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汀文集.第九卷,日记:全2册(下)(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11-15 11:5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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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汀

出版社:四川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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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汀文集.第九卷,日记:全2册(下)

沙汀文集.第九卷,日记:全2册(下)试读:

1963年

1月1日也许是元旦吧,很早就醒来了。但是不想起床,一直躺到九点才爬起来。在床上躺着,脑子里想了很多。我想到:1962年几乎白白地过去了!当然,我修改了四十多万字的旧作,包含二十多个短篇和长篇《困兽记》。可是,作为一个作家,这能叫工作吗?我也想到有关劼老的一些事情。我真愿意为了追念他把他的后事办得更好些啊!整理他的遗作;把菱窠好好照原样保存下来;对他的作品做些研究工作;或者鼓励别的有志者做些研究工作。老头子也有不少缺点,但总的说来,他坦白、爽直、很吸引人……今年一定得好好工作,时不我与,再不能老是休养了,人难道能为休养而活着么!今天一般过得不错,这是个好兆头,但愿一切都如我所希望的。老温可怕的热情和主观主义,也是很可爱的。刚吃午饭,他就来电话了,说鲁鱼夫妇已经去了,打算改在中午聚餐,要我赶快去,吃完就搓麻将。我再三推辞,他可越来越加固执,要我同颀立刻去……勉强吃了点东西,我单独去了。希望应付一下,赶快回来午睡,但一碰上他的热情、固执,我却实在拒绝不了!结果一点半才开饭,菜好而又多,但可怕的是他硬要你吃!……吃喝当中谈了不少往事。他们对亚群同志谈得非常有趣,这一天真过得不错。晚饭后上街逛了一转,然后去友欣房里吹了一通,睡前喝了一杯半白兰地。1月2日九点半给李眉通了电话,告诉了她有关书画和房子处理的初步意见,要他们多作考虑。十一点五分,统战部就来电话催我去了。到达后,劼老家属和如稷都到了,由洪部长陪着他们闲谈。十二点,宗林同志来了,由他提出,书画可以先交出来,由政府适当作价;房子他们自己保管;如嫌城外不便,西马棚街的房子还空着在,李师母可两处住。“食客”们也都分别作了安排……此外,还指定市人委行政处为他们办理一切琐事。这真可谓至矣尽矣了,所以家属除了感谢,也实在没什么可说了。远岑小声告诉我,劼老确有几厚本材料,是辛亥时期许多当事人的记录,昨天已找着了。说,若果我需要看,可以送给我参考。不用说只能是借。饭后非常疲倦,大家坐了几分钟就走了。回来看了看书店寄来的四帖《祖父的故事》封面。随又了解到礼儿同玉颀为刚宜闹过气;而且礼儿给气哭了。听了很不快活!午睡后分别向李累、老安交代了整理劼人遗作,清理家属准备捐献书画的事,因为都得文联出点力量。五点去四川日报社吃饭,见到了海陵,他早就下放到德阳当县委书记了。此外的客人是康、李二部长,李主任和张处长。康问了问我洪钟的情况;李说了不少趣话;张照样不住喝酒……既没有去歌舞团,也没有留下闲谈,下席就走掉了,因为相当疲倦。1月3日昨天夜里,老是想到劼老的事,礼儿同家庭的争吵。服了两次药,到四点才睡去。九点过才醒来,还未张开眼睛,就想起给远岑打电话。想起礼儿今天是否会赌气不回来呢,多少有点焦急。打了两次电话,算打通了,向远岑交代了遗稿、手迹和提供翻阅材料的事。一上午同二李和老安都接触过,主要还是商谈有关劼人遗稿整理的事,还顺便向李累谈了谈如稷。我以为此公虽然神经过敏,容易东猜西疑,因而爱发脾气。但作为一个党外民主人士,有一定资历、学识,在政治上又一贯表现不错,所以也不能要求得太严了。因为玉颀同刚虹给礼儿通电话都无结果,说他很忙,而且已经在学校搭伙了,没有回来午餐,所以大家都闷闷不乐。我努力不要想它,但不可能;一闲下来就又想起来了,午睡后也是如此。又叫刚虹给秀清打电话,要她晚上一定回来一趟……犹豫了很久,决定还是去“人艺”一趟好。但刚要动身,上海文艺出版社那位同志来了,要我的长篇。我说明了经过,但总不免有些歉然,因而答应将来给他们一册新创作的小说。剧团的聚餐,总是很热闹的。军区、卫生、公安部门的负责人都来了,女同志非常活跃……1月4日夜里没有睡好,起床时已经九点过了。决定不去听阅读文件,因为早就听过。日来有点咳嗽,前天老曾偶然碰到卓,卓又要他带信给我,如有需要,可以到医院找他。准备去青羊宫诊治一下;但是,到了前院,觉得太麻烦人家了。而且咳得并不厉害,没有去成。午睡后想去中山公园,也临时打消了。在家里翻看了一两篇契诃夫的小说,一些材料。因为曹秀清竟也始终未曾回来,总有点耿耿于怀。最近一定得找礼儿谈谈,弄清楚他最近情绪为什么这样坏?若果主要为了学习,那么不管如何,家里一定得帮助他解决这一问题。又,今天曾经两三次向玉颀、刚虹追问前天礼儿在家淘气的详细经过。1月5日连日霜都很大,屋瓦俱白。九点半,冒着寒气去人民医院找卓老师看病。卓的房门口别着一张纸条:遵医嘱,严禁会客。我以为他病重了,又担心受到医院责难,踌躇了一会,才悄悄推开门进去。通过二道门的玻璃,看见卓在打盹;我进去了。他解释说,前两天跑来探望的朋友、学生太多了,经常塞满一屋,所以医院才别上一张条子。实际他好多了,表示让我休息一会,他就帮我诊断。我们谈了一阵,话题不外病痛,也谈到劼人的病。他说:“真想不到李劼老会出问题!那样好的体魄……”诊脉后,他认为我没有外感,但吃点药是会有好处的。处方后他表示当天下午就为我考虑丸药方子。我又谈了谈我四八年以前的便血和当年秋天的十二指肠出血及其治疗经过。也许我从未向他说过,他有点惊诧:“难怪你这么虚弱!……”因为近来每天下午太阳都好,天气暖和,以为梅花开了,顺路去中山公园逛了一转,结果连花苞都没有发现一枚!游人也很少。有三个年轻服务员,二男一女,兴高采烈,边说边从我身边走过,看来都有中等文化水平。一个高高长长的青年人说:“不信你看,只要装备一下,打扮一下,就会有姑娘邀请我跳舞!……”下午五时得卓电话,我立刻到前院去了,叫老曾去接他回家。随即打电话给“人艺”,没有打通;又打一次,通是通了,却无结果。晚饭时刚虹去打,但是,由于接电话的相当粗暴,很不痛快。本来不想去了,但又感觉未免量小,而且孩子们都想去,结果还是去了,花了二块八毛的票价!戏不错,比市话剧团高明,无论在剧本、导演、演员和布景上,都显得比市话剧团的高明。当然,也有一点值得考虑:搞成上下二部,是否有其必要?难道搞成一部,真的就会很单薄吗?又,晚饭前龚先生来过,他告诉了我一些劼人病的那天夜里的情况。当天从文联开会回去,已经半下午了。一到家,就叫“赶快煮碗面来吃,——红重!先来一杯大曲……”可能又受了风寒,这一来,半夜咳喘不止,温度骤增。天明请来医生诊后就进住省医院。1月6日因为明天就是小雪,天气骤然冷起来。白天没有出街,在家里看《在茫茫的夜色后面》。这是《成都晚报》送来的一部七万多字的中篇小说。不看,不好;看,这样下去怎么行呢?我的精力和时间都不多了。好在,作为一个新出现的作者,写得来还不错。而且,因为情节曲折,带点惊险,还相当的吸引人。看来作者有生活,有写作能力和相当文化,是能够写东西的。晚上同颀、刚虹出去跑了一大圈。街上在广播当天打击本市投机倒把的消息,很痛快!1月7日开了一上午党组会,开得不错。了解一些文艺界的政治思想情况,也插了不少话。午睡醒来,想起一些未尽之意,感觉整理材料时应该注意阐发一下,决定先找李累谈谈。路过友欣门口,又先向他交换了意见,然后去找李累。他在我谈话后提到沧浪一些情况。沧浪打算离开“人艺”,因为通过《红岩》的演出,他情绪很坏,不愿待下去了。回家后接到李眉和宫石来信。李眉信,是谈她父亲的遗著的,附了一张目录单子;宫石的信来自广东,他是随日本贸易代表团返国的。这个日本青年给我印象不错:诚恳、朴实。准备约沧浪来谈,但他出街去了。晚上不仅冷,风也大,在家读完了那个中篇和好几份文件。1月8日到了好几份《人民日报》和《参考消息》,读完,就快十一点了。与远岑、宗林同志分别打了电话。我不是直接打电话给李宗林同志的。午饭前,他又叫人来电话,说三点钟来看我。我推谢了,约定准时前去看他。是我同玉颀一道去的;后来想到得顺便约沧浪在公园闲谈。颀先下车到公园去了,结果只有我单独去看宗林同志。刚一坐下,我们就开始大谈川剧团在京演出情况。《燕燕》的反响不错。王朝闻他们提的一些修改意见,跟我的基本一致。但叫我感觉奇怪的是,包括艾芜在内,不少人对《秀才外传》大为称赞!甚至于说经过加工,可能比《拉郎配》《乔老爷上轿》还好。这真叫作莫名其妙!我立刻向宗林同志说:“我还是要坚持我的看法!”随后,在谈到劼人后事安排问题上时,我表示想先看一看《天魔舞》,因为我曾好几次提到这个作品。在谈到川剧时,我还向他提到过穆文子谈戏的文章。他要我把《文艺世纪》全部借他看看。此公求知欲很强烈,特别对戏剧、文学方面是这样的。一提什么,他总想很快看到。在公园管理处打了好久电话,都没有打通,因而决定另自找时间约沧浪了。同颀逛了一大圈,在梅林里耽搁稍久;但却只有少数几株,每株着了几朵花。后来又在茶社坐了很久,到五点才离开。但到大门外后,沧浪正同小马闲谈,等候我。原来他也在公园喝茶,出去时给小马叫住了。于是我们又买了票,退回公园里去。但没有坐茶馆,我们就在草地上坐着,谈了谈《红岩》上集的演出,以及他的其他创作计划。他已经四十三岁了,应该集中精力来搞搞创作了,我觉得必要时他可离开“人艺”……晚上看了电影《巴格达窃贼》。好多地方都老一套,但一个勇敢、诚实的小偷却给了影片以新的生命。1月9日这几天精神都很不错,想写东西;但被一些杂事纠缠住了。下午,参加了劼人遗著整理小组的第一次会议。组长是如稷,组员有洪钟、罗湘浦二人。我提出几点整理意见,主要希望大家慎重其事,即一字一句地删改,也需经过组员协商,力求在文风上一致。远岑也发了言,有一两点意见不错。他和李眉,是以家属身份来参加的。对于劼人在艺术上的特点、成就,我也谈了不少意见。后来话题转到川剧团在京内部演出成功,以及《越王回国》的获得好评。这一来,那位文科教授又十分激动了,从《越》扯到杜甫生日,并把田汉和《胆剑篇》批评了一通。而他甚至于做出这样的结论:北京文艺界看不起四川人的作品!我忍不住说了说我的看法,实际上当然是批评他。大约他也感觉到了自己失言,于是题目一转,谈到他近来的情绪。他的大儿腿子虽已接好,可是不能够走动了!我很想反问他:“这难道是吊起嘴随便说的理由?”只好忍耐住了。一个人有了个人主义真不是件好事!有点替他难受。晚上在张老那里闲谈了很久,他刚从阿坝回来,还不到一点钟。他说,阿坝这一向一面下雪结冰,一面出大太阳,中午还炙人。他约我共同请劼人家属吃饭,因为正月初二他们要去北京。在谈到劼人逝世时,他说:“解放后去世的熟人不少,只有想起他,却不免感到寂寞……”1月10日因为思绪纷繁,也相当兴奋,服了两片安眠药,方于午夜三时半入睡。醒来时已经十点正了。早餐后去找李累,他正在参加一个会议。午睡后又去,座谈《红岩》的会又正开得热闹。同他谈了几件小事后,又托肖然去找了晚报的记者来,要他代约肖青。回家不久,肖青来了。对《在茫茫的夜色后面》提了一些修改意见,供作者参考。这一天很委顿,近来很少有过。晚上去街上逛了很久。又,晚饭时得巴公信,读了两遍。他谈到劼人的死,说他一直都很难过。他对我的健康很关心,要我们互相鼓励,多写东西。虽然是在街上闲逛,但一直都想到巴公的来信。去年一字未写,想起真觉惭愧。1月11日上午开始翻阅劼人留下的有关辛亥革命的材料,其中有的已在《四川文史资料》上发表过了,但是还有两三则是可以抄存的。其中主要的是《静观斋日记》和《啸楼丛谈》。当午饭前李累送稿来时,我向他说了,他立刻要找人抄,但我怀疑是否必要,又推谢了。午饭后,读了李累送来的两篇稿子,《大波》四卷的未完稿。前三章也读完了,第四章因未送来,所以还剩一个尾巴。此公的作品确有特色,越发感觉他死得太可惜了!……出去逛街,在门口碰见李累。他告诉我,下午戏剧界的国际形势座谈,很少有人发言。1月12日昨晚又未睡好。天色昏暗,气温很低,刚才办完两件小事,一个上午就过去了。午睡后,车辐来,说明日即去北京看女儿,问我是否要带东西?我推谢了。但却同他谈起写作的事,要他将其所见所闻,用散文写出来,不要以为非写小说不可……参加了作协召开的国际局势座谈。会由老戈主持,李部长也来了。我本可以不去的,因为感觉不去不好,所以才临时参加了。谈话相当活跃,但多限于转述他人的意见。有一个小故事,一个学针灸的某国友人,回国时与一成都女郎结婚,一道走了。去年这个同乡回成都省亲时,竟有不少人跑去探询问:某国人民对我们的态度如何?……这是陈志敏谈起的,段又补充了不少。而由此可以看出,希望了解国际情况的人是不少的,而且多半出于政治上的关心。动机呢,好的固然不少,可能也有动机不好的人。但不管如何,对国际形势抱有隐忧的人相当多。大家接着还谈了些我国少先队与国外的通信情况……散会后如稷告诉我,要找一个人续成《大波》是困难的。我说:“当然!这需要很多的条件呵!”我多少有点惊疑,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但我随即匆忙跨进礼堂,向李部长谈沧浪的事情去了。结果很好,我随又向李累交代了几句,要他转告沧浪。晚饭后上街给小娃买帽子,可是,他头太大了,跑遍春熙路、总府街都未买到。1月13日时晴时阴,十分寒冷。整个上午,几乎就同孩子们混过去了,只看了一份揭祥麟的材料。午睡后,因为天气晴好起来,陪家人去猛追湾。公园大门已移至马路口,整个堤岸都被圈进去了。可是,既少花木,游人也寥寥无几,感觉有点儿荒凉。才在茶馆里坐了半个钟头,就又有点不耐烦了,孩子们也玩得不起劲了。所以还不到五点钟,就忙着回家了,多少有点无聊之感。晚上读完了沧浪改编的《红岩》。改得不错,采用了不少电影手法,比起市话剧团改编的,无疑深厚得多。但是,在人物性格刻画方面,个性、风格,仍然不够鲜明、突出……一边看书,一边把药也熬好了。争取在明天搞成膏子,因为卓催我得在立春前服完。1月14日卓给我处的丹方,今天算配齐了,因而整个上午,都在为把这一剂药熬成膏子忙碌。下午,读了《大波》四卷四章,一共只有五节,按照前几章的安排,这一章是没有写完。从故事发展说,也只间接接触到赵尔丰在兵变事件中的险境,所以更可断定没有写完。刚读完稿,李累来了。说张老又答应写纪念劼人的文章了,要我再去谈谈。到了下午,大约五点钟时,他又来告诉我,李部长向杜书记请示后,已经同意了可以发表纪念文章。听了之后,算安了心,但也有些不快。接着礼儿回来了,同他摆谈了很久国际问题。夜里,去看张老。回来后,心里有些激动,给白尘写了一信,谈到《死水微澜》。1月15日上午,向李累提供了一些修改李伏伽、谢杨清为纪念劼人所写文章的意见。午睡后,罗湘浦来了。我把《大波》四卷遗稿交给了他,要他赶快在小组内传观。同时要他转请如稷、洪钟分别考虑一下,该怎样写后记。并提出自己的一些看法。主要是根据史实,前三卷,特别四卷已写成的各章,对四卷写的各章作一大体估计。罗走后给邓老一信,告诉他我将于21日去重庆。信刚写好,艾芜又来信了。他用对自己的鞭策来鼓励我,说他去年写了八个短篇,太写少了!有点浪费时间,云云。我有些激动,立刻回了他一信。信未写完,黄国全来了,但直到写完,我才出去看他。这娃看来在农村里搞得不坏。他在挖瓢和锯木梳胚子,每月约有九十元收入,光景很想结婚。去街上逛了一转,回来后看了《布登勃洛克一家》的序言。是量衡选写的,还不错。1月16日整个上午,为了买“上海音乐学院演奏团”的门票,就把人弄昏了。送了四张给卓医生。午睡后去医学院血学部检查:白血球又降低了,从5600降到5100!但负责的那位女同志安慰我,说:“你身体弱一点,5100也可说是基本正常。”她劝我吃点胎盘。顺路去看了壁舟、安旗。谈了一些我对工作的看法,以及对一些作家的作品的看法。其中谈到马识途同志,感觉从《挑女婿》和《视察委员来了》这两篇东西,可以看出,他在创作上已经露出了败着了。而北京以及四川的文艺界,对他的希望却很殷切,他自己也很自信……晚上六点,因为不见继玳的影子,决定同颀一道去听音乐。我也真有点想去,但刚登上了过街楼,继玳来了,她是饭也没吃就赶来的,于是我留下来,让她拿个馒头跟颀走了。同礼儿、刚虹上街走了一转,回来读友欣的《月夜》。随又找他谈了谈自己的意见。1月17日晚上没有睡好,头昏脑涨,四肢无力。整整一天都在打杂中混过去了。午睡后,去总务科问胎盘和木炭的事。回来时,在球场上碰见丹南,他们今天还在讨论两三个改编《红岩》的剧本。我简单谈了谈自己的意见。他告诉我,茂章还准备另搞一个剧本,而且决心拿出全力来干。显然他对三个剧本都不满意。晚上带刚虹出街逛了一转。因为心情欠佳,睡前读了契诃夫的《万卡》。1月18日太阳很好,天气暖和起来。午睡时在太阳光下,马扎上面躺了有一点钟,比床上舒适多了。打了三次电话,终于是打通了。向远岑了解了清理劼人字画、书籍的情况,决定再由文联增派一个干部参加。还谈整理遗稿和资料的问题。真想不到,老头儿连改过的草稿都没有一张,更不用说计划,提纲之类的东西了。据说,定稿之后,他就把草稿等撕毁了!编辑部送来张老、伏伽和杨清的纪念文章,作了修改了。看完后,立刻去找李累,谈了我的一些意见。随即就在他书桌边坐下,对张老的文章作了些增改,还恢复了一两处。晚上去参加了上海音乐学院的音乐晚会。碰见罗义蕴。想不到早成人了,在川大教外语。1月19日太阳很好,天气不错,正想找点事做,安来了,要我主持21日的联欢会。这是早决定了的,由李部长主持。而且,我也实在不愿意再出头露面了,应该利用有限的精力,做点较为具体的工作,因此我婉谢了。希望尽力争取李部长从温江回来一趟。午饭前,张老忽然来了。他是来文联参加一个座谈会的,散会后顺路来谈联名为劼人夫人和子女祖饯的事。他有点奇怪,我为什么没有主持座谈会。我告诉他,有些事情,现在应该由壁舟他们来出面了,不能老是沙汀!在谈到座谈内容时,他认为马识途谈得不错……午睡后同洪钟、湘浦去如稷处,讨论《大波》四卷残稿处理问题。最后决定在第四章某节增加一句,并着重讨论了后记的内容、写法。临走时,如稷告诉我,翔鹤定4月回来走走。晚上同颀带继玳去招待所洗了澡。回来后,喝了点酒,向孩子谈了不少艾芜、白戈的为人。1月20日两夜没有服安眠药了,还睡得不错,只是今晨醒得较早,而且,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还未起床,宗林同志就来了电话。电话是颀接的,主要谈我同张老请客的事。颀告诉他,已经由省人委办公厅交涉好了。时间、地点,则一字未提,因为她不知道。起床后,我去打电话,但是,再也打不通了!没有人接,因为是星期天。回来构思一个短篇,这已经想过两三次了……午睡后,刚虹、继玳已经把几间房子的地板洗刷好了。四处门户洞开,感觉有一点冷,这里那里都感觉坐不下去。随后,壁舟、安旗来了。他们向我简单介绍了马院长在昨天座谈会上的发言。我说,从理论上说明目前阶级斗争的存在情况,是容易的。对写长篇小说,问题也不会大,但是,求之于短篇,却不那么容易,若果来一个简单化,是会出问题的。我又举了些实例。实例之一,就是我正在构思的那篇小说。他们也认为题材不错,同时却也感觉有点不好处理。这点不好处理的地方,戈干脆说可以避而不谈。然而,存在的问题,却是如何谈的问题,否则故事的发生和发展就会失掉根据,而这也正是我几日来苦恼的所在,否则早动手了!走的时候,我一直送他们到梓潼桥街口,一路谈了不少情绪和精神状态对创作的影响。我写《假日》是由两则农村消息引起的。从构思到写成,至多不过两个星期而已。当时巴金正在成都,是为萧珊催稿写的。晚上去张老处坐了一阵,谈了些对整理劼人遗稿的意见。他也认为《天魔舞》较费工夫。1月21日寒潮好像并没有来,气候照样暖和,太阳也还不错,只是偶尔刮一点风。整个上午,都在忙乱中过去了。看了两篇纪念劼人的文章的校样,作了进一步的修饰,主要是张老的一篇。随又这里那里打电话搞车票,最后,孙静轩自告奋勇到铁路局去了。午睡后去前院参加联欢会,同马院长、如稷和郑宾虞谈了一阵。郑六十四岁了,显得有些衰老。冯还求也在座,我问他写东西没有?他说:“写不出来!”我真不知道怎么接上话头的好。恰在这时,李部长从温江赶回来了,我们也就从阶沿上移入大厅。这时已经两点半钟,因为要等材料,李部长同我闲谈了一阵川剧团在京的情况。材料送到时,杜书记也来了。李部长先讲,后来杜书记着重讲了形势问题,很扼要、明确。这时已五点一刻了,而李部长又开始讲话了,因为张老曾来电话催过,结果只好溜了。张老原说要我先去,我们到时,他已经在陪李师母闲谈了。下去打电话催宗林同志。随后从远岑口中得知,清理结果,书籍有万余册,字画有千余件,只差书报未清理了。我请他们注意:走之前,应该把这些东西,特别字画交割清楚,以明责任,也便于保管。主要因为,损失掉太可惜了。宗林同志毕竟带了小林来了。菜还不错,最后的冰糖煨蹄髈使人大吃一惊,没有人敢下筷子。下席后谈了谈接交字画的问题。李眉等走后,我们又同李部长谈了很久,主要是许多人住疗养院的情形。家里在放电影,我单独溜回来了。心情平静下来,同小娃一直玩到颀等看完电影。1月22日奇怪,昨晚吃了两次药都没睡好!整个上午头昏脑涨,只交代了一些具体工作。这些具体工作是:劼人遗稿处理问题;克非争取创作假问题;伟谟儿子工作问题。十一点,李累来告诉我,张老已同意纪念文的修改了,就是较原稿明确,李部长也认为可以发。他又说,他曾几次请示,觉得请我写一篇不好。而最后李部长才来告诉我:“不能写的两个原因:因为1957年我同劼人联名那篇发言,主席曾说:‘这怎么联得上吗!’……”我把话岔开了,没有问他另一个原因,更没有向他指明,那一段话的教训在于:跟有些人应该在政治思想上划清界线,不能随便联在一起,特别在严重的政治思想斗争中应该如此。但却并不等于说,我同李劼人挨都不能挨了,问题在于是非分明!午睡后,太阳很好,带孩子们去草堂寺。这已经许过多少次了。特别是继玳还一次都未去过。红梅盛开,朱砂梅也正放,只有绿萼才开始着花,而腊梅则已零落,不怎么惹眼了。喝了碗茶,又去青羊宫看灯会,可惜尚未开幕。晚间,收拾好行李后,喝白兰地一大杯。1月23日六点半就起床了,收拾好后已经七点。李婆婆转告了老曾的电话,但她却把话传错了。因为老曾刚把车开向新街,我们在街口叫起来,但竟无反应。发了顿脾气,耐着性子等了很久,他才绕了一个圈子,把车开来。到车站时七点一刻了,孙静轩帮我们搬行李,顺利地到车厢里坐下了。服务员眼很尖,过去是跑京渝路的,两年来去京参加人代大会,她都招呼过我们,所以一眼她就认出来了。她的招呼是周到的,伙食也不错。其实一般伙食都好,半下午,还买了一次小吃,白酒和广柑酒。而就从火车上也可看出:供应情况比去年更好了!同房间的是一个团级干部。到站时九点半了,这里又起了不快。因为出了检票口,等了好久,还看不到人来,真有些气人,着急;忽然发现王觉走来,算丢心了。原来路局有了新的规定,不出售月台票了。到范庄后,在二楼客厅里同王觉等谈了很久。中途牧之看戏回来,第一次见到了他爱人。原是一位昆剧演员,还很年轻。1月24日睡得很好,七点钟就醒了,躺在床上重新考虑了一遍昨天在火车上构思的一个短篇。八点钟起床,拉开窗帷,太阳已经相当高了,红红的一团,看了十分高兴。早餐后下楼去准备写两封信,邓老带起刚齐来了。齐儿看来不错,我同邓老上下古今谈了不少,我的健康情况,如稷的脾味,都谈到了。接着,罗、杨、刘也来了,于是又从《红岩》的改编扯谈起来。直到一点才吃午饭,可是午休睡得不错。谈了大半天,太疲乏了。醒来后带孩子们去鹅岭公园。原想游览后去看白戈,谁知我们几乎一同到达。他也带着加因兄妹,还有别的两三个孩子,先一步到鹅岭来了。不过,有点奇怪,加因兄妹对我和刚齐、刚虹都不那么亲热,这在刚虹反映得较强烈。回来后,她甚至嘀咕说:“还是爸爸搞文学的朋友对我们亲切些!”晚上,白戈请我们同袁一家人吃饭,华逸也来了。席面很好,最有特色的是清蒸鲢鱼。我从来还没有吃过这样肥的鲢鱼。饭后,孩子们随白戈到市委看电影去了。我到街上溜达。又信步到邓老家里坐了很久,一道闲谈的还有王觉。直到十点钟才由老苏送我回招待所。袁牧之的大女儿颇有意思,五岁多点,瘦削、苍白,一对大眼睛,能够随意哼着昆曲表演。1月25日八点半就起床了,九点随同白戈、牧之全家人乘车过江,到南山公园游览。由白戈领路,我们走了不少地方,然后于十二点半去汪山疗养院午餐。随后,又在原宋美龄住的房子里睡了午觉。白戈、牧之他们,则一直未睡,在露台上谈闲天。三点去南山,一到,我们就在游泳池边上休息下来,开始了以改编《红岩》为中心的谈论。因为鲁书记在那里晒太阳,摆了许多藤椅。这个话题也是他提起的,他颇赞同我的意见。说来奇怪,他认为我比前几年好多了,那时候我还要瘦些,颜色也坏……鲁书记四点钟就回城了。晚上我同牧之都在上面新建的楼房里住宿。真想不到,上面还有那样宽的坝子,傍着山,长长的一大片。眼界开阔,宜于瞭望,只是房子多了一点……我同刚齐一直谈到十二点才睡,她对学习始终有点信心不足,颇叫人忧虑。1月26日日记真该当天就记,我又弄混了,把26日的事记在25日的名下!这里就来补记25日的吧:太阳很好,早上的浓雾还不到九点钟就散尽了。我留在家里,刚齐、刚虹去街上买手套。后来我又单独去看白戈,在楼上同华逸、加因谈了一阵。因为孩子们想去北碚,两点半钟,约了林彦乘车同去。所经市街,随处都是一片欢乐景象。到北泉时已经四点半了,本想去数帆楼休息,房间给关闭了,甚至连附近一座小厕所也关闭了。在一张石桌边坐下,同林谈了些孩子们升学的问题。她们自顾游览去了。六点半返家,孩子们去听音乐,我呢,同牧之去看川剧《乐春院》。这是新改编的,虽然剧情也还紧凑、利落,但是太一般化了,看不出什么特点,而且显露、浮浅、冗长、过火、毫无余味。在剧场会见了李唐彬同志,廖大姐和杨松青同志。白戈、华逸也一道在看戏。1月27日早上,正为一口烟呛得大咳,白戈、华逸来了。他们有点吃惊,劝我进城去诊治一下。十点一道去南泉,牧之他们是一直坐车去招待所的,我们同白戈全家则都一到南泉就下来,经小道步行而去。因为我们都认为这条沿溪的小路很有意思,步行而去,是一种享受。前年住在南泉,几乎每天都要走一次。游人非常拥挤,除开看了看仙女洞而外,几乎全部时间都是在休息室消磨掉的。这是一间大厅,非常敞亮、舒适。我同白戈谈到好些过去的经历和几个熟人二十多年来的变化,真有些不胜感慨。我们是坐船回的温泉,其时已经是十一点半钟了。牧之也是坐船。午饭后,约定休息半小时于三点出发回城。我准时起来了,但是,到得游泳池边,只有白戈一人坐在那里,我也走去晒太阳去了。袁还没有起来,孩子们在阶沿上打“力争上游”。默坐了一阵,就同白戈闲谈起来。给我印象较深的,是他在去年一年中的一些体会,几乎每天都在市民的粮食供应上着急、发愁……袁午睡后已经四点钟了,我们是五点半到家的。晚饭还没用完,刚虹就给燕兮拖去听音乐去了,我同刚齐留在家里,后来又带她到街上转了一转,因为当夜九点她得回学校了。转来又等了很久,刚虹才赶回来,在联络科候车时听到了《人民日报》27日社论的广播。我向两位青年同志说:“竟连流氓手段都用出来了,这说明他们非常虚弱!”……坐车送刚齐回学校。她进校后,我又在校门外等了很久。刚齐终于抱了棉絮,偕同那个白族姑娘走了出来。这个姑娘给我印象很好,朴素、聪明,云南口音很重。我握住她的手,请她多多帮助刚齐。1月28日游览也需要精力,才玩了两天,就感觉疲乏透了。上午只是晒了半天太阳。午睡后,约了益言、德斌来谈了很久,从旅行计划扯到创作上一些问题。我谈到自己对马院长的作品的一些看法。这一来,益言提到《清江壮歌》的引言、《且说红岩》和《长江日报》上一篇叫作《伟大的母亲》的文章引起的一些反响。真的太叫人惋惜了,因为有些出人意外。晚上,刚虹随袁、朱去看电影。我一个人在室外散步,最后,回房内喝了酒,是益言送来的茅台。1月29日上午准备写在火车上构思的那个短篇。但是刚好起了个头,就吃饭了。而且看来并不合用。下午花了两点多钟时间,写了两百多字,这篇东西的基调算是定了。有点兴奋,似乎可以一气呵成。晚上刚虹去邓老处托买东西,我陪她走到体育场,约定在文化宫门口等她。因为我怕去了耽误时间,后因刚虹久不见来,我走到重庆村的巷口去等。不久,发现一位一道工作过很久的同志伴随他爱人出来了。想起他们之间最近发生的纠纷,我就赶紧溜了。随即刚虹坐了车出来找我,据说这是一位文联负责同志的主意。回来已经九点过了。工作到十一点,算把头起好了,共四百字左右。1月30日为了请宦局长看病,整整一个上午就白费了,这是服务员老王的热心的结果。他主动为我约好了九点去卫生局,我准时去了,可是不得其门而入,既不让进去,也不愿意传达。“那么怎么办呢?”我问。回答得很有趣:“卫生局人事科有人刚出去了,十点过就回来,回来他就带你进去。”“如果十点过不回来呢?”“那就多等一阵。”“你能不能帮我跑一趟?”“怎么行呢!我得照顾全面呀!”原来有七八个单位,可是只有一个传达!而且没有电话。结果我生气走了。回家后,正气得不可开交——因为我向传达说了不少好话而一无结果——宦又来电话了。我冷静地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他表示立刻来我这里。固辞太不像话,只好去大门口等宦。因为他人较胖,不能让他爬那样多梯坎。送走宦后,已经十二点了,这还有什么事好做呢?只有坐下来等午饭了!午睡后,加英、小文、漾兮来了。一直谈到六点,虽然花了时间,心情却很愉快。晚饭在弹子房碰到鲁书记。当他临走的时候,我们又一道在室外谈到小春、雨水和黄昏田。夜里清清静静工作了一阵,但成绩很差,只写了一百多字。也不错,算没有交白卷!1月31日今天写了两页多,头总算起好了,情绪相当不错。看来五六日工夫就可以写成。晚上,准备熬一点夜,可是服务员送账单来了。房舍是四十四元,使人大吃一惊。汽车费还没有开来呢!最后打电话给王觉,王觉不在;又找向晓,向晓出街去了,叫人有点闷气。虽然直到十一点过才睡,可并没有写一个字。只读了两份新到的《参考消息》。2月1日上午同向晓打了电话,他要我莫忙给房金,等文联交涉后再说。太阳很好,心情不快。虽然接连抽烟,可没有写多少东西。刚齐来后,就索性搁笔了。晚饭后带她去文联,碰见惊秋及其爱人,又去德斌家里坐了一阵,有广斌一道。去邓老处找到刚齐、刚虹,一道步行回家。夜里没有另自要房间。2月2日早上,王觉来电话了,说已经同刘处长交涉过了,可以不算房金。整天写了三页多,人物看来站起来了,只是情节也开始发生了变化,跟预计有一些不同了。此外烟也抽了不少,比往日多三四支。这样下去不行,非得尽力控制不可!2月3日刚齐、刚虹一早就到牛角沱等施惠群去了,等我起床时,她们已一同回来。这个云南姑娘的确比刚齐高些,但也瘦些,她并不是白族人。因为家在大理,一些同学开她的玩笑,叫她白族姑娘。她向我们谈了不少大理的情况、风景、习惯。下午带她们玩了文化宫,晚上又一道去文联找车子,这一天只写了百把字。2月4日白天写了约一千字,晚上以为可以多写一点,白戈来了。同袁一道陪他去楼下闲谈。谈到戏剧,后来又扯到疾病,我说了些1948年吐血的经过和体会。白戈说,他的母亲就是吐血死的,那时才三十多岁。一天,她纺线子,线团落在地上,她弯腰去捡,跌倒了,吐了几大口血,就去世了。他还有个兄弟,患咯血症,他叫他来渝就医,他所工作的单位,一些同事在动身前为他送行,喝醉了,随即咯血而死……他叹口气笑笑说:“你看,一场好事,结果变成了坏事!要不约他来就医呢?……”白戈走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但谈得很不错。希望能好好睡一觉。2月5日得向晓电话,艾芜当天要来重庆,问我去不去车站,推辞了。我推辞,因为料定他来后会有一些耽搁,甚至会使写作中断。原想抓紧时间多写一点,但却仍然不大安定,直到夜里,写的不到一千字!服务员来了,说艾芜已在楼下会客室休息,等我下去,白戈也来了。他笑着说,他们几乎是同时进门的。他还告诉我说:他后天又要去北京了,而且从成都坐飞机去。这个人真精力充沛,也很有毅力,平常六点半就起来打太极拳……白戈、王觉等走后,我又在艾芜房里坐了很久,十点半才就寝。2月6日整天都想做事,可是整天都在朝艾芜房间里窜。有好多话想向他谈呵!决定休息一天,晚上再去看一次《带阁楼的屋子》。是买的八点半的票。六点半钟,罗他们来了,谈了谈旅行计划。老艾表示,他只去华蓥山各县,不准备去川东了。八点半同罗等一道去看了电影,对于这部片子,看它两遍是值得的。2月7日今天算下定决心来写东西了,但是只写了一千多字,收获不大。晚上同袁、艾一道去看川戏。还是最后两折,生、旦戏不错。看川戏一般都可以得到享受和休息。回来时,落雨了,可惜不大。最好落他个三两天,因为已经有旱象了。睡前,同老艾谈了不少艺术感染力的问题。写日记时,已经十二点钟。2月8日明天一早,刚虹就要回成都了。我要她给刚齐写了封信,主要告诉我要下星期才能走。因为晚上没有睡好,相当疲乏,很容易生气。午睡后一连责备了刚虹两次,她老是跑去同孩子们玩。这孩子心太浮了,但我却叫小曾领她去参观了大会堂和曾家岩54号,她早就想去。晚上预定去看白戈,同时送刚虹去住宿一夜,明日随她一起去成都。燕西早就来这里等我们了。等陈虹来电话催问时,我烦乱了,因为艾芜去车站接屠光群,还未回来,而我又怕延误时间。这中间,我又因事责备了刚虹一次,以致一道去市委时,她显得很不快活。我们是从大门步行去曾家岩市委的。在白戈那里谈了半点多钟,主要是他谈,谈的问题很多,也很重要:知识分子和资产阶级的问题;经济战线上斗争的反复性和复杂性;把革命进行到底和必要的经验、知识。他特别提到习惯势力,而从他的口气听来,无论谁往往因为习惯势力大开方便之门。他听说我在动手写文章了,劝我道:“你这个人呀,好久不写东西,总是感觉到有压力;其实又何必呢,沉着点哟!”后来我们又谈到即将实施的旅行计划,他对此表示完全支持。回家后,想起分手时刚虹的神情,有点难过。觉得今天不该到要走了还责备她。2月9日一醒来就想起刚虹,估计她可能已经到了铜罐驿了,多少有些歉然。正想做一点事,屠和肖来了,告诉了他们我赶写小说的情况。因为很快就要动身,看来短期内写不成了。但却提供给了他们一些组稿的线索,后来又问到一些老朋友的近况。屠说,天翼已经着手写长篇了。曾经要他们向我致意,如果身体太差,不必勉强去华蓥山。这其间,市委办公室刘主任来电话说,听说我要了解华蓥山的情况,他在那里参加过武装斗争,知道情况不少,可以向我谈谈。这是个叫人兴奋的消息,立刻告诉了艾芜,劝他不要忽视四川,而且,要搞材料,比外省好多了。同时又同屠等一起谈了一些创作上的情况和问题。午睡后,剑啸来了,于是约了老艾一起下去会面。谭向我们提供了不少革命斗争经验,都相当重要,而且不少是老艾不知道的。所以谭走后,他一再说:“今天得到不少的知识!”晚上同艾一道喝了酒,其实他点滴未沾,我倒喝了三杯,谈了不少谢大姐的事。2月10日起床后就等待成都和刚齐的电话,都落空了。我想打电话,结果也没有打。午饭时,艾芜从文联带回玉颀七日的信,我放心了,也决定不再打电话了。她不来电话,显然因为信上说得明白,患百日咳的不是杨希而是杨凡,而且已经治疗好了。正用饭时,罗、杨、刘三人来了。后来我们同艾芜一起计议旅行的事。出了一点麻烦:因为坐不下七个人,屠、肖去华蓥山不可能了。老艾在这件事情上绵了很久,总觉不好丢下他们。但是事情明摆着的,一个车既装不下,又不可能要两辆车,除了另为他们做出安排。有什么办法呢?真有点烦人!……我实在无法支持了,但艾说他可以不睡觉,于是把罗等领到他屋里去了。午睡醒来后,艾来找我,对屠、肖的问题看来已想通了。晚上一道去看了屠、肖,并一道穿过文化宫去看了邓老。在邓老那里,我向屠、肖谈了我对《达吉》讨论的意见。后来有些失悔——这才叫“驷不及舌”!回来后又在艾屋里坐了很久,一看表,已快十二点,这才赶紧带住。2月11日晚上没有睡好,起床时已经十一点了。这是近来起得最迟的。午睡几乎没有睡着,因为睡的时候已经两点半了。罗等准时于三点来了,立刻下去,见到了杨银洲同志。高大,披了件短大衣。谈话开始以后,这个人给我的印象越来越深刻、鲜明了。勇敢、聪明、多才多艺,谈吐干脆又颇有幽默感。当大家要他谈几句《春官》的歌词时,他就哼唱起来。开朗爽快,非常可爱,可惜正到精彩处就六点了。据罗告诉我,在市委,他平常很少说话。而今天,到了讲最末一次他被捕的故事时,他的语言多流利生动呀!同时也反映了他在敌人面前的机智、沉着。谈到最紧张的地方,他甚至站了起来,打起手势来了。他走后艾芜一再称赞他,说他的谈话是一个农民同革命结合的范例。我也很久不能安静。可是刚齐来电话了,问刚虹走了没有?我多时离开重庆?她下星期准备进城。她已经考过化学了,听口气考得不错。上楼吃过晚饭,罗他们来了。我们在水池边闲谈了一阵。我告诉他们:不只要收集革命斗争资料,对于粮政兵役,人民的经济生活和当时的社会风尚,都得进行研究,这些都是土壤。而《红岩》的缺点之一,就是对这些方面注意和表现不够……晚上由剑啸谈。谈得比较粗,可以说只有一些梗概,只是后来一段被捕的经历谈得相当具体生动。毕竟是知识分子出身,他的风格又与老刘不同。可是,因为来自劳动人民,又参加过长时期群众运动,社会经验丰富,语言也就相当生动。他自有另一种可爱处,而且三教九流都懂。我没有作记录,太疲倦了,不住大打呵欠。谈话是十点半结束的,上床时已经十二点了。没有吃安眠药,想从此少吃安眠药。入睡前默记了一遍两次谈话的内容。上午曾寄巴金一信,告诉他我的近况。有意没有提到劼人,担心引起他的悼念。2月12日睡得不错,天气又好转了,心情一般是愉快的。可是,想继续写短篇,却总摸不上手。同艾芜闲谈时,他对自己在体验、研究生活方面,是满意的。把在鞍钢的积累认为是宝藏,同时对我搞组织工作过久、过多,有些惋惜。我有点激动,拦住他表示:干工作我毫无悔意,只是一些不必要的纠纷,把精力消耗得太多了。他说得对,一晃一个十年,人一生又几个十年呢?……我带点情绪中止了谈话,而且转身走了。绕室盘环,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其中一条正是他的。两三天前,他告诉我:王西彦为《故乡》曾提了一些意见,他准备将来据以修改。因为想起他表示过《还乡记》后半部较弱,我就说:“将来你也帮我看看,提些修改意见吧!”他却惊诧诧地答道:“呵哟,要再读一遍呀?……”下午、夜里都是谈陈联诗,是林向柏的妹妹谈的。虽然大部分是梗概,只在最后谈了一个生动的场面,可是,主人公的性格却比较明确了。这是一个收获,因为过去对陈总模模糊糊。想一想吧,祖父是个翰林,母亲、父亲都早死了,寄养在舅父家里。做“女学生”时,在街上听见谁说怪话,可以把对方叫住:“你说的啥呀?”对方不敢张声,于是劈脸两个耳光。1935年丈夫之死是她性格发展的关键……按照林的刻画,这个人就是到中年也是很漂亮的。但是,为了接近群众,她可以不漱口刷牙,这比同敌人做斗争更加需要毅力。说话干脆,富于群众语言,又快,像打机关枪样,而且总是比手画足。抗战时期,她在万县那一场斗争是令人神往的。也可能只有在杨森手下才能发生那种巧合……林讲述她去华蓥山,在路上应付检查的场面,同她讲述陈为营救一个同志而经历的冒险经过,同样的吸引人,因为语言非常生动。林本人的丈夫是在潭洞牺牲了的,丈夫被捕后她才去华蓥山。当时她还未入党,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一个领回家乡去了,一个在肚子里,她当时才二十岁。此人身材不高,看来相当能干……我们都劝她把有关陈的材料写出来,因为她讲得好。这话是我同艾芜提起的。2月13日上午,记写了对陈联诗的看法。午饭前,向艾谈到这个人的材料,看来他有点烦躁。事情是这样的:他两次提出想看西师同学为陈作的记录。我向他说:陈的女婿视同至宝,早拿走了,正在加工。昨天他又提出同样要求,我有点为难,未置可否。今天特地向他说明因为这个记录已经发生过的不快,还可能引起更大纠纷,最好多找林梅侠谈,不必看那本记录了。这中间,他老打断我:“快吃饭了呢!”……午睡后刘银洲来了。谈到起义失败,他逃回家,向家作别去重庆时,突然哭了,而他原本谈得非常轻松。他强自抑制了很久,随后出去了一趟。转来时他告诉我们,那次被逮捕过,被敲诈过的农会会员的家庭,对他、对他父亲母亲抱怨得很厉害。所以他临走时家庭就向他尽情发泄了一通他们的怨气。这个突如其来的场面,给我启发很大,我愈发感到这个人太可爱了。同时愈加觉得:这的确是个农民出身的好同志,为了理解这个人,并向他学习,真值得同他交个朋友。晚上他还准备谈的,罗他们另外约了两个武胜籍的知识分子干部来谈。内容单薄,这个安排真叫人有些失望!……两位客人走后,杨取出一张地图。这个地图标识着我们要去的地方,最远的是云阳。罗说了一遍云阳的重要性:盐场工人的斗争过去非常剧烈。说来说去,云、万之行被取消了,开县、达县和垫江的计划也被打消。但是,罗们走后,老艾又同我谈了一大篇,连岳、武、广都不要去了,想坐船到合川!我几次大笑起来,并作了些补充。因为他的几点意见,都是我早就考虑到而未说的,因为我担心说不通!可是上床以后,我又觉得太走远了,无论如何,得同罗等跑一小圈,否则彼此都会不大愉快。这次老艾给了我一个非常鲜明的印象:他对创作真抓得紧!而我太随便了。2月14日上午,艾芜去文联不久,王觉、林彦来了。我向他谈了我同艾芜对旅行的意见。中间,艾回来了,表示坚决不要搞汽车送,我同意了,有什么办法呢。送王走时,我要求文联支付艾的房金。下午廖耀光和林梅侠来谈,晚上也主要是廖谈。出乎意外,廖谈了不少东西,而且谈得很好!有一两个故事,看来比林前天说的准确。他不止谈他母亲,还谈了些起义和第一次战斗的情况。对于秦耀,他也谈了自己的印象,很有意思。林向我谈了她的身世和林项尧的为人,都有趣。夜里临走的时候,廖表示,他还要搜索记忆,准备再谈一次,并同我们跑一趟岳池。2月15日一起床就下楼了,碰到昨天约好的况吉文,就到走廊里谈起来。况扼要地提了三个问题:反特的小说是否可写?我是怎样写对话的?要求创作上多多反映化学工业方面的人物。对于第二个问题,我回答他:就是专重惊险情节的反特小说,也是需要的,要有人写的。但我不希望他走这条路,要着重写人物。对他的中篇也补充了几点意见。下午,太阳出来了,可惜只能在房内听刘银洲继续谈他的故事。他是按照准备好的提纲谈的,没有上两次精彩。但是,在谈的当中,这个人的性格更明朗了,农民的坦率和幽默感,主要是谈他转移到重庆的活动。从他的叙述,才知道吴昌文过去是干了些工作的。夜里是那位姓徐的同志谈。矮矮的,但身坯很大,才五十一岁,但看来有六十了。他是七工委负责人之一,现在房管处工作,穿着有点破烂。起义失败后关过一年,他只谈了些梗概。使人吃惊的是他对陈联诗的看法,从他的谈话看来,陈联诗几乎被否定了。谈话中间,曾接刚齐电话。我问她物理考得如何?她回答说还不错。随又加上一句:“星期天再说吧!”这孩子最近太紧张了,现在显然已经松缓下来。睡前,屠和肖来了。他们明天四点钟就得上船去宜昌,临走时我送了一段路。2月16日等了一个上午,罗们都没有电话来。我同谭剑啸联系了两次,想去看他,电话也一直不通。午睡后约老艾去文联。刚到巧姑娘站,少言、牛文、汤旭和吕亮来了,于是又一道折回招待所。谈话很多,都是讲的文联、各协会的工作问题。组织工作搞久了,要摆脱它们对我的影响,多么不容易呵!而若果不全部摆脱它们,对创作是很有妨碍的。事后想起相当苦恼。闲谈刚好告一段落,罗们来了。少言等走后,我们就开始商量旅行的事;但却没有接触到旅行范围,以及是否自备交通工具问题。随又安排了一番出发前找人谈话的程序。当提出刘隆华同一个从前在川东打过游击的县长时,老艾头脑又发热了,说是可以推迟出发日程。此公的兴致之高真叫人吃惊!怕又弄出麻烦,我赶紧提醒他:恐怕至多只能延期一两天吧。晚饭后还是一同到文联去了。在邓老处看到《人民文学》二月号翔老纪念劼人的文章。其中一段谈到劼老因为一些人对《淘金记》的攻击非常生气。此事李、陈二公从未向我谈过,所以看了特别感动。于是谈起我同劼人的交往,我对他的印象和对他的作品的看法来了。一气扯了很多,写下来可能是篇不错的纪念文章。其中有好几件有趣的故事,但是这得经过一些时间……读翔鹤文章前,曾找王觉、向晓说了说艾的房租问题。看来解决还有问题,于是我说:“莫多心哇!你们给了再说,将来批不准,我还你们好了!”向晓立刻切断我:“那咋对呵!最好想法报销。”我叮咛王觉,车子的事不要说得太死;罗们可以尽量尊重艾的意见,不必管我……回家时在途中碰到刚齐。物理考得还好,我放心了。但当谈到刚虹仍旧希望我同意她考一类的时候,心里显得有些烦躁。她从未向家里说过呵!同刚齐就虹儿的问题扯了很久。最后因为时间晚了,就让她留宿在招待所。2月17日上午同艾芜在楼下走廊上扯了很久,我们都有点惋惜白尘这次未来四川,太可惜了。午睡后坐董的车子去美协,因为艾芜是头次去,我们一去就各处逛了一转。房子已经在拆败了,花园已经成了菜圃。但看了展览室是叫人兴奋的,成绩不错,队伍也壮大了。在一位同志家里,看了康生的兰草和题字。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的,还看了他们设计的贺年片……少言的爱人为招待我们忙得不亦乐乎,后来少言本人也溜去切干盘子去了。吃了他们的大腊肉和豆花,我一吃完,就送刚齐回学校了,而为了争取赶上自习时间,只好叫老董送她。我们是坐美协的车,同牛文一道去文化茶馆,有两个上学的孩子搭车。在休息室坐了一阵,水华、于蓝来了。水送了封荒煤的信给我,他催我马上看,我可塞进衣包去了。接着一同去听逮遂初说评书,讲的屠中洪去重庆一段。前次我听到屠坐船到唐家沱就完了,这次却讲到了同王三槐的会面。真讲得好,我好几次忍不住大笑起来。回来后才十点半,因为听说有热水,洗了个澡,后来又继续给玉颀写信。2月18日上午精神不错,又有点想写东西了。拿出前一向开了头的草稿来看,删去了两页多。午睡时,刘隆华同志来了,被叫醒。实际等于没有睡!水华他们也来了,还带了录音机来。刘已经是中年人了,很能谈。以她自己的经历为线索,谈了一下午。其中,以《新华日报》撤退和起义失败后,单身转移两个段落较为精彩。有不少动人的东西,她同那位八姐的关系,也有意思。晚上休息,我们一道到文联去。邓老在同人下象棋,我们立刻走了。艾去楼上找王觉。我呢,去会议室;但没有掀开门,疲倦得很,就在门前瓷器独凳上坐下来等。直至王下来了,才打开门,我们进去闲谈了很久。对陈联诗的经历同吴昌文的情况谈了很多,三反时王就认识陈了。临走的时候,精神好多了,走起路来毫不感觉疲劳。十一点就睡了。2月19日水华同志上午来谈了他对影片的一些想法,以及罗们补充的一些材料,还不错。我随时插断他,因为临时想起意见,不说会忘记掉。后来,艾也回来了,水谈毕时,我们都分别作了建议。下午工会刘正黎来谈了一个下午。人很年轻,很像知识分子,实际已经三十五了。这个人的经历、家庭,很有意思。通过这些,使人联想起很多解放前的社会情况。但,给人印象最深的,是他同许建业的一些接触。使人对许的了解、认识深了一层,不那么简单了。而许建业正是《红岩》中许云峰的原型。晚上去政协俱乐部参加文联同志的会餐。全体同志都到齐了,看来有些值得注意的情况,所以我特地向另外一桌的同志敬了杯酒,但我始终感觉有点别扭,但愿是我神经过敏……想去看华清,问了俱乐部的同志后,只好作罢。因为听说他睡得早。2月20日因为已两天未作日记,就又弄颠倒了,把20日的事记到19日了。这几天太把人累够了,下午、晚间都有活动,每每要十二点才能上床休息。可是老艾还兴犹未足呢。他什么都感觉新鲜、有趣,人家一谈起来他就不停地记录,而且总是全神贯注。要是我能有他一半的精力该多好呵!因为疲劳,就多抽烟,又有点咳嗽了。2月21日上午林谈了些老太婆的故事,显然是听来的,相当空洞,但是谈得十分热情。午睡后水华、于蓝来,出的题目是:影片如何开头?老艾和我认为,首先得明确许同江的性格,于是他们提供了好些我们从不知道的素材。这样,谈话就活跃了。夜里休息,去文联看了邓老、罗和雁翼,还听了雁翼一个多幕话剧的计划。正同他的散文相似,题材、构思有一些独特性,但是很“险”。所以我告诉他,像他这样“险”的题材,要做到教人信服,必须在人物性格和事件发展的条件性方面多下功夫……回家后同老艾闲谈,直到十一点过了,这才大吃一惊,赶紧各自睡觉。2月22日一整天都在同水华、于蓝讨论《红岩》,罗们也参加了,主要是讨论许同江姐的被捕问题。同样的,罗们首先提供了一些同志们被捕的各种情况,然后进行讨论。我提出一个必须注意的条件:敌人费尽心力抓他们,但是都落空了。他们也充分表现了勇敢坚定。眼看要逃脱了,可是一个偶然事件暴露了他们,终于被捕!这对敌人,对他们自己,对观众,都是一个意外。他们暴露,是由一个好心肠的孩子寻找一位老年人做成功的,要表现得令人信服,颇不容易!……对社会上的形形色色,在互相启发,引导下,大家也提供了不少素材。最精彩的是:一个黄包车夫正拖着一名绅士模样的人下坡,而绅士的礼帽被一个偷儿公开摘了!……晚上由罗们邀约到冠生园小吃。回来,老王拿账单来了,数目之大,叫人吃惊!2月23日夜里简直没有睡好,但因为要出发了,老艾来叫我,却也只好起床。跟即忙着洗脸,捡东西,吃早饭。还未收拾停妥,水华、于蓝来了。正走下楼,钦岳来了电话,说华清要他约我们晚上吃饭。我说明情况,婉谢了。等杨来后,一道要车去文联。临行前,我三次上楼清检忘掉的东西。没有找着邓老辞行,等到罗、刘放好东西,我们就出发了,同水华们握别而去。十点半到北碚区委会。因为约的人得午后才来,大家提议去温泉洗澡。因为太疲乏,我本不想去,结果还是去了。独自一人在数帆楼喝茶、记日记,结果精神反而好了。午饭后仍去区委会,约的人刚来不久。区委书记来了:是个北方同志,瘦长,好像喝过酒一样,面色红润、开朗。谈了些解放初期,他在川北同地下党接触的情况:队伍很杂,不少人是临近解放乱招收的,有的虽然入党较早,但在土改时出了毛病……看来,我们都希望书记同志早点结束他的谈话;而若果没有一个会议等着要他主持,他是还会谈下去的。约来同我们谈的人姓陈,五十岁,但很衰老;胖胖的,皮肉却很松弛;眼睛灰蒙蒙的,说话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嗓门也低。他在这里隐蔽了二十多年,为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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