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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08 09:0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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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恭禄

出版社:台海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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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明日本史

简明日本史试读:

出版整理说明

丛书原版为竖排文言繁体,在后世传播过程中,会有版本差异、文字错讹等现象,为方便读者阅读,此书做如下整理说明:

1.为充分尊重原著,原著中专名(人名、地名、书名等)及其译名均未改动,凡原著底本中出现的明显错误为不影响读者阅读稍作改动之外,其他均未改动。

2.为方便当代读者阅读,标点符号按现代汉语使用规范做了处理。

贝德士推荐序(英文原版)

PREFACE

The history of Japan is of especial importance to China.The proximity of Japan, her racial and cultural affinities with China, the close economic relationships of the two countries, the successes and failures of Japan's recentefforts to modernize herself by the use of Western methods in eastern situations:all these facts demand the attention of every intelligent Chinese to the story of a neighbor's development.For any one who is trying to think clearly concerning the use of modern Western science and institutions in China, Japanese experience is always worth study and should be an important element in the formation of sound opinion and judgment upon such matters.Moreover, the changes of the past seventy five years in Japan can beunderstood only against the background of her previous history, in which the characteristic customs, institutions, and ideals of her people were evolved.

Unfortunately the history of Japan has been largely ignored in China.A few scraps of information in general textbooks on Eastern Asia;certain works dealing with the Japanese adaptions of Buddhism, of the laws and administrative systems of the Tang dynasty, of the Chinese written language, and of Chinese ethical and philosophical thought;productions of recent years which are filled with violent abuse of Japanese policies but give no understanding of the conditions from which these policies have arisen and translations of unsatisfactory Japanese works, usually written by authors unqualified according to modern

historical standards:These are altogether inadequate to furnish to an inquiring Chinese mind the reliable information which ought to be readily available.

The present book is designed to meet the need just described.It is based upon a careful study of the most dependable histories of Japan and the best descriptive work on Modern Japan, those by British and American scholars as well as by Japanese and Chinese.The author is a thorough student of the subject combining an excellent grasp of the main tendencies of Japanese development with careful and accurate attention to the concrete facts on which his general statements are based.His book is the more worthy of interest and confidence, because he is unprejudiced and impartial in his attitude;he seeks neither to blame nor to praise the Japanese, but to tell his readers just what the Japanese have done, and to provide the basis for an intelligent opinion concerning Japan.I predict that this effort will have a lasting and valuable influence in furnishing the first Chinese survey of the whole development of Japan that is both informing and reliable.M. S.Bates

University of Nanking

May,1925

贝德士推荐序

日本的历史对中国意义重大。日本在地理位置上接近中国,种族和文化与中国有着非常强的亲和力,两国有密切的经济关系,日本这些年来模仿西方模式努力实现现代化过程中的得失成败,所有这些事实及变化都需要每一个聪明的中国人注意到“邻居”日本的发展。对于任何一个试图想弄清楚在中国如何应用现代西方科学及制度的人来说,日本的经验是值得研究的,它的经验是中国形成可靠判断和参考的重要因素,此外,要想理解日本过去75年发生的变化,只能从它以前的历史背景出发,从它的特殊的习俗、机构制度和人民理想的演变出发去理解日本的变化。

不幸的是,日本的历史发展已经在很大程度上被中国忽略了,在中国的历史课本中,只有零零碎碎的关于日本历史的片断,比如在讲东南亚的时候顺带提了日本。还有一些历史作品介绍日本在古代对中国文化的吸收,比如对佛教文化的改编,学习唐朝的法律和管理制度,引进汉字,引用中国哲学道德思想。近些年来又有很多写日本滥用极端政策的书,但是并没有解释日本的这些极端政策是在什么条件下产生的。更糟的是翻译了一些质量堪忧的日本作品,这些作品的原作者水平在现代史学标准之下。近年来,充满了暴力的产品被滥用是日本政策的一部分,但不了解这些政策出现的条件的人,以及日本翻译出令人不满意的作品,通常会被简单认为作者不严格按照现代历史的标准去翻译,这些都不足以去体现和反映中国人的精神思想,也不是足够值得别人信任的可靠信息。

本书的目的是满足刚刚描述的需要。基于最可靠的日本历史和描述近代日本最好的叙述水平,进行的深入仔细研究,在那些英国和美国学者以及日本和中国学者的作品中,本书作者的陈述是基于深入学生主体和很好把握日本发展的主要倾向,对具体事实谨慎和准确的关注之上的。他的书是值得读者投入兴趣和信心的,因为他的态度是公平和公正的;他既不责怪也不赞扬日本人,而是告诉他的读者日本人做了什么,并提供了一个关于怎样思考日本的明智依据。我预测本书将会带来持久和有价值的影响,因为这本书作为第一次在中国调查整个日本的发展情况的阐释是既有效又可靠的。贝德士金陵大学1925年5月

自序

中日关系之重要,二国人民无不知之。日人考察吾国情形,刊行书籍,不知凡几。吾人求一较善之日本史,乃不可得,作者斯书,亦欲少补其缺耳。全书共二十四篇。第一篇,详言日本地位。第二至六篇,略叙民族之由来,社会之演进,帝权之扩张,大化之改革,外戚之专横,武人之消长,耶教之盛衰。其中关于中日交涉,蒙古征伐,丰臣侵韩,多详载之,容或能补本国史之缺遗。第七至十一篇,分述江户幕府之制度,文学,通商,武士及其归政之原因。第十二至二四篇,记载维新后之内政外交:首述归政后之政策,立宪之运动,宪法之内容,内阁议会之冲突,海陆军之扩充,工商业之发达,经济之状况,外交之政策及中日战争;次载战后藩阀政府,内政发达,外交胜利,日俄交涉及其战争;继叙明治末年国势之膨胀,侵略南满,兼并朝鲜,亲善俄国及日美问题;末言最近时期内之内政外交,及其国内之重要问题。

日史上自民族之迁徙,下迄今日,其间事实,至为繁杂。作者不能一一述之,自有删遗。惟念史者所以记民族间各不相同之演进,若述其一切活动,则与社会学无异,事实上殊不能行。历史学者,取其不同之事实而书之;其目的则将人类已往之知解告知读者,使其深明今日之状况困难所由来,而将有所改革,趋于进步。是以历史书籍之价值,首在其材料之丰富可信;及作者有批评指导之能力,将其所得之史料,慎密选择,编纂无关系之事实,而能贯通,推释其故,使读者明知当日之状况:此历史学者公认之标准也。中国史家,知此者鲜。作者无所凭依,轻于一试,自知其不能如标准所定,惟愿他日有识力较强者能为之耳。

著作之先,颇感困难者,厥为免去成见。中日之恶感已深,吾人尝有排日之思想。历史异于宣传书籍,不能为意气所动,成见所拘;惟当按其事实,不作偏论,此历史学者共守之信条也。作者固非历史学者,但认其义之正当,扫除偏见浮辞,殊不知其能否成功也。其或与读者意见不合,希审思之,自判得失,作者毫无强人从己之意。

所用参考书,多为中日英美学者所著。作者较其所载之事实;核其言论之是非;研求学者之才能知识,著书之目的,著于何时何地,受何影响及有无偏见(间有一二,不能尽知),然后始敢取材。至于评论,毫不为其所拘。其有相同者,或与作者所见相同,皆由作者负责。兹为便利读者购参考书之计,谨将重要书籍,略加批评,胪列于后。其非历史专书及无重要价值者,皆不附录(杂志除外)。

斯书之成,多由于金陵大学历史系主任贝德士教授之指导勉励,承其借书,蒙其批评及作序文。程善之先生校阅草稿半数。吾弟恭祯及同学章德勇君多有赞助,皆深谢之,谨书于此。陈恭禄序于金陵大学

卷上

第一篇 日本之位置与其地理上之影响

日本之位置

日本居太平洋西部,当亚洲大陆之东;北界俄属冈札德加半岛,状如长蛇,蜿蜒而南,迄南洋群岛,长约七千里。中部为日本群岛,岛数约近三千;其大者为虾夷、九州、本州、四国四岛。

近年疆域变迁大势

虾夷在北,中有阿奴Ainu土人;今皆驯服,日人迁居其地者日众。南部函馆,昔时美俄商货往来,萃集予此。其南本州,四岛中之最大者,国都东京在焉;地势平衍,民物殷阜,政治、文化之中心也。旧都西京(即京都),僻近西隅,街市整列,名迹林立。横滨、大阪、神户为重要商埠,轮舶麕集。南端下关(即马关),隔海与九州相对。九州海岸屈曲,附近小岛星罗棋布;长崎在其西端,港阔水深,自我国往日东部者率取道于此。九州西北为四国,则四岛中之最小者。九州之南,有琉球群岛,散处海中,若长带形;位当我江苏、浙江、福建之东,为自三省东航者之冲要地;本我属国,惜已并于日本。迤逦而南,至台湾,台湾之西,即澎湖列岛,实我福建门户也;中日战后,亦皆由我国割让于日。虾夷之北,为千岛,与冈札德加半岛遥遥相望;当明治初年,日俄争为己属,交涉久之,乃以库页岛归俄,千岛归日。日俄战争之后,俄又割库页岛南半与之。其地寒冷,居民稀少,而渔业尚盛。本州之西,朝鲜半岛,旧亦我属国也;历中日、日俄两次战争之后,初为日属,一九一〇年,卒归并焉。其面积约当日本群岛之半;由是日本领土,西隔图们江、鸭绿江,而与我为邻。且自日俄战后,我之旅顺大连,由俄转租于日;南满安奉铁道,亦移转而握于日人之手,东三省之主权,不啻与日共之。日本东南,有小笠原群岛,于明治时,日本收为己属。欧战之后赤道北之德属马利亚纳群岛、加罗林列岛,归其管治,日本势力遂益伸入于太平洋中。

山脉

日本本部为库页、昆仑两山脉所构成:库页,自北渡海而南,昆仑,自我福建渡海而北,山峦重叠,地势高低往往悬殊。山之最高者曰富士。其巅积雪,一白如银,自海上望之,出没云间;旭日破晓,则现黄金色。太平洋沿海之高峰,多属火山。据近日调查,火山之犹活动者,为数十九,熄灭者,约三百余。每岁地震平均计算,共五百余次,往往毁屋伤人,为害甚烈。一九二三年,东京地震,损失之大,尤属可惊。

耕地少而河流无曲折

统计全岛,山地约占面积三分之二,沙砾散布,溶石犹存;可耕之地,不足三分之一。且以地面狭长,河流无曲折之势;高山又直列于中,自高趋下,水流极速,一泻无余,故无舟楫之利。惟火山左近,温泉甚多,沐者可疗癞疾。湖之负盛名者,首推琵琶湖,在西京之东;绿树蓊郁,清波沦漪,游客争集焉。朝鲜台湾亦多山地。朝鲜山巅、犹有火山遗迹,惟久不喷发耳。

气候

日本南部受赤道黑潮之温流,北部受寒带之冰流,中有高山起伏,故气候随地变异。千岛、库页纬度已高,夏短冬长;严寒之日,北风砭骨,玄冰助威。虾夷受冰流影响,地亦苦寒;每当九月之初,西北冷风,自西伯利亚而来,势极凶猛,摧草落叶,地冻水冰,霜雪偕至;直待来春三月,方稍和暖。黑潮自吕宋而来,环绕琉球、九州、四国以至本州。本州东岸,冷风所不能及,气候和煦,冬少冰雪;时有贸易风夹雨而来,一岁之中,降雨常至一百五十余日。西岸则受冷风影响,霜雪较多;中部风为山阻,气候少变。朝鲜南部;天朗气爽,冬令寒甚;汉江冰冻,常逾三月。惟春秋二季,草木畅茂,天气温和,为一岁中之安乐时节;一入夏季,高山蔽风,内地又苦旱热,炙人肌肤。

物产

物产随气候而异;草木极其繁茂,凡三带植物皆有之。就中虾夷为产麦豆之区;本州重要产品,为米棉丝麦等;九州四国天气和暖,尤宜于米棉烟草。惟土地狭隘,可耕者又少,所产谷类,不足以供养人民;又以不适豢牧,故畜产极不发达。马身颇小,不足以供驰驱;牛仅为耕种之用;羊属尤少;惟犬猫较多。野兽之中,狐狼最夥。

朝鲜境内米麦豆等之出产

朝鲜境内,家畜推鸡犬豕马牛驴为盛,其南部所产者,尤负盛名。山中多虎,力大而猛,人民之居近山者,常为所噬;亦间有猎之以为生者。虎皮丰厚,价值昂贵,肉可以为食,骨可以为药。次于虎者为熊鹿,亦负盛名。农产,米麦豆等为输出要品。

渔农及工商等职业

日本海岸屈曲,小岛林立,而温流又环绕沿海两岸,鳞介之类因而繁盛。人民之居近海岸者,习闻波涛之吼声,惯见舟楫之破浪,幼而游泳,没水取鱼,恬不为怪,故从事于渔业者甚多,渔业遂为重要职业,鱼肉更为家常食品。自明治以来,渔船构造,日益进步;而琉球、台湾、澎湖、库页,鱼产丰富之区,相继收为己有,故业渔者增至一百五十万人以上。此辈习于驾舟,虽在惊波骇浪之中,视之无异于陆居;故有所谓“天生水手”之称,其技能之优,有足多者。又日本自古以农立国,农为重要职业,今耕种者犹多;专治桑蚕茶棉者,数逾百万。惟人口增进极速,而土地有限,苦于不能更事扩充。明治中叶以后,工业益进,作工于工场者日增。欧战时更为发达,贸易额随之俱长,而经商者日益众。

地理与其国民性

日本岛数三千,彼此相距,仅有一水之隔,小舟可以往来;因交通便易,而风俗言语、思想习惯,无大径庭,俨然纯一之民族也。地多湖泊,气候适宜,草木茂美,山川明秀,故人民富于美观,美术图画,殊为发达。其移居于国外者,爱念故乡之心,亦甚坚强。又以其地位孤立海中,惟本州南隅、九州西岸,中隔海峡与朝鲜相对,在昔航海之术未精,异国人民,怵于风涛之险,不易侵入,一姓君主,遂得绳绳相继,居人因有自负之心,颇借以发其忠君爱国之念。然其舟楫亦常往来大陆,我中国之学术、政治、历史、文学、技能,因以输入,明治前之日本,一大陆化之日本也。明治以来,日本与大陆之交涉,日益密切而纠纷,其侵略政策,亦由其地位使之然欤!

日本民族发展问题

前文所云可耕之地,约占全岛三分之一,以此为比例,则日本当推为世界人口最密之国之一。但其殖民之能力,苟以之与英人相较,迥乎不及,故自得台湾朝鲜等地后,政府鼓励殖民,而移居者,寥寥无几。其在美国及澳大利亚者,以黄白人种生活程度之各异,多招仇视。今美国已禁其劳动界入境;人口问题,诚为今日日本最大之问题,亦最难解决之问题也。野心之政治家,固尝欲侵略我中国,垄断其权利;但不过引起吾人之恶感,为全世界所共恶而已。侵略致策,已归失败,其暂可解决者,惟有扩张工业,以工立国之一途;近已从事于此。前谓川流甚急,无舟楫之利,但已利用之发电以制造货物;沙砾山地,亦已培植森林。然仍有不能解决者,工业发达之后,市场必在大陆,民间食物,亦必来自大陆,日人之生命财产,将皆系于大陆民族之手,殊非细事耳。更进而言之,煤、铁、原料三者为工业之母,而日本皆不足,必赖大陆供给,尤以铁与原料为甚;海上输运,则恃海军保护;日本海军,今固甚强,其奈大陆之恶感何?吾人殊惜其不能与诚心中国互助也。第二篇 佛教输入前之日本(?—552 A.D.)

古代无文字记录

日本第一代神武之开国,在西历纪元前六六〇年,而其最古之历史存于今者,若《古事记》,乃作于纪元后七一二年,《日本书纪》,乃成于七二〇年;由此著述时代以溯前,初无记录,盖日本文字于开国千年后,方由我中国输入也。夫以千余年后之作者,追记上古事迹,其材料自多采之民间相传之神话、迷信,则其价值可想而知。

神武开国之传说

其载开国也,略谓混沌之初,天地之中,忽生一物,状如苇芽,变化为神。神神相继,皆系偶生;中有二神,立于天桥,以矛探海,其矛水滴凝而成岛。二神降居,遂生大洲、山川草木、天照女神(即天照大神)及其弟等。天照之孙,是为神武天皇,女神赐以镜、玉、剑各一,是日三种神器,为万世一统之征;神武因起东征而开国焉。此类传说,以《古事记》为最多;《日本书纪》且多有取材于《史记》《汉书》者,例如纪元前八八年,天皇诏曰:“远方夷狄,不奉正朔。”此不过采我史语,托诸日皇之口以出之。按日本历书,于五五四年,自朝鲜输入;先是国中但以花开为春,叶落为秋,无月无年,安有所谓正朔耶?故欲从其上古历史,研究日本民族之来源,君主威权之生长,与其人民生活之状况,殊不易易。近世学者竭其毕生之力,从事审究骸骨之状态,古物构造之形式,与夫言语风俗之变易,于此问题,但略有所证明。惟近于佛教传入时代,距作史时期不远,其事有可信者。兹分述考古学者之结论,日本社会之演进:以及与大陆之交通,如下。

日本土著

日本之土著,为阿奴种族。考古学者,谓其来自亚洲大陆;或以为虾夷北部与千岛相近,西端与库页岛为邻,风平浪静之时,小舟可通往来,阿奴当由此渡海也。据阿奴传说,岛中尚先有土人,形状短小,穴居野处,后自灭绝。至阿奴之自述其先祖也,则谓亚洲某王,生有三女,幼者与情人,潜渡而至岛中,遂家居焉;此说虽不足信,但与来自亚洲之说吻合。其后生殖益繁,渐徙于气候和煦,草木畅茂,禽兽众多,生活适宜之地,遂衍殖于本州各部。今本州山川湖泊,其地名犹有仍土人之旧者;而北部地中所遗骸骨,一切构造状态,有类今居于虾夷之人。大抵土人身体各部颇为均称,惟略短小;面多须发,有若毛状,古书中或以多发人称之。其生活简陋,以渔猎为主,终日追逐于山林湖泽之中,体力强健,而乐于战斗。方日本民族之东渡也,其人迎战甚力,后卒被驱于本州北部;其降服者,则为奴隶。阿奴云者,土语狗之义也,日人恶之特甚;其后益蹙,遂退居于虾夷。今散居于虾夷、千岛、库页者,不足二十万人,而生活状况,一如昔者。

日本民族

日本民族,盖自亚洲大陆来者,或谓其先居处近西伯利亚;迨后南徙朝鲜半岛,乃为土著所同化,风俗言语,相类者甚多;最后经对马而东渡九州。其东渡也,分两时期:先至者,生活状况与阿奴相近,渐逐土人而北;其后至者,文化较高,生活状况与朝鲜南部之人民相类。日本古墓,尝有绿玉,此类饰品,为上古时代朝鲜半岛之装饰;其短刀武器,相似尤甚。或又谓马来民族,亦尝由琉球北至日本,此说仅根据于古时祭者沐浴于冷水之中,以示清洁虔诚,此俗习见于马来半岛;但不为多数学者所信。至吾人传说,亦谓徐福尝至日本,惟无确证。要之,日本民族,必由数种血胤混合而成,可无疑也。彼等已入岛中,历久战争,乃卒屈服土人。土人中之战败被俘者,固收为奴隶;其不战而服者,亦因而安之。所俘妇女,则没为战士妻妾,多妻制度,乃大盛行,至于汉时犹存。陈寿记其俗曰:“其俗,国大人皆四五妇,下户或二三妇。”斯可见其血胤之杂乱矣。今之日人,犹可分为两类:居于本州北部者,面部宽大,腮骨突出,鼻尖凹下;其在南部与九州四国者,面长鼻高,容貌清秀,身部均称。前者多为贫民,后者多为富商权贵。就全体而盲,日本人民甚为短小,男约五尺三寸(英尺),女近四尺十寸。首部伟大,占全身七分之一,而腿部殊短小,此其与吾人不同者。然使易其衣服,而与吾人同行于伦敦、纽约,欧美人尚不能辩别其为华人日人,以日人固黄种也。

开国时之情势

当日人之侵入岛中也,须讲求抵御攻击之法以自卫;且欲战争胜利,必推能战之士以为首领,而人民亦乐于服从。战争经久,则首领之威权愈重;其战胜者,又夺土人土地,而小国酋长之形势以成。其继也,互相攻伐,杀人争地,终于小臣大,弱臣强,斯天皇统一之雏形渐具矣。

神武不过一酋长之雄

据日史所载,神武为天照女神之孙,天照时期,犹为神代,相距数世,何能遂使“邑有君村有长各相陵轹”耶?此不过证明所谓神武天皇者仅一酋长之雄耳。迨其战胜,遂乃割裂土地,分封其子弟功臣;若不战而降者,因而存之,其叛逆者,又以兵讨之,于是诸侯奉命唯谨;天皇亦竭力尽其保护之责,诸侯遇敌侵入,辄率其众以助战,凡受斯惠者,常以其地奉皇。承平之时,皇言若令,诸侯有相争夺者,归皇判决,天皇更得利用时机,其曲直时以爱恶衡之;而得直者,复以土地酬皇。皇室之地日增,人民益众,兵力盛张,而威权独尊矣。天皇又自信其为神之子孙,皇族不与臣下为婚姻,官吏不与人民通嫁娶,惟恐渎其先祖,而使他人得沾染其神种。故官吏皆为世袭,而人民自处于被治阶级,习焉相安,遂为明治以前二千余年政治上之金科玉律。

天皇之威权

天皇既以神之子孙自尊,更进而为宗教上之领袖,于是祭社乃为大典。每当新谷登场,天皇则躬临祭祀以答神休。斯时天皇虽判决争讼,而民间并无法律;惟毁田禾、平绝沟洫、抛弃五谷者,谓之逆天;不孝父母、伤害人命者,谓之犯罪。其罚如陈寿所述:“轻者没其妻子,重者灭其门户。”所谓轻重,不过概以习惯为衡。人民又常自以械斗,决定双方之曲直。尤可异者,当四一二年,贵族名称犹杂乱无序。其时贵族中有以神之宗支而争权位者,倾轧益烈。第十九代允恭天皇乃置大锅,中贮沸水,下焚以薪,诏争者置手水中,伤者罪以不道,其事遂寝。至于皇室费用,概取给于人民及诸侯之贡物,人民有为皇室工作之义务,若建筑宫室之类。天皇死后,所有仆役,概杀以殉。新君嗣位,则别筑新宫,若以故皇之灵,犹在宫中,不可不回避者。

古代生活风俗

封建时期,人民隶于诸侯,以渔猎为生。《三国志》载:“草木茂盛,行不见前。人好捕鱼鳆,水无深浅,皆沉没取之。”即此可见其概。迨后生殖繁衍,始从事耕种,但多以奴隶为之。其所植者为稻,史中又载及麦菽之类。其他重要食品,为鸟兽鱼鳖果蔬等;烹调之法已备。其衣服之见于古史者,名目繁多,以桑皮麻属为之。《古事记》载天照女神躬自缫丝,可见其时已有纺织。房屋殊简陋,无窗牖,无烟囱,其形状无异非洲黑人之土屋。

女子之地位

家中女子,惟事炊作。婚姻则同姓可以嫁娶,有以异母兄妹为夫妇者。其始,婚时男子居于女家,盖当时女子地位颇高,若天皇亦自托为天照女神之后也。但此不便于男子,不久则降妇以随夫矣;女子地位已低,因而夫可有妾,而妇不许淫妒。生子之时,产妇居于黑暗小室,无人侍问,若以为生子乃不洁之事,遇日光则遭神谴,而侍之者亦不祥。一族之中,主仆之阶级极严。俗尚文身,而以奴仆为尤甚。

神道教之由来

日本民族自以为天神之子孙,其说深入人心;迷信力之大等于犹太人自谓“上帝之选民”,德人自夸为“优秀民族”。学者哈伦(Heorn)谓群雄分立时代,酋长各祀其祖与境内之神祇以祈福免祸,其战胜者因谓之天助,败者亦归之神怒。狡黠之天皇,乃托于至尊至上受人民崇拜之日神而为其后胤,有不服者,辄讨而伐之,卒开帝国之基。一般贵族,更附托于神子神孙。于是日月星辰山川雷电概目为神迹;五谷果实树木花草,皆为神所主宰;水旱疾病,无非触神之怒,苟虔诚祭祀,即可以免。充其类之所至,世间无物非神,信如日人之自夸其国为神国也,而神道乃兴。神道者,崇拜自然界之物,而谓其动静影响皆神之意志所为也。其为教也,无高尚之哲理以陶冶人心;无祈祷之礼节以约束行动;后因天皇建庙而民间效之,庙数乃增。陈寿亦尝记其迷信之事于《三国志》中,引之如下:

其行来渡海诣中国,恒使一人……不食肉,不近妇人,如丧人,名之为持衰。若行者吉善,共顾其生口财物;若有疾病遭暴害,便欲杀之,谓其持衰不谨。

古代日本与大陆之关系(一)

前述日本民族,自朝鲜东渡,其往来情形,无从详考。今所述者,为此时日本与大陆之关系。周初,箕子封于朝鲜(今平壤);中国文明,因得输入朝鲜之北部。汉时,武帝灭朝鲜,分其地为四郡,遣吏治理其民;中国学术,乃传入朝鲜之南部。日史记二〇〇年(当汉献帝时),熊袭人叛,新罗助之。十四代仲哀天皇率师往讨;其妃神功皇后,从之出征,知新罗之助叛人也,请先伐之,不从。仲哀寻崩于军。妃谋于大臣,秘丧不发,径征新罗。新罗君臣,见其军蔽海而来,大恐,遂乞降,许之。既而高丽百济亦降,皆朝贡于日,三韩遂为属国。后百济尝贡良马,此事未载于韩史,其确否不可知。但据地质学者之说,日本先无驹马,其后来自大陆,此虽不能证明韩之屈服与否,亦可见当时日本与大陆之交通必繁。

初与中国文化接触

古史又载百济王遣其子阿直岐入贡,其人精通经典,天皇令皇子从之学经。阿直岐更荐学者王仁至日,献《论语》十卷、《千字文》一卷。贵族子弟因从之游;更有组织学会,深究中国文学历史经书者。斯可见日人渐与中国文化接触,或动其钦仰之心,如陈寿所述“汉时有朝见者”欤?抑或当汉末纷扰之际,学者有避难至日而复归国者,故能道其详欤?历史家有谓中国之商人尝以贸易至日者;细察陈寿之《倭人篇》,其所载事实,虽不能尽信,但于日人风俗生活,述之颇为详晰,非臆想杜撰所能,斯可断中日之间已曾交通往来矣。

古代日本与大陆之关系(二)

晋末,高句丽、新罗、百济分据朝鲜半岛,鼎足而立,互相攻伐。日人因利乘便,曾于新罗百济之间,据有任那之地,驻军守之。其兵果敢善战;百济逼于强邻,国势衰微,其王故善事日皇,借求援助,朝贡殷勤。新罗惧百济之与日本相亲也,谋之益急,诱任那守将据地以叛;战争乃起。日人数败,而高句丽又侵入百济北部,百济土地,日益穷蹙,几至灭亡,卒赖日本之助以复国。

由韩人传来工艺

当此纷扰时期,半岛久无宁岁,难民至日者极众。其人多具技能,日人时无工艺,甚敬重之。因归者不愿受诸侯之虐,天皇更恐其为诸侯所用,乃听其组织职业团体,垄断一业,无异于印度阶级制度。凡一团体,必有首领,由天皇委任,而受其保护管辖,终于其身。苟继者无人,则团体自将解散;但解散者少,后且以之纪念皇室之功绩,团体之数骤增。其直接影响,则使技能之士属于天皇,天皇之威权以隆,渐开改革之基。

古代日本与大陆之关系(三)

宋史载:“倭王遣使朝贡,以为安东将军。”日史记:“雄略十二年,始建楼阁,遣使于吴索工。后二年,吴人来献女工。”按雄略十二年,为宋明帝泰始四年(西历四六八年),所谓吴者,其指南朝耶?

中国女工至日

意日人有求于宋,必卑辞厚币,宋因赠之女工,安有所谓献耶?要之,当时日人已颇悉中国情形,岛国与大陆之交通又进一步矣。第三篇 佛教输入后之改革时期(552—857)

佛教初输入时与神道教之冲突

上篇述日本由朝鲜输入中国之文化,贵族中有研究中国文学者。自后,日本与半岛间之关系,日益密切;日人之至朝鲜者,又渐与印度文化接触。其时半岛盖已化为佛教国,士之自彼来归者,或言佛教于其主,而苏我氏方为文官,争罗才能之士,士多出其门;佛教亦赖其力以流传于日本。方五五二年,百济献佛,史始记之,其基础之立实已久矣。先是,自百济王复国以来,境地穷蹙,强邻时侵,其王乃以其所崇拜用金银合铸之佛像与幡盖佛经入献;并附表颂佛功德,其中有云:“佛学高深,远过孔子;凡信仰者,国家兴隆;治其学者,可明哲理。近传布于三韩,人民无不信者。”二十九代钦明天皇见使者于殿上,译知表文,欣然色喜,曰:“自有生以来,朕未之闻。”复顾谓朝臣曰:“盍受之乎?”世司祭祀兼掌兵权之物部氏奏曰:“国家世祀天地百神,今受佛像而礼之,佛蕃神也,必致神谴。”

苏我物部两氏之争

苏我稻目则请受之;天皇遂以赐稻目,礼之于家。会国中大疫,物部氏奏曰:“此神怒也,必毁佛像。”天皇许之,乃夺佛像于稻目之家,而投诸江。是时二族交恶,倾轧殊甚:盖物部掌兵,苏我执政,固不相容;苏我门下多知能之士,稻目因欲借佛教以削物部氏祭祀之权,愈益水火。后百济又献佛经、僧徒、工匠,朝廷监于神怒,不礼其使。至稻目之子马子私得佛像二尊,造寺供之,聚僧设斋。俄而疫又大作,民有死者。物部氏劾其私信佛法,聚僧惑民,复致神怒,请焚佛寺,拘留僧徒;天皇许之。既而马子寝疾病,奏请祷佛,乃还其僧。马子寻愈。会钦明之子三十一代用明天皇,于五八六年嗣位,其母稻目女也,深信佛法。即位之初,忽得疾病,意欲奉佛以求长年,諮于群臣。物部氏坚持不可;而马子主从皇命,因延法师,入宫祈祷。物部氏意殊怏怏,见于辞色,俄闻马子意欲害己,乃备兵自卫,惟其党有被杀者。

物部氏亡

未几,皇崩。时嗣位未定,物部氏欲立素恶佛教者;马子不可,密与五皇子谋,共起兵讨之,围物部氏于城堡之中。是役也,厩户皇子随军从战,攻而克之。信奉佛教之崇峻天皇,因得嗣位。

推古女皇时圣德太子之摄政

崇峻素恶马子专横,阴欲除之。即位五年,为马子之党所杀。苏我氏之女敏达皇后嗣位,是为推古女皇。推古立厩户为太子,兼总万机,所谓圣德太子也。太子天资英敏,博览典籍,深羡中国文化,尤好佛学。年十五时,披发从军,讨灭物部氏;及为太子,年仅二十有一。

十七条“宪法”之效力

推古即位之初,立旗帜,制衣冠,定服色,明贵贱;分群臣为十二级:曰大德、小德、大仁、小仁、大礼、小礼、大信、小信、大义、小义、大智、小智。明年,颁布法律,共十七条(日人谓之宪法,实非宪法),规定臣下事上之义,一本于忠君报国之说。例如第七条有云:“天皇为一国之君,臣下不可复事他人。”此类学理,皆采自我中国,而日人奉为金科玉律。其中有吾人所无者,为第二条保护佛教之律。自今观之,此种法律之有无,殊无足重轻。惟时日人无上下之分,贵贱之序,天皇犹一酋长耳,诸侯时有觊觎之心。自法律颁布之后,君臣之分以定;臣下有谋叛者,则罪以大逆不道。于是,诸侯不敢专恣,内争因而减少,秩序得以维持,工艺遂日进步。

日人至中国求学

太子知朝鲜之学术来自中国,遂于六〇七年,遣小野妹子出使于隋。其国书有云:“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无恙!”炀帝不悦,然犹使裴世清报之。其高向玄理及僧旻等因随至中国求学。太子暇时尝与大臣共撰国史,今已遗失,但亦可以略见其学术与见识矣。惜不久而薨;薨时,市民哭泣,若丧慈母。

苏我氏之专横

太子薨后,水旱相继,五谷不登,野有饿莩;疾疫流行而盗贼蜂起。于是时也,国无贤君,不足以应变,政治大权,益旁落于苏我氏之手。至马子之子虾夷,矫诏废立太子,擅戮大臣,建筑宅第,拟于宫殿,子弟有自称太子者。更聘朝鲜知能之士以为心腹,聚阿奴之善射者以为侍卫;其犹未篡者,特需时耳。

中臣镰足谋诛苏我氏

有中臣镰足者隐知其谋。镰足之先,党于物部氏而失其权,故恶苏我氏特甚;且知皇子中大兄可与有为,因欲结之。会皇子蹴球,中大兄用力过猛,鞋应球落。镰足在侧,趋前拾之,因跪以进,遂相亲昵,定为至友,托讲经为名以谋诛苏我氏。时虾夷年老,其子入鹿执政,专戾益甚。镰足侦知苏我族中有与入鹿有隙者劝中大兄婚其长女,皇子从之。婚时,新妇于母家失去,幼女自请代之;婚成,因引以为内援。未几,三韩使者来贡,入鹿入朝;中大兄命锁宫门,聚入鹿之卫士于一所,若将颁物以赏赐之者。而自执长枪,隐于户侧;镰足则持弓矢从之,且先命其党,藏利剑于贡物之中。读表文将尽,皇子直趋殿中,刺入鹿之肩,其党复斫其足。入鹿无力拒抗,遂被杀于庭中,尸覆以席。皇子扬言于外曰:“入鹿之死,三韩使者谋杀之也。”苏我氏之从者闻信,愤极欲斗。皇子避入寺中,闭门以兵自卫。俄而大臣皇子率兵来会,告苏我氏之从者曰:“入鹿有罪,诛及其身;从者无辜,概皆赦免。”从者之初欲斗,惧不免于死耳。迨见皇子之援兵益众,而主将入鹿已死,惶恐无已。既闻赦免,哄然逃散。皇子命将进讨入鹿之父虾夷。虾夷自知不免,焚书籍珍宝而自杀。于是女主三十五代皇极天皇让位于其弟轻,是为孝德天皇,时六四五年也。

大化改革之由来

初,高向玄理,僧旻至隋求学,历隋亡唐兴,中间三十余年之久,目睹中国之政治变迁,贤能辈出;至太宗贞观之世,君臣契合,上下相安,号令施于四境,兵威伸于西域,而二人者乃于此时归国。适女主在位,威权日替,朝臣互相倾轧,结党为援,苏我氏专横,势将篡夺,环顾境内人民,室无余粮,死亡相籍,盗贼遍野,因念圣德太子当时之筹画已归泡影,而欲救国家,非改革不足以强皇室,非仿唐制不能以平内乱,因而革新之志反趋坚定。又孝德之为皇子也,尝从之学;改革思想,熏染颇深。及即位之初,建元日大化,即以僧旻、高向玄理为国博士,凡有谋必咨焉;改革计划故多出其手。于是设左右内三大臣,赞理国政;下分八部,各司其事。

收土地人民为国有

明年,诏以土地为国有,人民直属于天皇,罢世袭官吏,任命关东守吏。官吏自昔为世职,领有土地,受之于先人,传之于后嗣;一旦失去,其不满意于朝廷,自不待言。朝廷固知其法不能立行也,乃赐大夫采邑,其多寡即以官位定之。其制如下:

一等上卿 一百六十亩(英亩)

一等下卿 一百四十六亩

二等上卿 一百二十亩

二等下卿 一百零八亩

三等上卿 八十亩

三等下卿 六十亩

四等上卿 四十八亩

四等下卿 四十亩

五等上卿 二十四亩

五等下卿 二十亩

内大臣 八十亩

左大臣 六十亩

右大臣 六十亩

国司 二十亩

邑守 五亩二分至三亩二分

凡此采地,概为世袭,其地所出之赋税,皆归于其主。未几,天皇诏造户籍,凡十家为里,里有长,其职在促民纳税、服役且判解讼事。每家以人口受地,受二亩者,纳细绢一丈;受八亩者,纳细绢四丈,宽皆二尺五寸。纳粗绢者,每亩二丈。其筑室者,纳地租细布一丈二尺。每家岁出刀剑弓矢,以备战争;百家出马一匹,马苟健良,可合二百家共养之。

齐明天皇与唐高宗争朝鲜之失败

孝德在位十年而崩,其有待于改革而未能者尚多。让位之女皇,乃复嗣位,日齐明天皇,立中大兄为太子。时朝鲜半岛上,新罗、百济,战争日烈,新罗诉之于唐,谓百济绝其贡道,唐高宗诏日本止之。六六二年,新罗更借唐兵,伐百济,破其都城。百济遗臣,招收散卒,使人乞援于日。天皇诏救百济,遣兵二万七千人,击新罗,拔其二城。会唐将刘仁轨至,水陆并进,击退日军。明日复战,日军败绩,不能成师;得生还者,为数无几。经此重创,日本侵略朝鲜之计划,归于失败,自后不敢萌此心者,凡九百三十余年。《大宝律令》之渊源与其效用

唐之兵威,亦云盛矣!先是,女皇已崩,中大兄守丧七年,六六八年,乃即帝位,是为天智天皇。天皇性素好学,博洽能文。设立学校,是为日本有学校之始;又制定礼节,修编律令,遂开后日《大宝律令》之基。《大宝律令》者,成于四十二代文武天皇大宝元年(七〇一年),律分六卷,令十一卷。共十七卷;规定官吏阶级、冠冕衣服、学校制度、收授田地、租税轻重、兵制等类;刑有五等,笞、杖、徒、流、死罪,其轻重又分为二十级。大抵此律令之成,系集大化以来之制度,而杂取唐律以为之,遂为后此千余年之日本所变化沿用矣。

奈良奠都始革酋长帐幕之风

文武崩后,元明嗣位,奠都奈良。时七一〇年也。先是,天皇崩后嗣君立,即迁都;其宫室楼殿,建筑至速,规模卑陋,生活状况,几与游牧时代酋长之帐幕无异。文化学术,亦坐是不能发达。至是定都,贵族始有暇时深究文学,编纂国史;高僧往来于唐者益众。直至其后朝廷以唐室雕弊,途多风浪,遂罢唐使;惟商贾往来不绝。

佛教之盛行

佛教赖苏我氏之力,得以流传;物部氏败后,苏我氏遂收其奴仆半数,建筑佛寺以谢神恩。推古时,圣德太子建四天王寺。先是,太子讨物部氏,誓于军中:“胜敌,必奉护世四王。”故有此举。太子又尝与诸僧讲佛法于御前,群臣中善逢迎者,竞说佛法,兴工造寺,在朝诸臣,多为佛教信徒。佛经意旨,固极深奥,僧徒多聪明博洽之士,贵族中求学者益争出其门。于是,佛教遂为贵族之宗教,民间亦有信之者。经三十余年后,除居士信徒不计外,有寺四十六所,僧八百十六人,尼一百六十九人。六四二年,天久无雨。田禾枯槁,人民惶恐,祷于神不应。既而女皇躬临寺观,膜拜佛像,大雨骤至,民因大悦,争颂佛恩,信之者益众。六四六年,孝德固让皇位于其兄古人,古人不受,入寺为僧,斯可见当时僧徒之地位矣。

神佛为一之说

孝德之国博士二人,其一即沙门僧旻也,尝赞筹大化改革计划,因免除寺僧之田地赋税。按是时大寺,尝有膏腴之地百数十亩,后且扩至千亩,地位因日巩固;乃倡神佛为一之说,以当时人民信仰神道者犹众云。六七五年,天皇尝禁杀马牛生畜及民间肉食,就广义而言,不啻佛教信徒,已遍于国中。七三二年,铸一大钟,重至四十九吨;又铸佛像,高过五丈,所谓“奈良大佛”是也。此皆其荦荦大者,小者尚不知凡几,以至当时国中所出之铜,不敷铸造钟像之用,可谓盛矣。既而天花流行,天皇命造七级浮屠,借祈佛佑;会疫稍衰,因而膜拜于佛寺者益众。

僧道镜谋皇位

七五三年,四十六代孝谦女皇遂聚僧一万以设斋佛前,于此可见当时佛教推行之速。其后孝谦让位于淳仁天皇,而宠臣僧道镜谮之;孝谦上皇遂复临朝,幽废淳仁,以道镜为太政大臣禅师。道镜服御饮食,与女皇相等,复使其徒托神意言于女皇曰:“禅位道镜,天下太平。”女皇因卜于神;卜者又托神吉奏曰:“自开辟以来,君臣之分已定;萌非望者,神明殛之。”道镜大怒,斥为矫诬,意欲杀之,女皇无如之何也。

求三韩工匠以大兴寺观

自佛教盛行,高僧皆注意建筑。盖以殿宇雄巍,愚民望而惊心;佛像庄严,礼者见而生敬;雕刻绘画,则易动人美感;清净院宇,尤易招致学者往游也。但如此工程,日人不能自为,乃求工匠于三韩以大兴寺观。其建筑之工,大抵五色辉煌,高塔耸立,令人见之油然欣慕。奠都奈良之后,皇室宫殿,日益壮美,贵族渐有高楼大屋以居。良工需要,过于供给,王公大臣,争欲致之;其人亦自以见重于时,相竞益烈,故雕刻多精巧而绘画殊明秀。其存于今者,多能美丽传神,无怪世人视为珍宝也!

文学萌芽时期

此时高僧,博通经典,往来于唐者,不绝,其人且兼为教师,中国文学,赖以广其流传。后乃采取华文字义而以土音读之,字数骤增,文字之工具始备。其能读孔孟老庄书者,则知高深哲理;读《尚书》《春秋》《史记》者,则明兴亡之迹,君臣之义;读《诗经》《楚辞》歌赋者,则能歌咏于山水之间。于是古史编成,歌谣盛行,文学之基础乃立。奈良时代,信如学者所谓“文学萌芽之时期”也。

改革所以不彻底之原因

综以上改革,其制度多采于中国三代遗法,而又杂取唐制。其改革原因,在削诸侯,收土地人民归于国家,为一统之中央集权政府。然其所以行于中国者,本于历史上之沿革,思想界之变迁,人民需要而时势造成之也。此时日本之风俗习惯,与中国少有相同之点。孝德之改革,如收土地为国有,固为当时之急务。惟时无战争叛逆之诸侯,一旦忽夺其世袭之土地,不平之心,足召反动;乃折中损益,为不彻底之改革,终归之于失败。试分述其原因如下:【加粗1】一、因采邑免税而国用乏

贵族官吏,得受采邑,其目的无非以为其土地之代价耳。制度颁布之后,牢不可破,皇子王孙,皆应有田地;其后生殖繁衍,采邑增加,遂使皇室之土地日减,岁入之租税益少。且在今日,可耕之地,不过三分之一,当时荒芜之地尤多,租税减少,其能足用耶?至免佛寺赋税,其弊尤甚;盖佛寺所据者,多膏腴之地,每至千亩;当国用不足之时,人民纳税之担负益重,其狡黠者乃贿寺僧而附属于寺。其结果则使僧徒富厚而国家贫弱,分崩之势,在所不免。【加粗1】二、贵族政治之形势益牢固

中国无贵族平民阶级,布衣可以取卿相之位;若日本则贵族平民之界限极严,改革时所谓任命大臣者,特美其名耳。孝德之左右内大臣三职,皆以贵族功臣充之;其外省官吏,若国司、邑长,被任命者,皆其地世袭之诸侯也。此固由于当时人才,首推富有政治经验之贵族官吏,且借此以安其心;但自此以后,贵族政治之形势益牢固。就人口而言,贵族官吏仅当全体人民千分之五,多数人民处于“治于人者”之地位,毫无服官之希望,其中岂遂一无知能之士耶?天智时,始创太学于京师,其规模仿自唐制;但生徒不足四百人,且皆贵族大臣之子弟。其学程定为九年,学生之因考试失败而留级者尤夥;一年卒业之人数,仅十余人,又未必皆为要官也。至于地方置学宫者,为数甚少;其能入学者,又皆地方贵族官吏之子孙。此等生于安乐之子弟,不受环境刺激,不与他人竞争,惛然终日,畴克勤学;他日任以国事,其能进行改革耶?信哉孔氏之言:“其人亡,则其政熄。”【加粗1】三、政权旁落而帝位不能变置

日本之改革,非出于贵族官吏与夫人民之需要,乃出于一二明哲英主之毅力独行,故非中材之君继之,不足以破世俗之论以竟厥功。乃自圣德太子薨后,灾乱频仍;孝德天智又中道崩殂;其间且多庸弱无能之女主临朝,苟安一时,其终归失败自可无疑。至于中国,无道之君,人民可取而代之,先哲常谓“君无道则失其所以为君”;孟子又谓“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若日本学者,刺取吾国忠君之说,附会其所谓天照女神子孙万世一统之神话,其说已深入人心,故政权可以旁落,而帝位不能变置,卒至外强内干,名实不符,尚何能进行改革乎?【加粗1】四、文臣武人任事之不当

日本官吏之在京者,所食采邑较多(见前表);其在外者,则虽以国司之尊,不过二十亩耳。于是文学智能之士,多聚于朝廷;其官远方者,人民视之,不啻放逐,如我国之所谓“贬谪”。然以好名之士皆愿居于京都,朝廷无所用之,乃高谈佛理,空说经典,或歌咏山水以自娱乐,毫无补裨于民生。其富于财者,则且建高屋,聚图画,斗新夸富,穷奢极欲,为人民之蠹。反之,官于远方者,多系无识之武人,朝廷命令,非旦夕能至其地,乃得便宜从事,其势甚张;卒至尾大不掉,朝廷徒有管辖之名,而隐以养成幕府藩镇之患。【加粗1】五、养兵多而中央政权崩解

日本人民习于战斗,部落之风盖犹未尽除。大化以来,乃重文轻武;好勇斗狠之武士,其能受治于孱弱无能之文人乎?然政府犹授以柄,模仿征兵制度,令人民岁出弓矢车马,规定有马者骑,无马者卒;以时检阅,阙者有罪。其后且定男子年二十一至六十为正丁,服役于军中三年,军数始占全国男子四分之一,后乃增至三分之一。养如许之军队,势若散沙,卒为武人所利用,中央之集权政策,因以土崩瓦解,夫岂无故?【加粗1】六、交通不便无从集权

日本高山层叠,不便行旅;川流急湍,不通舟楫;加以产马鲜少,无邮驿之便;苏我乱后,桥梁又多毁圮。于此交通困难时期,人民所纳之粟布丝等,何由运至奈良京都?抑交通不灵,则虽欲中央集权,要无以监督地方官吏也。【加粗1】七、强采唐律之不适用

至于法律,多采于唐,不问其于民间之风俗,历史上之习惯有无关系,且有与之相反者。历年未久,而修改已数次,其不便于人民又何如耶?又法律经屡改之后,施行时失其庄严,人民因有玩视之心;其终也乃成为陈文废纸。

上述失败原因;其成功者,已散见于前,兹再举其大者,以作结论。

日本中国化之优点

日本于改革之先,其生活简陋,无异于非洲之土人;且诸侯林立,各自为政;无文字,无学术;宗教卑陋,无高深之思想。苟非中国文化输入,或终不能有学术技能而与南洋群岛中之土人相类。又当其时,虾夷土人,南下作战。其人既极勇武,战争之多,几于无岁无之。今游于本州北部,犹见城堡遗迹,其防御工程,令人见而心悸。向使中央不集权,则诸侯各个孤立,何以合力御侮?其结果吾人虽不能武断,但战争势必延长,其耗财力,伤人命,将倍于改革之后,可知也。夫然,日人能有文学艺术文明思想于此时欤?又自改革以后,与中国之交通益繁,商务因之发达,日本于是始有钱币,于生活之进步关系匪鲜。但有当注意者,日本之改革,固多采取中国制度,日人亦颇善于损益,以求能施行于其境内,不可谓皆中国之法也。第四篇 藤原氏之专横及平源二氏之盛衰(857—1192)

藤原氏之势渐盛

先是中臣镰足以佐中大兄诛苏我氏父子有功,孝德即位,遂进为内臣,赞助改革,并赐紫冠,增益采地。及天智嗣位,建制度,立法律,又多出镰足之谋,宠眷日隆。镰足病时,天皇躬幸其第,进其官阶,赐姓藤原;俄而卒,赐赙尤厚。镰足博学多能,于重文轻武之改革时代,身为文官,威权隆重;已卒,遂由其子不比继之。不比精通经典,甚得信任。尝奉命纂撰律令——所谓《大宝律令》也;后又奉敕修改之。四十二代文武天皇且纳其女为妃,外姓得为外戚自此始;殁后,赠太政大臣。不比有子四人,以房前一支为最盛,世称北家。传至冬嗣,其女为妃,生皇子道康;天皇爱之,诏废太子,立之为嗣,是即五十五代文德天皇。而冬嗣之子良房,继父执政,遂以八五七年,迁太政大臣。太政大臣者,当时之最高官吏,惟皇族亲王得膺任命;其以外姓受此职盖自此始。文德纳良房女为妃,生一子。时文德已有三子,其长子精于诗歌,博学多识,文德爱之,欲立为太子;但非藤原氏之女所出,惮于良房,终不敢立。

藤原氏世为外戚

文德薨后,藤原氏女所出之皇子嗣位,是为清和天皇;时年八岁,无知无能,政权概归良房。及天皇稍长,诏敕良房总摄万机,而良房已久握其权矣。自此以往,迄一〇六九年,前后二百余载,日本政府之执大权者,非天照女神之子孙,乃外戚藤原氏。当时天皇之能在位者,皆藤原氏女所生之皇子,其数十有五,而让位者占其八。其故或为权臣所诱迫;或以不能有为,愤而为僧。于是,天皇让位益成为一种牢不可破之习惯;其得不去者,大抵年少夭亡,或甘若木偶,不为藤原氏所恶耳。至藤原氏之所以能如此操纵者,以当时无立储定例,太子废立决于天皇。藤原氏既为外戚,天皇之妃固欲立其子,而太后又党于母家,于是上迫于母命,下怜其妻妾;外则藤原氏之权,自足以废立;天皇遂不得不安于旧规,而以其权归于藤原氏矣。

太政大臣握天皇之实权

阳成天皇时,藤原基经摄政,谓天皇年幼,狎及群小,逐其侍者;有复归者,竟令人杀之。天皇意不能忍,相恶益甚。于是基经谋废立,会公卿议之;久不能决。藤原氏有起立者,厉声言于众曰:“废立之事,一言而决耳。不从太政大臣议者,即诛之。”众不复言,议遂定,更立光孝天皇。光孝即位,诏议太政大臣之权;博士善于逢迎者,奏请“百官奏事,必先豁禀太政大臣,然后奏闻”。天皇从之。自是百官奏事,非基经之意,不能上达;所诏可者,皆基经所奏,所谓天皇,实太政大臣为之耳。光孝疾时,欲立其爱子而不敢言。会基经入奏,请建皇嗣。光孝乃曰:“将公言是从。”基经已知其意,因请立之。光孝欣然召其爱子,至则执其手而泣曰:“大臣恩重,汝毋忘之!”俄而崩。

关白之始

太子即位,是为宇多天皇,因诏群臣曰:“政事万机,概关白于太政大臣。”“关白”之称又自基经始——时八八八年也。

菅原道真之贬谪

藤原氏专横已甚,六十代醍醐天皇与上皇深恶之,引用菅原道真以杀藤原氏之势。道真者,其先世为文官,族望不下藤原;至道真博学能诗,才思超绝;尝纂国史,进授参议,迁右大臣,与藤原氏共执国政。天皇重之,密召至宫,欲授以关白。道真畏藤原氏,固辞不受;且曰:“无事招臣;嫉臣者众,敢以死辞。”因赋诗见志;天皇赐衣而罢。藤原氏闻之,相与聚谋,共谮道真将谋废立。天皇怒甚,诏贬道真。于是上皇知之,亲往皇宫,将白其冤,而藤原氏戒门者弗纳,菅原一族,终坐流废。道真之在流所,身不免于饥寒,愤懑抑郁,悉发而为吟咏,辞意悲苦,可歌可泣;遂不数年而薨。

藤原道长之专横

菅原氏既亡,朝廷政权,益集于藤原氏。当时文学之士,复多出其门,撰律令者有之,纂国史者有之,善诗歌者有之,位皆为公卿;当虾夷乱时,大将亦出其门;重要官吏,咸出一族,故权势益张。六十二代村上天皇,尝欲立其爱子;藤原关白谓其母非藤原氏女,贱,不得立,以至天皇举动,皆被侦视。六十三代冷泉天皇,尝独入室内,欲玩玉玺,方将启函,司机密文书之藤原兼家突入夺之,声色俱厉;帝惊悸成疾,因迫而让位。是时兼家之兄兼通为太政大臣,求为关白;圆融天皇许之。其家之富厚过于皇室,宅第僭拟宫阙;人民无敢犯者,因为之语曰:“宁投虎口,勿触执政口。”兼家又与其兄争权;会闻其疾甚,扬言于众曰:“吾将为关白。”遽入朝请。车过其兄之第,兼通以为视己也;久之不至,且闻其说,大怒,奋起入朝,请以其所亲信之赖忠代己。复奏兼家谋叛,顾谓公卿曰:“谁代之为大将者?”时兼家方为大将也。无何,病薨。兼家冀握政权,九八六年,诳诱花山天皇为僧,而立其女所生之子怀仁亲王,是为一条天皇,时年七岁,遽授兼家为关白。至其子道长,专戾益甚。三条天皇尝欲册其爱姬为后,惮道长不敢废;道长窥其意,阴欲戏帝,阳诺之。及期,朝臣惧违道长意,无敢至者;天皇大恚,惟含忍而已。道长知其恶己也,意不自安;会天皇有目疾,数讽之去位,遂于一〇一六年剃发为僧。道长立九岁之皇子,是为六十八代后一条天皇。天皇寻立其叔为嗣,时年十四,非道长之所愿也,东宫臣僚,因无敢供职者;太子终托疾去位。当是之时,道长历仕三朝,为关白三十余载,女为三代皇后,身为三帝外祖,极人生之至乐,尝作歌曰:“斯世吾之世兮,若月圆而无缺。”藤原氏之专横,至此极矣。

藤原时代风纪之坏

自藤原氏专政,文官之声誉益高,群聚京都,交游显贵,高谈玄理,竞斗财富,其居室衣服争眩都丽,而宴会节文又极繁琐。后仿中国考试制度,学者借以进身,文人益轻实学。以至当时篇什概趋骈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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