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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10-04 00: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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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独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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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劫

婚劫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婚劫作者:独牧人排版:KingStar本书由北京凤阅文化科技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001悠悠旅途

这是一个炎热的夏天,太阳睁开火辣辣的眼睛扫视大地,热气从地里升腾起来,大地就像一个露天的桑拿浴室,将路上的行人蒸得满身是汗。“我说张武啊,你们家究竟还有多远?”

这句话,在肖艾琳嘴里不知重复过多少次了。

空气中没有一丝凉风,张武扛着一只大行李箱,大口地喘着粗气。“翻过那座山,走过那片田野,在田野尽头的那座山下,就是我家了……”“妈呀,你是在给我讲绕口令吗?”

肖艾琳停下脚步,狠狠地瞪了张武一眼:“下了火车,我们已经走了好几公里路,我的脚都走肿了,早知道你家的路这么难走,我就不来了!”

张武调笑到:“你不来,我去找谁结婚?”“人家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豆大的汗珠从肖艾琳头顶上滑落下来,几缕秀发粘贴在她红彤彤的脸上,她身上那件白色的连衣裙就像从水池里浸泡过似的,紧紧地粘贴在她细嫩的皮肤上。

张武心疼地说:“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乘凉、休息一会?”

肖艾琳抬头望望天空,努努嘴:“这么热的天,我们在哪里乘凉和休息?”

张武愧疚地看了她一眼,一手提着行李包,一手搂着她的细腰,顶着似火的骄阳,扶着她蹒跚前进。

当他们来到一片空旷的田野,行走在熟悉的田间小路上时,一种久违的亲切感向张武涌来:“看吧,山脚下那幢小楼就是我的家了!”

红砖楼房的烟囪里正冒出缕缕青烟,肖艾琳长舒一口气:“阿弥陀佛,总算到了……”“估计我爸妈他们已经把午饭做好了,大家正准备敲锣打鼓地迎接你这位漂亮的新娘子进门呢。”“就我这狼狈相,他们不说是从哪里逃荒过来的才怪呢?”“不会的,能将你这样漂亮的新媳妇迎娶进门,是我们家的造化,要不要把一块红布盖在头上?”“去你的,你以为我是从戏班子出来的吗?”

两人有说有笑地说着话,感觉轻松了许多。

一条大黄狗向他们窜来,肖艾琳吓得不知所措,颤颤惊惊地拉着张武的手。“别怕,它是我们家养的狗。”张武将肖艾琳挡在身后,黄狗摇着尾巴在张武身上左嗅右吠……002好奇的乡里人

今天是张武带肖艾琳回家举行婚礼的日子,在老汉张长鸣家的院子里,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一个翘舌的中年妇女大声说:“听说城里的姑娘一个个都是细皮嫩肉、红头花色的,小武带回来的媳妇一定不赖吧?”

一个掉了几颗门牙的老太太随声附和道:“小武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娃儿从小就有出息,人长得俊不说,又是我们村唯一考出去,留在大城里工作的大学生,哪个女娃儿不愿意嫁给他哟?”

一个要是在西游记中扮演“黄毛怪”都不用化妆的小伙子插嘴说:“武子哥就是领一个女演员回来我们也没啥说的,大家还是留着肚子喝他们的喜酒吧!”

中年妇女讥笑道:“看把你能得,啥子时候也带个婆娘回来,让我们看看?”“我哪有武子哥那种本事哟?”小伙子摸摸脑袋,挤眉弄眼地说:“刘嫂,你是我们村的大媒婆,什么时候也帮兄弟介绍一个?”“哼,想得美!”刘嫂用手戳了戳他的额头,玩笑着说:“就你这副德行,还是打你光棍去吧!”“不介绍就算了嘛,为啥子还要动手动脚的呢?”

小伙子将手放在额头上,嘀咕着往后退了两步,差点被横放在院坝里的一张木凳拌了一跤,引来一阵哄笑……

乡邻们帮着杀鸡、宰鸭、烧菜和做饭,几十桌饭菜全部备齐。

吃中午饭时间到了,张武还没有带儿媳妇回家,胡淑芬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

张长鸣和胡淑芬夫妇共生了三个孩子,大儿子张文早已成家立业,他几年前带着老婆去外地打工,挣了不少钱,率先在村子里盖起了一幢双层的小洋楼。

二儿子张武大学毕业后,留在大城市上班,鱼跃龙门,他是张长鸣家的骄傲。

小女儿张娟初中毕业后随父母亲一起务农、干家务,如今她也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姑娘了。

为了参加弟弟的婚礼,张文昨天才带着老婆、孩子从几千公里以外的林城赶回来。

一帮大光棍将他围坐在院坝中央的一张凳子上,一个光着膀子的大小伙子好奇地问:“文哥,你在外面做啥呢?”

张文神秘一笑:“打工啊!”“哇,打工还能挣大钱?”“是啊,城里人的钱好挣。”“那你什么时候也带我们出去挣钱?”“只要大家愿意,等喝完我弟弟的喜酒,我就带你们去,行不?”“文哥,只要能挣钱,我们去哪里都愿意。”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文哥走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

……

张娟领着三岁的小侄女和村里的一群小朋友在院坝里玩耍,胡淑芬扯开嗓门喊:“娟子,上楼去看看你二哥回来没有?”“知道了!”

张娟牵着小侄女走进楼梯,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张望,一男一女扛着一个大包在田间的羊肠小道上前行。“这不是我二哥吗?”张娟心里嘀咕一句,随即喊:“妈,二哥回来了!”“回来了?”胡淑芬抛开手里的锅铲,从厨房冲上楼,问:“他们在哪里?”

她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张武领着一个女孩子朝家的方向赶来,她迅速跑下楼梯,冲出院坝,向儿子回家的方向飞奔。

胡淑芬向儿子和媳妇迎了上来,责备道:“小武,你们怎么才回来啊?”“妈,我们坐那班火车晚点,所以耽误了时间!”

肖艾琳在张武的胳臂上拧了一把,轻声问:“火车根本没有晚点,你怎么要撒谎呢?”“还不是怕他们说你娇气,连走路都像蚂蚁搬家一样?”“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你的累赘?”

肖艾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张武尴尬一笑,说:“没……没有啊?”“妈,这是肖艾琳。”

张武将肖艾琳介绍给母亲,胡淑芬的眼睛落到肖艾琳身上,不免觉得有些别扭:“她怎么看起来怎么比我儿子还老气呢?”

张武没有注意母亲的眼神,催促道:“肖艾琳,快叫妈呀?”

肖艾琳憋了老半天,胀得满脸通红,才从喉咙里喊出了这样一句:“妈……”

听见儿媳妇的叫声,胡淑芬才缓过神来,假惺惺地问:“我们这里有点偏,你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累了吧?”

肖艾琳咬紧牙关说:“妈,没事!”

胡淑芬接过儿子手里的行李包,张武腾出手来准备扶去肖艾琳走路。

肖艾琳把手背一扬,将他的手挡开。003热闹的婚宴

张长鸣用花胶布在院坝里的水泥地板上盖起了一个大凉棚,凉棚下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几十张从邻居们家借来的桌子。

酒菜上齐,婚宴开始,亲友们围坐在桌子旁,客气地为张家能迎娶到城里的儿媳妇说些亲切的吉利话。

成群结队的苍蝇在凉棚四周飞舞,男人们一边用筷子驱赶苍蝇,一边张开满嘴黄牙的大嘴,大口地咀嚼起桌子上食物;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将碟子里的菜肴放进自己碗里;豆大的汗珠从那些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的村妇们头顶上冒出来,为了摆脱衣服粘贴在肉体上的不舒服感,有人居然将上衣的扣子解下两扣,露出了半个雪白的肉球,光棍们一边扯开嗓子吃菜、划拳和喝酒,一边用眼睛的余光贪婪地注视着她们的胸部。

阳光透过花胶布将院坝里的空气烘烤得滚烫滚烫的,窒息的空气中散发着刺鼻的酒气和难闻的汗臭味。

当肖艾琳随张武端起酒杯,挥汗如雨地为这些狼吞虎咽的乡民们敬酒时,一股酸水从胃里翻出来直往嗓眼里冒,她胀得满脸通红,硬是将这股酸水逼了进去。

她忍不住抬头看看头顶上的花胶布,大颗大颗的汗珠沿着耳根、颈项一路滚到领口,汗水像无数条蚯蚓一样钻进前胸、后背,潮湿的皮肤和连衣裙粘贴在一起,令她一种极其不舒服的痒。

虽然肖艾琳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邋遢的泥腿子们,但为了顾全丈夫的脸面,不失一个准新娘子的体面,她还是强颜欢笑地随着张武一桌接一桌地敬酒。

村里的爷爷、奶奶、娘舅、老表、七大姑、八大姨、乡里乡亲和村干部们,一个个都是海量,那些袒胸露背的光棍汉们更是盯着她水蛇般扭动的腰肢、红扑扑的脸蛋,垂涎欲滴地请求和碰杯。

肖艾琳破天荒地喝了不少酒,直喝得满脸红霞。

看着娇妻在亲友们面前如此大方,张武非常感动,他附和在她耳边,轻声问:“你喝这么多酒,还行吗?”

肖艾琳摆摆手,说:“没事,我暂时还撑得住。”

张长鸣端坐在堂屋里,笑得上下嘴唇合不拢。

刘嫂献媚说:“张大爷,你可真有福气啊,娶了一个这样好的儿媳妇,人家虽然是从城里来的大姑娘,可一点架子都没有,以后你们老两口就跟着她去城里享清福吧。”“嘿嘿,嘿嘿……”

张大爷拿起烟枪比划着。

胡淑芬得知肖艾琳比张武大一岁后,责备儿子说:“小武,你到底是讨老婆还是找老姐?”“妈,你没听说女大三抱金砖吗?”“抱,抱你个头,我一见她那副苦瓜脸,心里就不舒服!”“妈,艾琳可不是苦瓜脸哈,你知道吗?城里的男孩子都喜欢找比自己大的女人做老婆。”“为啥子呢?”“因为,老婆的大了会疼人。”“疼,疼你个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以后过得不好,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哟?”“妈,你就放心吧,肖艾琳可是一个难得的好姑娘,以后我们把你请到城里,你就等着她好好孝顺你吧!”“我们不需要你们孝顺,只要你们将来的日子过得好,别让我操心就行了。”

胡淑芬见儿子像灌了迷魂汤似的,只好无奈地摇头和叹气。

张文接过弟媳妇手里的敬酒,一口喝下去之后,大大咧咧地说:“小肖啊,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张武事先都没有和父母商量,就打电话来说今天带你回家,弄得我们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所以,酒席才办得这么简单,你可千万别多心哟?”

由于张文是村里的暴发户,说话自然有点高声大气,肖艾琳见他一副倚老卖老的样子,心里很不痛快。

她本想说:“我和张武结婚关你们屁事,为什么要和父母商量?我才不稀罕你们这种邋遢的酒席呢!”

但为了不和张武家里人撕破脸面,肖艾琳还是违心地说:“哥,既然我选择了和张武结婚,根本不在乎什么,更谈不上什么多心不多心的了!”

说完,她狠狠地瞪了张武一眼,张武站在旁边,一个劲地傻笑。

肖艾琳憋了一肚子气,耐着性子将几十桌人的酒敬完,便板着脸上楼,将自己关进新房。

胡淑芬禁不住问:“小武,你媳妇怎么了?”“可能是多喝了点酒,身体不舒服。”“那赶快用湿毛巾帮她敷一下吧?”

胡淑芬站在院坝里大声喊:“娟子,快去打盆水来!”

张娟从灶房里打来一盆凉水,往里面放了一块洁白的毛巾,端到张武的手里。“哥,快端上楼去吧!”

张武端着脸盆上楼,见新房的门关闭,便轻轻地敲了几下,里面没有人应。

胡淑芬拿着一串钥匙上楼,将一把钥匙插入锁孔,扭动几下,房门反锁,却无法打开。

张武猛敲了几下房门,大声问:“艾琳,你在里面做什么?”

肖艾琳大声喊:“你们让我静一静好吗?”“那你先把门打开,洗完脸再说。”“没有什么好说的,去陪你的客人吧!”“你只喝酒不吃饭,胃子哪里承受得了,要不要我给你端碗米饭上来?”“你走,我不用你管!”

房间里,传来了肖艾琳断断续续的抽泣声……004酒席上的闹剧

胡淑芬是一个急性子人,也是一个死要面子、泼辣的农村妇女。

她见不得儿媳妇在亲友们面前哭哭啼啼的样子,便大声责备儿子说:“小武,客人还没有闹你们的洞房,你们倒先闹起来了,这就是你说的‘女大三,抱金砖’吗?”“妈,她可能是一时适应不了我们这里的风俗,这种小事,你别放在心上。”“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三岁小孩了,她第一次来我们家嚎丧,你们不要脸我还要呢!”

胡淑芬怒气冲冲地走下楼,客人们一个个都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有人小声问:“新娘子刚才不是好好的,怎么一下子躲进房间哭起来了?”

有人大声说:“是不是我们劝他喝酒,说话太重了?”

客人们面面相觑:“不会吧?城里的女人真有那么娇气?”

酒筵还没有散场,相亲们便知趣地陆续离开。

张长鸣夫妇站在大门口尴尬地与乡亲们告别:“我儿媳妇今天喝多了些酒,身体不舒服,你们别多心呀!”“你儿媳妇的身体那么娇贵,千万别让她哭坏身体了哟?”

老两口的脸红到耳根,胡淑芬跺着脚,开始抱怨起来:“小武真是鬼迷心窍了,什么样的女人不好找,偏偏带个这样不懂事的女人回来,真是气死我了!”“有什么好气的?上辈不管下辈事,只要小武愿意,随他们胡闹去吧!”

张长鸣将大儿子叫过来,问:“大文,你是不是在弟媳妇面前说胡话了?”“没有啊,我只是说小武太任性了,结婚也没有和你们商量,酒席办得简单了一些,让她别多心。”

胡淑芬瞪了张文一眼:“我看你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张武见母亲气冲冲地下楼,贴着房门说:“姑奶奶,快把门打开,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别让我父母在亲友们面前出丑好吗?”

肖艾琳将房门打开,张武立即钻了进去。

他一把拉着肖艾琳的手,问:“肖艾琳,你今天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走开,别碰我!”肖艾琳将他的手甩开,扭头坐回床上,不断用纸巾擦去脸上的汗水和泪水。“今天是我们结婚的大喜日子,你当着这么多亲友的面又哭又闹的,让我怎样向父母交代,让我以后怎么做人?”“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我究竟哪个地方对不起你,得罪你了?”“你没有得罪我,是我自作是受。”“你搞错没有,我们回家结婚是你出的主意,临走之前,我告诉过你,我们离城比较远,路不好走,你还说我们回家不光是为了结婚,主要是想看望我的父母,没想到婚礼还没有完,你就这样让我们下不了台,你是成心气我吗?”“我哪里知道你们这里的路那么难走,你们这里的人那么邋遢,还有,你哥哥以为自己在外面挣了几个臭钱,就在那里指手画脚、指桑骂槐,告诉你吧,我从小到大,还没有受过今这种窝囊气呢。”“亏你还是个记者,你看见哪个农村人像你们城里人穿戴那么讲究,吃饭那么斯文了?再说,他毕竟是我哥哥,说你两句又怎么了?值得你耍小姐脾气吗?”

肖艾琳觉得丈夫的话有道理,不再与他争辩。

两人坐在床沿上沉默了好一阵子,肖艾琳开口问:“你的意思是我错了?”“这还用说吗?”“那我该怎么办?”“先洗洗脸,然后出去吃饭。”

张武将盆子里的毛巾拧干,一边帮肖艾琳擦脸,一边爱怜怜地说:“看吧,哭得满身是汗,所有这些都是你自找的。”

肖艾琳破涕为笑:“随叫你老婆感情这样丰富呢?”“我看这不叫感情丰富,而是自作自受,我看你的心眼比针眼还小。”“既然知道我是小心眼,以后千万要当心哟,如果做出一件对不起我的事情,你就等死吧?”

张武用毛巾堵住她的嘴:“今天是什么日子?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肖艾琳一把将毛巾扯下来,往张武脸上一扔,大声说:“你想谋害我,去重新找一个是吗?”

张武将毛巾盖到脸上,举起来双手对天发誓:“我张武今生今世只爱肖艾琳一个人,如果出轨行为人,定遭天打雷劈……”“快闭上你的乌鸦嘴!”

肖艾琳揭开他脸上的毛巾,一把将他掀到在床上,张武顺势将肖艾琳压在身下,两人就此在床上翻滚……

胡淑芬推开房门时,小两口正在新房里嬉闹。

肖艾琳见婆婆进门,赶忙将张武推开,拢了拢自己杂乱的头发,红着脸问:“妈,你怎么进来了?”“我是来看看你哪点不舒服呀?”“没……没有啊……”“那你怎么哭了?”“没……没有啊……”“真的吗?”

胡淑芬直视肖艾琳的眼睛,肖艾琳红着脸,低头说:“真的!”

胡淑芬明知肖艾琳是在撒谎,但又不想戳穿她,于是说:“你还没有吃饭,该饿了吧?”

肖艾琳点了点头。

胡淑芬故意责备儿子说:“小武,你看都什么时候了,新娘子到现在连饭都还没有吃,你这个新郎是怎么当的?”“妈,都是我不好,我这就去吃饭。”

肖艾琳尴尬地随婆婆一起走下楼梯……005洞房花烛夜

临时的新房布置得很简单,在一张木制的双人床里的垫絮上铺放了一张草席,两床带有印花的新被子整整齐齐地叠放在草席上中央,被子上面放了两个鸳鸯枕头,四根木杆将一顶白色的蚊帐支撑起来,床沿边有两个特质的挂钩将蚊帐挂起,形成一个“门”字形结构。

一张简易的木桌靠在床对面的一堵粉墙边,桌上仅放了一张玻璃镜子和一把木制梳子,要不是墙上粘贴着的一个特大的红色“囍”字,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间用于结婚的新房。

房顶上挂着的一盏白炽灯将新房照得通明。

肖艾琳坐在床沿上,一群蚊子循着她的体香,张开吸血的小嘴,不知疲惫地在她身边盘旋。

张武拿起一把扇子为她扇风去汗和驱赶蚊子。“亲爱的,你累了吧?”

肖艾琳没有吱声,张武便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肖艾琳触电似地将他的手拿开,厉声说:“走开,别碰我!”

张武惊愕地望着她。“亲爱的,你是不是哪个地方不舒服?”“我什么地方都不舒服。”

张武嬉皮笑脸地说:“让我给你揉揉?”

他开始动手动脚了,肖艾琳不耐烦地说:“我真的有些不舒服,你就别碰我了,行吗?”

张武莫名其妙地问:“为什么?”“不为什么。”

肖艾琳扭过头,背对着他,张武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肖艾琳,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可千万别让人扫兴哟?”“这么热的天,这么差的环境,可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呀?”“照你这么说,我们乡下人就不结婚入洞房了?”“可我不是乡下人!”“我知道你是城里的千金小姐,是肖董的掌上明珠,是我配不起你,不过,既然你选择了和我结婚,就应该入乡随俗,如果你这点都做不到,我们结婚还有什么意义?”“我并没有说你配不上我,是我自愿与你谈恋爱和结婚的。”“那你为什么这样对待我?”“主要是房间里太热了,我都快闷死了。”“其实,我们家的这种条件还算比较不错的了。”“既然你家的条件那么好,怎么连一个电风扇都没有?”“可能是我们家不习惯用电风扇的原因吧?”“我看不是,是你们家抠门,根本没有在乎我们的婚姻。”“胡说,这纯属是你一个人的偏见。”“我没有胡说,你看我满身是汗,我们怎么入睡?”“这样吧,我先去打盆水来你洗洗,如果实再睡不着,我们就去楼顶乘凉,等天凉快下来以后我们再睡觉,你看如何?”

肖艾琳转身从张武手里接过扇子往身上送风,张武屁颠屁颠地下了楼。

一家人和几名亲戚还在院坝里乘凉,见张武下来,胡淑芬大声问:“小武,你们还没有睡吗?”“天太热了,我们睡不着,我来打点水回去擦身。”

张娟应声说:“哥,热水在锅里,要不要我来帮你?”“不用了,我自己来!”

张武从厨房里打来一桶热水提上楼,肖艾琳见张武扑哧扑哧地进屋的样子,止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我们家张武还这么听话?”“去你的,要不要我给你洗?”“如果你愿意伺候我,我不反对!”

张武往脸盆里倒了一盆水,将毛巾放进去浸泡后扭干,走到肖艾琳身边。“老婆,把你的连衣裙脱了吧?”“不,我要你帮我脱。”“好哇。”“那你还不去锁门?”

张武将毛巾放到肖艾琳手里,折回去将新房的门反锁。

转过脸来时,看见肖艾琳已一丝不挂地站在屋子中央。

她那洁白的皮肤在白炽灯的映照下显得更加洁白无瑕,瓜子脸上布满了红晕,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细长的颈项上挂满了细细的汗滴,犹如一粒粒璀璨的珍珠,正散发着诱人的光彩,滚圆的胸部高高隆起,平时不起眼的身材因剥光后显得玲珑有致,平坦的腹部、纤细的腰肢、肥翘的臀部、修长的双腿,无一不让人想入非非。

肖艾琳双手遮住自己的羞处,见张武直愣愣地站在自己跟前,责备说:“你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来帮我擦身?”

张武上前将她抱起来,压倒在床上,喘着粗气说:“别急,等我们忙完之后再帮你擦!”

……

一群蚊子被挡在蚊帐之外,贪婪地注视着床上那对赤条条的男女忘情地纠缠在一起,伴随着他们挥汗如雨的蠕动,房间里发出了一阵阵幸福的喘息和呻咛。

蚊子们烦躁地在房间里飞舞,试图用 “嗡嗡”的鸣叫声来发泄它们心中的嫉妒与饥渴……006满地栀子花

太阳从东方升起,空气中散发着凉爽、清新的味道,几只公鸡伸着长长的脖子在山村里此起彼落地呐喊;一群喜鹊停歇在树上,叽叽喳喳地讲述起昨天的故事;蟋蟀们钻出洞穴,跳进挂满露珠的草丛中,争先恐后地鸣叫。

早起的村民们走进田野里收割起了成熟的稻穗,收割机在田间里嗡嗡作响。

张武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他看了看旁边仍在熟睡的娇妻。

肖艾琳一丝不挂的仰躺着,成熟的裸体在晨光中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张武忍不住轻轻梳理她的秀发,他的手顺着她红润的嘴唇,细滑的颈项,隆起的双峰,细嫩的小腹,纤细的秀腿一路游走。

阵阵快感袭来,肖艾琳幸福地睁开了双眼……

一对新婚男女不知疲倦地在婚床上耕耘,幸福的喘息声和快乐呻吟声充斥了整个房间。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张武从床上坐起来,撩开蚊帐问:“谁呀?”“小武,你看都几点了,你们怎么还不起床吃早饭呢?”“妈,你们先吃吧,我们马上就起床。”“那快点起来哈。”“知道了。”

张武将软绵绵的肖艾琳扶起来,轻声说:“亲爱的,我们该起床了。”“我骨头都被你折腾得散架了,我还想睡一会儿。”“别在睡了,大家要下地干活,怕是等不及了,会说我们不懂事的。”“好吧,你先去看看你妈下楼没有?”

张武起床将一件体恤衫套上,穿着一条短裤去开门。

门锁一开,胡淑芬推门进屋。“妈,你进来做什么?”“我来看你们有没有要洗的东西?”

张武看了看沾满两人体液的卫生纸散落一地,红着脸说:“妈,你就别操心了,换下来的衣服我们自己会洗。”

毫无防备的肖艾琳万万没有想到婆婆会破门而入,她赶忙将一条毛巾盖在自己身上,不知所措地看着胡淑芬那双惊愕的眼睛。

胡淑芬看着新房里如此邋遢和尴尬的场面,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便对肖艾琳说:“快把衣服穿上,把你们的换洗衣服拿来我去洗。”

肖艾琳缓过神来,说:“妈,你别客气了,我自己会洗。”

胡淑芬尴尬地走出房间,将房门关闭。

婆婆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肖艾琳气得满脸通红,大声训斥道:“张武,你妈怎么这样不懂事理?”

张武不以为然地说:“嘿嘿,大概是她太溺爱我们了呗?”“别给我嬉皮笑脸的了,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我就对你不客气了。”“这有什么,她是我妈,又不是外人?”“你没有告诉她我们长大了,结婚了吗?”“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新娘子的份上,她才懒得来给你洗衣服呢,你可别不识好歹哟?”“反正我不赞同她这种做法,如果将来我们长期生活在一起,她还是这样大大咧咧的,我就跟你没完。”“别说这些遥远的话题了,你还是先把衣服穿好再说吧。”

张武见老婆给自己较真,有点些泄气了。

他将地上的卫生纸一片片地捡起来,用塑料纸包好,端着昨晚用过的脸盆、脚盆和尿桶下楼,走进茅房。

肖艾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穿上一件宽松的体恤衫,套上一条牛仔裤,将自己昨晚换下来的衣物,连同张武的一起装进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子里。

随后,捎上自己的洗漱工具下了楼。007池边浣衣归

胡淑芬将两碗热气腾腾的绿豆稀饭、几个咸鸭蛋、一碟炒鸡蛋、一份自家做的泡菜和几盘炒菜摆上桌子。“早餐就只有这些,你们将就吃吧。”

经过一夜的缠绵,张武早就饿了,他坐上桌子,端起稀饭就往嘴里灌。

肖艾琳也拿起碗筷,假惺惺地问:“妈,你不是说大家等我们一起吃饭吗,他们去哪里了?”“你爸爸和妹妹去地里干活,你哥哥带着他们一家人去了老丈人家了,你姨妈他们一大早就回去了。”“妈,你不和我们一起吃吗?”“不了,我知道你们要睡懒觉,早就和他们一起吃过了。”

尽管肖艾琳对婆婆刚才的无礼行为有点反感,可看见她一副热心的样子,还是有些感动。“妈,你有什么事情先忙吧,我们会照顾自己的。”“没什么好忙的,我今天主要是留在家里给你们做饭,帮你们洗衣服。”

胡淑芬将肖艾琳从楼上拿下来的脏衣物一并倒进了一个大木盆,和一大堆脏兮兮的衣服混杂在一起。

肖艾琳赶忙说:“妈,我们的东西还是让我自己洗吧。”

胡淑芬若无其事地说:“没关系,反正我有这么多东西要洗,多洗几件也没关系,再说我们从水井里担回来的水不够用,须拿到村里的水塘里去洗,你们城里人习惯用洗衣机,我怕你在水塘里洗东西,手搓不干净。”

看着自己的衣物和一大堆沾满汗臭味儿的衣服放在一起,肖艾琳心里不是滋味。

虽说有些无奈,但婆婆出自一片好心,她也只能听之任之了。“那这样吧,我随你一道去洗。”

肖艾琳放下碗筷对张武说:“我吃饱了,现在就陪妈妈一起去洗衣服了。”“你放心去吧,桌子上的碗筷由我来收拾。”

婆媳俩端着木盆,沿着乡间小路来到一块盛水的水塘边。

水塘周围种植了一大片高笋,笋叶出水很高,微风吹拂,掀起阵阵波浪;水塘里水草丛生,水清见底,鱼儿在水里游动,有的露出头来,有的煽动尾巴,有的在水中跳跃;蜻蜓在水面上盘旋;青蛙藏在高笋丛中有节律地鸣叫。

阳光普照,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去,水面上波光粼粼,水花四溅。

肖艾琳被这和谐而美丽的自然景观吸引,她像一个怀春的少女站在水塘边,一会儿拿着几片泥块在池塘里打水漂,一会儿扯下几片高笋叶编织成一个小圈扎在头顶,一会儿一蹦一跳地看着鱼儿在水里嬉戏。

看着儿媳妇兴高采烈的样子,胡淑芬喜上眉梢,她卷起裤管站在池塘边的石梯上,将木盆里的衣物取出来,一件件地往水里一投,沾水后叠放在石阶上,用一根木棒子往上面捶打。“啪”、“啪”、“啪”的敲击声在水塘四周回荡。

肖艾琳循声来到婆婆身后,惊奇地问:“妈,你怎么这样洗衣服?”

胡淑芬随口说道:“这样才能把衣服洗得干净。”“用棍棒捶打,不把衣服捶烂吗?”“不会的,用棍子捶打出来的衣服才能洗得干净。”“你以前都是这样洗衣服的吗?”“我们村子里所有的人都是这样洗的。”

肖艾琳看见自己的连衣裙和裤衩也和其他人衣服叠放在一起,有些不高兴了。“妈,其实你这样洗衣服不科学。”“为啥呀?”“因为夏天穿的衣服除了汗水以外,没有别的东西,用手搓就可以了。”“还有呢?”“颜色不一样的衣服不能放在一起洗。”“为啥子?”“因为有的衣服容易褪色,要染在其他颜色的衣服上。“还有吗?”“别人的衣服,尤其是内衣、内裤不能放在一起洗。”“为啥子呢?”“因为大家的衣服上粘有细菌,怕交叉感染。”

……

胡淑芬还是头一次听到洗衣服还有这么些讲究,一时被她搅糊涂了。“你们城里人的讲究就是多,我们农村人没有你们那么娇贵。”“妈,有时候我们还是要讲究卫生,相信科学。”

胡淑芬见自己在儿媳妇面前费力不讨好,感到非常生气,便说:“什么卫生不卫生,科学不科学,我好歹也活了几十年,无病无痛的,身子还是这么硬朗着的。”

肖艾琳见婆婆脸色不好看,也不再与她争执。

胡淑芬闷闷不乐地将“捶”好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拿下来,放在清水里清洗了两遍,自认为洗净后放进盆子里。

这时,后山的杨大娘端着一盆菜过来和她打招呼:“胡大姐,洗衣服啊?”“是呀,杨大娘,你来洗菜啊?”“是啊,家里一大帮人都下地干活了,还等着我做午饭呢。”

杨大娘对旁边的肖艾琳微微一笑,问:“这就是你二儿媳妇吧?”“是呀,昨天她和小武才从城里回来,你还没有来喝他们的喜酒呢。”“还不是因为一大家人要等我做饭,走不开呗。”她仔细看了肖艾琳几眼,说:“不错,城里的姑娘就是不一样,你看多俊俏啊?”

胡淑芬洋洋得意地说:“可不是,我儿媳妇还是一家报社的记者呢!”“记者是做什么的呀?”“具体是做什么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端着茶杯,坐办公室的呗。”“坐办公室好啊,不像我们乡下人整天晒太阳。”

杨大娘走到胡淑芬刚才洗衣服的石梯上,将菜篮子里的菜放进水里清洗。

肖艾琳吃惊地望着一脸皱纹、专心洗菜的杨大娘,她看着那些新鲜蔬菜浸泡在仍渗透着衣服赃水的池塘里,不免感到一阵恶心……008月是故乡明

晚上,胡淑芬将张武夫妇晒干的衣服叠好后拿进新房时,肖艾琳正忙碌着整理行李。“艾琳,你在干啥子?”“妈,我们明天要回城了。”“怎么不多住几天?”“我们报社有个重要的采访,必须由我去参加,所以,我们明天一大早就走。”“该不是在乡下住不惯吧?”

肖艾琳的心思被胡淑芬一语道破后,不免觉得脸红,呐呐地说:“不……不是啊,妈,看你想到哪里去了?”

胡淑芬叹了一口气,说:“既然你们以工作为重,我也不拦你了,以后逢年过节,你们要记得回家哟?”“妈,你放心吧,只要有机会,我们一定回来。”

胡淑芬将衣物放到肖艾琳的手里,肖艾琳心疼地拿出自己花了好几百元钱买来刚穿过一天,上午才被胡淑芬在池塘里与其他衣服混洗的那件连衣裙,说:“妈,我穿着这套连衣裙不太合身,你拿去让张娟穿吧。”“一个农村丫头,哪里能穿这么好的衣服哟,还是留着你自己穿吧。”“没事,我家里还有好几套呢。”“好吧,我替娟子谢谢你了。”

肖艾琳把其他衣服扔在床上,将连衣裙放在婆婆的手上。

胡淑芬从口袋里掏出三千元钱塞到肖艾琳手里,说:“你们结婚我也不知道买什么东西合适,这三千元钱中有两千元是你哥嫂给的,有一千元是我们凑的,你拿回去用吧?”

肖艾琳将钱放回婆婆口袋:“妈,我们这次回来主要是看望二老,什么都不需要,这钱留着你们自己用吧,等以后我们的条件好一点,再给你们寄些回来。”

胡淑芬正想将钱取出,被肖艾琳用手按住,“妈,你如果把我当成儿媳妇的话,就把钱收好。”

肖艾琳在婆婆面前视钱财如粪土的做法,让胡淑芬非常感动。

胡淑芬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说:“好吧,这些钱我先给你们存好,等你有生孩子的时候给你们一起寄过去。”“谢谢妈妈!”

肖艾琳微笑着地点了点头。

收拾妥当之后,婆媳俩一起下楼。

一轮圆月高挂在宁静的天空,月光如水般投下来,散落在张家的院坝里。

张长鸣和他家的两个儿子、小女儿围坐在院子里乘凉,小孙女像一只快乐蝴蝶在他们身边飞来飞去,大家一起尽情享受着一家人欢聚一起时的天伦之乐。

胡淑芬走上前去,笑眯眯的问:“你们一家三代在这里做啥子呀?”

张长鸣玩笑着说:“乘凉啊,你不是这个家的吗?”“当然是哟,没有我哪来他们呢?”“你要不要过来和一起坐一会儿?”“还用你说?”

胡淑芬径直走到张长鸣旁边的一张凳子上坐下来,张武一把将肖艾琳拉过去, 坐在他的那张凳子上。

一家人坐定后,胡淑芬惊讶地问:“咦,大文,你媳妇呢?”“早就回房睡觉了。”“这么热的天,她能睡着吗?”“怎么睡不着呢,你听她还在里面打呼噜呢。”

大家屏住呼吸仔细一听,果然从张文住的房间里传来了一阵鼾声。“难怪她长得心宽体胖的,原来是她比猪还能睡呀?”

肖艾琳最怕背地里说别人是非,于是说:“妈,我们别谈嫂子了,还是说点别的吧?”“好哇,你想听啥子?”“你给我们讲故事吧?”“不行,我们农村人没有文化,讲不好,讲出来也怕你笑话,还是你讲吧?”“没关系,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与不好的?”“那我给你们讲牛郎和织女的故事吧。”

胡淑芬拿起老伴的茶杯,喝了一口浓茶润润嗓子。

她望了一眼天上的星星,开始讲起了《牛郎织女》的故事……

天上有两颗星星,一个是个织女星和一个牵牛星。有一天,王母娘娘听说他们偷偷好上了,就把牵牛星贬下凡间,将织女关在天上织布………

张长鸣蹲在地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张文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远方,张武夫妇津津有味地听着母亲讲演,张娟耐着性子听完母亲曾无数次地给她讲述过的这个老掉牙的故事。

小孙女张凤坐在胡淑芬的怀里,拉着她的手,好奇地问:“奶奶,天上哪个是牛郎,哪个是织女星呢?”

胡淑芬拉着孙女的手,往天上一指:“说,你看见天河了吗?”“看见了。”

小孙女摇了摇头。“你看见天河两边这两颗大星星了吗?”“看见了,就在那里。”

小女孩扬起小手,大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天空望去:

天空中繁星点点,浩瀚的苍穹里,有一条由群星堆积成的天河,天河两岸,有两颗闪亮的大星星分外闪亮……

夜深了,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张武很快进入了梦乡,肖艾琳却在床上辗转反侧。

第二天一大早,张武夫妇被母亲唤醒。

草草梳洗一番之后,他们辞别父母,迎着初升的太阳,沿着乡间的羊肠小道上路了。

临别时,胡淑芬拿着前几天才从稻田里收割回来晒干、碾成的新鲜大米交到了儿子手里,说:“我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给你岳父、岳母带回去的,你就帮我把这袋新米稍回家让他们尝尝鲜吧。”

肖艾琳感激地说:“谢谢妈妈!”

张武随即将这袋沉甸甸的大米袋子放进了行李箱里。009乘车返城

大约走了三个小时的山路,两人才拖着汗流浃背的身体,风尘仆仆地赶到火车站。

车站售票厅里人来人往,张武让疲惫不堪的肖艾琳坐在行李箱上,随一群拿着被卷身上散发着汗臭味去外地打工的的民工排了半天队,终于来到售票窗口。“请帮我买两张去蓉城的卧铺票,好吗?”

一个胖墩墩的女售票员对着话筒,没好气地说:“没有,我们这里都是过站列车,不出售卧铺票!”“那买两张硬座票吧。”

张武无奈地将钱送进窗口,售票员数了数,在售票机上打印两张硬座票连同找的零钱一起交到他手里。

张武回到肖艾琳身边,愧疚地说:“老婆,这里不卖卧铺票,看来我们只有将就坐硬座回去了。”“没关系,我会有办法的。”

张武惊异地问:“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会有什么办法呢?”

肖艾琳故弄玄虚地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她从坐着的行李箱上站起来前往候车室,张武便提着行李箱将信将疑地走在她身后。

没多久,火车准时到站。

两人随着候车里杠着大包小包的人群排队、检票和进站。

一辆从广州开往蓉城的列车停靠在站台,肖艾琳直奔火车卧铺车厢上车位置,张武赶忙说:“亲爱的,你走错了,那边是卧铺车厢。”“那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给列车员交涉一下,看能不能让我们上去?”“好吧。”

张武停下脚步,将行李箱放在地上,肖艾琳赶忙跑向一节车厢的验票口,她和一位年轻的女乘务员嘀咕两句后,拿出一个绿色本本,女乘务员接过本本看了看放回,点头示意让她上车,肖艾琳向张武招手,张武提着行李箱赶过去。

乘务员问:“就你们两位吗?”“是的。”“那你们先上去坐在走廊的凳子上,车开后,找列车长帮你补两张卧铺票。”“谢谢!”

张武随肖艾琳上车,张武将行李箱放在卧铺车厢的行李架上,两人面对面地在人行过道旁边的靠窗坐凳上坐了下来。张武环视了一下这节卧铺车厢,上、中、下铺都睡着人,好像并没有空铺。

列车启动了,张武心里有些不踏实,便问:“亲爱的,你刚才拿给列车员看的那个绿本本是什么呀?”“嘿嘿,是我们的结婚证啊?”“瞎说,我们的结婚证明明是红色的,怎么变成绿色的了?”“那离婚证总该是绿色的吧?”“我们刚结婚,你哪来的离婚证哟?”“怎么没有,本小姐是二婚。”“你胡说些什么呀?”“嘻嘻,上贼船了吧?”“老婆,别逗了,我可不想被别人笑话。”“告诉你吧,这是本人的记者证。”“这有用吗?”“当然,你没拿去试过怎么会知道呢?”

肖艾琳走后,张武忐忑不安地坐在凳子上,坐在下铺上的一个中年男子主动和他搭讪:“先生,你准备去哪里呢?”“蓉城。”“你在蓉城工作吗?”“是的,你呢?”“蓉城下周要举办一个盛大的糖酒会,我是来开会的。”“哦,你准备在蓉城呆几天?”“大约一个星期吧,我是第一次去蓉城,你可以给我介绍一下吗?”

张武笑了一笑说:“其实,没有什么好介绍的,有人说,蓉城是一个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那里不仅有许多名胜古迹、旅游圣地供你参观和游玩,还有各式各样的名小吃让你大饱口福。”“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得好好在蓉城玩上几天。”“对啊,良辰美景能使你心情舒畅,美味佳肴更让你笑口常开。”“先生,你真会说话,你坐在这节卧铺车厢什么位置?”“我们刚上车,这个车站不发售卧铺票,我爱人去找列车长补票了。”“看样子你是一个很豪爽的人,希望将来有机会和你合作。”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交到张武手里,说:“这是我的名片,如有用得着的地方,请随时和我联系。”

张武往名片上一看——“广州浩然外贸进出口公司”这几个烫金大字分外醒目,下面是姓名、职务、公司的地址和电话号码。

张武伸出手来,说:“我叫张武,林经理,很高兴认识你,如有机会去广州,我一定登门拜访!”“别客气,俗话说,多一个朋友多条路,如果你不嫌弃,希望将来多联系。”“好的。”

谈话间,肖艾琳握着两张补好的卧铺票回来,说:“我们在前面一节车厢的上、下铺位置,你从行李架上把我们的行李箱取下来过去换票吧。”

张武站起来取下行李,对林浩歉然一笑,说:“我先过去了,希望你在蓉城度过美好的一周。”

林浩然友善地握住他的手,说:“张先生,后会有期!”

肖艾琳在旁边礼节性地朝林浩然点了点头。道别后,她拉着张武的衣角,问:“你们认识啊?”“不认识。”“不认识还谈得这么投机?”“还不是在你走后,我觉得无聊,大家随便唠嗑呗?”

肖艾琳显出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意味深长地说:“没看出来,我老公还是一根粘粘草,见面熟啊?”“嘿嘿,幸亏林浩然是个男的,要是一个女的,我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不管是男是女,我都要提醒你,如今的社会相当复杂,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以后可千万别让我提心吊胆地为你操心哟?”“知道了!”

张武见肖艾琳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不动声色地将林浩然的名片塞进口袋。010人在屋檐下

肖艾琳的母亲梁文燕打开房门时,看见女儿、女婿站在门口,赶忙让他们进屋。

刚一进门,肖艾琳便将高跟鞋脱下甩到客厅里,光着脚丫跑向靠在墙边的一张真皮沙发旁,一屁股跌坐下去。

她一边往上面一躺,一边将臭袜子脱下来,怨声说道:“哎,累死我了,还是回自己家舒服。”

梁文燕走上前来,责备女儿说:“一个大姑娘家,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还把臭袜子往客厅里乱扔,一点规矩都不懂。”“这是我的家,我想躺就躺,想扔就扔,要那么多规矩干什么?”“你现在已经嫁人了,这里再也不是你的家了,难道你想赖在这里不走?”“妈,你可真狠心啊,人家刚一回来你就要赶我走,我还是你亲生女儿吗?”“当然不是。”“为什么呀?”“因为你是我们从外面捡来的。”“真的吗?”“当然,不信问你爸爸去。”

肖艾琳看见母亲一脸坏笑,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来,笑眯眯地说:“好哇,你们居然浪费了我二十八年的青春,不行,我要让你们赔偿我的青春损失费。”“我们辛辛苦苦将你养了二十八年,都没有问你给抚养费,你还要什么青春损失费哟?”

她来到女儿身边,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汗臭味,赶忙捏着鼻子说:“熏死我了,还不去卫生间将臭脚、臭袜子洗干净?”

光顾与女儿说话了,梁文燕忽视了女婿的存在,她突然看见张武站在旁边,便说:“小武,快来坐,我是和琳琳闹着玩的。”

张武赶忙回答说:“妈,没事,我不累。”“妈让你坐就坐嘛,还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干什么?”

肖艾琳示意张武在自己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不了,你们聊,我先去把艾琳的衣物挂起来。”

张武换上拖鞋后,提起行李箱,走进了肖艾琳居住的卧室。

梁文燕拿起纸杯子,一边替女儿倒茶水,一边问:“你们不是去张武家结婚吗,怎么这么快就回家了?”“妈,你别提了,张武家离火车站好远,害得我们冒着日晒走了十多里山路,到他家时,腿走软了,脚也走肿了,婚宴上,还要给一帮乡巴佬敬喜酒,弄得我全身像散架似的,那个鬼地方热不说,苍蝇成群,蚊子满天飞,让人恶心、遭罪死了……”

肖艾琳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她把自己在婚宴上哭闹的事情忽略不说,还把张武家的环境说得一塌糊涂。

听完女儿的诉说后,梁文燕显出一副满脸心疼的表情,说:“我说嘛,你肯定在乡下过不惯,早知道这样,不该让你去那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受累,应该让你爸爸给你们弄两张飞机票,去海南三亚或者云南西双版纳等地旅游结婚算了。”“我也这么想,可张武非要去老家在一群乡巴佬面前显摆,闹得我们这个婚结得如此狼狈。”“你公公婆婆对你好吗?”“还可以,他们比较善良和老实,可是他哥哥自以为在外面见过一些世面,找了几个臭钱,就随便数落我。”“怎么数落你了?”“他说张武结婚没有和父母商量,就将我领进家门。”肖艾琳说话时,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将张武的哥哥撕得粉碎。“他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梁文燕见女儿一副青筋毕露的样子,故意问:“对了,你们结婚,你婆婆给你准备了些什么礼物?”“他们只给我准备了三千元钱。”“你拿了吗?”“没有。”“你没要是对的,农村人不容易,你想想,三千元钱要买多少大米?”“不知道。”肖艾琳摇了摇头。

梁文燕看了看女儿一眼,说:“至少要装一大卡车吧?”

一听母亲提起大米,肖艾琳说:“对了,张武他妈还让我们稍了一袋新米回来,说是拿回来让你们尝尝鲜。”

梁文燕轻轻一笑:“是吗?亲家母倒还想得到。”

肖艾琳站起来,跑到自己的卧室门口,大声喊:“张武,你在做什么,快点将你们家送来的新鲜大米拿出来。”“我在替你整理衣服呢!”

张武拿着一小袋大米从肖艾琳卧室走进客厅的时候,梁文燕不以为然地说:“先放到茶几上吧。”

张武将大米放在茶几上,随肖艾琳一起坐到沙发上。

梁文燕轻描淡写地问:“这种米到处都可以买到,你们知道这种大米在市场上买多少钱一斤吗?”

张武哑然,肖艾琳责备她说:“妈,我们又没有买过油、盐、柴、米做饭,怎么会知道呢?”“那我告诉你吧,这种大米的市场价是两元,就是说,顶多值二十元钱!”“妈,你怎么这样说呢,这袋大米代表我婆婆的心意,你知道吗,我和张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大米扛回来,早知道你这么说,我们就不该要了。”

梁文燕自知理亏,故意将话题岔开:“你们还没有吃午饭吧?”“你不说我还没有感到饿,你这样一说啊,我肚子里开始呱呱叫了。”“那你们先去卫生间洗洗,我去帮你们做饭。”

母亲走后,肖艾琳安慰丈夫说:“我妈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你千万别生气哟?”

张武显出一副非常大度的样子,说:“你妈就是我妈,有什么好生气的?”

肖艾琳歉疚地说:“既然这样,我们去卫生间一起洗澡?”“不了,这是你家,还是单独洗比较好,要不然,你母亲又该说我们伤风败俗了。”“好吧,不过我洗完之后,你要把我身上换下来的衣服洗了。”“没问题,你先去洗澡吧。”

肖艾琳轻轻地在丈夫脸上亲了一口,从卧室拿了几件换洗衣服,赤脚走进了卫生间。011一场游戏一场梦

肖艾琳父母家是一套四室两厅的房子,客厅里镶嵌朱红色的花岗石地板,卧室铺装高级木地板,墙上喷的是进口乳胶漆,五颜六色的吊顶灯将整个房间装点得富丽堂皇。

肖艾琳洗完澡回到客厅,张武也去卫生间冲了个凉,他将所有的换洗衣服在浴盆了清洗好,用洗衣机甩干套在衣架上,往阳台上一晾。

梁文燕往餐桌上摆了红烧鱼、糖醋排骨、辣子鸡和麻婆豆腐等一大堆香喷喷的菜,肖艾琳像饿鬼似地坐在桌子旁的凳子上,拿起碗筷,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她一边往嘴里送菜,大口地咀嚼食物,一边不停地唠叨:“还是家里的饭菜香,好吃。”“难道你婆婆家的饭菜就不香了?”“香啊,只是你们做菜的味道各不相同。”“我和你婆婆相比,哪个做得好吃一些?”“当然是你做的要好吃些。”“为什么呀?”“因为我从小吃惯了你做的饭菜。”

梁文燕见女儿拍自己的马屁,自然喜在心头。“哼,好吃你就多吃点,慢慢吃,别噎着了,简直一点吃相都没有。”“妈,你是不是管多了一点,你女儿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哪里顾得了什么吃相不吃相哟,再说,这里又没有外人,难道还要在你们面前假装斯文不成?”

梁文燕看着坐在肖艾琳旁边,细嚼慢咽的张武,说:“你看人家张武吃饭就不像你这个样子。”

肖艾琳睁大眼睛,不解地问:“妈,他是我老公,你的女婿,你可千万别把他也当成外人啊?”

梁文燕觉得当着女婿的面和女儿这样说话有些不妥,于是说:“没有啊,我就是觉得张武比你懂事多了。”

肖艾琳故意撅起小嘴,说:“难怪,有人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张武才来我们家几天呀,你就这样偏心眼?”“哼,只要你们将来过日子不让我操心,我就一点也不偏心了。”

张武尴尬一笑:“妈,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好好过日子的。”

提起过日子,梁文燕突然说:“对了,我想问问,既然你们已经结婚成家了,今后有什么打算?”

张武看了一眼肖艾琳,说:“妈,我是这样打算的,我们结婚后,首先要解决的是房子问题,去年,我在单位上分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宿舍,虽然条件不是很好,但暂时作为新房还是可以的,我想让肖艾琳先住进去,等我们把钱攒得差不多了,再买一套好一点的房子。”

肖艾琳赶快放下筷子,大声问:“你是想让我和你一起住在那个单身汉成堆,卫生条件相当极差,上世纪八十年代像古董一样的房子里吗?”

张武默默地点头。“张武,我可是《都市晚报》知名记者,如果让我住在那个乱七八糟的地方,我们同事该怎么想,他们将如何看我?”“如今买一套像样的房子至少要好几十万元钱,我们两个存的钱加起来还不到两万,即使按揭也不够,我想暂时在那里住一段时间,又没有说永远去那里住?”

肖艾琳一听火了:“我不管,要住你自己去住,我可不去。”“咳,”梁文燕干咳了一声,说:“琳琳,我问你,你当时为什么要选择和张武结婚,既然结婚了,你又不好好商量,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告诉过你,婚姻不是儿戏,千万要慎重,你就是不听,这不,你们结婚才开始,矛盾就出来了吗?”“妈,我们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自己会想办法。”

说完,她扔下碗筷,独自坐到沙发上,撅起小嘴生闷气去了。

张武闷闷不乐地吃完饭,开始收拾起桌子,梁文燕走过来说:“琳琳从小被我们宠坏了,她的牛脾气一上来,我们根本拿她没办法,还是我来收拾桌子,你先去哄哄她吧,你们有话好好说,我想天大的事情都会有办法解决的,放心吧,她一会儿准好。”

丈母娘将碗筷收回厨房,张武垂头丧气地来到肖艾琳身边。

肖艾琳大声问:“你是哪里来的公子爷们,洗碗都不会吗?”“是你妈让我来陪你,不让我去洗碗的呀?”“她让你去吃屎,你去吗?”她瞪了张武一眼,质问道:“我看你是存心想累死我妈。”“你……你简直是无理取闹!”

张武被她气得面红耳赤。

肖艾琳毫不示弱:“本小姐就是这个脾气,不喜欢就走,我又没有拦着你?”“好,我走。”

面对一唱一和的母女,张武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向房门口,赌气地甩门而出……012浪漫的回忆

张武一口气从肖艾琳家楼上跑到小区门口,一辆出租车迎面驶来,他二话不说就钻进了出租车的后排座位。“大哥,你去哪里?”,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随便去哪里都行。”“大哥,你可别开玩笑,马上就是下班高峰期了,到处都要塞车,我等六点钟还要交班,怕赶不上时间,你就说过准确位置吧。”“那送我到蓉城广场吧。”

出租车随着拥挤的车流拐了几条大街,穿过了好几个红绿灯,才安全地将他送到了蓉城广场。

张武在蓉城广场的一阶石梯上坐了下来,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车辆,错落有别的建筑群,心潮起伏。

张武和肖艾琳热恋的时候,经常手拉着手来到蓉城广场。

他们依偎在这阶石梯上,一同欣赏那些忙碌的人群,那些陌生的面孔,那些过往的车辆和林立的高楼。

当行人对他们报以羡慕的目光时,张武禁不住说:“亲爱的,你看我们现在多幸福啊,不求天长地久,但求今日拥有。”

肖艾琳将头埋进他的怀里,羞怯地说:“亲爱的,你说错了,不但我们今日拥有,还要天长地久。”“要是我将来一无所有,成为一个穷光蛋,你还愿意跟着我吗?”“我看重的是你的人,不管你是大老板还是穷光蛋,我都会跟你过一辈子。”

说完,肖艾琳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肖艾琳的声音似乎还在张武耳边回荡,他无意识地环视四周,看见在自己不远的地方坐着一对情侣,他们手里拿着一根雪糕,大家你一口我一口地吃起来,最后剩下了一根竹片,他们的嘴唇沿着竹片舔吸,直到两张嘴亲热地吻到了一起。

看着如此亲热的场面,张武扪心自问:“难道结婚和恋爱不是一回事情吗?”

恋爱是结婚的前奏,结婚是恋爱的升华,恋爱注重精神上的东西,结婚则看重了物质上的享受,热恋中的年轻人只能看到对方的优点,一旦他们走进了婚姻殿堂,各自的优点便逐渐被缺点所掩盖,于是产生了分歧,有了分歧就会有家庭矛盾,所有破裂的家庭都是从家庭矛盾开始的。“难道我们刚刚组建的家庭,会因为我们生活上的分歧而破裂吗?”“不行,男人应当顶天立地,在女人面前学会大度,我是一个大男人,绝对不能因为一些鸡肠挂肚的小事情和老婆怄气。”“她从小生活在优越的环境里,一旦让她随我去过那些贫民式的生活,对她来说是不公平的,我一定要想方设法地挣钱来,买一套宽敞的,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

张武的手机响了,是肖艾琳打来的,接通电话,话筒里立即传来了肖艾琳的声音:“猪,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在蓉城广场这边。”“你去那边干什么?”“我来这里散步。”“那还不赶快回来?”“你有要紧的事吗?”“我爸爸下班回来了,他说有事和你商量。”“好的,我马上赶回来。”“快点啊,一家人都还在等你吃晚饭呢。”“你们先吃吧,千万别等我……”

话还没说完,肖艾琳已经把手机挂了。

张武立即从石阶上站起跑向街边拦上一辆出租车。

夜幕拉开,夜色分外妖娆,城市里的霓虹灯竞相闪烁;来来往往的车辆打着照明灯,就像一只只爬行的火虫;而城市的街道则像无数股流动着的血液;林立的高楼,肃穆在夏夜的微风风里。“哎,这老头子究竟让我过来干什么呢?”

一路上,张武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内心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下了出租车,走进小区,来到肖艾琳家门前,张武定了定神,才鼓起勇气挥动手指,轻轻地在房门上敲了几下。013生活的前奏

房门一开,丈母娘满脸堆笑地将张武迎进客厅。“回来啦?”

肖文斌正坐在沙发上看中央一台播放《新闻联播》,热情地招呼:“张武,快过来陪我一起看电视。”“老头子,饭菜都凉了,你还不觉得饿吗,我看还是先吃完饭在看吧?”“对对对,你别说,我还真忘记吃晚饭了。”

肖艾琳从自己的卧室跑出来,若无其事地说:“都怪你一跑出去就不回来,害得大家跟着你挨饿,还不快去洗手吃饭?”“好,我现在就去。”

张武怪不好意思地换上拖鞋,走进了卫生间。

来到客厅时,肖艾琳一家已围坐在摆好碗筷的餐桌旁等他吃饭。

张武在肖艾琳身边的凳子上坐下,说:“其实,刚吃完饭不久,我还不觉得饿呢。”

肖文斌笑眯眯地说:“年轻人精力充沛,消化也好,多吃点东西没有关系。”

张武拿起筷子,梁文燕一反常态地往他碗里夹了不少菜。“妈,让我自己来吧。”“给你吃你就吃吧,何必啰嗦?”肖艾琳碰了他的胳臂一下,微笑说:“我都说妈是偏心眼嘛,果真如此。”“就你贫嘴。”梁文燕又夹了一筷子菜往肖艾琳碗里一放,责备她说:“还不赶快把你的嘴堵上?”

肖艾琳做了一个调皮的鬼脸,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肖文斌问:“你家里一切都好吧?”

张武对他报以感激一笑,说:“谢谢爸爸的关心,我家里一切都好。”“你父母亲的身体好吗?”“好,他们的身体还不错。”“抚养一个孩子不容易,供一个大学生上学更不容易,你大学毕业也参加工作几年了,现在又成家立业了,是该好好报答他们的时候了,在适当的时候,你应该接他们来城里看看,来我们家串串门让我们几个亲家见见面,你看如何?”“谢谢爸爸的好意,接我父母来城里住一段时间是应该的,不过现在时机还不成熟,等我们将来把房子买好再说。”“张武啊,琳琳是我唯一的女儿,你已经和她结婚,从今往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有事就应该提出来大家商量,有困来应当共同解决,我知道,你在我们单位的那套单身宿舍条件很差,不适合结婚居住,我和你妈妈已经商量好了,我们家的房子还算宽敞,让你们暂时住在我们家里,你觉得怎样?”“爸,这恐怕不合适吧?”“怎么不合适了?”“因为,你是我们公司的老总,家里来来往往的人比较多,我怕别人说闲话,再说你平时处理的事情也比较多,我怕打破你们原有的生活秩序,更怕会增加你们的生活负担。”

丈母娘接过话说:“你是我们女婿,住在我们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别人敢说什么闲话,再说,我们又不是让你白吃白住,每月照样让你们缴纳生活费。”

张武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肖文斌继续说:“其实,我们节省一点,拿钱搞按揭什么给你们买一套房子是没有问题,就是怕别人说闲话才让你们住进家里,如果你们执意要买房子搬出去住,我一定全力支持。”

既然董事长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张武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想:“如果自己现在就拿出几十万去买商品房,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一定会怀疑这钱来路不明,有行贿受贿、贪污的嫌疑,如果这样的话,势必会对岳父的仕途生涯带来负面影响?”“那让我考虑一下吧?”

肖艾琳赶忙说:“有什么好考虑的,还不赶快谢谢爸爸?”

她盯着张武的脸,急切地等待他的回答,而张武却沉默不语。

肖文斌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说:“其实,你的心情我理解,肖艾琳虽然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大家闺秀,可她从小到大确实没有吃过什么苦,我们从小就把她宠坏了,所以她比较任性,你和她结婚,就是为了和她好好过日子,可条件暂时有限,往往有些力不从心,这没关系,只要你有这份心,我们做父母的也就放心了。“我和她妈结婚的时候,她刚从农村回城,我也刚从工农兵大学毕业不久,结婚后,我们两个还不是挤在一间连厕所都没有的平房里过了好几年,我们生下了肖艾琳后,才从单位分了一套一室一厅的老房子,企业深化改革开放后,我才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创造了现在的家庭生活条件。“其实,你们现在的条件比我和我们那个时候好多了,可现在的年轻人比较赶时髦,人与人之间互相攀比,比如你有一套三居室的房子,人家想有一套别墅;你有一辆摩托,别人想有一部轿车;你买一辆桑塔纳,人家想买一辆奔驰或宝马……“既然咱们没有条件和人家攀比,就应该随遇而安,想方设法创造条件,让自己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有滋有味,你说不是吗?”

听完老丈人的一席话,张武不住地点头。

梁文燕趁机说:“你放心吧,你住进这个家后,我们将把你当成自己亲生儿子看待。”“好吧,我同意和肖艾琳暂时住在家里。”

张武感激地看着岳父、岳母。

一顿饭的功夫,一家人的关系似乎逐渐变得融洽起来……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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