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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26 13:2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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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岩波

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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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男人

离婚男人试读:

人物表

马特【男一号】 一表人才,富有才华,公司白领,二十八岁

周大业【男二号】 大腹便便,老谋深算,企业老板,二十八岁

孙大生【男三号】 外号『孙大圣』,佳丽花店打工者,二十六岁

侯京【男四号】 大手笔投资者,北京三维公司经理,三十多岁

杨凡【女一号】 小眼睛,爱生气,温柔贤惠,公司白领,二十八岁

夏佳丽【女二号】 青春靓丽,一往无前,花店老板,二十五岁

小栀【女三号】 大眼睛,小心眼儿,多情、固执,公司秘书,二十一岁

叶纯【女四号】 风姿绰约,精打细算,南德销售公司副总,四十来岁

孙小妹【女五号】 『芭比娃娃』,外表娇气,内心精明,设备公司女业务员

马特母亲

退休在家,温婉敦厚,爱子心切,不惜代价,五十多岁

小栀父亲

小学教师,后餐馆老板,颇有心计,五十来岁

小栀母亲

餐馆老板娘,斤斤计较,气量狭小,五十来岁

夏佳丽父亲

县人武部部长,气宇轩昂,大人大量,五十来岁

夏佳丽母亲

县商场售货员,爱女心切,不讲方法,五十来岁

小瓜、小花、麻脸、陌生人和其他人等。第一章露骨躁动

在区民政局门口,两个已经办完离婚手续的年轻男女还在唇枪舌剑。“你连我这样贤惠的女人都合不来,恐怕你这辈子再也找不来合适的女人了!”“你怎么知道?你说你贤惠,还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谁王婆卖瓜?这一年多我都是怎么伺候你来着?哦,只许我伺候你,数落你两句你就受不得,难道让我做受气蝻子小媳妇?”“咱们已经办完手续了,不要再吵了好不好?”“只要你还在我眼前晃荡我就要吵,就要吵!就要吵!吵死你!”.

马特捂着耳朵四处张望,突然对着一辆等客的出租车飞跑而去,把还没吵够的“前妻”撂在马路边了。但“前妻”并没算完,远远地对着出租车叫道:“马特,三年之内,你如果找到像我这么好的老婆我就扎地沟死去!”

……

现在两年已经过去了,前妻的毒誓言犹在耳。

一个离婚男人的心思显然是极其复杂的。而一个年轻的离婚男人的心思又是极其活跃的。马特在体验了空阔的失落感以后,突然悟出:眼下他最需要的是女人。不是乱七八糟的女人,而是贴心的女人。最直接的反应就是看到哪个年轻女人都在心里做一番掂量——这个人做自己的老婆是否合适?而如果这个女人还算出挑,便猜想她在厨房是否巧手?为人处事是否随和?会不会天天和自己吵架、抬杠?

在五月的北京长安街上,风和日丽,一个二十八九岁、身高一米七五、一表人才的小伙子在东瞧西看,信步徜徉。他时而掏出手机摆弄一阵,时而把目光盯在过路的行人身上。他就是因为“京漂”而闹了离婚的年轻人——马特。当走到天安门广场的时候,他想走过金水桥进故宫看看,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他看了一眼手机上反映的数字,感觉十分陌生,但还是按了接听键,然后把手机放在耳朵边:“你好!请问哪位?”“猜猜看,考考你的听力!”回话的声音有些弱,显得十分遥远,而且还有沙沙的杂音。

没错,这声音来自遥远的彩云之南。在明丽的阳光下,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胖子正在打手机,他的身后是葱茏的绿树和远处起伏的山脉。“别卖关子了,我猜不出你是谁。”“耳朵太拙!我问你,还在北京三维公司穷凑合呐?”“你究竟是哪位?”“嗨,哥们儿,你还没听出来我是谁?”“你是周大业?”“没错,嗨,哥们儿,到我这来吧——金钱、美女、鲜花,随便你折腾!”“去你的,我还想多活两年呐!”“哥们儿,我在北京干过,我知道北京,凡是像点样的公司,人际关系都特复杂,快跳槽跟哥们儿一起来发财吧!”“发财?你难道在倒腾白粉?”“咱弄那玩意儿干吗?有的是赚钱道儿!”

马特抬眼看着车流、人流,稍稍有些松动:“你那是什么鸟企业?年薪多少?”“咱玩儿高岭土,做瓷砖卖,年薪十万,干得好随时给活钱。”“应该上不封顶,为嘛年薪才十万?”“这个好商量,只要你来了,你就做一半的主。”“真的假的?”“我有必要骗你吗?”

马特看着不远处的天安门城楼、华表、金水桥。身边拥挤的汽车流悄然慢了下来,堵车了。

马特微微一笑。几年前,周大业在大学里是学生艺术团吉他手,也跳街舞。马特报幕,兼打鼓。那时候马特就知道周大业特能折腾,特能喝啤酒,还和比他大几岁的艺术团长留校女老师搞到一起,爱得如火如荼。最后怎么分的手不得而知。据说毕业后周大业像下跳棋一样跳了无数单位,最后竟然跳到了大西南,云南的曲靖,票子似乎挣了一些,老婆却还无影无踪。“嗨,哥们儿,老婆问题怎样了?眼看就奔‘而立’了,怎么也得摩挲一个不是?”

周大业哈哈大笑:“你还说我,你老婆呢?还不是鸡飞蛋打了?”“咱俩性质可不一样,我都有儿子了,我每月要给儿子五百抚养费呢!”

周大业又是大笑:“你甭骗我,我早调查清楚了,你那儿子还不知道在谁腿肚子里转腰子呢!我这里美女如云,你如果急着要儿子,随便摩挲一个做老婆都很棒!”“云南真有这么大吸引力?偏僻闭塞,远离首都,看不到大海,吃不到海鲜,而‘五一’以前吃琵琶虾,‘十一’以前吃螃蟹,是我的最爱,到了那里往哪找海鲜去?”“哥们,别只想着吃,这两天待在公司别动,我有个美女小妹去北京办事,顺便找你。”“漂亮吗?”

周大业嗤嗤笑:“那当然!”

马特也扑哧一笑:“好吧,那我就等着。”

马特在北京‘漂’着,其实他是天津人。只是因为天津离北京很近,只有120千米,坐城际列车只需要30分钟,来往十分方便,所以马特的打工地址首选了北京。而此时在天津的母亲正为他的婚事急得抓耳挠腮。来串门的陈阿姨正一个劲儿地安慰她。屋里陈设不是太讲究,但也不错,客厅里除了成套的布艺沙发,一个一米二的里面游着金龙鱼的大鱼缸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是马特为家里做的贡献,还有一台国产彩色宽屏液晶电视机。为什么没买进口的,马特还曾经有一番说辞,他说:机器不管是中国牌子还是外国牌子基本上都是一样的,因为机器内部主板、芯片、面板就是从国外那几家公司采购的,然后外面套个壳子、贴个牌子,就算有区别也就是壳子的质量问题了,为什么不买价格合适的国产的呢?在液晶电视的上方墙上,挂着老两口和马特的彩色合影。“我家马特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倔,不然也不会离婚。”

陈阿姨呷了一口浓茶,看了一眼墙上的照片,照片上马特的小平头根根发丝都直立着:“你马特是独生子女,人家姑娘也是独生子女,而且在家里都娇惯着呢!你太倔了怎么能过到一块儿呢?你家马特必须吸取教训!当然,作为咱们老一辈儿,如果再帮马特找对象就得想办法找性格随和的姑娘,否则还是过不到一块儿。”“对,你就朝这个方向努力吧!”“我妹妹的女儿小雯性格就随和,大学毕业三年了,还没对象,在一家出版公司做策划编辑,没黑没白地工作。不知道找到对象没有。”“小雯长相好看吗?马特这孩子可挑长相呢!”“小雯长相不错,特别像李冰冰。”“真的?赶紧安排他们见一面吧?”

陈阿姨有些笨拙地打开自己的手机,把里面的一张照片调出来,让马特母亲看。马特母亲戴上老花镜十分认真地看了又看,然后点头表示认可。马特母亲转头从桌子上拿过一本书递给陈阿姨。陈阿姨看着书的封面:“《话说市场营销》,你家马特写的?”“没错,两个人一个当作家写书,一个当编辑出书,志同道合啊!”“真是的,一会儿我就给我妹妹打电话。”

马特母亲听了心花怒放,急忙给陈阿姨添茶。

在北京的中关村,一座气势泱泱的写字楼,楼下门楣上镶嵌着几个大字“北京三维公司”。此时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风度翩翩的女人走进公司,深蓝色西服套装,脖颈翻出白领,央视鞠萍式头发,小臂挎着皮包,腰身窈窕,娉娉婷婷,精神抖擞。她信步上楼,在楼道里找到经理室,敲门。屋里传出声音:“请进!”女人推门进去,嫣然一笑,然后走上几步,与老板台后面的经理侯京握手,然后在沙发上坐下。

门外,楼道里十分安静,约莫半个小时以后,女人告辞出来,挨个看门上的标牌,找到“办公室”,便轻轻敲了几下。马特从屋里迎出来。马特有些纳罕地看着女人问:“找我吗?”

女人翻了一下眼睛:“你是马特?”“我是。”“我是杨凡,周大业派我来找你的。”

马特上下打量杨凡,表情惊讶:“周大业说是来一位小妹的。”“我老了吗?”

马特一边请杨凡进屋在沙发上坐下,拿过一个纸杯给杨凡接矿泉水,一边偷偷地打量着杨凡,见她腰身苗条,皮肤白净,但是眼睛非常细小。马特摇摇脑袋。他便睃视杨凡敞开的衣领,雪白的脖颈下是一串白色珍珠,把水杯递给杨凡时,顺便又看了杨凡西服裙下修长的小腿和瘦削的两脚。杨凡喝了一口水:“干吗?色眯眯的?”“我小学有个同学叫杨萍萍,长得特像你。”“我就是杨萍萍,前几年刚改了名字。”“啊?我说呢!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云转,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凑合吧,我一直在打听你的下落,可是,一直没有结果,想不到,通过周大业却找到了你。”“小时候你的眼睛就长得非常‘有特点’,这么多年过来了也没有变化,常言说‘女大十八变’,可是这句话在你身上不灵验。”“干吗干吗?寒碜我呐?刚一见面就出言不逊?”“你找我干什么?不会是搞对象吧?”“是,又怎么样?难道我眼睛小就配不上你吗?你没听说过‘眼大无神’‘眼小聚光’吗?而且还不爱迷眼呢!”“先别提配不配得上,就冲你这么看得起我,走,我请你吃烤鸭去。”“吃什么烤鸭,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要吃海鲜。”“就听你的。”

马特便拥起杨凡往外走。趁杨凡不注意,马特掏了一下口袋,只有两张一百元的票子。他无奈地嘬了一下牙花子。

出了写字楼,拐了一个弯儿,他们来到一家海鲜馆,却见大厅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马特和杨凡挤着在角落里找了座位。马特招手叫来服务员,如此这般做了交代。然后安心坐着等菜。

杨凡从手包里拿出两张餐巾纸,一张递给马特,一张自己用来擦椅子,马特却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下了,根本没擦,却掏出烟来抽烟。杨凡说:“临来的时候周大业送我一本书——《话说市场营销》,我一看,是马特写的,当时我就想,是不是我们小学那个马特呢?再一看照片,也非常像。当时我就告诉周大业说,这本书的作者是我们同学。在飞机上我翻阅了一下,感觉……”“别吞吞吐吐的,感觉怎么样?”“一般吧。”“嗬,你的标准还挺高,那是我好几年营销经历的总结呢。”“不过,写得很真诚,一副掏心窝子的架势。”“谢谢夸奖,一般般啦。干营销好几年,总是有些体会不是?你现在改成什么名字了?”“不是告诉过你吗?”“我没记住。”“杨凡,木昜杨,平凡的凡。”“什么鬼名字,太一般化了,简直让人记不住!”

杨凡眨眨眼:“你为什么叫马特?”“嗨,你没看过《列宁在十月》?”“哪个年代的电影?没听说过。”“我爸年轻的时候这个电影正火,里面的卫队长叫马特维耶夫,很英勇,给我爸留下了深刻印象,生我的时候便突发奇想,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我的名字没这么复杂,我就是想和你对应,你叫奇特,我就叫平凡。这叫相反相成。”

马特摇摇脑袋,把目光直勾勾仍旧盯在杨凡胸脯上,杨凡便把胸前衣襟扯了一下,说:“我听周大业说你离了,便不禁浮想联翩。据我所知,离婚男人有这么几种类型:一、酗酒型,平时爱喝个小酒,喝完酒就打老婆,酒醒了再赔礼道歉,有一天老婆终于忍无可忍了,只好炒他的鱿鱼;二、好赌型,不管家里的钱是孩子的学费还是一家人的口粮,抑或是父母的医药费,偷了就拿出去送到赌桌上,明智的女人必然会赶紧离开,免得老背一身的赌债;三、忘恩负义型,生活艰难时与老婆共同奋斗,刚刚有点钱就换掉糟糠之妻,这样的男人最不可信;四、无能型,老实巴交,但没有能力,还见不得老婆比他强,嫉妒猜疑,累!五、好吃懒做型,一般有个不错的外表,还往往是净身出户,专把眼睛盯在有钱女人身上。此外,还有花心型,家庭之外的女友换了一个又一个;还有网恋和微信型,专门在网上、微信上忽悠女孩,见面,开房,就是一动物……”“行了行了,你说的这些都与我对不上。我们主要是性格差异太大,不能互相包容。”“谁知道呢!”杨凡撇了撇嘴,从口袋掏出一个卡片递给马特。马特一看,见上面印着“云南十八怪”,便读起来。“一、火车没有汽车快,不通国内通国外;二、小和尚也可以谈恋爱;三、鸡蛋串着卖;四、石头长在云天外;五、粑粑叫饵块;六、青菜叫苦菜;七、竹筒当烟袋;八、草帽当锅盖;九、东边下雨西边晒;十、十八的姑娘叫老太;十一、姑娘四季把花戴;十二、双手可以当碗筷;十三、脚趾四季露在外;十四、石头当瓦盖;十五、背着孩子谈恋爱;十六、四个老鼠一麻袋;十七、三个蚊子一盘菜;十八、服装四季同穿戴。——这就是云南?”“嗯。对你有吸引力吗?”“这也没什么稀奇的!”“你想要什么稀奇?”“比如走婚呀,试婚呀,闪婚呀什么的。”“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和周大业是一丘之貉!”

马特坏笑。菜上来了,一碟螃蟹,一碟琵琶虾,马特请杨凡为一个硬币大小的螃蟹剪彩。杨凡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点了这么小的螃蟹?囊中羞涩吗?”“你老外吧?蒸羊羔、烤乳猪、炖雏鸽,不都是小的更贵!”“你才老外,螃蟹恰恰相反!”

这时两扎鲜啤送了上来。马特把一扎推到杨凡跟前。“我早听大业说了,你是海量,来,干!”

杨凡没举杯,却又变戏法一样掏出两张火车票递给马特,马特接过来一看,北京西至曲靖,硬卧,床号挨着。“我还没同意去云南,怎么连火车票都买了?”

就在他们吃饭的当口,在云南曲靖的一片厂区内,胖子周大业正背着手踱来踱去,自言自语:“杨凡神通广大,但马特非常固执,杨凡能不能把马特挖来呢?”

在厂区外,一个穿淡蓝色工作服的小伙子截住另一个穿工作服的盘着头的少数民族姑娘。小伙子说:“小花,你今晚有时间吗?”“小瓜,你别在工作时间追着我,让领导看见该说我们不务正业了。”“就说几句话还不行?”“下了班再说就不行吗?”“好吧,下了班你要不让我亲你,我就揍你。”“你敢!现在公司马上就要从北京调来一个助理了,这个人非常厉害,是专门来云南帮着周大业管理企业的。”“他管企业也管不着我搞对象不是?”“我还没同意和你搞对象呢!”

小花走进厂院,往大车间里走,小瓜紧紧跟随着。车间里,长长的流水线正常运转着,一个技术员在巡视流水线。流水线的终端,一群姑娘正在工作,有的在接线上的瓷砖,然后分检,把好的装进身边的纸箱,把有毛病的瓷砖噼里啪啦地扔进身边的一个竹筐里,另有姑娘在手脚麻利地装箱打包,还有姑娘推来小车把纸箱拉走,拉到车间一侧的成品库,卸车,把盛着瓷砖的纸箱码成垛。码垛不是轻活儿,码垛的姑娘们脸上一直挂着晶莹的汗珠。小花走过去帮着码垛的姑娘干活。小瓜走上前去拦住小花,替小花干。小花转身走到另一边,继续干活。小瓜再次走过去拦住她,替她干。小花再走,小瓜干脆追过去挡在小花面前。小花眉头紧皱:“你想干什么?”“你不答应我就不让你干活!”“你让我答应什么?”“答应和我搞对象。”“我得想想。这种事哪有强迫的?”“男女交往总要有一方是主动的对不对?”“可是,那也不能强人所难啊?”

这时,周大业远远地走过来了。小瓜发现了周大业,急忙拉着小花藏到产品垛后面。“小花,我不跟你多啰唆了,反正下班以后我会来找你!”

小瓜说完,就离开了小花,小花继续和姑娘们干活了。小瓜斜眼瞟着周大业,然后悄悄地溜走了。周大业因为在巡视流水线,所以没发现小瓜。

在北京的海鲜馆里,杨凡伸手端起啤酒,把玻璃扎在唇边一挨,便放下来,然后虎视眈眈地盯着马特。马特撇了一下嘴:“我脸上有花?”“我在猜度你的心思。云南周大业那边急等着去一个得力的管理人员,你是理想人选。”“唉,我现在心思不整。我告诉你好了,我刚离婚不久,正为婚姻的失败而气馁。这件事让我受着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压力,整日里不停受着煎熬,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杨凡扑哧一笑,似在嘲讽。“你别笑,我的心思没人理解。”

杨凡把嘴一撇:“你的情况周大业早对我说得一清二楚,你这种人应该经历一下挫折!”“嗨,你不同情我?”“不同情!”“那你请便吧!”

杨凡直视着马特不动声色。马特观察杨凡的脸色,不得要领。他想起周大业在手机里说的,杨凡因为“口儿高”,至今还没结婚。而这个年龄的女人在求偶方面都很被动,都是“不到火候不揭锅”。那么,他该不该主动烧这把火?找这样的女人做老婆合不合适?他兀自端起酒扎呷了一口。就听杨凡嘎吧一声,咬碎一个螃蟹,没嚼两下,便吐出来,吃惊地看着马特。“根本没肉,你就拿这个待客?”“走得急,兜里钱不多。”“你就是说本来就很穷,我也信。”“跟周大业比,我肯定算穷人。”“那让你找他去你还不想去?”“我已经打下一方天地,不想轻易跳槽。”“我已经帮你把这个公司的关系了断了,你不要幻想还留下去了。”“啊?”

杨凡晃晃脑袋,翻个白眼。“怎么可能?我在这个公司已经一年多了,上上下下人缘很好,昨天老板还说给我加薪呢!”“我刚才找了你们老板——他是不是叫侯京?”“没错。”“我对侯京讲,我是马特对象,要带马特去云南,你们把他从公司注销吧!”“简直是胡闹!你真这么干了?”“没错!”“那侯京怎么没找我?”“别忙,今天下午他就会找你结账。”

马特悚然一惊。“你竟然说是我对象?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只是我的小学同学,而且是关系一般、失去联系多年的小学同学!”“你急什么?对象又不是妻子!我中意你才这么说的!你难道不中意我?”“看起来你还挺开放,是不是对婚姻也这种态度?”“去你的,想什么呐?”“现如今有的小青年上床根本用不着什么附加条件,比如拿谈心做过渡、拿爱情做铺垫、拿相知做预热,那都是老皇历了;想结婚了,认识没几天就先上床了,彼此谈得来再领证;还有在网上、微信上认识的,匆匆忙忙上床或结婚,没几天又分手。还有的是‘杯水主义’,想开房间么,两人一对眼神,找旅馆就开了,然后各奔东西,也许约定下次继续,也许天各一方永不再见。以前旅馆还查身份证,现在连这个也免了。当然有时这种情况往往需要付账,变成一种交易。交易又有什么呢?宣泄了,就舒服了,心情就爽,就不落病,于是就省医药费,不是等于又赚了?当然前提是彼此看上眼,不能一见面先恶心。”“谬论!你说的是少数人。你别把我列入这个范围。”

马特的手机彩铃响了起来,打开一看是侯京。“侯总,您找我?”

侯京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马特,一个小时以后你到我房间来。”侯京说完挂机,重新打了一个电话。一个青春靓丽的年轻女秘书抱着文件夹进来了。侯京表情十分严肃:“你不是说马特在追你吗?你向他表态了吗?”

女秘书迟疑了一下:“我还没考虑成熟——如果我这么快就同意了,好像我在纵容他放肆追女性,就怕以后管不住他了;如果我坚决拒绝他,又怕挫伤他的感情,导致他离开三维公司。我真有些为难。”“你甭为难,马特恐怕不给你这个机会了。”“为什么?”“刚才,一个伶牙俐齿的姑娘来找我,说是马特的对象,要带马特去云南创业。如果真是马特对象,我怎么好阻拦呢?而且,你的难题也迎刃而解了。”“啊?真的?”“男人女人都一样,对轻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重视,只有在失去以后才感觉珍贵。”“我要不要找马特好好谈谈?”“只怕来不及了,不过你还是应该试试的。也许,你可以把他留住。”

在海鲜馆里,马特呆呆地看着手机出神。杨凡看着他抿嘴偷笑。

马特抽了一口烟,对杨凡说:“公司有规定,像我这样单方面跳槽离开,会被扣去一个月工资,其他活钱也一概免去,因为这样必定给公司带来了损失。杨凡,你真拿老同学开涮,我要不在去云南之前把你这碗饭吃了,算我孙子!”

杨凡见马特脸色不好,举杯跟马特放在桌子上的酒扎碰了一下,一口喝下去半扎,然后若无其事地咂咂嘴。马特对她怒目而视。杨凡说:“你难道不知道宋江、林冲、武松、李逵都是怎么上的梁山?”“所以你来北京第一件事就是断我后路吗?”“恭喜你抢答正确!”“甭管你是凡也好、饭也好,就冲你这么得瑟,我恨你!”

杨凡哈哈大笑:“这就好,你要爱上我还麻烦了,今晚我要去你宿舍住一宿,因为火车票是明天的。我要帮你把宿舍收拾一下。”“谁待见你似的!”“你要搞清楚,我不想找旅馆,是因为我得帮你处理善后,这事毕竟来得突兀。否则,只怕明天会来不及。”

马特表情很无奈,快速剥了两个琵琶虾,一口吞了,然后把半扎啤酒一饮而尽,接着又叫了两个馅饼,迅速吃掉一个,抹抹嘴站起来。“凡女士,你慢慢吃,我先去见老板。”“慢着,先把你家地址给我,我吃完就走。”“你在这等我不行吗?”“不行,我一沾酒就困。”“才一扎就顶不住了?”“没错。”

马特从口袋掏出一张名片,在反面写了地址,和一串钥匙一起递给杨凡:“你去了以后先洗澡再钻被窝,别把我被褥弄脏了。”

杨凡不屑地撇了撇嘴,马特转身走出海鲜馆。马特边走边禁不住在心里掂量,这杨凡姿色尚可,做事也老到,只是忒爱擅自做主,做情人没问题,做老婆长相厮守就差点。还是顺遂些好,让人放心。

马特回到三维公司,上楼进了侯京房间,见侯京早已等候,他一把将马特抱住,拍着马特的后背:“老弟,一年来,作为我的左膀右臂,你表现得十分出色,现在你就要离开,我还真舍不得!”“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走了。”“哦,我绝不强人所难。”“我还没考虑好呢!”

侯京松开马特,走到桌前,拿起一个厚实的信兜:“对象的眼泪,最让人受不了,再说,你现在也没老婆了,像杨凡这么好的预备队你可不能等闲视之啊!”“杨凡在你面前表演得不错哈?”“怎么叫表演?一个质朴的女人流下热泪,难道不是情之所致?”

真见鬼!如此说来马特一点翻盘的可能都没有!马特接过信兜,沉甸甸的,马特便抽出里面的钱来,原来一个月工资都没扣,半年来的奖金也全部在此。“多谢侯总!”

马特向侯京鞠下一躬。侯京看着马特一本正经地说:“几时那边干不下去了,还回来找我。”马特眼眶一热,便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侯京:“真备不住还会求到你哦!”“莺莺可能要找你最后谈谈,你应该见见她。”

此时此刻,在天津马特的家里,母亲正和陈阿姨策划马特的对象问题。陈阿姨在打电话,马特母亲守在一旁。“妹子,你家小雯现在找对象了吗?”“没有啊,她说不着急。”“都二十五了还不着急?她不着急咱们可着急呐!你今晚赶紧和小雯谈谈,要郑重其事地谈,就说,有个不错的男士和她挺般配的。”“我说说试试吧,现在的孩子都太有主见。”“虽然人都说‘有剩男,没剩女’,可是要找到知心可心的对象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不是?”“谁说不是呢!我马上就给闺女打电话!”

北京三维公司的楼道里十分安静,只是偶尔有一两个人走出去。马特从侯京屋里出来,没进别的房间告别,只是看了看各屋门牌。可是,马特在走出办公楼的时候,靓丽的女秘书莺莺追了出来,脚底下的高跟鞋橐橐作响。“马特,你能不能别走这么急?”“你想干什么,跟我拍拖吗?”“是,昨晚我考虑了一宿。你有婚史的问题我想通了。”“谢谢你的‘马后炮’,宿舍里已经有个姿色不错的女人等着我,她已经洗了澡钻了我的被窝。”

莺莺一撇嘴一跺脚,眼里突然含了眼泪,扭头便走。马特很得意,咧开嘴畅快地一声坏笑,然后竞走一般飞快地走出写字楼,从存车处取出自行车,骑上就尥了。

马特把自行车骑进一片居民区楼群,把自行车存进车棚,转身出来,快步走进一个楼洞上楼。

楼道洁白而整齐,墙上有小标语“婚前检查,优生优育”。马特敲门,“嘟嘟嘟”,然后赶紧蹲下身子。门被打开,杨凡已经洗完了澡,穿了男式的睡衣,头发披散着,往外看,见没人,便要关门,马特突然站了起来。杨凡吓了一跳:“干吗呀你!”“哈哈哈!”马特一阵大笑,拥着杨凡走进屋,回手把门关上,却见洗手间里隆隆地开着洗衣机在给他洗衣服。“嗨,家里有女人的感觉真好啊!”

他把手包往床上一扔就从身后把杨凡抱住。偏偏这时厨房里炉子上叫盖壶吱吱地呼啸起来。杨凡使劲把马特推开:“干吗干吗?快去把火关了!”

马特冲进厨房迅速关掉煤气。转身就要出来的时候,却发现案板上放着几个碟子,里面盛着炒好的熟菜和几个馒头,马特咧嘴一笑。“嗨,这菜是刚炒的吗?”“哪有这么快,是在快餐店买的。”“我说也不可能!不过,这也挺像两口子过日子似的,让我想到前妻,那个絮絮叨叨却天天忙在厨房的女人。”“也许你的前妻不错,但既然离了就别再想了,否则会影响你找新的女朋友。”

马特给暖壶沏水,先倒掉暖壶里的残底,然后汩汩地沏起水来。“嗨,哥们儿,就着水热,你也冲个澡吧?”

马特放下水壶顺手在杨凡鼻子上摩了一下,就像阿Q对小尼姑那样。杨凡连忙用衣袖擦自己的鼻子。马特大大咧咧地脱衣服,西服、领带就扔在椅子上,杨凡迅速走过去拎起来,找个竹衣架穿进去,然后挂在门后衣帽钩上。马特做了个鬼脸。“我说个故事你别见笑哦——有一次乙方请客,在洗浴中心找了一个按摩小姐,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小姐,进了单间一对一的时候,身着短裙的小姐一屁股坐在单人床上,嘴里喊:麻利点!我说,咱俩谁为谁服务?让谁麻利点?小姐说,当然是让你。我说,不按摩吗?小姐说,走那过场干吗?我说,嗨,你想干吗?这时小姐突然放了一个屁,一下子搅了我的情绪,我抬手给了她一个大嘴巴,扔下钱转身就走。”“你讲这个什么意思?”“我的意思一目了然,就算我是个离婚男人,也不至于没挑没拣吧!做这事需要情趣,需要好心情,需要情境激起的冲动。慢条斯理,要死不活,平平淡淡,宁可不做。更别说勉强、凑合了。那次乙方也很扫兴,一个小伙子亲自上阵给我揉的后背。”

杨凡鄙夷地努了一下鼻子。

马特进洗手间冲澡,没几分钟就结束了,裹了一条毛巾被出来,因为睡衣穿在杨凡身上。此时,洗衣机还在隆隆响着,杨凡已把饭菜摆在小客厅的书桌上,旁边并排了两把椅子。“先吃饭?”“你想干什么?”“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没读过《女性心理学》?”“听说过,没读过,读那个与办事有关系吗?”“当然,空腹做爱伤身。”“吃个大饱肚子怎么干?”“你要真着急,就吃个半饱。”“这好办。”

马特一把将杨凡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旁边,抓起杨凡一只手亲吻。杨凡抽回手。马特又一把扳过她的脖子,要亲嘴。杨凡推开马特:“你真应该读读《女性心理学》!”“什么意思?”“哪个女人都怕染病;亲嘴却没法防范。”“你的歪心眼不少哦!”

马特放弃了想要亲嘴的努力,大口吃起馒头,夹起一筷子菜。杨凡不失时机也夹菜,咬馒头。马特不觉看了一眼这个杨凡的侧脸。耳朵略小,沿耳朵上沿看过去是修剪过的细细的眉毛,眉毛下是细长的丹凤眼。马特放下馒头解杨凡的衣襟。杨凡一愣,两手护住自己的衣襟。“干吗?”“我情不自禁。”

杨凡呵呵一笑:“你怎么这样?”

马特抱住杨凡:“有花堪折直须折!”“你还会作诗?”“真没文化,那是唐诗!”

杨凡把马特的手拿开,把馒头塞进马特的手里。“哥们儿,如果不吝赐教,就请你把这段唐诗完整背一遍,如何?”“干吗?将我的军?我这么多年以来最腻歪背诗,让我背个一句半句的格言警句还凑合。再说了,男女相爱都要背诗吗?”“你和我到了相爱的程度吗?如果还没相爱就动手动脚,跟动物有什么区别?”“嗨,你可是周大业亲点给我的!”“没情趣,让我跟你没话。”“你别得瑟,你给我背一遍让我听听?”“听好哦——题目:《金缕衣》,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须惜少年时。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瞧这诗说得多好,咱们俩现如今孤男寡女,正该抓住时机好好消受。”“你知道这首诗的作者吗?”“当然知道,杜牧。”“从哪儿听来的?”“课本里写着呢!”“瞎说,课本里写的是无名氏。”“你才瞎说,我分明记得是杜牧!”“快打住,别把这话再对外人讲了,让人笑话。这是唐代很流行的一首歌词,据说元和时镇海节度使李锜酷爱此词,常命侍妾杜秋娘在酒宴上演唱,杜牧曾为此作《杜秋娘诗》,而《金缕衣》的作者已不可考。”“反正我觉得这首诗是说上床。”“尽管这首诗里有‘折花’的意思,但我很遗憾,你为什么仅仅记住这一个意思?”“难道还有看着鲜花老去而不折的意思吗?”“当然,要不我干吗给你背全诗?”

马特无话可说,三两口吃饱了肚子。正要站起来,杨凡把他按住,起身拿来暖壶,把碟子里的菜拨一点在碗里,然后沏上开水。“饭后一碗汤,老来不受伤。”

马特抿了一点,汤太热,没法喝,又不失时机抱住杨凡。杨凡听之任之,一动不动。“生过孩子吗?”“废话,没结婚生什么孩子?”“你这么滥交最好别要孩子。”

杨凡一听这话,立即恼羞成怒,搡了马特一把,唰一下子站起来。“谁滥交了?我什么时候说跟你交了?”

远在云南的大业公司,在宽敞的公司食堂里,周大业正与靓丽的少数民族女秘书小栀吃饭。“小栀,你说,杨凡能把事情办成吗?”“你打个电话问一下不就知道了?杨姐办事能力很强,肯定马到成功。”“马特可是个人才,如果他来咱们公司,咱就如虎添翼了!”“长相怎样?”“很帅,像陈道明一样。”

小栀满脸惊喜:“哇塞!”“杨凡跟马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果他们俩拍拖,再合适不过了!”

同样是在云南,夕阳西下的时候,又大又圆而且火红的太阳似乎跳了一跳,就溜到山后去了,于是,天色立即暗了下来。在一条小河边,小瓜伸出两只胳膊截住小花。“让我亲一下!”“不让!我又没和你搞对象,凭什么让你亲?”“就凭我爱你!”“你那叫一厢情愿,属于无理要求!”“我以后每个月的工资都给你。”“我不要,我自己的工资已经够花了,富余的可以存到我出嫁做嫁妆。”“小花,别的女孩领了工资不出一个星期就到街上消费干净了,你却都存着,你真是好姑娘,我如果娶不到你,我就——”

小花警惕地看着小瓜。“我就——”“你想干什么?”“我把你推到水里去!”“你敢!”

小瓜果然一把将小花推到了河里。扑通一声,激起一片水花。小花竭力挣扎,噼里啪嚓一阵响,水花四溅,而小瓜远远地走开了。此时,周大业和小栀吃完饭正遛弯走到这里,周大业急忙脱下外衣,跳到水里,向小花游过去,一把抄住了小花,吃力地将小花架住,游到岸边。岸上的小栀赶紧伸出手奋力将小花拉上岸。周大业和小花都浑身湿淋淋地蹲在地上,两个人互相看着。周大业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怎么,走路没注意滑到河里啦?”“嗯。”“当心点啊,多危险啊!”

小花突然捂住脸哭了起来:“呜——”

小栀也急忙蹲下身子问:“怎么了小花?”“呜——是小瓜把我推到水里的!”

小栀摇摇脑袋,不解地问:“小瓜不是你的对象吗?是不是他和你开玩笑啊?”“小瓜不是我对象,他想和我搞对象,我根本就没同意!”

小栀有些纳闷,问:“可是,小瓜和我们说,你们都搂过、亲过了。”“那是他强迫我的,我根本就没同意!他在工作时间还来车间骚扰我,你们一定要管管他!一个企业总该有劳动纪律吧?”

周大业掐着额头,想了十秒钟,说:“劳动纪律我可以管紧点,可是,业余时间我却管不了小瓜啊,你的事怎么办?”

小花无奈地抽泣:“我不知道,你们帮我想想!你们不是说有个擅长抓管理的人要来吗?怎么还不来呢?”

周大业站起身来,跺了一下脚:“快了,快了……”

在北京马特的宿舍里,杨凡依旧去洗衣服了,把马特晾在一边。马特讪讪地把桌上的碗筷收拾起来,端到厨房,把碟子里的剩菜拨拉到垃圾篓里,顺手将碟子在水龙头下哗哗冲洗一遍。把手也擦干净以后,马特回到卧室,仰面朝天往床上一摔,再抓起床头柜上的烟盒,弹出一支叼在嘴上,摸过打火机啪一声打着。

此时杨凡干活干上瘾了,扭着腰肢进进出出去阳台晾晒衣服,并不理会屋里床上有个发烧异性。这时客厅里手机响起,杨凡把手机送进来,马特把一个烟圈吐在杨凡脸上,杨凡便啪一声,给马特脑袋来了一巴掌。马特急着接电话,顾不上计较,只白了杨凡一眼。对方是周大业。“嗨,哥们儿,准备得怎么样了?”“正急得抓瞎呢!”

周大业哈哈大笑:“有杨凡在,你急哪门子,没事,就是请你带十条‘软中华’来。”周大业说完就挂机了。

马特“呸”了一声,对客厅的杨凡喊道:“身在曲靖怎么还从内地买烟?”这时杨凡干完活奓着两手走进来,马特示意她床上坐:“饭女士,周大业让捎十条软中华,你带钱了吗?”

杨凡立即横眉立目道:“你叫我什么?”“我说叫你饭呀。”“哪个饭(凡)?”“不平凡的凡,怎么了?”“你会对我这么亲切?”“别打岔,你兜里如果有钱,咱就上街去把烟买了。”

杨凡不再说话,走到大衣架跟前——她的衣服都挂在那里。她背对着马特顺次脱下睡衣,裸露的后背有一道被乳罩勒出的痕迹。脱下睡裤的时候,三角裤衩下的大腿白净细腻,没有一丝瑕疵。马特冲过去,从后面将她抱住。杨凡使劲挣扎道:“偷袭的男人最没品味!”

马特愣住,讪讪地放手:“那不是给你一个惊喜吗?”“惊喜个屁,惊吓还差不多!”第二章小试牛刀

马特萎顿了,呆呆地看着杨凡戴上乳罩,又套上T恤,蹬上牛仔裤,再披上外套。马特扳过杨凡的身子,再一次把她抱住。她又使劲挣脱开,一板一眼道:“如果你的表现好呢,饭便有你的吃,酒有你的喝,不过,来日方长。”“我表现得怎么不好了?”

杨凡抻抻马特的T恤:“先济着急事办,你如果让屁股指挥脑袋,怎么给周大业打下手?”“请你理解我,我已经半年没接触女人了。”“海峡两岸有句时髦话,叫一时解决不了,便暂且搁置。‘搁置’这个词很讲究,是说现在不办,回头再办。”

马特无奈,只得穿起衣服,与杨凡相跟着走出屋,带上门他便将杨凡的手挽起,轻松自如下楼去,像所有的夫妻那样。

在天津,马特母亲的家里,仍旧是一派急急可可为马特找对象的氛围。马特母亲在接电话。电话那头估计是陈阿姨。马特母亲表情焦急,拿着话筒的手也有些颤抖:“怎么样啊?有进展吗?”“有进展!小雯已经破天荒地同意和马特见面了!但时间要在一个星期以后。”“哎呦喂!干吗拖这么远啊?”“年轻人的事,咱怎么说得清?”“你再催催小雯,最好三天以后就见,事不宜迟,夜长梦多,谁知道后面会有什么变化,你说是不是?”“好吧,我再跟我妹妹商量一下。”

夜晚,北京的街上灯火辉煌,车流如织。马特和杨凡在一个烟酒专卖店和小老板讨价还价了半天,才以七千五的价格买下十条“软中华”。十条烟,是挺大的一包。马特“呸”了一声:“这狗日的!”“怎么,你骂周大业专抽好烟?”“我骂烟贩子心黑。”“这算好的,在曲靖,‘软中华’也要卖到八百一条呢!”“那七千五也够劲儿。”“可以啦,已经省出一个人的火车票钱了。”

回家的路上,路过快餐店,杨凡又买了两盒炒菜和三个馒头。马特有些欣赏地看着她:“你离开天津有多少年了?哪年大学毕业的?”“肯定是跟你同年毕业的,因为我学习不错,从来没降过级。我在北京工作过,也在深圳工作过,最后被周大业挖到了云南。”

马特把硕大的烟包从一只手倒到另一只手:“看来你的经历还蛮复杂哦。”“咱们在火车上要待三十八个小时,那时我会给你讲我的故事。”“我可写过小说,当心我给你张扬出去!”“那好啊,让天下都知道现如今要做淑女是多么不容易!”“哈,要做熟女还不容易?一来生,二来熟。”“嗨,我刚发现,马特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聊啊?”“你有聊,请说说你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吧,我很纳罕呢!”“你以为是一部滥交史吗?你听说过这个故事吗——相传很久很久以前,在中国和印度之间有个岛国,国王叫山鲁亚尔。有一天,他发现王后和奴仆们嬉戏,便勃然大怒,不仅杀了王后,还发誓要对所有的女子进行报复。他决定每天娶一位女子,转天就杀掉再娶。这个命令实行了三年之久,整个京城充满恐怖,青年女子不是成为刀下鬼就是外出逃命,城里的人都快逃空了。宰相找遍京城也找不到女子了,便忧心忡忡回到家里,等候国王的处决。此时他的女儿山鲁佐德为了拯救所有的女子,自告奋勇进宫嫁给国王。进宫后她请求见妹妹一面,国王同意了。山鲁佐德说:‘妹妹我给你讲个故事,因为明天国王就要把我杀掉了。’”

马特接过来继续讲道:“国王听说是讲故事,便引起好奇一起听起来。谁知这故事一天一个,没完没了,而且每个故事都引人入胜,使国王舍不得杀她,最后终于被故事感动,不再杀害女子,还令史官记下她讲的故事,这就是举世闻名的《一千零一夜》。杨凡啊杨凡,你讲这个有什么意义呢?证明你的清白吗?”“我的本意是自己这些年就是这么一关一关过的。”“你别美化自己,难道你还是处女不成?”

杨凡气哼哼道:“我如果是处女你还碰我吗?”“那我就怜花惜玉!”“你敢保证?”“当然!”

杨凡立即紧追一句:“你只管兑现好了!”

马特一愣,马上就沉默了。没错,马特还真不好再贸然行动,这就形成悖论,他必须先试,才能证实她是不是处女;而杨凡根本就不容许他去试。他一下子全明白了:好一个聪明的女人!

回到宿舍,杨凡在阳台上收回洗过的衣服,近处看都是马特的衣服。接着她整理旅行箱,想办法把衣服和十条烟搁进去。马特悄悄找出一张A片,用剪刀铰了。杨凡一眼看到,从地上捡起半拉的光盘,扫了一眼,便急忙扔了,然后坐在椅子上开始打手机,内容都是安排销售,打了一个又一个,听那口气是很权威的样子,还听出她手下有个销售部,有一干人马。接着是催促客户付款,也是一个接一个,语气有些暧昧,还预定出至少一个星期的酒席、歌厅、洗浴。

在客厅桌子上,马特把馒头和炒菜摆好,进厨房烧上水,再洗洗手,然后招呼杨凡吃饭。杨凡来到洗手间,歪着脑袋,用肩膀夹着手机,洗手、擦手,然后走出来坐在桌前,接着收了手机吃饭。杨凡咬了一口馒头:“吃完饭去天安门逛逛?”“你想把我熬困了,回来就直接睡觉?”“你去不去?反正你不去我去。”“我去。”

两个人默默地狼吞虎咽。接着,便快速进厨房刷洗了碗筷。

在天津,马特母亲在家里还在打电话。不过这次是给马特打的:“马特,这两天你务必回来一趟,你陈阿姨给你摩挲了一个姑娘,长相漂亮,性格随和,这样的姑娘可难找啊!”“您别瞎忙活了,我已经有了。”“我怎么是瞎忙活?你和我说了好几次了,说你有了,在哪儿呐?你领来让我看看呐?你甭蒙我,你快着麻利儿地回家一趟吧!”“我真有了,不骗您,妈!”“我不信!”

在北京,公交车上,马特和杨凡坐在一起,马特小心翼翼抓起杨凡的手,杨凡则眼看车窗外,装作不知。马特把杨凡的手举到唇边,轻吻,杨凡黯然一笑。

当他们在华灯璀璨的天安门广场游走的时候,就像一对夫妻一样手抓着手,紧紧依偎着慢慢徜徉,任徐徐的微风吹拂,任柔软的光线沐浴。马特突然拉着杨凡走向幽暗处。杨凡警觉起来:“那边光线暗,你去那边要干吗?”

马特不回答,不由分说便将她抱住,要亲她的嘴,她便左右躲闪。这时几个农民工站在旁边围观。杨凡挣脱开,对农民工说:“看什么?”

农民工们大笑离开。

一辆出租车开过来,马特伸手拦住,回头对杨凡耳语:“饶你一次吧,可怜见的。”“不知道谁可怜!”

此时此刻,在天津的陈阿姨家里,正进行着大姨和外甥女的交谈。“小雯,你这么忙,我还把你请来,就因为事情重要。那马特可是个人才,你不是做出版的吗?那马特就写过关于市场和销售的书,卖得挺火呢!将来你们不是可以联手吗?两口子,一个写,一个出,往哪儿找这么对路的事啊?”“他叫什么?”“马特。”“我知道这个人,是写过一本关于市场营销的书,这本书确实卖得不错。”“你看看,你看看,我说得没错吧?马特确实是个人才,不然我也不会给你介绍。你说,我就是你亲大姨,你不就跟我亲闺女一样吗?”“我知道您对我好。”“见了马特,如果感觉谈得来,就把事情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大姨,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您就这么说?他的脾气秉性我都不知道,而且能不能说得到一块儿我也不知道呢!”“我替你们想好了,你们是一条道上跑的车,肯定能说到一块儿去!”“好吧,我同意后天见面。”“一言为定!我马上给马特他妈打电话!”

在北京马特的宿舍里,马特抽着烟在屋里走来走去,若有所思。杨凡抱着被子枕头,来到客厅,扔在沙发上。马特急忙拦住杨凡。“嗨嗨,谁让你睡客厅了?进屋去!”“我习惯睡客厅。”“那不是等于我欺负你吗?”

马特把杨凡的被子枕头抢过来,抱着进屋去,然后夹着毛巾被出来,往沙发上一扔,把杨凡推进屋去,把门带上。马特回到沙发跟前,脱下外衣,只穿了背心裤衩,关灯,躺下,拉毛巾被把身体盖住。

阳光灿烂,又是一个晴朗天,在云南,大业公司大院,周大业穿着运动服气喘吁吁地跑步,胖胖的身子显得十分笨拙。

而在北京马特宿舍里,马特刚刚睡醒。他睁开眼时,宿舍里已阳光灿烂,充足的光线透过窗帘边缘亮亮地打在墙上。看看手机,已是上午十点。杨凡在客厅悉悉索索忙着什么。马特一骨碌爬起来,穿上衣服走过去,见杨凡已从超市买来了路上吃的东西,有面包、火腿肠、酸奶,还有桶装方便面。马特从身后把她抱住,她歪过脑袋在马特脸颊上嘬了一口。马特一惊——受宠若惊了。马特还要继续,想亲她脸颊,杨凡却将他推开了。“赶紧洗漱去,一会儿还得去天津跟你老妈见一面告别呢!”“不行,跟我老妈得先斩后奏,否则她根本不同意我往远处走!”“你老爸呢?他是什么态度?”“我老爸在农村老家帮着村里建化工厂,走了半年了,现在就我老妈一个人生活。”“唉,这也是问题。”

此时此刻,在天津,陈阿姨已经初步落实了马特母亲的嘱托,便来到马特母亲家里唠嗑。马特母亲自然十分高兴:“我要给马特打个电话,把事情定死了。”“对,小雯那边我已经定死了,三天后保证和马特见面。”

马特母亲打电话,耳朵里却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声音,再打一次,还是这个声音。马特母亲愣住了,疑惑地、满脸通红地看着陈阿姨。

上午,北京的街上人流、车流如织。在北京西客站里面,买票窗口排着长队,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候车室里,长排椅子上坐满等车的乘客,也有横躺竖卧的。马特和杨凡拉着旅行箱穿过人丛走进候车室。

云南,大业公司大院,不断有员工进进出出。周大业站在办公室门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对女秘书小栀说:“杨凡跟马特这个时间应该上车了!”

小栀微微一笑:“看你急的!”

马特和杨凡挤上了火车。车厢里,人们都在对号入座。马特的床在最下面,杨凡的床在最上面,中间隔着一个床。马特把两个旅行箱塞到床底下,接过杨凡的旅行箱举起来放在对面行李架上。两个人相拥着坐在下床上。马特握着杨凡的手说:“还是让我睡上面吧,我腿脚利索。”“谢谢你,我习惯睡上面。”

在火车上,时间过得很慢,而且小屏幕闭路电视播放的电视剧十分乏味,让人感觉有些难熬。于是,杨凡弯腰把床底下的两个旅行箱拉出来,摞起来,招呼邻座两个男人打扑克。那两个男人竟像熟人一样一声不吭就服从了杨凡安排。马特无话可说,便和杨凡一拨,和他们打对家、升级。

食品车在车厢里来来回回,上面有各种饭菜,却没有几个人光顾。马特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六点。旅客们纷纷掏包取方便面和各种食品。车厢里到处是吃饭的场景,空气中充溢着方便面的气味儿。马特不禁条件反射,转身也要掏包。杨凡说:“急什么,还没打到五千分呢!”

见杨凡专心致志,那两个男人竟也不动声色,一直陪到杨凡喊停。却原来是已经七点二十三分,石家庄车站到了。杨凡对他们说:“下去看看吧,这里小瓷碗的饭菜不错。”两个男人发一声喊便伸着懒腰下车买饭。杨凡又对马特说:“你也去吧,买一碗尝尝。”

马特反问:“你呢?”“以前我尝过。”

马特走下车厢,自言自语道:我怎么也悄然关心起“饭”来了?月台上灯光灿烂。马特只买了一碗,浅浅的粗陶碗,充其量二两饭,顶着叫不上名字的炒菜。回到车上,马特三下五除二便将饭菜拨拉到嘴里,然后又泡了一桶方便面,再剥一根火腿肠。而杨凡只吃一桶方便面和一根火腿肠。她靠窗坐在折叠凳上,吃相很安静,用小塑料叉慢慢地挑起弯曲的面条,悠然送进嘴,嘴唇蠕动的时候,马特注意到她嘴角的黑痣。对面的两个男人吃得很认真,每人买了两碗,捎带一只烧鸡,两小瓶二两装的白酒,吃两口饭便饮一口酒,再咂一下嘴。马特便与他们搭讪:“两位老兄哪儿下车?”“贵州安顺。”“是不是红军长征路过那个?”“不,那是安顺场,在四川西南大渡河中部,知道十七勇士强渡大渡河吗?”“知道知道。”

他们酒兴正酣,谈兴正浓,还要开讲,马特急忙闪身离开。这时却有一个小伙子急匆匆跑过来,后面追着一个阿姨。那阿姨声嘶力竭地大喊:“小偷,你偷我钱!”

马特恰巧站在狭窄的过道上,便横身拦住小伙子,小伙子要推马特,马特就势拧住他的一条胳膊擒个正着,谁知小伙子腾出一只手朝马特小腹就是一拳。打得马特顿时一个憋气。马特很内行地腾出一只手朝他肩上就是一拳,小伙子立即就被打倒在地。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几秒钟之内。这时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大娘一把扑在马特身上,边撕扯边叫喊:“谁让你打我儿子?”

小伙子爬起来朝马特面门就是一拳。马特急忙接招,顺手一搡。小伙子便和大娘撞上。于是三个人便揪在一起。马特左右抵挡应接不暇,此时杨凡加入,她从马特的身下钻进来挡在马特和大娘中间,继而抱住了大娘。这一招很绝,小伙子立马失去了掩护,正面暴露在了马特面前。想必他已经吃过马特的苦头,没再伸拳,只是拉着大娘急欲离开。而马特挥拳继续追打。“想走,没那么容易!”

眼看就要出事,这时两个喝酒男人急忙加入,一个把马特抱住,一个把那娘俩推走。此时马特突然感觉脖子一侧火辣辣的,一摸,有血:“什么玩意儿,你们回来!”

杨凡找到列车员,要来红药水,给马特涂在伤口上。伤口并不严重,只是指甲挠出了浅浅一道划痕。人们都已睡下。杨凡打算上床睡觉,便跟马特耳语。“哥们儿,你也爬上来吧。我允许。”

马特有些意外,看她时,她歪了一下脑袋。于是,熄灯以后,他们俩顺次爬上上铺。床窄,很挤,俩人蒙在一条毛毯里。马特搂住杨凡的脖子:“你怎么这会儿发善心了?”“安慰你呗,你见义勇为,难能可贵;遗憾的是打错了人。”“你高姿态选了上铺,我挺感动。”“老实说,我是怕你半夜骚扰我。”“现在呢?”“别这么多废话。”

过道里一个列车员走过来,用手电筒敲打着马特拱出的后背:“对不起,下来睡,不允许俩人睡一个床!”

这是一座农村村寨,叫寨子,其实与北方的村庄没什么区别。傍晚,在村外一块空地上,村人正围成圈子“打歌”。男女老少都有,有的穿着少数民族服装,有的就是一般汉族服饰。圈子中间燃着熊熊篝火,火舌卷着火星和浓烟腾起老高,映照着大家喜笑颜开的忽闪忽闪的脸孔。大家唱到兴起时,便模拟动物跳各种体态的动物舞,抒发各自的情感。舞步主要为踏、蹉、跺、抬、踢、跳等步法,边跳边唱。有领唱有和声,潇洒自如,激烈时,热情奔放,情绪激昂。打歌调以葫芦笙、竹笛吹奏的曲调为两个声部,与人唱的打歌调结合,形成三个声部的打歌音乐,其效果非常强烈。人群中的一个姑娘突然被人拉走。这个姑娘是小花,拉她的便是小瓜。“干吗干吗?快放手!”“我跟你说说话!”“我不跟你说,我要回去!”“我不让你回去!”“那我就喊人了!”“你怎么这样啊?”“我可喊了——”“你走吧,走吧!”

小瓜甩开了小花,“呸”了一口。

从北京开往云南的火车正日夜兼程,疾速挺进。在转天上午十一点三十三分,火车到了冷水江东,马特下车去买酒,没想到竟然碰上那个打架的大娘,她一见马特立即就想躲开,在马特虎视眈眈的注视下,她没买什么东西就回车厢了——其实她手里是捏着钱的。马特买了一小瓶酒和一只烧鸡,挑了最小的一只,回到车上,摆在小桌上。杨凡一见便撇了撇嘴:“我最腻歪熏鸡那味。”“我还偏爱吃那味。”

马特把鸡皮扒下来,把一块白肉塞进她的嘴:“白肉烟味小。”

对于马特头一次献殷勤,杨凡有些不好意思,便勉强嚼嚼吞了下去,表情很难看:“鸡皮你也不要吃,热量过多。”

马特也不争辩,把鸡皮鸡尖用纸包了,搁在一边。然后坐下慢慢消受鸡肉和小酒。酒足饭饱以后马特便躺下假寐,杨凡把垃圾装进一个塑料袋,放在一边,然后坐在马特旁边扳弄他的手指。

马特突然睁眼:“你不是说要给我讲讲你的经历吗?”“本来想讲,现在我又犹豫了。”“为什么?”“周大业把你介绍给我,说你如何如何优秀,让我考虑嫁你;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小学的那个马特,想不到你还真是。本来我对见到你十分渴望,但你差一点把我非礼了。我理解一个离婚男人的饥渴,于是我可能会向你屈就,但也因此不想嫁你了。因为我对你的人品画问号。既然不想嫁你,让你知道我的经历有什么意义呢?”“你这么怀疑我会导致我对女人失去信心,破罐子破摔的。”“算了吧,周大业把你说得那么优秀,总该有所表现吧?”“身材,长相,学历——”“存款呢?”“论钱,我当然没你们多,可评价一个人不能以钱的多少为标准啊!”“错!钱的多少恰恰可以从一个侧面反映一个人的实际能力。”“你是不是笑贫不笑娼啊?”“你这是偷换概念。”

话不投机,马特便把脸扭向车窗,看着窗外。杨凡便从上铺拿下那本《话说市场营销》,把目光落在“马特著”上,问道:“你既然能写出书来,能不能告诉我,销售人员应具备什么心态?”

马特没好气地回答:“不知道。”

杨凡呵呵一笑,说:“我估计你也说不上来。天下文章一大抄,你的书说不定就都是抄来的。”

马特猛地把脸扭了过来,说:“我要是能说出来呢?”

杨凡立即回答:“我送你一个吻。”

马特耸耸鼻子,说:“你的吻我如果不稀罕呢?”

杨凡有些发急,说:“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马特道:“那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销售人员应具备十种心态:一、成功的欲望,做销售要有强烈的企图心;二、有理想,做销售不要总是为了钱;三、勤奋,拜访量是销售工作的生命线;四、激情,具备‘要性’和‘血性’;五、自信,世界上没有沟通不了的客户;六、高效执行,先‘开枪’后‘瞄准’;七、勤恳,不当‘猎手’当‘农夫’;八、执着,坚持不一定成功,但放弃一定失败;九、团结,胜则举杯相庆,危则拼死相救;十、有目标,今天的努力,明天的结果。好了,本人回答完毕。”

杨凡的脸色突然涨得通红,不知道说什么好,嗫嗫嚅嚅好一会儿,才说:“你想要什么,我给。”

马特又把脸扭向车窗,看着外面。杨凡便捶了马特肩膀一拳。晚上六点一刻火车到了凯里,马特没下车,和杨凡每人只吃了一桶方便面。两个人斗了一会儿嘴,又各自上床了。躺在床上,马特给家里老娘打电话,但信号时断时续。

天津马特母亲的家里,屋里摆设属于中档,比较守旧。马特母亲坐在沙发上,在听电话。“马特啊,你在哪里呀,怎么信号不好?”“妈,我在火车上。”“是从外地回北京吗?”“不,在去云南的路上。”“临时出差吗?”“是去云南打工、帮朋友创业。”“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家里商量一下?”“事情紧急,来不及商量。”“听说那里女人开放,没结婚先生孩子;而且还有人偷越国境贩卖毒品,你去那里干什么?”“您这是从哪儿得来的信息呀?”“我看电视剧看的。”“我去的地方好着呢,石林、丽江、大理、西双版纳,风景美,人也朴实,多好的地方啊!”“你爸又逼着我给你找了个姑娘,三天以后见面。你能回来见面吗?”“三天以后我才刚到云南,怎么回得来?”“我都跟对方讲好了,你不回来,让我怎么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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