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漠子
出版社：中国戏剧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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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园试读：
《乐园》
自序
在我们的乐园里 在儿时的乐园里，多的是行色匆匆的顽童，岁月老人如耕夫，提着长鞭吆喝着每个人前行，这位沙漠之子多的是梦的呓语，洒向乐园的童曲欢快得有些语无伦次，如那银铃般的笑声，毫无斧凿之痕，也如天籁之声盈耳。 在青少年的时期的乐园里，漠子踏遍青山，穿越腾格里沙漠，奔跑在天路上找寻乐趣。 他有个嗜好，就是喜欢拣贝壳，拣了就分门别类扔在一个角落里放下，不再理会。不理会是自认为，贝壳的平常和没有价值，转眼时光从春流到夏，从夏流到冬尽，四十载春秋虚度。去年底，因工作之故，我和漠子去秦皇岛，在闲荡一家海产品博物馆时，说起漠子自《沙漠的吟唱》后有没有新作问世时，他自谦地说，我哪些东西，如我拣的贝壳，堆在一个角落里，供我一人欣赏，也独有我觉得好，拿出去怕贻笑大方。我正在欣赏一个贝壳做的风铃，受到启发，于是鼓励他：您看这些贝壳多不起眼，大大小小的排列起来，不也是一件极好的工艺品，有谁说不好呢？要不是卖价贵，我还想买个回去呢！ 《乐园》就这样羞羞答答地和读者见面了。 在人生的乐园里，谁都愿选择快乐同行。 我有一位老哥们，就喜欢打个小麻将，他说独头二条自摸的感觉，和池莉有了快感就喊的感觉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一生乐此不疲，还说赌博消灾，如果有劫难，就输钱了事。不想，去年他在麻将桌上酣然而逝。回想他的一生，还真没有过灾难病痛，快乐了一辈子，头一歪就告别人世去了天堂。 漠子独守着精神家园，游走于文字的排列组合间找寻快乐，岁岁年年，年年岁岁，不离不弃。笔耕和农耕一样，只是变换了时空，日落而出，日出而息，彼此在苦海中波涛人生，各有各的味道，一个个字排列成一首诗、一篇文，见诸于报刊杂志；一首首诗，一篇篇文排列成一本本书，走进书店，过程的快乐如品香茗，淡淡的苦味正是他好的哪口。 如同家乡盛开的大丽花，盛开时就淹没在花海里，虽有牡丹的娇艳，月季漫长的花期，兰花的清香，更不与梅兰竹菊争宠。随着秋云褪尽，消失在严寒里，因时空错位，呈现给世人的只是过程的美丽。与其犹同的是漠子创造的美，如作者的底蕴和作品的内涵藏在地窖深处，不被更多的人认可和赞美。 后现代主义、魔幻现实主义是评论家标新立异的新词；乔伊斯的《尤利西斯》因无人能读懂他梦魇般的呓语，于是被评论家和文学大师如皇帝新装一样夸好，尊崇为文学的“葵花宝典”。《红楼梦》好，却是中国小说史的里程碑。这是因为在其字里行间，从事写作者可学的东西实在太多。如是我，能语言凝练地写出百万言的小说，却没有其表达张力。然而，世人更喜欢《西游记》，无论中外、妇孺、老幼，孙悟空远比林妹妹家喻户晓，这是可读性和表现手法的问题。如果我们的作家都把作品写成《尤利西斯》一样，是给学者研究的，而不是给读者陶冶情操的。现在，严肃文学被边缘化，写书的人比读书的人多，中国文学出现这种怪现象，难道都是拜金主义惹的祸？难道都是读者的不是？做为作家，有没有三省吾身呢？我看过一些很尖刻批评贾平凹《秦腔》和《古炉》的文学评论，对其可读性的置疑不无道理。 我很喜欢书法，几十年来对欧颜柳赵、苏黄米蔡顶礼膜拜，极尽模仿之能事，看着各种书体非常周正地出现在各种海报和广告牌上时，我们无不惊叹新的印刷术的高妙，再看什么《曹全碑》等觉得名家书法索然无味。如果欧颜柳赵穿越时空在世，他们是不是会毫不争议地认为：现代科技是对名家书法的颠覆？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接触到武威汉简、居延汉简、马王堆汉简，这些简牍书法的出现，使我耳目一新，于是我开始钟情于汉简书法，钟情得有些狂热，较名家书法而言，和以上名家书法并存的这些民间书法，沉默了几千年后，有谁说不好呢？ 《乐园》写得云卷云舒、自如得体，如汉简书法般行云流水，提按顿挫等雕琢之处甚少，更如《西游记》一样读起来十分轻松，在这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时代，读书如吃火锅，是鸳鸯的好，还是麻辣的好，或是海鲜的好，只能依个人嗜好而论更为合适。 祝漠子及全国各位同仁幸福安康！ 是为序。 张策 2013年5月 （张策：中国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公安部文联秘书长）寻 找 乐 园寻 找 乐 园当太阳、月亮、星星的神话映照过去，就构成了一泓清泉，而这种发自大地本身的生命本原的东西，就是小溪。 小溪四季声形不同，但无论春夏秋冬，它一如琴声，在大自然流淌。山为琴，情是弦，水流是音符，奏着四季之曲。 乐园里，爱是永恒的主题，美是纯真的渲染。在我的乐园里，我正在春天的原野流淌，我的太阳是自己的明亮，自己的热烈，月儿是故乡的浑圆，童年的可爱。于是，这里的太阳、月亮带上了我的色彩，也带上了一种寻找过程中的失落、憧憬、收获的况味。 缅怀我们的春天，我说春天是美好的！缅怀一种探索，我说奔放、豪迈，真美。孤独、忧郁，好美！ 童和真之间、情与真之间都有一种美的东西，许许多多的；而美不仅仅是善良。 在我的小溪里，我把那笛芦叶，荡舟水上；寄一纸情愫，放于纸船，坐满山红遍，采霞牧歌。我把那份坦诚，跃然纸上；用敏感的心感受你，处喧嚣尘世，在自然中放逐心灵。 生命中琼浆玉液通过酿造，成为或明或暗的情绪，或多或少的体味，或明或暗的感触，山岚一样扩散。朦胧中感受大气磅礴，可休息，可自处，可娱心，可共饮……寻美，最后返归到故土，返归到童年和泥巴的深处，返归到安静的田地。以往的故事，在喧嚣海水的围岛上扎根，我的琴弦一动： 纯真，好美！善良，真美！爱心，真美！ 寻美，真美！创造美，好美！扩大美，太美了！ 于是，我决心，把真，献给追求纯真的人；把善，献给崇尚善良的人；把美，献给创造美的人；把爱，献给奉献爱的人！ 妈妈抱着丑儿说：孩子，你真美！ 漠子 2013年5月
第01章 奔向青海湖
奔向青海湖，我们从金城出发。 汽车在高速路上疾驶，朋友们相见的快乐被酝酿已久的向往扩展开去。《青藏高原》的旋律多少年前就撞击着心灵：“是谁带来远古的呼唤，是谁留下千年的期待？” 导航仪不断修正着方向，在绿色的峡谷里穿行。南山松在迎宾，油菜花在招手，路边的杨树整齐地集合，北山嶙峋的山石笑裂长嘴，组合成一道窄窄的风景线，在阴雨的天光中虽然不够奔放，但也另有一番情致。 奔放的是高速公路上的车轮和我们的心神。汽车喷雾劲弛，穿过祥云迷雾，走向阳光迎来新天地。 多巴隧道接力式地穿过分割黄土高原和青藏高原的祁连山脉、大坂山腹部，跨过大通河、湟水，缓缓地提升着人生的海拔。越过文成公主的日月山，猎猎飞扬的风马旗疏散了积雨云，终于闯出了清浅的雨幕，冲出窄窄的山间走廊。“西倒高速”让位于草原国道318，视野豁然开朗，天高野阔，莽原平展，山形柔和，山势优美，草甸无边，手可及天，仿佛跃上一个层次。 牧民的居地如星辰般地点缀在博大的高山盆地里，泉水弯弯曲曲地安静流淌；马莲花在多情地绽放，清香弥满草原；狼毒花伸直了颈，张着无数的媚眼眺望，粉色感染着梦幻；芨芨草扩张着扩张着，如天上的卷积云，包围了青稞地。薄薄的绿茵为柔和的山形穿上绿衣，起伏在广袤的原野上。远远地，水天相连的青海湖步入视野。 远山如带，如墙，如博大的画框，把青海湖挂在前方，苍茫的湖水在阴霾的天光下，无边无际地晃荡着、流动着，让人疑是天边的大海。巨风掀浪，叠着波涛向我们奔涌而来，最后柔和地匍匐到脚下，又缓缓地退去。阴天的青海湖让我看到了她的另一面——激越而奔放，与十年前艳阳宁静多色的模样截然不同。如同《我要去西藏》那歌声，热切地叫嚷着、叫嚷着。 好客的牧民带领我们绕到湖边，趟过沼泽地，放歌青海湖，与湖中的鸥鹭比飞，与汹涌的波涛交心，挺举起友谊的哈达。迈步湖畔，我们与天上的飞鸟呼应，与湖里的波澜对话，感受了青海湖的双重性格，叫喊着叫喊着——青海湖，我们看你来了——余音袅袅，融合在哗哗的涛声和翻滚的云天中，飘远了，飘远了。 “民族的尊严，祖国的荣光，你在这里流淌、流淌……”，纯朴奔放的歌声，把崇高美好的向往渲染开去。第02章 奔驰在千里草原
在高原上奔驰，从阴天走到睛空，从艳阳走入雨幕，从细雨走向迷雾，从朦胧重归多云。透出云隙的阳光让我感受了世界一极变幻的天光。 从狭隘到开阔，从绿茵到荒芜又重归繁荣，铺天盖地的绿绒延展着延展着。地上有水，泉水四处涌流，水边有山，山顶罩着雾气，山水中间，一条蓝色的带子也无尽地伸展着天边的大海。看起来只有百米的连绵缓坡，可山外有山，无穷无尽，一样让人感受高度：人行高原，手可摩天，车走青藏，如行屋顶。 也许是山顶一线云蒸雾罩，也许是柔和的山形与天相接，也许是高处风疾不胜其寒——狂热的夏日中，真有这么清凉的所在？——所有的山顶都很柔和，所见的原野都很辽阔，可自由飞翔，可快乐歌唱。但这无边的沼泽、湖泊、湖地相间的高山草甸，与辽阔的青海南大草原相比，美中不足就是不宜信马劲驰。 青海南草原的奔驰就是《奔驰在辽阔的草原上》的赛马般的快畅。我想着：与高山相伴感受崇高，与旷野相伴感受博大，与大海相伴感受包容。就如青海湖，白色的湖、蓝色的海、黑色的边、灰色的过渡带，多层次让人体会一湖多面。 正如古人所云：无限风光在险峰。高原上奔驰，平坦中能够感受平淡的博大，险路上能看到美好的风光。 从青海湖到茶卡的山路上，我们被困在悠长的半道，车堵得看不到头，司机们相互问询着无奈。在雨中向前挪了一公里，看到车排得长龙一样，好不容易对面来车了，司机们悲观地传话：车祸，一辆烧完了。无奈的等待中，我欣赏到了从沼泽扩展出去、一直到西山整齐划一的绒毛似的绿色草甸，间或有独树一帜的嶙峋山石，更衬托了绿色的别致。这是一种险中的美——险美，正是旅游者及文化深处对自然的浩大惊叹！ 过了美丽的都兰，大自然鬼斧神工塑造了另一番景象。山形变得峻奇陡峭，山色呈现出大西北山脉共有的童山秃岭，少量的骆驼刺染就了枯绿，石山一两座，险美奇美但是不成规模。随着峰回路转，柔和的山又回归了，这种柔和之美、险峻之美、奇特之美和谐地统一于高原上，成为自然的主流。第03章 朝着唐古拉
从昆仑山口到唐古拉山口，可可西里风景展现了青藏高原的特色，我们在如歌的行板中朝着唐古拉进发。 伴着雪山航行，随着河流前进，绕着湖泊行走，融在天空中飞翔，奇伟的石山、桥梁、电塔、铁路交替展现。从天边铺展到身边，层云、雪峰、山腹、草甸、河流、铁路、草原、公路、电路无止境地向前延展。五道梁那无边的蓝带啊，在白云的烘托下，一路指引信徒的方向。看见野牦牛、藏野驴在悠闲地吃草，想着如果有藏羚羊，它究竟如何警惕地穿越铁路的绿色通道？天空中飘着细雨，我们穿过雨雾、山谷，奔向辽阔的草原。 走过阴天，走向阳光，远山如黛，远天如海，悠云如海中的岛。极目四望，想望多远就多远，放神去感受，能想什么有什么。妻儿惊奇地叫嚷——藏羚羊、藏羚羊——路边五十米开外，两只、三只，共有五只，在一弯水边悠闲地吃草。我举着相机跟上去，从镜头中发现它们尾部的白色和上面的两个黑点，但两只藏羚羊发现了我的企图，警惕地昂着头，我也定定地看着立在水边的它们，相互对望中，心中咏叹着：就如佳人，在水一方。而另外三只仍然不管不顾地吃草，这种警惕与悠闲的组合令人神往。拍照、接近，约三十米，它们倏忽远去，捷如天使，去如精灵。 兴奋过后，伙伴中有人缺氧似地睡去，但高原的云天感染着我，给我补足了“精神的氧气”。 视野的前面，东南方半阴半晴，而西南方阳光普照，车后的远方乌云密布，山顶被雨云笼罩。高原的天啊，有着多变的舞姿、明显的个性，高原的牦牛和羊群，从黄绿斑驳远方草甸一直到眼前，牧民点和养路工区零星地分布着，我感叹着高原公路、铁路、电路三条路的艰难创举。 头脑在发晕，但虔诚的信徒却在路上拜向圣地，我的心一下子庄严起来——如果没有诚挚，没有创新，没有信念，在物质丰富的今日，现代人浮躁的心灵不知在何处安静？在哪里寄托？俗世中对金钱、权势、美女的追求，如同这路途，哪里会有尽头？纯洁一下复杂的心灵，涤荡一下混乱的大脑，我们会感到另一种幸福！ 朝着唐古拉，无数的风格迥异的风光掠过，无数的险情发生在前方的路上，在五道梁，见了悠闲吃草的藏羚羊，也看到广袤草原上由蓝天白云、墨绿色的山峰组合的风景，也遇到两辆汽车侧撞，直接横亘在路上，困在道路达五个小时，我们在冰雹雨中不安地等待，高原反应终于不可避免地来了——头痛、胸闷、双腿无力。红景天和氧气袋及时发挥了作用，助我挺过难关，但是大脑缺氧时，感觉发出的指令根本不是自己的本意，大脑、身体和自然在较力。 远方，美奂美仑的各拉丹东峰静立招唤，也没有唤起我的激情，直到万里羌塘那曲，高原反应才消除，但是不知死了多少脑细胞，脑子不够用，一点也提不起精神来。沿途越来越多的风马旗、嘛呢堆提醒着我：藏族同胞在用这种方式祈求上天的保佑，对人力无法克服的艰难，一切全靠上天了！第04章 拉萨的太阳
国人有个讲究，求缘，求双，因缘会佛，因缘会水，因缘会山，因缘会友。在这千山之王、万水之母的高原，从荒凉雄宏的大山到绿草如茵的高山草甸，到森林大河密布的名山大川、雪峰林立的冻土冰川，到处处佛性的寺庙、辽阔的天空和强烈的阳光，我感受着自然与社会和谐的融合，文明和历史的钩沉。 高原的云，飘荡着湖泊的传说，纳木措湖水和念青唐古拉山雪峰这对情侣，从古远的时代本真地告诉我：神奇的爱情靠相依相护、矢志不渝。信徒或怀揣小泥佛“擦擦”转着经筒绕湖，或携带唐卡顶礼膜拜圣山圣湖，或搓着佛珠低念《甘珠尔》慢行，宗教的光芒使艰辛的生活、遥远的路途熠熠生辉。 念青唐古拉山主峰是藏北草原众神山的主神，终年积雪，云雾环绕，电闪雷鸣，挺拔威严，人们只能用信仰的双眸和飘扬的经幡表达敬意。纳木措蒙古语叫腾格里海，意为天湖，海拔4718米，湖水最深处33米，东西长70多公里，南北宽30多公里，1900平方公里面积，是我国的第二大咸水湖，也是世界海拔最高的咸水湖，湖中有五座岛屿，在藏传佛教中是五方佛的化身，挺立于碧波荡漾的湖水中。扎西半岛石峰林立、经幡飞扬、梵音送爽，一派原生态的胜境。 湖水清灵剔透，湖蓝如海，水天相融，浑然一体，鸢飞戾天，鱼翔水中，野鸭游泳。远处的晴空和云山展现出一座庞大的蘑菇云，之后扩展着扩展着，闪电划过长空，惊雷震响天际，一排急雨瀑布般地掠过湖面，奔向我们立身的半岛，让我们感受了她的盛情厚谊。 高原的云，诉说着高原的崛起史，描述着现代的创业史。高原的太阳，目光灼灼地审视着异乡之客。一路的山口水泊、路口居点、古刹巨石、码头隧道、树顶屋脊，到处都是风马旗、嘛呢堆，沟通了凡世与灵界，成为创造奇迹的原动力，成就赤诚的信仰。巨风吹拂着无数五彩经幡，把人的愿望及时准确地告诉天上的神灵，神灵关注着人间冷暖、洞悉了所有人的思想——在藏族同胞的心中，风马旗就这样成为一条人间与天堂的秘密通道。 风马旗中心为一匹宝马，驮着燃烧火焰的佛法僧三宝，四角是四尊护法神——金翅鸟、龙、老虎、狮子，分别象征圆满、力大无穷、警惕、胜利；风马旗有白、黄、红、绿、蓝五种颜色，白色象征纯洁善良，红色象征兴旺刚猛，绿色象征阴柔平和，黄色象征仁慈博才，蓝色象征勇敢机智。 据经典：插挂风马旗，以示天地人畜和谐兴旺、吉祥如意。高原牧场中，逐水而居的牧民每年迁徙一次，在搭完帐篷的第一件事就是系挂风马旗，以求周围神灵的许可福佑。朝圣者跋涉荒山野岭，扛面醒目的风马旗，祈求免入迷途避免灾难；江湖畔人们遍插风马旗，以示对水神的敬畏供奉；生活于莽林峻岭中，高悬风马旗，以示对山神岩神的虔诚与供奉；圣迹古刹张挂五彩风马旗，表示对神佛祖魂和哲人圣贤的崇拜礼赞，山河路口的风马旗希望舟车无碍，天葬台的风马旗超度亡灵寄托哀思，连三月开犁播种，耕牛头角上也插挂风马旗，是对土地母致敬和五谷丰登的祈祷……读着这些记载，我恍惚达到某种神秘的境界，到达某个神秘的地方，我似乎坐成了一座佛，圣光照耀着我的前程。夕阳下，佛光遍地的日光城拉萨在傍晚的天光中迎接我们。 拉萨不只是一座城市，它是自然编织而成的藏地心巢。红山在夕阳下镀上一层金饰，藏民的信仰铭刻在布达拉传说和困苦的心上。是布达拉宫的金顶吸引着我们惊异的目光，环绕宫墙的转经筒昭示了比嘛呢堆、嘛呢墙、晒佛的巨石更坚硬的信仰，比经幡佛日、泥土擦擦更飘扬更筑塑的现实与超现实的愿望，比刻碑勒石、筑塔建庙更深刻的追求、理想、感情和希望。 朝拜了布达拉宫、大昭寺、哲蚌寺、色拉寺、扎什伦布寺、萨迦寺、白居寺等无数的寺庙，登上吉祥多门的“十万菩提佛塔”，似乎得到了万佛世界神变的启示，我的心在祈祷着祈祷着进入化境。 五世达赖喇嘛设计的未来图“伦朗康”，感召着信徒的灵魂，让他们确信——这是佛的意旨，这是佛法无边；修炼世轮金刚密法的信徒，走过了时轮坛城，进入了香巴拉天国，到达西方极乐世界，而心中呼唤着：佛啊，你在哪里？空灵中似乎有妙音传来：就在你身边，就在你自身，我无处不在！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在那里吟咏： 自恐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怕误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第05章 路途悟道
从日喀则开始，我们向中尼边境的樟木进发。地理的分割以聂拉木县城为界，两边呈现了炯然不同的风格。 聂拉木以南是南方的亚热带风光，聂拉木以北是西北旷野的风格。童山峻岭有上白云环绕，下有大江的支流相伴而行，不时有雨，江水稍涨，不时晴朗，水流平缓，走着走着不知从哪里拐弯流走了。苍苍茫茫的大山和无垠延展的达坂和戈壁上，零零星星地散布着牧民的居点。在这样的原野上奔驰，心灵承受着煎熬，心里渴望着绿色和滚滚的浓云，不时别致的雪峰、山峦也无法激起内心的激情。 我想着：人的激情和灵性也许就是在平常的工作、重复的生活中消磨。也许体会了幸福和成就，但是琐碎而繁杂的事务，让人的创造精神、冲锋精神逐渐磨灭、丧失。爱情、事业也是如此，从平凡无奇的重复中，逐渐失去了原有的引力。如同这无尽的奔驰，让我的内心焦虑着、期待着，但是又不断前进着、努力着，总想着远方——远方必定有美丽的景致。这层信念如西藏的佛原，鼓励着、招唤着我们向前。 我由衷地敬服高原的人们，在艰苦的物质文化环境中，信仰越发赤诚，信念越发坚定，他们代代相传，努力建设美丽的家园。也许正是这种艰苦，激发着他们的创造精神。 在这万佛的境地，一山一水一石一木都有佛性。我们嘲笑他们信仰愚昧的同时，是不是扪心自问：我们的信仰是什么？为什么他们愿意为信仰献上一生的艰辛、数辈人的血汗，以致无数人的生命？而我们有人在福足的生活中，不愿付出哪怕是一点心意，还在不择手段地攫取？我们的信仰哪去了？ 有人以为信仰的基石本是虚无，那是物理主义者“小狗转圈”的误区。要想想还是：人活着需要信念、希望支撑——难道他们信仰的“香巴拉”不是一种信念和希望？ 幸福的生活中，我们丧失了扞卫家园的铁血——宗山抗英城堡的历史让我感受了保家卫国的惨烈和伟大。 幸福的生活中，我们抛却了创造，丧失了原本执着的信念和创造的毅力。我们不再珍惜幸福本身，而追求打发内心恐惶的享受，追求填充空虚精神的物质和文化的消谴。 追溯历史岁月让人感到，艰苦的生活可以激发斗志，充实的事业能够强化追求，接力式的成功会强化信念。有的信仰也许是一种愚昧，但为信仰不懈奋斗创造的价值不是愚昧。读书是一种方式，求知却是一个全方位的过程，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读破万卷书那是学习和继承前人的智慧，对自己有启发也会有创新；但行万里路，却是一种真切体味世界况味并改造世界的实践过程。两者相互修正目标和方法，有机结合构成知行合一。 不断地感知万事万物，不断地改造一事一物。这需要脚踏实地的作风又不拘泥于当下，应立足现在，继续向前。毕竟，美好的风景在远方。 看着朝圣的信徒一步一叩，三万三千六百个起伏的诚心，感动着上苍，他们虔诚的祈求的是什么？实际就是一种精神，中国佛教文化中一直弘扬的“心诚则灵”。 另一种信徒也值得让人敬佩——公安民警和边防战士。他们立足高原，守护平安和谐，保障稳定和畅通。他们登记检查、限速接力、日巡夜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难道不是一种信仰的坚守？为什么这条天路上惨烈的车祸较少？就是他们的坚守。他们只罚赶路者时间，不罚金钱，他们不追求物质创收，只限制超速行车，这同样是一种对平安的信仰甚至是方法——执着的守候与执着的朝拜有一种精神上的共性，但是他们又超越了信徒个人的信念和目的，追求的是万家的平安和团圆、安全畅通的大有境界，这真是一种新的天路精神，是这种精神保障了天路的平安。 在这万佛的原野，护佑平安的有精神上的佛，而且有一批平安的精神的化身——神佛的护佑通过信仰拨正信徒的思想，卫士的护佑是通过规范端正人们的行为，思想和行为的统一，是这片土地平安美好的保障！第06章 流淌的美啊波曲的水
铺天盖地的绿色猛然撞入焦渴的视野、唤醒视觉，温湿清新的空气涤荡昏聩的大脑，宏大的涛声震荡麻木的耳朵。 ——这是哪里？莫不是不小心撞入天界？ 转过海拔4000多米聂拉木县城，傍行在城边的悬崖，我们被深深震撼。——这是哪里？难道是传说中的天堂？ 在高山巨谷的盘山公路上慢行，首次感受山陡谷窄、路险水急、色奇气清的亚热带风光。山间峡谷仅有20米宽，但五米宽的公路边上就是壁立的千丈深渊，山谷里波曲发出撼人心魄的轰鸣。三十公里的山路，一路下行，看着前面只有悬崖没有路，而一个急弯，从崖边、从嵌入山体的公路继续下行，心里捏着一把汗，但是奇丽的美景让人忘记了危险。这个直接发源于珠穆朗玛峰的河流波曲，流量不大落差太大，湍急的水流一路上以30到80度的巨大落差向下游跌去。 扑面的绿色吞噬了我们，那是原始森林织出的绿色啊，那是连绵不绝的绿色啊，这是从兰州一路行来首次见到的最繁荣的绿色啊，这是阔叶林和针叶林层层交融的绿色啊，这是家里含辛茹苦养育而这里随意生长的绿色啊，这是我们北方人梦中天然的绿色啊！ 同伴们欢呼雀跃，争相拍照，“咔嚓”不绝，目不暇接，耳不及听，手不相顾，神心飞扬，忽然一条飞瀑和你撞个正着，把人淋了个惊奇，把汽车洗得锃亮。清新而潮湿温暖的空气与绿色，令人心旷神怡，饥渴的心灵被柔美奇丽的风光刷新，荡着层层波澜和波曲的美呼应着。 在亚热带的山谷中行走，如同在绿色和飞瀑的走廊里信马游缰。 这里的雨说来就来，说去就去，如同神云飘悠，随意抛洒，刚进入雨幕，就看见前方山壁阳光灿烂。同一个景观，雨中看到的是森森的石木，阳光下展现的是葱郁的繁荣。 这里绿得彻底，绿得蓬勃，绿有动感，绿伴彩虹。瀑布不大，只要是山间夹缝，就有细流冒出，汇成飞瀑。“飞瀑之下必有深潭”的风格变了——只要是裸露的岩石，都是瀑布的创意。壁立飞瀑从伸入云端的山巅飞流直下，经石壁、经松间、经壁沟、经接石，有的凌空飞扬、情谊潇洒，有的半山展开、一派赤诚，有的五彩缤纷、童朴天真，没有相约、激情碰撞、淋漓尽致、惊叹欢畅；如哈达、如飘带、如长发、如溪流、如小河、如珠帘，如天河分开、如三江相汇，如石壁上画一条白线，如云中之月撒下一缕清光，如天外吹来的有形之风、如绿色的使者奉献的洁白哈达，如舞动的彩虹七彩合一，又分成七彩搭在两山前方，阳光展开的色彩，痴醉迷离，神思飞渡。 远远地樟木边境在望，但山势更为陡峭，道路更加曲折。第一眼看到樟木镇在脚下，转了好几圈还在脚下，向下看到依山而建的楼房，层层叠叠，色彩缤纷，在风景中又是一种风景。 越往向下走，越感到如同绕着一个立体的风景柱廊向下转圈，转晕了猛然撞到了樟木的怀里——三米宽的马路、冰糖葫芦似地穿过这个车水马龙的边境乡镇，肤色各异的人在街上大步前行，花花绿绿的货车在海关待检，只要有一辆车停在路上，立即全线堵塞。 天真的孩子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们，路边小店外闲坐者懒散迷离地瞥了一眼，又照看自己的生意去了。但是一群群尼泊尔的姑娘小伙子兴致勃勃地往回走，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他们的神情就是“异国淘金”满载而归才有的兴致。 回程的上山路又展现另一种景致，仅仅相隔三小时，喜马拉雅就让人坠入五里之雾，五米之外什么也看不见了。 汽车在雾中穿行，让人感到自己就是雾中飞翔的天使，整个人和车都受到了佛的度化，有了佛性或随着佛性追求一个曲折上升的惊险过程。时而感叹、时而屏息、时而瞪目、时而闭眼、时而简谈、时而展翅、时而缩作一团。司机老宋、老苏全神贯注，驾着浓雾，如庖丁一样在万山丛中游刃有余，我们驾雾观雾，破开迷雾，感受“落霞晕落一丸红玛瑙，景沉千顷碧玻璃”。仿佛在梦回黄山、君临九寨！第07章 感叹的英雄城江孜
返回聂拉木县城已晚上十九点，浓雾消退，车行在山巅，才从波曲之美回过神来。 走在简陋的小街，幼童在窄窄的路边玩耍，倦鸟刺破天空归窝，悠闲回家的牛儿瞪着这些陌生的来客，挡在道中不让通过，村犬或坐或卧，懒洋洋地不愿动弹，见怪不怪，不避不让、不吠不叫。 但正在吃饭或闲谈的人们却友好地迎上来，引领我们进入聂拉木宾馆，在仿藏宫殿中当了一夜高原的贵族。 次晨五点醒来，聂拉木县城静悄悄地，偶尔几声零乱的犬吠，似传到天上去了，又空灵地返回来，以为是哮天犬在叫喊，寂静、神秘又亲切。 清晨显得越发寂静——驿动的心啊，在高原上找到了安放的家园。 四处漆黑、安详，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妻儿的轻鼾，人心在旅途，群山在梦中，大地在沉睡，我们要出发。 下山，桥畔黄晕的灯光指示着方向，桥下的江水发着轰响，转过山角，偶尔有落石挡道，挽留早起的赶路人。 黎明的原野静得纯粹，汽车引擎声如同一串响过山原的惊雷，两边的大山笼罩着带状的轻纱，和白天浓厚或高远的云雾判若三景，清晨大山的梦很轻盈。 大家都在车上睡去，只有我和司机老宋、钟哥还在清醒，睁大黑色的眼睛和黎明前的黑暗对望。我们是最早的行者，在人们的梦中奔跑。 江孜的英名来源于1904年西藏人民抗击英国侵略军的战斗，英雄的江孜人民依据白居寺、宗山城堡险要据守，阻挡了廓尔喀军北上的步伐，共同构筑了宗教融合、文化碰撞、近代抗英的热血历史。要不是内奸出卖，英军难以再前进一步。 看过电影《红河谷》、《江孜之战》，对西藏人民抵御外侮、骁勇善战、激烈顽强的精神必然有深刻的认识。宗山和白居寺古堡那绵延的城墙和护城河与周围山脉构成整体的防线，在冷兵器时代就是难以逾越的天堑，在近代也是固守待援或反向出击的军事要塞。有了它的外围保障，首府拉萨始可平安无虞。 白居寺于1418年法王热丹贡桑和第一世班班禅共同创建。重修的白居寺运用了现代的建材和颜料，并运用了许多现代的绘画、雕塑技法，看上去既新颖又鲜活，看样子“修旧如旧，蓄意作旧”实在无法达到。 但我心却鲜活不起来，我怀着沉重的心情参观了登上大殿和吉祥多门塔，塔门顶的“智慧之眼”启迪了我的心智，参拜它就重温了一段历史。在朝拜的同时发现除了泥佛金刚外，没有别的宝物，当年英军烧杀抢掠的证据不用去寻找，毁损的古城堡就告诉了答案。 我在没有路的山坡和悬崖上，挥汗如雨地向山顶毁损的古城堡攀爬，我感叹着古人的见识和创造。回头俯瞰群山环拱、蓝天白云环绕、座落在盆地中的美丽江孜，仰天长哮，壮怀激烈——为她剧痛的昨天，为她辉煌的明天！第08章 人间天上羊卓雍措
到了山南地区的浪卡子县城，就到羊卓雍措的湖边。羊卓雍措是一座难以形容的美丽的湖、藏民族灵魂所系的圣湖！ 传说中，羊卓雍措是天上仙女下凡的化身，又是空行母益西措杰施法救生的善湖，还是神灵发出达赖喇嘛转世灵童神诋圣意的圣湖。 地图上，羊卓雍措是一只站在高山回望的山羊，又像一只高举蝎钳的蝎子，还像一个镶嵌在山的耳轮之上的耳坠。 远古时代她是一条冰河，大约4亿年前，冰川泥石流堵塞河道，形成了面积678平方公里的高原堰塞内陆湖。湖面巷叉纵横，像珊瑚枝一般，湖岸曲折蜿蜒，如同“神女散落的绿松石耳坠”，被藏民称为“上面的珊瑚湖”。 眼前的羊卓雍措象一位临空飞舞的飞天仙子，婀娜的身姿，舞动着长带。湖水在群山中静走，顺着山形蜿蜒着130多公里的胜景。美丽多姿、安详神秘、若隐若现、空灵超脱，从什么角度也看不清其全貌。 她与三个姐妹空姆措、沉措和巴久措在巨大的湖盆中，手足相连，难舍难分。姊妹四湖中，羊卓雍措如透明的绿松石，空姆措象结晶的蓝宝石，沉措却是晶莹的藏青瓷，巴久措宛如一款洁净的绿玛瑙。羊湖中部山地突兀，湖内分布有大小不等的21个小岛，岛上牧草肥美，野鸟成群，是夏季食草动物的天堂，冬天候鸟的理想憩地。世界海拔最高的抽水蓄能电站——羊湖电站即坐落于此。 羊卓雍措因美丽的传说越发美丽，因能传达神诋圣旨更加神秘。 传说中有座大湖边的白地村，出落个姑娘羊卓雍，美丽善良姑娘羊卓雍有了心上人，就是村中英俊硬朗的后生。有天夜里，村中的农奴主躲在湖中，乘姑娘下水洗澡时要强占她。危急时刻，立在云端的神女用佛珠打死了坏蛋，但他死死抱着姑娘不放手，姑娘也被湖泊永远留住了。次日黎明，乡亲们呼喊着“羊卓雍”四处寻找，一只白色的水鸟从湖中飞出。多少年过去，人们念着《甘珠尔经》，叫着“羊卓雍”转湖，湖泊才有了美丽的名字。每当人们对着湖面呼唤，戏水的天鹅或水鸟总会飞起，人们如得到了她灵魂的呼应，就亲切地叫着这片碧水“羊卓雍”。藏语的意思就是“碧玉”、“天鹅”。 羊卓雍措被奉为西藏的三大圣湖之一。不仅是因神奇的传说，而且是她能帮助寻找达赖喇嘛的转世灵童。达赖圆寂后，西藏上层僧侣组成寻找灵童的班子，先请大活佛打挂、巫师降神，指出灵童所在的大方位；然后到羊卓雍措颂经祈祷，向湖中投哈达、宝瓶、药料等，通过湖中的显影，指示灵童的具体方位；接着派出人马，循所示方位寻找灵童。 在藏传本教与藏传佛教融合的过程中，起初对天地山川、日月星辰的敬畏、崇拜、虔诚，以及佛家的普渡众生的济世思想，逐渐被政治统御策略和凡心世俗欲望冲淡。 宗喀巴大师宗教改革后，通过祈愿大法会等创建了达赖、班禅两活佛的转世系统。后来藏传佛教内部教派林立，寻找转世灵童就带有教派利益的政治色彩和满足个人欲望的捷径枉念，本真的修行和信仰早就离其远去，涌现的数千个转世系统与世俗化的争斗，影响到西藏的政治稳定，于是乾隆皇帝在1792年确立了金瓶掣签制度，通过高层佛教会议对灵童逐人审查鉴定，最后从所有的灵童中筛选出三、五位，将其名字写在象牙签上，密封于金瓶中颂经祷告，用抽签决定最终的转世灵童。 据说，虔诚的佛教徒每年都要绕湖一圈，骑马需要一个月左右。这样做，等于他们到拉萨朝圣一次，佛至少会保佑他这一年吉祥平安。藏民族的灵魂要选一个最美丽最富灵性的地方寄居，羊卓雍措就是其中之一。 湛蓝的湖水靠四周冰雪水和雨水补给，与雅鲁藏布江相隔只有几公里，但是没有水道相通。海拔7206米的乃钦康桑峰远远在望，这个藏语中“夜叉神居住的高贵雪山”，山体雄伟，危岩嵯峨，顶部尖锥突兀，坡岭沟壑间终年的积雪发育了条条冰川与融水，着名的卡若拉冰川就在它的南麓，公路就在冰川的脚下。看电影《红河谷》时，我还想这个奇丽的冰川何时才能亲自看看，没想到几年后我就来到了她的脚下。 羊卓雍措及湖区周边，那个传说中天神居住的地方，现实中正是自由自在的牧歌乐园，正是飞禽鱼类繁衍的水域天堂，广阔丰饶的天然牧场，碧波万顷的洁净湖水，循湖分布着优质良田，是人们生活的好地方。 羊卓雍措的美在高山、靓在雪峰和满天彩云，更在温泉村庄、良田牧场和人间烟火。清明浩荡的湖水平静如镜，水草丰美的湖滨和岛屿引人入胜。在这夏日的天光中，不同时刻的湖水，显现出不同层次、极其多样的蓝色，仿佛置身人间仙境，似梦如幻。 如美丽的画卷无尽地铺展开去。移车换景，游龙蜿转，置身画中，怡然自得。 白云似的羊群在湖边的绿毯上游走，各色的骏马和藏牦牛悠闲地甩尾驱赶蚊虻，旁若无人地享受美食，成群的裂腹鱼、高原裸鲤伸手可及，从深蓝的湖水游向浅蓝的湖畔觅食产卵，又倏忽远去，顺应自然感受天籁；小黑猪在草丛出没，野兔子前爪抱怀，似在了望，似在拱手欢迎，飞来飞去的黄鸭、天鹅、鹭鸶、沙鸥不时感染湖面，在空灵中增添了自在生命活力，猛然间水鸟振飞，叫声清悦，如有佛入心，梵音震荡；青稞在湖边沃土生长，油菜花黄亮地招摇，一脸高原红的孩子们在湖边追逐嬉闹，见到客人目光纯真又羞怯地观望，袅袅炊烟从远处的村庄和帐房升起，从蓝天化开飘远，信徒虔诚转湖颂经，牧民展开歌喉吟唱，声音纯洁畅亮，没有噪音杂质，是玄机来到促我领悟本真生活；冰凉的湖水激起躲在心底的美愿，喝一口沁人心脾、开智启蒙。 这大自然恩赐的吉祥、安宁、纯洁、美好的世外桃源，没有世俗的喧嚣，没有烦扰忧伤，没有杂乱纷争，没有灾害饥饿，只有悠闲自在、轻松惬意，似乎到达梦中的“香巴拉”。 远处有牧民用羊皮带扔出石头驱赶头羊，不料却惊起一滩鸥鹭。成千上万只白色水鸟在湖面上飞过，奇异壮观的景象把我心也带到蓝色的湖天飞翔。偶尔看到高山的雪猪、草滩的野羊和狐狸，也让人惊喜连连。 夕阳西下，在外面游荡了一天的小黑猪、牛羊，如同听到招唤，自动地相跟着回家了。藏族民歌衷心地赞美她——天上的仙境，人间的羊卓；天上的繁星，湖畔的牛羊。 汽车在盘山公路上，跑起来象一只羚羊，既轻又快。但头顶上始终有一条蜿蜒伸入云中的道路，没有穷尽。觉得还在上山，实际上已开始下山。也许是我对羊卓雍措情有独钟，有她的护佑，不觉道路的险奇；也许是在云中漫步，感觉分外空灵，待到半山的一处转弯空地凉闸时，看到冒着烟气的刹车片，始感路途的险峻。 站在半山腰，与湖边游观、荡舟湖中有不一样的感觉。湖边奔放得狠不得拥抱她，进水后彻骨的寒意把人冷静了；荡舟湖中，则静静地体味夏阳高照、七彩纷呈、阳光耀眼、水寒逼人、雪峰在望、静影沉璧、鱼翔潜底、金鳞游泳；到山中回首一望，美丽动人的她又在招手，总觉得没有看够，或者有什么东西遗忘在湖上。潜唱的歌，只有《心驰神往》的一句：“心忽然间，象要吹散耶……”！第09章 天堂的爱啊尼羊河山水
也许与我的性格有关，我喜欢恬静流淌或激流滚滚的江河水。 在这万河之源的高原，所有的大河似处于幼年，不像江河入海那般汪洋恣肆、仪态万方，也不像万川归一那般波澜壮阔、空前绝后。但所有的河流都有水的本性——一往无前、不舍昼夜，连绵群山也挡不住其前进的步伐。 我见过怒江、澜沧江、金沙江翻滚的怒涛，我听过长江、黄河、雅鲁藏布的源远流长，但前人描绘颂扬多如牛毛，身临其景只能叹为观止。可我更感动于易贡藏布、帕龙藏布的激流与险恶，她们激发的波密之美胜过雅鲁藏布大峡谷；我的心头也时时萦绕着尼羊河的清澈和博爱，她滋养了西藏小江南林芝。 翻过米拉山口，气候和土壤明显地湿润起来，途中的阳光带来阳光的心境，雨后天高气爽，感觉特别舒畅。伴着尼羊河行走，心声如歌：我爱尼羊河，我爱她清澈向前的河水，我爱她蓬勃美丽的绿色，我爱她坚韧高洁的品质，更爱她塑造的西藏江南林芝。 尼羊河也称娘曲，发源于米拉山西侧的错木梁拉，她从海拔5000米左右的古冰川围谷出发，涓涓小溪从山涧蜿蜒而下，途中不断有溪流加入，汇合后由西向东奔流向前。她沿着墨竹、工布江达、朗嘎、林芝的则门一线，冲破阻碍，越流越急，向雅鲁藏布奔去，全长307.5公里的河流，落差竟达2273米。中游以下，河面渐宽，水流也趋于平缓。 蜿蜒曲折的尼羊河，就像一条美丽的玉带，连接了雅鲁藏布与拉萨河。其恬静清亮的蓝水与雅鲁藏布上游深沉的浑水互不混杂，在江面上形成了两种色彩显明的水带，通过婉转激荡，变成灰白色，慢慢地融为了一体。 在尼羊河的山谷蜿蜒穿行，她时而妩媚动人，时而突兀险峻，时而阳光灿烂，时而细雨蒙蒙，时而雾蒙磅礴，时而雾带绕山，时而碧空万里，时而白云朵朵；时而河面宽阔，河滩平缓，细流涓涓，时而河面狭窄，沟谷壁立，波涛汹涌；时而激流澎湃，时而舒展徜徉，时而金绿色交错，时而红蓝瓦隐现，时而高山挡道，山谷开路，山体错落，垭口深远，蜿回百折，美仪千姿。感觉车在路上行，人在画中游，心在云中飘，情在胸中荡。感叹着感叹着：天堂的爱啊尼羊河山水！梦中的人啊尼羊河美景！ 尼羊河水流较急，河水却很清澈，沿途的植被也很丰富，小灌木丛自平缓的山顶一直延伸到山脚河谷，谷底铺满湖畔特有的细密水草、野花。越往下游走，流量越丰大，河面越宽畅。蓝绿色的河水清澈得可以看清河床的石子，两边的山势越陡，植被的种类也越多，河道边小片小片的油菜花和山坳里红蓝色的屋脊若隐若现，在或雨或阴或阳光的不同天光下，山水都呈现了丰富的色彩。 青山绿树在水中投下倒影，清亮的水流拉长倒影，清澈、翠绿、洁白的河水，飞花溅玉般地交融在一起，形成流动的风景。空气清新得补充了高原缺氧的亏空，心神清新又振奋，河畔的牧群和黑色的帐篷，让人感到在牧歌的行板中前进。西藏的江南率先从尼羊河流域铺展开来。 川藏公路随着尼羊河婉转向下，转过一个个急弯，尼羊河第一大峡谷“中流砥柱”猛然撞入视野。 在这插向青天的高山之间，湍急的江水切开狭窄的山谷，下坡的公路劈开峥嵘的山岩，一座巨石兀然立于江心，像一枚带纽的四方印章。受到阻挡的激流愤怒地冲向巨石，又飞花碎玉般地溅向天空和神佛山，发出宏大的涛声，翻滚激荡，夺路而去，而巨石却稳处惊涛骇浪之中，我自岿然不动。这中流砥柱，相传是工布地区的守护神—工尊德姆修炼时的座椅。我们下车观看、惊叹、拍照。 转过山谷，前方的河道登时宽阔起来，在阳光下眨着迷人的色彩，河滩上，悠闲的牛儿三三两两地吃草，群山碧绿，天空莹蓝，白云悠悠，缭绕于山腰，河水舒缓而悠扬地流淌，全然没有中流砥柱的汹涌气势，让人心胸开阔并超然物外。 传说尼羊河是神山流出的悲伤眼泪，我感到定是远古的误解。实际上，尼羊河滋养了西藏江南，也滋育了这里的人民，是工布人民的母亲河、生命河，多少年来他们在这里生活、守护着这清澈洁净的河流，多少年来他们盼望生活如尼羊河一样，汇入社会的大流又超然世俗纷争。真心地祝愿清澈美丽的尼羊河不要污染，不要悲伤，永远清澈，永久美丽！第10章 碧玉凝脂巴松措
巴松措是林芝的一个堰塞湖，湖面海拔3700米，四周被喜马拉雅山脉的雪峰、原始森林环绕，周边没有面积较大的空地，最大的空间就是群山之上的碧空和面积37.5平方公里的湖泊。 如果从天空接近俯瞰，巴松措真象一条碧绿的张口巴河鱼。周边绵延无边的森林为她的清秀创造了美境，雪峰双雄“国王宝座”、“燃烧的火焰”为她戴上了玉冠，源源不断纯洁的融水滋养着她的明净。 也许是她隐居深山没有污染，也许是水深66米的缘故，巴松措蕴蓄了奇异的绿。 巴松措的绿很纯粹，她的绿是那种淡淡的玉石般没有杂质的绿，是那种碧玉凝脂、纯净清澈的绿，是与周边雪峰、森林融为一体的天然的绿。 这样纯粹清醒的绿啊，要是朱自清先生到来，他对梅雨潭的吟诵就贯穿了东西部的向往：若能挹之为眼，定能使世界的盲者拨开云翳、见到天日，与我们共同欢呼美丽的风景；若果掬之为露，定能点化童山秃林、沙漠戈壁，让我们的土地从此不再荒芜；若能植之为柳，定能清澈江海、净化污湖，使我们的血脉从此健康地滋养大地和众生。但是，我不愿再做假设，美好纯朴的愿望在现代的节奏面前，大力的开发是对美的伤害。 她那种醉人的绿啊，如同在纯净的蓝天绿海中镶嵌了一块蓝绿色的翡翠，凝脂式的湖绿扩展到湖边的山上，过渡为松涛滚滚的墨绿，要不是湖水的寒绿逼人，我就扑到了她的怀中。 “雪山双雄”和如黛青山倒影在宁静碧蓝的湖面，在夕阳下呈现了瑰丽的光彩。黄鸭、沙鸥、白鹤等浮游水上，游鱼如织往来穿梭，湖中的汽艇飞奔过来，划出一道长长的波痕，如同翡翠碧玉上雕出的美迹。 她洁净清柔，高贵镇定，美丽祥和，与世无争，如隐藏在林芝深山的世外桃源。正如她的藏语名字“错高湖”啊“绿色的水”，是佛置于青山雪峰脚下的一面宝镜，是林芝“太阳的宝座”上最有诗意的顶冠。 如同一见钟情，我傻傻地看着眼前的她，半天无法回神。那是怎样的一种秀美啊？青海湖太博大色彩太多，不够纯粹；纳木措太广大太神圣，不敢亲近；羊卓雍措太婉转太神秘，多生浮想。而巴松措却雪峰映照，融雪济流，森林烘托，显得柔发如云，明眸皓齿，肤如凝脂，通体明快，阳光美丽，洁净纯真，静若处子，浑然一体，绿得有层次，绿得很精致，绿得任何地方的秀美都无法比拟。 我举着相机，要把她的神韵复制，装在渐渐净化的心中回家，想在独处的时候与她对话，以纯洁内心的妄念。 我步态沉醉地跨过浮桥，到了经幡飞扬、哈达铺地的扎西岛上。我不信这是空心的独岛，我确信是那外表沉静、温柔晃动的绿水荡洋漾，是错觉岛屿如浮桥晃动。 湖中城堡错宗工巴寺里，千手观音指点着迷津，金童玉女度化着美好，我们请回了红教的串珠，数着数着纯化了心灵。百年“桃抱松”树下，我与妻子拉手环抱“桃抱松”，许愿永远执手，在天比翼，在地连理；千年青岗树边，我们吟咏着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的《执手》： 执子之手，陪你痴狂千生；深吻子眸，伴你万世轮回。 执子之手，共你一世风霜；吻子之眸，赠你一世深情。 牵尔玉手，收你此生所有；挽子青丝，挽子一世情思。 夏日黄昏的天光下，我们钻过巨石平安洞，平安的理念有了新境。我确信找到了人间的天堂，我无法把自己的汗水和泪水分开，墨镜挡住了紫阳，挡住我的一腔纯真，心想来年的春秋还来看望我的姑娘，这“三岩三湖”和工布人善良的笑容我还没有看够。 春天我要来看烂漫山花，观赏艳红的杜鹃，摘几颗蜜汁浸齿的野草莓，坐在鲜花盛开院里，在太阳下抱着仓央嘉措的诗集，直到眼前的雪山被夕阳点燃。 秋季我要来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如洗天空，观赏那火红的枫叶折射的灿烂阳光，再领受工布人的热情款待。亲手用青冈木在火塘、石锅边做饭取暖，吃一口藏香猪肉、石板麦饼、松茸烧鸡、巴河美鱼、青稞杂面，喝一口浓烈的青稞藏酒，在清明澄澈中悠然观赏着洁白的雪山，于吊在空中的高山松灯下读读藏诗，享受一下这奢侈的幸福。 我还想在藏历的4月15来观赏哈达沉底的奇观，一边吟咏着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的诗歌，沉静在淳朴古老的佛国人性的境界： 那一刻，我升起风马，不为乞福，只为守候你的到来；那一日，垒起玛尼堆，不为修德，只为投下心湖的石子；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了你的温暖；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喜乐。第11章 鲁朗之醉
人在路上，路在心上，一路美好的景象把我驿动的心轻轻安放。我对着三千年古柏林放声歌唱，撼动漫山波涛呼应，招来白云如仙光临，绕我身飘逸。黄昏此时悄然而至，如果有《维也纳森林》的故事奏鸣，东西方的浪漫情调不约而同，那柔云的旋律在山谷深处飘扬。 乐声啊歌声啊笑声啊喊声啊植入林间，引得小松鼠好奇张望，它跳下树来，左右顾盼，又倏忽远去，一会儿又折回，在我们身边觅食，它立身垂手，如琴键上来回奔跑的小精灵，那种明快而轻捷的乐章是惊喜交加的天籁之音。二千六百年的柏树王舒展慈祥的眉目，柏涛啊如波曲深谷的轰响，唤起人们超然万物的幽梦！ 我一直在无声地呼唤着，我的你，为什么我们不能同行，为什么我们的心要受着只能相见不能相聚的煎熬？到达海拔4700米的色季拉山口，仅看到漫天的迷雾。 我的心上人儿，为什么在我们约会的地方，你让我等来的是一团迷惑？在这片高原山地森林草甸的山谷边，在这雪峰林海田园流水的美图中，我看到我们的居地——木篱道、木板房、小村落，林间轻雾飘悠，山谷溪流淙淙，错落有致的高山草甸上，野花烂漫，如同绿色的油画上布满的亮点和香韵。 我如同那山口高悬的风马旗，在凡世与灵界传信，虹桥上，我以无上的虔诚和信仰迎接你；等待，在黄昏的天光中熠熠生辉，化为嘛呢石，磊成嘛呢堆，筑成嘛呢城；柔风吹拂，把我的祈望传达天堂。 天使真的来了，你化为鲁朗云海让我欣喜若狂——我看见你了，我看到你了——你以另一种秀美的姿态立在我的视野中，绿的底色下，你云蒸霞蔚，站在蓬莱仙岛上，云雾从山谷中不绝如缕，如同仙乐伴随云中君过境。 你轻盈的身姿在群仙拱卫中翩翩而至，绵绵向前，千姿百态，气象万千。 我仿佛走在天街，看着诸神巡游。我目瞪口呆，大声呼唤着你的名字——我的你啊，等等我，等我给你的黄昏献上满天的绯红！ 而你仅给我一个妩媚的笑容、美丽的顾盼——那是蓝天上的一汪泉，是阿妹你顾盼的双眼。飘然而来，悠然而去，带走我魂。 我奔向前去，拥抱了一团迷雾，抓住了一腔柔情，如牵了你的裙裾，带我飞向云海，腾云驾雾，激情飞翔，抛却了一切，叫喊着叫喊着——魂啊归来啊，迷蒙之天不可久留，万象派生的高原上，佛性是最终的去处。 魂啊归来啊，世界高处不可久留，美丽泛滥的云海里，本性是激情的荡漾。第12章 “香巴拉”的苦乐
“香巴拉”是藏民心中的佛国乐土，有歌唱道“那里鸟语花香，那里四季长青，那里没有痛苦，那里没有忧伤，传说是神仙居住的地方”。 林芝地区的鲁朗－通麦－波密－然乌一带，似乎就是 “香巴拉”。这里随处都是天然风景，呈现出一种繁荣的险美，旖旎的风光因路途的险恶，让你感受峻奇、惊险、秀美、壮丽、博大、高远的不同特色。 雅鲁藏布奔腾咆哮的江水，如一把巨斧将喜马拉雅东段山脉一劈两半，冲破南迦巴瓦峰、加拉白垒峰的左阻右挡，汹涌狂奔而出，一个180度的马蹄形急转弯成就了世界第一大峡谷。而它的支流帕龙藏布江及易贡藏布江更让人心生崇敬，现在与它们同行，看到山体塌方留下的苍凉壮观的遗迹，心中已充满了惊讶。 帕龙藏布、易贡藏布、夏曲藏布等大江，是雅鲁藏布的支流，在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里，创造了难以言说的险美。公路在亚热带雨林深处穿行，路基多为土石，即使上部硬化，丰沛的降雨和巨大的落差带来洪涛翻滚的江水，冲击路基，掏空下方，出现塌方。 沿着“三江”逆流而上，山势险峻，无路可攀，窄窄的河道中江水与峡谷冲撞，唯我向前，水流湍急，不能涉足，发出浩大的轰鸣。稠密的森林里，各种灌木与松柏交错，你攀我附，争夺阳光；枝干上长满青苔，树梢上垂着带状花挂，如同哈达一路相迎垂到地面，又象电影《阿凡达》中外星人的乐园；森林边的山坡上，绿草如茵，野花遍野，五艳六色，自在摇曳，不争不抢，美不胜收。哈达缠绕、挂满风马旗的吊索楚龙桥、央古桥，横亘在峡谷的绝刃峭壁上，从远古垂到现在。欲从桥上迈步，但峡谷大风贯日，桥身晃晃悠悠，桥下怒涛如雷，摄人魂魄，令人头眩目晕，不敢涉足。 穿行在云蒸霞蔚、郁郁葱葱的绿色峡谷中，空气清新湿润，只有青苔塌裂的地方，才露出厚达一米多的腐质土壤，伴有泥土和腐叶的味道。 驻足山峰，看到浓雾从深山顺江淡化，如长带，如云朵，如来去无定的仙踪，正在前方的青山白水上游走，忽然又神秘地直冲蓝天，消失得无影无踪。青山重重铺展远去，云雾浓淡相宜笼罩四野，自由自在的马牛羊群，古朴的栅栏、黑顶房屋、古老村落、秀拔雪山、田园牧歌构成一个别致的人间天国。听说有嗜血旱蚂蟥，在下雨阴湿的时节无处不在，现在艳阳高照，但不敢马虎，赶快做好准备。 帕龙藏布大峡谷为世界第三大峡谷，江岸多是壁立的峡谷，此处是赭红色，它处是黑灰色，一直从山腰延展到山底；此处有苍翠石峰，彼处有滑落土石，顺着山坡延伸至江中；此处雪白的瀑布遥挂前山，彼处黑色或彩色的巨石横卧江中。 过了朵赤桥，就是着名的“猫跳峡”，江面陡然变窄，被束缚的江水奔涌咆哮，以排山倒海之势冲过横亘的巨石“猫跳石”，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利箭似地向下游冲去。 帕龙藏布江发源于西藏八宿县然乌湖的来古冰川。这个属于海洋性的低纬度冰川，包括美西、亚隆、若骄、东嘎、雄加和牛马冰川群。长12公里的亚隆冰川最为壮观，从岗日嘎布山的主峰延伸至岗日嘎布湖面。最险老虎嘴处与拉月曲交汇，之后在川藏公路G318国道的通麦大桥处与易贡藏布向南汇流，在门中村和扎曲间注入雅鲁藏布江。到通麦大桥的14公里区段是着名的“排龙天险”，这里的山体是沙石结构，质地疏松，逢雨必塌，山体滑下的泥石动辄滑落阻塞道路，由专门队伍负责维护。 川藏公路在疏松狭窄的半山腰穿行，一侧紧贴巍峨高山，一侧紧临湍急的帕龙藏布，路面距离吼声震荡的江面几十米高，很多汽车司机谈险色变、心存余悸。在细雨绵绵的这样的路上行车，一路没有见到车祸，但是修路的队伍却一段一段地出现在行程中，我们的担心与路同行，心里念着佛祖保佑，竟然每次都有惊无险，最多就是等了半小时，车流就在施工处慢慢通畅，我们多次充当了临时交警。 米堆冰川附近有30多公里的搓板路与水泥路交替的山腰路段。路的一侧是更加狂放不羁的帕龙藏布，江水波涛翻滚、奔腾跳跃，激起一米多高的浪花，许多地方比通麦天险难行，但没有通麦天险那般令人心怀畏惧。过了通麦大桥，美丽的波密扑面而来，最美风景一路排铺，同时拥有着夏冬两种风格的自然景观是波密的特色。 沿途植株更加繁茂，绿意葱茏，远处屹立的雪山冰川冰清玉洁，在夏日的天光中感受雪冬的美景。宽阔的地方汇成湖泊，牛头羊角祭放在湖边的玛尼堆上，但焦急的江水毫不停留，又叫嚷着向下游夺路飞奔。透过细雨和云层的阳光，把山峰和林丛染得金黄。金黄之外，是色度变幻的森林、峡谷、彩水，阳光中明亮得耀眼，阳光外翠得凝神，一线的天际不时划过雪峰倩影，目不暇接天外来客。而雄鹰翱翔天际，山鸟莺扬宛转，对面山腰有羊肠古道，早已被绿色覆盖，只留下一道深浅不同的山痕。听说有温泉，在旅人的心中，那里可以放松紧张的心情，但我没有找到，只见小黑猪猛地窜过，钻入草丛再也看不见踪影，木篱黑顶的小村就在半山，而红瓦蓝顶过了很久才隐约闪现，这就是人迹罕至的“香巴拉”。 新通麦大桥是川藏公路G318国道的咽喉工程，大桥设计为双塔双跨悬索桥，全长258米，主跨为210米，主塔高31.5米。过了通麦大桥，走着走着，前方展现一个楼房丛立的较大较城镇，帕龙藏布江如一条街道，从容地在整齐的河道流过，宛如一幅文明时代的美图挂在古远的风景里。我怀疑着：传说中的波密怎么还有如此现代的崭新城镇？疑虑中，钟哥讲述了2000年的那场特大的自然灾害——2000年4月9日，易贡藏布札木弄沟的海拔5000米、体积约数千万立方米的楔形山体突然崩塌，并诱发下方山体高速滑坡，大石、砂土、气体和泥水合成高速流体，宛若一条腾跃的巨龙悬浮着翻滚向前，受到中段峡谷地形的约束，“泥石碎屑流巨龙”带着雷霆万钧的冲击波，铲削山体，摧毁森林，荡净植被，铲蚀浮土，剥裸基岩，刻蚀留痕。在沉降和堆积过程中，泥石流中的气体和水被挤压排出，泥沙浆强烈喷涌。最后在易贡藏布上形成一个巨大的喇叭状坝体，整个堆积体竟达数亿立方米，整个崩滑与堆积过程仅仅用了6分钟！大自然片刻倾注了相当于11座长江三峡大坝的浇筑方量！易贡湖水水位62天累计上升55.36米，湖面积扩大了5.4倍，湖区山地处于汪洋泽国中。开渠引流排险时，6月8日，不可避免地的发生溃坝，洪水以惊天动地之势和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