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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18 03:1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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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读者俱乐部

出版社:吉林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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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趣事

童年趣事试读:

孩童之道

我的心更慌了,连忙把书丢在一连,一窜两跳的爬上桌子去,用口水把窗纸沾湿了,戳成一个洞,一只眼睛贴着洞口向外看,他们笑我也跟着笑;他们着急,我也跟着心跳,一上午的光阴,就这样消磨尽了。

童年时代

——庐隐

当一个成人,回忆到他童年的时代时,总有些眷怀已往的情绪吧!——本来一个人的最快乐的时代要算是无责任,无执著的童年时代了,但我却是个例外,我对于我的意外回想起来,只有可笑的叹息!

我的父亲是前清的举人,我的母亲是个不曾读书的旧式女子,在我诞生之前,母亲已经生了三个男孩,本来我的出世很凑巧,正是我父母盼望生一个女孩的时候。可是命运之神太弄人,偏偏在我生的那一天,外祖母去世了。母亲因此认为我是个不祥的小生物,无心哺乳我。只雇了一个奶妈把我远远的打发开,所以在我婴儿时代,就不曾享受到母爱的甜蜜。据说我小时最喜欢哭,而且脾气拗傲,从不听大人的调度。这一来不但失掉了母亲的爱抚,就是哥哥们也见了我讨厌,加着身体多病,在两岁的时候,长了一身疮疥,终日号哭,母亲气愤得就差一棒打死我。还是奶妈看着我可怜,同我母亲商议,把我带到她家里去养,如果能好呢,就送回来,死了呢,那也就算了,母亲听了这个提议,竟毫不踌躇的答应了。

我离开家人,同奶妈到乡下去,也许是乡村的空气好阳光充足吧,我住在乡下半年,疮疥竟痊好,身体也变强壮了。当我三岁的时候,父亲放了湖南长沙的知县,因此接我回去。这时一家人都欢天喜地,预备跟着父亲去享荣华富贵,只有我因为舍不得奶妈,和她的小女儿,我心里是悒悒的,终日哭声不止。父亲看见我坐在堂屋里哭,向我瞪着白眼怒吼道:“哭什么,一天到晚看着你的哭丧脸,怎么不叫人冒火,再哭我就要打了。”我这时,只得忍住哭声,悄悄地躲到门背后去。

当我们坐着船到长沙去时,我幼小的心灵,不知为什么伤损,终日望着海面呜呜的哭,无论哥哥怎样哄骗,母亲怎能样恫吓,我依然不肯住声。这时父亲正同几个师爷,在商议办一件什么文案,被我哭得心头起火,走过来,抱起我,就向那滚滚碧流里抛下去,谁知命不该绝,正巧和一个听差的撞了个满怀,他连忙抢过我逃开了。——这一件事情,当时因为我仅仅三岁,当然记不清楚了,不过后来我年纪稍大,母亲和姨母们偶尔谈起,我才知道,同时不免激起我一种悲楚的情流,假使那时便葬身于江流,也就罢了,现在呢,在人生的路途上苦挣扎,最后还是不免一死——这一双灰色的眼镜戴上后,使我对于人生的估价是那样无聊消极。

我六岁的那年正月,父亲得了心脏病,不过十天就去世了。那时,母亲才三十六岁,而最大的哥哥仅十五岁,我下面还有一个妹妹才四岁。这一群无援无助的寡妇孤儿立刻被沦入愁河恨海之中了。母亲是一个忠厚人,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狼狈局面,简直无法应付,幸喜还有一个忠心的老人家,和父亲的同僚们把父亲的丧事将就办了;一方面把父亲历年所存下的一万多两银子,和一些东西都变卖了,折成两万块钱的现款,打了一张汇到北京的汇票——因为我外祖家在北京,我舅父见父亲死的消息,立刻打电报,接我们到北京来。

我在父亲七满后,我的大哥哥同那个老人家,运父亲的灵柩回福建祖茔安葬,我母亲带着我二哥哥——这时三哥已经去世,同我们两妹妹,还有两个婢女,一个女仆,坐船到汉口,换京汉车到北京——正好半路遇见黄河水涨,堤决水奔,顷刻间平地水深三尺,铁路车轨,也浸坏了,火车停在许州,母亲这时因为哀伤操劳过度,身体也感觉不舒服。车既不能前进,旅馆又都被大水冰坏了,长困车上,就是没病的人也受不住,何况是个病人呢。这时我同二哥哥只围在母亲跟着哭,母亲呢,神志昏沉,病势似乎不轻。后来幸喜这地方的站长李君也是福建人,而且大家谈起来,他们和舅父很相熟,所以便请我母亲搬到站长家里去小住,等水退时再作行计——站长的房子位置在一座小山上面,水所淹不到的地方。李站长的母亲,是个极慈善的人,她看见我母亲遭了这个的大不幸,孩子们又小,所以非常亲切的对待我们,不过他那里房子有限,我们人太多,势不能都住在他家,因此便叫女仆和两个婢女,带着我,另住在离站不远的唯一的客栈里。我那时对母亲的病,还不懂得急,每日同婢女们,玩玩闹闹。有一天中午,我去看母亲,只见她如同发了疯,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丢在地上,就是那件放汇票的贴肉的衬衫也剥了下来,幸好李老太太看见了,连忙替她收了起来,不然我们一群幼弱真不知此后如何生活呢!

母亲的病势一天重似一天,李老太太替她各庙里烧香求佛,但是苍天不仁,百唤不应,眼看得不济于事了。李站长忽听朋友们说,有一个名医,从京来由这里路过,现在也被水阻在这里,所以连忙派人请了来。诊察结果,他说母亲虽不是什么大病,只为了忧伤过度,又加着受了些感冒,所以内热不清,并且身体也虚,必要长期保养,才能望好。

母亲自从吃了这位医生的药,病势渐渐的轻了,在许州整整养了三个月,才好了。这时黄河水势已退,我舅父派我的二表兄到许州来接我们,母亲也急着要走,所以还等不到身体复原就起身了。

到了前门车站时,我的三表姐四表姐,和大表哥都来接我们。我记得她们招呼我们在接待室里,吃了一些点心,然后让我们上车——那时正在光绪未年。北平的交通用具,除了骡子还是骡子,这种车子既颠簸,又碰头,我坐在车里,左边一个爆栗,右边一个爆栗,碰得我放声大哭。好容易才到了舅舅家里。——舅舅这时候作的是农工商部员外郎,兼太医院御医,家里房子很大!并且还有一座大花园;表姐妹总在二十人左右,她们见我们来,都跑来看,黑压压拥了一屋子人。舅舅进来了,母亲望着舅舅挥眼泪,舅舅不住摇头叹气,我同哥哥因为认生,躲在母亲背后,不敢见人。后来我的四表姐,拿了许多糖果,才把我哄到里面套间里去,同小表弟们玩,——从此以后我们便在舅舅家里住下了,母亲所带来的两万块钱,舅舅替她放了一个妥实的钱庄里,每月可拿二百元的利息,因此我们的生活比较安定了。

第二年舅舅请了一个先生,教我表兄和哥哥读书,我呢,便拜姨母为师——虽然她也不曾进学校,可是一向经我舅舅教她,也能读《女四书》一类的东西,请她教我这一字不识的蒙学生,当然是绰绰有余了。

读书对于我,真是一种责罚,每天姨母把一课书教好了,便把那间小房子的门反锁上,让我独自去读。我呢,东张张西望望,见这屋里除了一张书桌,两把椅子外,一无所有,这使我内心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荒凉,简直对于书一些趣味没有,站起来从门缝里向外张望,有时听见哥哥们在院子里唱歌,或捉迷藏玩,我的心更慌了,连忙把书丢在一连,一窜两跳的爬上桌子去,用口水把窗纸沾湿了,戳成一个洞,一只眼睛贴着洞口向外看,他们笑我也跟着笑;他们着急,我也跟着心跳,一上午的光阴,就这样消磨尽了,等到十一点多钟时,我听见门外姨母的脚步声,这一颗幼稚的心,便立刻沉到恐惧和愁苦的漩涡里去,如一只见了猫的老鼠般,伏贴的坐在书案旁。姨母走进门,拿过我手中的书,沉着脸说:“过来背书!”唉,可怜,我连字还认不清,又从哪里背起呢!我闭着嘴,低着头,任她怎样逼我,只给他一个默然,这使得姨母的怒火冒了丈把高,一把拖过我来,“怎样,你是哑吧吗?不然就是聋子,叫你背书,怎样一声不响!”我偷偷举眼瞟了姨母一下,晓得无论如何,不能再装聋作哑了,只得放小声音说道:“我背不出!”“你怎么这样笨!一课书统共不到三十个字,念了一早晨,还书不出!……那么念给我听!”姨母是要藉此下台,所以这样说,但是天知道,我是连念也念不上来呢,可是又不敢不试着念,结结巴巴念了一句,倒念出三个别字来。这一来,姨母可真忍不住了,拉过去我的手心,狠狠的打了十下,一面叹息着说:“你这孩子真不要好,你看哥哥妹妹哪个不比你强;你明天若果再这样不用心,就不许你吃饭!”

姨母托着水烟袋,怒容满面的走了,我揩干眼泪,走到母亲房里,谁知又是冤家对头,偏偏碰见姨母也在这里向母亲面前告我呢。所以母亲一见我,便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厉声厉色骂道:“天生成的下流东西,你还有脸跑来见我,为了你念书,不知叫我生多少气!”母亲越说越有气,拿起门后头的鸡毛帚子,按在床上,拼命的抽了一顿。姨母见打得怨了,才过来劝开,我负着痛躲在帐子里啜泣。可是我心里总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虐待我。有时也想从此改了吧,用点心读书,可是到了第二天,一走进那间牢狱般的书房,我从心里厌倦,我情愿把白粉墙上的粉,一块块剜了下来,再不愿意去看那本短命的书。结果呢,自然又不免一顿毒打了。有时候也真因念不出书挨饿。可是这种刻毒的责罚,再也不能制服我这拗傲的脾气。幼者呵!将来又不幸又幸福的你们的父母的祝福,浸在胸中,上人生的旅路罢。前途很远,也很暗。然而不要怕。不怕的人的面前才能路。

“与幼者”

——鲁迅

做了《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的后两日,在有岛武郎《著作集》里看到《与幼者》这一篇小说,觉得很有许多好的话。“时间不住的移过去。你们的父亲的我,到那时候,怎样映在你们(眼)里,那是不能想象的。大约象我现在,嗤笑可怜那过去的时代一般,你们也要嗤笑可怜的我古老的心思,也未可知的。我为你们计,但愿这样子。你们若不是毫不客气的拿我做一个踏脚,超越了我,向着高的远的地方进去,那便是错的。”“人间很寂寞。我单能这样说了就算么?你们和我,像尝过血的兽一样,尝过爱了。去罢,为要将我周围从寂寞中求出竭力做事罢。我爱过你们,而且永远爱着。这并不是说,要从你们受过父亲的报酬,我对于‘教我学会了爱你们的你们’的要求,只是受取了我的感谢罢了……像吃尽双亲的死尸,贮着力量的小狮子一样,刚强勇猛,舍了我,踏到人生上去就是了。”“我的一生就令怎样失败,怎样胜不了诱惑;但无论如何,使你们从我的足迹上寻不出不纯的东西的事,是要做的,是一定做的。你们该从我的倒毙的所在,跨出新的脚步去。但那里走,怎么走的事,你们也可以从我的足迹上探索出来。”“幼者呵!将来又不幸又幸福的你们的父母的祝福,浸在胸中,上人生的旅路罢。前途很远,也很暗。然而不要怕。不怕的人的面前才能路。”“走罢!勇猛着!幼者呵!”

有岛氏是白桦派,是一个觉醒的,所以有这等话;但里面免不了带些眷恋凄怆的气息。

这也是时代的关系。将来便不特没有解放的话,并且不起解放的心,更没有什么眷恋和凄怆;只有爱依然存在。——但是对于一切幼者的爱。要娶我可以,小弟就是我的嫁妆。

二姐的嫁妆

——李仿吾

今年七月,我终于完成了大学学业,并顺利考上了研究所。

毕业典礼那天,我坐在轮椅上紧拥着二姐,痛哭了一场。

二十六岁了,而姐姐,她为我耗去了近二十年的生命。自从七岁那年患病,不良于行以来,二姐的双肩就从没有轻过;在我因被邻居小孩嘲笑而伤心得大哭时,二姐流着泪对我说:“弟,别哭!以后姐的脚就是你的脚!”

从此,二姐的肩上有我风雨无阻的二十年,二姐背我上学、放学、看病,去任何我使性子想去的地方。对于我这样的骄纵,二姐从无怨尤,只切切地叮咛我:“弟,你要努力,要活得比别人坚强——”

直到有一天,我听到二姐对着来提亲的人说:“要娶我可以,小弟就是我的嫁妆!”

我痛哭了一整晚,也立下了誓言,要好好努力,绝不再成为二姐的负担。

如今,二姐伴着我走过了这半生的风风雨雨,也该是我回馈的时候了。

献上我的毕业花束,愿往后,二姐能拥有幸福,并愿上苍能赐予一个真正懂得珍惜她的丈夫——

谢谢你,二姐。一件

小小的毕业纪念品

救了挚友的命。小小的毕业纪念品——毕权敏

我十六岁生日那天知道了父亲的一些事,从此我们的父女情不一样了。那是一九六五年夏天,当时我们住在宾夕法尼亚州的梅卡尼克斯堡,爸妈和我刚举行过平淡的家庭庆生会。

父亲从餐桌旁起身,叫我跟他进入他的书房,对我说:“坐下,你已到可以驾车的年龄,有些事应该让你知道了。”接着他递给我几张纸,我看到上面满是他写的字。“我要你看看这个,这样你就知道你的根在哪里了。你要继承的东西不一定样样都通过血统遗传。”他在我对面坐下,等我看下去。

我很快就知道,那七页手稿是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服役回来后不久写的。关于他战时的经历,这些年来我点点滴滴听到过一些,但他从不多谈,在我面前尤其少提。我只知道我父亲阿瑟·安东尼·布雷西一九四0年从军,一九四二年在科雷吉多尔岛被日军俘虏,在日本战俘集中营关了四十个月。他在那段日子里受尽我想像不到的苦难,当年戕害他健康的那些疾病,例如痢疾、疟疾、脚气病、糙皮病、坏血病等,到如今还在折磨他。他依然常做噩梦,但他可以放下过去的伤痛,而且以倡导争取退伍军人权益而知名。

他是我的英雄。但到那时为止他没跟我说过什么他战时的遭遇,我在无比欢乐的金色童年时代更根本听不到这些事,因此我没有心理准备会看到他记述的这件事。

故事开始就说:“斯金纳可以说是个死人了。我站在吕宋岛日军战俘营的有刺铁丝栅栏前,看着我少年时代的好友蹒跚向我走来,他脏得要命,看得出为多种疾病所苦。他其实已死,只是爱闹的天性尚未离开他的躯体。我真想转过脸去,但我不能。他一双呆滞无神的眼睛盯住我不放。”

我爸爸和斯金纳叔叔霍华德·威廉·艾尔斯从小到中学一直是好朋友,一起逃学,一起去附近山上游荡,一起约会女孩子。毕业后他们应募入伍,乘同一条运兵船去菲律宾。斯金纳是在巴丹半岛沦陷时落入日军之手的。爸爸一个月后被俘。皮包骨头

爸爸从战俘传闻中听说了恶名昭彰的巴丹死亡行军。有个集中营里每天有将近四百个来自巴丹的战俘丧生,爸爸心想再也见不到他童年时代的朋友了。后来有一天,他获悉斯金纳在附近一个集中营的“病区”里。

向日军请求去另一集中营探望朋友简直是找死,因此爸爸志愿做勤工,希望他那组有一天会经过斯金纳的集中营。果然如愿以偿。他问日本看守:“我能不能去病区看一个人?”他们给了他一面插在竹竿上的白旗和一张通行证,告诉他:“走慢些,把旗举高,不然会给开枪打死的。另一只手高举通行证,否则要挨棍子。”

病区分两部分:一区和零区。有望康复者进一区,等死的进零区。斯金纳在零区。

爸爸靠在围绕病区的有刺铁丝栅栏上,呼唤他朋友的名字。他等着其他战俘以接力方式传送这个名字。然后,从病区里有个像残骸般的人体慢慢地、痛苦地走出来。爸爸起初认不出他。

那憔悴人体用刺耳的声音说:“阿蒂。”斯金纳倒在栅栏上,双手抓住铁丝以免倒下。

他们上次见面时,斯金纳的体重达九十七公斤,如今他皮包骨头,只有三十六公斤,患了疟疾、阿米巴痢疾、糙皮病、坏血病和脚气病,苦不堪言。有一段时间营卒给他吃烧焦的米饭和木炭止泻,但没效。眼下他又因口腔和咽喉疼痛,不能吃喝。他不能自己洗澡,营卒又不愿替他洗;他浑身疥疮。痛苦岁月

那时是下午三点钟左右,碧空万里,骄阳似火。我父亲只获准和斯金纳待五分钟,而五分钟快到了。爸爸用手指摸摸围在脖子上的颈巾大结。大结里藏着他最喜爱的珍品——一枚小小的中学毕业纪念戒指。爸爸念高三那年打了几个月零工,赚了八元七角五分美金,就买了那戒指。毕业那天,他把戒指拿出来给斯金纳看,为那戒指十分自豪,誓称永不割爱。被俘后他冒着重罚的危险,把戒指藏在颈巾内。这是爸爸可以联想好时光和出头之日的东西,支撑着他度难关。

他站在栅栏旁,心怦怦跳,飞快往四周瞥了一眼,没有望见营卒,便迅速解开大结,把戒指递过栅栏,说:“这是你的了,斯金纳。说不定你能用这个换点东西。”“阿蒂,”斯金纳说,准备把戒指推回去,“你应该自己留着,可能有一天你自己用得上。”

父亲不肯收回戒指。其实他当时已染上痢疾、疟疾、脚气病,体重轻了大约十公斤,而且他无从知道情况还会恶化到什么程度。六个月后,爸爸被拉倒马尼拉附近造机场。劳役之苦把他拖垮了,他被送入“病区”,一直熬到战争结束。

在那些痛苦岁月里,他一直惦记着斯金纳,不知道斯金纳是否还能活下来。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但斯金纳熬过去了。我父亲走后,他回到睡觉的地方,把戒指藏在地板下以免营卒发现。

几个星期前曾有个巡逻零区的营卒似乎十分同情斯金纳。他打量一下斯金纳,说了句粗话,把半支纸烟和一根火柴留在栅栏边。朋友给的

我父亲去探望后的第二天,斯金纳冒了个大险。他决计对那营卒寄予信任,朝营卒做了个手势,从栅栏间把戒指递给营卒。营卒问:“值钱吗?”

斯金纳答道:“很值钱。”他说想用戒指换些可以让他活下去的东西。“从哪里弄来的?”

斯金纳耸耸肩膀说:“朋友给的。”

营卒迅即把戒指放入口袋,走了。

事后不久,有一天那营卒丢下一些东西,随即大步走开。斯金纳拾起一个小包,里面是磺胺药片。后来那营卒又来过几次,每次都带些东西:一小篮抗坏血病的莱姆果、裤子、夹克、香蕉、腌萝葡、牛肉罐头。

后来又有卡其短裤、衬衫、鞋子、颈巾,有一回还带来二十包纸烟。斯金纳用纸烟向其他俘虏换米饭。

斯金纳终于能吃东西了,体重不再下降。他吃了三天莱姆果,口腔溃疡大为好转,可以咀嚼食物,不久就有力气自己洗澡了。

斯金纳拿到爸爸所给的戒指之后三个星期,病情好转,三个月后转入“康复区”,获得较好的口粮。他体重一上升到六十公斤便申请做工。绕了一圈

菲律宾光复后,爸爸获悉斯金纳叔叔幸免于死。两人都回到家乡。“阿蒂,”斯金纳强忍着眼泪说,“就我所知,我是惟一活着离开‘零区’的美国人。你记得你在栅栏边跟我话别的时候吗?从来没人像你那样看我的;我祈求上帝再也不要让人那样子看我。当时你的眼睛在说:‘我再也见不到活着的斯金纳老弟了。’”

斯金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爸爸心跳加速,因为他当即知道里面是什么。那是一枚与他的中学毕业纪念戒指一模一样的复制品。

斯金纳望着窗外,脸上浮现回忆的神情。“那枚戒指,阿蒂,你……它……救了我的命。我许过愿要给你买一枚新的,这就是。”

接着,这个当年千方百计逃学的斯金纳突然笑道:“可别弄丢了,老友!我是花了十七元五角买来的。”

看完父亲的故事,我走过去坐在他大腿上,紧抱着他哭了。后来他走到书桌旁取出一个灰色小珠宝盒。那枚戒指就躺在里面一层层天鹅绒中间。我迷惘地取出戒指,戒指里圈刻着姓名缩写AAB,外圈镶一颗红宝石,周围刻着芒特卡梅尔中学和一九三八年等字样。“这就是要传给你的东西,”他激动得声调紧张,“我不是英雄。我只是做了别人也会做的事。”

一年后我毕业,爸爸把那枚戒指给了我,我一直戴到结婚。婚后几年女儿出世,是早产儿,头几天她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时候,那枚戒指帮我鼓起了勇气。多年后,也是这戒指给予我力量在慈父的葬礼上致悼词。

爸爸卒于一九八九年退伍军人节,其后我们家就一直以自己特有的方式纪念那一天。十一月十一日黎明时分,我从珠宝盒里把那枚有点变色的戒指套在右手中指上,然后和我丈夫取出放在卧室衣橱里的美国国旗,在我家的正墙前升起。

节日过后我将戒指收好,等待有一天传给我女儿,让她可以追思她外祖父,提醒她我们所有人内心都蕴含着勇气和关怀。爱必须在人间才能体验。当你离开时就太迟了。我被赠予了生命这个礼物,所以我从现在开始要学习生活在爱中。

祖母的礼物

——吴牧

从我有记忆的时候起,我就会叫祖母盖姬的名字。当我还是婴儿时,我嘴里吐出的第一句话是“盖盖”,而我骄傲的祖母确信我企图说出她的名字。她到现在还是我的盖姬。

祖父去世时已经90岁了,和祖母婚龄超过50年。盖姬因此深感痛苦。她的生活失去了中心焦点,从这个世界中退缩,进入无休止的哀悼期。她的悲哀持续了5年。在这期间,我每一两个星期都去看她一次。

有一天,我去看盖姬,希望把她从我祖父过世后她通常的昏睡状态中唤醒。但她却坐在安乐椅上摇着。当我还来不及为她的明显转变感到惊讶时,她已对我招手。“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如此快乐吗?你难道一点也不好奇?”“当然,盖姬。”我向她道歉,“原谅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快乐?为什么你焕然一新?”“因为昨晚我得到了答案,”她表示,“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上帝带走你的祖父并留下我一个人。”

盖姬充满喜悦,但我必须承认我真地被她说的话吓了一跳。“为什么,盖姬?”我问。

然而,就好像要揭露世界上最大的秘密一般,她压低了声音,安乐椅上的身子向前倾,安详而坚定地说:“你的祖父知道,生活的秘密就是爱,而他每天都在爱中生活。他在行动上也有无限的爱。我明白他无限的爱,但并没有完全在爱中生活。这就是为什么他先走,而我必须留下来的原因。”

她顿了一下,好像在考虑她该说什么,然后继续说:“这一段时间我一直认为自己为了某种原因而被惩罚,但昨晚我发现我被上帝留下来是一种礼物。他让我留下来,以便转变我的生活进入爱中,你看!”她以一只手指指向天空,继续说:“昨晚我明白,离开这儿我就学不到这堂课。爱必须在人间才能体验。当你离开时就太迟了。我被赠予了生命这个礼物,所以我从现在开始要学习生活在爱中。”

从这天开始,每一次拜访她,听她说她朝向目标所完成的事,都成为一个新的惊喜。有一次我去看她时,她兴奋地大力摇动安乐椅,并说:“你绝对猜不出来今天早上我做了什么”。

当我回答我猜不出来时,她兴奋地说:“今天早上,你伯父对我做的事很生气,但我眉头都没皱一下!我接收了他的怒气,把它转变成爱,变成快乐还给他。”她的眼睛眨呀眨的:“有趣的是他的怒气消失了!”

虽然她的年纪越来越大,但她的生命更新了,变得生气蓬勃。在这几年后的每一次拜访,盖姬都在实习她爱的课程。在她以后的12年中她有了生活的目标和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在盖姬人生的最后几天,我常到医院中看她。有一天当我走向她的房间时,一个照顾她的护士看着我,说:“你的祖母是个非常特别的女人,你知道……她像光一样。”

是的,目标照亮了她的生命,一直到生命尽头,她变成其他人的亮光了。父亲就是这样以他特有的方式——辛勤的劳动来显示他对小辈们的爱。

我的船驶出港湾

——周江川

你递给我深情的目光,那是没有开放的花苞,在我起伏的胸膛上幽幽地吐出芬芳。

哦,我的船哟,连我也不明白,是怎样悄悄地解了缆,启航了。我痴望着,我的船驶进你温柔而恬静的港湾。

我渴望雨夜,淅淅沥沥,忘不了的,絮语的雨夜。在我的伞下,青春和爱像种子一样在悄悄地爆芽……

父亲已人老年,但在父亲看来,他似乎从来没有服老。他每天起早带晚与母亲一道奔波于家与市场之间;去从事着小生意的经营。

父亲总说,自己能多做一点事情,就是多为小辈减少一点负担。

父亲就是这样以他特有的方式——辛勤的劳动来显示他对小辈们的爱。

父亲的能做在乡村中是出了名的。

一年四季他从来没有闲时。

小时候,我只知道父亲在社办窑厂工作,往往加班加点得连续几天几夜不回家。我们常常傍晚在村口的老枣树下盼着父亲回家。

终于盼着父亲回家,我们心里不知有多高兴。可父亲却少不了听到母亲的唠叨。因为那时生产队里的许多事情单靠母亲一个人是很难做的,需要有父亲来作主。

但尽管母亲唠叨,父亲依然走向了去上班的路。父亲在厂里带着一个班,且从事着全厂最累最苦又是最关键的工种。

父亲的出色得到了同事和领导的好评,因而他年年被厂里评为先进。我和弟弟逢星期天去厂里玩,父亲总要让我们看报上登的他的事迹。

父亲一干就是十几年,从无怨言,直到后来转厂。父亲以他多于别人几倍的艰辛,抚育我们成长。

父亲对我这个长子更是宠爱有加。

我很小的时候体质较差,再加上我的视力有些先天近视,这更让父亲母亲多操了心。那时虽然家里比较艰难,可是只要听到附近村里有谁家杀猪,父亲总要赶去问人家买猪肝。

父亲说吃了猪肝对眼睛有好处。我读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在村东的一座土地庵里。村和学堂之间是又长又窄的泥路。

每逢下雨,小咯又烂又滑。因厂里露天作业无法进行而休息在家的父亲总要背着我上学放学,害得我总要被班主任批评。

十多岁的时候,每年农历八月、十月及年底,父母总要和队里的社员们上山樵柴,我们就要到山上去送饭,井渐渐地帮着挑柴。我挑着柴走在父亲的前面,遇到过陡的山坡或难过的沟,父亲总要放好他的担子,先帮我把柴担挑过险段再让我挑。

夏天在山地里清理山芋草的时候,父亲总是让我干一会儿就去树荫下休息,惟恐毒日把我晒坏。

父亲从不轻意打骂我们。记忆中只有一次。

那是我在家里的菜园里锄地,不小心把父亲下的菜秧地锄坏了。父亲下班后看到他辛苦播种的止待发芽的长苗的菜地被我锄坏了,跑上来就打我。

我这才知道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因为这些菜苗直接影响到日后家中的吃菜。所以那次父亲打我,祖母、母亲都没有拦住。

自此,我在菜园乃至后来的责任田里耕种时特别当心。

我忘不掉我是家中的长子。在后来我们兄妹的就业、婚姻中,父亲更是操碎了心。

正是父亲独特的爱,才使我们健康快乐地生活、成长。及至我们自己成了家有了孩子时,才更深深地体会到人间的父爱是那么弥足珍贵。欢乐和痛苦从来就是一体。

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白米

我妈是你能遇到的人中最体贴、最好心肠的那一种。她生性开朗而口齿清晰,愿意为别人做任何事。我们的关系很亲密。但她的脑部因受到老年痴呆症的摧残,意识也渐渐不清楚了。10年前她就这样慢慢离开我们。对我来说,那是一种持续性的死亡,一种逐渐式的逝去和一个经常沉浸在悲哀中的过程。虽然她几乎失去了自理能力,她至少还认识她身边的家人。但我知道连最后这个能力也将改变的那一天终究会来。两年半前,那天真地来临了。

我的父母几乎每天都来看我们,共享快乐时光,但忽然间我们失去了这样的联系。我的母亲不再认得我是她的女儿了。她会告诉我爸说:“噢,他们真是好人!”我竟变成“好邻居”中的一员。当我拥抱她道别时,我会闭起眼睛想象她还是几年前的那个妈妈。我会沉浸在36年来每一种贴心的感动中——她温暖的身体、她的拥抱和她独特的温柔与甜蜜的气味。

这种病并非是我难以应付与接受的。我正渡过生命中最难熬的时光,特别感到需要母亲。我为我们俩祈祷,并在祷告中表明我是多么需要她。

仲夏的某个下午,当我在准备晚餐时,我的祷告应验了,我十分诧异。那时我的父母和丈夫正在外头天井边,我的母亲忽然跳起来,像被闪电击中一样。她跑到厨房,轻轻地从后头抓我,让我转过身来。她的眼睛中神智清醒,似乎超越了时间和空间,泪光盈盈、充满感情地问我,我是不是她的孩子?感动得难以自抑的我哭了,是的,是真的。我们互相拥抱,不愿让这奇妙的时刻流走。她说她觉得我很亲近,我是个好人,忽然间她就明白我是她的孩子。我们感动轻松、愉快。我感谢上帝给我这样的礼物,不管它持续多久。我们被赐予了这种可怕疾病的缓刑,再次有了特殊的连结。她的眼中恢复了遗失许久的光芒。

虽然我母亲的病况继续恶化,但从那甜蜜夏日下午之后一年她仍记得我是谁。她给我一个特别的表情与微笑,似乎在说:“我们正拥有一个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几个月前当她在这儿时,我们还有一位客人。她摸着我的头发骄傲地告诉他:“你知道她是我的孩子吗?”我心中有一朵花,谁也不能摘取!

火海余生的女孩

——王强

有个父母双亡的小女孩和祖母在一起,睡在楼上的卧室里。

有一天晚上房子着火了。祖母为了救这个孩子而死。火势迅速蔓延,整个楼上都陷入火海中。

邻居们叫消防队来,无助地在外头站着,因为火焰延烧到所有通道,根本就进不去。小女孩出现在楼上的窗户中,哭喊救命,而人们却听到消防车会晚点才来的消息,因为还有另一场火灾。

忽然间,有个拿梯子的人出现了,把梯子靠着房子,消失在屋子里头。当他再出现时,手里抱着小女孩,他把小孩交给下头等待接应的手,就消失在黑暗中。

调查显示这个孩子并没有活着的亲友。几个星期后,人们决定在该镇大厅举行会议,决定谁可以把孩子带回家养大。

有个老师说她想领养这个孩子,她指出她该接受良好的教育;有个农夫愿意用他的农田来将她养大,他说孩子在农场长大会又健康又勤俭。又有人说了话,提供了一些为什么孩子该跟着他们的充足理由。

最后,镇里最有钱的人站起来说话了:“我可以提供你们所说的所有的条件,有了钱可以买所有的东西。”

在这一过程中,孩子始终保持沉默,头垂得低低的。“还有谁要发言?”会议主席问。

这时有个男人从大厅后头走过来。他走得很慢,看来很痛苦。当他走到前头时,他在小女孩面前站直了身子,伸出手臂。众人鸦雀无声。他的手和臂膀都有很可怕的伤疤。

孩子大叫:“这是救我的人!”她纵身一跃,用手臂勾住这人的脖子,紧紧地抱住他,就像那个不祥的夜晚一样。她把她的脸埋在他的怀抱里啜泣。然后她看着他,对他微笑。“散会!”主席说。他让我从深锁不露的痛苦中解放出来。

阿尔·香蕉

——刘易斯

爸三十五岁死于肾衰竭后,妈后来终于再和其他男人来往。他们来到我们家,俗气花哨而又紧张兮兮,头发新理过,而且老是古龙香水味刺鼻。母亲跟他们外出之后,会再请回家里坐坐的没几个;能来两次以上的更一个都没有。对我和两个妹妹来说,那些人只是我们的笑柄、捉弄的对象。

其中一个在我们家厨房喝柠檬水时,太阳镜遗留在起居室。我拿起来玩弄,试验镜框的坚固程度,结果镜框像树枝般喀嚓折断。

那个男人回到起居室,把碎片捡起放到袋里,匆匆离去。母亲对我的所作所为没说什么,她比我更明白我十四岁的心灵里那一股恶意的来由。

数月后,两个妹妹走进我房间。“妈有了男朋友,”大妹尖声说。“他长得怎样?”我问。

八岁的小妹说:“他有个大鼻子,所以姓香蕉,因为他的鼻子像香蕉那么大。”

十岁的大妹补上一句:“那是他的绰号。他会来我们家吃饭。”

母亲没邀过其他男人来家里吃饭,而我也到了懂事的年龄,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母亲对阿尔·香蕉比较认真。晚餐朋友

第二天晚上,有个头发乌黑、面部轮廓像罗马雕像的男人泰然自若地站在我家起居室中央。我心想,他的确有个大鼻子。“这是阿尔,”母亲说,两手不安地拧着一条洗碗毛巾,“阿尔·斯巴拿。”

那人和蔼地说:“我本名叫阿提利奥,但大家都叫我阿尔。熟朋友叫我阿尔·香蕉。”他伸出手来,我畏畏缩缩地握了一下。我的手在他长满老茧的水管匠大手中,显得又小又软。

阿尔说:“我们以前见过的,你小时候我到医院探望过你。那时你在氧气室里。”

我三岁生日前不久患了严重喉炎,难以呼吸,必须立即接受气管切开手术,整整一个星期在死亡边缘挣扎。

阿尔接着说:“我是你父亲的朋友。有一天我驾车送他一程到医院,我还买了一辆红色玩具救火车送给你呢。”“我可不记得你,”我冷淡地回答。但我的确记得那辆救火车。那是钢料做的,橡胶车轮走起来十分顺畅,我喜欢得不得了,有时还带着它睡;直到现在,我仍记得车身金属部分贴在面颊上的清凉感觉,以及瓷漆的气味。

那年春夏,阿尔到过我们家数次。一年之后,他不但每晚在我家吃饭,还与母亲谈婚论嫁。

我想像到阿尔可能取代父亲的地位,只觉不堪。每次一想到这个问题,我就变得很急躁。“我、永远不会叫他爸爸,”我告诉两个妹妹。“妈说我们可以叫他阿爸,”小妹说。

我说:“我也不叫。”称阿尔为“阿爸”暗示我们关系亲密,而其实不是如此。现在不是,我相信以后也不是。父亲与我的关系并不亲密,而且常常发脾气,但我仍强烈感觉到他就在这幢房子里。

多年来,我仅把阿尔当作母亲的朋友。他在晚饭时出现,十时左右便走。那时候阿尔已和妻子分居,但妻子不肯离婚。后来他终于在一九七三年可以娶我妈了。那时我在外头住公寓念大学,主修英国文学。在我眼中,阿尔只是我妈的第二个丈夫,其他什么也不是。慢舞

初夏某晚,我刚玩过垒球,因为时间还早,想回家里去打个招呼。我行近前门时,听到有轻音乐,从窗口望进去,看见阿尔和妈正在厨房里跳慢舞。我从未见过父亲和妈跳舞,也没见过他们彼此表露爱意,所以没有任何记忆可以同这个场面比较。我等乐声停了才进屋。

阿尔似乎很高兴见到我。“我们那儿有份短工,”他说,指的是他现在做工的那个建筑工地,时薪二点二五美元。“如果你想做,明天跟我一起来吧。”

我正在找寻暑期工。“我很有兴趣。”

翌日早上他七点钟开车到我住的公寓来接我,两人在晨曦中直奔新泽西州。到了工地,指派给我的工作是从拖车卸下数十部冰箱和洗碗机。

下班后,我们驾车回家。阿尔问道:“做得怎么样?”

我答:“不错。”因为太累了,我没有细说,也没把握他是否真的当一回事。

可是他一直追问下去,听我谈我做了些什么。再下来,他问的就不止是我的工作了。我和一个后来成为我妻子的女孩来往不久,有一天阿尔问我:“你母亲说这女孩子很好。跟我说说她人怎么样吧。”这令我十分诧异。

我不知道他是否听说过这女孩,或是否关心这件事。但他这一问就消除了彼此的隔膜,我们之间可谈的越来越多。别担心

阿尔渐渐知道我看重的是些什么。至于我嘛,我早就知道他所重视的是:工作、打球、家庭。

他几乎一生都住在他出生长大的连排房屋附近,距离他兄弟姊妹的住处也只有几个街口。费城南区的工人阶级住宅区对他来说已经够大够惬意的了。我们一家终于迁到费城南区与他一起,我们来往于邻里之间的时候,阿尔面有得色地向朋友介绍我。“朋友永远不嫌多,”有一次我们散步的时候他这样说。我问他有没有想过搬到别的地方去住,他说:“为什么要搬离家人?”

那一年夏天结束后,阿尔每个月有一两个星期六出去找外快,总要找我一起。用这方式让我们两个都多赚些钱倒是不错。我很少说不去,即使大学毕业也照旧如此。

阿尔开工时,总把工具箱放在身旁,让我只做些最简单不过的工夫。他似乎想我从旁多听多看,学他的手艺。我很快便学会替他备好所需材料清单,以及所需工具。

阿尔有时会带我到小餐馆去午餐,他好像认得那儿的每一个人。有一次我们与他的朋友同桌,他给大家介绍我就是他提过“那个手艺极有天分的小伙子”。

当时我的正职是图书馆助理员。某个星期六早上我告诉阿尔,由于图书馆削减开支,这工作保不住了。我满怀感触地说:“连自己不怎么喜欢的工作也保不住,又怎能找到自己想做的工作?”

阿尔当时没说什么,后来才说:“你即使找不到心中想的工作,还是可以做一些赚钱的工作呀!别担心,问题自会解决。”他跟着便告诉我大家唤他香蕉的由来。

阿尔说,他父亲失业后便在费城街头兜售香蕉,常常带着阿尔一起。阿尔会拿着一串串香蕉,逐家逐户兜售,有时会敲到朋友家的门,所以朋友便唤他阿尔·香蕉,直到现在。“我爹不是赚很多钱,但他后来找到另一个工作,我反而觉得惋惜。那段时间和他一起真好。”

当时我开始意识到,对阿尔来说,他和我在一起的时间,比起他教我一些技术和给我机会赚外快要重要得多。他虽然没在言语上表露什么情感,却用了他所知的惟一方法像父亲般照料我,而那也是他父亲养育他的方法。其实,从我小时候患病住院他送一辆玩具救火车给我开始,他已经在这么做了。

翌日近中午时分,我有点发烧。阿尔来到我住的公寓,给我带我的工钱来。“你看来有点不舒服,”他说,凝视着我。“我是觉得有点不舒服。”“我会让你妈给你煮些鸡汤。还有什么要我带给你的?”

我想也不想便说:“红色救火车,可不可以?”

阿尔一时没听懂,然后微笑起来。“当然可以。”他把我的工钱放到床边小几上的时候,我说:“多谢你……阿爸。”我心深处

数星期后,阿爸打电话给我,说他会去扫墓,问我要不要去。他知道我父亲就葬在同一地方,而我自从父亲葬礼后就不曾去过。不过他可没有提这一点。

我犹疑了一会,说:“我去。”

后来,我们进了墓园,阿爸向我轻轻点点头,随即朝他双亲的墓走过去。我看着他走开,自己也半带犹疑地找寻父亲的墓碑。

我找到父亲的墓碑,站立良久,就那么凝视着白色墓石上我自己姓氏的刻字。姓名下面是概括了父亲短促一生的年月日。我心想:他英年早丧最不幸的后果,就是我不曾好好了解他。他是什么样的人?他疼我吗?

阿爸找到我,把手放我肩上,我仍然动也不动。他说:“你爹是好人,他会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的。”他的赞语让我把自父亲去世后一直深锁不露的感受释放出来。我不禁饮泣,他搂着我。

回家的路上,在他车里我们都很沉默。我开始领悟到阿爸为我做的事。他要我一起到墓地去,似乎是想让我寻回生命中的一部分,而我甚至一直不知道这一部分——我对父亲的记忆——虽然重要却已失去,直至我再面对才醒悟。他来到我父亲坟前找我,我此时只觉我的内心其实可以同时容下他们两位。教诲长存

一九九四年夏天,阿爸一觉醒来感到背部剧痛。X射线检查显示他的肺部有个肿瘤,后来又知道了阿爸的癌症已蔓延到骨骼,使我们忧心如焚。他一生中从未患过重病。

阿爸没表露过任何担忧的神情。在种种测试、辐射治疗、尽是坏消息的医疗报告之间,他始终不曾抱怨,也始终相信医生会把他治好,或者老天会插手。我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从输氧导管的下方露出笑容,说:“别担心,问题自会解决。”

眼看他最后的日子逐渐消逝,我握着他的手,想像自己

童年

时他坐在医院里我病床旁的样子。他和我爹透过透明的氧气罩望着我,不知是否也向我爹说过相同的话?他是不是感觉到将来会进入我的生命里?我不知道,但他的确成为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他成为我继父,而问题也的确自行解决。

我要走时,说:“阿爸,我爱你。”

他注射过吗啡,迷糊地看着我,轻轻点头,紧握我的手,脸上露出微笑。他是明白我的。“再见,阿爸,明天见。”我步出医院,在凉飕飕的秋天黄昏中强忍着眼泪。

翌日下午,阿爸在睡梦中去世。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愣了好半天。我怎能想像以后的日子,再听不到他的声音、再不能把工具放在他强壮的手中?

葬礼后几个星期,我走进母亲住处地下室,预备找出扳钳替她漏水的水龙头换上新垫圈。我打开工具箱,找出扳钳,但我没有带着扳钳回楼上去,而是把它紧紧拥在胸前。我又悲从中来,闭上眼睛回忆阿爸与我的多次短途旅行。直到现在我才发觉那些时刻对我多么重要,同时我也十分感谢上天赐给我那些与阿爸共度的时光。

我动也不动,直至母亲提着一篮洗好的衣物拾级而下。她看见我站在那些工具前,双手紧握着扳钳。“何不带回家?”她说,“阿爸会希望你带走这些工具。他可不想丢在这儿积灰尘呢。”“对,我也不想这样。”这些工具仍保存了阿爸的精魂,我想多接近点。“阿爸是个好人,你嫁给他真是没嫁错。”

那是我第一次正视阿爸在母亲的生命中有多么重要。也在这时候,我才醒觉妈多么渴望早点听到我这句话。我们母子俩在那些工具旁相拥,后来我上楼去修理水龙头。

那天,我把阿爸的工具都带回家。我会终生视如拱璧,当然会更加重视阿爸教导我的无私地爱,忘记过去的创伤,因为这样我们才会充分开放自己的心灵。孩子的生活里并不全是欢乐和笑声,也有许多令人伤感的事件闯入他的小天地里。童年——马克·吐温

1849年,我们家还在密西西比河畔的汉尼堡居住,那一年我14岁。当时我们住在我父亲五年前刚盖的大房子里。家里有几个人住新屋,剩下的人还住后面连着的老房子。

那年秋天,我姐姐主办了一次晚会,邀请全村的男女青年参加。我还太小,不够参加这种社交活动的年龄。再说我也过于腼腆,跟年轻姑娘们合不到一块。

不过,他们邀请我在一出小神话剧里扮演一只熊。我得以进场的全部时间只有十分钟,演出时我得穿上一件熊皮似的毛茸茸的棕色紧身衣服。

大约十点钟时,有人叫我回自己的屋去穿上那件熊皮衣服。我走了几步,忽然灵机一动,决定先练习一番。可是那个房间太小了。我穿过大街,来到拐角处一栋很大的空房子里。可我根本没想到有十来个年轻人也正去那里换装,准备演戏呢。

我和小伙伴桑迪一起在二楼选了一间大而空旷的屋子。我们一边说话一边走了进去,里面正穿了一半衣服的姑娘听到说话声都藏到一架屏风后面。她们的长裙服和其他东西都挂在门背后的钩子上,可我没看见。

屋里摆着一架旧屏风,上面有好些窟窿。我压根儿就不知道屏风后还有女孩子,所以对那些窟窿也没在意。我要是知道屏风后面有人,打死我也不会在窗外射入的一片冷酷的月光里脱衣解带,简直羞死人了!

当时我一点儿都没想到这些,坦然地脱了个一丝不挂,然后就开始练习。我野心勃勃地想来个一鸣惊人,成为扮演熊的专家,那样他们就会常常请我演出了。

于是,我就带着为了立身扬名而忘我工作的那种热情投入了练习。我在两间屋子里满地乱爬,桑迪喝彩叫好;接着又直立行走,嘴里发出我认为像熊的咆哮声;我又是倒立,又是左蹦右跳。

总而言之,凡是熊能做的动作我全表演了一遍,熊做不了的动作我也发明了不少,还有一些动作是稍有点自尊心的熊都不屑一做的。

当然,我丝毫没有想到在我丢人现眼的时候,除了桑迪还有别人在场。最后,我来了个倒立,就那样停在空中稍事休息。不知我的这些动作是否可笑,但我确实听到了一阵突如其来的笑声。

我的劲一下子全泄了,身子一软,摔了下来,撞倒了屏风,把那些年轻姑娘给压在了下面。她们吓得尖声大叫。我抓起衣服就跑,桑迪跟在后面。眨眼工夫,我已经穿上了衣服,从后门溜之大吉。我让桑迪保证不吐一个字,然后一道找了个地方,一直躲到晚会开完。

屋里沉寂下来,静悄悄的,我一直等到大家都入睡了才敢回家。我摸黑躺在床上,我对自己丢人现眼的表演有一种辛酸凄楚的感觉。第二天,我看见枕头上别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你演熊可能演不好,但你演光屁股可真是精彩至极——哎哟,别提有多精彩啦!”

但是,孩子的生活里并不全是欢乐和笑声,也有许多令人伤感的事件闯入他的小天地里。有个醉鬼流浪汉在村里的班房被火烧死了。随后一百多个晚上,这件事都压在我的心头,每夜做恶梦——梦见他那张哀求的脸,跟活着时看见的可怜面容一模一样,他的脸紧贴在窗子的铁栏杆上,身后是血红的地狱,那张脸似乎在对我说:“如果你不给我那包火柴,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你要对我的死亡负责!”我根本没责任,借给他火柴完全是出于善意,哪想过要伤害他呢?这个流浪汉——他才是有罪的——只遭了十分钟的难,然而清白无辜的我却受了整整三个月的折磨。

后来村里又发生了几起惨剧,凑巧的是,我目击了每场惨剧的全过程。我的学识和受过的锻炼使我能对这些惨剧看得比未受教育的人更深刻一些。不过这些惨剧一般到了光天化日之下就失去了吓人的力量,它们逐渐退去,消失在灿烂欢欣的阳光里。它们是黑暗和恐惧的宠儿。白昼给我带来宁静和欢愉。但一到夜晚,我重又回到痛苦不堪的梦魇中。在我的整个童年时代,我从没设想过怎样改善自己的生活条件,过上更好的日子。年事增长后,我也没有如此奢求过。但就是到了现在,夜里的情况还没有变,和年轻时一样:给我带来对自己过去所作所为的沉痛感慨。从出生到现在,由于经历了太多不同寻常的事情,所以一到夜晚,脑子里就乱七八糟,从来没有平静过。如果你把快乐告诉一个朋友,你将得到两个快乐;如果你把忧愁向一个朋友倾吐,你将被分掉一半忧愁。

友谊

——培根

古人有一句话说得很富有哲理,也很直接,这句话就是与孤独为伴的人不是神灵便是野兽。这句话一语道破了真理与谬误混为一谈的事实。如果说当一个人脱离了社会,甘愿遁入山林与野兽为伴,那他也只能算野兽而非神灵。尽管有人这样做的目的好像是要到社会之外去寻找一种更高尚的生活,古代的诺曼、埃辟门笛斯、埃辟克拉斯、阿波罗尼斯就是那种人。

一些人选择了孤独,并不是他天生愿意过这种生活,而是他从未在充满友谊和仁爱的群体中生活过,那种苦闷正如一句古代拉丁谚语所说:“一座城市如同一片旷野。”人们的面目淡如一张图案,人们的语言则不过是一片噪音,这就使得人们选择了孤独。

由此不难看出,友情在人生中所占的比重有多大。得不到友谊的人将是终身可怜的孤独者。没有友情的社会则只是一片繁华的沙漠。因此那种乐于孤独的人,其本性也许更接近于野兽。

在你遇到不如意不顺心而抑郁彷徨之时,如把你的忧伤向你的好友倾诉,那你的不良情绪就会得到缓解。否则这种积郁会使人致病。医学上这样讲:“沙沙帕拉”可以理通肝气;磁铁粉可以理通脾气;硫磺粉可以理通肺气;海狸胶可以治疗头昏。但是除了一个知心挚友以外,却没有任何一种药物是可以舒通心灵之郁闷的。在挚友面前你才可以尽情倾诉你的忧愁与欢乐、恐惧与希望、猜疑与劝慰。总之,那沉重地压在你心头的一切,通过友谊的肩头而被分担了。

正是出于这个原因,甚至连许多高高在上的君王也不能没有友谊。以致许多人竟宁愿降低自己的身份去追求它。

按照友谊要求平等原则来看,君王是享受不到友谊的,因为君王与臣民的地位悬殊太大了。于是许多君王便不得不把他所宠爱的人推升为“宠臣”或“近侍”,这样做的目的便是寻求友谊,罗马人称这种人为“君王的分忧者”。这种称呼恰如其分地道出了他们的作用。实际上不仅那些性格脆弱敏感的君王曾这样做,就连许多性格坚毅、智勇过人的君王也采取了类似的办法。为了结成这种关系,他们需要尽量忘记自己是个国君。

罗马的大独裁者苏拉曾与部下庞培结交,以致为此有一次竟容忍了庞培言语上的冒犯。庞培曾当面自夸:“崇拜朝阳的人自然多于崇拜落日的人。”伟大的恺撒大帝也曾经与布鲁图斯结为密友,并把他立为继承人之一,结果这人恰好成为诱使恺撒堕入圈套而被谋杀的人。难怪安东尼后来把布鲁图斯称为“恶魔”,仿佛他诱惑恺撒的魅力是来自一种妖术似的……

毕达哥拉斯说过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不要损伤自己的心”。的确如此,如果一个人有心事却无法向朋友诉说,那么他必然使自己的心受伤。实际上友谊的一大奇特作用是如果你把快乐告诉一个朋友,你将得到两个快乐;如果你把忧愁向一个朋友倾吐,你将被分掉一半忧愁。所以友谊对于人生,真像炼金术士所要寻找的那种“点金石”。它能使黄金加倍,又能使黑铁成金。实际上这也是一种很自然的规律。在自然界中,物质通过结合可以得到增强。这规律用在友谊上同样起作用。

事实上友谊不单可以调剂感情,因为友谊不但能使人走出暴风骤雨的感情世界而进入和风细雨的春天,而且能使人摆脱黑暗混乱的胡思乱想而走入光明与理性的思考。这不仅是因为一个朋友能给你提出忠告,而且任何一种平心静气的讨论都能把搅扰着你心头的一团乱麻整理得井然有序。当人把一种设想用语言表达的时候,他也就渐渐看到它们可能招来的后果。有人曾对波斯王说:“思想是卷着的绣毯,而语言则是张开的绣毯。”所以有时与朋友作一小时的促膝交谈可以比一整天的沉思默想更能令人聪明。

假如你的朋友不能给你一份忠告,但是也可以通过与其的交流增长你的见识,给你启迪。讨论犹如砺石,思想好比锋刃,两相砥砺将使思想更加锐利。对一个人来说,与其把一种想法紧锁在心头,倒不如哪怕把它倾吐给一座雕像,这也是有好处的。

赫拉克利特曾说过:“初始之光最亮。”但实际上一个人自身所发生的理智之光是往往受到感情、习惯、偏见的影响而不那么明亮的。俗话说:“人总是乐于把最大的奉承留给自己。”而友人的逆耳忠言却是医治这个毛病的最好良方。朋友之间可以从两个方面提出忠告,品行是一方面,事业是另一方面。

就前者而言,朋友的良言劝诫是一味最好的药。历史上的许多伟人,往往由于在紧要关头听不到朋友的忠告,而做出后悔莫及的错事。你固然可以提醒自己应注意哪些问题,但毕竟如圣雅各所说:“虽然照过镜子,可终究是忘了原形。”

有这样几个论调很盛行,一种论调认为一双眼睛未必比两双眼睛看得要少,第二种论调以为一个发怒的人未必没有一个沉默的人聪明,或者以为毛瑟枪不论托在自己肩上放,还是支在一个支架上放会打得一样准。总之,认为有没有别人的帮助结果都一样。但这些话实际上是十分骄傲而愚蠢的说法。在听取意见的时候,有人喜欢一会儿问问这个人,一会儿又问问那个人。这当然比不问任何人好。但也要注意,在这种情况下得到的意见或建议有两个弊端。一是这种零敲碎打来的意见可能是一些不负责任的看法。因为最好的忠告只能来自诚实而公正的友人。二是这些不同源泉的意见还可能会互相矛盾,使你左右为难,不知该遵照哪个建议执行。比如你有病求医,这位医生虽会治这种病却不了解你的身体情况,结果服了他的药这种病虽然好了,却又使你得了另一种新病。所以最可靠的忠告,也还是只能来自最了解你事业情况的友人。

实事上,友谊的好处绝不止这些,比那要多出好多倍,可以说多得如同一个石榴上的果仁,难以一一细数。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么只能这样来说:只要你想想一个人一生中有多少事务是不能靠自己去做的,就可以知道友谊有多少种益处了。所以古人说:朋友是人的第二个“我”。实际上还不够准确,因为第二个“我”的作用要比朋友们的作用低许多。

人一生所能干的事是极其有限的,有许多人还没有完成自认为应该做的事就死去了,留下了遗憾。而这个遗憾是可以由朋友来替其完成,因此一个好朋友实际上使你获得了又一次生命。人生中又有多少事,是一个人由自己出面所不便去办的。比如人为了避免自夸之嫌,因此很难由自己讲述自己的功绩。人的自尊心又使人无法放下架子去恳求别人,但是如果有一个可靠而忠实的朋友,这些事就多数可以迎刃而解。又比如在儿子面前,你要保持父亲的身份,在妻子面前,你要考虑作为男子汉的脸面;在仇敌面前,你要维护自己的尊严,但一个作为第三者的朋友就可以全然不计较这一切,而就事论事,实事求是地替你出面主持公道。

从上面的论述中不难看出,友谊在人的一生中占着何等重要的地位,它的好处简直是无穷无尽的。总而言之,当一个人面临危难的时候,如果他平生没有任何可信托的朋友,那么他的一生将是无法快乐的也是快乐不起来的。听到猪的哀叫声后,第一只狼出现了,它追逐着那头猪。接着两只狼出现了,接着三只狼出现了,接着十只狼出现了,接着五十只狼出现了。这时就出现了群狼逐猪的残酷景象。

猎狼记

——大仲马

有三四个猎人,每人背着一支双筒猎枪,驾驭着一辆三套马车,奔驰在原野上。

三套马车是一种由三匹马拉的车辆。这一名称的来源不是由于车的外形,而是由于把三匹马套在车上的缘故。

在这三匹马中间,当中的一匹马总是小步快跑,右面和左面的两匹马总是奔驰前进。

中间那匹马快跑时,低垂着头,因而称之为吃雪马,在它左右的两个同伴只有一根缰绳,这两匹马的躯体中部被分别缚在左右两边的辕上。当这两匹马奔驰时,一匹马的头偏斜在左面,另一匹马的头偏斜在右面,人们称这两匹马为猛烈的马。

三匹马拉着这辆马车奔跑时,这辆车波动得宛如一叶置身于惊涛骇浪中的小舟。

打猎人用绳子把一头年轻力壮的猪系在车尾。为了安全牢固起见,打猎人用一根链子把它系在车尾。

无论是绳子或链子都必须有十公尺左右的长度。

在起程时,猎人们把这头年轻力壮的猪放在车上带走,它是舒舒服服的。到了森林的入口处,猎人们打算开始打猎了。于是猎人们在那儿把这头猪从车上放到地上,系在车尾。驭者挥动缰绳,三匹马就起步了。中间这匹马小步快跑,左右的两匹马奔驰前进。

猪跟在车后奔跑感到不大习惯,便抱怨叫屈。一会儿,它的叫屈声变成了哀叫声。

听到猪的哀叫声后,第一只狼出现了它追逐着那头猪。接着两只狼出现了,接着三只狼出现了,接着十只狼出现了,接着五十只狼出现了。这时就出现了群狼逐猪的残酷景象。

所有的狼都争夺这只年轻力壮的猪,为了接近这只猪互相打架。它们都向猪冲来,有的狼用爪抓猪一下,有的狼咬猪一口。

这只可怜的猪绝望地惨叫着。这种惨叫使森林最深僻遥远处的狼都被唤醒了。

周围三里以内所有的狼都跑来了。这三套马车被一大群狼追赶着。

每当这种时候,就非常需要一个勇敢、能干的驾车人。这三匹马对于狼本来就有本能的恐怖心,现在被这群狼追赶时,它们变得疯狂了。中间那匹小步跑的马,现在奔驰前进了。左边和右边的两匹马,原来是奔驰前进的,现在却惊慌狂奔了。

向狼开火时,猎人们是随意开枪,不需要瞄准。这时,那一只猪在狂叫,三匹马在嘶鸣,一群狼在嗥叫。此外,还有连续的枪声。三匹马、猎人们、猪和狼群共同表现的那种急剧猛烈的行动,简直像一阵旋风。四周雪片纷纷,空中寒风阵阵。枪弹飞射,闪闪发光。枪声大作,有如霹雳。

不管三匹马是怎样狂乱暴躁,只要驭者能控制住它们,那就是胜利大吉,满载而归。

但是,假如驭者没有高超的驾车技术,没有超乎常人的胆量,慌乱中让那三套马车撞上障碍物,或者那三套马车翻了车,那就一切都完蛋了!

明天、后天,或一星期之后,车子的残片碎块、猎枪的枪管、马的骸骨,以及打猎人和驭者的粗大骨头,都会被人们找到。现在,我看见了,下面一切仍旧是那样:青的流水,黑的树林,灰的石堆。虫儿在其间爬来爬去,全是无谓的纷扰,那就是从来没有亵渎过你我的两脚动物呢。

对话

——屠格涅夫“不论是少女峰或黑鹰峰上面都还不会有过人的足迹。”

阿尔卑斯的绝顶……巍峨悬崖的连脉……群山的中心。

群山上面是一片浅绿、清朗、沉静的天。寒气严酷,冰雪坚硬,风吹冰盖的沉郁的峰顶从雪中突出。

地平线的两边耸立着两个巨物,这便是少女峰与黑鹰峰。

少女峰对它邻居说:“你可以跟我讲些什么新的事情吗?你看见的比我多,下界可有些什么?”

两三千年过去了,那不过是一分钟的时间。黑鹰峰用它的吼声答道:“浓云盖着大地……等一会儿吧。”

又过了几千年,还只是一分钟的时间。“喂,现在呢?”少女峰问道。“现在,我看见了,下面一切仍旧是那样:青的流水,黑的树林,灰的石堆。虫儿在其间爬来爬去,全是无谓的纷扰,那就是从来没有亵渎过你我的两脚动物呢。”“是人们吗?”“是,人们。”

几千年过去了,还只是一分钟。“喂,现在呢?”少女峰又问。“小虫好像少了些了,”黑鹰峰雷响般回答,“下界看得清楚多了。水退了些,树林也稀疏了。”

几千年又过去了,还只是一分钟。“现在你看见什么?”少女峰说。“我们四周像是更干净了,”黑鹰峰答道,“可是远远的山谷里仍还有一些点子,还有什么东西在动。”“现在呢?”再过几千年(还是一分钟)后,少女峰又问。“现在好了,”黑鹰峰回答,“到处都清爽了,什么地方都是白的。……到处都是我们的雪,还有冰。什么东西都给冻住了。现在好了,安静了。”“好,”少女峰说,“不过我们话也讲够了,老朋友,是睡觉的时候了。”“是睡觉的时候了。”

大山睡去了,清澄的碧天在永寂的大地的上空睡去了。成年人如果意识不到对孩子撒谎的危害,那么以后该如何教育自己的孩子要诚实呢?

面对孩子们

——卢梭

我们这些作父母的,常常争论这个问题。我们是应该认真的为孩子们讲明让他们感到稀奇的事呢,还是应该另外拿一些小小的事情将他们敷衍过去,今天的我终于为这个复杂的问题找到了一个解决办法。我的观点是,人们的两种办法都不是可取的。其一,假如我们不给他们好奇心的机会,那么他们就不会提出这样那样的怪问。由此,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使他们不产生好奇心;其二,当孩子的发问令你感到尴尬而不好解答时,千万不可随便以欺骗的方式对待孩子的问题。你宁可不许他问,也不应向他说一番谎话。当然,你得首先让他服从于你这个法则,那么,他才会放弃他的发问;其三,如果你决定回答他的问题,那就不管他问什么问题,你都不能以草草了事的态度给予对待,话中一定要给予认真仔细的回复,还要切记,万万不可捉弄你的孩子。满足孩子的好奇心,比引起他的好奇却不予理睬所造成的危害要少得多。

作为父母的你,对孩子问题的答复一定要慎重又慎重,简短而又肯定,万不可有丝毫犹豫不决的口气。同时,你的答复,一定要很真实,这一点,我必须进行强调。成年人如果意识不到对孩子撒谎的危害,那么以后该如何教育自己的孩子要诚实呢?做老师的只要有一次向学生撒谎撒漏了底,就完全足以使他的全部教育成果毁灭。

不过,那些决不能让孩子们知道的事,最好一定要隐藏得稳稳妥妥。但那些不可能永远隐瞒他们的事情,就应当趁早告诉他们。要么就别让他们产生好奇心,否则就必须满足他们的好奇心,以免他们在充满“阴影”的童年下长大。关于这一点,你在很大的程度上要看孩子的特殊情况以及他周围的人和你预计到他将要遇到的环境等等来决定你对他的方法。重要的是,在孩子们成长的过程中,有些问题不能凭自己偶然的想法作出回答。如果你没有足够的把握使他在16岁以前不知道两性的区别,那就干脆在他16岁以前便让他了解两性的区别。

我最讨厌那种装模作样、说话作事不相一致的家长,我相信,孩子们也不喜欢这样的父母。我更讨厌一些家长为了保留事情的真象,而拐弯抹角地回答孩子的问题,其实如此这般,孩子会发现自己的父母说话的异常。在某些问题上,态度要十分朴实。倘若真是遇到沾染了恶力想像的孩子,他硬要不断推敲你所说的话,那么,我建议,你最好避免讲些有关色情的话题,哪怕你话说重一些,那也无所谓。虽然他用了可爱的脸儿上的微笑,引逗得他妈妈的热切的心向着他,然而他同样有目的的哭声,却编成了怜与爱的双重约束的带子。

孩童之道

——泰戈尔

只要能讨得孩子的欢心,他愿意此刻飞上天。

他所以不离开我们,是有着一定原因的。

他爱把他的头偎在妈妈的胸前,他即使是一刻不见她,也是不行的。

孩子知道的聪明话非常之多,虽然世间的人很少懂得这些话的意义。

他所以永不想说,也是有一定原因的。

他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要学习从妈妈的嘴唇里说出来的话,这就使得他看上去天真浪漫。

孩子虽有为数可观的财宝,但他到这个世界上来却像一个乞丐。

他所以这样假装着来,是有一定原因的。

这个可爱的小小的裸着身体的乞丐,所以假装着完全无助的样子其目的便是想获取妈妈的爱。

孩子在纤小的新月的世界里是全无牵挂的。

他所以放弃了他的自由是有一定原因的。

他知道有无穷的快乐藏在妈妈的心里的小小一隅,被妈妈亲爱的手臂拥抱着,其甜美要胜过任何形成的自由。

孩子永不知道如何哭泣,他所住的是完全的乐土。

他所以要流泪是有一定原因的。

虽然他用了可爱的脸儿上的微笑,引逗得他妈妈的热切的心向着他,然而他同样有目的的哭声,却编成了怜与爱的双重约束的带子。美不该是僵化的,她应有明智的评价者,或赞赏的旁观者。须知美感——是对永生的臆想和信心,会唤起我们生的愿望和博大的爱心。

美的真谛

——邦达列夫

什么是美的真谛?是否是人对大自然反映的感知?

有时候我想,假若地球无可补救地变成了一个“无人村”,在城市的大街上,在荒野的草地上,没有人的笑声、说话声,甚至没有一声绝望的叫喊,那么这宇宙中鲜花盛开的神奇花园,连同它的日出日落、空气清新的早晨、星光闪烁的夜晚、冰冻的严寒、炎热的太阳、七月的彩虹、夏秋的薄雾、冬日的白雪将又会是一种怎样的景象呢?我想,在这空旷的冰冷的寂静中,地球立即会失去作为宇宙空间里人类之舟和尘世谷地的最高意义,而且它的美丽也将毫无意义,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没有了人,美也就不能在他的身上和意识里反映出来,不能被他所认识。难道美能被其他没有生命的星球去感知、去认识吗?

美更不可能自我认识。美中之美和为美而美是毫无意义的,是荒谬的和不切实际的。事实上这就像为理智而理智一样,在这种消耗性的内省中没有自由的竞争,没有吸引和排斥,没有生命的参与,因而它注定要消亡。

美不该是僵化的,她应有明智的评价者,或赞赏的旁观者。须知美感——是对永生的臆想和信心,会唤起我们生的愿望和博大的爱心。

美与生命是紧密相连的,生命与爱也同样密不可分,而爱和人类则是密切相连的。一旦这些联系的纽带中断,大自然中的美就会变得空洞直至消亡。

死亡是地球上最后一位艺术家所写的书,可能也充满了最富有天才的和谐的美,但它至多只能算是无人欣赏的一堆垃圾,因为书的作用不是对着虚无喊叫,而是在另一个人心灵中引起反应,是思想的传递和感情的转移。

世界上所有的展示着全部美的博物馆,所有的绘画杰作,如果离开了人类,都不过是一些可怕的、五颜六色的破板棚。

假如地球上没有了人类,那么,艺术的美会变得丑陋怪诞,甚至比自然的丑更令人恶心。世间的活动,缺点虽多,但仍是美好的。

在卢浮宫博物馆

——罗丹

在中世纪的建筑中,用雕像作支柱的形式很普通,而用雕像的侧影却很特殊,不是由缩进的胸部,而是由向前高举的臂肘支撑形成的。

为人类赎罪的圣母坐着,俯首看着她的儿子,是支柱形;钉在十字架上的基督,双腿弯着,俯视这些人,是支柱形;苦痛的圣母,弯身在儿子的尸首上,也是支柱形。

米开朗基罗,我再说一次,无非是最后和最伟大的哥特式艺术的雕塑家。

内心的反思,苦痛,厌恶人生,反抗物质的锁链——这些就是他的灵感的因素。

这些奴隶是由似乎极易断的细绳捆绑的,但是雕塑家要指出的,主要是精神上的束缚,因为这些形象是用象征手法来表现的被教皇朱理二世压迫的人,他所塑的每个囚徒,都表现了人类的灵魂,想冲破自己的躯壳,以期获得无限的自由。

您瞧右边的那个奴隶,相貌像贝多芬——米开朗基罗早已猜到了最沉痛的、伟大的音乐家的容貌。

然而,沉郁、悲痛却折磨着米开朗基罗的一生。“为什么要追求更多的生活和欢乐呢?人间的欢乐愈是诱惑你们,愈是对我们有害。”这是他的一首美好的十四行诗里的一句。

在另一首诗中,米开朗基罗又说:“一生下来便死去,是最幸福的人。”

他所作的雕像,都是被这种焦痛束缚着,似乎要扭断自己的身体。然而内心的无奈、压力那样大,似乎只好屈服。米开朗基罗到了老年,真想毁掉那些雕像——艺术再也不能满足他了;他需要“无限”。

他写道:“绘画、雕塑再也不会迷惑我,使我不转向在十字架上张着两臂迎接我们的神圣的基督。”《耶稣基督的仿效》这本书的伟大的神秘的作家说得好:“最高的智慧是:抛弃尘世,趋向天国。抛弃俗念,再不依恋易逝的事物和阻碍人类走向无限之路的欢乐。”

记得在佛罗伦萨的圆顶教堂欣赏米开朗基罗的《圣母哀悼基督》的雕刻时,我被深深地打动了。这个杰作,平常是在黑暗中,此刻为银白的火光照耀着——一个唱诗班的孩子,长得很好看,走近和他身材一样高的火把,拿到嘴边,吹灭了,于是,这座神奇的雕像再也看不见了。而这个孩子,就像是熄灭生命的死亡之神。在我的心里珍贵地留着这个强烈的印象。……米开朗基罗最珍爱的主题,如人类灵魂的深奥,努力和苦痛的神圣,的确是庄严伟大。

但是,他蔑视人生的想法我不赞同。

世间的活动,缺点虽多,但仍是美好的。

为了在生活中努力发挥自己的作用,热爱人生吧!

至于我,我要不断训练自己观察自然时要冷静。我们应该走向宁静。基督教的神秘的焦痛,相当程度地还在我们身上存在着。

儿童的世界

故乡的

风筝

时节,是春二月,倘听到沙沙的风轮声,仰头便能看见一个淡墨色的蟹风筝或嫩蓝色的蜈蚣风筝。风筝——鲁迅

北京的冬季,地上还有积雪,灰黑色的秃树,枝丫叉于晴朗的天空中,而远处有一二风筝浮动,在我是一种惊异的悲哀。

故乡的风筝时节,是春二月,倘听到沙沙的风轮声,仰头便能看见一个淡墨色的蟹风筝或嫩蓝色的蜈蚣风筝。还有寂寞的瓦片筝,没有风轮,又放得很低,伶仃地显出憔翠可怜模样。但此时地上的杨柳已经发芽,早的山档也多吐蕾,和孩子们的天上点缀相照应,打成一片春日的温和。我现在在那里呢?四面都还是严冬萧杀,而久经诀别的故乡的久经逝去的春天,却就在这天空中荡漾了。

但我是向来不爱放风筝的,不但不爱,并且嫌恶他,因为我以为这是没有出息的孩子所做的玩艺。和我相反的是我的小兄弟,他那时大概十岁内外罢,多病,瘦得不堪,然而最喜欢风筝,自己买不起,我又不许放,他只得张着小嘴,呆看着空中出神,有时甚至于小半日。远处的蟹风筝突然落下来了,他惊呼;两个瓦片风筝的缠绕解开了,他高兴得跳跃。他的这些,在我看来都是笑柄,可鄙的。

有一天,我忽然想起,似乎有多日不看见他了,但记得曾见他在后园抬枯竹。我恍然大悟似的,便跑向少有人去的一间堆积杂物的小屋去,推开门,果然就在尘封的什物堆中发见了他。他向着大方凳,坐在小凳上;便很惶怕地站了起来,失色瑟缩着。大方凳旁靠着一个蝴蝶风筝的竹骨,还没有糊上纸,凳上是一对做眼睛用的小风轮,正用红纸在装饰着,将要完工了。我在破获秘密的满足中,又很愤怒他瞒了我的眼睛,这样苦心孤诣地来偷做没出息孩子的玩艺。我即刻伸手折断了蝴蝶的一支翅骨,又将风轮掷在地下,踏扁了。论长幼,论力气,他是都敌不过我的,我当然得到完全的胜利,于是傲然走出,留他绝望地站在小屋里。后来他怎样,我不知道,也没有留心。

然而,我的惩罚终于轮到了,在我们离别得很久了这后,我已经是中年。我不幸偶而看了一本外国的讲论儿童最正当的行为,玩具是儿童的天使。于是二十年来毫不忆及的幼小时候对于精神的虐杀的这一幕,忽地在眼前展开,而我的心也仿佛同时变铅块,重很重的堕下去了。

但心又不竟堕下去而至于断绝,他只是很重很重地堕着,堕着。

我也知道补过的方法的:送他风筝,赞成他放,劝他放,我和他一同放。我们嚷着,跑着,笑着。——然而他其时已经和我一样,早已有了胡子了。

我也知道还有一个补过的地方:去讨他的宽恕,等他说,“我可是毫不怪你呵。”那么,我的心一定就轻松了,这确是一个可行的方法。有一回,我们会面的时候,是脸上都已添刻了许多“生”的辛苦的条纹,而我的心很沉重。我们渐渐淡起了儿时的旧事来,我便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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