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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10-04 04:3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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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大卫·罗伯茨,刘和

出版社: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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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地

圣地试读:

导 言

大卫·罗伯茨根据圣地之旅所创作的版画集自1842年陆续问世之后,很快就在欧洲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当时,距哥伦布地理大发现的时代已相当遥远,但神秘而富庶的“东方”在西方民众心中依然是一个敏感而让人浮想联翩的字眼,劫掠和占有之后,越来越多的西方人开始相信《马可·波罗游记》及《一千零一夜》等书中所描述的奇珍异果、醇香美酒以及仆婢成群的国王、富丽堂皇的庭园并非完全出自作者内心虚幻的想象。19世纪东方学的出现与探险文学的风行,标志着西方人对东方的好奇与向往已不再仅仅限于经济利益的驱动,而渐渐走入文化和精神的范畴,并一点一滴沉淀于社会文明基层之中。对未知大陆的地表知识、古老民族与悠久文明的探寻,成为人们更加关注的兴趣中心。

罗伯茨圣地之旅的源起不能不说是出于这种文化潮流的熏陶,而且,众所周知,当时英国出现了理查德·弗朗西斯—波顿、查尔斯·道堤等一批具有英雄主义色彩的探险家,对东方的探索和认识远远走在其他西方国家前面。罗伯茨所处的时代和环境对探险有着莫大的热情,而罗伯茨本身也具有成为优秀探险家所必须的素质。他从小就表现出对神秘事物的强烈好奇心,不安于做一个老实本份的油漆匠或剧院布景师,而是对“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一类的故事充满向往。当他长大成人之后,他又发自内心地对那些古老的、正在消逝的事物与文化产生了狂热。罗伯茨经常借着在欧洲各地游历的机会,临摹当地的著名遗迹。罗伯茨走入圣地之后,被中东地区绝美的异域风情感染、震撼的情绪不时流露于他的日志之中,还有当接近纳巴特人在岩石中凿刻出的城市——派特拉时,罗伯茨急不可耐地离开营地爬上山顶,只为了能够提早看派特拉一眼,而在著名的古城遗址巴尔贝克,他又不顾热病的危险,一直坚持为那些古老的建筑构件绘图,并认真记录尺寸。

西方社会对基督教起源地的热切关注是罗伯茨尝试圣地之旅的另一个原因。他沿着摩西当年带领犹太人离开埃及所走的旧迹,沿途考察摩西泉、西奈山、何珥山、加利利、伯利恒、耶路撒冷等一连串《圣经》中具有见证意义的重大历史事件发生地。他的考察成果是细致而丰富的,并不局限于与基督教相关的遗迹,也广泛涉及了中东地区的古文明、当地伊斯兰文化对基督教建筑及城市造成的历史影响,甚至还包括对当地风物人情的刻画。

勿庸置疑,罗伯茨圣地之旅的创作充分展示了他丰沛的艺术才华和表现力。在此之前,他的《西班牙的生动素描》等作品就已颇受欢迎,即使是鉴赏力并不高超的人也可以轻易地辩认出充满了他那种重视细节、冷静庄重的独特画风。他在绘画界声望颇高,拥有为数不少上流社会的私人主顾,在结束圣地之旅归国后,又凭一幅描绘巴尔贝克遗址神殿大门的画作入选为英国皇家艺术学院的正式会员。罗伯茨逝世之后,人们对他的喜爱仍一如既往地持续着,不少收藏家以收购罗伯茨的画作为荣。直到现在,在罗伯茨曾经描绘过的地方,比如埃及等地,大大小小的旅游纪念品商店仍然热衷于出售用他的作品翻印的各种装饰画和明信片,他的作品早已成为这些文明圣地的标志性记录。在圣地旅行期间创作的这些作品无疑是这位艺术家一生成就的巅峰,它们从未因时间的流逝和艺术品味周期性的变化而失掉光芒。(上图)这幅大卫·罗伯茨身着东方服装的肖像画是由罗伯特·斯科特·劳得于1840年创作。

本书根据罗伯茨亲自记录的旅行日志,按照先后的时间顺序,将他走过的路线分为3个独立部分,在地图中以3种不同的颜色标明。派特拉、耶路撒冷和巴尔贝克分别是3段行程的重点,耶路撒冷的重要性在于其在宗教上的特殊地位以及多元性民族、文化所产生的独特魅力,其余两者则是由于其遥远的历史和无与伦比的建筑艺术,所有这一切都曾极大地激起罗伯茨的创作热情。罗伯茨一路上经历了各式各样的坏天气、一道接一道的关卡盘查、物资匮乏,甚至还有抢劫和威胁,当然也曾接受当地热心人的帮助。为了更好地说明罗伯茨在旅途中的切身感受,本书不但摘录了罗伯茨的部分旅行日志,同时还对每幅画作中的建筑遗址作出了相应的历史和地理背景的介绍,使读者能够更清晰地了解罗伯茨所表现的主题。

罗伯茨刚返回英国时,未能立即为这些作品找到合适的出版商,而1842年由弗朗西斯·格雷厄姆·摩姆出版之后,出版工作又陆陆续续地持续了8年。一位名叫路易斯·汉格的比利时制版师成为罗伯茨的合作者,以他的素描为基础制成了这些细致丰满的版画。也许是由于出版时间拖得太久,一些版画上标注的时间出现了错误,这种错误在本书中被认真地加以修正。

罗伯茨的这些版画逼真地展示了世界重要文明起源地的沧桑和凄凉,宏伟与颓丧。时至今日,在这些地方,人们大多仍过着和罗伯茨在19世纪所描画下来的同样的生活,可以想象,时间在这个世界文明的中心之一停滞了,几千年来也许都是这样。人们衣着长袍,面孔深邃沧桑,在艰辛中度日。同样没有变化的还有宏伟的建筑,荒芜的沙漠山地,充满东方情调的嘈杂市场,所有这些你今天前往仍然历历在目,但惟有罗伯茨以他的天才之笔,为这一切添加了不死的尊严与神圣,并使之成为不朽。为了使读者更深刻地体会这种感受,本书还特别根据版画所描绘的场景,一一配合以近期拍摄的照片。这些照片没有任何注释,读者可以凭借自己的想象在这个世界上最具神秘魅力的地方做一番神游。

所谓事实胜于雄辩,我们还是让这些图片自己来讲述这个精彩动人的故事吧!(上图)从这张地图中,我们可以看到大卫·罗伯茨圣地之旅行进的路线。路线的3种颜色分别对应3段旅程。

大卫·罗伯茨生平

大卫·罗伯茨是补鞋匠的儿子,1796年出生于离英国爱丁堡不远的史塔桥地区。尽管罗伯茨成长的环境非常贫穷,也没受过什么教育,但他很早就显露出艺术家的天赋。他的母亲鼓励年轻的大卫·罗伯茨为她的家乡圣安德鲁斯作画,那里有一座著名大教堂的遗迹,还有一座依然屹立着的宏大的修道院。不久,当一些色彩缤纷的海报随着某个巡回马戏团一同到来,小大卫为之深深吸引,拿着红粉笔用极富技巧的线条在厨房墙上画满了动物和马戏团演出的图形。从那以后,他被唤起了对遥远国度的好奇心;也就从那时开始,他开始对旅行和探险充满了渴望。当他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罗伯茨就走遍了家乡周边每一座城堡和遗迹,并从任何可能的角度进行临摹。极度拮据的经济条件不允许他接受彻底而专业的艺术教育,他的家庭只是通过爱丁堡理事学会总监介绍,让罗伯茨给当地一位名叫加文·贝果的油漆匠当了7年的学徒。很可能,贝果——这位严格甚至独裁的师傅——是罗伯茨接受艺术技法基本原理的惟一来源,罗伯茨基本上是一位自学成才的艺术家。

在这期间发生的一件轶事,足以证明罗伯茨天生的才华贝果给了他的小学徒一张一英镑的钞票,让他去付给供货商。当罗伯茨到达的时候,供货商正好不在,于是在等人的间歇里,他就为这张他从未见过的钞票做了一个完美的“副本”。不久以后,罗伯茨的母亲在为他整理画稿的时候,看到了这张钞票的“副本”。一开始她非常震惊,还以为自己养了一个贼,后来才发现这不过是一张“副本”而已。

1815年,罗伯茨搬到了珀斯,并找到了他的第一份工作,成为一名油漆匠。19岁的时候,他回到爱丁堡,在一个名叫“万神殿”的二流小剧院里找到一份布景助理设计师的工作。后来,他自己写道,在这段时间里他的雄心达到了顶峰,剧院里的多彩世界让他的想像力飞向遥远的国度,当为“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工作时,他总是觉得自己对巴格达的尖塔和被施了魔法的夜晚非常熟悉。然而这时,他还没有意识到有一天他将会前往中东游历。1819年,他担任了格拉斯哥皇家剧院的画师,后来,他还在爱丁堡皇家剧院担任同样的工作。《圣地》1842年问世时书中的大卫·罗伯茨像

大卫·罗伯茨同玛格丽特·麦克兰施兰于1820年结为夫妇,但他很快就发现这是段不幸的婚姻。几年后,他们分手了。尽管如此,罗伯茨一直尽职地照顾和关爱着女儿克里斯蒂,父女之间保持着亲密的关系,后来,克里斯蒂负责起整理父亲的作品,并编辑出版旅行日志的工作。1821年年底,凭着卓著的声望,罗伯茨和其好友克拉克森·斯丹菲尔德一起得以受聘于伦敦特鲁里街剧院。1824年,罗伯茨的第一幅油画《锥巴热风景》在英国学会展出;两年后,罗伯茨在当时声名显赫的柯文特花园开办画展。同一时期,他的《鲁昂大教堂之景象》也在英国皇家学院展出。他精妙非凡的艺术创作得到评论界高度的赞誉,伦敦《时代》杂志也撰文给予好评。

与此同时,罗伯茨参与了英国艺术家社团的筹备工作,并于1831年当选该社团主席。虽然他要分出越来越多的时间给其热情洋溢的私人主顾,但在他职业生涯的初期,罗伯茨仍有很多机会在欧洲各地游历,并带回许多日后可以用作绘画模板的素描。除了那些著名的法国、德国和荷兰的风景画,他也为他的故乡画下了大量的素描。罗伯茨还经常利用探望父母的机会,全面探访苏格兰境内的著名遗迹,为他此后创作出的一些最杰出的作品找寻灵感。在探访期间,他完成了一系列成就非凡的雕版画作品,不幸的是,它们在第一版售完之后再没有重印。

此时,公众对罗伯茨作品的反应越来越正面和积极,受此鼓舞,他渐渐放弃了舞台设计的工作,转而从事获利更高的画室创作。在好友威尔金的建议下,罗伯茨决定到当时还不被欧洲大众了解的西班牙旅行,这次旅行后来成为他创作灵感的肥沃土壤。离开英格兰之前,他完成了受爱德华·布尔沃-利顿爵士之托的一系列作品,这批作品后来被命名为“莱茵河的朝圣者”。在近两年的旅行中,罗伯茨到访了几乎所有西班牙主要城市,包括马德里、托莱多、格兰纳达、马拉加、塞维利亚和直布罗陀。在此期间,他不知疲倦地为年代跨度极大的遗迹和纪念物描画素描,其中他特别关注摩尔艺术和当地奢华的哥特建筑。1837年,罗伯托出版了这一期间的素描选集——《西班牙的生动素描》。仅仅两个月,它就卖出了相当可观的1200本。如果不是出版商不规矩,罗伯茨就该成为一个富翁了。1838年,他成为英国皇家学会的预备会员,同时开始为完成童年时的梦想作准备。他用在西班牙旅行时省下的钱,筹备这次前往《圣经》中事件发生地的旅行。这次旅行将使罗伯茨驰名欧洲,并从此名垂青史。他花费了大量时间,一丝不苟地记录下有关埃及、巴勒斯坦和叙利亚等地风俗、日常生活以及政治和社会状况的全部信息。(这一时期的叙利亚是指地中海与幼发拉底河之间,北至小亚细亚、南至阿拉伯半岛和埃及的广阔领土。)多亏那些有权有势的朋友们,罗伯茨得以成功地拿到外交部写给埃及和叙利亚总领事的介绍信。1838年8月,罗伯茨出发前往巴黎。他沿罗纳河谷行进,并于9月11日到达马赛。在这里,他搭乘了一艘前往齐维塔维齐亚的蒸汽船。在他著名的《大卫·罗伯茨旅行日志》中,他表达了如此接近罗马却未能到访这座不朽之城的遗憾。6天后,他到达马耳他,然后再到基克拉迪群岛(位于爱琴海南部的一组希腊群岛)。9月底的时候,他终于登上了亚历山大港,费了一些周折雇到一艘船,用它进行了3个月的尼罗河之旅。他成功地走访了这一地区所有主要的考古遗址,最南到达努比亚和阿布辛贝进行探险。

旅程结束的时候,他意外地遗失了目前为止所做的所有素描和画,但幸运的是,他用了一种极富冒险的方式重新找回了它们。12月21日,罗伯茨带着100多幅素描和画再次回到开罗。他在埃及首都逗留了数周,在此期间,他成为了第一个可以进入清真寺并临摹内部的西方人。享有这个罕有特权的条件之一,就是他不能使用由猪鬃制成的画笔或画刷。

在开罗,罗伯茨认识了一位转信基督教的埃及年轻人,名叫汉纳菲·伊斯梅尔·艾凡迪。艾凡迪能说流利的英文,他陪同罗伯茨完成了剩余的旅程。在这个时期内,罗伯茨还遇到了两位英国旅行者,约翰·派尔和约翰·金基尔(金基尔就以这次旅行写了一篇名为《开罗、派特拉和以土买》的报道)。

1839年2月,罗伯茨和他的旅伴决定冒险穿越沙漠,探访西奈,接下来到传说中的派特拉,最后的目的地是巴勒斯坦。罗伯茨在加沙与金基尔分手,向耶路撒冷进发,并于复活节时抵达那里。在游历了整个约旦河谷和那个地区所有有价值的地方之后,他继续沿着加利利湖和黎巴嫩海岸的主要城市向北前进。

在巴尔贝克,他感染了持续的热病,这样一来,他的帕尔米拉之游未能成行。

他被迫前往贝鲁特,并于1839年5月13日登上了回国的轮船。在离开11个月之后,罗伯茨重新回到了故土。他曾将自己旅行的丰硕成果提交给许多出版商,直到最后遇到弗朗西斯·格雷厄姆·摩姆,后者向他表示罗伯茨一直在寻找的浓厚的兴趣。摩姆支付给罗伯茨3000英镑,获得了发表这些作品和监督印刷插图蚀刻的权利。1842年至1849年,由34岁的比利时艺术家路易斯·汉格制成的版画集《圣地、叙利亚、以土买、埃及和努比亚》被分为3卷先后发表。

汉格的工作是根据罗伯茨的素描,并在他亲自监督下进行的。他们的协作成果斐然,造就了这本旷世奇伟的杰作。年轻的制版师汉格选用的工艺非常复杂:他先将作品做成两种颜色,然后再用手工完成着色。对于罗伯茨来说,3000英镑的回报相对于巨大的工作量和他在旅途中所经受的苦难而言实在微不足道,但该书的发表却为他的名望的提升带来极大帮助。在游历归来仅仅两年后,罗伯茨就成为了英国皇家学会的正式会员。

在随后的20年中,这位艺术家依然频繁到访欧洲各国,为他的将在伦敦和欧洲各地顶级美术馆中展出的画作寻找灵感。在漫长的职业生涯中,罗伯茨得到了极高的荣誉,其中最卓著的几项皆来自于1855年的巴黎国际博览会。5年后,他又开始一组主题为泰晤士河的油画创作。罗伯茨后期的许多作品都是受托所作,或者一经完成就被售出,在经济上获利颇多。

1864年11月25日,在众多至爱亲朋和令人尊敬的艺术评论家的环绕中,大卫·罗伯茨因心脏病突发而辞世,享年68岁。之后,他被埋葬于诺维德墓地。

罗伯茨的版画底稿

图1至图5分别刻画的是西顿、提尔、基督降生教堂、从橄榄山上看过去的耶路撒冷、巴尔贝克,图上简短的注释,说明了特点、尺寸和每幅画的价格。这些素描十分有趣,因为它们让我们可以猜测出初步的画稿是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圣地》发表之后,大卫·罗伯茨受到了评论界的褒奖,并成为公众心目中轰动性的人物。他的许多私人顾主对《圣经》中的描写和充满“异国情调”的非凡古迹非常着迷,委托他根据版画作画。这些客户中,最出名的莫过于维多利亚女王、沃里克伯爵夫人,以及其他一些英国贵族和上层人士。首卷从苏伊士至耶路撒冷1839年2月8日—1839年3月28日大卫·罗伯茨从苏伊士至耶路撒冷路线图

抵达苏伊士1839年2月10日

1838年8月31日,大卫·罗伯茨从伦敦出发,途经法国、意大利、马耳他和希腊群岛港口,最终于9月24日抵达亚历山大港。从这里他开始了沿尼罗河的旅程,沿途临摹了所有法老王留下的主要遗迹。12月21日,他返回开罗。在新年的最初几天里,罗伯茨决定继续旅程,前往叙利亚,并到耶路撒冷和圣地一游。1月21日,他安排好一批骆驼和装备。可是当天他又得知约地亚①爆发了一场严重的瘟疫耶路撒冷地区正实行严格的“部队卫生”管制。极度失望之余,罗伯茨决定继续等待,与此同时,他仍旧在着手为新探险做准备。一个星期之后,他终于等到成熟的时机。1月29日,他收到了两封由英国驻开罗总领事坎贝尔上校寄给耶路撒冷和大马士革领事的信以及由上校亲笔签名的安全通行证,这样一来,不管在何地,只要他有需要,立即就会有武装护卫队前来保护他。同时,罗伯茨调整了部分计划,同意另两位英国旅行者——约翰·派尔和约翰·金基尔加入队伍。在新计划中,到达巴勒斯坦的路线是按照摩西走过的旧迹②,即从苏伊士经西奈到亚喀巴湾③,然后沿着艾哥尔河谷直达派特拉,随后再到希布伦。3个西方人决定换上当地服装,这样更有利于抵御沙漠腹地的严峻气候。

为了可以参观清真寺,罗伯茨被迫修短了他浓密的连鬓胡子。旅队由21头骆驼和几乎同等数量、全副武装的贝都因人④组成。行李包括一些帐篷、毯子、武器,还有足够数量的军需品和食物。队伍于2月7日离开开罗,沿着只有骆驼骨骸的路走了相当长的距离,3天后他们才看到苏伊士和红海,四周都是毫无生气的沙漠,任何方向都没有树木或灌木的影子。苏伊士城位于海边,城墙护卫着延伸入城的海岸。海湾的另一侧,与平静而广阔水面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座在火球般的落日映照下的西奈山。

背景知识:

① 约地亚(Judea):古巴勒斯坦南部地区,包括今巴勒斯坦南部地区和约旦的西南部地区。

② 摩西走过的旧迹(Moses'route):《圣经》中摩西带领以色列民众出埃及的路线,在《圣经》的《民数记》中有详细的记载。

③ 亚喀巴湾(Akaba):红海伸向东北方的海湾,在阿拉伯半岛和西奈丰岛之间。

④ 贝都因人(Beduins):一支居无定所的阿拉伯游牧民族。

摘自大卫·罗伯茨的旅行日志:

2月7日——离开开罗,前往西奈山,露宿于沙漠中

8日和9日——途中。9日晚,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让我们都来不及搭起帐篷,一切都陷入混乱之中。苏伊士1839年2月10日

在罗伯茨的眼中,苏伊士是个风景如画的地方,特别是港口里那些造型奇特的船只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苏伊士建在古城卡尔森的旧址上,在过去的年代中就因为红海通向地中海的要冲而处于十分重要的战略位置。当英国联合埃及的帕夏①一起计划借助这个地峡与远东殖民地建立经常性贸易时,它已经衰落为一个小小的山村。在英国的支持下,苏伊士成为远从孟买、甚至中国而来的蒸汽船的目的地。在很短的时间内,它变得非常重要,而修建运河亦增加了这种重要性。实际上,首次计划穿越这个地峡的运河的尝试远从法老年代就开始了,当时航海线路是从尼罗河的一条支流通往开罗,再从开罗经一条人工开凿的运河到达苏伊士。这条路在图拉真②时代就发挥着作用,后来在阿拉伯人统治下也运行了一段较短的时间。16世纪的时候,一个为了将南亚、东亚贸易吸引到地中海地区而修建直通运河的计划在威尼斯形成,但由于种种困难,计划最终流产。后来,拿破仑要求他的工程师研究和草拟运河计划,这个项目才算真正开始。

突如其来的战争再度中断了初步的工作,直到1833年,在帕夏穆罕默德·阿里的支持下才又重新复工。尽管穆罕默德·阿里原则上赞同这个项目,不过他所做的也无非就是“嗯嗯啊啊”的敷衍。1846年11月,在意大利工程师鲁奇·纳加里指导下的“苏伊士运河考察公司”断断续续地继续着工作,直到1854年才算正式开始。数年后,“环球苏伊士运河公司”组建成立,由工程师费迪南德·德·莱西普斯任总监。真正的挖掘工作是从1869年4月开始的,并延续了10年时间。运河最终在1869年11月17日落成通航,法国乌婕妮皇后③到场祝贺。为了庆祝这一历史时刻,居塞比·威尔第④创作了歌剧《阿依达》。

摘自大卫·罗伯茨的旅行日志:

10日,星期天——苏伊士风景如画。画了几张素描。船的形状很特别;大海清澈而纯净。

背景知识:

① 帕夏(Pasha):旧时奥斯曼帝国和北非高级文武官的称号。

② 图拉真(Trajan):公元52?~117年,罗马皇帝,在位时间为公元98~117年。

③ 法国乌婕妮皇后(the Empress of France,Eugenie):拿破仑三世的妻子。

④ 居塞比·威尔第(Giuseppe Verdi):1813~1901年,意大利伟大的歌剧作曲家。沙漠中的阿拉伯人1839年2月11日至12日

2月11日的清晨,罗伯茨在处理了和阿拉伯同行者之间棘手的误会之后,开始向圣地进发。误会的缘由是罗伯茨发现骆驼所负行李中很大一部分粮食不见了,他推测这些粮食可能被送往沿路碰到的部落,让他们种田去了因为前些年的收成实在太差了。

出了苏伊士,骑了几个小时的马之后,旅队在下午遇到一场突如其来的沙尘暴。这场风暴十分猛烈,以至于旅队被迫搭起帐篷寻求庇护。

风暴过后的天空十分美丽,和沙尘暴形成了鲜明对比。路沿着海岸向前方延伸,远处,壮丽的山脉高耸入云。据推测,这里就是传说中红海海水裂开让摩西和以色列人通过,并在追兵经过时合拢的地方。他们接下去的旅程波澜不惊,罗伯茨得以安静地欣赏沿途的风景。

在随行的阿拉伯人中,最引人注意的莫过于一个名叫贝萨拉的本尼·萨伊德部落人。贝萨拉天生头脑灵活,他陪同罗伯茨走完直到亚喀巴的路。他的样子十分有趣,主要是因为他的穿戴几乎和向导如出一辙,像所有沙漠中的阿拉伯人一样,穿一件大衬衫或工作服,用一根皮带系在腰间,外面再罩上一件厚重的羊毛斗篷。他赤裸着腿,脚上只穿一双便鞋。阿拉伯人普通的头饰是由粗线或布条系着的粗布,贝萨拉所戴的穆斯林头巾表明他在部落中处于较高等的地位。这套简单但却不同寻常的实用装束,一定要再配上一把宽刃弯刀和老式的大口径短枪才算齐备。摩西泉1839年2月12日

2月12日的下午,旅队到达所谓的摩西泉——一组仅用几棵零落的棕榈树做为标记的新鲜泉水。《圣经》里说,以色列人在奇迹般通过红海抵达海岸后就来到这里。

泉水的数目根据季节不同不断发生变化,最少的时候只有7眼,最多的时候则有15眼。水的高度和流量也有很大的不同,有时,泉水会溢出来形成小溪,有时,水又少得只是土壤里的一片湿迹。泉水居然可以直接饮用,但是咸得很难喝,只有被沙漠热浪烤坏的人才愿意喝它。

在绿洲不远处,几块断壁残垣告诉人们这里曾有一座小山村,阿拉伯语中称这里为伊云·穆萨。这是方圆几里之内惟一的淡水源,也是苏伊士湾地区惟一可供种植的地方。

从罗伯茨的旅行日志中,我们可以发现,那个晚上尽管贝都因人围在篝火旁边的景象美丽并且浪漫,但是在骑骆驼穿越32公里沙漠之后,罗伯茨已经累得画不出任何东西了。

摘自大卫·罗伯茨的旅行日志:

12日——花了两个小时,我们到达了15眼摩西泉。它们被矮小的棕榈树围绕着,水不甜反而苦……

摘自大卫·罗伯茨的旅行日志:

13日——我们的行进路线仍然离红海岸不远,沙漠中的群山,陡峭且壮丽如画。

14日——我们离开海岸,深入到山脉之中,我为它们画了一幅彩色素描。通往西奈山之路1839年2月13日至14日

日出时分,旅行者们离开营地,队伍再次出发,沿着苏伊士海湾行进在一片干涸却又拥有奇特魅力的土地上。13日一整天都没有发生值得记录的事件。下午4点,队伍在霍华河谷一处淡水源附近扎营。第二天依然如此,没有什么事情打断这旅途中的安静和单调:日出时一杯咖啡,两个小时的旅行,随行的阿拉伯人永远不会忘记停下来朝圣地麦加方向祈祷。午餐就是消灭掉早餐剩下的东西和从水囊里喝几口水。罗伯茨惊奇地察觉到,他吃这些简单的食物的时候体验着某种未曾感受过的享受。日落时,他们在玛拉的海岸边支起帐篷,在沙漠的热风之中,淡水就像是一种美好的祝福。在地平线的尽头,旅行者们可以辨认出西奈山脉延伸出的山脊,那是一种远离现实、庄严肃穆的景象,自然是惟一的主人,也是惟一的见证者,数千年的时光流逝也未曾将它改变。不管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们如何热火朝天地争论,西奈已经与《出埃及》、以色列之家的流浪以及上帝传给摩西的法版联系在一起。不过,西奈不仅只是圣经故事的场景;在这个地方还发生了人类历史中最重要事件之―—尽管人们在多神论的社会环境中生长和学习,一神论逐渐被法律承认。金贝尔·盖拉伯的神庙1839年2月15日至16日

2月15日,队伍在西奈原始的荒凉中前行了整整15个小时。这个地方是如此孤寂,尽管已经上路5天了,罗伯茨和他的随行者们只遇见过两个向埃及去的徒步旅行者。

路向前不断延伸,越来越深入。第二天早晨,在开始爬金贝尔·盖拉伯山之前,阿拉伯向导让骆驼负着帐篷走在前面,因为由此向前,它们不再有任何帮助,只会成为负担。这条路始于一条刚刚干涸不久的河床,大量的美丽沙漠花朵让两岸看上去柔和许多。然后,这条路穿过有着奇特形状和颜色的乱石群,曲折蜿蜒直至山顶。就是在这里,罗伯茨意外地发现了仍然被保护得很好的古埃及神庙。神庙的墙上布满了数不清的象形文字、皇族的名字①和象征图案。在神庙的遗迹中间立着约15根巨大的石柱地上还散落着成打倒下的破石柱。这些人造物品一定曾经有过供奉的功用,因为整个神庙的结构像是一个朝圣的场所,供奉的也许是哈索尔②,因为有好几根柱子上都承载着这位美丽和音乐的女神,在画的前景中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其中一根。另外,在楣梁处我们能够看到长着翅膀的日轮,这是何露斯③的象征,在埃及神庙里十分常见。

摘自大卫·罗伯茨的旅行日志:

15日——画了3幅素描,还在西奈的荒野中行进了15个小时,在那里以色列人曾经被责罚流浪40年……

16日——经过令人筋疲力尽的攀登,我们到达山脉顶峰;令我瞠目结舌的是,我们发现的不是几块岩石,而是一座被保护得极好的埃及神庙……

我手绘了一幅神庙的画,并对我们的发现感到非常高兴。

背景知识:

① 皇族的名字(royal artcouches):古埃及象形文字中的一种,是椭圆形或长方形造型的装饰,里面圈有表示皇族或神职人员名字或标号的字母。

② 哈索尔(Hathor):埃及神话中的爱神。

③ 何露斯(Horus):古代埃及的太阳神。露营在塞博山脚下1839年2月17日

17日一早,雄伟的西奈山脉好像是突然出现一般,道路越来越陡峭,也越来越危险。那天晚上,罗伯茨和他的同行者在一个阿拉伯营地不远处停留,在他的旅途中还是首次有这么近的接触。营地的四周,山羊和绵羊无拘无束地吃着草。新来此地的旅行者受到了奥拉德·萨伊德的部族的友好相待,这个部族的影响力遍及周围的地区。几个世纪以来,这个部族的男人都宣称自己是圣加德兰修道院的护卫者。为了向乍到的客人表示敬意,一只山羊羔被宰杀,接着这位英国艺术家的仆从们就专心地在熊熊燃烧的营火上烤起山羊来。旅行队艳丽的帐篷在朴素的贝都因居所中间特别显眼,而整个营地沉浸在无边的寂静中,即使周围有很多活动正在进行:一些妇女正在碾磨谷物,另一些妇女烤着面包,还有一群年轻人围拢牲畜把它们赶进围栏。头顶上,月亮缓缓在天空穿行。奥拉德·萨伊德部族选择的居所位于塞博山脉一座壮丽的红色花岗岩山丘脚下,山上寸草不生;许多学者认为这就是《圣经》中提到的律法山。从苏伊士海湾一路走来,它是人们所能看见的第一座大山。这座山与世隔绝的地理位置,以及它异常险峻的外表——所有这些事实合在一起使人认为这才可能是摩西从上帝那里得到十诫法版的地方而不是金贝尔·穆萨山。争论至今仍然激烈,也许注定了要永远进行下去。这场争论不可能停下来。

摘自大卫·罗伯茨的旅行日志:

17日——西奈山的壮丽辉煌突然展现在我们眼前;在这里我们还首次遇到了阿拉伯人的营地,四周有成群的绵羊和山羊。攀登西奈山麓1839年2月18日

中午时分,旅队离开阿拉伯营地朝圣加德兰修道院进发。渐渐地,随着时间的推移,道路越来越难走,旅行者们也感到非常疲劳。道路沿着原始的山谷碎石壁蜿蜒向上。很久以前,这条路曾经是一项杰出的工程,现在由于山崩和滑坡而被严重破坏。山峰壮观的景色在日落的余晖中闪着微光,与下方深渊中吞没一切的黑暗形成令人不安的对比,预示着夜晚正在迅速地降临。在他们能够看见修道院之前,天就已经全黑了。道路陡峭而危险,时常被周围峭壁滚落的碎石阻断。被疲劳弄得眼花缭乱的旅行者们在碎石堆中寻路,这很快成为一件危险的任务。终于,圣加德兰修道院的墙出现在视野之中。很快,修道士就注意到了这支旅行队伍,并走过来询问罗伯茨及其随从的身份。

修道士们点燃火把照亮道路,并从一间相当高的小屋放下一根结实的绳子。实际上,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方法进入修道院,所以旅队的每一位成员都是由人力提上修道院的,所有人都为此受了点瘀伤。经过了迷宫一般的曲廊和走道,罗伯茨受到了修道院长的亲自欢迎。为了显示好客的风俗,修道院还向整个旅队提供了米汤和坚枣。不一会儿,这位艺术家就在一张舒适的床上进入梦乡。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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