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史并不如烟(第二部):贞观长歌(修订版)(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10-11 07:0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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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曲昌春

出版社:中国文史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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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史并不如烟(第二部):贞观长歌(修订版)

唐史并不如烟(第二部):贞观长歌(修订版)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唐史并不如烟(第二部):贞观长歌(修订版)作者:曲昌春排版:Cicy出版社: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时间:2015-07-01ISBN:9787503462177本书由天津博集新媒体科技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一章死灰复燃阴差阳错的领袖

大火过后,一切归于平静。然而在平静的表面下,或许还有暗火在积蓄着重新燃烧的力量,所以大火过后的暗火灾难甚于明火。

窦建德覆灭,河北之地被纳入唐朝政府版图,然而在归顺的背后,一股暗火正在蠢蠢欲动。

这股暗火来自哪里呢?来自窦建德的旧部!

当过兵的人都知道,从军营猛地回归社会,总是有一段时间不适应。在这段时间里,很多人无所适从,和平年代尚且如此,战乱年代更甚。现在窦建德的旧部也遭遇了这段不适应的时期。这些人跟随窦建德过惯了呼风唤雨、为所欲为的生活,回归民间他们已经不习惯正常人的生活。相比平淡的生活,他们更喜欢剑走偏锋、刀口舔血的生活,毕竟那样的活法更有劲!

让拿惯锄头的人拿刀是强人所难,让拿惯刀的人拿锄头同样是强人所难,而现在窦建德的旧部就遭遇了这种“强人所难”。

怎么办?真的要拿着锄头种菜?不!只有偷和抢,才是他们熟悉的生活,也是他们的本行。

然而偷和抢与大唐的法律相抵触,毕竟河北不是特区。如此一来,两者就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一方面窦建德的旧部为了生活要偷和抢,一方面唐朝地方官员为了维持治安要严打,两者一碰撞就有意外发生,这个意外就是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劣迹斑斑的窦建德旧部高雅贤、王小胡这些人,很不幸就在地方政府的严打范围中。为了躲避这次严打,高雅贤等人不辞辛苦,本着能跑多远就跑多远的原则,从洺州逃亡到了贝州。然而跑了和尚也跑不了庙,唐朝皇帝李渊始终惦记着他们。

当逃到贝州的高雅贤等人还在庆幸躲过严打时,李渊的诏书到了,征召高雅贤、范愿、董康买这些人到长安去。这纸诏书让高雅贤等人更加坐立不安。

按照诏书的表面意思理解,李渊此举是要重用他们,然而从单雄信等人的结局来看,诏书的背后很可能是一个巨大的陷阱,是一个大大的坑!那么这纸诏书到底是邀请函还是屠宰令呢?高雅贤等人举棋不定,冥思苦想。

沉默半晌,同为窦建德旧部的范愿站了起来,沉痛地说道:“王世充以洛阳降,其下骁将杨公卿、单雄信之徒皆被夷灭,我辈若至长安,必无保全之理。且夏王往日擒获淮安王李神通,全其性命,遣送还之。唐家今得夏王,即加杀害,我辈残命,若不起兵报仇,实亦耻见天下人物。”

一语惊醒梦中人!

投降是死,不投降也是死,李渊的诏令分明就是一道两头堵的死亡选择题,无论你选哪个结果,结果都是死。要想躲开这道题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死磕,同窦建德时代一样,再举大旗!

新的问题随之产生,现在群龙无首,该由谁来当这个旗手呢?

高雅贤等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想当,谁又都不想当,想当是因为旗手尊贵,不想当是因为责任重大,吃大肉的是旗手,挨大揍的也是旗手。

想来想去,没有别的办法,为了公平起见,避免暗箱操作,那就焚香占卜吧,听听神的指导意见。

一焚香,一占卜,神很快给出了自己的指导意见:刘姓将领当统帅,大吉大利!

刘姓?

高雅贤等人面面相觑,眼前这些人一扒拉,没有一个姓刘的。莫非这些人没有一个适合当领袖?那么又到哪里找刘姓将领呢?

这时有人插了一嘴:“刘雅不是姓刘吗?”

刘雅,窦建德部将之一,此时隐居漳南,杜门不出。

对,就是他,找刘雅去!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找到刘雅时,高雅贤等人的心比冬季的井水还要凉,为什么呢?因为眼前的刘雅太让他们失望了!以前的刘雅眼睛里充满了杀气,现在的刘雅眼睛里有的却是平静生活的淡定之气。

听完高雅贤的计划,刘雅淡淡地说:“天下已平,乐在丘园为农夫耳。起兵之事,非所愿也。”

啊?闹了半天,刘雅的理想就是当一个农民,这不是鸡同鸭讲吗?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走吧,找别人去!

就在大家要离开时,众人不约而同地定住身子,转回头死死地看着刘雅:“不行,这个人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谁能保证他不告密呢?”

众人相互一对眼,几分钟后,刘雅从地球上消失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告不了密!

打死了刘雅,众人又陷入迷茫之中,到哪里再找一个姓刘的呢?

众人迷惑不解时,一人猛拍一下自己的大腿:“闹了半天,怎么把他给忘了呢!”

谁啊?刘黑闼啊!

此时的刘黑闼也隐居在漳南,杜门不出。

如果说刘雅的“杜门不出”是真的,那么刘黑闼的“杜门不出”就是装的,比诸葛亮隐居隆中还要装。“杜门不出”只是作给政府看的秀,而他一直在等待出门的机会。这一次,他终于等到了机会,高雅贤等人奉神的“指示”找到了他。

高雅贤找到刘黑闼时,刘黑闼正在自己的田里种菜。由于高雅贤的到来,刘黑闼停下了自己的种菜工作,就在菜地的空隙中,听高雅贤和盘托出了起事大计。

高雅贤刚说完,刘黑闼兴奋地跳了起来,他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不是为了证明他有多么了不起,而是要拿回属于他的东西。刘黑闼沉浸在当统帅的喜悦中,并没有意识到,机遇与风险永远如影随形。等他明白过来后,一切都晚了。

两年后,兵败的刘黑闼一声叹息。

决定起事的刘黑闼立刻放弃了种菜,同时把家里的耕牛改良了品种,从耕牛变成了肉牛,再把肉牛变成了牛肉,此举等于堵死了自己的后路——耕牛没有了,将来即使想当农民也不可能了。

短短一顿饭的工夫,刘黑闼已经聚集了一百多人,这些人就是刘黑闼东山再起的全部家当!

尽管寒酸,但聊胜于无,火柴虽小,但足以燃起熊熊大火,现在刘黑闼就成了那根肇事的火柴。帮忙的老天爷

公元621年七月十九日,刘黑闼率领所部一百余人袭击漳南县,占领县城,此时距离窦建德被公开斩首,仅仅过去八天!

一个月后,刘黑闼攻陷山东夏津县,唐朝政府魏州刺史权威、贝州刺史戴元祥迎战,乱军之中全部阵亡。自此窦建德的旧部口口相传,相约归附,刘黑闼所部从一百余人增加到二千余人。一个月的时间,刘黑闼从连长“晋升”成两个团的团长。

兵多了,将广了,刘黑闼的底气也足了。在漳南,刘黑闼正式兴建高台,祭奠窦建德,向窦建德的在天之灵发出短信息:“老大,我们又起义了!”发完短信息,刘黑闼自称大将军,正式举起反抗唐朝政府的大旗。

此时长安城的李渊也得到了刘黑闼起兵的消息,却没有把刘黑闼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刘黑闼只是条小泥鳅,能掀起多大风浪呢?

按照对付泥鳅的级别,李渊派出将军秦武通、定州总管李玄通率关中步兵骑兵混编部队三千人攻击刘黑闼,同时下令幽州总管李艺(罗艺,《隋唐演义》中罗成的父亲)率领所部与中央军会合,联合攻击刘黑闼。另外参与攻击刘黑闼的还有山东道行台右仆射、淮安王李神通,三管齐下,务必拍死刘黑闼这条泥鳅。

不久,淮安王李神通整合关中步兵骑兵部队与李艺的部队会合,同时征调邢州、洺州、相州、魏州等州军队,各方军队集结,总人数达到了五万人,此时刘黑闼的部队有多少呢?仅仅两千人!

敌我军力之比为25:1,二十五个唐兵打一个刘黑闼兵,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呢?刘黑闼这条泥鳅还顶得住吗?

淮安王李神通率领五万大军在饶阳城南与刘黑闼会战,唐军列阵长达十余里,声势浩大,刘黑闼呢?带领手下寒酸的士兵,背靠饶河堤岸列阵。

准确地说,刘黑闼的阵不能叫作阵,相比于正规的战场列阵而言,他的阵什么都不是。战场上列阵一般都讲究层次感,这样进攻有气势,防守有厚度,而刘黑闼的阵呢?沿着饶河堤岸只有一个单行!

真是见过寒酸的,没见过这么寒酸的!用蜡笔小新的话说,穷成这样还好意思出来打仗啊!

这样的阵势进攻没有气势,防守也没有厚度,指望这样的阵取胜,就只能寄希望于老天有眼了。

那一天,老天真的开眼了!

说时迟,那时快,李神通率领五万大军铺天盖地地向刘黑闼的寒酸小阵压了过去,此时正赶上变天,狂风暴雪交加,李神通的五万大军正好顺风!五万大军加上顺风,刘黑闼拿什么来抵抗呢?难道真要靠老天爷?

没错,就是老天爷!

正当李神通的五万大军铺天盖地向刘黑闼进攻时,风向突变,风向瞬间做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弯,顺风变成了逆风!

五万唐军本来还是气势汹汹,现在连眼睛都睁不开,别说打仗了,能找着方向的就是天才。借着老天爷的帮忙,刘黑闼率所部两千余人向李神通的大军发起冲击,两千人的小阵借着风势发动起来也很拉风,生生把五万人冲得七零八落,满地找牙。战争就是这样奇怪,一旦形势逆转,两千也能干掉五万。

战后一盘点,李神通马匹、军用物资损失殆尽,五万士兵阵亡加逃亡损失三分之二,只剩下一万六千人!

这边李神通惨败,那边李艺却暂时获得小胜,按照部署,李神通率主力攻击刘黑闼,李艺则率军攻击高雅贤部,一通乱打,没有老天爷帮忙的高雅贤一路败逃,而李艺则一路追击。

然而李艺的得意并没有维持多久,李神通惨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李艺的军中,这下李艺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他知道得胜之后的刘黑闼一定会赶来增援高雅贤,到那时候挨打的将是他李艺而不是高雅贤。

进退两难的李艺率军驻扎进了嵩城,然而这也没有顶住刘黑闼的进攻,李艺抵挡不住只能接着跑,跑到最后,李艺跑掉了,手下两员猛将薛万均、薛万彻却没有跑掉,哥俩一起当了刘黑闼的俘虏。

要说刘黑闼也挺不厚道,俘虏了薛万均哥俩还不忘了羞辱一番,不仅剪掉了哥俩的头发,还驱使哥俩做苦力当牛做马,看来刘黑闼折腾人也是有一套。好在薛万均哥俩也不含糊,趁刘黑闼没注意,又逃了出来,否则不累死也要憋屈死。

说起来,薛万均一家跟窦建德这一股势力还是很有缘分的,不过这些缘分都是仇!

薛万均和薛万彻的父亲是隋右翊卫将军薛世雄,薛世雄就是被窦建德憋屈死的。

大业十三年七月,隋遣右翊卫将军薛世雄率兵三万讨窦建德,至河间城南,营于七里井。窦建德闻薛世雄至,选精兵数千人伏于河间南界泽中,悉拔诸城伪遁。薛世雄以为建德畏己,遂不设防。窦建德侦察后得知实情,亲率敢死队一千人袭击薛世雄。当时云雾昼晦,两军不辨,隋军大溃,自相践踏,死者万余,薛世雄以数百骑而遁逃,余军悉陷,不久薛世雄郁郁而终。归纳而言,他并不是败给了窦建德,而是败给了那场能见度极低的大雾,不过他的悲剧归根结底还是因窦建德而起。

在薛世雄之后,儿子薛万均、薛万彻跟随李艺投降了李渊,没想到这一次哥俩又遭到了窦建德旧部刘黑闼的羞辱,看来老薛家和老窦家这梁子算结深了!王牌

自从借着风势打败李神通和李艺后,刘黑闼这股势力就无法阻挡了。刘黑闼再接再厉攻破了定州,生擒定州总管李玄通。本来刘黑闼还想拉李玄通入伙,没想到李玄通性格刚烈,趁人不备自刺身亡,想让老子投降,墙上挂门帘——没门!

在李玄通之后,又一个总管遭到了厄运,他就是黎州总管李世勣。

李世勣原本驻军宗城,没想到刘黑闼不请自来,一个招呼没打就率领数万大军逼近了宗城。李世勣也是个机灵人,迅速放弃了宗城,转而固守洺州。然而宗城放弃了,洺州也没有守住,已经财大气粗的刘黑闼趁势攻击兵力单薄的李世勣,这一仗李世勣所部五千人马全部被杀,他本人也仅仅逃出了一条命。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李神通兵败,李玄通自杀,李世仅仅逃出一命,李艺勉强支撑,李渊派来平叛的兵力几乎损失殆尽,而小泥鳅刘黑闼却越活越滋润,越活越强大。刘黑闼用事实向李渊证明:泥鳅也是鱼!

时间进入公元621年十二月,刘黑闼连克洺州、相州、黎州、卫州,仅仅半年的时间,窦建德时期的版图全部恢复,河北再度成为是非之地。

此时的李渊再也不能用看泥鳅的眼光看待刘黑闼了,他知道对付这个人得出王牌了!

王牌是谁呢?秦王李世民!

十二月十五日,李渊命秦王李世民、齐王李元吉率军再征刘黑闼,此时距离窦建德伏诛过去了五个月零四天,而现在的刘黑闼或许比窦建德更加难缠。

在李世民大军到达之前,刘黑闼达到了自己事业的巅峰,公元622年也就是武德五年的正月,刘黑闼在洺州登基,称汉东王,年号天造(可能是感谢公元621年的那场莫名其妙突然转向的暴风雪)。拥立有功的范愿出任左仆射,董康买出任兵部尚书,高雅贤出任右领军,夏王窦建德时期的文武百官,愿意下岗再就业的全部官复原职。至此,窦建德时期的制度全部恢复,而就个人勇猛指数而言,刘黑闼更在窦建德之上。无疑,对于李世民而言,这将是一块更加难啃的骨头!猫和老鼠

面对刘黑闼这根骨头,率军东征的李世民并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选择了先扫外围,各个击破。与此同时,此前光顾着挨打的李艺率军数万与李世民会师,联合攻击刘黑闼。

李艺一出现,刘黑闼就莫名地兴奋,在他看来,他太愿意与李艺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只可惜,这一次,猫和老鼠交换了角色。

本着亲力亲为的原则,刘黑闼留下左仆射范愿镇守洺州,自己亲率大将直扑李艺,当夜驻扎在沙河,此时的他并不知道,一场猫戏老鼠的好戏正在悄悄拉开序幕。

在刘黑闼率军出征后不久,唐朝政府永宁县令程名振(唐代名将程务挺之父)携带着六十面战鼓到了洺州城西二里的河堤上。

深更半夜带这么多鼓做什么呢?敲山震虎!

程名振一声令下,六十面战鼓鼓声齐鸣,瞬间鼓声的共振效应延伸到了城里。在鼓声的震动下,洺州城里屋瓦震动,一起伴随着鼓声跳舞。没有经历过大场面的范愿哪里见识过这样的阵势,赶紧派人向刘黑闼求救。

一听洺州城外战鼓雷动,城里屋瓦跳舞,刘黑闼坐不住了,当即留下一万人给弟弟刘十善,自己回军救援洺州城。

急于救援的刘黑闼自然带走了主力军,留给刘十善的一万军队其实就是凑数的,这样一来刘黑闼和刘十善就成了唐军戏耍的两只老鼠,刘黑闼疲于赶路,刘十善则遭到了李艺的迎头痛击。李艺拿出了欺负人不讲理的架势,数万唐军攻打刘十善的一万杂牌军。这一仗,李艺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刘十善的一万人阵亡、被俘、逃亡总计八千人,李艺终于当了一次猫!

猫和老鼠的游戏一旦开始,就不会轻易结束,现在游戏又发展到洺水县城。

洺水县城距离刘黑闼的老巢洺州只有咫尺之遥,占领了洺水城就如同一根钉子钉进了刘黑闼的老巢,因此洺水城成了李世民和刘黑闼的必争之地。

先前洺水城已经向李世民投降,接受投降后李世民派部将王君廓率领一千五百人进驻。没想到,这一进,险些让王君廓有去无回。壮士罗士信

失去洺水城的刘黑闼自然知道洺水城的重要,对于洺州而言,洺州是牙,洺水城就是包裹牙的嘴唇,现在嘴唇丢了,牙自然危在旦夕。

为了夺回洺水城,刘黑闼下了死手,第一个死手是在城东北挖地道,一直挖向城里,第二个死手是组织防线,严防死守,坚决堵住李世民的外围增援。李世民三次率军增援,愣是没有冲破刘黑闼的防线。

眼看着刘黑闼的防线一天比一天牢固,地道一天比一天接近城里,李世勣忧心忡忡地提醒李世民:地道如果挖到城墙下面,洺水城就完了!

怎么办?难道眼睁睁地看着洺水城被挖开?

行军总管罗士信站了出来:“末将愿接替王君廓守城!”疯了,罗士信疯了,然而这就是罗士信,要做就做大事,没有难度的事不做!

无奈之下,李世民命人登上高冈,用旗语命令王君廓突围,罗士信接替。

已经断粮数日、疲惫不堪的王君廓率领残部突围而出,与此同时罗士信率左右侍从二百人冲进了洺水城。罗士信估计用不了几天,他就可以里应外合解了洺水城之围,只可惜罗士信什么都预料到了,唯独没有预料到糟糕的天气!

在罗士信进城后不久,天空开始下雪,大雪纷飞没完没了,这一下就是整整八天!

这八天里,刘黑闼的攻击日夜不停,李世民的援军寸步难行,孤立无援的罗士信没有料到大雪会持续整整八天,更没有想到洺水城居然就是自己人生的终点。

二月二十五日,洺水城破,刘黑闼拿回了自己的嘴唇,罗士信则成了刘黑闼的俘虏。

同对待李玄通一样,刘黑闼也希望罗士信入伙,只可惜这次拉拢也遭到了拒绝,罗士信宁愿被杀,也不投降!

从十四岁跟随张须陀剿匪开始,罗士信辗转在张须陀、李密、王世充、李渊的帐下,从初期连铠甲都撑不起来的毛头小孩到独当一面的大将,六年的时间里,罗士信见证了隋末唐初王朝的变迁和乱世英雄的起起落落。对于人生的结局,他早就看淡了!

公元622年二月二十五日,罗士信兵败被杀,时年二十岁。水淹三军

四天后,李世民率军夺回洺水城,刘黑闼的嘴唇再次握在了李世民的手上。至此洺水被李世民彻底控制,南岸驻军,北岸警戒。对付刘黑闼,李世民延续了老办法,一个字,“拖”。

面对刘黑闼的挑战,李世民坚守不出,只派出小部队执行一项特殊任务,破坏粮食补给线!

先前携带六十面大鼓制造共振效应的程名振接受了这个任务,事实证明,此人除了能敲鼓外,糟蹋粮食也是一把好手。为了做到万无一失,刘黑闼的粮食补给实行水陆两路运输,即便这样,粮食也没有逃出程名振的魔掌。程名振将手下一千余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陆路上烧粮车,另一部分在河道上凿粮船。经过两部分人马的不懈努力,刘黑闼没有接到一粒粮食,自此陷入了粮食危机。吃饭,对于刘黑闼的军队而言,成了奢望!

在破坏粮食的同时,李世民也没有闲着,跟刘黑闼之间的猫捉老鼠游戏还在继续。

三月十一日,李世勣率军进逼刘黑闼的大营,这一次正赶上高雅贤在营中大摆宴席,宴席的主题是庆祝高雅贤升任左仆射。

听说李世勣率军进犯,已经喝高了的高雅贤率军出战,不过他的军队很单薄,将是他自己,兵还是他自己。一句话,一个人单枪匹马就出来了,不用问,都是酒精惹的祸。

醉酒的高雅贤自然不是对手,李世勣的部将潘毛也不是一个讲究人,一定要占这个醉酒人的便宜,拨马上前,抬手一矛将高雅贤刺落马下。等援军赶到时,李世勣的人马已经悄悄地走了,众人把高雅贤扶上了马,没想到,还没走回到营门口,左仆射高雅贤就断了气!

喝酒真是没好处啊!

小的摩擦还在继续,大的手笔已然在酝酿之中。

按照李世民的推算,刘黑闼的断粮之日就是两军决战之时,届时两军必定有一场恶战,然而李世民不准备与刘黑闼面对面死磕!

不面对面死磕,还想消灭对方,可能吗?完全有可能!

这个方法就是水淹三军!

李世民命人在洺水上游筑起大坝,拦截河水,这些被拦截的河水将是消灭刘黑闼军的重磅炸弹!

三月二十六日,刘黑闼率领步兵骑兵共两万人南渡洺水,紧逼唐军大营列阵。李世民率领骑兵出战,击破刘黑闼骑兵营后转而攻击步兵,双方自此陷入混战之中,从中午到黄昏,连续几个小时,刘黑闼军渐渐支持不住。此时刘黑闼的死党王小胡冲到了刘黑闼面前:“我们的能力已尽,赶紧抽身走人吧!”

刘黑闼回身看看陷入混战的军队,再看看天色,一挥马鞭与王小胡一起先行撤退,而主力部队和唐军都不知道双方主将早已退出战场,只留下这些毫不知情的士兵陷入无边的混战。

就在刘黑闼退出不久,李世民在洺水上游筑起的大坝被唐军掘开,积蓄多日的大水急速冲下,洺水暴涨,形成一道高达一丈的水墙向混战之中的双方士兵推去,水墙过后,水渍渍一片真干净!

这一道水墙几乎将刘黑闼的全部家当一网打尽,遭受重创的刘黑闼最后只带领二百余骑兵投奔东突厥汗国。一堵水墙就让刘黑闼从汉东王变成了连长(手下二百来人),世事的变化就是如此之快!

然而这一仗对李世民而言也是一场惨胜,毙敌一万,自损八千,疯狂的河水不管谁是唐军,谁是敌军。这一出水淹三军,淹的是对方,也是自己。

战争,只有胜负,没有赢家!

至此,刘黑闼被扑灭到只剩下如豆之火,覆灭也只是时间问题,即便刘黑闼能够延续这点星星之火,他还能再成燎原之势吗?李世民心中没有答案,李渊心中同样没有答案。不过在李世民看来,即便刘黑闼再折腾,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一定会死在自己的手里。

然而令李世民没有想到的是,他再也没有机会对刘黑闼大打出手。因为不久之后,他又开始了另外一场猫和老鼠的游戏,而这场游戏与他一生的命运息息相关!东突厥的保护费

一个伟人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此言不虚!

三月二十六日,刚刚败逃的刘黑闼并没有经过长时间的喘息,两个月后,刘黑闼卷土重来了。

六月一日,汉东王刘黑闼引领着东突厥军攻击山东,李渊下令李艺出军,再次攻打刘黑闼。

刘黑闼与东突厥纠缠在一起?东突厥不是唐朝的盟友、战略合作伙伴吗?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实际上,自从李渊出军占领长安之后,东突厥与李渊之间的摩擦一直没有停止。一方面,端起酒杯大家都是朋友,一方面,端起弓箭大家就是敌人,唐朝与东突厥小规模摩擦不断,只是还没有上升到国家层面。

李渊攻占长安之后,东突厥的政治格局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始毕可汗阿史那咄吉于公元619年去世,由于儿子阿史那什钵苾还小,大家就拥立阿史那咄吉的弟弟阿史那俟利弗设继位,史称处罗可汗。不过处罗可汗也不是长命的人,公元620年十一月居然就病死了。在东突厥汗国,颇有影响的义成公主主持着处罗可汗身后的大局,由于处罗可汗的儿子阿史那奥射相貌丑陋、能力低下,随即被义成公主排除在外。在义成公主的主持下,处罗可汗的弟弟阿史那咄苾继位,史称颉利可汗,这个颉利可汗比前几任可汗更有攻击性,也正是在他的支持下,刘黑闼快速地恢复元气,进攻山东。

七月,刘黑闼又回到了河北境内,这一次他的进攻目标是定州,旧部曹湛、董康买再次起兵,响应刘黑闼。

面对刘黑闼东山再起,李渊不是不想重视,而是分身乏术,一方面刘黑闼在河北折腾,一方面东突厥在山西虎视眈眈。无奈之下,李渊只能派出十九岁的远房侄子、淮阳王李道玄出任河北道行军总管,秦王李世民则和太子李建成一起调往山西,防范东突厥。事实证明,正是东突厥牵扯了唐朝太多的精力,反而给了刘黑闼折腾的时间。

颉利可汗随即率领十五万骑兵进入雁门,这一招比前几任更加杀气腾腾。面对颉利可汗的咄咄逼人,李渊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胡萝卜就是和谈,大棒就是迎战。在李渊的安排下,李建成从陕西彬县出军,李世民从山西河津县出军,李子和(郭子和)奔赴云中正面截击颉利可汗,段德操则奔赴夏州切断东突厥军的退路。

事实上,这四路大军都是做一个姿态,此时的唐朝并没有与东突厥决战的资本,对于这个对手,李渊能用的就是又拉又打,而拉重于打!

历史总是爱开玩笑,四路大军居然都没有起到关键作用,礼部尚书郑元寿这一路却起到了奇兵的作用。

郑元寿这一路人多吗?不多,只有几个人。

几个人就能起到奇兵的作用?靠什么呢?一个字,钱!

郑元寿一行晋见了颉利可汗,与颉利进行了一番秘密和谈。史书上说郑元寿对颉利可汗进行了义正词严的指责,实际上这只是一厢情愿地往自己脸上贴金,郑元寿此行的任务只有一个,求和!谁见过一个求和的使者敢义正词严地指责对方呢?

在双边关系上,义正词严并不取决于使节的性格,而是取决于双方的实力对比!

其实郑元寿的官话没有起到作用,倒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私房话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唐与突厥,风俗不同,突厥虽得唐地,不能居也。今虏掠所得,皆入国人,于可汗何有?不如旋师,复修和亲,可无跋涉之劳,坐受金币,又皆入可汗府库,孰与弃昆弟积年之欢,而结子孙无穷之怨乎”!看明白了吧,所谓的成功外交,实际就是用支付保护费的方式打发了颉利。父子兄弟的签字权

打发了颉利,李渊终于能腾出手来对付刘黑闼,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率军出征的并不是最能打的李世民,而是齐王李元吉。

此时的李世民已经到了功高震主的地步,尽管还不足以功高震皇帝,但功高震太子,已经足够了。

攻占长安之后,李建成就作为国之储君长期留在李渊身边,跟随老爹处理各种国事,而李世民呢,从此踏上了平定天下的征程。

薛举父子是他平定的,窦建德是他擒获的,王世充是他俘虏的,刘黑闼是他打跑的,武德年间的主要大仗都是他打的,声名不扶摇直上才怪!更要命的是,此时他的手下文有十八学士,武有尉迟敬德、秦叔宝、程咬金、李世勣等人。而李建成呢?武将几乎一个没有,文官只有王珪和魏征。跟秦王相比,太子建成的班底实在太寒酸了,到了这个地步,兄弟俩争斗已经不是新闻,不争斗才是新闻!

不过同秦王李世民相比,太子李建成并非一点优势都没有,他有一个李世民没有的巨大优势,就是后宫中的良好人缘。

后宫中的良好人缘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他与父皇李渊的嫔妃们保持着良好的私人关系。

从武德元年到武德五年,李世民一直忙于各地平叛,而李建成呢,大部分时间留在父皇的身边处理国事,这就给了李建成接触后宫的机会。

按常理说,在一个成熟的王朝中,太子想要结交后宫是很困难的,但在李渊初创唐朝的武德年间,情况恰恰相反,太子想不结交后宫都难!

当时皇宫内的布局是这样的,李世民住承乾殿(他的太子在这里出生,于是取名李承乾),李元吉住武德殿后院,两家的住处与李渊的皇帝寝殿、李建成的东宫不分昼夜,畅通无阻。李建成等兄弟三人进出李渊的皇帝寝殿可以骑马,可以携带弓箭等各种杂物,彼此之间,跟李渊当皇帝之前一模一样。

更有意思的还在后面,在有关部门那里,“太子令”“秦王令”“齐王令”与皇帝诏令具有同等效力,如果一个部门同时接到几份命令,那么不好意思,按照先来后到办理,如果“齐王令”在皇帝诏令前面下达,那就按“齐王令”办理。反正父子四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无论按照谁的命令办理,肉都是烂在了老李家的锅里!

有时候,开国皇帝就是草创乡镇企业的暴发户,参与创业的儿子都有财政的签字权!

在这种背景下,皇子想要结交后宫的妃嫔简直易如反掌,而在这一点上,李建成比李世民有着天然的时间优势,毕竟他在长安的时间比李世民长得多。

后宫的嫔妃愿不愿意结交皇子呢?当然愿意,因为这些得宠的嫔妃都得为自己的将来找好后路。

显而易见,李渊的接班人必定从三个年长的皇子中产生,太子李建成,秦王李世民,齐王李元吉。而这三个人中,太子李建成是嫡长子,具有天然的优势,而嫡长子又长期在身边出没,结交李建成不仅比结交李世民容易,也比结交李世民靠谱,毕竟太子是第一顺位接班人,秦王李世民只能算是第二顺位继承人。

两方面比较下来,后宫人缘指数李建成远远在李世民之上,这是李建成的巨大优势,压得李世民数年间喘不过气!父子间的芥蒂

对于李世民而言,天下几乎没有他怕的东西,但有一样东西除外——枕边风!一次枕边风并不可怕,无数次枕边风交叉在一起,这就是致命的龙卷风!

最致命的是,他无意中得罪了两个当红的嫔妃,一个是张婕妤,一个是尹德妃。

总体说来,这两次李世民都很无辜。

得罪张婕妤的事由其实不大,只是因为数十亩良田。

这数十亩良田原本是李世民做主赏给劳苦功高的淮安王李神通,却不承想被张婕妤的父亲看在了眼里,转过头来跟女儿张婕妤要。张婕妤一开口,李渊自然不会拒绝,一抬手就写了诏令,把这数十亩田赠给了这个歪把老丈人。如果是一般人,看见李渊的诏令只能乖乖就范,然而淮安王李神通是个认死理的人,同时他也知道李渊父子四人手令的秘密——就是按照先后顺序来,因此李神通死活不肯把这些田让出来。如此一来,就让李世民无形之中得罪了张婕妤一家,也让李渊下不了台,李渊为此大发雷霆:“难道我的诏令不如你的诏令吗?”(我手敕不如汝教邪!)

父子间就此有了芥蒂。

得罪尹德妃的事由更小,小到不值一提。什么事呢?李世民的府属杜如晦经过尹德妃父亲府邸时忘了下马。

由于尹德妃正当红,她的父亲尹阿鼠也是朝中的红人。久而久之,经过他的府邸就养成了“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的惯例,杜如晦无意之中就违反了这个惯例。

杜如晦忘记了下马,狗仗人势的家奴冲上前对着杜如晦就是一顿暴打,暴打之下,居然打折了杜如晦一根手指头。即便如此,尹阿鼠还不算完,指着杜如晦的鼻子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经过我的家门竟敢不下马!”

这个世界上,一般都是恶人先告状的,尹阿鼠也不例外。歪把国丈尹阿鼠到女儿面前狠狠告了杜如晦一状,然后尹德妃再转告到李渊那里,事实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秦王属下杜如晦欺负、辱骂臣妾家人!”(秦王左右陵暴妾家。)

这一状告得太刁了,刁得让李世民百口难辩,肝火上升的李渊当面质问李世民:“我嫔妃家尚被你的左右欺负,一般小民恐怕更不得了!”(我妃嫔家犹为汝左右所陵,况小民乎!)

芥蒂,无边的芥蒂!

事实上,即使没有张婕妤和尹德妃的枕边风,李渊的心中也对李世民产生了疑虑,隋朝的前朝往事就曾经在他的眼前上演,他太清楚皇帝与皇子的微妙关系了。

皇帝对于皇子,一方面是父与子,一方面是君与臣。普通人家的父与子没有什么顾虑,父亲总是希望儿子早一天超过自己,把自己甩在身后,到那个时候父亲就会略有伤感但更会欣慰地说:“我老了,可儿子长大了!”皇帝与皇子是不可能出现这一幕的,皇帝希望皇子早日跟上自己的脚步,但并不希望皇子超越自己。一旦有那么一天,皇帝不会欣慰,更多的是恐惧,“这小子想干什么呢?”

终身制的皇权就是一堆由魔鬼看守的黄金,由于黄金比较珍贵,会让每一个想得到的人都着一点魔,再让其中的一部分人直接变成恶魔!

李渊与李世民的父子芥蒂不仅让李世民失分,也让李建成加分。

史书记载说,李世民每次参加宫中宴会都会思念早逝的母亲,这让李渊很扫兴,也给了当红嫔妃们攻击的口实:“海内幸无事,陛下春秋高,唯宜相娱乐,而秦王每独涕泣,正是憎疾妾等。陛下万岁后,妾母子必不为秦王所容,无孑遗矣!”在攻击李世民的同时,嫔妃们也没忘了给李建成加分:“皇太子仁孝,陛下以妾母子属之,必能保全。”

事情隔了一千多年,我们无法证实这段记载的真假,或许是真的,或许是史官为了美化李世民。

总之,在父亲李渊的猜忌下、当红嫔妃们的枕边风攻击下,以前大红大紫的李世民从武德五年下半年起已经不如以前风光了,而他一生中最黑暗的时光也就此来临。(由是无易太子意,待世民浸疏,而建成、元吉日亲矣。)邯郸学步李道玄

刘黑闼还在河北纵横,李世民却只能在长安城中观望。

公元622年十月十七日,刘黑闼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二次高峰,这次高峰是踏着淮阳王李道玄的尸体迎来的!

淮阳王李道玄时年十九岁,堂哥李世民是他的偶像,以前他都是跟随着李世民南征北战,这一次是他第一次独当一面,没有想到,也是最后一次。

年少轻狂的李道玄一直想成为李世民的模仿秀,只可惜跟李世民相比,他太年轻了,同时他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魅力不足,将帅不和!

十九岁的淮阳王李道玄与老到的史万宝搭档出战,率领三万大军会战刘黑闼。年少轻狂的李道玄有冲锋陷阵的勇气,却没有李世民行军打仗的霸气。勇气或许与生俱来,而霸气则是在战场上慢慢积累的。

李道玄空有勇气,没有霸气,身为副司令的史万宝便与李道玄阳奉阴违,两人的芥蒂最终让李道玄送了命。

与刘黑闼的会战开始后,李道玄率领轻骑兵率先冲入刘黑闼汉东军的阵地,按照李道玄的部署,史万宝应该提领大军随后压上,形成梯队进攻,然而令李道玄没有想到的是,史万宝居然按兵不动,坐看李道玄淹没在汉东军阵中。

史万宝曰:“我奉手敕云,淮阳小儿,军事皆委老夫。今王轻脱妄进,若与之俱,必同败没,不如以王饵贼,王败,贼必争进,我坚陈以待之,破之必矣。”

史万宝对亲信宣称,他是奉李渊手谕全面负责大军指挥,此次权且将年幼小娃李道玄当成诱饵,等李道玄失利,汉东军反击时,再全部压上!

如此一来,只可惜了峥嵘少年李道玄,本来一心一意想成为李世民的模仿秀,没想到,到头来却成了史万宝诱敌的鱼饵。

遗憾的是,当李道玄真的成为诱饵丧身战场时,史万宝却再也压不上去了!

因为李道玄的阵亡震慑了全军!

李道玄虽然年少,毕竟是大军统帅,统帅都阵亡了,小兵还有什么盼头呢?一厢情愿的史万宝还想驱军出征,然而军无斗志,兵无胜心,三万大军瞬间崩溃瓦解,史万宝的按兵不动贻误了战机,也动摇了军心!

有时候,自以为是的人比傻子更愚蠢!

经此一战,李道玄身死,三万大军崩溃,山东震动不已,洺州总管庐江王李瑗放弃洺州向西逃走。刘黑闼旧部纷纷响应,前来归附,半个月的时间里,刘黑闼再次恢复夏国全部版图,此时距离他败逃东突厥只有七个月的时间。争权

刘黑闼再起,朝野震动,负责领兵平叛的李元吉畏惧刘黑闼的强势就地驻军,停滞不前,皮球再次踢回给了李渊,该派谁再去打刘黑闼这只老鼠呢?

李元吉?肯定不行,还没到前线,腿就软了;李世民?不行,现在已经有傲气了,等平定了刘黑闼还不傲到天上?李建成?更不行,进入长安之后就没再打过大仗,他能行呢?难道最后还得让李世民出来收场?

在李渊为李世民头疼时,东宫内太子中允王珪、太子洗马魏征正在做太子李建成的工作。在他们看来,此时的刘黑闼正是上天赐给李建成的功业,平定了刘黑闼,李建成的战功薄上将有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太子之位也将更加稳固!

王珪、魏征说太子曰:“秦王功盖天下,中外归心;殿下但以年长位居东宫,无大功以镇服海内。今刘黑闼散亡之余,众不满万,资粮匮乏,以大军临之,势如拉朽,殿下宜自击之以取功名,因结纳山东豪杰,庶可自安。”

打一仗既然能增加战功,又能稳定太子之位,这样的好机会李建成自然不能放弃。第二天一早李建成找到李渊请战。这一请战正好给了李渊一个台阶,刘黑闼这只老鼠还是交给太子来打吧!

十一月七日,太子李建成正式受命率军出征,同时出征的各军均受李建成节制。李建成拥有应变全权!

李建成还是非常幸运的,此时他遭遇的刘黑闼虽然占据河北的版图,但早已是强弩之末,表面的繁荣并不能掩盖实际的疲弱,二次东山再起的战斗力已经大不如前了。钉子

在河北境内,第一次东山再起的刘黑闼如秋风扫荡落叶,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而这一次,这个规律被打破了。

在魏州城,刘黑闼遇到了一生中最难拔的钉子。从这一年的十一月开始,刘黑闼一个月内两次围攻魏州城,两次都没有攻破,既耗费了时间,又耗费了兵力。

何以魏州城如此难打呢?这都是因为一个人,魏州总管田留安。

当时,河北等地的豪强纷纷残杀本州官员响应刘黑闼,闹得人心惶惶,上下猜忌,唯独田留安跟以往一样,只要找他办事,无论亲疏远近,一律自由出入卧室汇报。与此同时,田留安还不忘与属下交心:“吾与尔曹俱为国御贼,固宜同心协力,必欲弃顺从逆者,但自斩吾首去。”

贼怕捉赃,话怕说开,话一旦说到这个份上,属下反而坦然了:“田公推至诚以待人,当共竭死力报之,必不可负。”

有了属下的忠心,田留安就有了继续坦诚的资本。他的属下有一个叫苑竹林的人,本来是刘黑闼一伙的,潜伏在魏州就是为了与刘黑闼里应外合。田留安知道后,就当没有这回事,反而将此人安排在自己的左右,并交给他一项重大任务:保管城门钥匙!

这一招彻底把苑竹林震住了,田留安信任自己到了这个程度,自己再三心二意那还是人吗?自此苑竹林也成了田留安的死党,不仅没有帮助刘黑闼成事,反而坏了刘黑闼的事,可见一个无间道反水之后的破坏力有多么大!

在田留安的努力下,魏州城成了刘黑闼始终无法攻克的钉子户,而这个钉子户还时不时来个反击,狠狠地在刘黑闼的胸口上钉几颗钉子。

十二月十七日,田留安击刘黑闼,破之,获其莘州刺史孟柱,降将卒六千人。

在魏州城下前后纠缠了一个多月,刘黑闼没有占到便宜,反而吃了暗亏,此时他赫然发现,战场形势已经发生了逆转,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的大军已经北上抵达昌乐(今河南省南乐县),与魏州近在咫尺。几乎与此同时,幽州总管李艺率军南下,连破廉州、定州,南北合围之势即将形成。

屋漏更逢连夜雨,就在十二月十八日,唐朝政府并州州长成仁重攻击了刘黑闼部将范愿的部队,范愿的军队全部被打垮,刘黑闼只剩下自己手中的一支军队孤军奋战!

面对李建成和李元吉的紧逼,刘黑闼曾经两次列阵,做出一副攻击的姿态。然而两次列阵之后,刘黑闼随即草草收兵回营,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

眼光毒辣的魏征看出了端倪,在他看来,这是刘黑闼军心不稳的征兆,此时攻心比攻城更重要。

魏征言于太子曰:“前破黑闼,其将帅皆悬名处死,妻子系虏;故齐王之来,虽有诏书赦其党与之罪,皆莫之信。今宜悉解其囚俘,慰谕遣之,则可坐视其离散矣!”也就是说,魏征主张优待俘虏,把俘虏当成政府的传声筒,通过释放俘虏来瓦解刘黑闼的军心。

事实证明,魏征的这一招堪比韩信的“四面楚歌”,不同的是韩信以楚歌瓦解项羽军心,魏征则是用俘虏的现身说法表明政府的诚意!

口碑有时候比广告更有效!

经过魏征的安排,再加上一直以来的优待,被释放回营的俘虏都成了唐朝政府的义务宣传员,一时间厌战的情绪在刘黑闼大营中弥漫。就在这时候,刘黑闼的粮草再次出现了问题,吃不饱的士兵更加厌战。这些士兵有的逃亡,有的索性绑架了自己的上司向唐军投降,没有粮草支援的刘黑闼军已经呈现出崩溃的迹象,覆灭真正进入了倒计时。

在覆灭之前,刘黑闼进行着最后的挣扎,由于担心田留安这个钉子户与李建成的大军里应外合,刘黑闼索性趁着天黑,借着夜色的掩护偷偷从魏州城下撤了军,连夜逃到了馆陶。桥

说起来此时的刘黑闼运气也真够背的,他的退路只剩下一条:向北退入自己的辖区。因为向东、向南、向西都是唐朝政府的辖区,都是死路一条,然而向北的退路也只剩下半条活路,为什么呢?因为向北正是永济运河,而这段运河上恰恰没有桥,也没有船!

既然没有桥,那就架吧,桥一直架到天亮还没有架完,但是李建成和李元吉已经追了上来!

情况紧急,事不宜迟,刘黑闼紧急下令,王小胡背靠永济运河列阵抵抗唐军,自己则亲自督导架桥。

值得庆幸的是,王小胡暂时挡住了唐军,而运河上面的桥终于造好了,向北的退路终于通了!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刘黑闼彻底暴露了自己的小农本性,他顾不上招呼自己的部下,居然第一个冲上了桥,通过了运河,把生的希望留给了自己,把死的危险留给了部下,这算哪门子领导呢?

刘黑闼一过河,他的大军瞬间崩溃,感到被抛弃的士兵纷纷向唐军投降,他们绝不干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傻事。因此在刘黑闼过河不久,唐军越过停止抵抗的刘黑闼军,开始过河追击!

就在这时,意外又发生了,刘黑闼督造的桥居然是豆腐渣工程,唐军刚刚过去一千余名骑兵,桥居然断了!

这样,数万唐军被隔在了运河这边,一千余名唐军骑兵则在对岸追赶率领数百名骑兵逃亡的刘黑闼。双方的心态不在一个起跑线上,结果刘黑闼还是跑赢了唐军骑兵。

其实这一点也不奇怪,就像一个老追不上野兔的猎狗问野兔:“为什么我总是追不上你呢?”

野兔一边跑,一边回头说:“你是为了一顿饭,而我是为了一条命!”

失望中,李建成望着运河对岸,一声叹息:“完了,打了半天,还是让刘黑闼跑了!”我原本在家种菜

运气来了总是挡不住,这一次李建成的运气格外好。八天之后,逃跑的野兔刘黑闼掉进了陷阱,而这个陷阱正是他以前的属下——饶州州长诸葛德威挖的。

刘黑闼过了运河后一路向北疾奔,身后跟着唐朝骑兵将领刘弘基不依不饶。刘黑闼一路跑,刘弘基一路追,一路上刘黑闼马不停蹄,得不到休息,等逃到饶阳时,刘黑闼身边的侍从只剩下一百余人,这下刘黑闼又变成了连长。

到了饶阳城下,这一百余人已经变成了饿死鬼托生,看见什么都像包子。这时刘黑闼任命的饶州州长诸葛德威出城迎接,再三恳请刘黑闼入城,然而警惕的刘黑闼却迟迟不肯入城。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诸葛德威痛哭流涕,指天发誓,指地许愿,总算去除了刘黑闼的戒心。心一软,刘黑闼跟着诸葛德威进了城,他以为进了城可以安心吃一顿包子,却没有想到,他自己恰恰就是诸葛德威的包子。

入城后的刘黑闼下马开始吃饭,饭刚刚吃了一半,不厚道的诸葛德威发动了突袭,一百多个还没有吃饱的侍从全成了诸葛德威的“包子”,而刘黑闼无疑是那个块头最大的“包子”。

刘黑闼的悲剧也说明了一个道理:穷途末路的时候,熟人比陌生人更可怕!

至此诸葛德威彻底洗白了自己,刘黑闼却只能沿着自己选择的道路一条道跑到黑。

诸葛德威勒兵执之,送诣太子,并与其弟刘十善斩于洺州。刘黑闼在这里登基,又在这里覆灭,洺州是他事业的顶点,也是一生事业的终点,而他的年号,叫作“天造”。

天造之福?还是天造之孽?

刘黑闼临刑前,一声叹息:“我本来在家种菜种得好好的,都是高雅贤这些人把我害到今天这一步!”(我幸在家锄菜,为高雅贤罪所误至此。)

历史有时候就是非常搞笑,原本刘黑闼只是统帅的第二人选!

刘黑闼终于了结了,三兄弟争了半天还是由太子建成打死了这只老鼠,此时已经是武德六年,隋末的割据势力已经被消灭的十有八九,唐朝的统治终于有了大国的模样。然而与割据势力同时逝去的还有兄弟同心御外的时代,在外患逐渐平定之后,兄弟阋墙的时代也正式吹响了开场哨。

兄弟阋墙而御于外,是略带辛酸的喜剧;

然而外患一旦解除,兄弟阋墙就成为彻头彻尾的悲剧!第二章对手,成就梦想的另一只手英雄的归宿

在王朝更替的历史中,被记住的永远只是那些最后的胜利者,而那些曾经与胜利者并驾齐驱的失败者都一一被王朝的历史湮没,最后的胜利者就如同金字塔的塔尖,那些失败者则在不经意中成了金字塔的塔基。

隋末唐初,起事者风起云涌,最有资格与唐叫板的是李密、王世充、窦建德,这三家在几轮下来都退出了历史舞台。三个人各有各的死法,李密死于唐军的伏击战,王世充死于独孤修德复仇的刀下,窦建德则被斩首于市,他们都曾怀揣统一天下的梦想,然而最后都以横死收场。

从唐朝的历史来看,李渊这个皇帝当得其实挺郁闷,武德年号总共延续九年,前六年几乎都在平叛。在这六年里,军事就是最大的政治,李渊的政府严格意义上而言就是一个临时的军事管制委员会。

李渊用了六年的时间基本平定国内,而此时的主要矛盾已经从国内转移到家内。太子建成、秦王世民、齐王元吉,三个都是他最爱的儿子,都是出自射箭定亲的窦氏,手心手背都是肉。于是一个最大的难题就出给了李渊,三个儿子互斗,李渊你这个裁判怎么当呢?

从武德六年到武德九年,这个问题困扰了李渊将近四年,这是幸福的烦恼,也是无法解脱的烦恼!

先不去说李渊的烦恼,还是集中说说一批割据势力的结局吧,毕竟他们也是历史的组成部分,唐朝的兴起还要感谢这些倒霉的失败者。

前面已经说到李密、王世充、窦建德的死法,实际上在那个乱世还有一些名字也值得提起,他们都曾经是李唐王朝的对手。

对手,成就梦想的另一只手!

可以称为李唐王朝对手的还有薛举、刘武周、李轨、萧铣、杜伏威、李子通、辅公袥、徐圆朗、林士弘等人,这些人各有各的死法!

薛举:病死,子薛仁果接替,战败投降李世民被斩首。

刘武周:投奔东突厥后试图逃回马邑郡,被东突厥处决。

李轨:被部将安修仁兄弟劫持,解往长安,被斩首。

杜伏威:投降李渊后显赫一时,于武德七年二月暴卒。

李子通:武德四年投降后,试图再叛被处斩。

辅公袥:矫杜伏威令反叛,失利后被乡村流浪汉斩杀。

徐圆朗:响应刘黑闼起事失败后,被乡村流浪汉所杀。

林士弘:病死。

萧铣:主动投降,被斩首。

这些人中影响力最大的当属萧铣、杜伏威、辅公袥,这三个人值得细细地说一下,而这三个人恰恰又与一位名将紧密联系在一起,这位名将就是差点被李渊斩首的李靖。不过等到李靖平定萧铣和辅公袥后,李渊对李靖彻底刮目相看,兴奋之余对李靖大加赞赏:“李靖真是萧铣和辅公袥的克星啊,韩信、白起、卫青、霍去病也赶不上他!”(上深美靖功,曰:“靖,萧、辅之膏肓也,古之名将韩、白、卫、霍,岂能及也!”)

不以成败论英雄?那是广告!皇亲国戚萧铣

还是按照灭亡的先后顺序来吧,先说说萧铣。

萧铣,说起来也是皇亲国戚,不过这个皇亲国戚就有点久远了,萧铣的皇族血脉是从南梁论的。南朝的梁被陈灭国之后,梁的皇族又先后寻求西魏、北周的庇护,并在江陵成立了小朝廷。公元587年南梁太师萧岩怕被隋朝灭国,索性带领文武百官以及百姓十万人逃到了陈国,隋文帝杨坚借着这个由头将南梁彻底灭国,而萧岩在陈灭后又被找了后账,尽管投降还是被诛。

这个萧岩就是萧铣的祖父、南梁宣帝的儿子,也就是说萧岩与萧皇后的父亲萧岿是亲兄弟,而萧铣论辈分应该叫萧皇后一声“姑姑”!(辈分总算弄明白了)

尽管萧铣也算皇亲国戚,不过那是前朝的,前朝的皇亲国戚就是过期钞票,看着挺好,就是不实用,因此萧铣这个前朝皇族从小过的是孤苦伶仃的日子,靠帮人写信为生,每每写到信的末尾,还要按照写信人的要求加上一行字:“请恕字迹潦草!”

等到隋炀帝杨广登基,萧铣终于迎来了转机,姑姑萧皇后总算给他谋了个差事,杨广把他委任为罗川县令,这下会写“同意”两个字就可以了,总算不用再靠替人写信谋生了。

如果不是时局的变迁,萧铣还会按部就班地当他的县令,效忠他的姑父杨广,然而世事变迁不由人意,大业十三年,时势将萧铣推上了历史舞台。自立为王

大业十三年,隋朝大地流传着一种病,“叛乱”。“叛乱”这种病在王朝末年很盛行,杀伤程度跟霍乱一样,这一年巴陵郡的一群士兵也染上了这种病。

校尉董景珍、雷世猛,初级军官郑文秀、许玄彻、万瓒、徐德基、郭华、张绣等人也想学着翟让、李密的样子起义,在隋朝的大蛋糕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经过大家协商,众人准备推举校尉董景珍为首领,没想到董景珍却拒绝了。

不过董景珍在拒绝的同时,他又推荐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罗川令萧铣。

董景珍曰:“吾素寒贱,虽假名号,众必不从。今若推主,当从众望。罗川令萧铣,梁氏之后,宽仁大度,有武皇之风。吾又闻帝王膺箓,必有符命,而隋氏冠带,尽号‘起梁’,斯乃萧家中兴之兆。今请以为主,不亦应天顺人乎?”

董景珍的话一半是实话,一半是忽悠,然而众人还是相信了董景珍的话,他们同样认为具有皇亲国戚背景的萧铣是个不错的领袖人选,要命的是,萧铣恰恰也是这样认为的!

萧铣接受大家推举的过程其实很有传奇色彩,这个过程也昭示着一个王朝末年的无序。

董景珍向萧铣传递拥立之意后,萧铣的皇亲国戚血统瞬间就在体内产生了作用。在他看来,南梁虽小,可也是一国,当初隋文帝贪图南梁国土灭了梁国,实在有点可恨,所以萧铣这种流淌着梁国皇族血液的后人一定要想方设法为祖宗雪耻。隋朝大乱,正是天赐良机。

复国念头已起,萧铣着手招兵买马,几天下来聚集了几千人,不过这几千人是他以隋朝罗川令的身份招募的,用途是防范流窜的贼寇。

说贼寇,贼寇就来,常在颍川流窜的贼寇首领沈柳生率领人马流窜到罗川地面,萧铣习惯性地与沈柳生交了一次手,结果首战不利。仗打到这个份上,萧铣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走势,是作为隋朝的罗川令坚持到底呢,还是以前朝皇族的身份复辟呢?

通过比较,萧铣发现,隋朝这个名头已经高度贬值了,以前“尊隋”是流行口号,现在“反隋”才是主流。既然如此,还是放弃隋朝的名号,自立门户吧!萧铣因谓其众曰:“岳州豪杰首谋起义,请我为主。今隋政不行,天下皆叛,吾虽欲独守,力不自全。且吾先人昔都此地,若从其请,必复梁祚。”

属下什么反应呢?众皆大悦!

从这一天起,隋炀帝杨广的内侄萧铣开始自称梁公,改隋服色,建梁旗帜,仅仅五天,前来归附的已达数万人。

搞笑的是,萧铣改服换旗之后,他与贼帅沈柳生的交战就再也进行不下去了。为什么呢?因为萧铣的位置已经变了!

以前萧铣尊隋,沈柳生反隋,因此两人要交战,现在萧铣也反隋了,死敌已经变成了同盟军,再加上萧铣还自立为梁公,显然这是一只潜在的题材股。

经过盘算,沈柳生决定率众归附萧铣,被萧铣任命为车骑大将军,跟随萧铣一起去接收巴陵郡(岳阳,董景珍等人占据的城池)。

从这一刻起,萧铣走上了自立为王的道路,一个前朝的皇亲贵族从此怀着复国的梦想走上历史舞台。

然而,事实证明,自立为王这种高难度的工作并不适合萧铣。

李世民的双手既可杀敌,也能治国,而萧铣的双手,只能用来写字!定时炸弹——内讧

梁公萧铣刚到巴陵郡城下,一个难题就不请自来。这个难题很多人都解决不了,包括李密,包括萧铣。

什么难题呢?内讧!

萧铣到了巴陵郡下,按照约定,董景珍派徐德基、郭华等人出城迎接,还没有接到萧铣,先接到了沈柳生。徐德基等人表现出最大的热情,没有想到沈柳生却生出了活心思,这个活心思也很简单:“进了城,我沈柳生往哪里摆呢?”

沈柳生谓其下曰:“我先奉梁公,勋居第一。今岳州兵众,位多于我,我若入城,便出其下。不如杀德基,质其首领,独挟梁王进取州城。”

说白了,沈柳生想独占拥立之功,将来萧铣一旦成功,他就是不可多得的重臣。

下定决心后,沈柳生与随从一起干净利落地杀掉了迎宾的徐德基等人,然后再去找萧铣汇报。听完沈柳生的汇报,萧铣大怒:“今欲拨乱,忽自相杀,我不能为汝主矣。”说罢走出营门,作势要走,沈柳生见状,赶紧伏地请罪,一再请求萧铣饶恕,萧铣心一软,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萧铣和沈柳生以为这一页翻过去了,董景珍却一直耿耿于怀。在萧铣进驻巴陵郡之后,董景珍又在萧铣耳边嘀咕了一通,主题就是沈柳生为贼已久,凶残成性,现在不杀,将来后悔!

听董景珍说得如此吓人,萧铣也没有了准主意,得,那就杀吧!

不久董景珍在巴陵郡城内斩杀沈柳生,从这一刻起萧铣部下的杀人食物链已经悄悄形成,这条杀人食物链是萧铣没有驾驭能力的表象,也是萧铣小王国的定时炸弹。

还没建国,就背上了定时炸弹,萧铣,够背的!

斩完沈柳生,萧铣筑坛于城南,燔燎告天,自称梁王。当时有人应景地给萧铣上报了发现异鸟的祥瑞,图个吉利,萧铣建元为凤鸣。第二年,萧铣自称皇帝,署置百官,一切依据当年梁朝制度。随后遣其将杨道生攻陷南郡,张绣平定岭表,东至三峡,南尽交趾(今越南),北拒汉川,全部归附萧铣,总兵力达四十余万,萧铣的梁国已经初具规模。岑文本

公元618年,萧铣从巴陵郡迁都江陵(今湖北省荆州市),修复园庙,在他看来,定都江陵这才算彻底复国。定都江陵后,萧铣得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在贞观年间声名显赫,这个人是谁呢?岑文本!

说起来隋末唐初有一个现象非常值得注意,那就是起义军首领多数身首异处,而起义军首领的幕僚却有很多人在乱世中保全性命,在治世中风生水起。这些人中有几位颇为有名,比如魏征,比如褚亮,比如岑文本,比如李纲。

魏征早年追随元宝藏,后来追随李密,还给窦建德打过短工,就是这样一个经历复杂的人在贞观年间成为李世民的重臣。

褚亮的经历也很奇特,早年跟随过薛举,还曾经忽悠薛举投降唐朝,薛举父子入地,褚亮却得到了李世民的青睐,不仅自己成为“十八学士”,儿子褚遂良还成为李世民的托孤大臣。

岑文本同样如此,在萧铣的手下他是中书侍郎,萧铣败亡后,他归附了唐朝,在贞观年间也成为李世民的重臣。

李纲这个人经历同样奇特,隋末变乱之前他是隋朝的尚书右丞,后来被中亚商人何潘仁领导的起义军劫持,变身为何潘仁的幕僚。有一次何潘仁派李纲向李渊汇报工作,结果被李渊赏识,留下做了丞相府司录,武德二年,文武百官业绩考核,李纲高居第一。

这些人的经历说明什么呢?或许可以用培根的话解释,“知识就是力量!”(顺便延伸说一句,培根是在监狱中说出这句话的,当时他因为跟贵族太太偷情被投入大狱。)食物链

同样有知识的萧铣却没有力量,他缺少的是为王者最需要的驾驭力。在他的治下,复国的南梁经过短暂的辉煌,迅速走上了下坡路,而他一手导演的杀人食物链,则在大将之间不断延续。

萧铣的手下都是趁乱起兵,这些人平时蛮横骄纵,多专杀戮,萧铣这种拿惯了笔的人自然不习惯这样的生活,冥思苦想之后,他想出了一招:罢兵营农。“罢兵营农”往好听说是分散士兵从事农业生产,往难听说就是以营农为名解除将帅们的兵权,这下就触了大将们的霉头,“罢兵营农”前他们还是手握兵权的大将,“罢兵营农”后他们就成了光杆司令。

拥立有功的大司马董景珍之弟当时也是一名将军,将军瘾没过几天,就被萧铣以罢兵营农的名义遣散了士兵,这让董将军非常不爽,眼睛一转,造反吧。结果反没造上,就被别人告了密,董将军就只能到地下去带兵了。

诛杀了董景珍之弟,萧铣也没忘了安抚董景珍,声明此事就此了结,一切与董景珍无关,然而人心的猜疑岂能是一个声明就消除的呢?

此时董景珍正镇守长沙,萧铣又给董景珍下了一纸诏令,征召他回江陵报到,这一召就让董景珍成了惊弓之鸟。董景珍忐忑不安,万般无奈就与唐赵郡王李孝恭取得了联系,表明了投降诚意,然而这件事又让萧铣知道了,麻烦更大了。萧铣随即下令,命令齐王张绣(当年董景珍的同盟之一)进攻长沙,处理大司马董景珍。

面对咄咄逼人的张绣,董景珍试图用言语说动,董景珍谓张绣曰:“‘前年醢彭越,往年杀韩信’,卿岂不见之乎?奈何今日相攻!”董景珍的意思是说,诛杀功臣的迹象已经很明显了,那条杀人的食物链还在延续,难道你没有看到吗?

粗人张绣不答,进兵围之。董景珍溃围而走,为其麾下所杀。

董景珍虽死,然而他的话是对的,南梁小朝廷的诛杀食物链还在继续,很快就延续到了齐王张绣。处理完董景珍后,张绣回到江陵就当上了尚书令,然而尚书令是他一生的顶点,同样也是终点。

不久张绣恃勋傲慢,专恣弄权,萧铣对其厌恶至极,随即授意他人,杀!

就这样,诛杀的食物链一直在延续,大臣相次诛戮,故人边将皆疑惧,多有叛者,萧铣控制不了局势,兵势益弱。克星李靖

此时,萧铣的克星李靖来了。

都说猫有九条命,如果人生有前世,那么李靖的前世可能是一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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