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格格(比溥仪《的前半生》更精彩!讲述末代清朝最后一位格格面对国恨家仇,刻骨爱情,传奇一生!)(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5-19 08:5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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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东方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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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格格(比溥仪《的前半生》更精彩!讲述末代清朝最后一位格格面对国恨家仇,刻骨爱情,传奇一生!)

最后的格格(比溥仪《的前半生》更精彩!讲述末代清朝最后一位格格面对国恨家仇,刻骨爱情,传奇一生!)试读:

第一章:失败的人生

如果没有这一连串的奇遇,素心真的打算一切都能够退回到从前。那个时候的她,只有五千块的工资,交完房租之后,剩下的钱只够她每天吃盒饭、坐地铁,因为挣钱少,兼职又没有那么多的体力,所以素心想来想去,最后决定自己把爱好发展成第二职业,她在微拍网上开了一个店,专门利用周六周日到潘家园去淘货,然后通过微拍卖出去挣点零花钱。为此,素心总是不辞劳苦地从办公室里捡回很多别人扔掉的泡沫塑料膜和别人收完快递扔掉的纸箱子。为了把这些东西带回家,素心下班的时候不得不带着一个蛇皮袋子回家,物业看门的大姐,是一个嘴角眉梢都被势利给填满了的女人,看到素心整天往家里倒腾这些泡沫板和纸箱子,她就把素心当成了拾荒的,每次回来都不给素心好脸色。

素心不知道在心里骂过这个女人多少句狗眼看人低,但毕竟人在江湖飘,难免不挨刀,色赧就色赧吧!人生还不就是为了吃饱肚子吗?回想当年自己义无反顾地辞掉了自己在家乡一个商学院里教大学语文的工作,自己一个人跑到北京来的时候,难道不是连脚趾头上都充满了理想的吗?可是来北京之后,才知道北京比长安还居之不易,要活命,要租房,只能低下高傲的头,想尽一切办法去弄钱。

可是,一个女编辑还能干啥呢?素心的第一个兼职工作是看稿,十万字的稿子,要求两天内交活儿,而且,差错率不能超过万分之三,素心的眼睛都快累瞎了,一个月看了三部稿子,交稿之后,迟迟不见对方把编辑费给打到卡上。

最初素心也不好意思总问啥时候给钱,结果过了几天之后,给他发兼职编辑书稿的那个人,QQ上的头像黑了。电话打过去,是空号,素心趁着中午休息的工夫,跟老板扯了一个谎,说去火车站接个同学,结果她按着上次发快递寄稿子的那个地方找了过去,到哪里一看才知道,早已人去楼空,那间办公室已经换了主人,正在装修。

素心通过工商局的网站找到了哪家公司,一问,结果法人已经变更了,人家说前任老板已经把公司给卖了,现在是新老板对以往的欠账一概不知。好在素心的工作并不是太忙,她在网上到处找兼职,结果遇到了一个淘宝上刷单的人,说让她先往一个邮币卡的账户上充值,然后给她返现,结果不断充充充,8000多元的存款转眼就充光了,结果说到返现的时候,对方突然掉线,人间消失了。

那时候,素心的口袋里只有120元了,距离下个月发工资还有十几天。怎么办啊,怎么办?素心坐在楼下的花园里,想死的情绪一直在心中激荡,但是,作为一个资深的文艺女青年,死也许不怕,但她怕自己死得太难看。

自己还能做点什么呢?心情已经跌落到谷底了。见过失败的人生,但没有谁比她更失败,见过活得悲催的,但像素心这么悲催的人,好像全世界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就在这个时候,素心接了一个电话,是她读研的时候的一个师兄打来的,原来在学校的时候并不熟悉,是在一个校友群里认识的。

这个师兄两年前离婚了,前妻没有生孩子。听说素心还没有结婚,就开始对素心一直穷追不舍。作为文艺女,素心一直不喜欢离过婚的男人,每当想起这个要跟你上床一辈子的男人,曾经跟他过去的妻子在一起合体的时间那么长,素心就有一种使用别人用过的牙刷的那种不洁感。说老实话,素心不喜欢这个师兄,但是,每当她看到办公室里其他的女孩子下班之后,都有男朋友或者老公来接,凡是女人就难免会眼热。所以素心对于师兄的表现,始终是犹抱琵琶半遮面,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但师兄却把这种态度理解为默许。所以他经常会带着素心去参加各种社交活动,在各个场子里喝酒唱歌。

师兄当年在他们那个省级大学里读的是古典文献,但后来他发现这个专业很难有大钱赚,于是有考了博物馆专业的博士。博物馆专业的博士,高大上的职业,认识的人也都充满了高大上,后来素心发现,师兄一直在藏品和藏家之间,充当着掮客的角色。

这个师兄是一个社交的热络分子,微信上有好几千人,大多有头有脸。素心一直想不明白,认识那么多人干什么?师兄说,这是人脉,有了人脉才会有钱脉。素心心里说,人都快要活不下去了,还要人脉干什么呢?也许还没等人脉建立好,人就已经完蛋了。

素心是个文艺女,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所以师兄就喜欢这样的女子,把她带出去,既安全又放心,而且还会增加那么几分清高的感觉。

但素心毕竟不是傻子,她很快就发现这个圈子的生态,很多时候给人送钱是犯忌的,而且还显得很俗,有一种行贿的感觉。那么就不如往对方家里送一个古董,然后再找个人扮演者拍卖行的人,打电话过去,把这件东西送拍,什么青花瓷、汝窑、钧窑……然后再找个人把这件东西高价买回来,一来一回,送钱的任务就完成了,这样做比简单粗暴地送钱要文雅很多。

师兄干的活儿,就是负责帮这些人找瓷器和字画,然后再雇人手去参拍。有一次,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手了,他就让素心去举牌。一个被估成明宣德年的梅瓶,拍了两千万,结果拍卖会散场之后,素心去做地铁。这件事还被人给弄到了微博上去,说“神秘女子狂掷两千万,结果却要挤地铁”,幸好她带着口罩,幸好那天只露了一个背影,所以从那以后,素心活得更加小心了。

这些年,素心不仅明白了这个圈子里的规则,同时也练就了眼力。目前她能买得起的最多也就是民国瓷,用比较便宜的价格买下,再加上个百十元钱,设个比较低的价格卖出去,一个月能有三千多块钱的外快。这对素心这样一个月入五千的女屌丝来说,要比给人看稿子挣外快强多了。不过这种事情,师兄是看不入眼的,所以素心一直背着他干,小打小闹的,仅为糊口而已。

又是周末了,素心穿上了一件平时不怎么穿的旧风衣,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四十多岁的样子,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砍起价来心狠手辣,而且为了两元钱磨叽半天也不会感到脸红。

潘家园的周六早上总是人流如织,这几年的生意确实难做了,不过凡是一个行当,总会有老的一代人离去,总会有新的人跟进来,大家都在纷纷地诅咒着生活的艰辛,但也没见谁去死。

素心用纱巾把脸包得很严,露出一双眼睛是为了看货的。突然,一对老琉璃花瓶让她停下脚步。这对花瓶让她看着很眼熟,很亲切,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神差鬼使地问了价,卖花瓶的是一个老太太,她用一种河南口音说要卖120,素心身上只有120元钱了,她却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当她抱着那对花瓶挤上了潘家园十号线地铁的时候,这才想起来,刚才忘了砍价。

就在素心从地铁里面出来的时候,师兄突然打电话说,邀请素心去他家吃饺子,素心说她有事加班,走不开。尽管素心一直都不是一个爱撒谎的人,但对于跟师兄撒谎却是一个例外。这几个月来师兄一直在创造着让素心去他家的机会。目的是不言而喻的,一个男身男人的家,孤男寡女,床是现成的,只要肯上就成,但素心不喜欢这种方式。

有好几次,师兄趁着喝完酒的热度,拥抱素心,甚至要吻她,都被素心给拒绝了。素心知道,活人版的《三个小猪跟大灰狼》的故事,总是在人世间不停地上演着,尽管她的那间合租房很小很破旧,但总比直接住到大灰狼家好很多。

师兄指天发誓说,他是认真的,不会是朝秦暮楚,也不会跟素心玩杯水主义,对于爱情,他是认真的,但素心知道,他们俩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相差很远很远。素心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但她不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标准却很清楚。

素心当年毕业以后在家乡有了一份比较说得过去的工作,在一个三流大学里教大学语文,基本用不着动脑筋的工作。但是,对素心来说,一辈子很长,她不想就这样在小城市里混完,于是她辞了家乡的工作去了北京,就因为丢了母亲认为的铁饭碗,为这个事儿,一连骂了她好几天,所以,家乡也是回不去了。

素心的爸爸是北京知青,她小的时候,被父亲送到奶奶家,如果不是父亲跟奶奶闹翻,她很可能在北京上小学。来北京的这些年,素心也回去找过自己童年时候住过的院子,结果院子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大上的小区。漂泊在北京,素心自然知道北京“二环以内拆迁户”是什么身价,但她羞于跟同事说,自己小时候也在北京生活过,而且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成了货真价实的二环内的北京人。她至少会有一个象征着身份的北京户口;至少她会在北京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她不必将近四十岁还跟一些外地来打工的小丫头们合租……想起这些,素心的心里好像塞满了杂草。

第二章:共进晚餐

第二天早上,素心爬起来就去赶地铁,地铁里面人潮汹涌,一不小就会挤成照片。但素心已经在北京的地铁里百炼成钢了。到了公司之后,照例打卡,晨会,一个不起眼的图书公司而已,还总是试图把自己弄成国务院那么严肃。素心每当看到同事们拼命巴结老板,或者是老板故作高深地跟大家谈企业文化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在心里冷笑。

上周老板跟她谈过话了,说要提拔一个编辑部主任,但素心很快就发现,这样的谈话,老板一共找了三个人说。所以素心认定这不过就是老板在驴子的眼前放了一根胡萝卜,犯不上认真,不会对老板的谈话抱有多大的预期,只要好好编稿子,对得起老板给的五千块工资就行了。

结果刚刚开完晨会,师兄的电话就打进来了,说晚上有一个要带她去见一个很高端的人,索老夫妇,据说,索老夫妇在收藏界属于泰山北斗级的人物,能见上一眼真人,幸运等级相当于中了彩票一样。

这些年来,师兄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努力,希望能拜索老为师,成为艺术品鉴定界的头把交椅——索老的关门弟子。如果是那样的话,师兄的身价也会水涨船高,再去给人看一眼,断个年代啥的,就不会是现在这个价了。为此,师兄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地讨好着这对夫妻。但据说这位索师母人很难伺候,也经常会不给师兄面子,多次让他下不来台。但师兄看在未来身价的份上,始终都乖乖的,挨骂也是笑着听的,真比索老的儿女都孝顺。从入冬买大白菜到送俩老人住医院,从来都是勤勤恳恳,毫不含糊。

这次他要带着素心去看这老两口,素心估计,想必是师兄说她是他的女朋友吧!大概有两三年的时间,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最初素心还在试图解释,她跟师兄之间只是朋友,不是什么男女朋友,后来发现越描越黑,素心索性也就省了口舌。

晚上下班,师兄的车来接她,这样也就省了很多挤地铁的力气,下班的晚高峰总是会堵车,三环变成了临时的停车场,不过还好,师兄这些年的车技是无与伦比的,很快就到了索老的家。

在北京有一种阔气,叫做家住四合院。索老的家就住在一个四合院里,那个院子藏在一条很寻常的巷子里,显得有些深藏不露。朱红色的双扇门旁边有一对石墩,看起来就是一对有历史的古物。门旁边,有一个用指纹才能开的密码锁,师兄很熟悉地开了门,引着素心走进了院子,这个地方让素心感觉到似曾相识,天井里有一个硕大的金鱼缸,看质地应该是清代官窑出的那种,敦敦厚厚的金鱼缸里面有几尾锦鲤在游动,葫芦藤爬在花架上,藤蔓上结着很多青绿色的葫芦,看到葫芦,总是让素心想起小时候看的动画片《金刚葫芦娃》。

索老住在上房里,师兄走进去之后,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索老!”

坐在藤椅上的老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师兄和素心之后,招呼他们坐下来。师兄向索老介绍说,这是他的学妹兼女朋友,在一个出版公司工作。索老连连说好,素心不知道索老所说的“好”指什么,难道工资只有五千元还能算好吗?

接下来,师兄说,索老您主持的那部收藏图典需要找个助手的话,我这个学妹很合适,她是学古典文学的硕士,案头工夫很强,英文、日文都很好。素心万万没有想到,第一次到索老家里,师兄原来竟然有这样的打算,事前师兄连一个字都没有跟她提过,来索老家的目的,现在突然提出了让素心加入《收藏图典》的编辑工作,着实让她感到措手不及。

索老见素心一直低着头,就笑着让素心坐下来,还让师兄给素心泡茶,素心这才发现,原来师兄这些年来,在北京可真没闲着,竟然跟这么大来头的人物扯上了关系。

师兄熟门熟路地问索老晚上吃点什么?索老说,家里来了新客人,就吃涮羊肉吧!师兄连连说好,赶紧掏出手机,点了海底捞的外送。

海底捞的外卖确实不错,各种菜品和调料一应俱全,更厉害的是,还派了人在周围伺候着,素心来北京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在这样深宅里,跟一个名气如此之大的人一起共进晚餐。

吃罢了晚饭出来,师兄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说,素心如果跟索老认识以后,事业会有突飞猛进的发展,而且再也用不着去住那老且破的小区里的合租房了。这个地址,她好像很熟悉,但她敢肯定,自己这辈子从来都没有去过。

那个自称是她祖母的声音说,只要你同意我的计划,我可以给你最可靠的帮助。你想要什么?素心有些恶作剧地说,我要你让门口看大门的那个老女人对我笑,如果做不到,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那个声音说,好的。明天早上,我会让她对你笑的,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素心也在心里笑了起来。那个老女人,已经在这里看大门已经有三年了,从来都对素心冷眉冷眼的,让她对自己笑?素心的心中涌起了无数个呵呵,自己跟自己的梦打了一个赌。

2、出门遇到奇迹

早上的阳光很好,北京一个少有的没有雾霾的早晨。这间合租房的卫生间是早上利用率最高的地方,几个女孩子鱼贯而入。素心是这个合租房里年龄最大的,已经四张的人了,还跟几个刚出道的小女子混在一起住。素心在卫生间里快速地洗脸刷牙,然后回到房间里化了一个简单的妆,出门去。早点通常是在办公室楼下的便利店里买了东西提上去,利用工作时间吃个早点,既不会迟到扣奖金,也不会饿肚子。

素心经常自嘲地想,一个从小能把生活想象成诗的女人,长大了才明白,生活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而且,未来还有一辈子的苟且在远方等待着她。

素心走出楼宇门的时候,照例是快速地通过,因为她实在是不愿意跟那个看大门的女人短兵相接。而且,那个看收发室的老女人,也照样不会抬头看她一眼。这厮最可恶的是有一次,素心在淘宝上买了东西,结果这个老女人竟然不给签收,还说这个楼里根本就没有一个叫素心的文化人,她只认识一个捡垃圾的中年女人住在这儿,叫什么名字她也不知道。捡垃圾怎么啦?考古专业的人还挖坟哪!你能说人家不是科研工作吗?

为了这个事,素心全身的每个毛孔都对那个看收发室的老女人充满了厌恶,但又对她无可奈何。早晨上班要赶时间,素心完全忘记了自己在梦里跟那个自称是她祖母的那个声音打过什么赌了。

素心已经走下了台阶,素心!素心!那个看收发室的大姐从房间里追了出来。“物业费是房主交,卫生费我已经交到年底了,还有什么问题吗?”素心的心中充满了警觉,真的,她不知道这个女人的用意是什么,现在她追上来多半没有啥好事。“素心,你看,我这个人是直肠子,以往对你多有得罪,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啊!我这早上蒸的包子,刚出锅,还热乎哪,你要是不嫌弃,带上几个?”看大门的大姐手上捧着几个热腾腾的大包子,素心的心动了一下,但警觉的本能让她没有伸出手来。她只是淡淡地说,哪有啊!你没有得罪过我,我要上班了。“也好也好,等你回家的时候,你那天有空,我把你家玻璃给擦了吧!”

素心没有接茬,一来她怕自己迟到,二来,她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是夜,那个自称是祖母的声音又来了,她有些得意地对她说,丫头,奶奶没有骗你吧?

算你狠,能把那么势利眼的一个老女人给教训得如此听话。

那算什么?她祖上本来就是咱们府里的包衣奴才。现在这个世道乱了,奴才也敢欺负主子了。

我可不是谁家的主子,我就是一个女屌丝,穷得连个窝都没有。还好意思说什么主子奴才,人家是本地人,我是北漂,我有啥权利看不起人家?

你有空问问她吧!她的祖爷爷姓王,给咱们府上赶车的,她的祖奶奶是府里做针线的老妈子。当年要是不是我哥哥打猎的时候,把他祖爷爷捡回来,他祖爷爷早就成了倒卧,现在哪有他们这些狗杂碎?

素心的好奇人被突然激发出来,她问,你还知道哪些好玩的事?我怎么让她知道你是谁?

那个声音告诉素心,看门的那个女人姓王,他们家原来住的房子,是给王府院外的一个四合院,当年是王爷60大寿那年,赏给他祖爷爷的。后来这个院子成了王家的祖产。

冯玉祥的兵把皇上赶出紫禁城的那一年,宫里有人托王爷保管一箱子宝物,王爷看老王两口子本分,儿子也是家生的奴才,没有二心,就让老王帮他把箱子藏了起来。他爷爷不愧是一个中心耿耿的奴才,到死也没有把藏宝的秘密透露出去。

但是,这些年来,一直有人在寻找着这一箱子东西的下落,而王家的后人只是听说过一点风声,却对细情毫无所知。可见他祖爷爷是把藏宝的秘密带到地底下去了。

素心听了这些之后,突然引起了她的好奇。她想起了自己经常看的那本小说《盗墓笔记》,她的梦境竟然引导着她,去发现秘密,这让她越发感到好奇了。

人生的转折始于奇遇,素心开始有点相信,梦中那个声音对她说的事情了、

第三章:王府包衣

1、奴才翻身

王家在早些年也是一个大户人家。在广安门外开的饭庄,经营着王府菜,厨子和面案,都是王府倒了之后出去讨生活的,老王和几个府里的相识大家一起凑了点股子,就把店开起来了。那阵子,有很多家的包衣奴才比主子的日子过得好,也有的主子会找上门去,寻以往奴才的晦气,目的无非是敲诈点银子。但宜亲王府的主子却是一个例外,无论生死,一概杳无音信。老王只是听说,大小姐跟一个当兵的跑了,二小姐被他哥哥带到东北区寻找皇帝,也从此再无音讯。王府被国民政府征用了,但外面的产业基本上全部都被下人给分掉了。

王家是在这次打土豪的行动当中分得财产最多的一家,因为他在王府里是给王爷赶车的,王爷在外面赎身的窑姐和戏子,每个都有一份暗中给的月例钱,照例是由他去送,因此他深得老王爷的信任,所以知道的秘密就多,替老王爷出去办事儿,不仅有赏赐,而且还顺道知道了很多连王府里的少主子们都不知道的秘密。

王家的宅院虽然是一个普通的民宅,但里面的排场不比王府小,这是当年王爷看上了一个唱戏的,给戏子赎身之后,在东四十条那置办了一处外宅,后来王爷年岁渐长,跟女人折腾不动了,那戏子本来也不是什么三贞六烈的楷模,见老王爷来得少了,特别是民国以后,以往的身份不再有什么用了,这戏子干脆暗地里找来自己当年在戏班子里一起学戏的师哥,两个人先是私通,后来干脆跟师哥两个,一起把宅子里值钱的细软一股脑卷走了。

细软是可以卷走的,但宅院卷不走。当时府里,除了老王爷之外,再没有人知道这里还有一套宅子。老王爷驾鹤西去以后,这个宅子只有老王一个人知道了。房契就藏在庭院金鱼缸的底下,用油布包得好好的,老王拿到了它,宅子也就成他的了。

后来,老王接手了这些老王爷藏在外面的宅子,变卖了一些,手上有了银子,再开一家饭馆,再过几年,当人们忘记了他的身份之后,老王就变成了王老爷。

老王当年给儿女立下了一条家规,无论贫富,都不可以在外结交戏子,不可娶赎身的窑姐进门。老王之所以立下了这样的家规,是因为他亲眼看到了王爷是怎么败家的。他靠自己辛辛苦苦几十年给人赶车挣下的这份家当,可不能让后代就那么败在女人的身上。

2、家大业大

后来老王死了,老王的儿子长大了。当时王家的家业很大,有多少钱他自己并不知道,从小长在王府,挣钱的本事没学会多少,花钱的手段倒也学得跟正经主子不差什么了。

虽然说老爹在世的时候,一天天的都在耳边念叨:不许票戏,不许逛窑子,但没有这么多可玩的事情,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爹说不许逛窑子,但没说不许娶姨太太,于是,王老板一口气娶了七房姨太太,生了十几个儿子、丫头,王家老宅被他弄得好像俨然后宫一样的豪华阵容。

女人多了,做老公的想要公平、公正也不容易。

民国以后没有僭越这一说了,老王儿子的想法也就更加花样翻新。前清的皇上晚上睡觉之前要翻牌子,但老王家的出身毕竟是包衣奴才,直接效仿皇上毕竟心有余惮。后来他发明了一个办法,在家翻黄历,子鼠丑牛……翻到哪一页,看到什么属相,就到属什么的姨太太房里睡。属相有十二个,姨太太只有七个,老王的儿子一翻黄历才知道,自己的姨太太根本不够用,就在他准备继续扩编,进行姨太太队伍建设的时候,解放军进城了,社会翻天覆地,老王的儿子对于姨太太的高度热爱也只能就此打住。

但是,这个时候,王家在北平的生意已经做得很大了,饭庄、绸缎庄和米行,有了这些买卖,就不愁娶了那么多老婆没有饭吃。老王的儿子一辈子都没怎么在经商上面动过脑子,结果动了一回脑子就要了自己的命。他受人蛊惑,哄抬物价,囤积居奇,被当成不法商人给处决了,从此以后,老王家这一大家人做鸟兽散,各房姨太太就把这个院子里能卖的东西都给买了。

3、看门王姐

王姐出生在六十年代末,一出生就成了资本家的狗崽子。后来,社会的风气变了,人们不再以资本家为耻,反而有很多人以祖上是地主、资本家而自豪。王姐没有从家里得到一毛钱的遗产,空有一种“我的祖上比你阔多了”的心理安慰。下岗以后的王姐,活着不易,被社区当成“四零五零”人员再就业,给安排到了这个小区看大门。

这些年,外地人向潮水一样涌向了北京,其实本地人对这些来到北京讨生活的外地人,是打心眼里看不起的。能买得起房子,住进高档别墅的那些外地人,让人眼不见心不烦,凡是自己高攀不上的也就谈不到讨厌或是喜欢了。

王姐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外地来的打工女,每天从淘宝上买劣质的衣服和化妆品,快递包裹川流不息。如果是年轻的女孩也就算了,这些人当中年龄比较大的那一个就显得有点刺眼。年届四张了,还跟一些年轻女孩挤在一起住合租房。每当王姐看到她的时候,自己晦暗的人生突然感到有了一些亮光。因为这个世界上,只要还有比自己更失败的人,那就证明自己还是成功的。

王姐不喜欢素心,但她又比任何人都更希望素心继续住在这个小区,如果生活中没有这个整天拎着蛇皮袋子的女人在她的眼前进进出出,那么,自己仅有的这一点心理优势也会当然无存。

她在摄像头里看到素心往楼梯间里扔了一个箱子,而且这个箱子包裹得很严实,不像是扔垃圾的样子。于是,她就有意去找素心的麻烦,跑到楼上把素心教训了一顿。但是,当天晚上王姐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有一个老人把她臭骂了一顿,还说她不该狗眼看人低,不应该欺负自己的少主子。这都什么跟神马啊,乱七八糟的!

王姐半夜醒来的时候,正好是午夜零点,她上了个卫生间继续睡觉,这一次,她梦见了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面的曾祖父,这个人,是王家历史上的传奇人物。他告诉王姐说,算起来,素心确实是王家原来的主子,如果她想继承王家的财宝,那么只有通过素心才可以找到。这次,王姐是被梦给吓醒的,醒来一看闹钟,是凌晨两点钟,有一次王姐去雍和宫找一个大师给算过命,大师说她晚年会遇到贵人,大富大贵,而且这个大师还告诉她,午夜0点到2点的梦是最准的。什么?有没有搞错啊?就那个穷哈哈的素心会是她的大贵人吗?王姐根本就不愿意相信,但是,看在大富大贵的面子上,她决心对素心改变一种态度。因为王家老宅里面藏着宝贝的说法,这对王姐来说,就是一个从小听到老的传说,不过王家后代有很多人,近百口人,这笔宝藏会落在谁的头上,没有人知道。所以人们更愿意相信它是一个无稽之谈。

王姐早上起来蒸包子,她还故意多带了几个,如果素心没有吃早餐的话,可以送给她尝尝。也许素心就是帮助她找到宝藏的那个人?下次如果还能梦到的话,王姐希望祖爷爷在梦里说得更清楚一点儿。

第四章:庭院深深

1、告别公司

第二天早上,素心照例是挤着地铁去上班。这样的生活与她最初的梦想实在是云泥之判,但是人一旦忙起来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昨天晚上,素心在起床去卫生间的时候,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憔悴的脸,一个女硕士,从小就被左邻右舍看成是将来最有出息的孩子,如今就出息成了这个样子,整天在温饱线上疲于奔命,也真够衰的。想结婚,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男人;想创业,根本没有机会,想跳槽,投出去的简历如同泥牛入海……自己的路到底在哪里?也许,自己本来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也许自己活着的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当心情衰落到极点的时候,就会很神经质。

早上出门的时候,王姐的表现非常反常。怎么会这样?王姐今天吃错了什么药?莫非要洗心革面做一个善良的人吗?王姐的样子让她想起了自己在梦中跟那个声音打的一个赌,让王姐改变态度,她就相信那个声音说的事情是真的。现在,王姐真的变了,把一张冷脸笑成了一朵九月里的菊花。那么接下来,她该怎么办?难道还真要替梦中的那个人去报仇吗?现在可是法制的社会啊,自己好歹也算是高学历的读书人,能杀人吗?不敢。能骗人吗?没胆。

素心一路上胡思乱想,来到单位之后,照例是晨会,老板又给大家灌了很多心灵鸡汤。还跟他们讲了讲如果企业上市之后,他们都会成为企业的原始股东之类的废话。对于那么遥远的目标,素心是没有指望过的,她最大的梦想就是老板给自己加点薪酬,如果再给涨两千块钱,她就会死心塌地给这个公司干活,不再想跳槽的事了。

素心从会议室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看看眼前堆着的像小山一样高的样稿,这就是她周而复始的工作。

在开始工作之前,素心给自己泡了一杯菊花茶,据说这样比较明目。然后低下头去,跟那些被放错了地方的“的、地、得”开始作战。素心很悲催地想,自己这一辈子,也许就这样了吧!

忽然,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电话,打电话的人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声音透着一种南方人讲普通话的夹生:“你好!我是索老的助理,索老让我通知您,三天内来收藏图鉴编委会报道。”“什么?报什么道?”这句话从嘴里直冲出之后,素心立刻后悔了,因为她现在就在办公室里,可不能跳槽不成,连现在这个饭碗也给弄砸了。

她急忙拿着手机跑到了楼梯间。仔细地询问了薪酬等几个她特别关心的问题。当对方告诉她,做编委会的编辑部主任,薪酬税后二十万的时候,素心差点一屁股坐地上。这是不是诈骗团伙啊?素心的警惕性突然爆棚。她没有马上回答,只是说让她考虑一下。那个女孩子很有分寸地说好,然后放下了电话。

中午吃饭的时间,是楼下快餐厅里最拥挤,也是最容易产生八卦的地方,谁跟谁在一起吃饭,谁给谁付了钱,这些都是八卦的好作料,因为这种悲催的小职员的生活,也是最容易滋生办公室恋情的土壤。

自从素心花了120元买了一对花瓶之后,口袋里实在是连一张面值5元的钱都找不出来了。她要去吃饭,只能找那些开通了“支付宝花呗”的餐厅,用“花呗”吃饭,坚持到下个月发薪水,这是素心唯一可行的方法。

素心点了一份炒粉,要了一杯可乐,在餐厅里吃饭,就在这个时候,师兄从外面走了进来。四下里张望,素心突然心里一紧,她既不想让师兄知道她现在窘迫的境况,同时也不想请师兄跟她共进午餐,一是因为没钱,二是不想成为办公室那些丫头们打探隐私的对象。她想走开,但有舍不得还没吃几口的炒粉。

师兄终于看到了坐在墙角的素心,他不由分说地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拖着素心往外走。素心挣扎着说,你要干什么啊?师兄说,赶快跟我去编辑部报道,把你弄到编委会里来,是我费了多大劲啊?

素心说,我还没有考虑好啊!

师兄说还考虑个什么?年薪二十万,你不想要啊?

素心说,我就怕不保准啊?

师兄说,哪有那么多保准的事啊?地球什么时候告诉过你,保准不地震吗?

素心说,那万一干不长咋办?

师兄有点生气了,没好气地说:干不长,就算干一年就散了摊子,你也有钱了啊,足够你在家歇一年啊!再说,有索老在,就没事儿,如果索老死了,那就不知道啦。不过,我要尽快认索老为先生,让你去,就是帮着我哄那老头子跟老太太高兴的,他们家是师母当家,只要老太太一开心,那天弄个拜师宴,我把索老其他的弟子也请上,当大家的面给老爷子磕个头,以后就什么都好说了,就算索老死了也没关系,只要我是他的关门弟子就行了。

自从买了花瓶之后,素心的脑子一直都处在混乱当中,但师兄这句话却对她产生了醍醐灌顶的效果。她突然从混乱当中醒来,原来师兄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把自己弄到那个编委会里去,无非就让自己去哄那个老太太开心,让索老收师兄为关门弟子啊!她在一秒钟之内就厘清了这件事的头绪,她对师兄说,在这个事情当中,我的利益是什么?师兄愕然,好像刚刚认识素心一样,长大嘴巴看着她。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啊,我就是一个普通的编辑,我对文物一无所知啊,你成了索老的弟子,我有什么好处?

听了素心的话,师兄的脸马上笑的跟车矢菊一样,他说:“你的好处还用说吗?明摆着的啊!你嫁给我,等索老夫妻俩百年之后,咱们俩就可以替代他们的位置,我再有学生进门,你就是他们的师母啊,学生是要给师母磕头的。”

素心说,我可不想让谁给我磕头,我怕折我的寿。

师兄说:又来了,又来了,素心,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酸,你知道吗?性格酸,穷酸,一副万事不求人的样子,这样怎么能活得好?我知道,你自己在网上弄了小网店,卖点东西,都是拿不上台面的破烂,百十元的东西。你知道索老过眼的都是什么吗?国宝!几千万、几个亿的东西,全在索老一句话。你给他服务怎么啦?掉你的身价吗?”

师兄的话像毒蜂一样刺入了素心的心脏,这个时候,对素心来说,活着也许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尊严,她拉开了车门就要下车,结果,师兄死命地拉住了她的手……

2、素心履新

素心在原来的公司还没有办离职手续,就被师兄带到了一个深宅大院里,这个院子的产权是文物部门的,现在暂归博物馆使用。收藏图典编委会就设在这个院子里,腾出几间房用来办公。

素心开始新工作之后,师兄让她搬过来住,这样的好处是再也不用来回挤地铁了。但素心还是没有同意,因为她实在不愿意一天24小时不离开师兄的,她希望有自己的一小块空间,哪怕只有合租房里的一间卧室也好。

这天,素心回来的很晚,因为接手新的工作,总是万事开头难。回到住处的时候,素心已经很累了,这个时候,她突然注意到了扔在墙角的那个箱子,被王姐给拎回来之后,就一直放在墙角,没有被动过。这个时候,不知怎的,素心倒是有些想做一个梦了。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这份新的工作,对她来说,是福还是祸。

今天晚上,那个声音还会出现吗?这个世界上,对她来说,还有多少不能探悉秘密?素心的脑子有点乱,倦意袭来,她要睡了。

第五章:往事暗影

素心找到了新的工作,环境也比原来那个拥挤的写字楼好到了天上,能在一个曾经是王府的院子里工作,让素心感到一种每天都旅游的感觉。

办公室的门前,是一个很大的湖,一条曲廊直接通向湖心,春天的时候,嫩绿的柳枝轻抚湖面,景色美不胜收。湖岸边有一块太湖石,从石头后面转过去,是一条小径,小径的另一端的尽头,就是素心的办公室了。听园子的管理员说,这个跨院原来的主人,是王府的侧福晋,侧福晋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跟一个革命党跑了,小女儿后来去了满洲国。一大家子人,死的死,散的散……

师兄告诉素心,说上面对索老主持的这个项目很重视,除了国家拨给的经费之外,几家民营博物馆和几个投资机构都给投了资,这本图典所收的文物,都是全国各省级国家和民营的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同时,好有民间藏家手里所藏的重量级藏品。素心电脑里存储的每一张图片,它们的真身都是价值连城的国宝,所以,素心在这里拿到二十万的年薪,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新的工作环境,一切都是从头开始。编委会的人手不多,只有一个文字编辑和一个设计排版的编辑,另外还有一个司机,兼着办公室杂七杂八的事务性工作。其实这个编委会实际的负责人就是师兄,为了工作方便,在师兄的努力之下,编委会给素心安排了一间宿舍,王府的老宅,听说是格格的房间。

这个王府一直是军队住在里面,所以基本上没有被破坏过,家具和房屋都保存得很完整。素心的房间房间很大,一张螺钿床和梳妆台都是文物级别的家具,文物级的家具是不能使用的,所以用一个警戒线隔开了。

编委会那边给素心弄来一张简易的折叠床,在中间放了一个屏风,挡在了门口。就放在了那张大床的旁边。

为了方便素心晚上看书,师兄还给她弄来一盏落地灯,这盏灯是师兄专门去高碑店仿古家具街上给素心定做的,落地灯做成宫灯的样子,跟这个房间里整体的风格浑然一体。

素心在这个房子里度过的第一个晚上,她以为晚上一定会做梦的,结果什么梦都没有。那个神秘的声音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素心反而睡不着了。躺在床上,回想着自己来到北京的这些年,生活中的沟沟坎坎从来就没有断过,当她月薪5000的时候,唯一想的就是什么挣钱,那个时候总是天真地以为,只要钱一多,生活中的很多问题就会迎刃而解。现在虽然年薪20万,每个月到手的工资一万七八千元,心里反而更不踏实了。有时候素心问自己,发财了还矫情什么呢?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个时候,她反而希望那个声音出现,会在梦中给她指点迷津,可是一连好几天,那个声音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在她的生活中出现过一样,杳然无声。素心开始焦虑,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甚至打算去看一看心理医生了。

完成了两宋瓷器、书画的图文的整理工作之后,素心决定好好休个周末,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合租房,还没等上楼,就看到王姐大老远就举着一张笑脸迎了过来,“素心,咋好几天都不回来呀?不打算在这住啦?”素心特别不喜欢这种透着热情洋溢的打扰,她只是支吾了两句就上了电梯。

回到自己住惯了的房间,一切都是老样子。素心把花瓶重新恭恭敬敬地请出来,放在枕头边上,结果,那一晚还是一夜无梦。第二天,第三天,好几天都过去了,还是没啥消息。

在收藏图典编委会的工作内容,就是编辑图文,检查英文和日文的翻译语法是否准确,这份工作比起素心原来的那份工作,确实是活儿少钱多,但因为这份工作明显是师兄帮她运作来的,师兄的这份人情,她早晚都要还,嫁给他,自己不甘心,不嫁吧,自己的年龄越来越大,在找男人这方面越来越没有竞争力。

这天晚上,素心抱着花瓶入睡,当花瓶吸收了素心的体温之后变得温润如玉,素心抱着它,就像是抱着祖母的手臂,她对那花瓶说了很多心里话,滚热的眼泪滴落在花瓶上。如果祖母有灵,就一定会回到梦中来看她。

梦中的素心,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身上穿着一件绣工繁复的旗袍,脚底下的鞋子好像是踩在花盆上面,身体的重心全都在脚心底下,走起路来如同风摆杨柳,一不小心就会摔倒。在湖边的曲廊里看着湖面上的鹭鸶成双成对,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姿挺拔的军官从那块太湖石的月亮门里走出来,他的身旁是一个穿着马褂的年轻人,好像是刚刚剪掉了辫子,头发参差地披在肩头,他们在热烈地谈论着什么问题,一边争论一边向湖边走过来。素心的身边,还有一个长相跟自己酷似的女子,她穿着一件纯色的旗袍,身形凸凹有致,手里牵着一根柳丝,对那青年军官笑着。

就在这个时候,梦境好像是被剪断的胶片,梦境突然变成了晚上,那个年轻的军官骑着白马从门前跑过来,那个跟自己很像的女子就站在门前张望,军官从墙上爬进了院子,然后他蹲在地上,让那个女子踩着自己的肩膀爬到墙上,然后他自己翻身跳到墙外面,女子向下纵身一跳,她把那个军官扑倒了,她倒在军官的怀里,军官抱起她,放在马背上,两个人一溜烟地跑了。

素心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梦中的她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自己,还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出现在她梦中的场景好像非常熟悉,那湖、那亭子、回廊,还有太湖石……好像出现在梦境当中的,就是素心现在工作的这个院子……

那个私奔的女子是谁?还有那个身姿矫健的年轻军官又是谁?那个梦实在是太清楚了,好像刚刚播过的电视剧,她一直期待着祖母来给她讲讲这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六章:王府旧照片

初秋的北京寒风瑟瑟,落叶飘在湖面上,平添了几分伤感。

美编小刘在收拾屋子的时候,一不小心碰翻了一堆旧报纸,很多旧书和报纸稀里哗啦地倒在地上,小刘蹲在地上捡东西,突然大叫起来:快来看啊,这里还有照片,老照片呐!

按照职务的划分,美编小刘算是编辑部的人,司机王向东是办公室主任,素心是编辑部主任。在一个只有三个人的单位里,两个主任一个兵。凡是需要动手的事情,素心总是亲力亲为,她一个人在外漂泊惯了,什么事情都自己来,平时也不好意思指使小刘去做些不属于工作范畴内的事情。可那个开车的办公室主任就不一样了,好像是单位给他配了秘书一样,王向东总是让小刘干这干那,把个二十七岁的美编指使得跟碎催一样。

师兄在这个组委会里的职务是执行主编,在索老下面的人里头,顶数他权力最大。素心看不惯司机的做派,跟师兄唠叨了王向东几句,结果师兄诚惶诚恐地说,可不要说王主任哪,王主任是索师母的娘家外甥!素心终于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横了,有个好姨妈也是一种依仗。

小刘从地上捡起了照片,递给素心说,你看看这些照片,这可是如假包换的民国老照片啊,您不是爱收藏吗?这些照片不在文物档案里头,我来清理房间的时候,就堆在墙角的垃圾里面。过两天处理旧书报,也就当废纸卖了,你喜欢收藏你就拿回家去吧!素心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接受了小刘的好意,因为这种照片确实很难得,更关键的是,她总是感觉这个王府的旧宅中,有些往事跟自己息息相关。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素心就在灯下翻弄那本很破旧的老影集,突然她差一点叫出声来,原来,她在影集里看到了梦中见到的那个女子,衣服素雅的旗袍,另外一个女子要比她高一点,再看那身衣服,素心惊诧得大叫起来,原来那身衣服,就跟自己在梦中穿的衣服一模一样!天哪!天下还有这样巧合啊!

这个王府的旧址一直归属于国家文物局,原来有几个机关先后在这里办公,后来改革开放,有几次差一点变成对游人开放的景点。但是由于社科院的一个研究所一直在这里办公,有些老专家脾气怪得很,一说要搬家就骂娘,所以这个研究机构张罗了二十年要搬也没搬成,宜王府旧址对外开放事就这样给拖黄了。

吃完中饭的时候,素心去了管理员的房间。管理员李老师,文物局退休返聘回来的,他在这个院子里看了四十年院子,对宜王府上的掌故了如指掌。素心将一张照片拿给李老师看,请李老师辨认一下,照片上的是什么人。

李老师戴上老花镜,只瞭了一眼就肯定地说,这是宜王爷的两个格格,一个叫芝琳,一个叫芝瑞,当年八国联军攻陷了北京,慈禧老佛爷西狩,宜贝勒随行护驾,回銮之后太后封赏宜贝勒为亲王。在宜亲王55岁的时候,纳了一位20岁的侧福晋,次年生下了两个女儿,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这个高一点的是妹妹芝瑞,矮一点的是姐姐芝琳。

你能给我说说她们姐妹的故事吗?

王爷有一个儿子,去日本学习军事,后来,带回一个同学在府上住,大格格芝琳跟这个军人跑了,后来溥仪在满洲国登基,当了儿皇帝以后,二格格芝瑞去了满洲,后来有人说她成了日本特务,也有人说她是军统特工,不过,她在哈尔滨行刺了日本间谍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有人说她一直在关外,还有人说她死在了北京……

像您这样熟悉宜王府情况的人,还有谁?

要说比我更熟悉宜王府情况的人,那就是我们的索老了,听说,索老夫妇的母亲是王府侧福晋的外甥女。当年侧福晋的两个女儿都不走了,侧福晋死的时候,是索老的母亲给料理的后事,索老从小就长在深宅大院,从小见过的宝贝海了去啦,所以在文物行业才有这样的辈分,您说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素心口中应承着但心思却拧成了一团麻,出现在梦境中的人,竟然如此真切地看到了照片,而且还有名有姓的,怎么会这样啊?

那个跟年轻的军官私奔的人,是芝琳,而自己在梦中的身份,分明应该是芝瑞,素心突然发现,自己原来跟这个院子有一种说不清,理还乱的复杂关系,难道自己来到这个院子里工作,真是冥冥之中已经死去了三十多年的祖母的安排吗?想到这里,素心突然感到了一阵恐惧。原来,素心在紫光电影院看过《朝内大街81号》,那时候,她以为那不过编剧编了一个吓唬人的故事罢了。如今,这件事真实地发生在她自己的身上,这让她感到无所适从。

素心走出李老师房间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只听李老师在后面叫她:“喂!喂!你的照片忘这啦,这么珍贵的照片,王府旧照,品相这么好的东西到哪里去找啊!”

第七章:梦中故人

芝琳,芝瑞……这两个名字对素心来说,既陌生有好奇,冥冥之中有一种亲切的感觉,自己和这两个名字当中的一个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缘。到了晚上,那个清晰的梦境不期而至,在梦中素心变成了芝瑞格格。

一架秋千孤零零地停在园中,自从芝琳跟着那个当兵的跑了以后,芝瑞再也没有心情去荡秋千了,姐姐突然离开,这是她活到16岁以来,第一次如此真切地伤感。

芝琳走后,芝瑞的行动受到了严格的限制,尽管皇帝已经逊位了,皇亲贵胄的身份也没有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府的体面总还是要保持一些的,哥哥对芝瑞严防死守,生怕她也学着芝琳的样子,跟男人跑了。

好在芝瑞并没有要跑的心思,哥哥看得紧也不是什么坏事,她倒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把师父蔺老板请到府里来,尽情地学几天戏了。芝瑞格格最喜欢的是刀马旦,能把全本的穆桂英大破天门阵学完,也是她的心愿。芝瑞扮上穆桂英,英姿飒爽的样子非常好看,姐姐从小就不喜欢像芝瑞这样舞刀弄枪的,她从小就喜欢公子小姐的那些戏码,结果谶语成真,芝琳真的跟着她的公子远奔他乡了……可怜留在府里的芝瑞,再也没有人陪着她一起玩了,就算芝瑞的扮相再好,远离家乡的芝琳姐姐也看不到了……

素心的梦境总是支零破碎的,好像一部蒙太奇手法的电影,又好像是一个完整的瓷器掉在地上,被摔成了无数碎片。这些碎片进入素心的梦里,再由素心把这些支离破碎的梦境还原成完整的图画。自从素心搬进收藏图典编辑部这个园子之后,她的生活好像是在两个不同的时空系统里面切换,白天,她是一个小心谨慎的编辑部主任素心,到了晚上,她是王府的格格芝瑞。

梦境中那个唱戏的师父蔺老板,是芝瑞很敬重的人,同时也是王府里的常客,过去老王爷在的时候,每年的过年和寿辰,都少不了要让府里的老王去请蔺老板带着他的戏班子,来府里热闹几天。

王爷老来得女,对这两个丫头宠到了无底线的程度。芝琳是姐姐,性格内向而有主见,芝瑞是妹妹,没心没肺的,敢想敢干,就算把天捅出一个窟窿都不害怕。

那一年,芝瑞只有7岁,芝瑞趁着蔺老板化妆的机会,钻到了蔺老板的戏箱子里死活不肯出来,非闹着要跟蔺老板学唱戏不可,蔺老板好说歹说都不管用,最后只好收下了芝瑞这个徒弟。芝瑞恭恭敬敬地给蔺老板敬了茶,蔺老板从此多了一个机灵鬼一样的女弟子。

老王爷驾鹤西行之后,王府里的当家人就是芝瑞的哥哥芝琪,老王爷福晋原来生过两个阿哥,都死于天花。现在这个儿子芝琪是王爷侧福晋生的,芝琪十六岁的那年,他的额娘撒手人寰,王爷后来娶了填房,就是芝琳和芝瑞的母亲。王爷一生风流成性,但却膝下孤寂,只有芝琪这么一个男丁和两个女儿。

现在的王府就是芝瑞的哥哥芝琪当家,自从姐姐芝琳私奔以后,芝瑞决心让芝瑞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可惜那个时候,原本门当户对的人家多已败落,新出现的富户,不是从宫里偷出宝贝的太监,就是原来的包衣奴才。遇到了改朝换代的年头,一切都变了,但这种人家压根入不了芝琪的眼,想给芝瑞找个好人家,也没有那么容易。

就在芝琪对芝瑞的婚事颇为费神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好消息,皇上又在东北登基啦!

凡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在东北的小朝廷不过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傀儡政权,是日本人弄的障眼法,但是对于满清的遗老们来说,没有皇上的日子,如丧考妣,吃了三百年的铁杆庄稼,总不甘心就这么倒了。只要还有皇上,生活就充满了希望。皇上在东北重新登基的消息,让滞留在北京的昔日贵胄们看到了希望的萤光。还有,听说皇上要在东北选秀女了,这是多么好的消息啊!

按照旧例,在旗的女子必须参加选秀,清朝的后宫,上至皇后下到宫女,都是从旗人的女子中挑选出来的。从入关的顺治爷,到后来被困在瀛台,英年早逝的光绪皇帝,历经九朝,总共选秀女八十多次,八旗秀女每三年挑选一次。

顺治朝规定:凡八旗官员家中年满14岁至16岁的女子,都必须参加三年一度的秀女挑选,17岁以上的女子不再参加。

乾隆五年(1740)进一步规定,如果旗人女子在规定的年限之内因种种原因没有参加阅选,下届仍要参加阅选。没有经过阅选的旗人女子,即使到了20岁也不准私自聘嫁。乾隆皇帝命令“户部通行传谕八旗,所有未经选看之秀女,断不可私先结亲。”

芝瑞是宗室贵女,虽然也要参加选秀,但是大选多由皇帝、皇后做主指婚的,地位尊贵的,给贝勒、贝子、郡王、亲王指为嫡福晋,庶出的女子地位差些,最差也会被指为侧福晋。所以芝琪决心带着妹妹去东北小朝廷撞撞运气。

那个时候,从北京到新京的漫漫长路已经有了火车,不必像三百年前的祖上那样,骑着马一路驰骋千里了。

芝琪要带着妹妹去见皇上,蒸汽火车就像一个患有哮踹病的巨兽,吭哧吭哧地吐着白色的烟雾,一路向着北方进发。车窗外是茫茫的白雪,一眼望不到边际。

开往新京的火车上坐着的,多半是满清遗老遗少,有的人拖着稀疏而斑白的辫子,也有人在脑后垂着一条油光而肥硕的假辫子。这些人几百年都是靠皇上吃饭的,如果没有了皇上,就等于砸了他们的饭碗。而芝瑞是这些人当中一个例外,就好像是一大堆枯枝败叶当中,绽放着一朵鲜艳的花。年纪轻轻的芝瑞,对皇上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只是哥哥说要带着她去东北,她只是把这次旅行当成一次好玩的冒险。

一路上,芝琪一直把芝瑞看得死死的,生怕芝瑞也生出芝琳那样的心思,一不小心就跑掉。芝瑞对此不胜其烦,幸好他们的座位不在一块儿,哥哥芝琪的座位跟她隔着一条过道,在她的正对面,坐着一个年轻的学生,他生得明眸皓齿,双目含笑,白皙的皮肤让人看着很舒服。芝瑞不知道姐姐芝琳见到那个年轻军官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好像有一股电流通过了全身,心里暖暖的,就想这样看着他,因为对面坐着这样一个少年,漫长的旅途也不那么难熬了。

芝瑞在偷偷地打量着他,四目向对的时候,她突然发现那个少年也在看着自己。芝瑞有点不好意思了,因为她身上的衣服,都是旧的,有些款式已经过时了。现在的王府光景已经不比从前了,如果是在过去,出远门总要置办一些新的衣裳,可惜现在堂堂一个王府连裁缝都养不起了,芝瑞身上穿的灰鼠皮斗篷,还是额娘留下的,箱子里还有几件衣裳,是芝琳来不及带走的。

芝瑞随身只有一只箱子,里面装着一些换洗的衣裳,唯一值钱的东西,是她缝在银鼠皮蜀锦面斗篷里的两颗猫眼宝石,那是额娘的嫁妆,额娘在临死的时候,把她的宝贝留给了芝琳和灵芝瑞姐妹,姐姐芝琳走的时候,没有带走属于她的那颗宝石,而是把它摆在了梳妆台上。

火车经过一天一夜的长途跋涉,终于驶入了新京火车站。芝瑞跟着哥哥下了火车,站台上到处是积雪,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现在的芝瑞,身边既没有丫鬟给提着暖手的铜炉,也没有跟班的小厮给她拎箱子。手冻得钻心一样疼,还要自己提箱子,因为哥哥芝琪从小就没有干过这样的活儿,根本指望不上他。

就在芝瑞拎着箱子踉踉跄跄地走着的时候,突然感觉手上一轻,抬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坐在她对面的年轻人,他伸手帮着芝瑞拎起了箱子。芝瑞想说一句感谢的话,可是东北的风太硬,一张嘴冷风吹得牙齿都疼。芝瑞只好默默地跟在那个年轻人的身后,哥哥芝琪严密地看着芝瑞,这三个人随着火车上下来的人流一起走出了新京火车站。

出了火车站的检票房子,眼前就是新京的站前广场。他们走在路上,芝瑞感觉新京的一切都是微缩的,皇宫远不及紫禁城那么威风。

哥哥在距离新皇宫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家旅店落脚,那个年轻人替芝瑞把箱子送到旅馆就离开了。人家走的时候,哥哥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这让芝瑞感到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愧疚。

哥哥告诉芝瑞,皇上又在满洲国选秀了,男人忠君,要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女人忠君,就是进宫伺候皇上,给皇上繁衍子嗣。芝瑞没有好气地怼了哥哥一句:那你怎么不去战场上建功?亏你还在日本学过那么多年军事。芝瑞的话戳到了芝琪的痛处,芝琪就耷拉着脸,不再语言,摔门走了。其实,芝瑞根本就不想参加什么选秀,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啊,纹绣娘娘都敢跟皇上闹离婚了,芝瑞只是想来北方长长见识,看看自己的祖辈从盛京到北京,一路征战,走了多远的路程。

第二天一早,芝琪约了他在日本的同学涩谷川。尽管芝琪也在日本学过军事,但他实在的本事还是提笼架鸟,对于军事也只会纸上谈兵。但涩谷君却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涩谷川从陆军大学毕业之后,一路平步青云,担任了日本陆军第十四师团的参谋,少年派青年军官当中的翘楚。

人年轻就难免会头脑发热,涩谷川的手下有些激进分子,发动政变,刺杀多名内阁大臣,首相冈田启介也险些丧命。这件事情虽然得以平息,但涩谷川难辞其咎,他被解除军界的职务,发配到了中国。这次芝琪来满洲国,也是想通过同学涩谷君的关系,在新朝廷里谋个一官半职。

芝琪回到旅馆的时候,脸上放着兴奋的光,他对芝瑞说,有个大好事告诉芝瑞,肃王府一直生死不明的十四格格现在也在满洲国呢,而且还当了大官儿。听到十四格格的消息,让芝瑞非常高兴。

记得父亲还在的时候,有一年肃王过寿,父亲带着芝琳和芝瑞这两个宝贝女儿去王府贺寿,在肃王府,她认识了十四阿姊梦芝。梦芝比他们姐妹大两岁,是一个胆子非常大的女孩,肃王府的花园里有一座假山,芝琳和芝瑞都不敢爬到顶上,结果梦芝一个人爬到了假山的山尖上。

芝瑞第一次荡秋千,也是十四阿姊推的,那种飞到云端里的感觉让她既高兴又害怕,但是后来朝廷倒了,十四姊被她阿玛带到了东北,再后来,十四姊被送给了一个日本人做养女,从此再也没有见过她。1920年,芝琳和芝瑞还收到过十四姊从日本松本高等女子学校寄来的卡片,后来再无梦芝的消息。

1927年,听说梦芝嫁给了一个蒙古王爷的儿子,满蒙联姻是几百年的旧例,就连当年的顺治爷,也有二分之一的蒙古血统。如果不是改朝换代,芝琳和芝瑞也许早就嫁给哪个蒙古王爷了。不管怎么说,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听说多年不见的十四姊也在这里,倒让芝瑞生出了一些兴奋。十四姊梦芝小的时候,就像男孩子一样的性格,她喜欢穿男孩子的衣服,甚至不许家里的奴才们叫她格格,要求人叫她小贝勒,连肃王爷都说,可惜这个丫头不是男儿身,如果是男孩儿,也许将来会成大清朝的中流砥柱……

素心醒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是早上五点,旧梦醒来,正常的生活还在继续。不过她现在并不讨厌这个梦境了,而是打算从现在开始写一部小说,把自己的生活和梦境中的故事一一地记录下来,让旧梦照进现在的生活,好像一切都在改变……

第八章:满洲女魔

下班的时候,师兄叫住了素心,让她打扮一下,一会儿跟他出去赴一个饭局。

什么事?素心头也没抬地问了一句,因为师兄在这个行当里认识的人太多了,每天晚上都答应一个人的邀请,一年365天,天天有饭局。

素心回到自己的宿舍,换了一身亚麻绣花的裙子出来,朴素淡雅又很有范儿的那种知性女子。从宿舍里出来的时候,素心还在梳妆台前照了一下,虽然是大龄剩女,但皮肤和身材都还不错,再说学问功底,古典文学硕士并非浪得虚名。

大约半年之前,有个老板,在拍卖会上买了一幅金碧辉的字,买到手之后心里一直嘀咕,不知道是真是假,也不知道有没有升值的空间,所以托了好几个人,拐弯抹角地认识了师兄,所以他在簋街西边的花家怡园约了一个饭局,请几个业内的专家过去,帮他掌掌眼。

坐在车上,素心心不在焉地问:今天去看谁的字?

金碧辉?素心追问了一句。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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