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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19 04:5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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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嘉川

出版社: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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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应麟年谱简编

胡应麟年谱简编试读:

内容提要

胡应麟是明代中后期著名学者,在历史学、图书馆学、目录学、辨伪学、考据学等领域,都有杰出贡献。本书采取编年记事的形式,将谱主胡应麟一生的行事进行排比,同时将有关的人物活动及国家政治、经济、文化等背景知识一并叙出,从而真实而客观地揭示出当时历史条件下的谱主活动(包括交游、学术等活动)及其意义。全谱主次分明、重点突出,对相关领域研究者有参考借鉴价值。

自序

胡应麟(1551—1602)是明代中后期学者,嗜书但无财力,只好专门购买由最劣质纸张刊印的书籍,但就是这样,还仍然常常在旧书摊因未能偿其值而不能购得所爱之书,以至怅惋弥月;中过举但一生布衣,矻矻于书房,与古人为友,以学术为业,以博精相尚,独立思考,精思善疑,寻求自得之学,并在多个学术领域取得了突出成就。他对中国古典目录学史和中国古代图书事业史进行了比较全面的清理、考察和研究,初步建立起中国古典目录学史和图书事业史研究的基本格局。他顺应学术发展的时代要求,出以个人学术研究的内在理路和实际需要,写出了中国第一部文献辨伪学专著,对文献辨伪学的理论和方法进行了首次总结,结束了自汉以来就已开始的文献辨伪的摸索阶段,为中国文献学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广泛阅读藏书、少而好史的主观条件,史学评论兴盛的时代风气,都直接和间接地促使胡应麟对中国古代史学发表个人看法和议论,抒其“我思古人,实获我心”的一家独得之学。他关于史学理论诸问题的探讨,还未能形成一个系统,但他所论却多能言而有理、发而中的,提出了许多积极新颖的创见,表现出超迈前人、后来居上的特色,为清代以来直至近现代乃至当代对相关史学理论问题的进一步深入求索,提供了有益借鉴,为中国古代史学理论的丰富和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他以考证为治学第一要义的治学精神,又促使他对有关学术规范的问题进行了广泛讨论,而他所提出的基本内容,又不期然而成为明末清初以来乃至现代学界都必须遵守的一般规范。这是胡应麟在明代空疏不学、抄袭成风的学术氛围下,为中国传统学术的正常发展所做的又一重大贡献。

但对于这样一位学者,清朝官修《明史》仅在《王世贞传》后附有90字的《胡应麟传》,于其生平既不详悉,且于其与王世贞之间的交谊关系认识也有误。1933年春,侯仁之先生在燕京大学读书时,写出了题为《最爱藏书的胡应麟事迹考略》的课程作业,考证精详,分析入微,博得洪业先生“佳甚”的至评,可惜过于简略,未能揭示胡应麟生卒时间。1934年1月,吴晗先生在《清华学报》第九卷第一期发表了4万字左右的长文《胡应麟年谱》,很大程度地弥补了前人的缺陷,将胡应麟生平的基本情况昭示出来,并对胡应麟的学术成就进行了一些研究性的论述把握,可谓集以往之大成。但这样一篇材料梳理考证性的长文仅断续完成于六个月、最长十个月内,后来没有进行任何修订,难免存在一些疏误。此后,国内外学界均沿袭该文观点,不但未能对其失误予以补正,而且还出现了一些新的失误,并一直持续到21世纪。

有鉴于此,我在原来研究胡应麟学术成就和多年收集、整理与考订资料的基础上,集中两年半的时间,编纂了这部新的胡应麟年谱。因篇幅所限,本书就以《胡应麟年谱简编》命名,更为详尽的内容、我对学界已有成果的辨析以及学界师友对本书写作的帮助,留待《胡应麟年谱长编》一书作出说明。

胡应麟先世世系

胡应麟先世为宋代思想家、教育家胡瑗(993—1059),以教授于吴,遂于吴兴(今浙江湖州市吴兴区)世代传承,元末战乱时徙家兰溪。元时兰溪为州,明太祖洪武三年(1370)三月降为县,属金华府。金华府在隋时为婺州,元时为婺州路,属浙东宣慰司。朱元璋在元顺帝至正十八年(1358)攻取婺州路,改为宁越府,两年后改为金华府。胡应麟遂为金华府兰溪县人,今为浙江省金华市所属之兰溪市。

晁公武《郡斋读书志》卷一《胡先生易传》。

晁公武《读书附志》卷上《安定先生世系述》。《宋史》卷四三二《儒林二·胡瑗》。

胡应麟《少室山房类稿》卷八九《家大人履历述》。

王世贞《弇州续稿》卷七九《胡观察传》。

胡家自徙居兰溪后,五传而为胡富,字宽庵,以经商为业,娶妻郑氏,是为胡应麟祖父母。胡富“质而愿”,“重然诺,安义命,用是贾日困”。于嘉靖三年(1524)七月十五日中元夜(农历,以下不再注明),生子胡僖,字伯安,一字子祥,号公泉,是为胡应麟父。后以子贵,胡富赠奉政大夫、礼部仪制司郎中,妻郑氏封宜人。《少室山房类稿》卷八九《家大人履历述》,卷三四《家大人七秩恭贺四首》。

王世贞《弇州续稿》卷七九《胡观察传》。

万历三十四年刊、康熙间补刊《兰溪县志》卷四《人物类上·儒林·胡僖》。

嘉庆《兰溪县志》卷一三《人物志·政事·胡僖》。

胡僖幼时受父命,为纾家困而学医,后幡然悟曰:“医毋论不如秦越人,即所治必自吾手,能几何?孰与夫大丈夫,大则宰天下,小亦一方,少徊虑而起数百千人死哉?”遂弃去,转攻儒学,走科举之路,父奇其意而许之。入学,试辄高等。原刑部尚书、同乡唐龙甚重之,称为“器识亡两”,几欲以女妻之,因母反对而止,然自此遇之特厚,岁时问遗无虚日。《少室山房类稿》卷八九《家大人履历述》。

王世贞《弇州续稿》卷七九《胡观察传》。《明史》卷二〇二《唐龙传》:唐龙字虞佐,兰溪人,武宗正德三年(1508)进士。官至吏部尚书,加太子太保。后劾黜为民,以疾,出京卒。

明世宗嘉靖二十八年己酉(1549)秋,胡僖中乡试,成举人,年二十六。胡僖性恶杀生。当乡试时,谋徙僻地潘氏园,有群蚁数十万聚于室,童子欲火之,胡僖不忍,徙于他所。暨入棘,三书义至乙夜而就,蚁戢戢笔端不可逐,久之,始别构四经义,思忽坌涌如泉注,蚁亦绝不见,遂高荐,主司谓其四经义殆神助。胡僖知为蚁报,益谨于物命,所全活龟鳖螺蚌不可计数。曾有赠送其鸳鸯者,胡僖意放之水滨则复落罟师之手,遂棹而至湖心放之,不料遇风,舟几覆,客笑之,胡僖亦不悔。《少室山房类稿》卷八九《家大人履历述》。

王世贞《弇州续稿》卷七九《胡观察传》。

张萱《西园闻见录》卷一四《仁慈·往行》。

谈迁《枣林杂俎》和集《丛赘·胡僖神助》。

胡僖乡试归,娶妻宋氏,时年十九,后以胡僖贵,封宜人,是为胡应麟母。宋为当地望族,宋宜人父宋震以屡试不第,放弃科举,以藏书读书自娱,晚年尤好方术家言,在当地很有声誉,达官巨室延至恐后。宋宜人自幼敬事佛教,庄淑仁孝,警颖殊绝,强于记识,虽不谙笔砚,但过耳不忘。胡氏家业本丰饶,惜以火灾中衰,胡僖为补家计,授徒讲学,直至进士及第,一时从者如云。而宋宜人亦以善持家,为助甚力。《少室山房类稿》卷九一《先宜人状》。

汪道昆《太函集》卷五七《明封宜人、胡母宋氏墓志铭》。

胡应麟行实系年

明世宗嘉靖三十年辛亥(1551) 1岁

农历夏五月二十二日,胡应麟生。《少室山房类稿》卷二〇《庚辰夏五月念之二日,余三旬初度也。碌碌尘土,加以幽忧之疾,靡克自树。俯仰今昔,不胜感慨,信笔抒怀六百字》。按:庚辰为万历八年(1580),逆推之,则胡应麟生于本年无疑。

王世贞《石羊生传》:“戊子冬,……元瑞年三十有八耳。”(《少室山房类稿》卷首、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点校本胡应麟《诗薮》卷首)按:戊子为万历十六年(1588),时胡应麟尚在世,此传也是根据胡应麟自作小传撮略而成,因此不会将胡应麟年龄搞错。据此逆推之,则胡应麟生于本年无疑。

俞安期《翏翏集》卷一〇《纪哀诗二十三首·胡元瑞》题名下注云:“名应麟,兰溪人,孝廉,为乡贤胡公直子。以博洽闻,所著评骘古今者甚富,年五十五卒,甲辰。”按:此文错误有三:一是胡应麟父为胡僖,并非胡直。二是胡应麟卒于万历三十年(1602)壬寅,并非万历三十二年甲辰,吴之器《婺书》卷四《胡元瑞传》有明确记载。三是按俞氏所说,则胡应麟生于嘉靖二十九年,但这与上述胡应麟自述和王世贞明确的年龄记载不合,显然错误。

胡应麟之名乃其父胡僖所取,字元瑞,一字明瑞。《少室山房类稿》卷一〇六《题〈困学纪闻〉后》。

汪道昆《太函集》卷五七《明封宜人、胡母宋氏墓志铭》。

王世贞《石羊生传》。(《少室山房类稿》卷首、文渊阁四库全书本胡应麟《少室山房集》卷首,二者乃同书异名;《诗薮》卷首)

王世贞《弇州续稿》卷六八《胡元瑞传》。

嘉庆《兰溪县志》卷一三《人物志·文学·胡应麟》。

光绪《兰溪县志》卷五《志人物·文学·胡应麟》。

自号少室山人,又号石羊生,时人亦认同而呼之曰“石羊生”。《少室山房类稿》卷二三《嵩山歌》,卷八九《石羊生小传》。

王世贞《石羊生传》。(《少室山房类稿》卷首、《诗薮》卷首)

嘉庆《兰溪县志》卷一三《人物志·文学·胡应麟》。

光绪《兰溪县志》卷五《志人物·文学·胡应麟》。

又曾自署“芙蓉峰客”“壁观子”“太史氏”“野史氏”“吊诡士”。

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卷四二《玉壶遐览引》,卷四六《双树幻钞引》。《少室山房类稿》卷八四《寿郡伯张公五秩序》,卷八八《长安酒人传》,卷八九《石羊生小传》。

本年,文学复古运动中的“后七子”主将李攀龙、王世贞、梁有誉、宗臣、徐中行共结诗社。(王世贞《弇州山人四部稿》卷九四《明承直郎、刑部山西司主事梁公实墓表》,卷八六《明中宪大夫、福建提刑按察司提学副使方城宗君墓志铭》)

经徐中行介绍,吴国伦与李攀龙相识,并被延入诗社。(吴国伦《甔甀洞稿》卷五二《复王元美书》)

本年,杨慎(1488—1559)64岁。杨慎字用修,号升庵,新都(今属四川)人。武宗正德六年(1511)殿试第一。世宗嘉靖三年(1524),因议大礼违背帝意,受廷杖,谪戍云南永昌卫,历滇三十余年卒。《明史》卷一九二有传。杨慎是明代第一博学家,也是胡应麟所敬重的前辈学者之一,胡应麟论著中多次论及杨慎,并有专书纠正其论著之误。

朱衡(1512—1584)40岁。朱衡字士南,万安(今属江西)人,嘉靖十一年进士。《明史》卷二二三有传。朱衡对胡应麟父子都很赏识,并对二人科举之业有所帮助,胡应麟甚钦敬之。

周天球(1513—1595)39岁。周天球字公瑕,长洲(今江苏苏州市)诸生,书画家,曾从文徵明习书法,以诗文画名世。他是胡应麟早年“受益之最”的三人之一,以至胡应麟对其有“每饭如睹”的钦敬之情。

李攀龙(1514—1570)38岁。李攀龙字于鳞,号沧溟,历城(今山东济南市)人,嘉靖二十三年进士,明代文学复古运动“后七子”领袖。《明史》卷二八七有传。李攀龙是胡应麟所“当心”敬仰的人物之一,二人虽从未谋面,但据胡应麟自述,其习诗是从学习李攀龙始。

黎民表(1515—1582)37岁。黎民表字惟敬,从化(今属广东)人,嘉靖十三年举人。黎民表很赏识胡应麟,曾于酒醉中用古隶为胡应麟书房题写“二酉山房”四字。

潘季驯(1521—1595)31岁。潘季驯字时良,乌程(今浙江湖州市吴兴区)人,嘉靖二十九年进士,曾四次主持治理黄河事宜。《明史》卷二二三有传。胡应麟与之多有往还。

吴从宪(1522—1581)30岁。吴从宪字惟时,晋江(今属福建)人,嘉靖四十一年进士。万历四年胡应麟参加浙江乡试,吴从宪以巡按浙江监察御史一职充乡试监临官,阅及胡应麟的时义策,大赏之,录程序中。此后胡应麟即以“座师”“吴师”称之。

康从理(1523—1580)29岁。康从理字裕卿,永嘉(今属浙江)人。他初见胡应麟即叹赏推重之,并曾赞谓“唐有骆丞,今有元瑞”,是胡应麟早年“受益之最”的三人之一,以至胡应麟对之有“每饭如睹”的钦敬之情。

吴国伦(1524—1593)28岁。吴国伦字明卿,兴国(今湖北阳新县)人,嘉靖二十九年进士,明代文学复古运动“后七子”之一。《明史》卷二八七有传。吴国伦为胡应麟所尊重,但二人从未相见。

汪道昆(1525—1593)27岁。汪道昆字伯玉,号太函,歙县(今属安徽)人,嘉靖二十六年进士。《明史》卷二八七有传。在胡应麟心目中,汪道昆是地位仅次于王世贞的前辈学人,也是胡应麟“生平知己之最”的四人之一,而汪、王二人亦皆赏识胡应麟之学识。

王世贞(1526—1590)26岁。王世贞字元美,号凤洲,又号弇州,太仓州(今江苏太仓市)人,嘉靖二十六年进士,明代文学复古运动“后七子”领袖之一。始与李攀龙狎主文盟,攀龙殁,独操文柄二十年。才最高,地望最显,声华意气笼盖海内,一时士大夫及山人、词客、衲子、羽流莫不奔走门下,片言褒赏,声价骤起。《明史》卷二八七有传。王世贞是胡应麟最为钦仰的人物,对胡应麟一生影响也最大;他自己出于赏识,也自愿把衣钵传于胡应麟,以致胡应麟竟然专门篆刻了一枚写有“瑯琊衣钵”的印章,耀示于人。

滕伯轮(1526—1589)26岁。滕伯轮字汝载,一字载道,福建瓯宁(今福建建瓯市)人,嘉靖四十一进士。他初见胡应麟诗作,即大奇之,对胡应麟科举之业多有帮助,此后交往日密。

张凤翼(1527—1613)25岁、张献翼(1534—1604)18岁。张凤翼字伯起、张献翼字幼于,长洲(今江苏苏州市)人,与三弟燕翼(1543—1575)并有才名,时人号为“三张”。胡应麟曾多次过访张家,与伯仲二人过从甚密,但张燕翼虽与伯兄凤翼同为嘉靖四十三年举人,以早卒,与胡应麟未有直接往来。

张九一(1534—1599)19岁。张九一字助甫,新蔡(今属河南)人,嘉靖三十二年进士。胡应麟与他相慕有年,最后在北京邂逅识面,一见宛如生平,语语契合,肝胆形骸,几欲为一人,是胡应麟“生平知己之最”的四人之一。

王穉登(1535—1612)17岁。王穉登字百穀,一字伯穀,长洲(今江苏苏州市)人,监生。与胡应麟多有往还。

王世懋(1536—1588)16岁。王世懋字敬美,号麟州,太仓州(今江苏太仓市)人,嘉靖三十八年进士。好学善诗,文名亚其兄世贞,世贞力为推引,以为胜己,李攀龙、汪道昆等遂因而称之为少美。《明史》卷二八七有传。胡应麟最初能与王世贞交往,即是得自王世懋的介绍,后来胡应麟《诗薮》一书也是王世懋最先为之作序,时该书尚未脱稿。

陈文烛(1536—1594)16岁。陈文烛字玉叔,沔阳(今属湖北)人,嘉靖四十四年(1565)进士,官至南京大理寺卿。曾两度为胡应麟著作撰序。

喻均(1539—1605)13岁。喻均字邦相,新建(今江西南昌市新城区)人,隆庆二年(1568)进士。万历七年调任兰溪知县,此后又仕宦十余年,为官清正廉洁,“勇于果断执事,不惧风险”,政绩较为突出。又处世淡泊,“于功名利禄皆并无刻意追求,安于斗室、蔬食的普通生活”。喻均娴于诗,意不可一世,然与胡应麟“契分逾白头”,“相看吾汝真忘形”,“邂逅逢余誓生死”,关系非常密切。

李言恭(1541—1599)11岁。李言恭字惟寅,盱眙(今属江苏)人。明开国功臣李文忠八世孙,万历三年(1575)袭爵临淮侯。其诗文曾受胡应麟影响,是胡应麟“生平知己之最”的四人之一。

苏濬(1541—1599)11岁。苏濬字君禹,晋江(今属福建)人,万历五年进士,曾任浙江佥事,提督学政。唐代骆宾王被祀于金华乡贤祠,即是胡应麟呈请而苏濬以督学批行。他过访胡应麟,必却卤簿、掩蓬茆,留连浃日,卑卑执问字之礼,胡应麟因病或不冠,但苏濬并不为意,对谈亹亹,形骸尽忘,是胡应麟“生平知己之最”的四人之一。

汪道贯(1543—1591)9岁。汪道贯字仲淹,歙县(今属安徽)人,汪道昆弟。曾因醉酒与胡应麟争闹,但并未影响二人友情,后来胡应麟拜访汪道昆时,他以抱病残躯越三十里路程来会,此后半年即逝。

明世宗嘉靖三十一年壬子(1552) 2岁

春,王世贞、李攀龙、徐中行、梁有誉、谢榛、宗臣在京师“朝夕相聚,绝少间断”,“七子之集以此时为最盛”。其间,李攀龙作《五子篇》,王世贞和之。(徐朔方《王世贞年谱》,《徐朔方集》第二卷,第525—527页)

明世宗嘉靖三十二年癸丑(1553) 3岁

王世贞升刑部郎中。(郑利华《王世贞年谱》第80页;徐朔方《王世贞年谱》第537—538页)

李攀龙与谢榛构隙,王世贞右攀龙而排谢榛,削其名于诸子之列,以吴国伦代之,遂改定《五子篇》。明年梁有誉病逝,但余曰德来入社,后年张佳胤来入社,遂有“七子”之称。

王世贞《弇州四部稿》卷一五〇《艺苑卮言七》。《明史》卷二八七《李攀龙传》。

明世宗嘉靖三十三年甲寅(1554) 4岁

胡应麟幼时肌体玉雪,眉目朗秀。

王世贞《石羊生传》。(《少室山房类稿》卷首、《诗薮》卷首)

明世宗嘉靖三十四年乙卯(1555) 5岁

胡应麟幼时即颖敏绝伦。五岁,父口授之书辄成诵,使属对,必工。《少室山房类稿》卷八九《石羊生小传》。

王世贞《石羊生传》。(《少室山房类稿》卷首、《诗薮》卷首)

嘉庆《兰溪县志》卷一三《人物志·文学·胡应麟》。

光绪《兰溪县志》卷五《志人物·文学·胡应麟》。

明世宗嘉靖三十五年丙辰(1556) 6岁

十月,王世贞升山东副使,兵备青州,十二月赴任青州。(徐朔方《王世贞年谱》第554页,郑利华《王世贞年谱》第104页)

明世宗嘉靖三十六年丁巳(1557) 7岁

胡应麟藏书问学兴趣开始养成。其时“于世事百无一解,亦百无一嗜,独偏嗜古书籍”,侍父时听闻诸人“谈说坟典,则已心慕艳之,时时窃取翻阅”。《少室山房类稿》卷九二《二酉山房记》。

明世宗嘉靖三十七年戊午(1558) 8岁

六月,王世贞完成去年秋开始写作之《艺苑卮言》初稿六卷。

王世贞《弇州四部稿》卷一四四《艺苑卮言一》第一条。

八月,王世贞弟世懋举顺天乡试,成举人。(郑利华《王世贞年谱》第118页,徐朔方《王世贞年谱》第560页)

明世宗嘉靖三十八年己未(1559) 9岁

胡应麟入学,从里社师习经生业,而心厌之。父胡僖训之曰:“先安定(胡瑗)都儒宗,孳孳经艺,且功令在,孺子胡为不屑也者而弁髦之?”答曰:“吾乡范(祖幹)、金(履祥)二贤皆布衣也,何仅以科名重?”日从其父书箧窃取《古周易》《尚书》《诗经·国风》及左丘明、庄周、屈原、司马迁、司马相如、曹植、杜甫诸家书恣读之。父奇其意,不禁。稍长,即解撰各体诗。《少室山房类稿》卷八九《石羊生小传》,卷一一九《报何仁仲》。

王世贞《石羊生传》。(《少室山房类稿》卷首、《诗薮》卷首)

汪道昆《太函集》卷五七《明封宜人、胡母宋氏墓志铭》。

嘉庆《兰溪县志》卷一三《人物志·文学·胡应麟》。

光绪《兰溪县志》卷五《志人物·文学·胡应麟》。

三月,胡僖举进士,随后以奉职工部,南下迎全家入都,途中曾旅居杭州。这是胡应麟第一次来到北京。但以灾荒俸薄,胡家生活很是拮据,时常乞贷乡里,以致父子二人虽雅负藏书之好,然帙繁价重者率不能致,间值力所不及之异书,则相对太息久之。其间,胡应麟开始与四方贤豪长者游。《少室山房类稿》卷五五《西湖十咏》,卷八五《信州土瓜诗序》,卷八九《家大人履历述》,卷九一《先宜人状》。

王世贞《弇州续稿》卷七九《胡观察传》。

汪道昆《太函集》卷五七《明封宜人、胡母宋氏墓志铭》。《少室山房类稿》卷九〇《二酉山房记》。按:内中所述“十一二从家大人宦游燕”、在京师购书事,皆发生于胡应麟本年到京师生活后,至明年以祖母丧归家前。“十一二”为九岁、十岁之误,“十一二”时胡应麟只是随父在家守丧,并未“从家大人宦游燕”。

王世懋举进士。(郑利华《王世贞年谱》第122页,徐朔方《王世贞年谱》第564—565页)因与胡僖为同年进士,王世懋在与胡僖通信中常常顺便问及胡应麟,可惜二人未尝识面。《少室山房类稿》卷五六《夜泊金阊,寄奠王敬美先生八首》。

明世宗嘉靖三十九年庚申(1560) 10岁

胡僖母郑氏病卒于京邸,胡应麟随父奉丧归家,第一次京师生活结束。胡家居兰溪北城,郑家居官塘东。胡僖事亲孝,自幼随母郑氏至外家,往来北城官塘间。母殁,胡僖建思亲桥、思亲亭以寄意,并以利涉。胡僖妻宋氏则为胡僖父胡富娶妾陈氏,以侍其起居。《少室山房类稿》卷八九《家大人履历述》,卷九一《先宜人状》。

王世贞《弇州续稿》卷七九《胡观察传》。

汪道昆《太函集》卷五七《明封宜人、胡母宋氏墓志铭》。

万历刊、康熙补刊《兰溪县志》卷一《桥渡·思亲桥》,卷七《杂志类下·遗事》。

嘉庆《兰溪县志》卷三《建置·桥渡·思亲桥》,卷一八《杂事志·遗事·思亲不匮》。

光绪《兰溪县志》卷八《杂志·古迹·思亲亭》。

在由京返家途中过苏州时,胡应麟随父谒周天球,以为“门下非今之人也,古貌古心,敻出尘埃”,“方今江左第一流,宜无过者”,是为二人第一次会面。《少室山房类稿》卷一一四《与周公瑕》。

十月,王世贞与弟世懋以父丧归,十一月二十七日抵家。(郑利华《王世贞年谱》第137—138页)

本年,汪道昆接近“后七子”,并与同年进士王世贞订交。(徐朔方《汪道昆年谱》第24页)

明世宗嘉靖四十年辛酉(1561) 11岁

胡应麟随父守丧家居。祖父妾陈氏生子佐。《少室山房类稿》卷九一《先宜人状》。

明世宗嘉靖四十一年壬戌(1562) 12岁

戚元佐举进士,授礼部主事。戚元佐字希仲,浙江嘉兴人,嘉靖二十八年举人。(俞汝楫《礼部志稿》卷四二“仪制司郎中”条、“主事”条,万历《秀水县志》卷五《选举志·科第》、卷六《人物志·文苑》,康熙《嘉兴县志》卷七《乡达》)

明世宗嘉靖四十二年癸亥(1563) 13岁

胡应麟开始写作诗歌,并稍稍闻里社中,而于经生业亦不废。《少室山房类稿》卷八九《石羊生小传》。

王世贞《石羊生传》。(《少室山房类稿》卷首、《诗薮》卷首)

胡僖以母丧服除,授礼部仪制司主事。胡应麟随父入京,开始第二次北京生活。《少室山房类稿》卷八九《家大人履历述》。

王世贞《弇州续稿》卷七九《胡观察传》。

俞汝楫《礼部志稿》卷四二“仪制司·主事”条作“嘉靖四十三年任”。

胡僖任职后,与戚元佐同官礼部,直至隆庆六年春夏间戚元佐请假归家。其间,除胡僖因守丧归里三年外,二人一直供职礼部,胡应麟遂得以受教于戚元佐。此人“古貌古心”,每读胡应麟所作诗,“稍有未合,咸为痛削苦针”,胡应麟由此“积渐悟入,盖生平受益之最者”,以至对其“每饭如睹”。《少室山房类稿》卷一一〇《扇头跋五》。

明世宗嘉靖四十三年甲子(1564) 14岁

胡僖在礼部任职,时同乡卢仲佃、王乾章均在朝为官,“两公淳德望一乡,而正气直节,咸矫矫与时俗忤,以故仕不登九列,后先由藩臬挂冠归于家”。胡僖与二人性情“相类”,遂“朝夕过从,昵甚也”。胡应麟因而得识二人,王乾章则“一见以小友呼之”。《少室山房类稿》卷九三《明奉政大夫、云南布政司参议、东阳王公洎封宜人徐氏墓志铭》。

王崇炳《金华徵献略》卷一三《卢仲佃》:卢仲佃号怀莘,东阳(今属浙江)人,嘉靖三十五年进士,官至广东左布政使,卒于官所。

万历《福安县志》卷六《名贤志·名宦》:卢仲佃字汝田,号怀莘。

王崇炳《金华徵献略》卷一三《王乾章》:王乾章号震所,东阳人,嘉靖四十一年进士,官至云南布政司参议,告老归。

康熙《金华府志》卷一七《人物三·王乾章》:王乾章字顺卿。

明世宗嘉靖四十四年乙丑(1565) 15岁

正月,胡僖以父丧,携子离京归家。胡应麟第二次京师生活结束。《少室山房类稿》卷八九《家大人履历述》:“乙丑,提调场屋,爬搔宿垢,百废具振。竣役,条陈便宜十事,将上之,会闻郎中公讣,奔归,毁瘠如丧太宜人礼。而贫愈益甚,聚徒自给,靡寸牍入有司。”按:明代会试在二月初九日开始第一场考试,胡僖既以提调场屋,得便宜十事,“将上之”,闻讣奔归,则其以父丧归家当在正月。

王世贞《弇州续稿》卷七九《胡观察传》。

本年,王世贞《艺苑卮言》六卷脱稿并刊行,但仍继续增补。

王世贞《弇州四部稿》卷一四四《艺苑卮言一》第二条。

明世宗嘉靖四十五年丙寅(1566) 16岁

胡应麟随父守丧家居,入县学为生员,然非其所好。《少室山房类稿》卷八九《石羊生小传》。

王世贞《石羊生传》。(《少室山房类稿》卷首、《诗薮》卷首)

十二月十四日,世宗崩,遗命其子裕王载垕嗣位。二十六日,载垕即皇帝位,是为穆宗,以明年为隆庆元年,大赦天下。(《明史》卷一八《世宗本纪二》、卷一九《穆宗本纪》)

明穆宗隆庆元年丁卯(1567) 17岁

胡应麟随父守丧家居。

夏,胡僖在家“襄大事于瀫水源”,妻宋宜人主工役馈饷。不久其父妾陈氏亡,遗子佐七岁。此前,胡僖为子嗣计,纳妾唐氏,生子应鹏。佐、鹏年龄相若,宋宜人怀佐而膝鹏,两忘其非己出。期间,宋宜人还为父宋震续娶徐氏,生子浩。宋震卒后,宋宜人又鼎力辅助宋浩,终使宋浩娶妇得子,延续宋家香火。《少室山房类稿》卷九一《先宜人状》。

汪道昆《太函集》卷五七《明封宜人、胡母宋氏墓志铭》。

明穆宗隆庆二年戊辰(1568) 18岁

正月,胡僖以父丧服满,补礼部精膳司主事,继升祠祭司员外郎。此后五年,一直在礼部供职。胡应麟随父入京,开始第三次北京生活。《少室山房类稿》卷八九《家大人履历述》,卷九一《先宜人状》。

王世贞《弇州续稿》卷七九《胡观察传》。

俞汝楫《礼部志稿》卷四三“祠祭司·员外郎”条。

胡应麟在北上途中,所至兴会感触,一发于诗。离家后北过钱塘,浮震泽,并吴会、金陵,击楫大江。经瓜洲时,在章氏宅中食江鲚,狂饮剧醉,豪兴欲飞。到北京后,得黎民表、徐中行、周天球、戚元佐、欧大任、梁孜、陈文烛、何洛文、康从理、沈思孝、祝鹤、朱衡等人赏识,其中康从理在赵志皋处第一次见到胡应麟,读其诗作,即“狂叫击节,期他日必有闻于世”;李言恭则以上客迎之,旬日不听出,遂亦以诗名;宗室朱睦娭自负风雅,有人伦之鉴,亦赠诗三十韵,首以李梦阳、何景明相属。由此,胡应麟诗名传誉京中,诸贵人往往愿与交,胡应麟益加自信。《少室山房类稿》卷七六《记十八九时章二宅中食江鲚,狂饮剧醉,豪兴欲飞。迄今二十余年,再过瓜步食此,此物风味不减畴昔,乃余发则种种,不复能作少年态矣》,卷八九《石羊生小传》。

王世贞《石羊生传》。(《少室山房类稿》卷首、《诗薮》卷首)《少室山房类稿》卷一九《四知篇》序,卷三五《哭康裕卿五首》序,卷一〇六《题康裕卿诗册后》,卷一一〇《扇头跋五》。按:上述两篇序文中“始余年十六游长安”,应为“十八”之误忆,因为“十六”时胡应麟尚随父在家守制,其父不可能入京任职。《扇头跋五》说他初见朱睦娭时“年十七”,《少室山房笔丛》卷四《经籍会通四》又说“时尚十五六”,其实也应是在本年18岁到北京之后,而非其随父在家守丧期间。《诗薮》续编卷二《国朝下》。

黎民表不但在与胡应麟初识之前即赞之为“何物宁馨,诗四壁冠也”,继又在相识后的诗酒相会中,用古隶为胡应麟书房题写“二酉山房”四字。胡应麟在与之通信中,还把李言恭对自己的赏识及与李言恭等人的往来,全盘告知。《少室山房类稿》卷一一四《与黎惟敬三通》。

卷五二《同社诸子招游显应观阁,得台字》,卷七〇《早春,同惟敬诸子登显应宫阁,望西山霁色,即席赋》《即事》。

杨汝允升礼部主客司主事,继升仪制司员外郎,与胡僖同官礼部。

俞汝楫《礼部志稿》卷四二“(仪制司)员外郎”条:“杨汝允懋功,江西南昌人,嘉靖壬戌(四十一年)进士,隆庆二年由主客司主事升任。”卷四三“主客司·主事”条:杨汝允“隆庆二年由刑部主事调任馆,升仪司员外。”

春间,胡应麟与黎民表、童珮、康从理、邓钦文、陈思育、沈渊、杨汝允、朱正初、丘齐云、李言恭、安绍芳、朱宗吉等十三人同游西山。归各赋诗,邓钦文所作八首特精工冠一时。胡应麟、邓钦文、沈渊、杨汝允、朱正初、丘齐云、朱宗吉、潘光统等还将所成诗文编集成《西山纪游》一卷刊刻行世。

朱彝尊《静志居诗话》卷一四《黎民表》。《诗薮》续编卷二《国朝下》。《少室山房类稿》卷三一《西山十咏,同陈、沈二太史、黎秘书、杨祠部、丘计部、李环卫、朱光禄、安茂才、童、康、邓、朱四山人作》。

范邦甸《天一阁书目》卷四之三“集部”《西山纪游》。

胡应麟与同乡祝鹤(字鸣皋)自本年相识后,虽自己颀而瘦,祝鹤短而肥,但二人在“嗜古文辞,放荡不羁,矜意气,重然诺,厌薄俗子浮荣”,“尤偏嗜读书,三坟、五典、八索、九丘,下迨百家,亡弗窥”等方面,性情投合,遂朝夕过从,“咸自恨相值晚”,恒自诧形骸为二,肝胆为一。春间,二人徒步游西山,所至横尽笔端,弥月归来,倡和诗篇盈箧,而时人亦有将之刊刻行世者。此后几年间,二人多次同往书市,“竞录所无”,又互易藏书,诗书亦往来频繁,既叙日常生活,又述读书问学之事。《少室山房类稿》卷八八《长安酒人传》,卷四〇《赠云涛,祝生所狎美人也》,卷一一六《与祝鸣皋文学》《戏与鸣皋论手谈书》《燕中与祝生杂柬八通》。《少室山房笔丛》卷四《经籍会通四》。

三月,徐成位举进士。徐成位字惟得,号中庵,湖广景陵(今湖北天门市)人。此前曾随父在金华居住,师从胡僖学《易》,与胡应麟切劘益深。

康熙《景陵县志》卷一〇《人物志上·进士》。

四月,王世贞起补河南副使,整饬大名等处兵备。五月,上疏请求致仕,不允。七月赴任,至徐州时再疏乞休,不许。八月抵任。除夕得报,迁浙江布政使司左参政。(郑利华《王世贞年谱》第173—180页,徐朔方《王世贞年谱》第598—603页)

王世懋起补南京礼部仪制司主事。(王世懋《王奉常集》文部卷二七《请赐移封疏》)

夏秋间,胡应麟以娶妻南返兰溪,中途过苏州时欲拜访周天球,不果。随后携妻北上,九月曾宿良乡,月底返回北京,是为第四次入京,直到四年后随父外除,才离开北京。此后他又曾几次来京,但都是因自己参加会试,与此前随父入京情况不同。从本年开始,胡僖俸入稍优,于是父子二人极意购访书籍,这是其日后能聚有四万余卷藏书的关键节点。《少室山房类稿》卷九〇《二酉山房记》,卷一一四《与周公瑕》,卷三三《宿良乡》。

胡应麟妻舒氏,亦兰溪人,其兄舒大猷后与胡应麟同年举于乡。胡应麟在北京时,以嗜书故,有所购访,时时向父乞月俸,不给则脱舒氏簪珥酬之,又不给则解衣以继之。等到四年后出京时,舒氏簪珥亦罄尽,对其藏书宏富有较多帮助。

嘉庆《兰溪县志》卷一四《选举志·举人》。《少室山房类稿》卷九五《祭内兄舒允升》,卷九〇《二酉山房记》。

王世贞《弇州续稿》卷六三《二酉山房记》。

在这次返京途中路过苏州时,胡应麟欲拜访黄姬水,以行迫不果。《少室山房类稿》卷一一四《与黄淳父》:“从子鸣诸君读足下句曲诸篇,……过金阊,亟拟怀片刺卧斋头,纵谈千古,属家君北行期迫,无寸晷之暇。”按:胡应麟在本年初到北京后始结识童珮,之后以南下娶亲返家,九月底折返北京,此后他未再随父入京,则“属家君北行期迫,无寸晷之暇”当即在这次折返北京之时。

过庭训《本朝分省人物考》卷二三《黄姬水》:黄姬水字淳甫,吴县(今江苏苏州)人。书学祝允明,而遒逸过之。“兴至命管,书其所撰吟咏,……神气遒上,自觉一座无人。即他客亦莫不击节呼诧,相指目以为天际真人矣。”

秋杪到北京后,胡应麟以尚未与周天球晤谈,遂登门拜访,不料其已于半月前南返苏州。胡应麟继而从友人处得知周天球曾对其诗作击节咏叹,有“可冠四壁”之称,更为感怍不已,于是修书致谢,并请其便中向皇甫汸、黄姬水代为问候。《少室山房类稿》卷一一四《与周公瑕》。《明史》卷二八七《皇甫涍传》:汸字子循,长洲(今江苏苏州)人,嘉靖八年进士。历官工部主事、处州府同知、云南佥事等职,后以计典论黜。年八十卒。

本年,胡应麟在北京书肆得残本《赵飞燕别集》,其文颇类东汉,盖六朝人作而宋人秦醇补缀以传者,其间数事多俊语。《少室山房笔丛》卷二九《九流绪论下》。

明穆宗隆庆三年己巳(1569) 19岁

胡僖迁礼部祠祭员外郎。《少室山房类稿》卷八九《家大人履历述》。

王世贞《弇州续稿》卷七九《胡观察传》。

俞汝楫《礼部志稿》卷四四“精膳司·主事”条。

正月,王世贞启程赴浙江左参政任,四月履任。(郑利华《王世贞年谱》第182—183页,徐朔方《王世贞年谱》第603—604页)

十一月,王世贞升山西按察使。(《明穆宗实录》卷三九)

本年,王世懋升礼部仪制司署员外郎事主事。(王世懋《王奉常集》文部卷二七《请赐移封疏》)

明穆宗隆庆四年庚午(1570) 20岁

胡僖升礼部主客司郎中,值谙达请款塞,众难之,不欲许。胡僖谓:“敌一小入,杀伤卤掠不可以亿计。今纳款,岁费不过十万缗,而于朝廷体甚尊,许之便。”诸大臣议以克合,凡宴锡、赉予诸颁赏典册悉委之。胡僖擘画处置,凿凿中款,遂迁仪制司郎中。《少室山房类稿》卷八九《家大人履历述》。

王世贞《弇州续稿》卷七九《胡观察传》。

俞汝楫《礼部志稿》卷四三“主客司郎中”条。

二月,汪道昆起为提督,抚治郧阳。(《明穆宗实录》卷四二)

秋,胡应麟在酒楼巧遇歌者演唱王九思、汪道昆乐府及张凤翼传奇,作诗记之。《少室山房类稿》卷七六《湖上酒楼听歌王检讨敬夫(王九思)、汪司马伯玉二乐府及张伯起(张凤翼)传奇戏作》。

按:本年二月汪道昆抚治郧阳,明年五月升为右副都御史,巡抚湖广兼赞理军务。(《明穆宗实录》卷五七)此诗内既云“于今司马在郧阳”,则应作于本年秋。

十月,王世贞以母病上疏告归,途中得母逝讣报。(郑利华《王世贞年谱》第202页)时王世懋先以养病回籍,至此以母丧丁忧。(王世懋《王奉常集》文部卷二七《请赐移封疏》)

明穆宗隆庆五年辛未(1571) 21岁

胡僖调任仪制司郎中。(俞汝楫《礼部志稿》卷四二“仪制司郎中”条)

三月,涂杰举进士,授龙游知县,胡应麟赋诗送行。《少室山房类稿》卷四九《送涂明府之龙丘》。

万历《龙游县志》卷六《官师》“明知县”条:“涂杰字汝高,南昌(今属江西)人,由进士(隆庆)五年除,召为御史。”

五月初一日,汪道昆升右副都御史,巡抚湖广兼赞理军务。(《明穆宗实录》卷五七)

明穆宗隆庆六年壬申(1572) 22岁

五月二十六日,穆宗崩。(《明史》卷一九《穆宗纪》)六月初十日,太子朱翊钧即皇帝位,是为神宗。以明年为万历元年,诏赦天下;祀建文朝尽节诸臣于乡,有苗裔者恤录。(《明史》卷二〇《神宗纪一》)

夏,汪道昆入为兵部右侍郎。(徐朔方《汪道昆年谱》第45页,《王世贞年谱》第617—618页)

夏,王世贞《艺苑卮言》增订完毕,计正文八卷,附录四卷。

王世贞《弇州四部稿》卷一四四《艺苑卮言一》第二条。

杨汝允升姚安知府,胡应麟与诸友赋诗送行。在京期间,胡应麟与他多有往还,受教甚多。在其赴任后,胡应麟在九月离京回家前又曾寄诗问候。《少室山房类稿》卷四九《同诸公夜饯杨使君于梁中翰宅,得低字》,卷五一《寄姚安杨使君》,卷一一五《与杨使君》。

胡僖以官礼部仪制司郎中,参与神宗继位时一应典礼事宜,本可以劳迁九卿,却以耿直不阿忤触权珰,九月二十六日升为湖广右参议,入楚督漕粮。名为升迁,实则被借机赶出京城。胡僖遂携家便道还兰溪。《明神宗实录》卷五。《少室山房类稿》卷八九《家大人履历述》《石羊生小传》,卷九一《先宜人状》。

王世贞《弇州续稿》卷七九《胡观察传》。

李维桢《大泌山房集》卷四六《赠湖广参议胡公序》。

自隆庆二年来北京生活的几年间,胡应麟曾与李言恭、陈思育、黎民表、康从理、潘光统、安绍芳、丘齐云、朱正初、茅溱、周柱、韩邦宪等人共结华阳诗社、南皮诗社。《少室山房类稿》卷八二《李临淮〈青莲〉、〈贝叶〉二稿序》。

卷一一〇《跋楚游饯别卷》。按:内中所记时间“癸酉”应为“壬申”之误。

卷五一《春日韩使君过访》,题名下注云:“韩名邦宪,亦曩燕中社人。”

几年间,胡应麟时常与同社中人并文彭、周天球、曹昌先、殷都、吴安国、何洛文、刘效祖、杨汝允、陈文烛、刘子大、戚元佐、沈思孝、童珮、朱宗吉、祝鹤、梁孜、熊敦朴、蔡文范、袁表等其他诸友赋诗同游。《诗薮》续编卷二《国朝下》:“穆庙时,宇内承平,荐绅韦布操觚命简,家骥人璧,云集都下。余所获游处者:岭南则黎惟敬(黎民表)、欧桢伯(欧大任)、梁思伯(梁孜),吴下则文寿承、周公瑕(周天球)、曹子念、殷无美、吴文仲,信阳则何启图(何洛文),燕市则刘仲修(刘效祖),江右则杨懋功(杨汝允),楚中则陈玉叔(陈文烛)、刘子大、丘谦之(丘齐云),就李则戚希仲(戚元佐)、沈纯父(沈思孝),东越则童子鸣(童珮)、康裕卿(康从理),晋陵则朱在明(朱正初)、安茂卿(安绍芳),濠梁则朱汝修(朱宗吉),吾里则祝鸣皋(祝鹤)。每花朝月夕,文酒雍容,穷极胜事。”《少室山房类稿》卷一二〇《与黎惟敬秘书》。

卷三一《康裕卿山人移居》《夜同裕卿话旧》《仲秋同祝鸣皋诸文学再游西山,得诗四首》《丘谦之招游崇善寺,分得云字》。

卷四九《谷日,同黎惟敬秘书、梁思伯中翰、丘汝谦计部、童子鸣、康裕卿二山人、安茂卿文学集朱在明宅,得宫字》《同童山人、安茂卿夜集何太史宅观梅,得春字》《夜同子鸣、茂卿携酒重集何太史宅观梅,兼送吕山人忠父南归,得湖字》《秋夜同陈太史、康山人集李环卫园亭》《冬日,黎员外招同思伯诸丈夜集,不赴,寄得云字》《秋夜同惟敬诸子集刘观察园亭,分得高字》《送安茂卿,赋得富春山钓台,同诸子分题作》;卷七四《再送茂卿还晋陵四绝句,同童山人子鸣作》。

卷四九《送朱在明使长沙》,卷三四《朱在明初至长沙,诗以问之》。

卷五〇《花朝,思伯邀同诸子集李氏园亭》。

卷五二《忆燕中元夜与朱十六、童三、安二纵游长安陌上,今倏十载矣,山馆寂寥,再逢兹夕,感旧赋此》。

卷六〇《熊茂初、蔡伯华、袁景从招集刘仲修园亭》,卷六五《同惟敬诸丈邀刘观察集李园》,卷七〇《九日李环卫招同诸公登显应观阁,不赴》。

胡应麟还与李言恭合所作诗为《联璧编》,沈明臣读之爽然,赋诗奇之,比之为“楚璧吴钩惊绝代,河奎文曲丽高天”,赞为“雄心百代知豪举,锐气三河总少年”。《少室山房类稿》卷五八《寿李惟寅五秩初度八首》。

沈明臣《丰对楼诗选》卷四三《钱次卿遗我李惟寅、胡元瑞〈联璧编〉,读之爽然,赋此奇之》。

屠隆《由拳集》卷一九《沈嘉则先生传》:沈明臣字嘉则,四明(今浙江宁波市)人。为人高朗洞达,廓落大节。雅好奖掖后进,士归如云。

九月离京前,胡应麟与在京诸友黎民表、刘效祖、康从理、丘齐云、李言恭、安绍芳、刘子大、周柱、茅溱、朱宗吉、祝鹤等人赋诗告别。《少室山房类稿》卷四九《将之武昌,留别社中诸丈》(时家君出参楚藩),卷六五《刘观察仲修席上言别》《题刘观察日涉园》,卷七四《黎秘书、刘观察、刘金吾(刘子大)、丘计部、李环卫、周(柱)明府、康、茅、朱三山人出饯即席赋》《潞河舟中再别惟寅、裕卿、汝修绝句五首》(时余将由越入楚),卷一一〇《跋楚游饯别卷》,卷二七《“洛阳春色”图题陈道复〈水墨牡丹〉》(乃黎惟敬出都日持赠者),卷一〇九《跋陈道复〈水墨牡丹〉真迹》。

卷八八《长安酒人传》,五〇《别祝鸣皋》,卷五一《舟中寄别祝文学鸣皋》,卷五三《别朱汝修、祝鸣皋》《夜同祝鸣皋话旧》。

打点行装时,因五年间尽力购置藏书,胡僖宦橐亡锱铢,胡应麟妻舒氏簪珥亦罄尽,独载所得书数十箧离京归家,胡应麟第四次北京生活结束。此后十年间,除以科举赴杭州、北京外,胡应麟一直奉母家居。《少室山房类稿》卷九一《二酉山房记》。

十月,梁孜过访王世贞,随后南下归家,途中路经兰溪时过访胡应麟,胡应麟为之赋诗送行。

王世贞《弇州四部稿》卷一五《悲七子篇》。《少室山房类稿》卷五七《梁持伯内史过溪上,夜谈燕市旧游,感而有赠》,卷四九《送梁思伯内史暂还南海》《送梁持伯暂还南海》。

十一月二十九日,滕伯轮调任浙江副使,提调学政。(《明神宗实录》卷七)

在胡僖离开北京之后,朱正初亦辞官归家,胡应麟在其辞官前后均曾致书并诗问候。《少室山房类稿》卷一一九《报顾朗生》。

王世贞《弇州续稿》卷四四《朱在明诗选序》。《少室山房类稿》卷一一六《与朱在明》《又杂柬七通》。按:《又杂柬七通》之前六书作年不详;第七书作于万历十四年,见后。

卷五〇《寄朱在明鸿胪》,卷三四《寄朱在明》,卷三五《寄朱在明光禄》《再寄在明。在明家有声伎之奉,近闻其方再纳宠,因寄》。

本年七月,戚元佐以“在假尚宝司少卿”被准终养。(《明神宗实录》卷三)不久卒。胡应麟称他是自己“生平受益之最者”,并称其书法可贵。

雷礼《国朝列卿纪》卷一六五《尚宝司少卿年表》。

盛枫《嘉禾徵献录》卷一六《戚元佐》。《少室山房类稿》卷一一〇《扇头跋五》。

胡应麟异母弟应鹏卒于本年归家之后。《少室山房类稿》卷九一《先宜人状》:“属弟鹏复殇,而不肖艰嗣育,故家大人自楚而滇越十载,诸媵毕从,宜人亡纤忽介怀抱。”

汪道昆《太函集》卷五七《明封宜人、胡母宋氏墓志铭》:“宜人育子元瑞,伯安命之曰应麟,独子也。既,媵唐氏举应鹏。……宜人怀孽子逾三年,不啻加诸膝。……(胡僖)出为督粮参议,将行,孽子病痞,不能从,宜人系之甚,竟不之楚,以二子归。及孽子殇,宜人且号泣失声矣。”

按:据胡应麟与汪道昆所记,胡应麟异母弟应鹏当卒于本年自京归家后至胡僖赴楚任前。胡僖何时入楚赴任不详,但至晚当在明年春。则应鹏卒于本年归家之后。

明神宗万历元年癸酉(1573) 23岁

春,胡僖赴楚督漕粮。胡应麟原计划与父一同入楚,但以身体羸弱,其母宋宜人不忍割舍,“因请留处守”,胡应麟遂侍母家居。胡僖到任后,以荆襄二郡水灾较重,亲历田野,精心谋划,减省赋额,民以大悦。而其地为首辅张居正里贯,张父及诸子弟皆在焉,胡僖刚直,不愿折腰事权贵,对张家仅常人视之,无加礼。张居正子到武昌参加乡试以及张家修治府第,胡僖皆如不闻,张居正怒之。湖北京山籍翰林院编修李维桢则作《赠湖广参议胡公序》,对胡僖治政给予表彰,并对其仕宦寄予厚望。《少室山房类稿》卷八九《家大人履历述》,卷九〇《二酉山房记》,卷九一《先宜人状》,卷四九《将之武昌,留别社中诸丈》(时家君出参楚藩),卷七四《潞河舟中再别惟寅、裕卿、汝修绝句五首》(时余将由越入楚),卷一一〇《跋楚游饯别卷》(内云“(癸酉)[壬申]余归越中,一时社中诸贤饯送之作”),卷一〇九《跋陈道复〈水墨牡丹〉真迹》(内云“(辛未春)[壬申秋],余将侍家大人入楚,惟敬恋恋不忍舍”)。按:胡僖何时入楚赴任不详,去年九月二十六日胡僖受命楚任,便道还家小住,则其赴任至晚当在本年春。

王世贞《弇州续稿》卷七九《胡观察传》。

李维桢《大泌山房集》卷四六《赠湖广参议胡公序》。

钱谦益《牧斋初学集》卷五一《南京礼部尚书、赠太子少保李公墓志铭》:李维桢字本宁,京山(今属湖北)人。隆庆二年举进士。历官翰林院编修、陕西副使、南京礼部尚书等,后致仕归,天启六年闰六月卒,年八十。

胡应麟家居之后,时常怀念京中诸友,遂寄诗问候。《少室山房类稿》卷五一《寄燕中友人六首》,序:“诸子皆燕市旧交,自余南还,音问疏逖,离索之怀日形梦寐,爰诗寄焉。”其一《岭南黎惟敬》,其二《吴门周公瑕》,其三《麻城丘汝谦》,其四《秣陵李惟寅》,其五《永嘉康裕卿》,其六《濠梁朱汝修》。

卷一二《寄李惟寅、欧桢伯四首》,卷三一《题朱山人汝修卷》,卷三四《寄朱汝修兼讯李惟寅》,卷五〇《寄李惟寅兼讯朱山人汝修》,卷三五《周公瑕书来,索余赠言,为赋二首》《怀刘观察仲修》。

按:以上诗文具体作年不详,以胡应麟南还时间不长,暂系于此。

胡应麟在酒馆结识王象。此前,王象已先闻其名,于是王象当即罢饮,前往胡家登门拜访。二人接谈良久,胡应麟勉之以诗文,王象遂从其学诗,之后去拜谒李言恭,从此二十余年间杳无音信。《少室山房类稿》卷八二《王生四游草序》,卷七七《忆与王生酣眠小玉馆中,迄今垂三十载。武林邂逅,纵谈畴昔,则同事酒垆者,什九岱宗矣。把臂潸然,辄复赋此》。

二月,韩邦宪到任衢州知府,于春间过访胡应麟、童珮。

童珮《童子鸣集》卷六《故中顺大夫、衢州府知府湖南韩公行状》。《少室山房类稿》卷五一《春日韩使君过访》(韩名邦宪,亦曩燕中社人)。

二月十五日,萧廪巡按浙江。(《明神宗实录》卷一〇)《明史》卷二二七《萧廪传》:萧廪字可发,万安(今属江西)人,嘉靖四十四进士。万历元年巡按浙江,后又以右副都御史巡抚浙江。仕至兵部左侍郎,卒于官。

三月,王世贞除湖广按察使。(《明神宗实录》卷一一)

春夏间,滕伯轮履任浙江副使,提调学政。(万历《杭州府志》卷一一《会治职官表四》)

六月,王世贞启程赴任,七月邸任。(郑利华《王世贞年谱》第219—222页)

不久,王世贞与同官湖广的胡应麟父亲胡僖结识。

王世贞《弇州续稿》卷二〇六《答胡元瑞》第一书,卷二〇七《与胡观察伯安》第一书。

九月,王世贞升广西右布政使。(《明神宗实录》卷一七)

十月,王世贞赴广西任。当月,王世懋起补祠部员外郎。十一月,王世贞请假归家,途中得报,改授太仆寺卿。(郑利华《王世贞年谱》第226—229页)

本年,梁孜(1509—1573)卒。胡应麟作诗吊之,并将其所赠扇头行草一直保存。

王世贞《弇州四部稿》卷一五《悲七子篇》序,卷一〇三《承德郎、礼部主客司主事浮山梁公暨配杨安人合葬志铭》。《少室山房类稿》卷四九《哭梁思伯中翰四首》,卷一一〇《扇头跋八》。

明神宗万历二年甲戌(1574) 24岁

二月,王世贞赴京任太仆寺卿。(王世贞《弇州四部稿》卷六八《黄淳父集序》)

三月十一日,巡按浙江御史萧廪请祀建文朝忠臣程本立、戴德彝、陈性善、方孝孺、卢原质、卢迥、郑恕、王叔英、郑华、龚泰、卓敬、刘璟十二人。从之。(谈迁《国榷》卷六九,《明史》卷二二七《萧廪传》)

五月,工部尚书朱衡致仕。(《明神宗实录》卷二五,《明史》卷二二三《朱衡传》)

朱衡归家路过兰溪时,胡应麟以日夜侍母病不休而感羸疾,正在金华山中静养。朱衡此前在北京时即已读过胡应麟所作诗文,很是欣赏,至此遂派人致信,自己泊舟待三日,胡应麟感其意,出山拜见,并赋长歌六百八十言及七言二章相赠。朱衡击节叹赏,转示浙江督学使者滕伯轮,曰:“勿失之,天下奇材也!”滕伯伦亦奇之,破格增其为廪膳生员,且命其入杭州试两御史。《少室山房类稿》卷八九《石羊生小传》,卷二一《昆仑行送大司空朱公驰驿还豫章,并呈唐太常、万直指》,卷五七《应麟自髫丱即辱大司空朱公赏识,兹公将南归,不胜恋恋,谨再赋七言二章》。

王世贞《石羊生传》。

八月,萧廪檄所司建褒忠祠,祀本省建文间死事诸臣,计有文学博士方孝孺、太常少卿卢原质、户部侍郎卓敬、左拾遗戴德彝、户部侍郎卢迥、萧县知县郑恕、都御史陈性善、翰林修撰王叔英、谷府长史刘璟、江西副使程本立、都给事中龚泰、东平州吏目郑华、宁海御史郑公智、佥事林嘉猷,共十四人。(万历《杭州府志》卷七《国朝郡事纪下》,雍正《浙江通志》卷二一七“褒忠祠”引吕本《褒忠祠记》)

胡应麟路过苏州,赋诗怀王世贞兄弟。《少室山房类稿》卷五一《舟过吴门,奉怀王太仆元美、祠部敬美两先生》(时俱在燕中)。

按:王世懋于去年十月起补祠部员外郎;王世贞于本年三月到太仆任,九月迁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督抚郧阳,故胡应麟此诗应作于本年三到九月间。

九月二十五日,王世贞升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督抚郧阳。(《明神宗实录》卷二九)

十月,胡应麟到杭州拜谒滕伯轮,为其赋诗多首,从此与包稚升、蔡立夫等同学于万松精舍。《少室山房类稿》卷五八《(万历二十四年)闰(九)[八]月望后抵淮上,包稚升水部邀集署中二首》序:“余自(癸酉)[甲戌]之岁,以大中丞滕公命入武林,与稚升及元采、立夫辈,同学万松精舍,屈指二十四秋,浮沉异趣,稚升故人之谊恋恋犹昔云。”按:所谓“余自癸酉之岁,以大中丞滕公命入武林”云云,乃万历二十四年胡应麟回忆当初情况时所说。但据胡应麟《石羊生小传》、王世贞《石羊生传》可知,滕伯轮赏识胡应麟,是得自朱衡的从中介绍,这个细节应该不会有误,因此“癸酉之岁”(万历元年)当为误忆,应以二传所记本年为是。另,“稚升”“元采”“立夫”应为三人表字,其名不详。

卷二一《舟次钱塘谒滕公,值风雨夜作,解所佩为宝剑歌》《幔亭云气歌为督学滕公作》,卷四二《投赠督学滕公三十八韵》,卷七八《滕观察先生招游湖上,藩臬诸公咸集,命余赋诗》,卷二二《河洛篇,督学滕公夜邀斋中谈道,命赋》《褒忠祠祀礼成,代直指萧公作》。

明神宗万历三年乙亥(1575) 25岁

正月,王世贞抵郧阳巡抚任。(郑利华《王世贞年谱》第241页)

正月,工部营缮主事喻均被劾下狱,三月降二级,谪楚幕职。

陈田《明诗纪事》庚签卷九《喻均》:“均字邦相,新建(今江西南昌市新城区)人,隆庆戊辰(二年)进士,除工部主事,以事谪官。寻迁兰溪知县,历处州、松江知府,进天津兵备副使。”《明神宗实录》卷三四“正月戊午”条、卷三六“三月己未”条。

王世贞《弇州续稿》卷七六《喻太公传》,卷一〇六《故喻安人夏氏墓志铭》。

二月,王世懋迁尚宝丞。(《明神宗实录》卷三五,赵用贤《松石斋集》卷一三《太常王敬美传》)

三月十一日,胡僖以忤首辅张居正,被劾降一级,调云南按察司佥事。(《明神宗实录》卷三六)

胡僖由楚赴滇,经百日行程,抵滇莅政。此后直到致仕归家,凡三政不离滇中。《少室山房类稿》卷八九《家大人履历述》,卷九一《先宜人状》。

王世贞《弇州续稿》卷七九《胡观察传》。

汪道昆《太函集》卷五七《明封宜人、胡母宋氏墓志铭》。

三月二十五日,滕伯轮转为浙江督漕右参政。(《明神宗实录》卷三六,万历《杭州府志》卷一一)在任提学副使期间,滕伯轮对胡应麟很是赏识,胡应麟感而赋诗相谢。《少室山房类稿》卷五一《不佞隶博士籍五载余,回游京师,不为当道所知,今归业且谢去,乃辱督学滕公物色风尘,擢之异等,而且脱略师生罔间形迹,青衿之遇,近代所无,感得酬知,辄复赋谢二首》。

在滕伯轮离任提学副使前,胡应麟曾请求祀骆宾王于杭州,滕伯轮将事垂下所司,适擢去,不果。《少室山房类稿》卷八九《补唐书骆侍御传》。

按:此文作于万历二十九年,文中说“万历丙子”即万历四年滕伯轮任浙江提学副使为误忆。滕伯轮于万历元年春到浙江提学任,次年通过朱衡介绍,胡应麟于十月到杭州与滕伯轮交往,三年三月滕伯轮转为右参政,离开提学副使任。从文中“书上,事垂下所司,适擢去,不果”分析,胡应麟请祀骆宾王或在万历三年即本年春。

三月,乔因阜升浙江提学副使。(《明神宗实录》卷三六)胡应麟赠诗四十韵。《少室山房类稿》卷四二《奉赠督学乔公四十韵》。

雷礼《国朝列卿纪》卷一五三《太仆寺少卿年表》:“乔因阜,陕西耀州(今陕西铜川市耀州区)人,隆庆戊辰进士。万历八年,由浙江提学佥事升任(太仆寺少卿)。十年三月,升南京右通政。”

胡应麟在杭州读书期间,巡按御史萧廪等人曾两度组织考试,均被拔为千人之首。《少室山房类稿》卷八九《石羊生小传》。

王世贞《弇州续稿》卷六八《胡元瑞传》。

汪道昆《太函集》卷五七《明封宜人、胡母宋氏墓志铭》。

五月,吴从宪接替萧廪为浙江巡按。(万历《杭州府志》卷一一《会治职官表四》,《明神宗实录》卷三八)

汪道昆以亲老上疏乞归,得请,八月到家。(汪道昆《太函集》卷六八《芜湖县城碑记》,王世懋《王奉常集》文部卷二《赠汪仲淹序》)

秋,李言恭以书信并诗寄胡应麟述怀念意,胡应麟复诗致意。

李言恭《青莲阁集》卷二《怀胡元瑞》。《少室山房类稿》卷五一《寄李环卫惟寅》(时乡人以惟寅燕中书至)。

按:胡应麟与李言恭结识于隆庆二年,此诗中有“十载长安道路分”之语,诗题中又称李言恭为“李环卫”而非本年十月袭爵之临淮侯,则此诗当作于本年。

十月三十日,李言恭袭爵临淮侯。(《明神宗实录》卷四三)

冬,胡应麟寄诗问候祝鹤。《少室山房类稿》卷三五《怀祝鸣皋》,卷四一《望湖亭雨中作,怀祝鸣皋》,卷六五《寄鸣皋》,卷七六《寄祝鸣皋》。

本年,皇甫汸刊行文集《皇甫司勋集》。皇甫汸将文集托童珮转呈胡应麟,胡应麟得书后,两度致信,述钦佩意,并作有读后跋语,可惜二人从未谋面。

文渊阁四库全书《皇甫司勋集》书前提要。《少室山房类稿》卷一一四《报皇甫司勋》《再报子循司勋》,卷一〇五《题皇甫司勋集》。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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