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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06 17:3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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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纷舞妖姬

出版社:中国友谊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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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特种兵之特别有种3

中国特种兵之特别有种3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中国特种兵之特别有种3作者:纷舞妖姬排版:昷一出版社:中国友谊出版公司出版时间:2018-05-01ISBN:9787505741720本书由北京磨铁数盟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四卷秦皇(下)第三十五章小伎俩

几名被孙宁分配追杀任务的军官聚到了一起,在他们当中,杨自在连长的军龄最长,自然而然成了临时作战会议的负责人。“下了几天的雨,地面泥泞,燕破岳和萧云杰连最基本的侦察与反侦察训练都没有,他们再小心,也绝不可能把一路上留下的痕迹全部消除。”

杨自在信手掂起几枚小石子,在地上摆出了一幅最简陋的作战沙盘,摆放在最前面的那颗黑色小石子,自然就是燕破岳一行三人;杨自在又将一枚白色小石子放到了黑色石子后面。“我的连队,擅长快速奔袭,由我们死死咬在燕破岳他们身后,逼得他们疲于奔命,根本没有机会躲藏隐蔽,只能一直暴露在战场上。这样,燕破岳就算是心开九窍,也没有办法再施展他的小伎俩。”

杨自在又掂起一枚白色小石子,放到了侧边:“老张,你和你的部队擅长渗透潜伏,预估敌人行军路线,提前布置打伏击是你的拿手好戏,我会追得燕破岳他们慌不择路,在大山里绕起圈子,而你就可以带领部队,在更接近圆心的位置缓慢移动,选择你认为最适合的位置、最适合的时间,给他们来上一记铁锁横江!”

张然点头:“好!”“孤狼身为一个女兵,却能进入‘始皇’特战小队,据说甚至还得到他们队长郭嵩然的另眼相看,宣称她有资格在现代狙击手排名榜上获得一席之地,这样的人,绝不可小觑。”

杨自在将几枚小石子放到了沙盘上,他望着于海:“将狙击班化整为零,以三人为一组,分成五个小组,你挑选出体力最优的狙击小组,让他们和我同步行动,形成掎角之势,其余四支狙击小组,划分狙击区域进行定点狙击,以狙杀红军狙击手为首要目标!”

于海用力一点头:“是!”“用两支特战小队外加一个狙击班,去对付两名菜鸟和一个女兵,如果不能在今天夜里解决目标,就是我们的失败。”杨自在沉声道,“时间紧迫,大家立刻行动!”

眼看着几名军官就要散开,站在一边的林钢蛋急了:“那我呢?”

杨自在回眼一扫:“你作为预备队,临时驻扎在军营随机应变,一旦战场情况有变,你可根据战况,自行决定出战时机!”

布置完不是任务的任务,杨自在伸手在林钢蛋的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丢下欲言又止的林钢蛋,带领一个在连特种兵中挑选出来的最精锐小队,追出了军营大门。

和杨自在他们一起离开军营的,还有三名狙击手组成的狙击小组。这支三人编制的狙击小组,游离于杨自在他们右翼大约三百米的距离,和杨自在他们以平行线般的姿态齐头并进。这样一旦杨自在带领的特战小队遭到孤狼狙击,他们这些游离于队伍之外的狙击手,就能在最短时间内,找到孤狼的潜伏位置,并将孤狼击毙。

而如果孤狼反过来狙击他们这支狙击小组,在孤狼开枪击毙其中一名狙击手后,另外两名狙击手可以立刻隐蔽,他们二对一,依然保持人数优势并与孤狼形成对峙局面;在大约三百米外的杨自在,一旦听到枪声,就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赴支援。和两名狙击手对峙的孤狼,如果无法顺利撤出战场,她就必死无疑。

就是因为形成了这种掎角之势,又占据绝对人数优势,根本不怕和敌方以子换子,杨自在带领的部队,才敢追在燕破岳一行人留下的脚印后面,全无顾忌地高速行军。

追在燕破岳他们的脚印后面,这一追就是一两个小时,燕破岳和萧云杰大概也知道,就凭他们野路子出身的那点水平,遇到货真价实的从侦察部队进入夜鹰突击队的特种兵,根本不够看的,所以他们并没有掩饰自己留下的痕迹,就那么一路直线逃窜。

甚至不需要放缓速度仔细分辨,就可以看到这两个混账小子一路上留下的各种清晰印记,面对此情此景,不要说是杨自在,就连他带的那些特种兵都在暗中摇头。这种粗枝大叶、一路破绽不断、只能用抱头鼠窜来形容的逃跑,也能叫特种作战?

那两个小子手里不是拿着87式自动榴弹发射器吗,难道就是觉得这种武器看起来拉风,拿着的样子比较牛逼?!

冲在队伍最前方的斥候兵,突然做出一个停止前进的手势。

在被黑暗笼罩,细雨飘个不停,看上去越发显得阴暗难测的群山当中,远方隐隐传来的那一点灯光,显得分外醒目。

杨自在略一思索,就找到了这点灯光的来源,那是距离夜鹰突击队大本营有二十八千米距离的综合训练基地,据说再过半年,这个基地就会开放,夜鹰突击队士兵会在这里接受包括迫击炮、自行火炮、火箭炮甚至是坦克等重型武器训练,他们不但要学会使用这些重型武器,还要学会在各种地形中面对敌军重型武器攻击如何最大化生存下来。

几串脚印不断向前延伸,看样子燕破岳他们慌不择路之下,竟然逃向了综合训练基地。

狙击手占据有利地形,火力支援小组架起了班用轻机枪和火箭筒,两名擅长渗透侦察的斥候,悄无声息地摸到灯光亮起的房间,并通过潜望设备窥探房间里面的情形时,他们看到综合训练基地的两个老兵,还有许阳,都被人用绳索绑到一起,就连他们的嘴里都塞了一块毛巾,让他们无法动弹,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斥候还发现三串脚印,继续向综合训练基地内部延伸,显然燕破岳他们闯入综合训练基地,试图用训练基地中复杂多变的特殊地形来牵制杨自在他们的追击,可是在进入综合训练基地时,被这里负责看守的老兵制止,他们就索性来了个一不做二不休,把看守者全部绑了后,继续狼狈逃窜。

燕破岳这个混账小子,一向行事不择手段,就连自家班长身上都能放遥控炸弹,他与其说是一名特种兵,倒不如说是像一个为达目的而无所不用其极的恐怖分子。杨自在在换位思考:如果他是燕破岳,以燕破岳那恐怖分子式的手段,会干些什么?

燕破岳可能会在几个人质的身体下面放置地雷,甚至可能在房间里塞满了炸药,只要他们一推门,炸药就会被不知道躲在哪里的燕破岳引爆;不理会这间很可能埋藏致命危险的房间,继续追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但是……杨自在不能这么做!

燕破岳那个浑小子,摆明了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是杨自在是一名连长,他手下有一百多号兵,他必须考虑,如果他今天就这么带队离开了,任由里面的人被绑了一整夜,又让对方知道他见死不救,半年后综合训练基地开张,这里的人会不会在训练时,想方设法地给杨自在带领的连队拖后腿、穿小鞋、使绊子。

现官不如现管,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两句话可是有着无比深刻的含义。

足足用了十分钟排查周围环境,在确定了燕破岳并没有在房间周围布置诡雷后,随着杨自在一声令下,三人一组的尖兵突进房间,将两名老兵和许阳成功解救出来。

许阳嘴里的毛巾一被摘掉,就跳起来破口大骂:“燕破岳,你这头白眼儿狼,这两个月你天天跑到这里,吃我们的、喝我们的,没有报答也就算了,你倒好,直接来了出翻脸不认人,拿把破枪就敢把我们给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是演习,你们枪里没有子弹还是咋着了?!”

老杨凑过来,亮出手腕上绳子勒出来的印痕:“你们看看,这下手有多狠,要是你们不进来,我们这么绑上一晚上,谁受得了啊?!前两天我们还请燕破岳吃了红烧野兔肉,他转手就来了这么一出,换谁也憋屈,让老许骂两句,出了胸中那口闷气就好了。”

看着老杨手臂上那已经勒成青紫色的伤痕,再看看一脸气急败坏正在破口大骂的许阳,冲进房间的几个特种兵脸上都露出了愤怒的神色,像燕破岳这种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的行径,已经触及了军营中绝不能触及的逆鳞!

远方突然传来了自动榴弹发射器的轰响,几发榴弹落到了距离房间不足五十米的位置,躲在暗处的燕破岳和萧云杰开火了,在特战小队这边,反击的枪声随之响成一片。一直没有踏进房间,始终处于最高战备状态的杨自在,脸上露出一丝冷然,沉声道:“跳梁小丑!”

燕破岳是很喜欢钻空子,也很擅长利用环境来制造形势,但是面对绝对力量的辗压,他这种行为除了让人更加讨厌、更加不得人心之外,真的什么用也没有。

枪声持续了几分钟后停止了,杨自在带领的部队也随之和其他人失去了联系,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张然才带着第二支特战小组追在脚印后面,走进了综合训练基地。

张然看到,包括杨自在连长在内的十五名特种兵,还有孙宁派过来负责记录战场情况的作战参谋老辛都坐在地上,一个个脸色铁青,在房檐下面,还坐着三名抱着狙击步枪的狙击手。

当张然借着房间里透出来的灯光,看清楚杨自在带领的所有人,包括那三名狙击手,身上都挂着“阵亡”的标牌时,再看看地面上撒着的子弹壳,张然彻底愣住了。

别说燕破岳和萧云杰只是两个新兵蛋子,就算是“始皇”特战小队全员无损地在这里伏击杨自在带领的部队,想让杨自在和三名狙击手全军覆没,无一活口,甚至来不及通过无线电将他们遇到的情况报告给后援部队,这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然问出这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就看到杨自在脸色变得更加铁青,许阳在一边却是讪讪而笑:“这还真不能怪杨连长,俗话说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在和敌人交战时,又被‘自己人’从背后捅了刀子,换谁也受不了啊。”

杨自在依然闭口不言,只是他的胸膛快速起伏,显然是更加郁闷难解气上心头。在杨自在身边,一名班长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谁和你是自己人?你这个始皇特战小队的副队长,在我们背后捅刀子,少在这里事后当好人了!”

许阳笑了,他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欠扁:“你们是蓝军,我虽然一直待在综合训练基地,但怎么说也挂着红军副队长的名头,你们看到我被绑在那里,不立刻提高警惕也就算了,还帮我松绑,燕破岳只是躲在几百米外,向你们打了两颗榴弹,你们就把后背亮给了我,让我成功抢到武器……燕破岳告诉我这个计划时,我还觉得根本不可能成功,可是真没想到,你们就像提前看了剧本似的,一步一步完全按照燕破岳的指导演完了全程,你们也太配合了吧?”

张然在这个时候,终于听明白了一切。难怪燕破岳那个专门钻规则空子的bug大师,会大半夜跑上近三十千米,带着身后的追兵进入了综合训练基地,敢情是他算准了这边还有一条红军的落网之鱼,用他们“始皇”特战小队副队长为陷阱,给他们唱了一堂背后抽刀满江红的大戏!

看着脸色铁青的杨自在连长,张然真想走过去告诉杨自在一声,不要生气了,燕破岳那个熊孩子,能卑鄙无耻到这种地步,当真是谁遇到谁倒霉,至少张然要承认,换他站在杨自在的位置,同样是必死无疑。

许阳虽然是“始皇”特战小队的副队长,但是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待在综合训练基地,所谓的副队长,纯粹是占着茅坑不拉屎。长期在编制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把他算入演习成员当中,但是从身份上讲,许阳依然是一位实打实的“红军”成员。

燕破岳就是钻了所有人这个心理误区,把杨自在带进了综合训练基地,最终让他们“红军”副队长在背后痛下黑手,一个人就端掉了十五人编制的特种作战小队;许阳在击毙整支特战小队后,按照燕破岳的请求,右手高举机关枪,一脸嘚瑟狂妄至极地仰天长笑,然后倒竖左手大拇指,当众宣布自己明明拥有却被人人忽略的红军副队长身份。

终于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蓝军狙击手,立刻开枪将许阳击毙。在他们成功击毙红军重要军官的同时,也将自己的位置暴露出来,被孤狼死死咬住不敢稍有轻举妄动,最终被燕破岳和萧云杰在狙击射程之外,用榴弹炮生生轰死。

就连许阳都得承认,燕破岳这个熊孩子,真是把他这颗棋盘外的棋子,剩余价值压榨到了极限。

作战参谋老辛叹了一口气,他站起来拍了拍杨自在的肩膀:“别气了,我们参加的演习,哪次不是由演习指挥中心事先制订好演习规划?谁攻谁守,谁胜谁负,都像剧本一样写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得按部就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别看我们实力占绝对优势,但我们被习惯束缚住了手脚,还在有板有眼地按剧本演戏,燕破岳却是从一开始就在随心所欲地瞎折腾,折腾来折腾去,折腾得多了,就折腾出花样儿来了。”“老辛,咱们哥儿两个,也认识好几年了,你以为我真的是在生气吗?”

杨自在终于开口了:“我是一直在想,如果在真正的战场上,遇到燕破岳这样的对手,我能不能赢。”

老辛低声问道:“结果呢?”“现在的燕破岳缺点太过明显,还不是我的对手;他在夜鹰突击队再待上两年,不,也许只需要一年,就可能和我旗鼓相当;如果让他在夜鹰突击队待上三年以上,将所有缺点弥补……”

说到这里,杨自在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我会带着自己的部下,有多远躲多远!”

老辛瞪大了眼睛,他认识的杨自在,是一个遇强则强、从不轻言失败的男人,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杨自在未战先怯的言语。“他现在的行为,看起来是利用演习规则漏洞耍出来的小伎俩。”

杨自在凝望着老辛,沉声道:“可是,你想想看,当他有一天真的走上战场,见了血,尤其是见了身边战友的血,他为了让敌人流出更多的血,开始无所不用其极时,现在这些小伎俩,会变什么?!”

听着杨自在阴沉的声音,也许是天空中的雨水浸透了衣衫,让身体失去太多热量的缘故,老辛突然狠狠打了一个寒战。他有一个预感,能在抱头鼠窜时,给身后追兵布下这样陷阱的燕破岳,一旦摆脱追杀缓过气来,他能钻的空子、能折腾出来的小伎俩,还没有结束。第三十六章攻势如潮

凌晨五点半,整个夜鹰突击队依然是一片狼藉,在草丛中随意一踢,就能踢出几个子弹壳。除了指挥室和信息自动化中心这两个拥有三防能力的战略性部门用柴油发电机恢复电力,整个军营都陷入一片黑暗当中。

炊事班的人早早就起床了,由于没有电力,水泵无法工作,炊事员只能用水桶和绳子,将井里的水一桶桶打上来,将三轮车里的塑料水缸灌满,再骑着吱呀作响的三轮车回到厨房。没有电,鼓风机不能用,再用大灶去做饭,火力就明显不足,炊事班长索性将演习时才会使用的强火汽油灶拿了出来,在打气加压后点燃汽油灶,蓝色的火苗呼呼地从灶头猛蹿出来,把盛满井水的大锅架上去,再倒上一碗小米盖上锅盖,大约半个小时后,锅里的水被煮沸了,空气中随之弥漫起稀饭的清香和汽油不完全燃烧特有的气味。

饭香飘出伙房,引得一群趴在电线杆上正在紧急抢修电路并忙了一晚上的工兵连里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的小伙子们连连抽动鼻子。但是当工兵勉强收回注意力,打开变电箱时,看着里面因为石墨丝导致短路,就连电路板都烧掉的惨样,这名趴在电线杆上的工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烧成了这个样子,变电箱只剩下一个铁壳儿,也只有重新购置更换了。

看样子,一周之内,甚至更长时间,军营都无法恢复电力供应。

工兵在电线杆上突然看到,有三四十号人走进了军营。这批人全副武装,就算距离再远,看不清他们是谁,可是一看就知道,他们全是夜鹰突击队的精英,这样一批特种兵,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就那么沉默不语地走着,显得压抑而沉默。他们就这样走进了军营,从工兵身下的过道上经过,一直走进了在柴油发电机支撑下还有灯光闪烁的指挥部。

在这些人从自己脚下经过时,工兵看清楚了为首几个军官的脸,他们就是被孙宁当场点将,出营追杀燕破岳他们的杨自在和张然连长。“看他们这样子,不会是非但没有消灭燕破岳,反而在燕破岳手中吃了大亏吧?”

这个念头刚刚从工兵心底涌起,他就用力摇摇头,将这个荒唐的想法抛在脑后。两个连长亲自带队追杀,还有那么多狙击手压阵,燕破岳他们三个人,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只能抱头鼠窜,哪可能回头和三十多名特种兵组成的追杀队伍正面死磕?!“你小子像根棍子似的戳在上面喝西北风呢?”在电线杆下面,工兵连的一个班长开口喊话了,“能不能修好?”“不行,彻底报废了!”“那就下来吧,早饭时间就要到了。”班长仰着脖子喊着,“先填饱了肚子再继续干活。”“来喽!”

工兵手脚麻利地从电线杆上爬下来,对着班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我还真是饿坏了,我今天早晨,至少能吃三个,不,至少能吃五个馒头!”

杨自在和张然两位连长这个时候已经走进了指挥室,并把他们的现状向孙宁做了汇报。

站在军营大门前,利用演习时间差,向军营里发射榴弹,成功将武装直升机全部炸掉,更一转手就将警卫排逼到必须拼死一战的程度,最终设置陷阱将他们全部消灭;给“始皇”特战小队包括四名班长在内的人身上安装遥控炸弹,再趁乱潜进军营引爆炸弹,将蓝军临时最高指挥官余耀臣炸死,再成功跑路;然后又一路直线逃窜,躲进了三十千米外的综合训练中心,利用许阳是“始皇”特战小队副队长的身份,将杨自在一行人一举全歼……

听到这样的战果,指挥室里一片哗然。“燕破岳除了耍奸弄滑、钻演习的空子之外,还会些什么?”“对啊,像他这样的人,去当一个奸商发财就行了,干吗要进入夜鹰突击队成为一名特种兵,这是不是太屈才了?”“像他这样的人,就是聪明有余,可惜有的都是小聪明,迟早会吃大亏的。”

指挥室里,作战参谋们的小声交谈声响起。听着他们对燕破岳的评价,许阳一脸无所谓,杨自在和老辛,脸上却浮现出怪异到极点的表情,似乎想要对这些作战参谋说什么,却碍于自己已经是“死尸”,一旦开口就有违演习规则,所以只能选择了沉默。

用眼角的余光扫到一幕,孙宁的目光猛地微微一凝。

他们明明比燕破岳强大得多,只是因为中了燕破岳偷奸耍滑式的诡计才吃了大亏,按道理来说,他们真的应该对燕破岳最不以为意,纵然是因为个人修养足够,不会出言讽刺,也绝对不应该流露出现在这种表情。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燕破岳一定有什么后手,让杨自在和老辛这样眼高于顶的特种作战专家和作战参谋都要为之震撼,甚至隐隐把他当作一个可以和自己相匹敌的强劲对手,否则以杨自在的骄傲,怎么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

开口询问显然并不合适,甚至会被评委会扣分,孙宁在心中迅速重新浏览燕破岳和萧云杰的资料,试图从中寻找出自己遗漏疏忽的东西。

燕破岳,出生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一个军人家庭,父亲是一个战功卓著的侦察营营长,在退出一线作战部队后,成为监管武器生产的军代表。受到这样的家庭影响,他从小接受武术训练,精通国术、忍术还有魔术,至于什么会跳霹雳舞,能吟得一手烂诗,能写一手破字,没钱花了还能拿个水桶敲非洲鼓混几个卖艺的子儿,这些和特种兵作战实在搭不上关系,似乎可以暂时不管。

国术,可以强身健体,而且有一些不会广为流传的致命“撒手锏”,因此国术才会自称为“只杀人不表演”;忍术,在孙宁看来,其实就是古代特种兵的训练方法,忍者使用的武士刀、飞镖、炸弹,换成现代特种兵装备,就是多功能格斗军刀、自动步枪、手榴弹,而且忍者也同样精通野外生存和渗透侦察,更精通一些暗杀伎俩,从这个领域来说,燕破岳是一个不会用枪的特种兵,也并不为过;至于魔术,让燕破岳拥有了一双巧手,更懂得如何利用种种方法,去转移观众注意力,欺骗观众的双眼,让他们陷入自己精心布置的迷局中。

在孙宁看来,燕破岳会的国术与忍术,并没什么了不起的,以这样的力量和杨自在连长这样的特战队高手对决,无异于自寻死路,但是教燕破岳魔术的那个师父,却让燕破岳学会了装神弄鬼,懂得从人类本性弱点和思维盲区入手,弄出一个个骗局迷局,这才是燕破岳能够在特种兵战场上频频滑耍偷奸成功的坚实基础。

理由很简单,魔术当然都是假的,可是魔术师愣是能让电视机前几百万几千万观众都看不出破绽,他们可以说就是最大的造假大师,最会忽悠人的大忽悠。而师出名门,接受过最系统魔术学习的燕破岳,毫无疑问就是一个披着特种兵外衣,会打架,打急了眼还会甩飞镖丢烟幕弹,经过赵志刚几个月训练,更会拿着自动榴弹发射器四处招摇的超级大骗子!

最可怕的是,这样一个大骗子身边,还跟着一个萧云杰:能将他的骗局更加完美化的狗头军师,外加一个绰号“孤狼”的王牌狙击手!

孙宁还在思索着,他突然隐隐听到军营中传来了一阵骚乱。骚乱,对纪律严明的特种部队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听到这些声音,杨自在、许阳还有老辛脸上诡异的表情更加严重了。“去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随着孙宁一声令下,一名作战参谋匆匆跑出指挥部。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作战参谋带着一名身上还穿着白色围裙的炊事班班长走了进来。

这名脸蛋圆圆,看起来有几分弥勒佛气质的炊事班班长,一看到孙宁就叫起撞天屈来:“我知道,让战士们吃饱、吃好是我们炊事班的责任,作为侦察大队的炊事班,我们也做好了防止敌人破坏投毒的安全检测工作,但是……除非我们自己先喝上两口,否则的话还真没办法知道,这井里抽出来的水,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作战参谋将一只饭盒递给了孙宁,在饭盒里有一份稀饭,还有一个馒头,孙宁拿起勺子,只喝了半勺,就将嘴里的稀饭吐了出去。

苦,苦,苦,真他妈的太苦了,稀饭一碰到舌头,那股苦味就像触电般,瞬间就直刺进孙宁的大脑,让他的舌头都苦得暂时失去了味觉。就算是受过最严格训练,必要时能吃下连野山羊都不愿意吃的苔藓的特种兵,面对这种喝了就必吐,喝得越多吐得越多的玩意儿,也只能干瞪眼没有半点办法。

那个馒头孙宁没有再去尝,只要用了相同的水,那馒头就一定是苦到了姥姥家。

看着面前热气腾腾,还散发着香气,轻而易举就勾动了食欲,却碰都不能碰的稀饭和馒头,孙宁的心中暗叫了一声“来了”。

经过一晚上折腾,所有人都又累又饿,好不容易等到早晨开饭,进入食堂,将这种比黄连还苦二十倍的东西灌进嘴里,估计当场就喷饭无数,一群本来就傲气冲天的特种兵,不当场摔碗跳脚那才叫个有鬼。

负责出去调查事件的作战参谋,脸上露出了一丝“心有余悸”的表情:“我已经检查过了,水井里抽出来的水,比这稀饭还苦。”

孙宁对着一脸委屈的炊事班班长,露出一个安慰的微笑:“现在是战时状态,敌人对我军水源投毒破坏,这是我们防守不力让敌军钻了空子的结果,和你们炊事班无关。现在你回去告诉炊事班的同志们,特殊时期请大家再辛苦一下,启用战时储备用水,重新做一顿早餐。蒸馒头就不用了,煮上几大锅稀饭,再给每人发一个苹果,让大家就着热汤用压缩饼干解决早餐,这样吃着顺口,营养也跟得上。”

炊事班长离开了,在指挥室的大门重新关上的时候,孙宁的脸色沉了下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燕破岳和萧云杰从新兵营出来后就被送进了炊事班?”

在场大半作战参谋都在点头。“不愧是能让赵指导员另眼相看、亲自训练的兵。”

孙宁终于开始正视起燕破岳这个对手:“现在很多人就算是在其位,也是在浑浑噩噩地混日子,几十年都做不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而这两位倒好,他们当过炊事员,清楚地知道炊事班的作息时间和工作安排,并从这些经验入手,通过炊事班对我们全营进行了一次无差别覆盖打击,虽然不会造成实质性杀伤,却成功打击了我军士气,硬生生将我们驻守大本营,可以吃到可口饭菜的优点给拉平了。”

有作战参谋代表大家提出了心中的疑惑:“究竟是什么东西,能把水给苦成这样?”“是苯酸铵酰糖化物。”

这个长长的学术名称一出口,作战参谋们脸上的迷茫就更重了,孙宁继续解释:“它又叫苦精,只需要百万分之五的浓度,就能让最干净的水变得根本无法下咽。由于浓度太低,所以我们军营中防止敌军投毒的检测手段,没有发现异常。”

苯酸铵酰糖化物,它是人类发明的最苦的化学剂,人类用这种东西做出“厌恶剂”,并把它添加在一系列产品当中。比如,在电线的胶皮里加入“厌恶剂”,老鼠就不会去啃咬,就能减少电线损坏漏电的概率;把它掺进汽车玻璃水里,就不会引得挡风玻璃上趴了一片小虫子;把它用于催泪弹,就算是再训练有素、意志坚定的特种兵,也会被熏得热泪长流咳嗽不止。

水井可是关系到整个军营两千多号人的生命线,平时都有专人负责把守,也只有在昨天晚上,全营陷入混战时,燕破岳才能浑水摸鱼,将“厌恶剂”投进水井。如果燕破岳想要让“厌恶剂”的苦味效果最大化延长,不断削弱蓝军士气,他就应该做了一个可以让“厌恶剂”缓慢渗透的容器,而不是像个外行似的,拿个小瓶子,拔掉瓶塞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往水井里倒。

想到这里,孙宁霍然转身,带头走向指挥室大门:“立刻派人下井打捞!”

身后传来了作战参谋的小声嘀咕:“让整个军营两千多号人都饿着肚子吃不到早饭,这种事情绝对引起了众怒,就算这一次燕破岳能勉强通过考核不被淘汰,又有教导小队的指导员护着,我看也很难在夜鹰突击队立足了。”

孙宁整个人猛地站住了,没错,他们只是演习战场上的敌人,演习一结束,他们还是同一个军营中的战友。燕破岳这一手,虽然能有效打击蓝军士气,却并不足以致命,但同时却给自己招惹了仇敌无数。就像那位作战参谋说的“这次‘投毒’只能说是一记看起来声势浩大、未伤敌先伤己的昏招”。

除非……燕破岳还留有后手!

站在指挥室的张然连长开口了:“这种小事,就不需要大队长亲自出手了,我去吧。”

孙宁略一思索,沉声道:“小心!”

在张然带人赶到水井时,水井旁边已经站满了炊事班成员和一些心有怨气、跟了上来的士兵。有一个炊事班班长打了一桶水来,正在给在场的士兵分发,把几十个敢于品尝井水味道的士兵苦得脸蛋都皱起了一团,那个班长却来了精神:“我就说了,肯定是水源出了问题,我们就算是往锅里放上二十斤黄连,也没有这么苦吧。”

穿着潜水服的蛙人,吊着绳索进入了井底,没过多久,蛙人就在井底捞出了三枚35毫米口径榴弹弹壳,这三枚87式自动榴弹发射器专用榴弹弹壳,一看就是刚刚投进水中不久,弹壳表面光滑如新没有半点锈迹,而在三枚弹壳上,还有人用刀子在上面刻了三串字。

第一枚弹壳上面刻的字是:吃得苦中苦,方做人上人,萧云杰留字。

看完第二枚弹壳上面的字,就算是擅长渗透潜伏、性格一向隐忍的张然连长,都有了一种想要抬脚踹死燕破岳的冲动,它上面的内容是这样的:忆苦思甜,是我军的光荣传统,燕破岳留字。

没错,忆苦思甜,的确是我军的光荣传统,可是,有谁能吃下这么重的苦?!

最后一枚弹壳是留给孤狼的,这位沉默寡言的狙击手并没有多废话,只是认认真真地用刀子在弹壳上刻下了两个字——孤狼。

听着一名炊事班长将三枚弹壳上极尽挑衅之能事的文字读出来,周围伸直了脖子、瞪大了眼睛,想知道为什么军营里用的水会比黄连汁还要苦十倍的官兵们不由得一阵哗然。

这三枚弹壳的开口部位,蒙了六七层细细密密的纱布,再用铁丝紧紧箍住,这样的话就算是水渗进去,弹壳里填装的苯酸铵酰糖化物,也只会缓慢溶解,一点点地渗透出来,在相当长的时间内,让整个军营的水源持续受到染污,让全营两千多号人连口淡水都喝不到。

捏着这三枚弹壳,看着聚集在自己身边的人,再看看站在一边、脸色诡异却努力闭紧了嘴巴、做好一具“尸体”的杨自在连长一行人,张然微微摇头,他刚想返回指挥部向孙宁报告,突然听到了迫击炮炮弹划破空气发出的呼啸声。

张然霍然抬头,他没有闪避,也没有露出任何惊慌失措的样子,身为特战连连长,他拥有相当丰富的军事经验,他仅凭炮弹快速划破虚空带出的呼啸,在第一时间就可以确定,这一发炮弹的目标并不是他们。

果然,这发炮弹从他们的头顶掠过,带着一个优美的弧度,一头栽到了三百米外空无一人的操场上。“嗖!嗖!嗖!嗖!嗖……”

炮弹的呼啸声不断响起,一连射出十二发炮弹后,炮击停止了。张然早已经判断出炮击的方位,但是他却没有动,在这个时候,会用迫击炮,或者说敢用迫击炮向军营轰击的人,只有燕破岳而已。而燕破岳千辛万苦弄到一门迫击炮外加十二发炮弹,又把它们扛到山上,绝不是为了向夜鹰突击队无人站立的操场射击那么简单。

张然回过头,望着脸色怪异的杨自在、老辛和许阳一行人:“谁能告诉我,这算什么?”“你和这里的兄弟,已经全部阵亡了。”

杨自在连长脸色怪异地走上前,将一封信交到了张然手中。

燕破岳使用的迫击炮,是占领综合训练基地后,从那里“缴获”的PP87式迫击炮。这种82口径迫击炮,炮身加炮架和支盘,一共有四十千克,每发炮弹就算是四点五千克重,十二发就是五十四千克。这两者的重量加在一起,已经是燕破岳他们三人小组的负重极限,否则的话,燕破岳一定会带上更多炮弹。

燕破岳通过杨自在连长交到张然手中的信上,是这么写的:“您好。在您接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对着水井位置连续轰了十二发炮弹。您千万不要以为是我的炮击水平太差,把炮弹全轰到操场上去了。就算是教练弹不会爆炸,这劈头盖脸砸下来,砸到人脑袋上,是真会要命的,就算是砸不到人,砸到汽车、直升机上面,也是不好的,如果要我赔,那真是会赔死人的,您说,对吧。”

涵养再好的人,看到这么一段,也会气得肝火上升,但是别急,更绝的还在后面。“当你们突然发现,从井里抽出来的水,比黄连汁还要苦十倍,喝下去一口就得吐出来十口,请不要怀疑,这就是我干的。为了平息那些忙碌了一晚上,早就饿得肚皮瘪瘪,却因为井水突然变苦,吃不到早餐而群情汹涌的士兵,您大概不会驱赶那些炊事员和周围围观的士兵吧?那让我猜猜,在我炮击的时候,水井旁边除了您,还有多少人,一百个,差不多吧?一个连会有一个炊事班,以每个炊事班八人计算,夜鹰突击队有十二个特战连,就是十二个炊事班,合计九十六人,再加上其他边边角角的,这能做饭的人,大概有一百一十个,我这一通炮击,除了您,应该轰死了七八十个炊事员吧?”

读到这里,张然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周围那些炊事员,辛苦了一两个小时,做出来的饭食反而弄得群情汹涌,为了弄清楚事情真相,炊事员们从军营各个角落奔赴水井,有不少炊事班都是倾巢而出,一眼扫过去粗略计算,就这一阵炮击,跟着张然一起完蛋的炊事员,竟然真的超过了七十个。

作战部队伤亡还不到百分之五,炊事班伤亡就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七十,达到了成建制被歼灭的程度,这种战例,不要说是夜鹰突击队,就算是放眼我军,甚至是全世界,也算是奇观了。

信写到这里还没有完,燕破岳还专门对他发射的十二发炮弹,列出了一个详细的清单:

第一发、第二发、第三发,烟弹(燕破岳:用来制造混乱);

第四发,钢珠榴弹(燕破岳:嗖嗖乱窜,打得你们抱头鼠窜,最终只能全部卧倒);

第五发、第六发、第七发,杀伤燃烧弹(燕破岳:想趴着装死是吧,那就来个火烧屁股,看你们是继续趴着还是跳起来继续乱跑);

第八发、第九发,高爆榴弹(燕破岳:你们还是继续趴着吧,这玩意儿一响起来,惊天动地,蛮吓人的);

第十发、第十一发、第十二发,箭形弹(燕破岳:千万别告诉我,现在你们还趴在地上,顾头不顾腚的,也许要不了命,但被它扎中,真的是很难受很难受很难受。你要问我为什么,咳咳咳,因为在我的建议下,老杨在制作这种炮弹时,那些小钢箭上,用那个羊羊888浸泡过了!)。

孙宁从来没有听说过,我军制式PP87迫击炮还有箭形弹这种特殊武器,他目光一扫:“谁是老杨?”

老杨举起了手:“那三发箭弹,是我没事瞎折腾,自己弄出来解闷的东西,谁想被燕破岳那小子看到,把我们俘虏后,立刻就把我私人研制的炮弹给抄走了。”

所有的炮弹中,也只有这最后三发箭弹是货真价实。燕破岳之所以把它们放在最后,就是害怕使用实弹射击会产生误伤。三发箭弹在空无一人的操场上空爆炸,形成了三个扇形覆盖面,上千枚钢箭刺入地面,彼此交融,形成了一道道密密麻麻的死亡之网。

只要看到这一幕的人,就必须承认,在水井边的人,挨到这种炮击,想要安然无恙,概率真的是很低很低。

看着眼前这个貌似憨厚,实则是在部队已经混成精的老兵,跟在杨自在身后,同样步入阵亡之列的张然,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这羊羊888是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一出口,曾经亲眼看到燕破岳和笑面虎对决的许阳,脸色当真是精彩得有若见鬼。

许阳轻咳了一声:“这个,张连长,燕破岳和萧云杰从新兵营出来后,曾经在炊事班养了几个月的羊,这个您知道吧。”

张然点头,他已经隐隐明白,这个羊羊888,似乎和燕破岳他们放羊的经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许阳上前几步,在张然耳边低声道:“那个羊羊888,上面印一句广告词,挺贴切的……用了羊羊888,您就发发发;今年二十头,明年变五十,羊羊888,一用发发发。”

张然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大家都是成年人,谁也别装清纯小青草,谁还不知道这今年二十头、明年五十头是什么意思?只是,只是,只是……在箭形弹中的钢箭上浸泡这种给羊用的东西,这他妈的也太下作、太卑鄙无耻、太阴损无下限了吧?!第三十七章死战不休

在距离夜鹰突击队军营将近五千米外的一个小山坡上,射完十二发炮弹的燕破岳,拿出单兵铲在地面上挖出一个比拳头略大的小洞,又取出一枚手雷拔掉保险栓,将它塞进了那个土坑里。作为狼狈为奸的死党,萧云杰立刻反应过来,奋力将四十千克重的迫击炮挪过来,用炮盘压在了那枚手雷上。

燕破岳曾经听几位师父说过,在战场上敌军经常在我军士兵的尸体下面放置一枚拔掉保险栓的手雷,只要我军去给烈士收尸,一动尸体就会触发下面的诡雷,造成人员伤亡。燕破岳的布置就是尸体诡雷的翻版,但是相对比之下,他的这种诡雷,更加让人防不胜防,或者说更加无耻。

尸体丢在那儿,也许一时之间还不会有人去收拾,但是一门迫击炮丢在演习现场,蓝军那边的人追过来,怎么也得把迫击炮回收了,要不然的话,丢了咋办?!“老燕,”萧云杰作为狗头军师,面对燕破岳这个堂堂正正的“阳雷”,又出谋划策予以改良进化,“你看这样如何,我潜伏在附近不动,如果一会儿追兵赶至,把迫击炮收走,炸得鸡飞狗跳,那自然是万事大吉,但是如果他们不理会迫击炮,继续猛追,我就悄悄把迫击炮藏起来,你再把追兵一路引过来,到了那个时候……”

说到这里,燕破岳和萧云杰对视而笑,两个人此刻的笑容,比电影中那面对太君露出最卑贱笑容的伪军队长,猥琐下贱了何止十倍?!“砰!”

85式狙击步枪的枪声突然传来,是孤狼发现敌人开火了。紧接着班用轻机枪和自动步枪的枪声连环响起,从枪声来判断,这批敌人已经顺着丛林摸到了距离他们不足六百米的位置,如果不是孤狼的眼力太好,发现敌人接近并开枪示警,就凭燕破岳和萧云杰这两个外行,也许直到敌人摸到眼皮子底下,才会发现并随之爆发必死无疑的遭遇战。

看着枪声不断传来的密林,燕破岳下意识地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三分钟,从他发射第一发炮弹到现在,只过了三分钟。除非是用飞的,否则夜鹰突击队的人,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从军营扑了过来。

这样算下来,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有一支敌人的特战小队,就算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依然整夜待在群山当中,随时待命,就等着他们自己暴露行踪,再对他们发起铁锁横江般的致命一击。“下着雨,天这么冷,连我们的人影都看不到,就这样还能在大山里窝了一晚上,夜鹰突击队不是特种部队吗,怎么里面还能钻进这样的二货?!”

燕破岳的话音未落,远方的风中就隐隐送来了一个愤怒而疯狂的吼叫:“燕破岳,你这个坏蛋,给我出来!出来!出来啊!”

短短几十秒钟的时间,这个声音的主人,就在丛林中向他们逼近了三四百米,这种运动速度,就连以体力和爆发力见长的燕破岳都要为之悚然震撼。而这个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老萧,你先顶住,给我三十秒!”

燕破岳飞快地取出了纸笔,萧云杰虽然不明就里,还是拎起87式自动榴弹发射器,躲在山坡后面,对着丛林连续扣动扳机,一发发35毫米高爆榴弹飞向敌人冲来的方向。这个时候,榴弹发射器可以像迫击炮一样曲线射击的优势就被展现得淋漓尽致。萧云杰躲在山坡后面,敌人突击队的自动步枪,再射击也不可能打中他,而他射出的榴弹,却可以一发发地从天而降,一个人一门榴弹炮,硬生生将那支十五人特种小队的冲锋势头给压制下去。

燕破岳将一块口香糖丢进嘴里,一边用力猛嚼,一边在纸上奋笔疾书。“噗!”

燕破岳将口香糖吐出来,用它为粘料,把写了字的纸贴到迫击炮炮管上,燕破岳对着打完一个弹鼓,正准备更换的萧云杰急叫道:“老萧,成了,风紧扯呼!”

三分钟二十秒后,林钢蛋带着十几名全副武装的特种兵,杀气腾腾地冲出丛林,他首先看到的,就是那门独自屹立在风雨中的迫击炮,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正在迫击炮炮管上随风而舞。

燕破岳在短短三十秒钟时间,就在纸上写了一首打油诗:

豪兴挎枪入夜鹰,

叽叽歪歪被鄙视。

只得站在大门口,

对内射出一榴弹。

这首打油诗写得不伦不类,在最后,燕破岳还加上了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守大门的班长兄弟,谢谢啦啊!

听听林钢蛋刚才的吼声,那是多愤怒,多生气,多想逮住燕破岳后暴打狠踹啊,现在他只要看到这张纸条,百分之百会更加怒火中烧,只要他一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怒气,一脚踹在迫击炮上,那他这位警卫排硕果仅存的班长和身边最近的几个士兵,就会一起交待在这里。

用老爹的话来说,这叫啥来着,对,激怒型诡雷!

只可惜,林钢蛋根本没有去看迫击炮上粘的纸。他只是扫了一眼,就将目光再次落到了燕破岳和萧云杰撤退时留下的脚印上,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犹如受伤野兽般的嘶吼:“追!”“可是……”

有人望着迫击炮想说什么,可是林钢蛋在这个时候,已经追在燕破岳他们的脚印后面,再次发起了追击。“老燕,你布的陷阱被识破了!”

听到萧云杰的提醒,燕破岳的第一感觉就是不可能,那个只能用一窍不通、笨蛋蠢材、猪小弟来形容的警卫排班长,怎么出过一次洋相后,就能破而后生般地成为一个天才,就能将燕破岳精心布置的陷阱一眼识破了?

在跑过一片草地时,燕破岳一边跑一边连续丢出几枚72式反步兵地雷。这种地雷只有八厘米长、三厘米高、一百二十五克重,比我们在超市看到的那种铁皮午餐肉罐头盒还要小一半。这种地雷外壳是塑料的,通体漆成了绿色,把它们丢在杂草丛中,自然而然就会和环境融为一体。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把它直接丢进溪水或者泥地里。

最让人称赞的是,它的引信在里面,可以一边跑一边布雷,绝对是特种兵在战场上用来阻隔敌军追击、打击敌军士气的最有效的手段之一。

还是三分二十秒钟后,林钢蛋一马当先地冲了过来,其他队员,就算临时调拨给这支小队的夜鹰突击队正式特种兵,都被林钢蛋甩出了三四十米远,林钢蛋就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猎豹,不断疾冲,直线冲过了那片布了几枚地雷的草丛。

在冲过草丛后,林钢蛋不停冲刺的身体猛然一顿,他霍然转头,对着身后追上来的队员,放声狂吼:“小心地雷!”

丢下这句话后林钢蛋继续开始追击,九名警卫排的士兵立刻左右散开避开了那片草丛,可是被孙宁调派过来的火力支援小组三名夜鹰突击队特种兵,脸上却浮现出不以为然,扛着班用轻机枪的机枪手低哼道:“他一直盯着燕破岳的脚印,瞪得眼珠子都快蹦出眼眶了,还能发现地雷,难道他还长了第三只眼睛不成?要是真有地雷,他跑过去的时候,怎么就那么好命?”

看着林钢蛋和燕破岳几乎完全重叠的脚印,火力支援小组组长的脸部猛地微微一动,他走上前踩在因为重叠起来所以特别深的脚印上,一步步地穿行,在他走到一半时,略略一停顿,又继续向前走,一直走出了草丛。

回头望着草地,火力支援小组组长轻而易举地在草丛中看到了一枚静静隐伏,由于颜色太过接近,几乎融为一体的72式迷你反步兵地雷,他慢慢嘘出一口长气,沉声道:“厉害!”

两名士兵已经明白,在草丛中真的有地雷,他们都将询问的目光投到了自家组长身上。身为特种兵,获得新的战场知识,往往就代表了一次生存的机会。“燕破岳从小就接受训练,他的体力充沛,在奔跑时,步伐的尺寸几乎一样,可是在他进入草丛时,其中第十一步却明显变短,这表明他减慢了速度。在被敌人追击时,一个特种兵明明体力充沛,却突然减慢速度,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火力支援小组组长看着前方燕破岳和林钢蛋继续不断重叠向前延伸的脚印:“林钢蛋看起来是挺笨的,但就是因为笨,所以他做事心无旁骛,当他被燕破岳彻底激怒,并带队对燕破岳展开追击时,他会比我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都更专注,也更敏锐!”

两名特种兵面面相觑,他们真的不愿意去承认,一个被燕破岳玩弄于股掌之间,用了不到一天时间就成为整个军营笑料的超级大傻瓜,在战场上会比他们更优秀,可是草丛中那些若隐若现,如果没有提高警惕仔细分辨,就连他们都可能会被阴上一手的地雷,就足以证明组长的话是对的。“从现在开始,收起心里高人一等的想法。也许我们会从这个临时队长身上,学到很多东西!”

组长说完这些,带头追了上去,两个士兵也自然而然地紧跟在他身后。

萧云杰一边跑一边喊:“老燕,你那地雷没响,人家活蹦乱跳的一个也没少!快想想办法,他们就追在身后,连一千米都没有,要再追近一点进入自动步枪射程,你我两兄弟就要成为人家的活动枪靶了!”“狗屎运气够好啊。”

燕破岳带头又跑向了一片杂草丛,将身上带的地雷全部抛进草丛中:“我倒要看看,你们的运气是不是真好到逆天!”

燕破岳和萧云杰冲到一个山坡上,他们趴在地上,居高临下用望远镜观察,燕破岳惊讶地发现,追杀他们的人依然是十五个,一个也没少。

这不可能!

如果说只有一个人追杀他们,靠运气两次都冲过雷区,燕破岳可以接受,但是对方可是一支整整十五人编制的小队,这么多人两次越过雷区都无损一人,这就已经不是单凭运气能够解决的问题。

他们在演习中使用的地雷,可是夜鹰突击队特制的演习雷,只要有人触发,就会真的“嘭”地发出一声巨响,一些模拟炸弹用的火星更会四处乱溅,就是因为这样,追在身后的人,想和燕破岳一样,将身上的红外接收装置塞住,或者直接拆除,都无法掩饰,更无法作弊!

在这么远的距离,死追在脚印后面,明明还没有发现燕破岳他们的林钢蛋,猛地抬头,没有任何理由,他的目光就是跨越了近千米的距离,直直投到燕破岳隐蔽的位置,通过望远镜,当燕破岳看到林钢蛋的眼睛时,就算是燕破岳,心脏都突然狠狠一顿。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它的主人也许现在都没有经历过,或者说从来不懂那些钩心斗角,尔虞我诈,所以依然带着一丝婴儿般的清澈;在被彻底激怒之后,这双清澈的眼睛上腾起了一股血一样的红色。

追在他们身后的那个班长,他单纯、认真而又愤怒!

他就像一头快要饿死的狼,在倒下前终于发现了食物,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要追上燕破岳,击败燕破岳,消灭燕破岳。这个念头是如此强烈,如此深沉,已经和生物亘古以来,为了生存就会产生的最直接、最原始欲望融合到一起,变成了他可以让灵魂都为之沸腾起来的动力,在他整个人都崩溃之前,他会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追杀下去,直至完成任务,或者被燕破岳消灭!“燕破岳,你很聪明,比我见过的绝大多数人都聪明。你尤其擅长钻空子,我一直认为,这并不是你的缺点,而是优点,一个大大的优点,如果在真实的战场上,你还能把这个优点发挥出来,你就会成为主导一场局部战斗的关键!我会把这种人称为‘key’,也就是钥匙。但是你要记住,在战场上面对两种人时,你的这种聪明,反而会变成致命的毒药!”

指志员赵志刚的话,突然间在燕破岳的脑海中再次回响:“一种,是像我这样比你更聪明的人,面对我,你越是玩花招,越是钻空子使小伎俩,越是死得快;另一种,是那种看起来有点傻、有点呆,眼睛像孩子一样单纯,而且看起来还很老实憨厚,却被你给彻底激怒的人。”

在玩智商、斗阴谋诡计方面,燕破岳承认,自己不是指导员对手,能在十年时间一路在书山苦海中冲杀出来的指导员,说他其智若妖,所以不得好死,燕破岳会立刻举起双手双脚同意。但是赵志刚提到的第二种对手,燕破岳却不以为然,以他燕破岳的聪明才智,又身兼百家之长拥有种种手段,又怎么可能会被又呆又傻又“二”的人给逼上绝路?!

看着一路以辗压姿态不断冲破自己设置的陷阱,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将对方甩开,对方几乎是以相同速度前进的林钢蛋,燕破岳终于信了。

赵志刚要是能站在更高的位置,他的小把戏所有内幕和机关,在对方的眼前都无所遁形;而林钢蛋,一旦把这样的对手激怒,让他灵魂都要为之燃烧起来也发起攻击,他所有的精气神,他的眼睛,他的耳朵,他的鼻子,他的触觉,甚至是他的感觉,都会死死锁定燕破岳,燕破岳纵然是狡诈百出,面对一个根本无视外物,绝不会受到任何干扰,只是利用最纯粹暴力,对他展开不断追杀与碾压的对手,就像一个绝世尤物在瞎子面前跳脱衣舞,不会有任何作用,反而会让对方的杀气更重,锐气更足!

燕破岳眼睛里猛然腾起了一股几欲燃烧的沸腾战意,他猛地握紧了拳头。他知道,他真的知道,赵志刚说这些话,是想刺激他,想要激起他的不服输意志,赵志刚就是担心,他习惯了用偷奸耍滑的方法解决问题,就会欠缺一个职业军人必须具备的坚韧与持久。

用赵志刚的话来说,就是“大厦将倾独木难支的绝境,背水争雄不胜则亡的疯狂,这可是一个男人为之成长的醍醐啊”!

老爹也说过:“一个人只有被一次次逼到极限,又一次次超越极限,才可能每一天都比过去的自己更强!”

燕破岳深深地吸着气,隔着上千米的距离,他似乎已经嗅到了扑面而来的最纯粹杀气,嗅到了林钢蛋身上那硝烟中混合着钢铁的味道。燕破岳突然跳起来,带头飞跑,他一边跑一边用步话机联络上了潜伏在丛林中某一处的孤狼:“孤狼,我被咬死了。”

身披自制伪装网的孤狼,静静地趴在一片半人多高的杂草丛中,沉稳得犹如一块岩石,纵然是一条五彩斑斓只有一尺多长的毒蛇从眼前滑过,都没有让她稍有动静,仿佛纵然地老天荒沧海桑田,她都会这样继续潜伏下去。

孤狼的呼吸悠长而缓慢,在呼与吸之间,几乎找不到明显的分界。三条斜斜从面部滑过的伪装油彩,并不是影视作品中最常见到的黑色,而是使用了红黑绿三种颜色的油彩,她的眼窝、鼻窝还有人中眉心等部位,使用了绿色油彩,鼻尖、下颚和前额部位,使用了红色和黑色油彩,三种颜色偶有交叉,将她脸部分割得惨不忍睹,但是当她静静潜伏在杂草丛中时,就算是你站得近在咫尺,阳光都倾洒在她的脸上,你也往往会视而不见。

狐狼没有回答,燕破岳的声音,通过便携式步话机,在孤狼的耳中继续回响:“我知道,你除了第一枪示警,到现在都一枪未发,一定是对方的狙击手数量达到了一个程度,对你形成了足以致命的压迫。你不需要考虑支援我,更不要冒险去击毙那个追在我身后的蓝军队长,从这一刻开始,你不再是我的搭档,你是狩猎者,一个没有战友、没有搭档,在任何环境中都可以独立生存独立作战的狩猎者……希望我们能一起坚持到最后,完毕!”

燕破岳的话说完,通信随之中断了。

孤狼没有动,她依然静静地趴在那里,没有人知道她会趴多久,也没有人知道她能趴多久。

曾经不止一个人问过孤狼:“怎样才能做一个最好的狙击手?”

孤狼没有回答,提问的人都悻悻而去,其实,孤狼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只是那些询问者,没有明白而已。

对一个王牌狙击手来说,怎么能在八百米距离精确命中枪靶红心,怎么能在一百五十米内打断电线,怎么能在一百米内打断火柴,这都是基础中的基础,甚至无须提出来。

真正的狙击手,最大的敌人是孤独。想成为一名王牌狙击手,就必须学会习惯在没有通信、没有战友,甚至是没有同类的环境中,独自生存一周甚至是更长时间。他们必须能够做到几周不讲一句话,他们必须学会用七八个小时,带着伪装慢慢爬过一条只有三四米长的空旷地带;一个王牌狙击手,更需要具备绝对的细心,在他的射击范围内,哪怕只是出现了一个篮球大小的异物,在通过狙击镜巡视时,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发觉;一个王牌狙击手,更必须拥有最强的忍耐力,可以无视风霜雨雪,无视炙热与寒冷,把自己变成一块没有知觉也感受不到时间流逝的石头。

如果身为一名狙击手,却做不到上面这些要求,那最好去当特警,而不是特种兵,因为你在战场上,迟早会遇到一个真正的王牌,并死于他的枪下!

孤狼,就是拥有超级王牌狙击手特质的人!

没有枪林弹雨,没有冲锋时激情的吼叫与呐喊,在这片属于狙击手的战场上,双方都沉静如水,只是彼此寻找着对方的位置,试图能够识破伪装并先发制人。

时间就在这种彼此对峙中悄无声息地一点点流逝,双方都是精锐,都懂得在狙击手的战场上沉默是金的道理。

不知过了多久,下了几天的连绵阴雨终于停了。久违的太阳从云层中爬出,热情如火地将它的光与热倾洒向这片大地,没过多久,闷热的湿气就升腾而起,让身处其中的人感受到了初夏带来的炙热。

汗水从曾经在俄罗斯狙击手学校接受过正规训练的于海脸上慢慢淌落,从他的下巴部位一滴滴地淌落下来,但是于海却没有伸手去擦汗,他只是通过狙击镜,小心翼翼地巡视着孤狼的踪影,他知道孤狼就潜伏在对面那片由杂草和灌木混杂而成的草丛当中,至于具体位置,还无法确定。

于海早就听说,孤狼能够以一个女兵的身份进入“始皇”特战小队,甚至还得到郭嵩然的另眼相看,是因为她有资格冲击现任世界狙击手排名榜。

于海并没有不服气,他相信郭嵩然和赵志刚的眼光,他想要知道的是,自己和一位有资格冲击世界狙击手排行榜的超级王牌相比,究竟有多少差距。

现在于海已经知道了。

猛地看起来,双方仿佛都没有露出破绽,但是当雨后初晴,鸟儿们在阳光下晒干翅膀,重新欢快地展翅飞翔时,在孤狼潜伏的位置,曾经有几拨山鸡落下,在那儿蹦蹦跳跳地寻找食物,而于海他们这边,飞鸟盘旋着,却始终没有一只敢落下。

不是他们的潜伏技术不够,而是他们还无法像孤狼那样做到心如止水,把自己彻底变成一块石头。他们无法压抑内心想要战胜对手取得胜利和荣誉的念头,在他们身上就自然而然流露出了杀气,而生活在大自然中,每天都要面对各种危险和死亡的动物,对这种杀气,有着最直接最本能的感悟。

也许换作别人还会说,孤狼只有一个人,而他们这边除了昨天晚上在综合训练基地被孤狼击毙的三个,还有整整十二名狙击手,人数多了这么多,飞鸟不敢落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但是于海不会这么想,一个人对十二个人,依然没有心慌意乱露出破绽,依然可以沉静如水稳如磐石,让鸟儿都感受不到,就凭这份以寡敌众却依然沉静如水的心性,于海就必须承认自愧不如。

突然间,一股山风掠过,吹得四周的树木枝叶起伏不定,一时间耳边满是哗啦哗啦的声响,在这一片山与地都为之欢欣鼓舞的世界中,他们周围的杂草都在随风而舞,将沾在草叶上的水珠抛洒开来,在空中画出一道道短暂而又美丽的小弧线,落到地面的水洼里后,又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浪。

草叶在空中乱舞,遮挡住了狙击镜视线,同时也封杀了敌我双方开枪射击的可能。于海闭上了眼睛,享受起这难得的舒适与安宁,可是他刚刚闭目凝神还不到十秒钟,耳边就突然听到了左侧距离他二十多米远的位置,传来一声绝对不敢置信的低叹:“不是吧?!”

于海霍然睁开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只看了一眼他就惊呆了。

在他左侧的二十多米远的那名狙击手,身上的发烟包已经冒出了红烟,他竟然被孤狼给一枪“击毙”了!

枪声,没有听到,开枪形成的烟雾,没有看到,孤狼在哪里,没有找到!

孤狼一定使用了特制的空包弹,或者是橡皮子弹,弹壳里的火药量经过最精密计算,比正常子弹的发射药要少,在枪声和枪焰喷出枪管前,火药形成的动能就恰到好处地在枪管内消耗完成,使她手中那支并不具备微声消音功能的85狙,成为可以悄无声息狙杀目标的暗箭。

最让于海心惊肉跳的是,他们发射的可不是实弹,而是利用枪身上加装的红外发射系统来直线命中目标,一旦遇到障碍阻挡,红外线射击就失去了意义,而孤狼的那一枪,她是怎么打中的?

难道……她是计算了风速,以及她与那名狙击手之间的杂草摆动频率与角度,最终抓住了瞬间的空隙,打出了这妙到巅峰的一枪?!

于海的双眼瞳孔在慢慢收缩,如果这一枪不是偶然,这个绰号孤狼的女兵,就是于海这一辈子遇到的最强对手,就算是在俄罗斯狙击手训练学校的教官,也未必能做到她这种程度!“孤狼!”

于海突然放声狂喝:“这种拿着狙击步枪,却不能打出子弹,用红外线对射,连个草叶都打不穿的模拟对抗,对我们来说,真的有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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