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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26 14: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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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读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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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插队故事

知青插队故事试读:

内容提要

36年了,每到这一天,曾一同奔赴广阔天地的几位好友,总要相约聚首,痛饮一场,相互倾诉各自生活中的酸甜苦辣。

回首往事,不胜感慨,但两年多的农村生活且给我们这一代留下了终身难忘的记忆,懂得了许多在其他地方难以明白的道理,培育出了经历磨难的承受力。

第一章

插队第一天

又是一个11月8号。

36年了,每到这一天,曾一同奔赴广阔天地的几位好友,总要相约聚首,痛饮一场,相互倾诉各自生活中的酸甜苦辣。

回首往事,不胜感慨,但两年多的农村生活且给我们这一代留下了终身难忘的记忆,懂得了许多在其他地方难以明白的道理,培育出了经历磨难的承受力。

1973年的11月8日,17岁的我同成千上万的知识青年一样,怀着改天换地的激情,踏上了插队农村的征程。欢送会上,一位郊区干部洋溢着激情说;“知识青年们,你们将要大有作为的地方,是太原市南郊区的一个大队,那是一个依山傍水的村庄,村子的地形是四块平地,三个垴,五条沟,十三条洼洼,一条河,山上栽满了苹果树,梨树,和枣树,是南郊区有名的花果山。那里的贫下中农已经把最好的房子收拾好,等待着你们……”

在喧天的锣鼓声和高亢的口号声中,我们这些胸戴大红花,肩负这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重任的知识青年来到了我们的村子。

和我们一起来的有三个单位的68名知青,分别安排在三个小队。我们21个人分配在靠近山口的小队里,9名男知青被安排在紧挨小队粮库的一间14平米的房子里,在盘成通铺的土炕上,9个人的行李紧挨着放居然摆不下,地下也就剩下了一米多点的过道。我们三个的行李只好摆在了门外。

望着门上那鲜红的对联,听着村里贫下中农的热情语言,郊区干部好生尴尬,立刻板起脸来指示村干部:“这还能行,你们赶快去安排”。

当着送行的人们和知青家长的面,我们的行李被抬到了沟对面的一座院子里,村干部指着一间锁着门的新房子告诉我们和同来的家长们:'你们三个就先住在这儿,我们贫下中农决不能让你们城里来的娃娃们没个好住处。

听着这恳切的语言,看到郊区干部对此事的安排,我们三个和家长们刚才有些不安的心情总算平静了下来。

天快黑了,送行的人们纷纷爬上送我们来的大卡车,挥着手同我们告别。从此,我们这一群十七,八岁的男女知青就要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在这里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在这广阔的天地里开始自己的作为了。

这个被标语,红花,笑脸,泪眼,鞭炮和锣鼓喧闹了一天的山村又恢复了他平日的宁静。直到这时,我们刚发现,这里没有了城市的嘈杂,不见了城市的高楼,天是那样的晴朗,山是那样的安宁,虽然,这里出门就要爬坡,抬头就见山,但在年轻人好奇心的驱使下,刚才的住宿风波一下子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忽然,院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和喘息声。村干部急急匆匆的来了。一进院子就对着我们仨不好意思的说:“嗨,这家人准备结婚,不想让你们住[我们回城后房主人才结婚],实在对不起,咱再换个地方吧。”

说着又帮着我们扛上行李翻过一条沟,到了一个没有院墙的小屋前。顿时,我们仨呆住了。这屋子不足九平米,更主要是太破,村子里已没有人住这种房。小屋依坡势建成,既不方,也不正,外墙上只有一个不足半平米的小窗,脱落的墙皮里,裸露出早已改变了颜色的土坯,许多地方长着草,一张牛皮纸订在窗上。一位穿着一身破旧的黑棉衣裤的老大娘满头满身的灰尘,手拿着条帚佝偻着身躯从两扇破旧的门里走出来,身后涌出滚滚灰尘。

屋里的地下刚洒过水,紧挨着一头宽,一头窄的土炕边上堆积着杂物,上面积满了尘垢。我们把自己的小木箱并排摆在窄的一头,炕上仅剩下不足两米的地方了,三个人只好将褥子重叠着铺开。摆好东西后刚一挺身,头立刻被吊在空中的草架子碰的生疼,好在村子里有电,屋子里虽说四壁漆黑,但有电灯照明,似乎又给了我们些许的安慰。

三个十七岁的城里娃娃,刚刚告别了送行的亲友,领导,刚刚离开了热闹的场面,郊区的领导和村干部的保证声还没有落地,在来到农村的第一天,还不到一个下午,我们仨已扛着行李两次爬坡,翻沟,三迁“新居”了。

村干部见我们收拾完了,忙说:“后生们,不要急,这个破房子是叫你们先住几天,明天重给你们收拾一间,那间房子好,咱们趁着天还不黑去看看吧。”跟着他,我们仨又去看了我们今后将要住下去的“好房子”。这是一间不足九平米,只有门框,窗框,四壁全都呈现着土坯的房子,里面拴着两只羊。

天黑了,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都回了自己的家,村里静极了,到处漆黑一片,只有风声阵阵吹来。我们仨紧紧挨着躺在狭小,拥挤,散发着霉味的土炕上,要想翻个身都得一块儿动,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了。虽然忙乱了一天,此时,我们却毫无睡意,三个人无声地直盯着吊在脸前的草架子,耳边响着风吹牛皮纸的哗哗声。这是我们第一次离开了生活了十七年的城市,第一次离开了父母,第一次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从这一天开始,我们的人生就揭开了广阔天地练红心的篇章……

如今,我们已经都年过五十,两年的插队生涯实在太短暂了,但这两年的一幕幕却牢牢地印刻在了我们的心中,就是这两年的磨练给我们后来的工作,生活,和笑对风风雨雨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插队牧羊趣

插队时,村里有“放羊三年懒作官”的说法,由此可见,放羊这活的自在好人们对它的羡慕。我对放羊的认识,则是,肩搭一柄放羊铲,手拿一根几两重的放羊鞭,跟着羊群漫山遍野走去“喲-嗨”,“哟嗨”的吆喝声回荡在重叠起伏的山峦之中。一路走来,山坡上白色的羊群,点缀在绿色的草丛中,与蓝色的天空相映成趣,漫步中,耳听羊群歌唱,目揽山色风光,该是多么惬意,多么快活……

被派去干这活,是因为我在担粪时扭伤了腰,队里便照顾我当了羊倌,同去放羊的连我共有三名知青,加上一老一小两位老乡,五个人,三只牧羊犬,管理着三百多只羊。我心中暗自欢喜,队里总算照顾了我一个轻松的活计。

做了羊倌后,我才知道,放羊的自在只在初春或秋后,庄稼尚不见露出地面,这时放羊,可由羊群去自由活动,牧羊者则各选一合适的位置,做自己喜欢的事。(但一定要牢记:太阳之下,千万不可长时间看书。我曾深受其害,双目近于失明,被迫带了一段时间墨镜。)只需看住,别走失了羊便可,这个时候放羊真是轻松自在。

我去放羊时,却正值酷暑,骄阳似火,高粱玉米已有一人高了。每日从早到晚,要顶着火盆一样的日头,在不见人迹,毫无遮拦的山里转悠。树林是万不能进的,一不留神让羊啃了树,看山的会找你麻烦,庄稼地更不敢靠近,遇见庄稼,贪吃的羊,就会打仗一般,转眼之间冲进地里,嘁哩喀喳大嚼起来。若是吃了队里的庄稼到还好说,可要是羊进了那家的自留地,可是不得了,地的主人一定会与放羊的论个长短。有了这些制约条件,放羊,便不再是轻松自在的活计,只能在无遮无拦的烈日下,不停的用石块和鞭子管住羊群,以免招来是非。

放羊,还须忍受饥渴之苦。每日一早,吃一顿干粥(小米干饭),或是一大碗煮疙瘩(太原郊区特有的食品。用玉米面拍成小饼子,煮在小米粥里吃),就几块咸菜,便驱赶着羊群上山了。这一去,午饭一般都要在下午三,四点以后才能吃上。放羊的吃饭与别人有所不同,每日中午快吃饭时,在远离村子十几里的山里,约好了在那一块地见面,然后派一人回村去,吃完饭后,再到各家去取饭,灌水,然后用一根棍子将水壶,饭桶(和'红灯记'中李玉和用的一样)挑上去寻找羊群。带饭的一来,羊倌们,立刻忘掉了因饥渴导致的浑身瘫软,腿抬不动,连几两重的放羊鞭都懒得举一下的痛苦,就地一滚爬起身,高兴的喊着“吃饭啰,吃饭啰”。这时的羊倌们,慌忙抢过自己的水壶,先润一下早已干裂的嘴唇,然后,随手在就近的草棵里折一截草棍做筷子,三扒两划拉,将满满一桶干粥(放羊的带这种饭便于携带)送进肚子里,再喝两口舍不得一气喝光的水,用裁成小条的旧报纸,卷一支小兰花(山西的一种烟叶),深深的吸一口,四仰八叉地往山坡上一躺,嘿!那滋味,棒极了,真是爽快。虽说只是饭饱,水却不足的简单饭食,可那种极度饥饿之后饱餐,所带来的舒心感觉,却绝非今日餐桌上佳肴美酒所能比。

羊倌的午餐,有时要等到日近黄昏,那会儿饭后的感觉更佳。此时,饿对于羊倌已近麻木,只是浑身发软,四肢无力。这种情况下,饱吃一顿,才更能体会饭后的幸福。再加这会儿,烈日将落,有微风吹来,吹走了一天的炎热。饭后,迎风站立于山峦之上。放眼望去,落日的余晖映照着层层山峦,映照着梯田里的庄稼,绘就了一幅大自然的美丽图画。每遇此时,便会从内心突发出一种愉悦,禁不住对着群山诵几段诗词。记得背的最多的是范仲淹的《岳阳楼记》“……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皆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放羊十几天后,同去的两个知青深感皮肤被嗮焦,肠胃也饿出了毛病,先后离去了。从此,羊倌就剩下我和一老一小老乡和三只牧羊犬。而我没有离去的原因,也许,是贪图每天日落前沐浴山风的吹拂。或是被儿时一首好听的歌曲所惑,却不得而知。

至今,每当想起那段放羊的生活,那首儿歌便会清晰地响着耳边“小鞭一甩,满山响,赶着羊群上山岗,大羊肥,小羊壮,小羊羔儿我抱上……”。歌声非常美,给人以遐想。我敢说,这首动人的儿歌,一定是作者从艰苦的牧羊生涯中提炼而来。

记忆中的麦收

麦收,被称为“龙口夺食”。说明了收麦子的紧急、紧张。还有一句话叫:男人割麦子、女人坐月子。足见男人收麦子时所受之苦、之累、之难犹如女人生孩子一般。

我们参加麦收是插队半年多以后,那时我们已经由一个城市后生,变成了农村社员。但在小队的麦收大战动员会上,队长还是专门对我们知青讲了麦收的艰苦。会后,我们一个个都沉浸在麦收战前的亢奋之中,睡意顿消。待激情退去刚进入梦乡时,却被敲门声喊起。我们扛起扁担,拿上镰刀,揉着惺忪的睡眼,出了房门才发现,天还黑着,满天的繁星闪着亮光。我们随同村里的社员踏着星光,深一脚,浅一脚的朝队里最大的麦田大垴山走去。

大垴山是全市的制高点,山顶上至今仍留有阎锡山构筑的四方型大碉堡,虽说碉堡的砖墙已荡然无存,但土筑的内墙尚在,仍可看出当年这碉堡的规模。我们喘息着上到山顶,背靠着碉堡外墙歇息,张望山下的市区时,但见整座城市还在沉睡之中。而我们已经走了十几里山路,围坐在麦田边,等待着天色放亮好开镰收割了。

每遇麦收,村里的打麦场便异常热闹,灯光通明,彻夜不熄。拖拉机拖着碌碌转着圈碾场,人们摇扇车的、扬场的、端着木锹装袋的、扛粮袋的,全村的劳力都聚在这里忙做一团。忙归忙,累归累,社员们最开心的是,麦收会战的几天里可以一天三顿吃队里给的不花钱的,醋调和白面条,这饭在当时可是上等美餐。

打麦场的热闹,要等地里的麦子运回,才能开始。而山区里麦子的运输,才是最艰苦的。山里好多麦地无法通车,运输只能靠肩挑,担麦子主要依靠男劳力。麦收时节酷暑难耐,因此才要在黎明时便赶到地里,趁暑热未到把麦子割到,捆好,扛扁担的男劳力便一担担把麦子担往打麦场。村子建在山洼里,四周全是山,最近的麦地三四里,远的有近二十里,走的路大多是羊肠小道。担麦子讲究,担子上了肩,就不能停,必须一股劲担到打麦场。割倒的麦子,经烈日的暴嗮已经干透,一旦扁担落地,干透的麦粒就会洒落在路上,造成损失,村里叫中途休息为“打了麦场”。肩挑百十斤重的担子,在烈日的照耀下,在崎岖的羊肠小道上,一口气跋涉十几里山路,这活,对于肩膀头上缺少功夫的城市后生,确实不轻松。

最难忘的是在一家庄的麦地,那离村子最远。天不亮,我们到地里同社员们一起割倒麦子,扎成捆,然后个人插个人的扁担。担麦子的扁担与其他扁担有别,叫尖担,它是两头翘起,在两头镶着尖尖的铁头。用时先找准麦捆的正中间,将扁担深深的插进去,插好后,握紧扁担,用力抬起,轻轻的掂一掂,感觉麦捆平衡后,再把插好的麦捆高高举起,将另一头插入事先选好的另一麦捆中间,再把肩膀慢慢靠在扁担上,两腿下蹲,待扁担压实在肩膀上后,用力站起来。这个环节非常重要,如果两个麦捆平衡不好,行走中麦捆就会朝两个方向滑落,使扁担在肩膀上直立起来,如果那样可就苦了。

收麦子,时处盛夏。穿少了,麦芒刺在肉皮上,痛痒难耐;穿上长袖衣服,烈日下,繁忙中,大汗淋漓,无法通风,酷热万分;汗水浸湿了衣服,麦担子重压的湿衣,在换肩时搓皱了已经磨破了的肉皮,那感觉甚是不爽。

担麦子的队伍排成一串,一个个腰上插着镰刀,肩上担着麦子,头顶烈日,一步步踏在满是沙石的羊肠小道上,扁担在肩上随着脚步一下一下颤悠着,这队挑夫,艰难的行走在山间的小路上,远远望去,这队伍在烈日下的大山里,蜿蜒行进,绘出了一幅麦收会战的美图。那次是我挑担子最重,走的最远的一次,当我挑着重担站在称上,称后减去皮,我担的麦子净重一百五十斤。这是那天最重的一担麦子。

第二章

狡猾的羊们

我插队有两年的时光,两年中,到有半年是与羊打交道,先是担粪时把腰扭伤,得到队里的照顾去做了羊倌。羊倌的生活总算熬过了最繁忙的夏季,进入了秋后的季节。这时的羊倌最幸福。可一转眼又到了深秋。

在入冬前,给刚收过庄稼的梯田里施肥,这活在山西农村抓的很紧。而这时施肥的一个主要方式就是以羊“卧地”。“卧地”就是把在山里放养一天的羊群,在天快黑时赶到约好的地块,成群的打住圈卧,一般情况,羊群一晚上,只在一块地里“住宿”。庄稼人讲究,让羊卧过的地,经羊群整夜的呼吸,拉粪拉尿滋养过后,来年种时,一定是肥料充足,地气茂盛,庄稼定会长势喜人。这样施肥,还可省去人力的肩挑、车拉,只须看羊的陪宿于地里便可。我则从羊倌,改成了只需夜间陪羊在地里住宿的“卧地”人了。“卧地”这活说来十分简单,就是白日里放羊的人,在天黑前,把羊群赶至山里的一块地里,将地的名称或方位,传告给夜里“卧地”的我和两个同伴。我们则在村里吃过晚饭后,背上夜间露宿所需的“装备”,赶到地里找到羊群,把白天的放羊人换回,然后在地里分头坐下,把羊看住就行了。当时,接受这一任务的是我们三名知青,加上羊群配备的三只牧羊犬,合六个劳力,以这样的力量,守着三百只羊,足以让羊群听话的睡觉,并抗击山里野兽的攻击了,因那时我插队的山里,早已不见了大野兽,顶多也就有点有个狼呀狐狸啥的。但这只是听说,我白天放羊和整夜的卧地都没有见过。

月亮当头,繁星满天,晚风轻轻吹拂着,发出一阵阵刷刷,刷刷的响声。在这轻微的响动衬托下,群山显得更加寂静,月光显得更为明亮。

我们在这惬意的夜色中,背着露宿的行头,迈着急促的脚步,去接班。因为我们的晚到会让白天放羊的人多挨会饿。

哪曾想,第一次“卧地”竟生出了让人无法想象的麻烦。

我们仨背着各自的露宿装备,一件从队里借的老羊皮袄、一条棉门帘、一床棉被、一顶棉帽、一双棉鞋。在山里约好的梯田找到了羊群,按程序数了养的数量,办了交接,白日的放羊人带着辘辘的饥肠,急匆匆的回村去了。我们仨,各自选好了看羊的位置,铺好了“被褥”,在大山中的被窝里,开始想自己的心事了。

时间还早,自然是不会三个一同熬夜,划分了值班时段后,当班的手拿羊铲、手电在羊住宿的圈外开始了巡逻,接班的就钻被窝了。

月光下,山异常寂静,风不大,也不是很冷。好像老天格外开恩,照顾着我们三个,从城里来的村里人。似乎让我们适应一下新的营生,新的环境。虽说,我们是在别人进入梦乡时上岗,但要比起把冬闲变冬忙的深翻土地,一出勤,两送饭的大田作业,我们已是非常幸运了。

睡梦中,突然,被一阵剧烈的摇晃弄醒了。睁眼一看,是值第一轮班的老先生哭丧着喊:快醒醒,快醒醒,羊没有了。

我们接班的两个赶紧爬出被窝,一看,傻了。睡觉前白花花一片的三百只羊,此刻一只也没了,到是近处的山坡上,满山都是白点。没说的,赶吧。我们仨挥着放羊鞭,吆喝着三只牧羊犬,开始了一场激烈的围圈战。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战斗,羊群总算都归了位,它们无事一样,咩咩叫着挤作一团,不再乱动,并进入了梦乡。可我们却被酸枣刺,划破了衣服,划破了手和脸。

羊跑什么呢?原来,值班的睡意难捱,打了个盹。后来,村里老乡告我们,羊啊,特别的精。卧地的人,只要有人不睡,羊们就绝不会乱跑,但一发现没有人睁眼看着,便会立即自由活动,而它们的视力,绝不会因天黑受影响。

做了总结之后,我担当起了彻夜值守的重任。让其他两位在卧地处安睡,没有呼唤,不必起来。我在老乡家借来下煤窑用的电石灯,怀里踹上一本小说,在羊卧地的地块里,找一处面坡靠崖的位置,将露宿装备,铺靠在土崖的边上,在紧靠头边的位置掏一个小洞。把电石灯置于其中,当电石灯点亮之后,骚动的羊群,立刻被黑沉沉的群山中的亮光慑服了。我们仨乐做一团,他俩安心的钻进了被窝。

我则靠在土崖上,就着电石灯翻开了小说,记得那会我看的小说是《武陵山下》。我当时的样子非常可怕,要有走夜路的看见,非吓晕不可。我当时头戴一顶驼绒棉军帽,身下铺着棉门帘,腿上盖着被子,上身穿着老羊皮袄。就着灯光看书的同时,还要时不时的抓起身边的土块,任意的抛向羊群,并随口高喊“嗨,嗨,站住,别跑”。以此告诉羊们,看羊的没有睡着。

这个方法很灵,自有了这一举动,卧地的羊们,再也没有过半夜爬满山坡的现象。

难忘的驴蹄沟

插队两年中,在村里最难忘的地方,说来,要算是驴蹄沟了。

驴蹄沟,离我们插队的上黑驼村有三里多地,是属于我们小队的庄稼地。去那条沟,出村后向东走,沿着羊肠小道,经过“滴水崖”这个供全村,百余口人吃水的山泉蓄水坑,然后向山上爬坡。再经过一座有着三孔土窑,早已闲置的古老的院子,就到了驴蹄沟。

我们11月初,插队到上黑驼村时,已是严冬季节。当时,正是农业学大寨,平田整地,把冬闲变冬忙的高潮在北方农村,热火朝天掀起的时候。为了完成公社和大队的任务,造出冬忙的声势,我们小队把会战的地点定在了驴蹄沟,全队最大的一块梯田里。其实,这块地的面积也不足两亩。为了造足声势,在小队的安排下,我们在地块周围插上彩旗,并在地塄上,铲出一大块平展的墙面,用白灰刷上“地冻三尺志不移,大雪纷飞不停工”,“广阔天地练红心,战天斗地同挥汗”的标语。在声势浩大的平田整地浪潮中,我们开始了插队后的第一次农活。

虽说,天寒地冻,一镐铇下去震的虎口发麻,却只能铇出一个白点。可就在呼啸的北风中,在高高的驴蹄沟里,在被风刮起的黄土包裹之中,我们,这些刚从城里来的年轻人,一个个在挖土、装车、推车、担土的忙活中,头冒热气,大汗淋漓,后生们竟都脱去了外衣。脱了外衣,干活时,还不觉的很冷。可是,一休息,就惨了。刚刚流出的汗水,经风一吹,立刻冻成了冰。虽然,我们这些后生们,都赶紧穿上外衣,可这时的寒风,从里到外的照应,才让我们感觉到了透心凉的痛苦。在颤抖中,突然有人提议“到窑院去,那能避风。”听到这话,人们一窝风的跑进了那座古老的院子里。果然,这里好多了。大家又拾了柴禾点火取暖,背着风,烤着火,刚才的寒冷被赶走了不少,老乡给我们讲了这座,半山上孤零零一座院子的故事。

传说,很久以前,这里住着夫妻二人和两个儿子,老两口很勤奋,两个儿子却好吃懒做。一天,老汉在砍柴时摔断了腿,两个不孝的儿子,不但不给老汉治伤,还不给吃饱,不久,老汉便含恨离开了人世。老汉死后的第二天,院子里便开始在半夜里从窑顶上滚石头,日日不断。两个逆子知道这是老天的惩罚,赶紧搬出了这个院子。从此,这个院子再也无人居住。但这个传说却一直传了下来。

我们插队的第二年,村里办起了冬季农民政治夜校,我被小队指定为政治教员。教员就要讲课,而讲课就应该有备课的时间。于是,队里把我从大田作业的专业队里抽了回来,安排了整夜看羊的活。看羊的地点就在驴蹄沟的老窑洞院。

当时的农村,政治气氛非常浓,把冬闲变冬季忙的运动时,大多都是“一出勤,两送饭”。就是天还不亮,队里的大喇叭就把社员们都喊起来上工去,早饭,午饭都送到地里去吃,直干到天色漆黑,繁星满天时才收工。是那时明白了披星戴月。

我当了政治教员后,体力活减轻,但事却一点不少。看羊的活就是,白天,放羊的把羊群从老窑洞院里赶出来,在山里放养一天,待天黑时再把羊群赶回来,由我们看羊的清点羊数后,陪着羊群住在窑洞里,也就是羊圈里。放羊的在山里跑一天,早已饥肠辘辘,盼着看羊的早点接班,可我却要等白天在地里累了一天的社员们,回家吃完饭,再到设在小队饲养院的政治夜校,听我讲完课,在社员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回家歇息时,我才能背上铺盖,踏着夜色,一个人穿过几里羊肠小道,在寒冷的山风吹拂中去驴蹄沟的羊圈,上看羊的班。这一段不小的时间差,是由村里一位姓袁的老大爷替我填补的。老袁大爷早去接班,我晚走交班,这样的看羊活计挺好,袁大爷还时常会带两个烤红薯或山药蛋给我。

一天,我讲完课,象往常一样赶到羊圈,伸手,穿过窑院的木栅,解开搭扣,看见窑洞窗户上闪动着光亮。我一边喊着袁大爷,一边挪开窑洞门,进了窑里,窑是三孔,灯在最里面的那孔,我们睡觉也是在最里面那孔窑,坍塌了的土坑上。我一边喊,一边用腿挤开满地的羊,等我挪到里面一看,哪有袁大爷,有的只是,漆黑的窑壁上,小洞中油灯碗里的亮光,和被我搅醒,咩咩叫嚷的羊们。听着羊的叫声,看着灯光里,我映在墙上晃动的身影,一瞬间,我觉得,我的头发竖了起来,这里闹鬼的故事一下子,涌进了我的脑海。过去,我讲完课回来,袁大爷都不会睡,而是坐在炕上做着活计,有时在编筐,有时在修牲口套具,而我,跟袁大爷打声招呼,或吃了他给我带的“宵夜”,倒头就睡了,等到天大亮我醒来,袁大爷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对这当羊圈的窑洞,更是从未留意。这会儿,才被迫在睡意顿消的恐惧中,端详起了我的工作环境。

三孔窑洞串联着,最边一孔留了门,最里面的一孔有盘炕。随着岁月的侵蚀,窑壁已是全都漆黑。坍塌的炕是我们用麦秸填起来的,炕边窑壁上,我们掏了个小洞,放着一只碗,里面盛了半碗灯油,一节灯捻,碗旁放着一盒火柴。我蜷缩在铺着麦秸的炕上,看着地下的羊,想着窑的传说,盼着天快点亮。那是我第一次尝到,害怕时头发会立起的滋味,那年我18岁。

公元一九六九的春节特别冷,天空从腊月二十就开始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一直下到腊月二十九,这是我们来到农村插队的第一年。看到村头路沟一片白茫茫,汽车,马车都不能行驶了,许多在外地工作的回家探家交通成了问题,有的人下火车后因为找不到路竟然落进田里的枯井。当时我们插队的潍县革命委员会和虞河公社革命委员会号召我们在农村过第一个革命化的春节,也只有如此了。刚下乡,一切还都感到新鲜,同学们一起就包起了饺子。村里专门派了贫协主席给我们做忆苦思甜报告:“旧社会全家讨饭,现在能吃上饺子了,应该感谢毛主席!”

那年的大雪是当地历史上数得着的,屋子外面大雪遮天盖地,屋内生了个炉子,也算暖和,我们全组十五个知青吃完年夜饺子,一点睡意也没有,就开始唱歌,下象棋。几乎一宿没有睡觉,第二天又按照村革委会的安排,踏着厚厚的雪到村里访贫问苦,听忆苦报告!

但过了初二以后,我们开始吃地瓜面窝窝头就萝卜咸菜的时候,同学们就感到乏味了,其中有的女同学想家落泪,怎么办呢?都是十几岁的孩子,我们几个年龄大得同学一看确实也没有什么节目。农村老乡天天都在喝酒,忆苦,讲阶级斗争也就是大家听熟了的并且能够背诵的故事!所以在正月初五那天路上的雪化了就坐上了火车返回了青岛老家。

春节探家,我们在青岛过了正月十五又返回农村。开始了紧张的劳动。春种,

积肥

,翻地,推小车。这些工作我们知青和社员一起下地干。同学们都感到很累!脚上磨起泡,手上也磨起泡。寒风中,农业学大寨的旗帜在空中飘,在地头飘,在我们心中抖动。

这时,组里发生了第一次矛盾。就是有一个姓Y的女同学可能由于劳动太累,每天晚上开始尿炕。由于她们女生四个人一个大炕,把别人的褥子也尿湿了。而她偏偏担任知青组的付组长{因为她家庭是出身贫农},早晨要晒铺。当时她只有十六岁!大家笑话她,我当时是年龄最大,十九岁。又担任组长。看到她一直哭,别人又埋怨她,就组织她们学毛主席语录“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可是,根本没有用,只好帮她们干,还得安排做饭。还得出工!思想压力很大,但又没有办法。小Y的尿床解决不了啊!她天天哭,按排她专门做饭吧,她又不会做。我们男生更插不上手。仅仅几个月,小袁就返回了青岛,在城阳{市郊}找了个农民,多报了两岁,十六岁就嫁人了。

继续讲:小Y走了,同学们也感伤了很久。但是,生活的艰苦使同学们没有预料到的。生产队按照比例给我们口粮,细粮很少一点,吃光了全部是黑色的地瓜面。没有青菜。咸菜也是社员们送来的。我们组有一个姓T的姑娘身高1,70米,长的很俊秀。她插队时候只有十七岁,由于组内生活艰苦,她感到有点坚持不了,每天到一个好客的队长(信用社主任)家去做客,因为信用社主任家有两个姑娘一个儿子,儿子十九了。在一次做客中她再也没有回来——成了他家的新娘——(请看我当时的记录:爱的悲苍)知青篇——爱的悲苍我们知青组的姑娘唐永超因为受不了生活艰苦嫁给了村长的儿子,同学们都很伤心,没有去参加她的婚礼,到村头狂吼了一夜知青们传唱的思乡曲。新娘带着泪痕被迎娶进一座大瓦房。从此,她就是那里的主人,知青妹变成老乡没有音乐,没有歌唱。父母也没有来,小妹妹来做伴娘。知青们也没有来,他们走到村头的高坡,弹起思乡曲,唱着一首歌—爱的悲苍。为什么、为什么?她嫁给了老乡。只为几顿饱饭,老乡的热饭汤?我们是知青男生,没有温饱,没有瓦房。只有一颗红心,已经献给了大地,在晒着夏天的太阳。妹妹、去吧,嫁给他,我们的心已碎,热泪淌。要温饱,只能这样、老乡的爸爸是村长。歌声在夜空里荡漾,知青们开始大合唱。“远方的儿女思念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故乡!”一九七零年五月一日写于虞河

仅几个月,我们一起下乡的知青就走了两个姑娘,但是,由于劳动的强度太大,生活条件艰苦。使姑娘们最先开始反应。有一个Q诚珍同学嫁到高密镇老乡那里。L德英嫁到了青岛市郊老乡处。剩下我们十二个同学分给了两个队,在坚持劳动!我那时担任西队的组长,每天上坡,晚上回来抢着作饭,很艰苦。

三、继续我们的故事

公社里拨了每个知青的安置款让村里盖房子,队里为了省下这笔钱。没有买砖,而是发动我们知青和社员们去村后的高坡坟场挖坟,上工哪天,我很害怕,但也不敢说,进了坟场,一股寒气逼来。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我们挖开浮土,用土掩盖好朽木和白骨,开始把砖头扒出来。连续7天,才习惯下来,我们知青把挖出的砖头全部运到南崖再加上土墼盖了六间草房当小学校,把原来村里的学校给了我们知青当宿舍,我们离开了房东家,村里的青年偷着给我们讲,这学校也是用前两年扒的坟砖盖的。我们没有办法,总算有了自己的房子。

冬天的夜晚,北风呼啸着,我们用被子盖着头,早上起来,脸盆的水冻成冰疙瘩,水缸也冻了,砸开一个洞,用瓢舀水做饭,刚做完饭,水缸又冻了,再挑上水。春天到了,水缸化冰了,一刷缸,发现里面淹死一只大老鼠,我们一个冬天都没有发现,竟然喝了一个冬天的老鼠汤。就是这样艰苦,我们还是每天和社员们一起下地,一起收工,晚上唱起歌,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在七0年以后,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提到政府的日程上,我们的境况开始有所改善,我当时被推选为公社落实知青政策的知青代表,开始对各大队的知青点进行大检查。看到的各地知青的情况和我们的遭遇基本一样,因为村里都很穷,没有钱给知青做什么,但是,许多侵害知青利益的问题都得到了解决。有个别的女知青被老乡侵害后本来不敢得罪他们,也站起来揭发。罪犯受到了严惩。受伤害的女知青迁回家乡就业。后来,在七一年,我被安排在学校当了民办教师。开始了新的一页。

那时候的劳动是艰苦的,我爱好诗歌,所以在晚上油灯下写下了当时的情景和感受,给大家一篇积肥{拉尿歌}。积肥——拉尿歌

这首诗是我刚插队时劳动的真实写照,拉尿歌身起夜茫茫,带上凉干粮。尿桶装上车,铁勺锵锵响。披绳拉车行,跑步进城巷。户外敲大门,进院找厕房。弯腰掏粪尿,点滴桶中装。眼见鼓车已装满,驾车回转齐家庄。干到半头晌,肚子饿得慌。尿车停路边,郊外找食堂。热水泡窝头,(用地瓜面做的)吃的喷喷香。蓑衣铺在地,靠墙晒太阳,两眼一迷糊,早已入梦乡。返家回青岛,见到亲爹娘。说说知心话,泪水满脸淌。弟妹来看我,拉手问短长。猛听一声喊,两眼放金光。交警身旁站,凶恶似虎狼。“拉车快快走,不准停路旁。”路人齐笑我,乐坏老板娘。眼中强忍泪,压住怒火旺。弯腰拉起车,跑步回村庄。写于1969年3月于虞河

继续我的回忆

我们组里有个女知青叫W惠民,由于我们的生活艰苦,她也长住青岛家中,有一天,她回到村里,由于我们都分开住,她也没有找我们大家,自己去场湾里装了些麦扬烧火做饭吃。由于麦扬是队里喂牲口的,队长派人把麦扬抢了回去,W惠民气的大哭,但没有办法。只得到我的住处要柴火用,我刚包出地瓜面包子,让她吃吧!呵,一个小姑娘一顿吃了10个,足有一斤粮的。吃完后,看看村里的艰苦情况,又回城里了!我们调回青岛后,她又过了3年才在当地就业了!继续讲我们的故事:

造反派也腐败

我们村的革委会主任G焕功经常对我们知青说,要开窍,聪明一些。他能掌握着我们上学和就工的命运,我们组里有个青年叫Sxx,长的很精悍,反应也很快。他家又给郭主任送礼。果然,在一九七一年九月他就被推荐到县供销社干售货员,我们事前根本不知道。S同学走后,G主任找我谈话,你们要向小S学习,{意思是送礼}你们都有希望。当然,我们组内的同学们都开始向他家跑,我家因为兄弟姐妹多、太穷,光知青就三个,没有钱送礼,只有傻乎乎的等待!

因为有就工的希望,我们知青组内的裂痕加大了,残酷的生存竞争——后来、山东的造反派省长{革命委员会主任}因为王效禹山东的反复旧倒台,我们知青的待遇开始有些改善。但是、有的村庄出现女知青被侮辱,自杀、到县,市,省上访的现象引起了县里的重视。为了表示对知青的照顾,我也有幸被调到学校教学,使我的劳动和生活比以前有所改善。每个星期有一天休息的时间!

所以、每到这一天,我就跟队里的马车到潍坊市去买半斤肉,回来包饺子。知青同学也来帮忙。晚上大家一起吃,有时候也包包子,记得有一天。有个叫邻村的知青G光起同学到我们村里玩,恰巧逢上吃地瓜面包子,他一顿吃了15个地瓜面萝卜大包,每个包子有1两粮啊!看来、是吃饱了。但还想吃。

另外、现在担任寒亭中学校长的W新春同学也是我的常客,他经常去我那里一起改善生活、畅叙。至今难忘!我把我们知青的一个帖子转来,大家看看,和我们的情况一样,我就不在写了!

还欠一分钱

办公室里好热闹,老师们正兴致勃勃地谈论各家的收入情况,讲得津津有味,个个脸上挂满了丰收后的喜悦。年终了,辛苦了一年的人们终于盼来了分红的欢喜日子,盼来了收获季节。而我盼来了什么呢?我一声不吭,埋头批改作业。老师们关心地问:“康老师,今年分得多少钱?怎么不见你吭气?”我无精打采地说:“有什么好说的哩,一年日战夜忙到头来还欠队里一分钱。”大家全笑了,说:“你真会和我们说笑话,哪会呢?”我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只想哭,使劲克制自己。他们马上止住了笑,忙来安慰我,纷纷指责队干部怎么这么对待知青。

清晨,在去学校的路上,路过队委会,会计叫住了我,给我看全年的收入情况,说:“康姐呀,你还欠队里一分钱。”我楞住了,怎么会呢?我是全勤,全年才只挣得24.99 元。我年初才从别的地方转到这个生产队里来,队里重新为我添置了农具和床用了25元,从我的工分款中扣除下来,因此就欠下了队里一分钱。“还欠一分钱”!这不是一些作家笔下的艺术加工写法,这是摆在我眼前的现实生活。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看着这个数字我只想流泪,我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不愿在别人面前流泪,不愿象个乞丐似的让人家同情。一声没吭走出队部,当时我已说不出话来了。走在弯弯曲曲的田埂上,眼泪象放了闸似的奔泻下来。队里离学校有好几里路,快到学校时我急忙调整好情绪,不能让学生们看到我这副沮丧的模样。

校长要我别着急,他们帮忙解决,放学后去帮我查查工分账。并让我马上去找知青办周主任反映情况,催他们将答应过我的安置费拨给我们生产队。其它老师也自告奋勇地提出为我代课,让我去办自己的事。

我踏上了去区公所的路,边走边落泪,思绪万千想得很多,想得很远。当地人总认为知青穷是因为懒惰,常不出工干活,所以年终分不到几个钱,而我是扎扎实实干了一年呀,结果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是什么原因,我百思不解。当年我很懦弱,又背个家庭出身不好的包袱,就更不敢多言语。在个人利益这样的事情上,既使明知是不合理的我也决不会为自己的利益去争辩,就只剩下偷偷流眼泪的本事。

一幕幕辛勤劳动的情景再现眼前。

夏收打麦时,天蒙蒙亮去割麦,太阳落土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来,稍歇一会又投入夜战。打麦子打到半夜2点收工,洗一洗,做口饭,睡不到2 小时天亮了又接着去割麦。有时中午收工后,还要忙着收拾分给自己的柴草,忙完又出工。就这样披星戴月干了六天六夜,忙下来浑身象散架似的,管它什么地方,一躺下便能睡着。

我是独起炉灶,不象农村的青年,累了回去有老人心疼,家务事可干可不干。我忙完农活后,还得忙那二分自留菜地,为它锄草、上肥,不然我就没菜吃。要吃上一口饭真不容易,得挑着谷子去大队学校旁的碾米房加工碾成米,然后,自己再经过几道工序的加工,将米和谷壳分开。为了自食其力,为了生活,不得不如此辛苦。

不知怎么的,我转到这个队里来后成了个强劳力,无论挑土、插秧、割麦等样样都干在前头。大家的赞扬、尊重,成了我无形的动力,一步也不想拉下。尽管腹痛的毛病时时干扰我,疼得我弯不下腰直不起身,伤湿止痛膏围腰贴了一圈,也无济于事。有一次割麦时,我割得快,跑在最前头,强劳动引起肠痉挛的毛病发作,我一下子疼倒在地里。后面割麦子的社员抬头突然发现我不见了,叫我也没应,她们马上跑来才发现我倒在地里了,于是把我扶起,劝我回去休息。我就地歇了一会,又继续干起来。任其汗水淌,任其筋骨疼,我要以我的辛勤劳作表明知识青年不都是只会胡闹,不会干活的“只吃青年”。要让当地人从我身上改变对知青的不良看法。因为那几年该抽走的都抽走了,有路子的也回城了。当地人认为剩下的都是有问题的,不是家庭有问题,就是自己有问题。生产队都不愿接收知青,能接收我这个跨区的老知青已是破例了,所以我只有拼着命干。

夏日,在灼热的阳光下,背着沉甸甸的农药桶,穿梭于棉田,刺鼻的农药味和汗水混为一团,似乎要将人吞没。

不久,调我到大队学校教书。但每逢学校不上课时老师们都得参加队里劳动,只要社员们在干活你都不能闲着,除非正好也是队里休息日才能稍歇一下。

秋收季节,傍晚,从学校回来,顾不上吃饭,换了衣服就加入双抢行列。和社员们一起挑灯夜战,直到深夜。脱粒机的轰鸣声震得人头昏脑胀,咬紧牙关一趟趟挑谷、一捆捆抱草,汗水和灰尘搅和在一块,成了个大花脸,浑身象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有时乘着机器出故障的空隙,倒在草堆上打个盹,真想舒舒服服睡上一觉。好不容易熬到收工,做点饭充饥,洗一洗,天已露白,赶紧躺一下,早上又照常去上课。

三百多个日日夜夜,多少汗水洒在了田原上,多少心血倾注在教学中……就这么奋斗下来,结果竟是这样令人心寒。难道我用血汗,甚至生命换来的成果竟是这么微不足道?难道这就是我的劳动价值!真是廉价劳动力。正年轻力壮时都养活不了自己,今后的日子怎么过?

来到区政府,见到知青办公室的周主任第一句话我就说:“我苦干了一年,连回家过年的路费都没有,还欠队里一分钱……”就再也说不下去了。他曾到我们学校去检查过工作,对我较了解,也很同情,马上安慰我说:“别急,别急。我们一定尽快给你解决……”听了他的一席话,我这才舒心了点。

放学后,校长和几位老师陪我回队查账。以前队里是按头等劳力给我记工,自从我去教书以后就按最低的工分标准来记工,与老太婆的标准一样,这样一来我的总分自然就很低。因此算下来就只有24.99元这个微薄的收入。校长与队干部交涉,提出应该按青年组的标准给民办教师记工,不得压低民办教师的工分。

经过学校领导与队里交涉,会计改正了对我的记工标准。管理学校的贫农主席根据大家的评议,我被评上公社优秀教师,奖励了20个工分(折合10元钱)。上级知青办也将我的安置费拨给了队里,同时还补助了我50元钱。扣除来年的口粮、柴禾等款后,我一共得到90多元钱。这是我下农村以来收成最好的一年,那份惊喜就不言而喻了。我不光是为这90多元钱而兴奋,最主要是精神上的安慰。我一个知青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关怀与重视,这是最感欣慰的。

由此,我不由得联想到一个问题,人们常认为农民自私、狭隘,这也是事实。有时自私得确实叫人受不了。但我又认为这也不能全怪他们,当时农村的经济体制使他们形成了这样想,这样做。当时农村的分配方式就好比是块大饼,十个人分个饼,人均可分得十分之一,一百个人分,人均只能分得一百分之一,当然大家都希望自己能多分得一点。老农常说:“增人不增田,年年过荒年。”知识青年来到农村是能帮助农民解决一些问题,带来了新文化,新思想等,但也从他们嘴里夺走了一部分粮食,从他们口袋里分走了一部分钱。当然在分配问题上就会出现不公,就低不就高,你多得了一分,他就得少拿一分,自私这也是很自然的事了。尽管平时大家认为我属强劳力之列,我理应当得到较高的报酬,结果涉及到具体分配上就不以高标准来对待我了。哎,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我能生存下去吗?我不禁直打寒战。可怜的农民,可悲的知青族。

这就是我在农村最后一年的故事,一个辛酸的故事,一个啼笑皆非的故事。在农村、有许多艰苦的事情也有开心的故事。给大家讲一个捉鱼的事情吧!

有个叫C喜之的青年买了个手电筒,晚上非和我们到河里去捉捻鱼,我们在黑黝黝的夜晚来到村头小河的桥下,挽起裤腿,就跳进河里,在浅水里找着。果然,有鱼,但我们的技术太差,忙活了一晚上只捉了一条半斤左右的小鱼。喜之不小心,摔到河里,全身衣服都湿透了。不过,总算没有白来。大家也很高兴,回来熬了一锅汤,每人喝了一碗。心里畅快极了,总算在艰苦的环境下吃到了鲜鱼。也是一件乐事!

我的三弟下乡去了掖县,他们哪里也很苦,知青们很难吃到肉,由于他们下乡时只有16岁,都是些孩子,比较调皮。在一天晚上,他们带着铁锨,到村外打伏击,打死了一只狗,拖回来炖了一锅,好美的一顿饭啊!

谁知、这只狗是队长家的,队长发现是知青给吃了,很生气,把最累的农活交给这些孩子。他们可真吃了苦头。后来。在知青就工时说我弟弟没有改造好思想,就不让他回城,害的他在农村比别人多受了一年教育。直到现在,谈起杀狗,我三弟还是眉色飞舞,不接受教训呢!

说到吃鱼,到很有许多回忆的趣事。我们下乡在潍坊,离海边较远,当时很少有海鱼。只有干鱼。有一次,大约是6月份以后,割完麦子。我从青岛回来带了10斤面包鱼,{便宜}回来后分给了几个好朋友老乡,谁知、老乡对我说:这种鱼怎么煮熟了咬不去一看,原来面包鱼要剥去皮再进行炸或者煮。农民们连皮一起做了,我连忙教会了他们。农民们说:海里的鱼真怪,还带着厚厚的皮呢!岂不知这种鱼只是5分钱一斤啊!

在那艰苦是年代,我们每天从事的是烦琐的农活,休息时躺在地头和农民一起聊天,讲故事,一天又一天,我们彻底变成了农民,记得回到青岛探家时、一口潍县腔,土话连篇,若得弟兄们大笑。记得有一次有位农民出了个谜语:大家能猜到吗?草王造了反、将军去出征。倒了钩链枪,砸了瓦罐城。

这首诗歌写的是在火热的夏天,地里的草长的太高,我们农民去锄草,在休息的时候,插在地上的锄头倒了,打碎了送水的瓦罐。当老农民讲完后,我感到有趣,便记了下来,今天、写给大家看看。

难忘的故事是一个接一个。记得那个年代,我们的生活特别困难,尤其是70年,我们那里发了水灾,粮食减产,队里没有特殊的照顾我们知青,天天地瓜面把我们组里的同学都逼回青岛吃家长了。我由于兄弟姐妹太多,生活艰难。就在这里坚持。用地瓜面窝窝蘸咸盐吃饭那是常事。割麦子时我的最好的就菜是一碗蟹酱。想起来,心寒啊!

进入了1971年,我们组里已经有4个女知青结婚了,其中有3个跟了当地的农民。我们组里的小潘已经提升到杏埠公社当干部了,小隋去了供销社当营业员,我和小张在红卫中学当老师,剩下的几位知青同学因为生活艰苦,都返回城里,有的同学干脆在青岛找了个临时工,不回去了。

那时候、我们的遭遇还是很艰苦的。没有白面,没有蔬菜。每月4元钱补贴。但我们的心情还是乐观的,每天唱歌,弹琴。其中有几个农民青年和我关系最好、他们的名字是:陈喜之、陈明海、陈乃田、和已经逝去的{陈天祥}。他们在我插队期间给我的照顾和帮助使我终生难忘!下面我将讲述他们的故事!

C明海是个富农子女,大家都不敢靠近他,他很孤独,经常到我们组里来做客!我有一首诗歌就是写的他。可怜的孩子——陈明海病重的逃荒者走投无路,把孩子送给无子的陈洪柱,他渴望孩子今后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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