难经》曰“肝之为脏,其治在左,其脏在右胁右肾之前,并胃,著脊之第九椎”。《金鉴》刺灸心法篇引《难经》有此二十五字,今本删去)。夫肝在右,脾自当在左矣,而医学家仍据肝左脾右以治病者,诚以肝虽居右,而其气化实先行于左,故肝之脉诊于左关。脾虽居左,而其气化实先行于右,故脾之脉诊于右关。按此诊脉治病则效,不按此诊脉治病则不效。若不信肝之气化先行于左,脾之气化先行于右之说者,更可以西人生理学家之言征之。

按:西人生理学家言,脾固居胃之左方下侧。

然其与胃通也,乃从脂膜相连处右行,输送胃液腺于胃腑;其与膵通也,乃从脾尾端右行,输送制造血液之原料于膵脏;其与肝通也,乃从脾静脉右行,开口于肝门静脉,输送红色血球中之红色铁质于肝脏,为造成胆汁之料;其上与肺通也,乃右行假道于胃膜以入于十二指肠;其与周身通也。

乃从脾动脉右行,开口于大动脉干,输送白血球于毛细管以达于身体内外诸部,无所不到,是脾之本体虽居于左,而其功用无不在于右。是则谓脾居于右,谁曰不宜。

如肝固居于腹腔之右侧上部,而其吸收脾与胃中之血液以营提净毒质之作用者,乃由肝门静脉之大血管向左下方吸收而来也;且其既已提净之血液,乃由肝静脉之血管从肝脏之后缘而出,开口于大静脉,向左上方入大静脉干以达右心室,是肝脏血液循环之机能皆在于左。是则谓肝居于左,谁曰不宜(此节采时贤蒋壁山氏说)。《内经》谓:“肾者作强之官,伎巧出焉。”所谓作强伎巧者,指其能生育而言也。西人则谓肾脏专司漉水,与生殖器毫无关涉。此又中西医学显然不同处也,然谓内肾与外肾不相关涉者,乃西人从前未定之论,非其近时实验之言也。夫中医之论肾,原取广义,非但指左右两枚也。今西人于生理学研究功深,能悟副髓质之分泌素(即自命门分泌而出与督脉相通者),有迫血上行之作用,名之曰副肾碱,是悟肾中真火之用也。又悟副肾皮质之分泌素(即自胞室中分泌而与任脉相通者),有引血下行之作用,名之曰确灵,是悟肾中真水之用也,既悟得肾中真火真水之作用,即当知肾之所以作强,所以伎巧,无非赖此水火之气以酝酿之、激发之、斡旋之。有如火车诸机轮之转动,莫不以水火之气为原动力也。

西人谓中医不知有水道。不知西医之所谓水道,即中医之所谓三焦。其根蒂连于脊骨自下上数七节之处(其处即命门)。在下焦为包肾络肠之脂膜,在中焦为包脾连胃之脂膜,在上焦为心下之脂膜,统名为三焦,能引水液下注于膀胱。《内经》所谓“三焦者,决渎之官,水道出焉”者是也。夫《内经》即显然谓三焦为水道,何谓不知水道也?盖其名虽异,核其实则同也。

西人谓中医不知有膵,不知古人不名膵而名为散膏。《难经》谓:“脾重二斤三两,扁广为三寸,长五寸,有散膏半斤。”散膏即脾也,为膵之质为胰子,形如膏,而时时散其膏之液于十二指肠之中,以消胃输于肠未化之余食,故曰散膏,为脾之副脏。至脾之正脏,《内经》谓其“为营之所居”,即西人脾能制白血球之说也。由斯知:凡古书言脾统血者,指脾之正脏而言也。凡言脾化食者,指脾之副脏散膏而言也。凡言脾色黄,脾味甘者,亦指散膏而言也。散膏与脾为一脏,即膵与脾为一脏也。且以西说考之,膵尾衔接于脾门,其全体之动脉又自脾脉分支而来。即按西说脾与膝亦可合为一脏也(此节采时贤高思潜氏说)。

又,西人有精虫之说,似属创论。然其说不自西人始也。《小乘治禅病秘要经》曰“筋色虫,此虫形体似筋,连持子藏,能动诸脉,吸精出入,男虫青白,女虫红赤”。又《小乘正法念处经》曰“十种虫行于髓中,有形于经中”云云。此是精虫之说始于印度,久入中国。章氏丛书杂录引而注解之,谓即胚珠。其说亦可为中说矣(此节采时贤杨如侯氏《灵素生理新论》)。且人为倮虫(人为倮虫之长),古书所载。以人资生之始为精虫,不亦理明词达乎!是西人精虫之说原非创论,无庸惊其新奇也。

试再以病论之:

如内伤黄疸证(黄疸有内伤、外感之区别),中法谓系脾有湿热;西法谓系胆石堵塞胆汁入小肠之路,或胆管肿胀窒塞胆汁入小肠之路,又有谓小肠有钩虫者。

而投以《金匮》硝石矾石散,莫不立愈。盖矾石能治脾中湿热,硝石能消胆中结石,二药并用又能除虫及胆管肿胀。是以无论脾有湿热,胆有结石,肠有钩虫或胆管因热肿胀,投以此方皆愈,仲景当制此方时原对于此四种病因立方,非仅对于脾中湿热立方也。

且矾石为皂矾(《尔雅》名矾石为羽涅,又名为涅石,故知为皂矾),为其系铁与硫氧化合而成,且又色青,故能入肝胆以敛胆汁之妄行,兼有以金制木之义。若但为治脾家湿热,何为不用白矾?后世不明古人制方之义,而但以治脾中湿热释之,是知其一而遗其三也。至明季喻嘉言出,深悟仲景之治黄疸,不但治脾,实兼治胆。遂于治钱小鲁之案中显然揭出,谓其嗜酒成病,胆之热汁满而溢于外,以渐渗于经络,则身目俱黄云云,其原案载所著《寓意草》中。彼时犹未见西人之说,而实与西人论黄疸之病因责重于胆者相符合也。

又如中风证,其人忽然眩仆,更或昏不知人,其剧者即不能苏复;其轻者虽能苏复,恒至瘫痪偏枯。西人谓此非中风,乃脑充血也。

此又中西显然不同处也。不知此证名为中风乃后世医者附会之说,非古圣相传之心法也。《内经》谓:“血之与气并走于上则为大厥,气反则生,气不反则死。”夫所谓厥者,即昏厥眩仆之谓也。大厥之证,既由于气血相并上走,其上走之极,必至脑充血可知。此非中西之理相同乎?

至谓气反则生,气不反则死者,盖气反则血随气下行,所以可生;若其气上走不反,血必愈随之上行,其脑中血管可至破裂,出血不止,犹可望其生乎?细绎《内经》之文,原与西人脑充血之议论句句符合,此不可谓不同也。

又,《史记·扁鹊传》所载虢太子尸厥,亦脑充血证。至扁鹊治之,亦知为脑充血证。观其未见太子知其必耳鸣鼻张,盖知其脑部充血之极,其排挤之力可使耳中作鸣,鼻形翕张也。及其见太子也,则谓“上有绝阳之络,下有破阴之纽”。此盖言人身之阴阳原相维系,偶因阴纽破坏,不能维系其阴中之真阳,其阴中之真阳脱而上奔,更挟气血以上冲脑部,其充塞之极几至脑中之络破裂断绝,故曰上有绝阳之络也。此虽未明言脑充血,实不啻明言脑充血也。

特是《内经》论大厥,但言病因,未言治法。扁鹊治虢太子尸厥,其本传所载者,系先用针砭救醒,后服汤药,其所服看亦未详何方。至西人对于此证虽有治法,亦难期必效。

愚曾拟有建瓴汤方(载第三卷脑充血治法篇中),重用赭石、牛膝以引血下行,而辅以清火、镇肝、降胃、敛冲之品,用之救人多矣。其脑中血管破裂不至甚剧者,皆可挽回也。

试更以药论之:

如石膏善退外感实热,为药中最紧要之品;而丁仲佑氏译西人之说竟谓石膏不堪列于药品,此又中西之说显然不同处也。然谓石膏不堪列入药品者,乃西人之旧说,至西人新出之说,实与其旧说迥异,而转与中说相同。何则?硫氧氢钙,石膏之原质也。西人工作之时,恒以硫氧钙为工作之料。迨工作之余,所剩之硫氧钙即结成若干石膏,较天生之硫氧氢钙石膏犹缺一原质未备。此等石膏原与煅石膏无异(石膏经煅则硫氧氢多飞去,其钙经煅又甚黏涩,可代卤水点豆腐,断不可服)。西人所谓石膏不堪入药者,指此等石膏而言也。迨其后用天生石膏,知其凉而能散,大有功效。遂将石膏列于石灰基中(石灰即钙),并将素所不信之中药两味亦列其中。是故碳氧石灰,牡砺也;磷氧石灰,鹿茸角也;硫氧氢石灰,石膏也。西人皆精验其原质,而列为石灰基中要药。西人可为善补过矣。而笃信西法者,犹确守西人未定之初说,与中说相龃龉,何梦梦也!

又如黄连、龙胆,中说以为退热剧药,用之过量能损胃减食;至西人则皆以为健胃药,似又中西不同处也。然究其所以不同者,因西人以肉食为本,胃多积热,易至生炎(西人以红热肿痛为炎)。二药善治其肠胃生炎,故善助其肠胃化食。至吾人以谷食为本,胃气原自冲和,若过服凉药致肠胃中热力不足,即难熟腐水谷。此中西论黄连、龙胆之所以不同也。然阅诸家本草,黄连能厚肠胃,其能助肠胃化食之理即在其中;龙胆能益肝胆,其能增补胆汁以为化食之资藉,又显然也。

由斯知:中西之论药性,凡其不同之处,深究之又皆可以相通也。夫医学以活人为宗旨,原不宜有中西之界限存于胸中。在中医不妨取西医之所长(如试验器械化学),以补中医之所短;在西医尤当精研气化(如脏腑各有性情及手足六经分治六主气等),视中医深奥之理原为形上之道,而非空谈无实际也。

人身神明诠

自神明在脑之说倡于西人,近今讲科学者鲜不谓其说至精至奥,为开天辟地之名论,而吾上古圣神犹未尝见及。此诚所谓以管窥天,以蠡测海者也。讵知神明在脑之说,吾中华医学早先西人数千百年而发明之,且其所发明者较西人尤为精奥。而于神明之体用,又能详细鉴别,各得其实际也。

医学之书以《内经》为最古。《素问·脉要精微论》曰:“头者精明之府。”夫精明即神明也。头即脑之外廓,脑即头之中心点也。国家之货财藏于府,兹则名之为府者,确定其为神明所藏也。

又,《素问·灵兰秘典》曰:“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细绎经文,盖言神明虽藏于脑,而用时实发露于心,故不曰藏,而曰出。出者,即由此发露之谓也。于以知《脉要精微论》所言者,神明之体;《灵兰秘典》所言者,神明之用也。

斯义也可兼征之于《丹经》。夫《丹经》祖述黄帝,原与《内经》相表里。历代著作虽不一致,而莫不以脑中为元神,心中为识神。元神者无思无虑,自然虚灵也;识神者有思有虑,灵而不虚也。此中妙谛,慧心人可静参也。

又可征之于字体。夫神明之用在思。思,古文作悤,囟者,脑也。心者,心也。盖言心与脑神明贯通而后可以成思也。此与脑为元神,心为识神之义相符合,即与《内经》神明藏于脑而发于心之义相符合也。

且更可征之于实验:神明为人身纯阳之物。阳者,性热。脑藏神明,故脑不畏寒;心为神明发露之处。过用其心者,神明常常由心发露,故心恒发热。此则人人皆能自觉,为未经发明,是以觉而不察耳。

由此可悟养生之道矣。凡人之享大年者,下元必常温暖,气血必常充足,人之神明固可由脑至心,更可以诚意导之而行于全身,是以内炼家有凝神入气穴之语。诚以孟子谓志能帅气,即神能帅气;神明照临之处,即真气凝聚之处。神气充足,丹田温暖,寿命之根自然壮固。神明之功用何其弘哉!

元气诠

人之始生也,蕴化醇,胚胎初结。中间一点动气,似有脂膜绕护,乃先天资始之气,即气海(胸中为气海,藏后天之气,此气海在其下,外当气海穴,藏先天之气)中之元气也。

此元气得母荫育,渐渐充盛,以生督任二脉;又渐渐充盛,其气冲开督脉,由后上升;复通于任脉,由前下降(内炼者所以务通督任以返先天),以生全身。迨至官骸脏腑皆备,肺能呼吸,遂接后天之根(后天之根在呼吸),而脱离母腹矣。

特是同一元气也,其在先天之功用,与后天之功用迥殊。何者?

元气在先天,来源有自,故输其有余,与督任之脉常通,以融贯全身,为十月养胎之用。其功用在于能施。

元气在后天,来源既息,故保其所得,与督任之脉不通而坐镇中宫(以全身论气海当为中宫),握百年寿命之根。其功用在于能敛。

夫地之中心有磁气,所以敛吸全球之气化,磁气即地之元气也。人身一小天地。由斯知:人之元气,即天地间之磁气类也。其所以能镇摄全身之气化者,诚以全身之血脉皆含有铁锈,磁铁相恋,气化自固。此造化生成之妙也。

然其气纯属先天,至精至微,不涉后天迹象;其气不但无形且并无质(空气扇之成风,电气阻以玻璃,是皆有质之验。惟磁气无质,触处透达,元气似磁气,故以无质)。故一切补助气分之药,皆不能有益于元气。若遇元气之衰惫欲涣散者,宜保护以收涩之品,以助其吸摄之力。是以拙著中所载病案,凡于元气之将脱者,必重用净萸肉四两,或兼用他药以辅之。即危至极亦能挽回,胜于但知用参、芪、术者远矣。

或问:参、芪、术皆为补气之品,子独谓其不能补助元气,是服之于元气毫无益乎?

答曰:参、芪、术诸药,皆补助后天气化之品。故救元气之将脱,但服补气药不足恃(喻嘉言谓:若气上脱者,但知重用人参,转令气高不返),惟以收敛之药为主,若萸肉、龙骨、牡蛎之类,而以补气之药辅之。其上脱者,宜辅以人参、赭石(人参得赭石能引气下行);若阴虚不能系阳,更宜加熟地黄、生山药以滋阴。其下脱者,宜辅以人参、黄芪;若下焦泄泻不止,更宜加白术以止泻,此乃临时救急之法。

至于欲补助元气于平时,当于静坐之时,还虚凝神,常于精明之府(《内经》谓头者精明之府),保此无念之正觉。如天道下济,光明仍然,无心成化。久之,元气自有充盛之候。此乃内炼家初步工夫。此时静坐之风盛行,不妨藉之以辅药饵之不逮也。

或问:人未生为先天,已生为后天,据子之说,将母孩提之元气与成人之元气,其大小之量无以异乎?

答曰:非也。所谓以未生为先天,已生为后天者,此大略言之也。若细分之,犹有先天之先天,先天之后天,后天之后天,后天之先天。

所谓先天之先天者,未生以前是也。所谓先天之后天者,自初生以至成立是也。盖未生之前得母荫育,其元气固有日长之机;自初生以至成立,其全身日日充长,其元气亦即随之日日充长。其充长之时间虽在后天,而其自然充长之机能仍得之先天。故可以先天统之而为先天之后天。

所谓后天之后天者,人自成立以后,全身充长之机能既停,而白昼之动作云为,复劳心劳力以耗其元气,此诚后天之后天矣。所谓后天之先天者,其将睡未睡及将醒未醒,若有知若无知之时是也。盖斯时也,万虑皆空,神气归根,心肾相依,直与道家凝神入气穴景况无异,故于昼间元气之消耗者亦能些些补助。为此时有自后天返先天之机,故可名之为后天之先天也。

不但此也,人之呼吸循环,自然之天机也,为其为自然之天机,故亦有先天存乎其中,而能于元气稍有补益。

藉曰不然,可征之儒者之读书与教员之宣讲。夫儒者当幼学之时,镇日读书不辍。及长而谋举业,又必选诗文数百篇,日夜高声朗诵,未闻有伤气者。至为教员,其每日登堂宣讲之时间,远少于读书之时间也。其宣讲之声,远小于读书之声也。乃至因宣讲而伤气者,竟往往有之。此固极精细之问题也。盖读书必有声调,当其呼气外出之时,必心力下降以镇其气,而后其声悠长;又必须丹田上升以助其气,而后其声高远。

此际之一升一降,而心肾交矣。内炼家会合婴儿姹女之功,即交心肾之功,亦即补助元气之功也。是读书者之于元气,旋伤而旋能补之,此所以不伤气也。至宣讲,则但用胸中之气。其心气不降,肾气不升,有伤损而无补助,此所以多伤气也。

由此推之:寻常呼吸,凡当呼气外出之时,其心肾亦必微有升降(每呼气外出之时,心必下降,肾必上升,是以内炼家有呼气为补之说,细心体会皆能自觉),虽升降之力甚微,心肾亦必相交而有益于元气。盖元气虽坐镇中宫统摄气化,而其统摄之力时时必需,即时时暗耗;端赖自然之呼吸,心降肾升,以息息补助。此造化之妙,纯为天机之自然,故亦可谓后天之先天。

道书谓“呼吸分明了却仙”,诚为见道之言也。果参透呼吸升降之奥旨,顺呼吸之自然,而少加以人力主持,俾心降肾升之力息息互相凝结,有不延年益寿者乎?拙著《衷中参西录》第二卷敦复汤后,载有论吸升呼降之理,以辅药饵所不逮,用之治人多矣,其理原可与此互相发明。无非本呼吸之自然以推衍之也。

尝观抱朴子有炼气之法,先自鼻间吸气满腹,停片时,又自鼻间吸气少许,遂即自鼻间徐徐呼出所吸之气。气出时愈慢愈好。若以纸条黏鼻尖下,当鼻孔出气之时,其纸不动方佳。愚向不知此法之用意,今乃知此即交心肾之功,亦即呼气为补之功。欲明此理者,可按此法行之,以默参心肾升降之机,自知愚言为不谬也。

或问:当今为科学时代,即谈医理,必须有切实征验。子谓元气有类磁气,或仍属想象之词乎?

答曰:若以愚言为想象之词,试观《本草纲目》所载人魄之注解自明。盖人魄即人元气入地之所结。观其所结之质,黑而且坚如石炭(《纲目》谓如麸炭,《洗冤录》谓如石炭,麸炭即石炭之薄片)。即其质有类磁石是其明征。磁石即磁气与地气化合而凝结者也;且人魄之为物,虽隔楼板数层必结于地下。又非磁气不能透达也。

大气诠

前所论元气,先天之气也。乃有其气本于先天,而实成于后天,其于全身至切之关系,有与元气同其紧要者,胸中大气是也。

夫元气藏于脐下,为先天生命之根柢,道家所谓祖气也。大气积于胸中,为后天全身之祯干,《内经》所谓宗气也。祖为一身之远命脉,宗为一身之近命脉。命脉虽有远近,其关于人身之紧要同也。

而汉唐以下诸书,但知注重元气,不知注重大气。即偶言及,亦略而不详。于大气在人身之真作用,及大气下陷病之至危险,未尝竭力阐发。是盖未深研究《内经》之文,不知大气关于人身之紧要也。

今试取《内经》之文绎之。《灵枢·五味篇》曰:“谷始入于胃,其精微者先出于胃之两焦,以溉五脏,别出两行营卫之道。其大气之抟而不行者,积于胸中,命曰气海。出于肺,循喉咽。故呼则出,吸则入。天地之精气,其大数常出三入一。故谷不入半日则气衰,一日则气少矣。”

愚按:肺悬胸中,下无透窍。胸中大气包举肺外,上原不通于喉,亦并不通于咽。而曰“出于肺,循喉咽,呼则出,吸则入”者,盖谓大气能鼓动肺脏,使之呼吸,而肺中之气遂因之出入也。

所谓天地之精气,常出三入一者,盖谓吸入之气虽与胸中不相通,实能隔肺膜透过四分之一以养胸中大气。其余三分仍然吐出,即换出脏腑中浑浊之气(即西人所谓吸进氧气,呼出碳气之理)。此气化之妙用也。

至谓半日不食则气衰,一日不食则气少者,申明胸中大气虽可藉天地之精气以养之,然出三入一所得者甚少,故又兼资谷气以补助之也。然此篇专为五味养人而发,故第言饮食能养胸中大气,而实未发明大气之根源。

愚尝思之,人未生时,皆由脐呼吸,其呼吸之原动力在元气,应无需乎大气,其胸中亦未有大气也。迨胎气日盛,脐下元气渐充,上达胸中而生大气。大气渐满,能鼓舞肺脏使之呼吸,即脱离母腹由肺呼吸而通天地之气矣。

至大气即宗气者,亦尝考《内经》而得之。《素问·平人气象论》曰:“胃之大络名虚里,贯鬲络肺,出于左乳下,其动应衣,脉宗气也。”按虚里之络,即胃输水谷之气于胸中以养大气之道路。而其贯鬲络肺之余,又出于左乳下为动脉,是此动脉当为大气之余波。而曰宗气者,由是知宗气即是大气。为其为后天生命之宗主,故又尊之曰宗气。其络所以名虚里者,因其贯鬲络肺,游行于胸中空虚之处也。

又,《灵枢·邪客篇》曰:“五谷入于胃,其糟粕、津液、宗气分为三隧,故宗气积于胸中,出于喉咙,以贯心脉而行呼吸焉。”观此节经文,谓宗气亦积胸中,则宗气即为大气,不待诠解。且与《五味篇》同为伯高之言,非言出两人,或有异同。且细审以贯心脉而行呼吸之语,是大气不但为后天诸气之纲领,并为全身血脉之纲领矣。

统观以上三节经文,可知大气关于人者之紧要矣。至发明其紧要之至,读之令人怵目惊心者,尤不在此数节也。《灵枢·五色篇》,雷公问曰:“人无病卒死,何以知之?”黄帝曰:“大气入于脏腑者,不病而卒死。”夫人之膈上,心肺皆脏,无所谓腑也。经既统言脏腑,指膈下脏腑可知。以膈上之大气,入于膈下脏腑,则膈上无大气以鼓动肺脏之辟,其呼吸必然顿停,是以无病而猝死也。此乃胸中大气下陷之证也。

夫大气下陷之证如此之重,其气果全数下陷者,诚难挽回。若其下陷或仅一半,其剧者或至强半,皆可挽回其下陷之气以复其本位。而伊古以来,竟无挽回大气下陷之方。诚以读《内经》者,于此节经文皆忽不加察。至王氏注《内经》,又但注《素问》而不注《灵枢》。及后世之注《内经》者,又妄谓此节所谓大气乃外感大邪之气。夫其人果外感邪气,与无病之文不符;即所感之外邪甚重,亦必瞑眩数刻,又与猝死之文不符。从古至今,无切实阐发此节经文者,盖因未明大气下陷之证,是以无治大气下陷之方也。

愚深悯大气下陷之证医多误治,因制升陷汤一方,载于三期第四卷(处方编中)。方系生箭芪六钱,知母三钱,桔梗、柴胡各一钱五分,升麻一钱。气分虚极下陷者,酌加人参数钱,或再加净萸肉数钱,以敛收气分之耗散,使已升者不至复陷更佳;若大气下陷过甚,至少腹下坠,或更作疼者,宜将升麻倍用二钱。

方中之义:以黄芪为主者,因黄芪既善补气,又善升气,且其质轻松,中含氧气,与胸中大气有同气相求之妙用。惟其性稍热,故以知母之凉润济之。柴胡为少阳之药,能引大气之陷者自左上升。升麻为阳明之药,能引大气之陷者自右上升。桔梗为药中舟楫,能载诸药之力上达胸中,故用之为向导也。

至气分虚极者酌加人参,所以培气之本也,或更加萸肉,所以防气之涣也。至若少腹下坠,或更作疼,其人之大气直陷至九渊,必需升麻之大力者以升提之,故又将升麻加倍也。方中之用意如此,至随证活泼加减,尤在临证者之善变通也。

升陷汤后,又有回阳升陷汤、理郁升陷汤二方,皆由升陷汤加减而成。此三升陷汤后,附载治愈之案二十余则,其病之现状,有呼吸短气者,有心中怔忡者,有淋漓大汗者,有神昏健忘者,有声颤身动者,有寒热往来者,有胸中满闷者(此因呼吸不利而自觉满闷,若作满闷治之立危),有努力呼吸似喘者(此种现状尤多,乃肺之呼吸将停,其人努力呼吸以自救,若作喘证以立危),有咽干作渴者,有常常呵欠者,有肢体痿废者,有食后易饥者,有二便不禁者,有癃闭身肿者,有张口呼气外出而气不上达,肛门突出者,在女子有下血不止者,更有经水逆行者(证因气逆者多,若因气陷致经水逆行者曾见有两人,皆投以升陷汤治愈)。种种病状,实难悉数,其案亦不胜录。今惟即在奉治愈大气下陷之案,略登数则于下,以备考征。

西丰县张继昌,年十八九,患病数年不愈,来院诊治。其证夜不能寐,饮食减少,四肢无力,常觉短气。其脉关前微弱不起。

知系胸中大气下陷,故现种种诸证。投以升陷汤。为其不寐,加熟枣仁、龙眼肉各四钱,数剂痊愈。

开原史姓女子,在奉天女子师范读书。陡然腹中作疼,呻吟不止。其脉沉而微弱。

疑系气血凝滞。少投以理气之品,其疼益剧,且觉下坠,呼吸短气。

恍悟:其腹中疼痛原系大气下陷。误理其气则下陷益甚,故疼加剧也。

急投以升陷汤,一剂即愈。

奉天大东关于氏女,出嫁而孀,依居娘门。其人善英语。英商在奉者,延以教其眷属,因病还家中,夜忽不能言,并不能息。其同院住者王子冈系愚门生,急来院叩门,求为援 救。

因素为诊脉调药,知其大气虚损。此次之证,确知其为大气下陷。

遂为疏方:用生箭芪一两 ,当归四钱,升麻二钱。煎服须臾,即能言语。

翌晨, 至院中。诊其脉,沉迟微弱,其呼吸仍觉短气。

遂将原方减升麻一钱,又加生山药、知母各三钱,柴胡、桔梗各一钱,连服数剂痊愈。

按:此证脉迟而仍用知母者,因大气下陷之脉大抵皆迟,非因寒凉而迟也。用知母以济黄芪之热,则药性和平,始能久服无弊。

奉天小北关袁姓少妇,小便处常若火炙。有时觉腹中之气下坠,则炙热益甚。诊其脉,关前微弱,关后重按又似有力。其呼吸恒觉短气,心中时或发热。

知其素有外感伏邪,久而化热;又因胸中大气下陷,伏邪亦随之下陷也。

治以升陷汤,加生石膏八钱,后渐加至二两。服药旬日痊愈。

或疑:大气下陷者,气不上达也;喘者,气不下降也。何以历述大气下陷之病状,竟有努力呼吸有似乎喘者?

答曰:此理不易骤解,仍宜以治愈之案征之。

一少年因力田劳苦过度,致胸中大气下陷,四肢懒动,饮食减少。自言胸中满闷。

其实非满闷,乃短气也。粗人不善述病情,往往如此。

医者不能自审病因,投以开胸理气之剂,服之增重。

又改用半补半破之剂,服两剂后,病又增重。

又延他医,投以桔梗、当归、木香各数钱,病大见愈。盖全赖桔梗升提气分之力也。

医者不知病愈之由,再服时竟将桔梗易为苏梗,升降易性,病骤反复。

自此不敢服药。迟延二十余日,病势垂危,喘不能卧,昼夜倚壁而坐。假寐片时,气息即停,心下突然胀起。急呼醒之,连连喘息数口,气息始稍续。倦极偶卧片时,觉腹中重千斤,不能转侧,且不敢仰卧。其脉乍有乍无,寸关尺或一部独见,或两部同见,又皆一再动而止。此病之危,已至极点。

因确知其为大气下陷,遂放胆投以生箭芪一两,柴胡、升麻、净萸肉各二钱。

煎服片时,腹中大响一阵,有似昏愦。苏息片时,恍然醒悟。自此呼吸复常,可以安卧,转侧轻松。

其六脉皆见,仍有雀啄之象。自言百病皆除,惟觉胸中烦热。

遂将方中升麻、柴胡皆改用钱半,又加知母、玄参各六钱。

服后脉遂复常,惟左关叁五不调。

知其气分之根柢犹未实也。遂用野台参一两,玄参、天冬、带心麦冬各三钱,两剂痊愈。

盖人之胸中大气,实司肺脏之呼吸。此证因大气下陷过甚,呼吸之机关将停,遂勉强鼓舞肺气,努力呼吸以自救。其迫促之形有似乎喘,而实与气逆之喘有天渊之分。

观此证假寐片时,肺脏不能努力呼吸,气息即无,其病情可想也。设以治气逆作喘者治此证之喘,以治此证之喘者治气逆作喘,皆凶危立见。

然欲辨此二证,原有确实征验:凡喘证,无论内伤外感,其剧者必然肩息(《内经》谓喘而肩上抬者为肩息);大气下陷者,虽至呼吸有声,必不肩息。盖肩息者,因喘者之吸气难;不肩息者,因大气下陷者之呼气难也。欲辨此证,可作呼气难与吸气难之状,以默自体验,临证自无差谬。

又,喘者之脉多数,或有浮滑之象,或尺弱寸强;大气下陷之脉,皆与此成反比例,尤其明征。

升陷汤一方,不但愚用之有效也,凡医界同仁用此方以治大气下陷者,莫不随手奏效,安东医士李亦泉,连用此方治愈大气下陷者数证,曾寄函相告。即非医界中人用此方以治大气下陷者,亦能奏效。

湖南教员席文介,因宣讲伤气,甚至话到舌边不能说出,看书两行即头昏目眩。自阅《衷中参西录》,服升陷汤十余剂而愈,曾登于杭州《三三医报》致谢。

凡我医界同仁,尚其于大气下陷证加之意乎!

西人谓延髓能司肺脏之呼吸。细考所谓延髓者,在人之脑后连项,实督脉将入脑之处。因此处督脉稍粗大,其中所容髓质饱满,长约三寸,故名为延髓。脑神经实多由此分支。其所谓延髓能司肺脏之呼吸者,即其脑髓神经能司全身运动之说也。然《内经》谓:“上气不足,脑为之不满,耳为之苦鸣,头为之倾,目为之眩。”所谓上气者,即胸中大气上行,贯注于脑者也。由斯知延髓之功用,原在大气斡旋之中。设若胸中无大气,则延髓司呼吸之功能亦必立止。即使果如西人之说:肺脏呼吸,延髓司之,而胸中大气实又为其司呼吸之原动力也。

论人身君火相火有先后天之分

道家以丹田之火为君火,命门之火为相火;医家以心中之火为君火,亦以命门之火为相火。二说各执一是,其将何以适从乎?

不知君相二火,原有先天后天之分。所谓先天者,未生以前也。所谓后天者,既生以后也。因先天以脐呼吸,全身之生机皆在于下,故先天之君相二火在下。后天由肺呼吸,全身之功用多在于上,故后天之君相二火在上。

盖当未生之前,阳施阴受,胚胎之结,先成一点水珠(是以天一生水);继则其中渐有动气,此乃脐下气海(后天之气海在膈上,先天之气海在脐下)。而丹田之元阳即发生于其中(元阳是火,是以地二生火)。迨至元阳充足,先由此生督任二脉。命门者,即督脉入脊之门也。是以其中所生之火与丹田之元阳一气贯通,而为之辅佐。

此道家以丹田之元阳为君火,以命门所生之火为相火论先天也。至于后天以心火为君火,自当以胆中寄生之火为相火。

是以《内经》论六气,止有少阳相火,而未尝言命门相火。少阳虽有手足之别,而实以足少阳胆经为主。胆与心虽一在膈上,一在膈下,而上下一系相连,其气化即可相助为理。此《内经》以心中之火为君火,以胆中寄生之火为相火之理论后天也。

夫水火之功用,最要在熟腐水谷,消化饮食。方书但谓命门之火能化食,而不知脐下气海,居于大小肠环绕之中,其热力实与大小肠息息相通。故丹田之元阳尤能化食。然此元阳之火与命门之火所化者,肠中之食也。至胃中之食,则又赖上焦之心火、中焦之胆火化之。盖心为太阳之火,如日丽中天,照临下土,而胃中之水谷遂可藉其热力以熟腐。至于胆,居中焦,上则近胃,下则近肠,其汁甚苦,纯为火味。其气入胃既能助其宣通下行(胃气以息息下行为顺,木能疏土,故善宣通之),其汁入肠更能助其化生精液(即西人所谓乳糜)。

是以愚治胃中热力不足,其饮食消化不良,多生寒痰者,则用药补助其上焦之阳。方用《金匮》苓桂术甘汤,加干姜、厚朴,甚者加黄芪。台湾医士严坤荣代友函问二十六年寒痰结胸,喘嗽甚剧,为寄此方治愈,曾登杭州《三三医报》第一期致谢。

盖桂枝、干姜并用,善补少阴君火;而桂枝、黄芪并用,又善补少阳相火(即胆中寄生之相火)也。

其肠中热力不足,传送失职,致生泄泻者,则用药补助其下焦之阳。方用《金匮》肾气丸,加补骨脂、小茴香。

盖方中桂、附之热力原直趋下焦,而小茴香善温奇经脉络。奇经原与气海相绕护也。补骨脂之热力原能补下焦真阳,而又能补益骨中之脂。俾骨髓充足,督脉强盛,命门之火自旺也。

脑气筋辨

(脑气筋亦名脑髓神经)

西人谓人之知觉运动,其枢机皆关于脑气筋。此尤拘于迹象之谈,而非探本穷源之论也。夫脑气筋者,脑髓之所滋生也。《内经》名脑为髓海。所谓海者,乃聚髓之处,非生髓之处。究其本源,实由于肾中真阳、真阴之气酝酿化合以成,至精至贵之液体缘督脉上升而贯注于脑者也。盖肾属水,水于五德为智,故善知觉;肾主骨,骨为全身祯干,故善运动。此乃脑气筋先天之本源也。

至于后天之运用,则又全赖胸中大气(即宗气)。《内经》谓:“上气不足,脑为之不满,耳为之苦鸣,头为之倾,目为之眩。夫上气,乃胸中大气由任脉而上注于脑之气也。设或大气有时辍其贯注,必即觉脑空、耳鸣、头倾、目眩。此时脑气筋固无恙也,而不能效其灵者何也?盖胸中大气,原能保合脑中之神明,斡旋全身之气化。是以胸中大气充足上升,而后脑气筋始能有所凭藉。此非愚之出于想象而凭空拟议也,曾有实验二则,详录于下以备考征。

友人赵厚庵,邑诸生,其丁外艰时,哀毁过甚,忽觉呼吸之气,自胸中近喉之处,如绳中断。其断之上半,觉出自口鼻,仍悬于囟门之上。其下半,则觉渐缩而下,缩至心口,胸中转觉廓然。过心以下,即昏然罔觉矣。时已仆于地,气息全无。旁人代为扶持,俾盘膝坐,片时觉缩至下焦之气,又徐徐上升;升至心口,恍然觉悟;再升至胸,觉囟门所悬之气,仍由口鼻人喉,与上升之气相续;其断与续皆自觉有声,仿佛小爆竹,自此遂呼吸复常。

后向愚述其事,且问其所以然之故。因晓之曰:“此乃胸中大气下陷,而复自还也。

夫大气者,积于胸中,资始于先天元气,而成于后天水谷之气,以代先天元气用事。能保合神明,斡旋全身,肺脏辟呼吸之中枢尤其所司。

子因哀毁过甚,饮食不进,大气失其所养而下陷,呼吸之中枢顿停,所以呼吸之气中断,于是神明失其保合而昏,肢体失其斡旋而仆矣。

所幸先天元气未亏,即大气之根柢犹在,所以下陷之后仍能徐徐上升自还原处。升至于心而恍然醒悟者,心中之神明得大气之保合也;升至胸中觉与外气相续者,肺脏之呼吸得大气能自如也。”

时愚行箧中带有《衷中参西录》未梓稿,因出示之,俾观升陷汤后诠解及所载医案,厚庵恍然悟会曰:“十余年疑团存于胸中,一朝被君为消去矣。”

又,沧州中学校学生董炳文,吴桥人,气分素虚。教员教以深呼吸之法,谓能补助气分。其法将身躯后挺,努力将胸中之气下压,以求胸中宽阔,呼吸舒长。一日因用力逼压其气过甚,忽然仆地,毫无知觉。移时似觉呼吸不舒,尤不自知其仆也。又须臾呼吸方顺,乃自知身仆地上。

此因胸中大气下陷,而呼吸、知觉、运动一时并已,则大气之关于脑气筋者,为何如哉?由斯观之,脑气筋先天之本源在于肾,脑气筋后天之赖以保合斡旋者在胸中大气,其理固昭然也。

西人于脑气筋虚者,但知用药补脑,而卒无一效。此诚昧乎《内经》脑为髓海及上气不足则脑力不满之理。西人生理之学虽精,较之《内经》,不又迥不如哉!吾人临证遇有脑气筋虚而欲培养补助之者,尚能究其本源与其功用之所以然乎?

三焦考

三焦为手少阳之府。既名为府,则实有其物可知。乃自汉唐以还,若《伤寒》《金匮》《千金》《外台》诸书,皆未明言三焦之形状,遂使后世数千年暗中摸索,莫衷一是。至唐容川独有会心,谓三焦即网油,其根蒂连于命门,诚为确当之论。而医家仍有疑议者,因唐氏虽能确指出三焦,而未尝博采旁引,征明油网确系三焦也。愚不揣固陋,力特引数则以证明之。《内经·论勇篇》谓:“勇士者,三焦理横;怯士者,三焦理纵。”夫三焦之理,既明明可辨其横纵,则其理之大且显可知。而一身之内,理之大且显者,莫网油若也。此三焦即网油之明征也。

又《内经·胀论篇》谓:“三焦胀者,气满皮肤中,轻轻然而不坚。”夫所谓皮肤中者,腠理之膜也。人身之膜,原内外纵横,互相通贯。网油为膜之最大者。故网油有胀病,可外达于腠理。此亦三焦即网油之明征也。

又,《内经·本藏篇》谓:“密理厚皮者,三焦膀胱厚;粗理薄皮者,三焦膀胱薄;疏腠理者,三焦膀胱缓;皮急而无毛者,三焦膀眺急;毫毛美而粗者,三焦膀胱直;稀毛者,三焦膀胱结。”夫三焦既可辨其厚、薄、缓、急、直、结,则实有其物可知。且其厚、薄、缓、急、直、结皆与膀胱并论,则三焦亦如膀胱之以膜为质,且与膀胱相连可知。而以膜为质与膀胱相连者,即网油也。此又三焦即网油之明征也。

又,《内经》以三焦为手少阳之府,与心包为手厥阴之脏者相配偶。凡相偶之脏腑,其经络必然相连。而心胞亦系脂膜,与网油原相连络,此亦三焦即网油之明征也。

又,扁鹊谓,肾间动气为三焦之原。夫肾间动气之处即相火也。为网油即是三焦,其根蒂与命门相连,故命门中之动气,可为三焦之原也。

又,王叔和《脉经》,相火、三焦、心胞之脉皆诊于右尺,后世论脉者非之。及观唐氏三焦即网油,其根蒂连于命门之说,乃知三焦与心胞皆与相火同生于命门,故可同诊于右尺。叔和晋人,去古未远,其著《脉经》,定有师传,必非凭空拟议。先贤后贤,合符同揆。《脉经》得唐氏之说而《脉经》可信,即唐氏之说征以《脉经》之部位而亦可确信也。

又,王勋臣谓:“尝验剖解物类者,若在甫饮水之后,其网油中必多水铃铛;若非甫饮水之后,其网油中即少水铃铛。”是知网油为行水之道路,西人亦谓水道即是网油。征之《内经》“三焦者,决渎之宫,水道出焉”之文,不益明三焦即是网油乎?

又,徐灵胎谓:“《内经》育三焦者不一,皆历言其纹理厚薄与其出入贯布,况既谓之腑,则明是藏蓄泌泻之具。但其周布上下,包括脏腑,非若五腑之形,各自成体也。”观徐氏之论三焦,虽未明言三焦即是网油,而究其周布上下,包括脏腑,非若五腑之形,各自成体数语,尽形容出网油之状。特当时无网油之名词,故未明言出网油即三焦耳。徐氏于医学考核最精,其所言者,固非无根据而虚为拟议也。

又,陈无择谓:“三焦是脐下脂膜。”是明指网油为三焦矣。特其所言脐下脂膜惟系下焦耳,然观书之法,不可以辞害意。由此推之,则包脾络胃之脂膜即中焦,心下膈膜及连络心肺之脂膜即上焦矣。

统观以上八则,三焦之为网油,不诚信而有征乎?

少阳为游部论

人身之三阳经,外太阳,里阳明,介于太阳阳明之间者为少阳,人之所共知也。及观《内经·热论篇》论外感之来,“一日巨阳受之(巨阳即太阳),二日阳明受之,三日少阳受之”,其传经之次第,又自太阳而阳明,自阳明而少阳者何也?

盖人身十二经,手足各六,其他手足同名之经,原各有界限。独少阳《内经》谓之游部。所谓游部者,其手足二经,一脉贯通,自手至足,自足至手,气化流行而毫无滞碍也。诚以少阳主膜,人身之膜发源于命门,下为包肾络肠之膜,上为包脾连胃之膜,又上为膈膜及连络心肺之膜。此为上中下三焦。

由膈膜而下连两胁为护板油之膜,又由膈膜而外出为人身肥肉瘦肉中间之膜,又外为皮内腠理之膜。胁下板隔之膜,为足少阳经,以胆为腑者也(是以胆皮亦膜体)。肥肉瘦肉间之膜与皮内腠理之膜,为手少阳经,以三焦为腑者也。由是知位次介于太阳、阳明之间者,指手少阳而言;传经在太阳、阳明之后者,指足少阳而言。为其为游部,故手、足少阳可并为一经,而其部不在一处也。

斯议也可征之《伤寒论》。其百四十九节云:“伤寒五六日,呕而发热者,柴胡证。而以他药下之,柴胡证仍在者,复与小柴胡汤,必蒸蒸而振,却发热汗出而解。”夫小柴胡汤之功用,原藉少阳之枢转,将胁下板油中伏藏之邪,俾其上升透膈发出。故小柴胡汤系和解之剂,原非汗解之剂。而此节经文谓由汗解者,诚以误下后,胁下所聚外感之邪兼散漫于三焦。因三焦为手少阳之府,此时仍投以小柴胡汤以和之,则邪之散漫于三焦者,遂可由手少阳外达于经络以及皮肤作汗而解;而其留于胁下者,亦与之同气相求,借径于手少阳而汗解。故于“汗出”上特加一“却”字,言非发其汗而却由汗解也。其汗时必发热蒸蒸而振者,有战而后汗之意。盖足少阳之病由汗解原非正路。乃至服小柴胡汤后,其胁下之邪欲上升透隔,因下后气虚不能助之透过,而其邪之散漫于手少阳者且又以同类相招,遂于蓄极之时而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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