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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17 18: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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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龙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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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天诡鼎10

惊天诡鼎10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惊天诡鼎10作者:龙飞排版:辛萌哒本书由北京阅览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二百八十八章不臣的下场“你是什么意思?”我听了姬容的话,面上不动声色,但我知道,他已经流露出了很明显的不臣之心:“这江山,是商的江山,是王上的江山。”“那么宁侯,商的江山,王上的江山,原本就是他们的吗?”姬容带着些许醉意,笑了笑:“倒退千年,这江山,可不是商的。”“然后呢?”“商的江山,是商祖汤夺自夏的。”姬容眯起眼睛,一字一句的对我说:“但夏的江山,也未必是夏的,夏的江山,夺自虞。”

听到这儿,我忍不住就出神了,在进入铭文大事件之前,我的专业还有生活,跟历史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兴趣使然,我对这些东西钻研的很多。

后人常说上古三朝,上古三朝指的是夏商周,这基本上是一种学术界的定论,以前,人们都认为,夏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家天下的王朝,但有人怀疑,甚至举证说明,在夏之前,还存在着另一个古远的王朝,虞朝。

这种事情是很难判断的,因为夏朝本身就是一个没有文物和史料佐证的王朝,人们对夏朝的认识,基本上都来自于推断和想象,夏朝存在不存在,其实很难说。夏的存在都不是定论,就更不要说比夏还要久远的虞朝。

我曾经看过一些关于虞朝是否存在的论证,举证充分,让人忍不住去相信,虞朝的真实性。事实上,历史是既定的,但又是很难论证的,在很早以前,商代的文物尚未被发现出土的时候,甚至有人怀疑商代也是虚无的,是后世的传说编撰出来的朝代。“虞朝传一千六百年,历二十五帝,最后一帝,是舜帝。”

虞朝所处的年代比夏还古老,那时候,可能还没有家天下的概念,帝位的传承,主要通过禅让制度来保证。

等到虞朝最后一个帝王舜帝统治晚期,通过禅让,将帝位传给了禹。这基本上也是后世公认的事实。“世人都说,上古三皇之后,四帝都是圣人,可真是这样么?”姬容哈哈一笑,举着酒爵站起身,在我面前踱了几步:“当年,舜帝并非想把帝位传给禹王,禹王呢,也并非一心一意的辅佐舜帝。”

尧舜禹在中国历史中的地位相当重要,那种古朴醇厚的禅让制度也是让后人称赞的美德,但姬容一席话,彻底的把这个传说粉碎了。

舜帝没有传说中那样广博宽厚,他并不想把帝位传给当时最有声望也最得人心的崇伯。所谓的崇伯,也就是鲧。鲧是禹王的父亲,是夏朝开朝国君启的祖父。因为鲧在尧帝在位的时候,被分封到了崇这个地方,所以,鲧也被称为崇伯。

恰好在舜帝执政期间,发生了巨大的洪灾,舜帝命令鲧治理洪水,在鲧失利以后,舜帝名正言顺的把鲧处死,消灭了这个对自己帝位威胁最大的人。可能出于斩草除根的目的,在鲧死后,治水的任务又落在了禹的身上。

但禹有大才,他将肆虐大地的洪水制服了,禹的声望顿时高涨到了顶点,众望所归,在这种情况下,舜帝迫于压力,不得不将帝位禅让给了禹。禹之后,夏启彻底灭绝了禅让制度,以父子兄弟相袭的家天下来代替上古的禅让,开创了夏王朝。“宁侯,所以说,这片江山,没有真正的主人,自古以来,能者得之。”姬容的酒意,仿佛在这一刻突然消退了,他唰的坐在我面前,两只眼睛动也不动的望着我:“当今王上无德无能,狄戎为祸,前次,若不是我们候国出兵相助,古羌恐怕已经破了边界,直逼王都了。当今世上,雄才仅四人,祖甲,宁侯,朵骨荣,还有我,我们同心协力,逼迫祖庚退位,天下均分四块……”

我皱了皱眉头,因为没想到姬容的胆子会这么大,在王都这种地方也敢大放厥词。我尚未斥责出口,呼的一声,从紧闭的窗子外面,吹进了一缕寒风。

外面冰天雪地,但屋子里放了几盆炭火,烤的人额头冒汗,然而就在这缕若有若无的寒风吹进来之后,整个屋子好像一下子坠入了冰窖。“啊!!!”姬容猛的大喊了一声,手里的酒爵应声落地,他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眼睛,噗通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

我心里一惊,看到姬容的指缝之间,不停的滴落着鲜血,毫无疑问,就在那缕寒风吹进屋子的时候,他已经遇袭了。

有人!

我一下站起身,我的感官可以把屋子周围盯的滴水不漏,至少要栢牙和黄公那个级别的高人,才有可能无声无息的潜伏到屋子外面。

这时候,我第一个反应,就是空又出现了,可是只是一转瞬间,我又觉得不可能,空不会理会这种事情,姬容还不值得他动手。

就在我脑海转折之间,那缕盘绕在屋子里的寒风,顿时泄露出千丝万缕的气息,那种气息,对我来说并不算陌生,那是自然的气息。

姬容明显也不是普通人,在遭遇袭击之后,立即也警觉了,他的确具备枭雄的气质,两只眼睛血肉模糊,很可能已经失明,却毫不犹豫,在地上翻滚着,嘭的撞开屋门,连滚带爬的冲出去,又是一阵滚动,攀着院墙翻走。

我没有阻拦姬容,因为在他逃走的时候,我已经对那种自然的气息越来越敏感,布衣会的几个老家伙最善于运用这种自然气息,修行都很高深。

可是,我见过黄公和莫臣,他们是那种超脱又恬淡的人,为了武丁的遗愿,自愿保护祖庚,他们绝对不会做这种鸡鸣狗盗的勾当,偷偷摸摸跑到窗户外面偷听我和姬容的谈话。

如果不是黄公莫臣,那还会是谁?难道这个世上还有修行自然之力的人?

姬容逃的很快,翻过院墙之后就没了声息,我能感觉到,这个窗外的不速之客显然是针对姬容下手的,所以我没有太多的紧张,目光凝聚起来,想要透过窗子,把外面的所有动静全部感应下来。

哗……

窗子突然就被人猛的推开了,一阵寒风搅动着凛冽的寒意从外面席卷而来,风吹的有点迷眼,就在窗子被推开的一刻,一个人顺着吹进来的风,飘忽着落到了屋子里。“是你!?”这个人出现在屋内的时候,我大吃一惊,因为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会是他悄悄的潜伏在窗外,并且在姬容大放厥词的时候给予对方沉重的一击。“是我……”这个人的目光有点呆滞,蓬头散发,衣衫褴褛,大概能有几个月都没有梳洗过的,脸上全是污垢,看上去如同一个无家可归的老乞丐。

但是我认得出来,这个人是安伯,是那个被空活生生折磨成疯子的安伯。“我认得你,你是宁……宁侯……”安伯看起来一点不像是神智清醒的样子,他是否真的失常,瞒不过我,只不过他好像处在一个很怪异的状态中,神智不清,然而一身修行却丝毫未减,正因为这样,他才能悄无声息的潜伏,然后一出手就重创了姬容。“是,我是宁侯。”我很诧异,不知道安伯为什么会突然到来,但我相信每一个反常的背后,都隐藏着某些隐秘,安伯仿佛把当时与栢牙在小巷截杀我的往事忘的一干二净,他的目光一直呆滞着,没有任何敌意。“你是宁侯……那……那我是谁?”安伯喃喃自语,好像一下子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他不停的想,却想不出结果,时间一长,安伯有点焦躁,双手使劲抓着自己蓬乱的头发,又用力的捶打着脑袋。“你先等等。”我想拦住安伯,但是不动还好,刚一碰他,安伯整个人就歪倒在地,揪着头发滚来滚去,把屋子里的东西乒乒乓乓撞的一团糟。

这么大的声响,一下子把已经睡着的人都惊醒了,老神迷糊着眼睛跑到屋外,但我伸手拦住了他。

至少有一顿饭的功夫,安伯就在地上不停的滚动,额头在地面撞破了,鲜血横流,可是他毫无察觉,仿佛不知道痛楚。“这样不行啊。”老神在屋子外面伸脖子朝里看,恐怕会在这个时候弄出人命。

我也感觉这样不是办法,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尝试着强行阻止安伯,想办法让他安静一点。

铛铛……

呼啸的夜风里,传来一阵报时的更鼓声,声音很小,被风一卷,几乎都听不到了,可是就是这阵微弱的更鼓,却让地上的安伯顿时停了下来。“子时了……”安伯抬起头,他的双眼被额头留下的血给糊住了,可是在他抬起头的时候,我发现他呆滞的目光,好像清醒了那么一点。

我挥手让老神先离开,然后反手关上房门,不等我动手,安伯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他像是清醒了些,但还是很糊涂,拼命的想了想,然后指着屋门,说:“方才逃走的那人,死有余辜。”

我知道他说的是姬容,而且,从这句话,我能推断的出,安伯绝对不是专门冲着姬容来的,他另有目的,只不过在潜伏中听到了姬容的不臣之词,安伯虽然神智失常,可他跟黄公一样,对武丁忠贞无二,庇护祖庚,已经变成了他心头的烙印,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不会忘记自己的职责,所以,安伯出手袭击了姬容,他的修为还在,但掌握不住分寸,如果安伯在全盛的正常情况下,一出手就能要姬容的命。

既然安伯不是为了姬容而来,那么,他就一定还有别的目的。第二百八十九章不知所见

安伯他到底为何而来?

这时候,我就把和栢牙还有安伯的隙怨都忘了,安伯不是寻仇来的,我就没必要再计较那么多。我心平气和的让安伯先坐下来,然后把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一扶好,给他倒了一点酒。

安伯还在冥思苦想,其实我也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完全从疯癫中彻底恢复,只不过在夜深人静的子夜,他或许能找回那么一缕从前的清醒,可这丝清醒在他混乱的脑海里立即就会被冲散,他需要时间去理顺这些,才能知道,自己今天究竟为何悄悄潜入府邸中,所以我不催促安伯。

我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安伯,这是当世修为最深刻的几个人之一,如果不是当时空出手阻击,他绝对不可能变成现在这样。

屋子里寂静无声,过了好长时间,安伯乱糟糟的眼神,仿佛被稍稍的理顺了,他抬起头望向我的时候,还能从他的目光里看到他以前的一点影子。“栢牙,死去了,是吗?”安伯艰难的张开嘴,问了我一句。“是,他死去了。”我一听到这句话,就知道安伯可能想起了从前的往事,布衣会的几个成员相处多年,彼此间的交情已经比亲人还要亲近,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安伯因为栢牙的死而扰乱心神,但我更不想欺骗他。“人,总有一死的,既然有生,就会有死,死了,只是走进轮回里……”安伯刚刚恢复了一点的眼神不由自主的黯淡了,尽管他的修行和感悟都很深,将世间的生死看的很透彻,可是一个人死了,就意味着再也见不到他:“黄公与莫臣都说,你并非弑君犯上的逆贼,这很好,你不必介怀,我知道,将栢牙杀掉的人,绝对不会是你。”

安伯曾经和我交过手,所以我的实力强弱,他心里有数,他明白凭我一个人,绝不可能把栢牙灭杀。

我看着安伯很难得的清醒了,就想问他,唯恐错过了这个机会之后,他再陷入疯狂,到时候就什么也问不出了。所以摒弃前嫌之后,我试探着询问,问他来到府邸,是不是有什么事。“我不得不来。”安伯的眼睛里,有清醒和迷茫的光在交替闪烁,他也很紧张,想尽快的把事情说清楚:“我怕我活不了多久了,有的事,需跟你说明。”“你怎么了?”我感觉有点诧异,虽然空当时出手对付安伯,但安伯最终未死,空这种超乎寻常的存在,是不会跟安伯计较的,所以,安伯侥幸活下来,空就不可能再去为难他。除去空,这个世上,还有谁能威胁到安伯?布衣会行事低调,平时连面都不露,不会有仇敌,何况还有黄公和莫臣两个不世高手在保护安伯。“我一直被那双眼睛纠缠着……”安伯猛的喘了一口气,眼神里顿时出现了无法形容的惊恐。

安伯这种修为高深的人,即便因为什么外力原因导致失常,也会自主的慢慢进行复原,但是每每在他尝试着复原的时候,脑海里总会突然闪现那双眼睛,眼睛一出现,安伯的努力前功尽弃。他的境界,本应该平静如水,和一片自然一样,不受任何外力的影响,但那双眼睛具有十足的魔力,安伯的境界无法与之对抗。“我能帮你做点什么?”“你帮不了我,今番来此,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话。”安伯可能在这么长时间里已经知道那双眼睛不是任何人能够对抗的,否则他早已经央求黄公和莫臣出手帮忙了,他不说,只是害怕连累了黄公和莫臣。“我洗耳恭听。”“若你没有把握可以压制住你的那面铜镜,就将它丢掉,丢到一个永远没有人能找到它的地方。”安伯说:“那面铜镜里,有一个天魔……”

安伯如果不说,我可能就把一个很重要的细节忽略了,在小巷截杀的时候,铜镜里空的眼睛强行把安伯吸进了镜子里,等到安伯被放出来的时候,已经彻底疯狂。那时候我没有时间考虑太多,但是现在,我突然很想知道,安伯在镜子里,到底看见了什么?究竟是什么样的景象,会让这样一个把生死都看透的世外高人发疯?

但是我想知道,却不敢问,因为我同时也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空可能不屑于再次出手击杀安伯,然而,安伯每每要恢复正常时,那双眼睛就搅扰他,让他无法从疯癫中挣脱出来,这很可能是一种刻意的安排,空不屑于杀他,却不允许他把看到的一切再讲述出去。“这个天魔,是世间所有罪恶的源头,没有人能对抗他。”安伯继续说道:“若你还想好好的活下去,就把铜镜丢掉,别再让任何人找到它。”

我暗自苦笑了一声,安伯并没有完全明白空的实力,现在就算把铜镜丢到十万八千里外,空还是能在一瞬间找到他想要找到的任何人,丢弃铜镜,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我心底那个曾经出现过的念头,在这一刻猛然又强烈起来。我几乎可以确定,铭文,并非真正的终极,因为铭文的背后,还有空,除非把空的来历和目的全部搞个水落石出,那样才算是破解了完整的秘密。现在,我连铭文隐含的信息都没有解读出来,可能摸索空的来历有些遥远,但是杀掉祖甲和朵骨荣的计划失败,解读铭文已经成为一个必然趋势,我相信,在若干时间之后,我最终还是要面对空。“安伯,你知道……”我想了想,此时此刻,我和安伯的所有对话,空不可能听不到,但他说过,我在这个时空里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而且,在这个时空中,空,只是一个旁观者:“你知道那个天魔是什么来历吗……”“我不知道。”安伯摇摇头,他被空阻击时,可能也是平生第一次接触这个神秘的存在,他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也没有线索:“但我看见了它的魔宫,天魔就在魔宫里……”“魔宫?魔宫是什么样的?”我的心随即剧烈的跳动着,安伯所处的环境导致了他的认知有限,他不可能说清楚,空到底是什么人,在他看来,无法揣摩的而且拥有强大力量的邪恶,都是魔,魔所在的地方,就是魔宫。但无形中,安伯的话已经透露了一个信息,他被空搞疯的时候,一定看见了什么,说不定,他看到了空所在的空间。

现在即便无法知道空的具体身份和目的,但要是能摸清楚,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也是一条极为重要的线索。

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安伯来到府邸,想要告诉我的,其实也就是他那天在小巷截杀时所看到的东西。“安伯,当时,你看到了什么?天魔的魔宫在什么地方?是什么样子?”

这句话一问出来,安伯尚未回答,他的眼神猛然就直了,整个人和他的目光一样,顿时变的僵硬,两条腿一蹬,身子直挺挺的仰面倒在地上。

我心里一慌,抢上前去,把安伯扶起来,但他的身体硬的和一根木头一样,我看见他的眼球在眼眶里飞快的转动。

他肯定说不出来,他究竟看到了什么,一直纠缠他的眼睛,就是想让他始终陷入疯癫的泥潭中不可自拔。

安伯现在这样子,我无能为力,这一定是空的力量在暗中影响他,我斗不过空。我有点恼怒,忍耐不住的恼怒,伸手从怀里把铜镜掏出来,重重的摔在地上。“你自诩是超越一切的存在,对我们这样的凡俗人,不屑于动手,你又说自己只是个旁观者,不是吗?”我对着黯淡无光的铜镜冷笑了一声,我相信,空能够听见我现在所说的话:“那么你就淡然的看着这一切,为什么不敢让人把他看到的,都说出来?为什么不敢?”

天物铜镜没有回应,镜面还是黯淡的,那双眼睛不漏声色。我怒斥了几句,觉得没用,空不想理会我,我就无计可施。现在还是要保住安伯的命,无论他能不能恢复清醒,我都不愿意看着他死在面前。

我按住安伯的额头,一边运转着长生诀,一边想用楞严咒让他镇定。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楞严咒可以趋避一切邪魔,但那个空,他绝对不是什么天魔,楞严咒本身就是空传给我的,他不可能畏惧咒语。

安伯没有苏醒,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两只眼睛睁的很大,在我全力维护之下,他的两颗眼球转动的速度稍稍变慢了,又过了一会儿,安伯的眼球终于定定的停在了眼眶中。我又探了探,他的鼻息和脉搏没有异样。

我也不知道安伯什么时候能够苏醒过来,也不知道他苏醒后是不是又会变的疯疯癫癫。

就在我考虑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骤然间就感觉自己的目光,被安伯的眼睛给吸住了。

那种吸引难以抗拒,目光被吸的很紧,用尽全力也移动不开,目光混淆,让整个人都随之混乱了。我不知所措,感觉自己的身躯也跟着目光变成了一片虚无的光,顺着安伯的眼睛,流淌了进去。第二百九十章传道

此时此刻,我已经察觉不出自己的存在了,只感觉身体如流光,飘浮在安伯的眼睛里面。

我看到了一片深邃的虚空,如同广阔无边的宇宙,也就是看到这片如宇宙一般的空间时,我才意识到,这不是安伯的眼睛。

这是安伯当时被空阻击时所看到的情景!就是这情景,让安伯陷入了疯狂,导致神智失常,这些情景一直留在他的脑海里,如今浮现在他的眼中。

或许,安伯眼睛里此刻折射的一切,就是他所说的魔宫,是天魔所住的地方!也就是空所在的空间!

我依然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就像是流动在这片虚空里的一抹黯淡的光辉。虚空猛然看上去,像是漆黑的,但是流光飞速的朝前穿梭,没过多久,我就看见了星星点点的光芒。

那很像是在天穹中闪亮的无数的星辰,可是那些光并非星星点点,而是像一道一道长短不一的光条,在虚空中缓缓的移动,飘浮。光条的数量太多了,身躯化成的流光穿行的速度太快太快,一瞬间,就好像淹没在了这片移动的光条中。

光条的数量,已经无法形容,广阔的虚空仿佛全部被一道道的光条填满了。如此众多的光条,一瞬间涌入视线里,好像顿时就要把人的脑子冲击的膨胀崩裂,我忍不住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可能就在这一刹那间,我突然明白了安伯为什么会发疯,安伯也是个普通人,肉体凡胎,只是因为后天的修行,让他拥有了常人无法拥有的力量,但他还是一个世间的常人。任何人在目睹这些密集的让人恐慌的光条时,可能一下子都承受不住,他的眼睛看到这么多光条,光条无形中印入脑海,多的数也数不过来的光条顿时让他的思维崩溃了。

想到这里,我不敢再直视那些光条。只能躲避着,偶尔扫视一眼。

身躯化成的流光依然在飞快的穿梭,在我努力躲避直视这些光条的时候,前面很远的地方,一道尤为扎眼的光条顿时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的感觉很奇怪,明明不敢再直视,唯恐自己也会和安伯一样陷入混乱,但总是感觉,那道光条,有什么特异之处。

它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想让我去看,看的更仔细一点。

尽管距离很远,但流光一闪而过,很快就来到了那道异样的光条面前。

这道光条和其它光条一样,只有在如此近的距离中,仔细的分辨,才能看得出来,光条并非简单的光条,它像是一条在闪光的纹络,光晕的中间,如同有一条路。

光晕里面,那条宽广的路上,好像出现了一道人影,人影走在路上,没有回头。他面前的路无穷无尽,好像穷其一生也走不到尽头。光晕中的路在不断的随着光条而旋转变幻,但这个人一往无前,无论路上有什么曲折坎坷,他都没有停下脚步。

此时此刻,我感觉不到自己的躯体,也感觉不到自己的眼睛,可是我能看见面前的一切。这道异样的光条在周围数都数不清的线条里移动的很缓慢,流光折转,当身躯所化的流光绕到光晕的另一边时,我恍然不知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

那道行走在光晕中的人影,是那么的熟悉,一步一步,每一步都是那么的坚定。流光还在光条之间流动,一瞬间,我看到这道人影,是我。

虚无的虚空,无数诡异的光条,把这片浩瀚的虚空宇宙占满了,可是我能确定,这不是错觉,更不是幻觉,我看见了光晕中的自己,正行走在那道如同光条一样的道路上。

或许就是这道身影让我失神了,顷刻之间,周围那繁浩的比星河还要密集的光条,好像争先恐后的涌入视线里。没有谁的思维可以承受住这么多光条的冲击,我也不例外。

身躯化成的流光膨胀了几乎一倍,我的意识也开始模糊了,在一明一暗的光条闪烁中,我好像看见密密麻麻的光条之中,出现了一双眼睛。

这双眼睛是空的眼睛,安伯说的没错,这片虚无的虚空宇宙,可能就是空所在的地方,只不过我已经失去了辨别和思考的能力,思维一震,眼前彻底黑了。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依然好端端的蹲在安伯的面前,我没有受伤,也没有遭遇任何打击,只是脑海中回荡着的,还是那些杂乱的要让人发疯的闪光的线条。

那片虚空,到底是什么地方?那些光条,又是什么?为什么在光条里,我能看到行走在路上的自己?

可能就因为这些,我对这片虚无的空间,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我相信,如果我有能力在这片空间里滞留,把所有的问题都搞清楚,那么空的秘密,也会随之解开。“你现在,明白了么?”

就在这时候,被我摔在地上的铜镜,荡起了一片淡淡的金光,空的眼睛在铜镜上出现了。“不是不允许你看你想看的东西,只不过,你承受不住。”眼睛开开合合,带着一点淡淡的讪笑的意思,对我说:“如果你再呆的久一点,你会和这个疯子一样,彻底失去正常的神智。”

空好像在玩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他知道老鼠无论怎么折腾,都逃不出他的掌控。

和他没有什么可说的,只要我问那些关键性的问题,他一定会避而不答,所以我不理会铜镜里空的眼睛,低头去看安伯。“或许吧,有一天,这些秘密,你会知道的。”空看见我不予理会,自己也觉得无趣,留下一句话,悄然在铜镜里消失了。

安伯的状态不是很好,尽管空说的很大气,事实上,他非常的谨慎,他不想让秘密通过任何渠道泄露出去。可能安伯时而会清醒那么一阵子,这让空感觉到了不安,空想要安伯的命,根本不用动手,只要在安伯的脑海里不停的闪现那双眼睛,安伯就会处在极度的危险中。

我照顾安伯整整半夜,到天快亮的时候,他才醒过来。当他醒来的时候,那仅存的一点清醒也不见了,完全就是一个茫然无知的疯子。祖庚的寿辰庆典已经结束,诸侯们都在陆续归国,我不想留在王都惹什么麻烦,但我不知道布衣会平时隐居在什么地方,也不能这样丢下安伯不管,就想着让老神出去打听一下,看看能否联络上布衣会的人。

天还没有大亮,老神刚出门就又转了回来,在他身后,我看见了两道腰身佝偻的影子,是黄公和莫臣来了。“半夜寻他不见,果然是到你这里了。”黄公老态龙钟,拄着拐杖,看看坐在一旁痴痴傻傻的安伯,微微的叹了口气,拉着安伯的手,仔仔细细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抬头对我说:“他与人动手了?”“没有,只是有个佞臣,酒后狂言,被安伯听见,出手惩治了一下。”我想了想,这次离开王都,不知道下次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和祖庚的情分,产生了隔阂,但说到底,我们依然还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寿辰庆典的时候看见有气无力的祖庚,我也觉得心酸,所以跟黄公讲了讲姬容的事情,请他多加防备。“王都多是非,宁侯既然已经有了封国,而今王上寿辰已过,还是早早的离开吧,不要再趟这趟浑水了。”“我也有此意。”我本来就不打算久留,现在把安伯平安的交到黄公手里,我也算放了心,马上就要老神去把收拾好的东西带走,准备离开王都。“我送宁侯一程吧。”黄公转身让莫臣把痴傻的安伯带走,他拄着拐棍,随我登上马车,一路从王都的正门驶出。

黄公一路上说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闲话,絮絮叨叨的,足足跟着马车走出了王都有三十里,我看着差不多了,就劝他早点回去。“宁侯,请借一步说话吧。”黄公从马车上下来,并不着急离开,我就猜想,他送我一程,不止是送行那么简单,可能他有些话,不想让我身边的人听到。

王都三十里外,已经一片荒芜,我和黄公在旷野中漫步了片刻,离马车已经有百十步远,黄公缓缓坐在地上,说:“宁侯,你年少有志,气运非常,我总觉你,日后必有大作为,有的事,我虽在隐居中,也略知一二,你与王上有了间隙,封地给你,实是将你放逐出王都。临走之前,我没有什么可送的,这些年来,我醉心修行,稍有感悟,如今和你交流一二,望对你有益。”

我感觉有点意外,布衣会的成员都很低调,从不主动惹是生非,也不与外界人接触,我和他们交往并不多,黄公说是交流,其实是想传授我一些修行时的心得经验,这是很宝贵的东西,修行者的基础,一般很少会传给外人。

我想推辞,但黄公不肯,他低下头,怅然的想了一会儿,慢慢说:“我等受先王重托,待到做完自己该做的事,就该归隐泉林了。”

老商王交给布衣会的任务,就是稳定祖庚的王位,保证祖庚的安全,但从弑杀事件之后,黄公肯定能看得出,祖庚活不了太久,等祖庚去世,布衣会对老商王的承诺也算完成,到了那时候,黄公他们会离开王都,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结庐安家,再不会理会尘世间的任何俗事。

黄公开始讲述他这一生修行时最重要的感悟,他所修行的自然之法,和铭文神能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但世间的法,一通则百通,我不可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从黄公的讲述中吸取什么,不过眼光放长远的话,他的经验,还是很有用的。

他讲的入神,我听的入神,整整一天时间过去,黄公才把自己要讲的,完整的讲了一遍。“宁侯,就此别过了。”黄公颤巍巍的站起身,独自一个人朝着王都的方向走去,我没有起身,因为还沉浸在黄公所传授的道中。

等我真正的回过神的时候,黄公已经走的无影无踪了,从清晨传道到这时,夜幕再次降临,人马在附近休息了一天,精力充沛,我就吩咐连夜赶路。

从王都到平邑,只有一条大路,马车在夜色中疾驰,又走了约莫有二三十里的时候,天早已黑透,我坐在车里,还在不断回味着那一缕留存心间的道韵,偶尔抬头透过车窗望向外面的夜色时,我的目光立即一凛。第二百九十一章杀不死的灵念

透过车窗,我看见王都西边的天空,好像微微散发着一阵一阵五彩斑斓的光,那光芒如同雨后映射在天穹的彩虹,虽然只是偶尔闪过,却足以让人看的无比清晰。

与此同时,我还能听见从西边随着夜风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声音,声音传到这儿的时候几乎微不可闻,但我竖着耳朵,仔细分辨了一下,心头跟着又是一紧。

我能分辨的出来,那阵声音,是来自鬼方上古时期的巫咒声,这是鬼方大巫师在主持召唤,把鬼方部落历代的祖先的灵念全部召唤出来,配合信仰的力量,能够对人产生巨大的冲击和杀伤。

鬼方大巫师在对付什么人?从西边半空所闪烁的五彩光芒的范围来看,他很显然是将所有能召唤出来的鬼方先祖的灵念全部召唤了,阵势浩大,我真的想象不出来,会有什么人能值得动用这么大的手笔来对付?

如今这个时空里的强者,我基本上都了解,可能还有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尚未露面。鬼方大巫师是我的死敌,他要对付的人,立即让我产生了兴趣,这件事看似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从这儿赶路经过,但一看见那片五彩光,我就觉得,必须去看看。

我让老神把马车还有车夫都聚拢到一起,让他们小心翼翼的继续顺着大路朝前走,这次来到王都的目的只是贺寿,所以我只带了老神一个人,羊九奇他们都在平邑负责保护新的府邸。老神也有神能,不过我把他们安排了以后,孤身一人朝西边靠拢,带着老神可能还会拖我后腿。

距离越近,就越可以确定,那片五彩的光,就是鬼方大巫师召唤灵念产生的光。我全力隐蔽,以最快速度贴近了目的地,本来,我以为鬼方大巫师要对付的人肯定已经被这片五彩光给困住了,但是距离拉近之后,我骤然间发现,周围空空荡荡的,除了头顶悬浮的那片五彩光芒,一个人都看不见。

圈套!

我猛然就觉得不对,刚想纵身而起,但又忍住了,因为我离开王都的行踪很隐秘,没有人知道,鬼方大巫师想要设伏,不会愚蠢到这样明目张胆,这应该不是一个圈套。

不是圈套,又没有发生大的争斗,朵骨荣到底是要做什么?

我不动声色的伏在地上观察,五彩斑斓的光被云层点点遮挡,时而隐没时而出现。我已经能看见在五彩光中出现的那些鬼方历代大巫师的影子。就和人祖的神念一样,这些影子没有实体,他们只是意念所化,但时间流淌,这些鬼方部的先祖死去不知多少年了,意念始终不灭。

一个又一个的虚影,在半空如同佛陀一样的盘坐,闪现,而且伴随着光芒,还有仿佛回荡于天地之间的诵咒声,诵咒声也像是在时间长河里穿梭了无以计算的时光,飘飘荡荡。

我很小心的观察了一圈,周围的确没有人。这一幕有点诡异,一时间我也吃不准该继续看下去,还是马上转身退走。

轰……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一种无比熟悉的气息,从漫天的五彩光芒中陡然勃发,那种气息让我浑身上下的汗毛忍不住直立起来,身子伏的更低了。

这是铭文杀机的气息,因为半球被扳动,我无法确定铭文杀机是否会连绵不断的纠缠触碰铭文的人,所以很少动用它,怕自己也收拾不了,除非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才会冒死勾动杀机。而鬼方大巫师他们对长生诀的理解还不深刻,他们也不敢随便把铭文杀机给引出来。

到底是谁勾动了铭文杀机?

我没有思考的时间,铭文杀机一旦出现,就会把一定范围内的所有生命全部灭杀,我很无辜,半路跑来偷窥,却被杀机锁定了,紧紧的趴在地上,接二连三的遭到杀机的攻击。

噗……

胸膛皮开肉绽,血肉翻飞,幸亏我对铭文掌握的更多了一些,长生诀也运转的更纯熟了一些,能够静静的伏在地上坚持一段时间。

杀机在凌空肆虐,几乎把这片方圆之地全部笼罩了进去,但五彩光下没有一个人,杀机席卷着,冲上半空,将那些在浮云和天穹中出现的虚影冲击的散乱不堪。

然而,那只是一道一道虚影,是意念,一道意念或许还会记得生前自己曾经经历的事,可铭文杀机是无法绝杀意念的。被杀机冲散的虚影很快就冉冉聚合,重新盘坐在半空中。

嗡嗡……

杀机冲杀不停,半空的诵咒声也越来越洪亮,无数道诵咒声全部汇聚到一起,仿佛一片浩瀚的汪洋。在光芒聚散离合之间,偶然会闪出一个一个发光的铭文。

诵咒声连绵不断,半空中闪烁的铭文也好像没有穷尽,这可能是我所见过的铭文杀机最汹涌的一次,诵咒的声音如同在不停的勾动杀机,让它肆虐无休,翻滚咆哮,好像一条冲出牢笼的上古凶兽。

半空那些虚影聚聚合合,铭文杀机再汹涌,也奈何不了它们,本就是死去的人,杀机无法将它们再杀掉一次。但我就遭殃了,杀机每每冲击那些虚影的同时,我也要受到相应的外力,久而久之,身上的创伤在飞速的破裂,愈合,破裂,再愈合。

我趴着不动,尽管周围还是一个人也看不见,但我仿佛已经意识到,这一幕意味着什么。

如果我猜的不错,鬼方大巫师一定是在运用这些没有生命的虚影,破解铭文。鬼方部落从很早以前的天灾之中获取铭文,历代的大巫师都在研读它,一代一代,这已经成为朵骨荣家族成员心头的一个烙印。人死了,意念不灭,这些意念不可能再像生前那样神通广大,可它们依然能做一些事情。

用死者的意念去解读铭文,铭文杀机威胁不了虚影,而且这些虚影的生前主人都不是泛泛之辈,研读了一辈子的铭文,经验远比我丰富。这些虚影可能无法杀掉我,但在解读铭文这方面,它们具有优势。

我料到了这些,心头立即充满了压力,我们解读铭文要靠自己,但鬼方大巫师可以依靠那些早已经死去的鬼方先祖,时间一久,他们破解铭文的速度,一定会超过我们。

可是,我实在想不出该如何应对,这些虚影是杀不死的,除非有空那种超然的手段,才能灭杀灵念。

我在想办法先从这个被杀机覆盖的圈子里退出去,无休无止的冲击必然会消耗大量的精力。

在我还未退出去的时候,咆哮的铭文杀机陡然间好像增强了无数倍,或许是不间断的冲击虚影却始终未果,让铭文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爆发。

轰隆……

杀机铮铮,在杀机暴涨的一瞬间,五彩光芒覆盖的天空,出现了闪动的雷光,雷光无声,却好像要撕裂天宇,在一眨眼的功夫,雷光密集到无以复加。

紧接着,数不清的雷霆从上方劈落下来,雷霆代表着上天的威严,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雷的劈杀。半空中那些盘坐的虚影在雷海中轰然破裂,化成一缕一缕淡淡的流光,很难在短时间内聚合。

虚影被劈散了,但是我也完全浸入了这片无尽的雷海里,浑身上下创伤累累,天雷的攻击或许没有铭文杀机那样一击致命,却像是要把体内的活力全部抽走。

转瞬之间,我觉得自己快要抵挡不住了。

轰……

在这个要命的关头,脑海猛的一晃,被压制的心魔有发作的征兆。我能感觉到心魔在身躯里躁动不安,黑气四散。

这个意外的变故让我措手不及,此时此刻,如果心魔在跟着作乱,我很难应对这漫天的雷海,还有夹杂在雷海中的铭文杀机。我不断的默诵着楞严咒,这是百咒之王,楞严咒已经铭记在心,平时当心魔爆发时,楞严咒至少可以压制它,可是此刻,我感觉咒语也压不住心魔了。

我的心魔经受过栢牙临死前的加持,无比强大,心魔是人性中黑暗罪恶的一面,充满自私贪欲,心魔已经强大到独立一体,它就像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小人,躲藏在我的身躯之内。

周围到处都是雷,到处都是杀机的气息,这种威胁对我来说也是致命的,心魔明显能感觉到,我对付不了来自上天的天罚,它唯恐继续留在我的躯体里面会遭受毁灭的打击,在这个要命的节骨眼上,它躁动不安,想要逃出我的身躯。

我也承受不住了,不得不在地面飞速的爬动,想从这片被雷海覆盖的圈子里爬出去。但杀机死死的锁定着我,我一动,杀机也动了,牵引着头顶的雷光,我一口气爬出去至少百十步远,不仅没有甩脱杀机,反而岌岌可危。

心魔本出自我,可是在生死关头,心魔的私欲让它丢下平时容身的身躯,我没有任何反应,就觉得身躯里的心魔从头顶唰的冲了出去,想要逃遁。

然而,周围到处都是杀机和雷光,心魔带着一缕淡淡的黑气,从头顶冲出的一瞬间,立即就被上空盘旋的闪耀雷光淹没了。第二百九十二章灭杀朵骨荣(一)

我的心魔就好像一团黑烟,想在漫天的雷光里夺路而逃,尽管它把我折磨的够呛,但这毕竟是属于我的一部分,雷光还有铭文杀机交织的一片杀海令人胆寒,在心魔被雷光覆盖的时候,我依然心惊肉跳。

咔擦……

在雷海之中,没有路可逃,心魔在半空飘动着,还未找到出路,一道粗大的雷霆就从黑气中穿刺而过。

心魔是无形的,和半空里那些鬼方先祖的虚影一样,只是一道意念,但心魔阴邪,天雷则是专门克制阴邪的至阳之物,这一道雷光几乎把心魔震散了。半空中的黑气七零八落,再也不敢又任何迟滞,匆忙中草草的胡乱聚成一团,以肉眼都看不清楚的速度,嗖的飞了回来。

我没有躲避的机会,心魔化出的黑光一瞬间就重新没回了体内,我能感觉到心魔的存在,它回到身躯之后,像是一个完全被雷光震慑了的奸佞的小人,畏惧又愤怒的躲在一角,在天雷的威压之下,心魔不敢再妄动。

虽然身在雷海和杀机之间,可是我的心不由自主的出现了一缕形容不出的轻松。因为就在刚才那短短的弹指中,心魔已经被纯阳的天雷所重创,它回归体内的第一时间,我就察觉出,心魔衰退了,如果我有一个合适安静的环境,那么我可以完全的把它压制的永无翻身之地。

可是心头的轻松只是一闪而过,我现在要面对的是无穷无尽的杀机。银蛇电蟒,白光四射,在这片危机重重的如同修罗地狱的圈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半空那些鬼方先祖的虚影还在不停的消散,凝聚,消散,凝聚,它们只要不消失,就会不停的去破解铭文,勾动的铭文杀机也无法消散。

我在雷海里左冲右挡,视线和身体都被通透的白光所笼罩,一时间把天空大地都遮盖了,甚至连方向也分辨不清。万般无奈之下,我从怀里取出天物铜镜,用它挡在头顶,这块镜子是空时常出没的门户,而且由天物打造,天雷无法摧毁它。

铜镜挡在头顶的时候,视线终于清晰了,我辨别出方向,想要找一条冲出去的路。眼睛电光流转,在周围飞快的扫视了一遍,也就是一瞥之下,我骤然就看见在西面很远的一座小山上,仿佛有几点火光明明灭灭。

在雷光的衬托下,这几点火光很容易分辨,那是火把的光,是普通人在漆黑的深夜用来照明的东西。毫无疑问,那座小山隐藏着人,虽然看不到手持火把的是什么人,可是只要一想,就会想明白,那肯定就是鬼方大巫师藏身的地方。鬼方大巫师也是天生的异像,但他也绝对不敢长时间被铭文杀机所纠缠,所以他躲避的很远,藏在一个杀机触及不到的地方,在观察这里的一切。

轰隆……

雷鸣电闪之中,那阵仿佛从久远的远古一直飘荡至今的诵咒声,还是连绵不绝,诵咒声里夹杂这不灭的信仰的力量,就是这股力量在支撑这些鬼方先祖的意念,它们不停的在破解铭文,导致杀机如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

我朝那座隐匿着敌人的小山看过去,心里甚至能感觉到,此时此刻,鬼方大巫师很可能已经发现了我,但是他不收手,就是想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把我击杀在雷海之中。

天物铜镜给我争取了一点生存下去的空间,我的脑子在急速的运转,鬼方大巫师和小红花的脸庞,不断的交织闪现。我曾经答应过小红花,不会亲手去诛杀鬼方大巫师,然而到了这个地步,我不杀他,带来的后果,就会更严峻。

对我来说,承诺是不能违背的,那代表着一个人基本的诚意和信义,可是,凡事没有绝对,在环境所迫中,我无法再保守自己的承诺。因为这一切所经历过的事情,让我渐渐明白了那个本该早就明白的道理。

大是大非面前,只要心存一缕私念,就如同千里长堤,会毁于蚁巢。

我抖了抖身体,一下子把小红花的影子甩到了一旁,天物铜镜就顶在上方,在它的些许保护之下,我从漫天闪烁的雷海中猛冲出去,朝着小山那边的方向,全力奔驰。

我在飞奔,铭文杀机已经锁定了我,在后面紧紧的尾随,杀机牵引着雷海,头顶的上空,移动着一道一道缭绕的雷,我的速度无比的快,那座小山尽管距离远,但在全力奔跑中,很快就跑到了中途。

一直到这个时候,小山上的人,才好像隐约察觉出我的动机,我要把铭文杀机还有头顶的雷全部都引过去,让小山上所有的人全部置身在雷海中。

嗡!!!

估计是察觉出了我的动机,身后那些留在原地的半空中的鬼方先祖虚影,几乎不约而同的停止了触动铭文。没有人再触动铭文,铭文杀机汹涌的来势一下子减弱了,头顶的雷光也在很短时间内微弱了许多。

我不管这些,只是埋着头用力朝前猛冲,小山上的人为了看清楚远处的情景,全部都藏身在半山腰上,这时候想要逃走,就没那么容易了,必须从山腰跑到山脚,才能夺路而逃。

我不可能给他们逃走的机会,杀机减弱,我的压力骤减,跑的也更快了,身躯和飞逝的光一样,等那些人匆忙从半山腰跑到山脚的时候,我堪堪赶到。

和我预料的差不了多少,这群人都是鬼方大巫师的亲随,人不多,只有十来个,除了这些亲随,只剩下鬼方大巫师,还有一个缩着脖子跟在他后面的人。

当我跑到跟前的时候,铭文杀机已经微弱到了将要消散的地步,而上空那些轰鸣的天雷,也只有一缕缕残余的电光在时隐时现。我只和鬼方大巫师对视了一眼,心头所有的杂念,在此刻烟消云散。

为大局,必灭杀他!我知道,这是小红花唯一的亲人,她的父母,兄长都已经死去,如果现在灭杀了朵骨荣,那么小红花将会伤怀,或许一生都要沉浸在这个不可自拔的悲痛中。

但我没有抉择的余地了,我明白是非,明白轻重,上一次,我甘心放弃了母亲重生的机会,就已经说明,对于有些事,我仿佛看得淡了。

看得淡了,实则,是自己终于通悟。

我眼睛中的杀机暴涨,鬼方大巫师明显能感觉到我身躯里蓬勃而出的杀气,他对铭文有一定掌握,但他在长生诀的领悟上,远远不如我,所以鬼方大巫师绝对不敢和我一样,在危机中长时间逗留,感觉出我汹涌的杀气时,他退缩了。“朵骨荣!”他身后的人,是已经双目失明的姬容,姬容目不视物,看不清楚局势的变化,但他也不是寻常人,听觉异常,他在混乱中能听到鬼方大巫师的脚步微微凌乱而且匆忙,紧紧的抓着鬼方大巫师的胳膊:“怎么样了!?你不是说,那个宁侯,绝难从雷海中逃脱的!?给我杀了这个人!我必有回报!”

话还没有说完,鬼方大巫师就用力甩脱了姬容,拔腿朝后面跑,姬容的心机八面玲珑,尽管看不到眼前的具体情况,但是仅从鬼方大巫师的举动中,已经察觉不妙,他二话不说,跟着鬼方大巫师就逃了出去。“朵骨荣,你我之间的恩怨,今天,做个了断吧。”我淡淡的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里默然开始勾动铭文。

轰隆!!!

铭文被触碰,已经快要消散的铭文杀机顿时又猛烈起来,头顶原本只剩下几缕飘渺的电光,但一瞬间,无数的雷,仿佛从云层中坠落下来,又交错成了一片蔓延的汪洋。

雷在闪,电在轰鸣,鬼方大巫师不顾一切的想要冲出去,他身后的姬容心眼太多,明显察觉到我是跟鬼方大巫师了断恩怨的,他知道自己再跟着鬼方大巫师,只会死路一条,临危之际,姬容随即调头,跟鬼方大巫师分开。

咔擦……

遍布天穹的雷海倾泻下来,雷海所覆盖的这些人,只不过是普通的血肉俗胎,在如此威势的雷光里,不堪一击,千百道雷霆劈落下来,十多个鬼方大巫师的亲随连哼都没哼一声,立即被劈成了一截截焦炭。

我也不理会这些人的死活,在雷海铺开之后,全力追击前面的鬼方大巫师。他逃得快,我追的也快,或许是鬼方大巫师在生死关头激发了身躯中的潜能,那速度令人惊讶,像是暗夜里一条在飞窜的黑蝙蝠。

我一直在全力追击,雷海的覆盖范围虽然有限,但在全速的追击中,一寸距离也是优势,渐渐的,前方雷海的边缘,已经靠近了鬼方大巫师的疾驰的身影。

咔……

几道闪光的雷劈落下去,鬼方大巫师黑漆漆的身影立即被雷吞没,但是被雷劈中的,只是他身上那件黑色的斗篷,斗篷千疮百孔,里面的鬼方大巫师,已经不知所踪。“朵骨荣,你今日,绝对逃不掉!”我毫不气馁,因为我知道这只是障眼法,在铭文杀机面前,这种障眼法如同雕虫小技,可以无视。鬼方大巫师的真身,必然还在附近,他不可能逃的太远。第二百九十三章灭杀朵骨荣(二)

我看不到鬼方大巫师的真身,但是头顶的雷海,就是最好的搜索手段,我立即迈动脚步,在周围不停的来回奔跑,我已经忘记了身躯受到了多少次创伤,长生诀自行运转,把创伤抚平,天物铜镜保持着一点可以缓解压力的空间。我所受的重压一样很大,可我不能停止,这次只是意外的发现了鬼方大巫师的伎俩,如果让他逃掉,我回归封地,长此以往,他们的势力,会飞速的膨胀。

我在附近不停的搜索,但是就过了须臾,那阵已经消失了的诵咒声,猛然在漫天的雷光里炸响。这是我所听到的最强盛的诵咒,在咒语飞转之间,我隐约还能听见无数鬼方部落的信徒长年累月的祈祷声。

那是无尽的平庸苍生在无法计算的时间里,一代一代所积累下来的虔诚的信仰。这个世间,本来是没有神明的,只是因为无数的信徒在经年累月的虔诚膜拜中,心中的诚念显化出了他们所供奉的神。信仰的力量,由此可见。

此时此刻,在半空中闪现的,是鬼方部落自天灾传说之后的历代大巫师,可是无形中,就好像整个鬼方部落的力量,横亘在天穹上。

一个人,甚或一群人的力量都无法和上天抗衡,但这些盘旋的虚影,根本不理会雷霆的威压,虚影一个接着一个的被雷光冲散,可是散掉之后又重新凝聚。初开始,我以为这只是鬼方大巫师临危之际用来缓解压力的手段,然而我没有想到,这些虚影是想在绝境中把我扑杀。

鬼方大巫师不是普通人,他的心思同样慎密,他很清楚,借助这些虚影逃脱,必然会受到我的追击,只有把我彻底扑杀,才能从根本上化解死局。

顿时,我受到了来自铭文杀机和鬼方先祖虚影的双重威胁,雷光冲击着我,虚影的凶焰也在雷光之间不断的隐没。

压力倍增,身躯受创,还是其次,时时在耳边缭绕的咒语声,在动摇我的心志,扰乱我的心境。这种关头,支撑一个人在绝境里顽强生存下去的,不仅仅是强大的实力,更重要的是顽强而且无法撼动的意念,心境摇曳,绝对坚持不了多久。

我有些坚持不住了,只是咬着牙硬撑。雷光太强盛,头顶的天物铜镜渐渐也有点难以坚持,铜镜的光辉被雷海完全吞没。

咔擦……

一道天雷直直的劈落在天物铜镜上,铜镜拿捏不住,哐当跌落在地,失去了铜镜的保护,整个人等于完全暴露在了雷海里面,我还想坚持,可是眼光晃动中,我看到半空那些聚散离合的虚影里,折射着成千上万的人。

那都是鬼方部落死去的信徒,鬼方部落如今衰败了,但他们曾经强大过,从天灾传说到现在,鬼方人生生死死,所聚集的信徒何止百万?这么多平凡无为的生命,聚集在一起,仅仅靠着信仰的力量,就已经化作了一片挣脱不了的大江,我能看到一张张陌生的脸,能听到一声声凄厉的嘶吼,我的眼睛在这片翻滚的浪潮中无法镇定,视线恍惚。

视线一恍惚,思维也跟着紊乱了,我的身体好像变的轻飘飘的,要被这无穷无尽的信仰的力量和呐喊声牵扯到虚空中。

恍惚中,我能看见那片人潮,所有的人,全部都是一种姿势,一种表情,他们在捍卫自己的部落,捍卫鬼方重新复兴的契机。有任何人敢于阻止,所经受的,会是整个鬼方部落所有亡魂的诅咒。

这一刹那之间,我的力量仿佛衰退了,在诅咒的影响下,我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了铭文杀机不停的绞杀,一道震耳欲聋的天雷过去,我感觉身躯被劈成了一团粉末。

嘭……

我重重的摔到了地面,飞荡的灰尘堵的人喘不过气,长生诀依然在运转,可是无法完整的把伤口复合。

嗡……

就在我难以再坚持下去的时候,被灰尘蒙满的天物铜镜上,陡然放出了一团璀璨的金芒,金芒乍现,空的眼睛,在金芒中缓缓的睁开了。“空!”我在失神之余,忍不住大声叫喊,这个时候身陷绝境,就算老神带着几个平庸的车夫赶过来,也于事无补,没有人能救我。

但空的出现,却给了我一丝希望,这个无上又神秘的存在,是唯一可以把我从这片死局中解救出来的人。“我不想你死,但我不能出手。”空的眼睛又在铜镜里眨了眨,露出一丝无能为力的目光:“我说过,我只是一个旁观者,我不允许有人破坏规则,我也说过,在这个空间里,你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我听完之后,心头的那一丝希望,立即粉碎破灭。空的话无疑在向我表示,在这个时空中,我可以为所欲为,无论做什么,空都不会阻止干涉,可是这句话背后隐含的意思,就是在这个时空中,我不管遇见什么样的危险,空都不可能出手救我。“那你出来干什么!?”在绝望之余,我还是很不甘心,一边全力用长生诀争取活下来的机会,一边抬手把铜镜抓起来:“你是想看看我如何死去?”“为什么要死?”空的眼睛好像又在无能为力中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意,它的眼神转了转,望向上空不断劈落的雷,还有那些好像永远不会灭绝的虚影:“你的敌人,是虚无的。”“说的容易!”“我相信以你的实力,就算铭文杀机再汹涌狂猛,你也可以撑的过去,你现在失去的,只是心境与信心而已。”

空说的没错,我的长生诀还没有到极致,但是保住自己的命,应该没有大碍。然而那些被鬼方大巫师召唤出来的虚影,携带着整整一个时代中鬼方部落所有信徒的信仰,那种力量无生无形,却把我的心志完全破碎了。“这个世界,其实很简单,很简单,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事情,万事,万物,只不过就是大与小,强与弱的区别。”空继续说道:“信仰的力量,在你看来是无法战胜的,因为你只有一个人,要面对的,却是成千上万的人,但是,你或许或略了一点,庄正,你为了什么而战斗?”

我知道空不会在这个关头跟我来畅谈人生理想,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就随即冒出了一个念头,或者说问题。

我,为了什么而战斗?

最开始,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和世界上所有的普通人一样,为生活奔波,为活着奔波,从我进入铭文大事件之后,我了解了很多,也知道了很多,我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都在无形中被很多很多事情所改变。

从无到有,我也在不断的波折中慢慢的变化,成熟。可能到了这一刻,我已经完全的明白,我为了什么而战斗,用生命战斗。

我不是为了某一个人,不是为了我的妻儿,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们,还有很多很多人,那些人或许平凡,或许卑微,但每个人都是一条生命,他们在努力活着。

生存,是他们的本能,也是他们的权力。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保障他们的权力。换句话说,我的目的,就是让灾难不再发生,让所有所有的人,都能在他们自己正常的人生轨迹中继续走下去,让他们活着走下去。“你明白了吗?”空说道:“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所代表的,是所有人,所有……。”

在这一刻,我心里好像醍醐灌顶,我的耳边,除了那些鬼方亡魂的诅咒,还有不断涌动的信仰外,逐渐的响起了一片呐喊声。

那是很多我所不认识的,甚至平生连见都没有见过的人的呐喊,他们来自天地间各个角落,东南西北,大山大海,江河平原,山地丘陵,每一个人的呐喊声,如出一辙,因为,他们都不愿意覆灭在天灾中,他们想要活下去。

他们是散乱的,世界上从来不可能有任何一种宗教信仰能让所有所有的人去信奉它,膜拜它,信徒的力量来自心头的信仰。但是还有什么信仰,能比活下去更重要?

呐喊声越来越强,越来越多,声音密集的无从分辨,耳边好像只剩下了这片来自天地间无数生灵为了活下去而发出的呐喊,它把所有的声音全部冲散了,咒语,信仰,执念……

轰……

我的眼前骤然一阵明亮,铜镜的金芒还有空的眼睛荡然无存,漫天遍野的雷光,还有头顶那些虚影所散发的五彩光芒,在这一刻无声无息的从视线中淡去。

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在拼搏,我所为的,也并非一个或者几个人,我身后,是所有期望活下去的万千众生。这,才是真正强大到无法打倒的力量。

汪洋般的呐喊,很快就把咒语和信仰压了下去,半空的那些虚影在退避,五彩光也在萎缩。我一抖身躯,从地上爬了起来,心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因为我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我倒下了,那么我背后那无数个在苦苦求生的生命,将失去他们最后一丝保护和希望。“朵骨荣!”我顶着上空依然在不断劈落的雷霆,大声喊道:“今天,你必死!”

我飞身如电,在雷芒里急速的穿梭,鬼方大巫师一定还在附近,他不敢暴露身形。

我在移动,头顶的雷海也在移动,每到一处,就将所有被覆盖的一切劈的粉碎,雷光淹没的地方,是真正的死地,没有任何人能隐藏下去。从东到西,一眨眼的功夫,我已经移动了二三百步远。

雷海覆盖的范围随着我的移动而不断变换,当我带动雷海重新调转方向之后,雷海的边缘骤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几道天雷轰然劈落,全部劈在一条一跃而出的身影上。

我的眼神立即投射到那道惨叫的身影身上,借着雷光,我看到那就是鬼方大巫师,他终于无法隐藏了,被雷海逼的离开了藏身地。第二百九十四章灭杀朵骨荣(三)

鬼方大巫师在雷海中一现身,立即被几十道雷劈中了,铭文杀机也夹杂在其中,雷光尚未散去,他的胸膛中嘭的爆开了一团血花。

他一边在地面上滚动,一边运用长生诀恢复伤口,但我不给他机会,三步两步就冲上前去,天物铜镜阻挡了一部分雷霆的威势,长生诀也在自行运转,我身躯里的铭文神能轰然爆发,所有的力量全部集中在一块儿,朝鬼方大巫师身上涌去。

轰……

鬼方大巫师在反抗,可是他没有天物铜镜,也没有纯熟的长生诀,一片雷海,汹涌的铭文杀机,再加上潮水似的神能,鬼方大巫师顿时被包裹的严严实实,身躯差点就爆裂成一团血肉碎渣。

鬼方部落的每一代大巫师都善于运用巫毒之术,但那种术,只能对付普通人,此时此刻他面前所盘绕的,皆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力量,巫毒之术没有用武之地,鬼方大巫师在用铭文神能反击,不过本身已经势衰,散发的铭文神能也所剩无多。

我不躲闪也不退避,迎着对方散发的神能就冲过去,现在已经没有再退避的必要,狭路相逢勇者胜,鬼方大巫师散发着神能,却在不停的寻找着逃出的路,他的斗志完全溃散。

轰隆……

我拿出了一副和对方同归于尽的势头,雷海中万千道天雷已经足够骇人,我依然没有停止对铭文杀机的勾动。铭文杀机暴涨到了前所未有的趋势,如同要把这片大地上所有的一切都毁灭殆尽。雷声轰鸣,在杀机暴涨的同时,雷海仿佛也被什么感染了,一大片密集如雨点的雷霆从天而降。

我再顽强,也抵挡不住上天的威势,这一片密集的雷顿时把我劈的站立不稳,一下摔倒在地,手里的铜镜甩出去很远。半空中那些鬼方先祖的虚影被震动成了千丝万缕的流光,我浑身上下的骨头像是要粉碎了。

可是我不收手,拼命朝前爬了几步,一把抓起天物铜镜。铜镜能减少一点雷霆的打击,在这种情况下,这已经是非常明显的优势。

抬起眼睛一看,我虽然被劈的异常凄惨,但鬼方大巫师的境遇更加不妙,他顶不住雷海的轰击,身上的旧伤还未复原,新的伤口又迅速的绽裂。

他想爬起来,但是只爬到一半,一条胳膊被雷光劈的焦黑,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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