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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14 08:0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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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兰安缇

出版社:太白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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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姑母的船型别墅

老姑母的船型别墅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老姑母的船型别墅作者:小兰安缇排版:昷一出版社:太白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2016-06-01ISBN:9787551309301本书由北京千华驻科技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一章意外的邀请

齐小齐的爸爸是狮子,妈妈是老虎。这可不是说齐小齐是个什么小狮虎兽,而是说齐小齐的爸爸妈妈各有一份骄人的工作,在各自的领域都是至关重要的人物,工作起来连轴转,下班时间总推迟,节假日也大多加班不在家。齐小齐不是另类的狮虎兽,她是个“热饭小师傅”,经常一个人在家,取出妈妈早先备好的食物热一下吃。“热饭小师傅”齐小齐在木匣小学上学。除了长着一双大眼睛、看什么都是一副吃惊的表情外,她就是个平常的小女生—模样一般,学习中等,没受过表扬也没挨过批评,也没有文艺和体育方面的特长引起大家的关注。与她力求更好的父母大不相同,她性格平和,凡事不争,就连个子也长得中等,走在大个儿同学中间不显小,走在小个儿同学中间不显高,跟三五个同学走一块儿便很难被一眼认出来,除非她碰巧用那双吃惊的大眼睛看着你。

有人说,平常的人往往会有很不平常的经历,谁也没想到,这句话会在齐小齐身上应验。

那是五一小长假过后的一天,下午上课前,班里很受同学欢迎的男生刘画走到齐小齐座位旁边。齐小齐以为他要借过,连忙站起来让路。刘画望着她笑了,他就是来找她的。“我想请你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刘画对她说,“今天晚上7点,在老姑母的船形别墅。”

刘画说完很正式地递上一份金色的请柬,上面写着齐小齐的名字,还印了她的照片。照片里的齐小齐头戴小王冠,身披红斗篷,手里拿一把短剑,瞪着一双大眼睛,吃惊地望着正看请柬的齐小齐。

老姑母的船形别墅!

齐小齐又看了一遍请柬,激动得微微发抖。

老姑母的船形别墅是一座古老(还有些神秘)的建筑,外形像一艘正要扬帆起航的大船,坐落在山北城北面的一个小山坳里。

传说两百年前(也有人说更早),山北城还是一个小小的集镇,那个小山坳更是孤寂荒凉,泥沼遍布,荆棘丛生。一眼望去,除了两三棵高举鸦巢的老榆树,只能看到茂密的野草,一年四季绿了又黄,在尖啸的风中起伏不定。

某年,一个初夏的夜晚,天青如水,银白的月光倾泻在小山坳里,如雾气弥漫。有人看见一艘大船从天外飞来,搁浅在半山腰上,没发出一点儿响声,仿佛一朵云彩落在那里。它就是船形别墅。

船形别墅出现之后,各种树木拔地而起,小山坳从此林木苍翠鲜花摇曳,恍如仙境。

据史料记载,船形别墅曾经是一位老年女士的私人住宅。这位女士热情好客,经常给前来别墅游玩的人们送上时令鲜花。她尤其喜欢孩子,凡带孩子一起去的,她都会请他们共进晚餐,然后参加化装舞会。这位女士终身独居,大家都叫她老姑母,她的别墅就被叫作老姑母的船形别墅。

由于年代久远,有关船形别墅的传说很多——

在那里,有人一夜走遍了世界各地,有人瞬间经历了一年四季;有人回到了过去,有人游历了未来;有人一脚踏进了魔宫,见过魔王坐在一把着火的椅子上喝茶下棋;有人转身看到了仙境,见过神仙们在一座山顶上举行盛大的宴会;有人进去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孩,出来却变成一个弯腰拄杖的老人;有人进去是个脾气和顺、五官端正的人,出来却变得性格暴戾,相貌也有些说不出来的古怪。

这些年来,老姑母的船形别墅人迹罕至,便又有传闻说那里的植物都在疯狂生长:一丛蜀葵长得像一片榕树林,开出双人雨伞大的花,一根花蕊上就能站一个小孩;一株芍药长得像一棵塔松,花朵虽然和普通芍药一样,香气却浓得化都化不开。如果有人非得从那里经过,就必须有一双飞毛腿,忽地一下跑过,否则他就可能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被香死的人。

传说毕竟只是传说,真正的船形别墅目前是这座城市的历史保护建筑,由政府委托一个老头儿全权管理。它对外不开放,游客只能在外围参观。山北城旅游宣传册里介绍,别墅四层有一个大餐厅,带厨房,厨房里设备齐全。如果有人喜欢,又愿意支付昂贵租金,可以签约在那里举行私人聚会,别墅管理处将派一辆大轿车免费接送客人。

在老姑母的船形别墅的大餐厅举行私人聚会,是进入这座别墅的唯一途径。可是要在那里举行聚会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船形别墅管理处对开餐时间有严格规定:一年四季不限,晚上7点整开餐,多一秒或少一秒,聚会都将被无条件取消。其次别墅管理处对聚餐人数也有严格规定:男女老幼不限,27人,少一人多一人都不行。还有一个规定更奇怪:凡进入船形别墅的客人,必须化装成各种童话人物。规定后面附一项:餐后可在别墅的星星草坪举行化装晚会,如果晚会水平高,租金全部免,别墅还将另外奖励每位客人1000元。

孩子们都想去老姑母的船形别墅,大人们却都设法阻挠。原因主要有两个:第一,那个管理别墅的老人很神秘,很多年前他就是一位老人,很多年过去了,他却没有变得更老,容貌简直跟过去丝毫不差,就像时间在他身上是停止的;第二,虽然去过船形别墅的孩子都回到了父母身边,但是有一种说法久传不衰—总有一个孩子会被船形别墅留下来,永远别想离开。“万一传言是真的可怎么办呢?”大人们总是这么说。所以他们宁肯带自己的孩子到月亮上玩,也不准他们去老姑母的船形别墅。

今天是刘画的10岁生日,这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天。从今天起,他将不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毛孩,家里的某些计划和决定将开始征求他的意见和建议。至少刘画的爸爸妈妈是这么说的。

刘画提出要在老姑母的船形别墅过生日。他说,今天一起床,这个念头就哗地出现在他脑海里,就像一声突然吹响的口哨。

刘画妈妈在儿童剧院当编剧,非常支持刘画的想法,还说这也是她儿时的梦想。爸爸一听就上火,一连说了几个“不许去”。幸运的是,爸爸正在外地学习,这件事最终妈妈说了算。“27位客人,一个不能多一个不能少。”妈妈数过自己想请的几家朋友(他们以及他们的孩子都喜欢玩又具有冒险精神),再加上一定要请的亲戚,比如刘画的叔叔刘海荣和姨妈胡丽莎,只留下四个名额给刘画请同学。“太少了,有很多同学想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刘画希望妈妈多给几个名额。“不少了。”妈妈说,“我们是去老姑母的船形别墅,你们班能有四位家长允许自己的孩子参加就OK了。”

四个当然有。刘画胸有成竹地坐下来,跟妈妈一起吃早餐。“快递!”刘画没吃几口,快递员送来了海荣叔叔给刘画的生日礼物。

丁零零!电话响了,刘画还没来得及打开礼物,又接起电话。“刘画生日快乐!”是海荣叔叔,“下午叔叔请你吃大餐。”“谢谢叔叔!今天下午我们要去老姑母的船形别墅吃晚餐。”“老姑母的船形别墅?”叔叔像突然咬到了舌头,“你爸爸同意吗?”“妈妈同意。我们请叔叔一起去。”“嗯……”叔叔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今天几号?”

刘画愣在那里。叔叔记得今天是他的生日,却不知道今天是几号吗?“哇,5月6号,星期五!”叔叔在电话那头大叫,“我不去!”“喂,叔叔!”叔叔已经挂了电话,刘画还在说,“妈妈已经跟船形别墅签约了,你不去就少一个人。”“海荣叔叔一定是有事走不开。”妈妈叫刘画过来继续吃饭,“你可以再请一个同学嘛。”

请谁呢?刘画咬了一口手里的卷饼,脑子里嘚嘚嘚冒出三个字—齐小齐。“不行!”刘画摇了摇头,他从来没跟齐小齐说过话,请她最不合适。

刘画闭上眼睛,想把跟他要好的同学细细想一遍,脑子里却挤满了“齐小齐”三个字,眼前还出现齐小齐化装成一个小女王的样子。“就请她吧。”刘画拿定主意,亲自为齐小齐设计了请柬送给她。

同学们羡慕地望着齐小齐。“谢谢,我不去。”小齐说完这句话,同学们羡慕的目光立刻转为震惊了。“你去过老姑母的船形别墅?”有同学问。

小齐摇了摇头。她听过船形别墅的故事,却从来没去过。“你害怕去那里?”

小齐又摇了摇头。她第一次听到船形别墅就想去那里玩,没人带她去。“你不愿意参加刘画的生日聚会?”“她愿意。”小齐的同桌帮她说了一句。自从成为同学,小齐每年都盼刘画能邀请她参加他的生日聚会。“你不想化装成小女王?”有同学认为自己猜中了小齐的想法,“你可以化装成别的童话人物。”“我不想化装。”小齐终于开了口,“我想做我自己。”“你又不是童话人物,”同学们说,“只有化装成童话人物才能进入老姑母的船形别墅。”

小齐再没说话。她把请柬放在桌上,轻轻推给刘画。

刘画拿起被小齐退回的请柬,问了一声:“谁去?”“我!”很多同学举起手。刘画数了一下,总共12人。“大家一起去!”刘画做出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通知所有举手的同学放学后在校门口集合,一起等船形别墅的大轿车来接。

齐小齐家住抽屉小区。抽屉小区跟木匣小学中间只隔着一条林荫带。小齐每天上学和放学都自己走。上学走得快,一路基本不停。如果是放学,又不着急回家,小齐就会在公园里看看花草,追追小鸟,有时也坐在仿古长廊上,听听公共小广播里的音乐,看看那些总在翻新花样锻炼身体的中老年人。“唉!”今天下午放学,小齐坐在仿古长廊上托着下巴长叹。“怎么啦?”一个老奶奶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小齐旁边。她穿着一件灰色的中式长袍,提着一个颜色发乌的旧竹篮。竹篮里放着一捆青菜、一根大白萝卜和几颗紫色的洋葱。“真希望我没有拒绝刘画的邀请。”小齐跟这个老奶奶一见如故,“真想去老姑母的船形别墅。”“老姑母的船形别墅,是个诱人的地方。”老奶奶好像去过的样子,“同学邀请你,为什么不去?”“我的眼睛太大了,化装成谁都很难看。”积攒了一下午的眼泪从小齐的大眼睛里流了出来,一下就把衣服浸湿了,“我想做我自己。”“在船形别墅做自己可不好玩。”老奶奶递给小齐一块手绢,“听说过吗?总有一个孩子会被留下来。不化装的危险更大。”“那只是个传说。”小齐揩干眼泪。“传说还不止这些呢。”老奶奶靠近小齐,“很多孩子被魔法困在了船形别墅,只有不化装进入别墅的小孩才能解救他们。你愿意试试吗?”

小齐哧地笑了。不化装哪能进入船形别墅?再说她只是个平常的小学生,有什么能力解救被魔法困住的人?“我没开玩笑。”老奶奶认真地望着小齐,“不化装的小孩只要进入船形别墅,读完一本童话书,魔法就破除了。”“呵呵呵!”老奶奶越这样,小齐越想笑,“读完一本童话书就能破除魔法?”“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听说有不少孩子去过,结果有的中了魔法,至今留在船形别墅;有的逃出了魔掌,却出卖了自己的小伙伴。”老奶奶说到这里有意停顿了一下,“知道了这些,你还想不化装就去船形别墅吗?”“想!”小齐笑得更欢了,“可是去不成了,刘画他们已经走了,十几个同学,上了船形别墅派来的大轿车。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化好了装。”“到了船形别墅才能化装,这是老姑母当年定下的规矩。”老奶奶话音刚落,小齐便闻到一阵奇香,放在竹篮里的蔬菜变成了大朵的白花。“这个……”小齐指着竹篮,想知道蔬菜为什么突然变成了鲜花。“这是栀子花。它的花语你知道吗?喜悦,纯洁,就像童年。”老奶奶答非所问,“去了老姑母的船形别墅,但愿你不后悔。”“根本去不了,有什么好后悔呢?”小齐觉得老奶奶有点儿糊涂。“小齐,回家!小齐,回家!”戴在小齐手腕上的智能手表叫了。“小齐今天不回家了,她要去老姑母的船形别墅。”老奶奶俯下身子对着智能手表说话,好像它变成了一个小孩,“船形别墅的大轿车还等在木匣小学门口,她不去,谁也走不了。”老奶奶说完把一张搓成小卷儿的字条装进小齐的上衣口袋,然后把她往学校的方向推了一把。

小齐身不由己地跑了起来。跑出林荫带,果然看到大轿车还停在学校门口,好像出了故障,司机正打开引擎盖鼓弄着什么。当她跑到距大轿车十多米的时候,发动机突突突地响起来。啪!司机盖上引擎盖,坐进了驾驶室。大轿车开动了。“等等我!”小齐扯开嗓门儿喊。“我也去—”

一个身材细高、满面倦容的青年男子从小齐后面追上来,拉起小齐一个箭步跳上了大轿车。“海荣叔叔!”刘画扑到青年男子的怀里,“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刘画过生日,叔叔从来不缺席,这次也不能破例。”叔叔带着小齐在轿车后排坐下。“现在有个难题,”刘画坐在叔叔旁边小声说,“妈妈只分给我4个名额,班里有12个同学想去,我全请了,加上齐小齐13个。”“你做得对。办法会有的。”

海荣叔叔站起来问同学们参加这次聚会是否跟父母打了招呼。同学们面面相觑。整个下午大家都沉浸在要去船形别墅的兴奋中,没人想到征求家长的意见。

海荣叔叔把手机递给小齐,请她先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妈妈,我是小齐。”“对不起,小齐,”妈妈接起电话先道歉,“妈妈这会儿很忙,有事联系爸爸。”

爸爸的电话无人接听。小齐望着嘟嘟响的电话,像望着忙得不能转身看她一眼的爸爸。她正要把电话还给海荣叔叔,爸爸回电话了。“你好,哪位?”爸爸的声音非常客气。“爸爸!”小齐泪汪汪的。“小齐?还没回家吗?”爸爸的声音像爸爸了。“爸爸!”小齐笑了,“今天我同学过生日,我想去……”“去吧!爸爸要出差,正赶往机场。”爸爸没等小齐说完就表示同意,“记得给同学带礼物。”

小齐还想说几句,爸爸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同学们轮流打了电话。除了小齐,还有六个同学的爸爸妈妈同意他们去老姑母的船形别墅,其余的同学一起在附近的停车点下了车。“还多三个人。”大轿车再次启动后,刘画求救地望着叔叔。“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海荣叔叔问那位来自船形别墅的司机。司机一声不吭,直视前方,头都没转一下。

叔叔说:“只能边走边想办法了。”

大轿车向老姑母的船形别墅驶去。一路上,同学们都在谈论谜一样的船形别墅以及那个管理别墅的老人,还猜测他们中间谁有可能会被别墅永远留下来。你说我,我说他,被点到的同学有的兴奋尖叫,有的假装晕倒。没人点到小齐,同学们像是把她忘记了。

小齐默默坐着,耳边不住响起那位老奶奶的话:“许多孩子被魔法困在船形别墅……不化装进入船形别墅非常危险……只要读完一本童话书,魔法就会被破除。”“要不要告诉同学们呢?”小齐犹豫不定,“他们会相信我说的话吗?”

大轿车拐了个弯进入山区。远处的田野里开着大片鲜花,像平铺了一道道彩虹。“麦秆菊!”刘画的同桌莫末儿从座位上站起来,“麦秆菊应该8月才开花呀!”

小齐也站起来往外看,真的是麦秆菊,它们正在5月的田野里盛开。“那儿有一片小树林。”刘画趴在车窗上叫同学们快来看,“里面飞起了一层鲜艳的蘑菇,也可能是海葵。”

小齐感觉它们更像是一堆气泡,被阳光照得七彩纷呈。

一个男生的爸爸给海荣叔叔打来电话,不同意他儿子去老姑母的船形别墅了。“爸爸,你说好让我去的。”男生在电话里跟爸爸争辩。“你姑姑不同意你去。”“姑姑凭什么,我就要去!”男生噘着嘴挂了电话。“喂!刘海荣。”这次打来电话的是男生的姑姑,“别问我是谁,还记得我们的小学同学吉莱莱吗?”“呃!”海荣叔叔像被人一下揪住了头发。“马上给我停车!不许把我侄儿带到老姑母的船形别墅!”

海荣叔叔连忙指挥大轿车停在休息站。坐在小齐前排的女生脸色惨白,捧着纸袋呕吐起来。她头痛得厉害,也不能去船形别墅了。海荣叔叔通知了她的父母,然后向一个小亭子走去,说他想安静一会儿。

同学们坐在车上正无聊,一只野兔跳了上来,立起后腿,把同学们挨个儿看了一遍,最后把目光停在小齐身上。“抓住它!”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兔子噌地跳进路边的草丛。小齐不知怎么也跳下了车,追赶起那只兔子。

兔子跑得很快,小齐也跑得很快,而且非常轻松,仿佛她变成了一只小鹿。小齐想,如果用这种速度和身体状态参加运动会,短跑和长跑冠军定会由她一人包揽。眼看就要跑进飞出气泡的小树林,前方突然变得阴森黑暗,地上出现很多大小不一的洞口。

小齐停下来,眨了眨眼,定睛再看,那些洞口又不见了。前边的兔子也停了下来,正狡黠地望着小齐。它右耳搭在头顶,左耳直竖,高高的耳尖上戴着一只银耳环,耳环上刻着两个大写字母:A&H。“A&H,”小齐望着耳环想,“这是什么意思呢?”“去!”小齐被人猛推了一下,身子往前一扑,脑袋磕在了一块石头上。

随后赶来的同学们扶起了小齐。小齐半天才醒过来,摸了摸头,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过了好一会儿,她想起刘画请她去老姑母的船形别墅参加生日聚会,想起她在校门口上了船形别墅的大轿车,想起她在车上给爸爸妈妈打电话……她想起很多,单单忘记了在林荫带的仿古长廊上遇见那个穿灰袍的老奶奶的事情。关于老奶奶的记忆就像一只小鸟,经刚才一撞,飞出了她的大脑,飞到了九霄云外。

绊倒小齐的石头是一块古老的路碑。刘画把喝剩的半瓶水浇在路碑上,上面模糊的字迹变得清晰起来:老姑母的船形别墅距此350米。下面有一个大箭头指向小树林。“我去看看。”刘画率先跑向小树林,小齐和同学们也要跟上去。“快回来!”叔叔在路边十万火急地招手,“出发了。”“我们找到一条捷径。”刘画把手卷成喇叭状对叔叔喊,“穿过小树林就到船形别墅了,只有350米。”“赶紧上车!”叔叔也把手卷成喇叭状,“别墅有规定,客人必须从正门进去。”

那两个同学被父母接走了。现在大轿车上除了海荣叔叔、刘画和小齐,只剩莫末儿、高赛和双胞胎林森哥弟四个同学。莫末儿的爸爸妈妈都在国外,她跟爷爷奶奶住。高赛的爸爸妈妈离婚了,他随爸爸生活。最近他爸爸带新交的女友去旅行,家里的老保姆在照顾他。林森哥弟每周五放学后都去姥姥家,爸爸妈妈周末要去远足。“再不会有人被叫回去了。”高赛坐在副驾驶座上,伸开他的两条长腿,“我们都是没人管的孩子。”“信口开河。”莫末儿不赞成高赛的说法,“我们是相对自由的孩子。”“还多一人。”刘画开始发愁,“但愿妈妈那边正好少去一人。”“车到山前必有路。”叔叔让刘画不要担心。“我和弟弟个子小,可以叠起来装成一个巨人,只占一个名额。”林森哥哥觉得自己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小齐,回家!小齐,回家!”小齐的智能手表叫了起来。小齐看了看时间—晚上6点整。“你的手表会说话?”刘画问小齐。“是,它每天按时叫我起床、上学、回家、吃饭、写作业。”“那多烦人。”高赛回头瞟一眼小齐的手表,“像‘戴’个妈妈似的。”

同学们笑了,海荣叔叔也笑,笑得十分爽朗。大轿车随着大家的笑声上下颠了颠,停在山脚下的一扇栅栏门前。老姑母的船形别墅就在正前方,从这里望去,它更像一艘白色的大船,掩映在树林花海之中。同学们欢呼起来。

栅栏门外站着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老人,手里捧着几支白色的栀子花。他腰杆笔直,神采奕奕,灰白的长发一丝不乱,在脑后扎成一个马尾。他就是管理别墅的老人。同学们在路上聊起过他,都以为他是个秃顶驼背、目露凶光的坏老头儿呢。“欢迎来到老姑母的船形别墅。”老人送给他们每人一支栀子花,“我代表老姑母欢迎你们。”“老姑母还住在这里吗?”莫末儿问。

老人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刘画小声说:“这是客套的欢迎词,不能当真。”“对,不能当真。”海荣叔叔说,“20年前他也这么说,可我们始终没见过老姑母。”“叔叔来过这里?”刘画像发现了新大陆,“为什么没对我提起过?”

叔叔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避开了刘画的追问。管理别墅的老人望着海荣叔叔,意味深长地说:“有事闷在心里一定很煎熬。”

海荣叔叔很快低下了头。“根本没有老姑母,对不对?”莫末儿又问管理别墅的老人。

老人再次微微笑着点了一下头。“各位请进。刚才进去一辆大轿车,载客21位,你们车上载客7位。今天的客人到齐了。”老人打开了栅栏门,请他们换乘停在路边的观光车,“你们自己开车到蓝房子,就是刷成蓝色的那所木房子,在船形别墅正西方,看到了吗?”“看到了!”一幢蓝色的房子坐落在一片白樱花树林间,与船形别墅隔着一个小树林。树林里雾气蒙蒙,不见人行鸟飞,看上去特别幽静。“你们在蓝房子化好装,然后去船形别墅四层餐厅参加聚会。”老人一手放在胸前,与大家鞠躬告别,“祝你们玩得愉快,也祝你们晚会成功。”“我来开车。”海荣叔叔第一个跳上观光车。“老大爷数错了人。”刘画等同学们都上车坐好,最后一个走上来,“我们28人,全都进来了!”“不会数错。”高赛屈起他的长腿,“可能原本想来多少人都行,人数限制什么的,都是大尾巴吓唬小孩子。”

小齐觉得高赛说得不无道理。眼前看到的就是一个生长旺盛的自然园林,道路经过精心设计,草丛、灌木也经过人工修剪,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景致刺激到人们的想象力和冒险精神。“你们不用叠起来扮巨人了。”莫末儿对林森哥弟微笑着说。“我就要扮成巨人。”林森弟弟喜欢当巨人。“同意!你踩上一副高跷,不用踩我了。”林森哥哥非常高兴,“我要化装成一个最厉害的童话人物。”

同学们你猜这个我猜那个,都被林森哥哥否定了,最后他神秘地笑了笑,让大家等着瞧好。“你们别想得太好。”海荣叔叔把观光车停在蓝房子后面的草地上,“在这里大家只能化装成很传统的童话人物,而且角色不由自己挑选。有的人还只能化装成一个道具。我有个同学化装成过一根马鞭。”“同学们!”莫末儿说,“我知道我该化装成什么了!”“魔镜。”莫末儿不等大家回答就公布了答案,“当一个女人自信满满地站在我面前,问我她是不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而我却看到,在另外一个地方,有一个人要比她美丽一千倍。”“呵呵!”叔叔笑出声,他提醒莫末儿要做好被打碎一千次的准备。“能打碎的不叫魔镜。”莫末儿较起真儿来,“叔叔不可以信口开河。”

蓝房子两边围栏一挡,大家自觉排成一列。“还是这所蓝房子,一点儿没变。”叔叔站在同学们后面怀旧地感慨着。“成年人进来。”房子里传出一个四平八稳的男中音。叔叔进去后,男中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绝对公事公办地说:“猎人。”“我不化装,请不要给我化装。”叔叔像在抗议又像在请求,接着说了一句古怪的话,“我又错了!我本来是来弥补过错的。”“猎人,请向前移动。下一个。”

想要扮演巨人的林森弟弟走进了蓝房子。“巨人。”四平八稳的男中音说。“梦想成真!”林森弟弟高喊,“越高越大越好。”“巨人,请向前移动。下一个。”“为什么这么矮?”林森弟弟嚷起来,“哪里有这样的巨人!”“喂,小巨人,你在哪儿?”长腿高赛一进去就大声叫,“为什么这么黑?我什么都看不见,我不想化装成一个盲人。”“猎犬。”四平八稳的男中音说。“我要做一名勇士。”蓝房子里传来高赛的挣扎声,“什么猎犬,就是一条宠物狗,我不干。”“猎犬,向前移动。下一个。”

轮到小齐了,她把莫末儿让到了前面。“兔子。”四平八稳的男中音说。“请您给我换个角色。”莫末儿礼貌地请求了一句,接着便叫喊起来,“我的耳朵!别给我打耳洞。我不叫懊悔,不要信口开河。”

小齐不明白莫末儿今天为什么老说“信口开河”。“为了熟练掌握成语。”刘画告诉小齐,“她每天换一个成语,昨天是‘力挽狂澜’,前天是‘微不足道’。”“我来了!”想要化装成厉害人物的林森哥哥抢到小齐前面跑了进去。“童话书。”里面的声音说。“我没带童话书。”林森哥哥喘着气,“我想化装成一个魔法师,通晓全世界魔法的魔法师。”“童话书。”里面的声音又说了一遍。“你不会是问我写过什么童话书吧?”林森哥哥不理解说话人的意思,“实话对你说,我平时连作文都写不好。”“童话书,请向前移动。下一个。”“你让我化装成一本书啊?”林森哥哥的声音忽地变小了。

小齐走了进去。里面什么都看不见,像走进了X光室。她感觉对面好像有人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然后有声音告诉她:“现在需要一位男生。”小齐出来把刘画换了进去。“王子。”刘画很主动,“我今天过生日,让我化装成王子可以吗?就算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吧。”“圆脑袋断尾巴的老鼠。请向前移动。”“不公平!”“这种老鼠样子很可爱。”那人意外地安慰了刘画一句。“我不做老鼠!”

小齐听到刘画夺门要逃的声音,接着又像被人拉了回去。蓝房子的门呼地从里面关上了。“还有我呢。”小齐向蓝房子里喊。

没人回答她。“别丢下我!”小齐跑上了台阶。第二章变来变去的蓝房子

小齐跑上台阶,蓝房子的门吱地开了。小齐站在门口探头往里看,房子里光线猛地变亮,一股冷风吹过来,小齐像个纸片似的飞起来,在白樱花树的树梢上打了个旋儿,飞进了蓝房子。

房子里没有刘画他们,没有任何人。

小齐从地上站起来,发现这所房子像是一百年没有打扫过了,玻璃窗上积着厚厚的污渍,墙壁上挂着灰,尘埃不断地掉下来,新新旧旧的蛛网凌乱地垂着。

小齐拨开蛛网往前走了几步,脚下踩中一个硬邦邦的大白团。大白团噗噗裂开,露出一个死老太太。

老太太龇着牙,皮肤灰白干硬,像是已经死去很久了。老太太手里捏着一个小木偶,跟她很像,长鼻吊腮,有眼无珠。木偶倒像是活的,空洞的眼眶里飘出一股黑气,冲着小齐诡异一笑。“看出好戏吧!”木偶跳到小齐肩上,两手抱住小齐的脸。“不!”小齐想逃出去。“由不得你。”木偶一把拽住小齐,猛地跳到一个高台上。

地板开始向四面八方延伸,一个更大的、蜘蛛网遍布的房间出现了,里面一排又一排摆满了带玻璃门的橱柜,橱柜里码着各种各样的木偶。橱柜中央的地板向上抬升,变成一张低矮宽大的木榻,死老太太躺在上面,周边挂满蛛网。

房子还在变大,橱柜以及里面的木偶也在增多,慢慢开始围着木榻转圈,越转越快。那些木偶全都像活的,眼里射出荧光,齐刷刷望着高台上的小齐。

靠后一排的橱柜转过来时,小齐眼尖地看到里面有两个木偶,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男孩斜背着一个黄色挎包,女孩梳着两条小辫儿,两人手拉手做奔跑状。橱柜又向远处转开时,两个木偶同时回过头望着小齐。女孩的眼睛睁得很大,一副正在尖叫的样子;男孩冲着小齐动了动嘴巴,像是在告诉她什么。小齐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他们是谁?发生了什么事?他在喊什么?”小齐脑海里一连闪过几个问题。“他们是谁呢?”木偶拿出一本线装书看了一会儿,对小齐说,“他们是20年前的两个小学同学,跟另外一些同学去老姑母的船形别墅玩,闯入了黑树林。”“黑树林你知道吗?”木偶斜着那双黑洞洞的空眼眶望着小齐,眼里的黑雾突然变成一团黑云,扑到了小齐脸上。

小齐腿一软,几乎跌坐在地上。“你不知道黑树林,听说过这句话吗?穿过黑暗,通往仙境。”木偶又看了一会儿书,“那个男孩是个又胆小又自私的家伙,他把女孩丢给两个怪物,自己逃出了黑树林。”“去过船形别墅的孩子都回去了。”小齐打起精神望着木偶。她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也像一个胆小鬼。“总有一个孩子会被船形别墅留下来。”木偶瞪大他的空眼眶,黑雾一圈一圈飘出来,“这可不仅仅是个传说。”“他们的爸爸妈妈会找来!”小齐的头发直竖起来。

木偶张大嘴巴无声地笑了:“如果那个孩子没有爸爸妈妈呢?或者,爸爸妈妈忙于工作,根本顾不上关心自己的小孩呢?”

小齐觉得木偶是在说她,也许他正在打鬼主意要把她留下来,于是放大胆子说:“自己的孩子失踪了,爸爸妈妈不会不知道。”“他们不可能知道。”木偶眼里的黑雾缕缕不绝,“因为‘孩子’已经回去了,可那不是他们真正的孩子。真正的孩子回不去喽!除非那颗小菊花籽变成仙女。”“别吓唬人。”小齐给自己鼓着劲儿,“我不相信你说的话。”“书上是这么写的。”木偶把线装书递给小齐,让她自己看。“《船形别墅自传》。”小齐先看书名,然后接着木偶看过的地方往下看—

晚会结束后,孩子们在星星草坪上排好了队。不一会儿,半空中出现了一个人影,正是几小时前把他们从蓝房子带到这里的白脸人,那副没有五官的白面具还戴在他脸上。白脸人从空中一步一步走下来,像踩着看不见的楼梯。在离孩子们大约三米的地方,他停了下来,命令孩子们面对他稍息站立。“我马上带你们出去。”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奇怪,就像嘴巴里装了一个扩音器,“现在开始报数。”“1、2、3……24、25。”“报告!少了两个同学,女生吉莱莱和男生刘海荣。”“我来了!”男生刘海荣应声从黑树林跑出来。他的书包不见了,还丢了一只鞋。“吉莱莱呢?”同学们问他。“我没见她。”刘海荣站进了队列。“晚饭后,我看见你领着吉莱莱走了。”有一个同学站出来证明。“我也看见了。”又一个同学站出来证明,“我还听见你说,要带她去找兔子洞。”“我没见她。”刘海荣又说了一遍,把头仰得很高,像是害怕眼泪掉下来。这时,吉莱莱从白脸人背后走出来,笑嘻嘻地说:“我在这儿呢。”

同学们都高兴起来,排好队准备回家。刘海荣突然说:“同学们,她不是吉莱莱,她是小魔怪。”“说话要负责任,小男子汉。”白脸人的声音嗡嗡响,脚步沉重地走向刘海荣,像穿着一双铁靴。“她是吉莱莱。”刘海荣胆战心惊地望着白脸人,“她害得大家指责我,就像一个小魔怪。”

刘海荣骗过了大家。但是我—船形别墅知道,吉莱莱被留了下来,一个小怪物代替她回了家。

我的罪孽又加深了一层。

看到这里,小齐想把书翻到第一页从头看,突然发现木偶忽地变大,像一个成年人那么大,眼眶也变得更大更空,里面冒出更黑更浓的雾气。他弯下腰把脸凑到小齐眼前,咬牙切齿地说:“小家伙,你竟敢偷看我的藏书!”“啊—”

小齐不顾一切跳下高台,冲出房子。

外面空气清新,白樱花的花瓣落在绿色的草坪上,像下了一阵小雨。

大木偶没追出来。小齐两手紧抓门前排队的栏杆,心有余悸地望着蓝房子。只见房门一关一合,反反复复,吱吱呀呀,像被一阵觉察不到的大风吹来吹去。小齐决心要找到同学们,等房门再次打开时,蹑手蹑脚走了进去。

房子里黑洞洞静悄悄的,又变得像一个X光室。“刘画,莫末儿……”小齐偷偷叫着同学们的名字。

一束阳光唰地照进来。

这是一座古老的木屋,原木搭建,树皮也没刨。木屋北面的墙上挂着一个长条摆钟,已经停摆。摆钟下边放着一对设计感很强的白布沙发,沙发中间是一个原木圆几,上面放着一本厚厚的硬皮日记,封皮上印着一个老女人的照片。

老女人满头白发,满脸褶皱,却梳一条大麻花辫儿,穿卡腰阔摆的白色连衣裙,脸上露出年轻的笑容。她一手放在胸前,中指戴一个金顶针;一手按在膝盖上,中指戴一个银顶针。

木屋的窗户有半间房子大,几只白粉蝶在窗户外面的草地上嬉戏。草地边缘长着一排高大的泡桐树,树上开满紫色的花串。

一个跟小齐年纪相仿的女孩从泡桐树后面走出来,梳两条小辫儿,斜背一个黄色书包。她走过草坪,从花园东侧一扇黑色小铁门走了出去。

黑色的小铁门在女孩背影消失的瞬间合上了。泡桐花也凋谢了。泡桐树的叶子疯长起来,树冠的绿色由淡而浓,最后绿得像有星星在每片叶子上闪光。旋即树冠就黄了,青黄的、红黄的、褐黄的树叶在空中飞舞。一部大开本的童话书在草地上哗哗翻过,里面的插画清晰可见:一个身穿深蓝色丝袍的女子,长发怒目,正在呼喊什么,周围充满了发光的气泡。

一道彩光飞来,落到那本童话书上。它是一只蓝冠蜂鸟,面朝小齐发出鸽子一样咕咕的叫声。

小齐从窗户里跳出去。风卷着几片树叶打在她身上,同时送来秋天桂花的香味。蓝冠蜂鸟不知去向。小齐捡起童话书,见它书皮虽然破了,装印却很精美,纸质柔软光滑,每隔几页就有一张插图。

第一页画着一座萧索的菊花园,有一颗菊花籽站在植株顶端的一片叶子上,头顶插着一根羽毛,做出一个将要起跳的动作。地面上无数的菊花籽正在为她鼓掌。下面写着这样一行文字:很久很久以前,有一颗小菊花籽……

小齐觉得这个故事很老套,于是向后翻出那个穿蓝色丝袍、像是正在发怒的长发女子。下面写着:梦境仙女,住在万花筒仙宫。

小齐又向后翻,看到一张画着一双白色长袜的插图,上面有浪花图案。旁边配了一行说明文字:梦幻长袜,穿上它可以转眼跑遍全世界。

小齐又翻一页,一位身穿亮灰色丝袍的女子出现在画面上,丝袍上通体绣着一枝白色栀子花。她跟梦境仙女长得像一个人。文字说明:往事仙女,梦境仙女的双胞胎姐姐。她修改了梦境仙女送出去的梦,受到仙境的严惩。

小齐就地坐下,读起了下面的故事—

那是一个新年之夜,钟声敲响,日历翻出鲜红的1月1日。为了照顾人们狂欢的心情,梦境仙女直等到夜晚过去多半才脱掉漂亮的鞋子,穿上梦幻长袜,把梦逐个儿放到人们的睡眠里。这一夜她送出去的都是好梦,特别是给孩子们,送的都是美梦。

梦境仙女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万花筒仙宫。往事仙女来到一座城市,走进一个名叫齐小齐的小学女生的房间。1月1日是新年,也是这个女孩的生日。

齐小齐睡着了。她的眉心放着一个三角形钟表,像指甲盖儿一样大,像空气一样无色透明,指针指着5点50分06秒。它叫梦境钟表,梦境仙女在每个做梦人的眉心都放一个,用来确定梦开始的时间。

往事仙女拿出一个类似听诊器的东西,放在齐小齐额头上,得知她将梦见一个叫刘画的男孩送给她一张新年贺卡,贺卡上画着几个骑鸵鸟的孩子跟两只狮子一起站在山顶,眼前是一片美丽仙境。“梦境妹妹没有按我说的做。”往事仙女坐在齐小齐床边,想起她与梦境仙女最近的一次会面—“亲爱的妹妹,破除魔法的事不能再等了。”几天前,往事仙女来到梦境仙女的万花筒宫殿,“往事20年一尘封,时间一到,又一批关在魔王迷宫里的孩子将变成气泡。”“我就知道,没有重要的事情,你不会来找我。”正在采花的梦境仙女一转身,仙宫就变成了一座以白色为主色调的现代洋房。“妹妹的万花筒仙宫名不虚传,”往事仙女称赞道,“真是仙境中的仙境。”“不要说这些多余话。”梦境仙女向前走了一步,仙宫变成一个巨大的水晶球,里面除了阳光和空气,洁净无物。梦境仙女伸手拿来一对米色沙发与往事仙女面对面坐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破除魔法是希望仙女的事情。我是梦境仙女,你是往事仙女,我们各自管好各自分内之事就好,不能干涉其他神仙的事务。《神仙条律》里写得清清楚楚。”“你知道,希望仙女病了,我们仙境的现状令人担忧。”往事仙女跟梦境仙女要了一杯红玫瑰茶,“这批孩子如果变成气泡,魔王的魔力又会增大……”“不要在我面前提魔王!”梦境仙女气恼地挥了下手,往事仙女的沙发立刻变成一块硌人的石头,仙宫也变成一个幽暗山洞,泉水叮咚地从洞顶上滴下来,“你和那些自高自大的神仙们没什么两样,总是嘲笑我,随时随地以各种方式,嘲笑我跟你们不同。”“妹妹不要多心。”“我只有一颗心,不多!”梦境仙女扭过头,仙宫顿时变成一座阴森的地堡,走廊深长,一列火把无声地燃烧,“既然破除魔法的事这么重要,你自己为什么不做?你是不是想让我跳出去跟魔王作对,让众神仙以为我跟希望仙女抢权,然后给我冠上触犯《神仙条律》的罪名,把我逐出仙境?”“妹妹言重了。”往事仙女站在地堡走廊上,火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我只想请你送一个梦给齐小齐,这是她的基本情况。”“齐小齐?”梦境仙女看了看往事仙女递给她的字条儿,“齐小齐只是个平常的小学生,她担当不起这个重任。”“我仔细研究过,她是最合适的人选。”往事仙女急切地说,“请你一定照办。”“照办?好大口气!回你发霉的书房去!”梦境仙女说话间就消失了,万花筒仙宫变成了空气。往事仙女挥动了几下胳膊保持住平衡,才不至于掉在地上。“梦境妹妹不帮忙,我只能自己动手了。”新年之夜,坐在齐小齐床边的往事仙女说,“梦境妹妹,对不起了。”“不可以!”一个漂亮的小木偶跳到齐小齐床上,“你是往事仙女,改动了梦境仙女送出的梦会受到仙境的惩罚。”“《神仙条律》里还有一项补充条文:如果一个神仙插手另一个神仙的事务,目的是为了使仙境更美更好,并且获得成功,没有让仙境遭受额外的损失,惩罚就自动免除。”“把重任托付给一个孩子,一个像她这样平常的孩子,胜算能有多大呢?”木偶看了看熟睡的齐小齐,“如果不成功,你会变得生不如死。”“为了那些被魔王关在魔宫里的孩子们,为了整个仙境,只能冒险一试了。”“请为你自己想想吧!”“还记得《仙女之歌》吗?”往事仙女抱着木偶轻轻唱,“我们是仙女,我们不自私,我们有大爱……”“齐小齐,千万不要辜负我们的希望。”木偶深深给齐小齐作了一个揖。

往事仙女修改了齐小齐的梦。她要让齐小齐梦见时令已经进入初夏,5月6日,星期五的下午,她得到同学刘画的邀请,和同学莫末儿、高赛、林森哥弟一起在老姑母的船形别墅参加刘画的生日聚会。她跟同学们走散了,来到一所花园,捡到一本童话书。她打开书坐下来,决定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耐心把书看完。

往事仙女一走,一群梦精灵出现了,齐小齐要是突然醒来,就会看到房间里到处飞着各种各样发亮的小光斑。“往事仙女篡改了女王送出的梦境。”梦精灵们一个个横眉竖目,看上去非常愤怒,“我们去告诉女王。”

……“她竟敢把手伸进我的领域!”梦境仙女全身灰蒙蒙的,站在黎明的旷野上,怒火中烧。“往事仙女藐视你。”“因为你曾经生活在魔宫。”“由老魔王抚养长大。”“不像她,生在仙境也长在仙境。”“我曾经是梦境女王!是我义父的掌上明珠。”梦境仙女握拳怒吼,心中的怨气令她的长发像渔网一样散开。“你现在也是我们的女王,永远是我们的女王,美貌智慧,至高无上!”梦精灵齐声高颂。

梦境仙女缓缓转过身来。愤怒使她容颜大变,她的头发、眉毛和嘴唇都变成了深蓝色:“你们去告诉小魔王黑罕纳奇,就说他的异姓妹妹想念他!”“是!”一个六角形梦精灵飞走了。“齐小齐的梦怎么办?”一个椭圆形的梦精灵问。“齐小齐今夜无梦。”梦境仙女目光狠毒地望着拂晓的天光,“等到今年初夏,5月6日,星期五,也就是往事仙女想让齐小齐梦到的那一天,我要让她为齐小齐设计的美梦变成噩梦,还要让噩梦变成可怕的现实。”“我以我义父的名义发誓!”

小齐合上书。故事里的齐小齐不仅名字跟她一样,生日也是新年那天,样子也跟她差不多,特别是那双吃惊的大眼睛。刘画、莫末儿、高赛和林森哥弟也跟她同学的名字相同,长得也像。“真巧啊!”小齐眯起大眼睛憨憨地笑了。“你好,小孩!”一只兔子走过来跟小齐打招呼。它左耳上戴着一只银耳环,耳环上刻着A&H。“是你!”小齐像见到了熟人,把书放在一边跟兔子握了握手,“我们又见面了。”“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兔子表情冷峻,“我叫懊悔。”“我们刚见过面,在开着麦秆菊的田野里。”“信口开河,我已经很久没离开这座花园了,而且现在是冬天,到处是蜡梅的香味,麦秆菊8月开花。”兔子闭上眼睛张大鼻孔深吸了几口气。

小齐也闻到了蜡梅香,她不知道该对兔子说什么。

天阴沉了一会儿,手掌大的雪片从天上落下来,小齐和兔子很快就变成了一个雪人和一只雪兔。那本童话书也被雪埋起来了,小齐想把它扒出来,却见它自己钻了出来,跑到屋檐下面,跳上了窗台。小齐跟兔子也躲到了屋檐下。“你可能遇见过另一只兔子,跟我一样戴个银耳环。”兔子摸了一下自己的耳环,“在小孩眼里,世界上所有的兔子,只要毛色和大小相同,就是一模一样的。我当年也这么看。”“你是小孩?”“别把眼睛瞪那么大。”兔子懒洋洋地坐上窗台,“我不是一只兔子,懊悔也不是我的真名。我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我忘记了很多事情。我只记得我是个女孩,跟几个同学去老姑母的船形别墅参加一个同学的生日聚会,然后就变成了一只兔子。”“不是说化装一下吗?”“不是化装,是被施了魔法。我还记得那天是5月6日,星期五,跟这本故事书里写的一样。”“今天也是5月6日,星期五!”“信口开河。”兔子望着小齐像望着一个傻瓜,“我说多少遍你才肯相信呢?现在是冬天,夏天过去很久了。”兔子掐着指头算了算:“快过新年了。”“我有个同学叫莫末儿,她跟你一样,今天总说‘信口开河’。她在船形别墅的蓝房子里也化装成了一只兔子,也叫懊悔。她每天换一个成语,昨天是‘力挽狂澜’,前天是……”“这里的每只兔子都叫懊悔。”兔子拉起左耳朵让小齐看耳环上的字母,“不过,你能把我当成你同学也不是一件坏事情。”“它,也是一个小孩吗?”小齐指着童话书。

童话书哗啦啦翻了几下。“它在跟你说话呢!”兔子充当起了翻译,“它说,你在这里遇到的每颗石子都有可能是个小孩,甚至一个气泡也是。”

空中飘过一些气泡。“再见!永别了!”兔子向气泡们挥手。气泡们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它们死了吗?”小齐怯怯地问。“还没有,但是快了。”兔子伤心地耷拉着眼角,“总有一天我和那本童话书也会变成气泡,一起等待破裂的命运。”“小齐,做作业!小齐,做作业!”

小齐的智能手表突然叫了,身后的木屋化成一团烟雾。“你也出不去了。”兔子同情地望着小齐。“我们能出去,花园东边有个小铁门。”“不能从那里走。”兔子警告小齐,“守门武士会问你三个问题,回答完他的三个问题你就会变成一个魔怪,那就永远别想回家见爸爸妈妈了。”“三个什么问题?”“第一个问题是:你愿意变成魔怪吗?你回答‘愿意’,直接变成魔怪;你回答‘不愿意’,他会问第二个问题:你不想从我这儿出去吗?你回答‘不想’,直接变成魔怪;你回答‘想’,他会问你第三个问题:你出去以后,换别的小孩进来可以吗?你不论回答‘可以’还是‘不可以’,都会变成魔怪。”

童话书又哗啦啦地翻了几下。“我会告诉她的。”兔子看了童话书一眼,转过来对小齐说:“它说,如果你想从小铁门出去,我们不拦你;如果你想跟我们一起留在花园,最终也会变成一个气泡。除非在我们变成气泡之前,那颗菊花籽先变成仙女。”“菊花籽?”小齐问,“是不是童话书里的那颗菊花籽?”“是。”兔子说,“她变成仙女我们就能重新变回小孩。”“那些气泡也能变回去吗?”“没有破裂的才可以。”“哗啦啦啦!”童话书翻过来又翻过去,像是请小齐快点儿来看。

哐当!小铁门大敞开来。“门开了!我们先出去再说。”小齐向小铁门跑去,叫兔子和童话书跟上。“没人能躲过守门武士的三个问题!”兔子往相反的方向一蹿,消失在雪地里。故事书也跟在它后面跑,跌跌撞撞,像一只刚学会走路的鸭子。“三个问题?让它问吧!”小齐铁了心。“停!”一块停车牌竖在门口。守门武士站在旁边,他虽然身穿铠甲,头戴铁盔,腰里插着两柄板斧,但是个子矮小,面容熟悉,小齐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他。“女孩,你愿意变成魔怪吗?”“林森!你是林森弟弟!”小齐听到武士说话的声音便咯咯笑了,“我是齐小齐,你不认识我了吗?”“我不知道。”武士机械地说,“你不想从这儿出去吗?”“我们是来参加刘画的生日聚会的。”小齐提醒他,“刘画你不会不记得吧?”“我不知道。”武士一脸迷茫,“你出去以后,换别的小孩进来可以吗?”“胡说什么呢,跟我一起去找同学们!”小齐拉起武士跑出小铁门。“站住!”小铁门变成一只鬼脸獒,一下扑倒武士,又向小齐扑来。“狡猾的女孩,三个问题一个都没回答。”鬼脸獒狂叫着。

小齐拼命跑,前面突然出现了一堵石墙。“不能停,不后退,鬼脸獒休想吃掉我。”小齐闭上眼睛,一头向石墙撞去。“啊哦!”鬼脸獒叫了一声,接着是一阵铁器的碎裂声。

小齐的身体意外地穿过了石墙,像穿过一层厚厚的奶油。她回到了蓝房子前面。观光车还停在草坪上,白樱花树在风中轻摇。“小姑娘!”看门老人穿过白樱花树林,风度翩翩地向她走来。“我同学都不见了!”小齐的眼泪唰地掉了下来。“客人们化好装从地下通道进入了船形别墅。”老人看了看表,“差15分7点。晚餐快开始了,我想他们正想大吃一顿呢。”“这所蓝房子总是变来变去,我每次进去都到了另外的地方。”小齐深吸一口气说,“我见到一只会说话的兔子,还有一本又跑又跳的书。它们都是小孩变的,它们说,这里的每一颗小石子都可能是小孩变的,而且到最后都会变成一个气泡。我还见到一个守门武士,特别像我的一位同学,他随时都会变成一个小魔怪。”“哦?”老人很惊讶,“我听说,蓝房子曾让一些身体虚弱的人产生过幻觉。”“我很健康。”小齐希望老人能相信她说的话,“不信你跟我进去看一下。”

老人彬彬有礼地笑了笑:“小姑娘,我来是要告诉你,你是今天第28位客人,我们只有27个化装名额,没有化装的人不能从蓝房子进入别墅。”“你想让我回家,对吗?”小齐看了看颜色渐渐变深的晚霞,眼泪又落下来。她在书包里找纸巾,却找到一块手绢,是那位老奶奶送她的,上面绣着一朵栀子花。小齐用手绢擦着眼泪,还是没有想起见过老奶奶这件事。“我只说你不能从蓝房子进入船形别墅。”老人看了一眼手绢上的栀子花说,“还有另外的路,如果你坚持要去别墅的话。”“我来这里就是要去别墅的呀!”小齐破涕而笑。“回家跟自己的父母共进晚餐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如果能不回去,我就不回去。”小齐很坚决,“爸爸妈妈很少有时间跟我一起吃晚饭。妈妈经常把晚饭做好放在冰箱里,放学以后我自己在家热着吃。我是个热饭小师傅。我没有一天不盼着快点儿长大离开他们。”“如果再也见不到他们呢?”“你说永远吗?”“永远。”老人说,“除非那颗小菊花籽变成了仙女。但这只是个老故事。”“永远……”小齐迟疑了一下,“那也不算是件坏事情。”

老人遗憾地摇了摇头,指着通往密林深处的一条花砖小路说:“穿过密林就到别墅,走快一点儿只要五分钟。”“我走得很快。”小齐把书包往后背了背,向小路跑去,“我经常步行上学。”“你从船形别墅侧门进大厅,乘四号电梯上四楼,出电梯就是餐厅。”老人在小齐身后说。第三章黑袍客

走进树林,天色骤然暗下来。小齐一心想跟同学们团聚,两脚飞快赶路,嘴里数着时间:“1秒,2秒,3秒……59秒,1分……”

小路两边的景色不住地变化。每隔几步树木就比前面更粗更高,树干树枝的颜色渐渐转黑,树下的灌木和地上的草叶都变得乌青黑紫,靠近天空的树叶反而开始变白,像无数个白发魔头站在小路两旁。“1分8秒,1分9秒……”

小路上相隔不远就有一个怪物石雕,这些怪物大小胖瘦不一,却都光头尖耳,长着鸟爪驴蹄,一个个龇牙瞪眼。夕阳的红光洒下来,像在它们身上抹了一层惨淡的血。“2分23秒,2分24秒……”小齐头上微微冒着汗,只管往前走,根本没时间往两边看。

树木开始变形,长出了尖牙巨眼,长出很多条手臂,长长地向小路上伸过来,搭在小齐肩上,抓她的后背,扯她的胳膊,揪她的头发。“3分1秒,3分2秒,3分3秒……”小齐甩开怪物的手臂,就像甩开树枝,她要在五分钟内走到船形别墅,能走多快就要走多快。她只想走路,其他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树木慢慢安静下来,又变成平常的树木。树林里传出两个人的对话:“那个大眼睛的小家伙来了!”一个冷狠霸气的声音从树林里传来。“是她!”另一个声音糯糯的,“她的眼睛大,脑袋也硬,撞在石碑上都没碰破。”“都怪你下手太轻!换了我去推她,肯定让她脑袋开花!”“我把那个老太婆撞出了她的脑子,完成了老板下达给我们的第一个任务。”糯糯的声音很是得意。

他们说什么呢?小齐心里想,脚下却一步没停。是在背台词吗?晚餐后要表演节目,一定是参加演出的人正在加紧排练呢。“不能让她上船,这是老板下达给我们的第二个任务。”冷狠的声音放低了一些,“走,把她拉进来。”“小路上有驱魔粉,我们一踩上去就会变成石头。”糯糯的声音打着战,“你看小路上那些石像,都曾经是我们的人啊!”“我忘记这一条了。”冷狠的声音有点儿发虚。“快念咒语,老板说你老忘词儿,把咒语写在了你手背上。”糯糯的声音提醒。“这回我可没忘。”冷狠的声音念叨起来,“黑树林开花开花开花,把大眼睛引进来。”

小路两边黑黝黝的树林猛地亮了,阳光炫目,彩虹落地,树林变成了一片郁金香花海。花海中央有一个巨型的风车正缓缓转动,一群孩子趴在风车上,银铃般的笑声一波又一波传到小齐耳畔。“3分44秒,3分45秒……”小齐没往小路两边看一眼,也没听到什么。“黑树林狂欢狂欢狂欢,把大眼睛引进来。”

郁金香花海不见了,小路两边的树林里,歌声荡漾,舞姿翩翩,欢声雷动,每一棵树、每一丛灌木、每一株草,都竭尽所能吹拉弹唱,载歌载舞,将狂欢推向一个个高潮。“4分3秒,4分4秒……”小齐看见了船形别墅的宽大台阶。“我的天!她真有定力。”糯糯的声音很惊讶,“难怪人们说,看上去很平常的人往往很不平常。”“一个专心的笨蛋,没什么了不起。”冷狠的声音往地上啐了一口。“她就要上船了!”糯糯的声音着急起来,“如果她看完了那本书,我们就完蛋了。”“大船上有我们的人,会想法阻止她的。”冷狠的声音重重叹了口气,“但是,我俩失败了!互相打耳光吧!”

树林里传出一阵打耳光的声音。“4分58秒,4分59秒……”

当演员真不容易,动不动就要挨打。小齐往小树林看了看,走进了老姑母的船形别墅。

船形别墅大厅的电梯间有四部电梯,小齐远远望见单双号两两相对。走近一看,却发现电梯只有三部,四号电梯是一个很小的小房子,里面摆着几盆仙人掌。小齐从门口往里看,仙人掌一起鼓着腮帮子吹起一阵风,迫使她后退了几步。小房子的门合在了一起。“四号电梯在哪儿呢?”小齐站在电梯间的走廊上,想找人问一下。“齐小齐电梯,前方11米处左转。”广播里传出一条消息。

齐小齐电梯?小齐认为广播的意思应该是“齐小齐,四号电梯在前方11米处向左转”。

走廊笔直,一眼望不到头的样子,11米处哪有转弯的可能。小齐犹豫不决,突然有一双手在背后推起了她,像推着一辆购物车。

在大约11米的地方,推小齐的手猛地收回。小齐又往前跑了几步才停下来。

走廊两边的墙壁非常整齐结实,左转只能撞墙。小齐正要往回走,左侧墙脚忽地开了一扇小门儿,一个穿消防服的人从里面爬出来,对手里的报话器喊:“一切正常。”

小齐好奇地往小门里看了看。小门猛吸了一口气,把她吸了进去。她打了一个滚儿,站起来踉踉跄跄走了几步,竟从一部电梯里走出来。电梯门上方正中贴着一张字条,上面用铅笔写着“齐小齐”三个字。老姑母船形别墅的餐厅就在对面,里面人声鼎沸。

刘画妈妈一身女王装扮站在餐厅门口,头戴仿真蓝宝石王冠,身穿蓝色闪缎王袍,眼影、唇色都是蓝色的,正跟一个巫婆打扮的女子用极低的声音交谈着什么。“巫婆”画黑色的眼影,涂了黑色的唇膏,身着黑紫色的硬纱蓬蓬裙。两人的身体恰好堵严了餐厅的门。

小齐站在一边,听到莫末儿叫刘画把水杯放在酒杯右边,叫高赛把鲜花放在桌子中间。“齐小齐还没到吗?”林森哥哥问。“到了,在走廊上,跟刘画妈妈和丽莎姨妈在一块儿。”林森弟弟也在餐厅里,不知从哪儿看见了小齐。

原来这个“巫婆”是丽莎姨妈,小齐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我该走了。”丽莎姨妈跟刘画妈妈道了别,转身狠狠盯了小齐一眼,走进了餐厅。“你是谁?”刘画妈妈昂起头,下巴指向小齐,像个真正的女王。“阿姨好!我叫齐小齐,是刘画的同学。”“齐小齐?今天怎么回事,到处都能看到齐小齐。”刘画妈妈看了看电梯上的字条儿,“好多人都在打听你,刚过去一个小魔怪打扮的也在问你。”

小齐羞怯地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没化装?”刘画妈妈发现了小齐的问题,“你这个样子跟整个晚会极不协调。我去找合适的戏服给你。”刘画妈妈看了看表:“还有9分钟开餐。9分钟能做好多事。”

刘画妈妈不顾小齐反对,强行把她关进厨房,反锁上门匆匆走了。“齐小齐!”同学们在走廊上叫她。“我在这儿!“小齐高声答应,用劲儿拍门,奇怪的是,他们没听到。“我们去找找她。”同学们走远了,走廊上静悄悄的。

小齐失望地靠在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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