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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24 20:3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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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威廉·梅克庇斯·萨克雷著/刘荣跃译

出版社: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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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利者脸谱

势利者脸谱试读:

前言

[1](由于有必要写一部关于势利者的书,用史实对其加以说明,并用恰当得体的例子予以证实,我便注定成为本书的作者——据称我在写作这一职业方面颇善言词,我让人们看到,世界渐渐地为其准备着这样的著作和著作者。势利者们也应像自然科学中的其他对象一[2]样受到研究,他们是美(the Beautiful)的一部分,他们遍及所有[3]的阶层——斯劳布勒上校的事例即令人深有其感。)

我们都曾读到一则评述(其真实性我冒昧地完全表示怀疑,我倒想知道此报道是基于何种考虑呢?)——瞧,我们在仔细阅读过某种言论后都会有所获益——这种言论便是:当时代需要某人的时候,[4]此人就会被发现。于是在“法国大革命”(一开始就提到它会让读[5]者觉得高兴)中,当需要给予这个民族一剂良药时,罗伯斯比尔便被发现,那的确是一剂最恶心难吃的药,却被病人狼吞虎咽地服下去,[6]最终大受其益;于是当必须将约翰牛踢出美国时,华盛顿先生(Mr. Washington)走了上来,并且把工作做得让人满意;于是当阿尔德波罗伯爵(Earl of Aldborough)生病时,霍罗威教授(Professor Holloway)便带着药丸出现,并治好了阁下。诸如此类,还可举出无数的例子,说明当一个民族急需什么的时候,它就会得到救助。这正如在哑剧(社会的缩影)中,当小丑需要什么时——一副暖床器、一只泵柄、一只鹅或一位小姐的披肩——某人便会带着所说之物,从舞台的侧后漫步而出。

再如,当人们开始着手某件事的时候,他们总愿意让人看到社会绝对需要我们完成好此事。比方说一条铁路吧,董事们开始说:“为了促进文明的发展,有必要在巴塞谢斯和德里纳贝格之间建立更加密切的交往,于是众多的爱尔兰人便予以喝采,提出此种要求。”或比如说一份报纸吧,发起书上讲:“当教会面临危险,在外受到狂热信仰和对宗教产生卑劣怀疑的威胁,在内受着不安全的耶稣会教义和毁灭性的分裂之破坏时,人们便普遍感到有一种需要——受苦受难的民族已在四处寻找——希望得到一位教会的拥护者和卫士。面临这危险的关头,一群高级教士和绅士便因此走上前来,决心创办《比德

[7]尔》报。”等等。这些情况中至少有一两点是不容置疑的:即由于公众需要某种东西,所以便有人予以提供;或者说由于有人给公众提[8]供某种东西,所以公众便需要它。[9]

很久以前我心里就深信自己有一部作品(Work)要写——如[10]果你不反对。有一个目的要履行,一个深坑要像库尔提乌斯那样全力以赴地跳下去,一个社会大邪恶要揭露和纠正。这种信念已经跟随了我多年:它在热闹的街上跟随我,于寂静的书房里坐在我身旁,在欢宴上它举起酒杯时又轻推我的肘部。它跟随我穿过迷宫般的罗腾[11]⑥街,一直跟随到遥远的地方。在布赖顿石子滩,或者马盖特沙滩,其尖利的声音超过了大海的咆哮。它紧靠在我的睡帽里,耳语道,“快醒来,贪睡的人,你的作品还没完成呢。”去年,在月光下,在罗马圆形大剧场里,这个小小的坚韧不拔的声音来到我身边,说,“史密斯(或琼斯)(笔者的名字与此毫不相干),史密斯(或琼斯),我的好伙伴,这一切都很不错,只是你应该在家写作关于势利者的重要作品。”

当一个人具有这种职业才能时,如果极力将其避而不用,则完全是愚蠢之举。他应当对各民族畅所欲言,正如势利小人会说的那样要一吐为快,不然就会哽死。“请注意,”我常在心里对鄙人大声说:“为你准备好了循序渐进之路,如今却因不可抗拒的需要而使你将着手不平凡的艰巨工作。”世界首先被创造出来,接着便自然而然有了势利者,他们存在了一年又一年,就像美洲当时那样不为人知。但是[12]很快——伟大的特勒斯啊!——人们不无忧郁地意识到世上有这样一种人。从那以后不过25年时间便出现了一个颇富表现力的单音[13]节词,用以指明此类人。这个名称随后像铁路一般遍布英国,势利者在我所乐于认为的日不落帝国人人皆知。时机一旦成熟,记录其史实的《笨拙》周刊便应运而生,鄙人也开始在《笨拙》上发表关于势利史实的文章。

我对于势利者颇具眼力(我怀着深厚持久的感激庆幸自己具有这一才能)。假如真就是美,那么研究势利的行为,对势利者追根溯源[14]——即使就像在汉普郡某些小狗把块菌寻找出来一样——将箭杆[15]插入社会并遇见势利的丰富脉络,也是美的。在贺拉斯的一句诗中,势利犹如死神一般,我希望读者从未听到这句诗才好:“它在穷人的门口踏着均衡的脚,而在帝王的门口却狠狠地踢着。”轻率地判断势利者,以为他们只存在于下层社会当中,那真是大错特错。我认为在人类生活的各个阶层,势利者都占有相当大的比例。你切勿对势利者作出轻率的或庸俗的判断,否则即表明你自己就是一个势利者。我本人就曾被当作是其中之一。

我在巴格里格井打水并住在那儿的“帝王旅店”时,有一小段时间,在早餐当中常有一个令人难以忍受的势利者坐在我对面,我甚至觉得只要他呆在那儿,那口井水就绝不会给我带来任何好处。他叫斯劳布勒上校,在某个骑兵团里。他穿着乌黑光亮的靴子,蓄着乌黑光亮的胡须,说话口齿不清,慢条斯理,发不出r's’音;总是耀武扬威,用一张鲜艳的大手帕抚弄着光亮的连鬓胡,而大手帕使得屋内充满一种让人非常气闷的麝香味,以致我决心要与那个势利者较量一番,不是他就是我离开旅店。我开始和他进行并无恶意的谈话,他大为震惊,因遇到这样的事时不知所措,也丝毫没想到有人竟会对他如此放肆,会首先发话。然后我把报纸递给他,见他对这些友好的表示置之不理,我便目不转睛地盯住他——又用我的餐叉当牙签。这样过了两个早晨,他忍无可忍,还算公正地离开了。

如果上校见到这本书,他会记起那个问他是否认为帕布里库勒(Publicoaler)是个不错的作家,并用一把四分叉的餐叉将他赶出旅店的先生吗?威廉·梅克庇斯·萨克雷揭示势利 警醒世人(译序)

本书是笔者奉献给读者的第二十部译著。我之所以要投入不少精力和时间翻译这本不太容易翻译的著作,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是我觉得这个题材很不错。凡能吸引我的、有现实意义的题材,我都乐于做些译介工作,以便让更多人分享到一部优秀作品所给予我们的美好东西。“势利”这个不良的习惯与品性从古至今在人类社会中实在太普遍了,太典型了。平心而论,几乎人人都具有这样的习性,只是各自的程度不同而已——所以本书是由“自身即为势利者之一的人所作”,作者的幽默讽刺意味充分体现出来。我们必须正视这个问题,并努力予以克服,这样于己于社会才会有益——而这也是作者写作此书的目的所在,值得肯定。著名励志大师卡耐基在其《人性的弱点》中,深刻地指出了作为人的一些典型弱点。势利也算是人普遍存在的一个较大的弱点吧。中国有一个成语叫“趋炎附势”,正是指的这个问题。人无完人,重要的是能正视不足,尽量予以避免,从而不断提高自身的素质。个人素质提高了,社会的整体素质自然也就得到提高,社会不就进步了吗?但需要看到的是,势利在人类社会中是一个非常顽固的弊病,不是轻易能克服掉的。近两百年前英国著名作家萨克雷就把各种各样的势利者的嘴脸暴露无遗地揭示在人们眼前,而今天这种势利的现象应该说在各个国家、各种群体中还是比较普遍的。所以说作者抓住了一个极其重大的、带有普遍意义的典型主题,我也因此愿意在从事译介的活动中作一些努力,为作者“揭示势利,警醒世人”的工作尽一份力量。在近20年的翻译活动中,我译介过马克·吐温的颇富幽默讽刺意味作品,哈代的令人回肠荡气的爱情小说,杰克·伦敦的深刻揭示弱肉强食生存法则的故事,华盛顿·欧文的包含浓郁抒情味的散文,等等;现在我又把这本世上罕有的、专门揭示势利行为的杰作翻译出来,我为自己所作出的努力感到欣慰。在这样的译介工作中,我不但为读者提供了译作,而且自己也从中学到很多有益的东西。

翻译本书的第二个原因,是我觉得国内对这样一位文学大师的作品译介得似乎不太多。威廉·梅克庇斯·萨克雷(1811-1863年)是英国杰出的现实主义小说家。他1811年7月18日出生在印度加尔各答附近的阿里帕,1829 年公学毕业后进入剑桥大学,曾去德国游学。1833年主办《国旗》周刊,同年10月前往巴黎专攻美术。1836年任伦敦《立宪报》驻巴黎记者。不久《立宪报》停刊,他回国靠写稿谋生。萨克雷的早期小说有的描绘上流社会各种骗子和冒险家,有的讽刺当时流行的渲染犯罪行为的小说,其中主要的有《当差通信》、《凯瑟琳》、《霍加蒂大钻石》、《潘丹尼斯的历史》、《亨利·艾斯芒德的历史》和《巴利·林登的遭遇》等,而《名利场》的问世使他一跃成为英国第一流作家,奠定了他在英国文学史上的地位。萨克雷还有一些散文集,其中以《势利者脸谱》最有名,这是由45个特写组成的英国社会各阶层势利人的肖像。《转弯抹角的随笔》收集了他为《康希尔杂志》撰写的一系列文笔隽永的小品文。他的演讲后来收在《英国幽默作家》和《四位乔治王》两个文集里。诗集有《歌谣集》。而国内很多读者对这样一位大作家的了解,恐怕主要是通过《名利场》这本书,我觉得这是远远不够的。了解研究一位著名作家,既要通过研读其代表作,又要通过研读其众多优秀作品,只有这样才能形成一个全方位的认识。我们对马克·吐温、狄更斯、巴尔扎克等等大家都译介得相当多,使他们家喻户晓;相比之下对萨克雷却译介得较少,而就文学地位而言他并不逊色,同样可以跻身于一流大家的行列。正是基于这些考虑,笔者除了翻译一些自己喜爱的作品外,有意在译介萨克雷著作方面做些努力。

可以说把势利的行为写得如此透彻、全面的人,世上几乎没有吧。我们可以写出一两篇文章谈这个问题,但用整整一本书的篇幅专门谈它,并且在其余众多作品中都不断地揭示它,恐怕也只有萨克雷了。《势利者脸谱》就是这样一本专门说势利的书,也是萨克雷的第一部杰作。他在一系列特写中讽刺封建贵族和资产阶级的骄横无知和浮华虚荣,刻画了贵族的、商界的、都市的、军队的、教会的、学府的、文坛的和乡村的势利者肖像。作者认为当时社会关系的主要特征就是“势利”,贵族制度是培养“势利”的肥沃土壤,宪法则是这种社会风尚的有力支持。他说势利者就是“卑鄙地崇拜卑鄙事物的人”。他要求社会平等,用才能和品德而不用门第和钱财作为衡量人的标准。全面而深刻是作品的一大特色,读者从中看到了一个个势利者的可笑嘴脸。在萨克雷笔下,我们看到贵族对势利者产生多么大的影响;一个人如果有身份地位,即便人品很差也会受到奉承;一旦有了钱你就有了一切,等等这些现象都引人深思。充满幽默讽刺意味是作品的另一特色。在阅读作品时我们时时会产生这样的感受,作品也因此显得更加生动有趣而不呆板。请看如下这些语言:“‘你的功绩如此伟大,’国家说,‘因此可以让你的孩子在某种意义上统治我们,即便你的长子是个傻瓜也毫无关系:我们认为你的贡献太显著了,所以当死亡让你空出崇高的地位时他将有权继承你的荣誉。如果你不富裕,我们将给你一大笔钱,让你和你的长子永远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我们希望把这个幸福国度的某种家族区别对待,他们将在一切政府的工作和权力中占据头等地位,获得头等奖赏和机会。’”又如:“我因将君主帝王和可敬的贵族们拉入势利者的范畴而大遭漫骂;现在,我要在本章里表明自己坚定的观点,希望以此博得诸位一乐——即在这个幸福[16]的大帝国里,数量最多的势利者出现于体面阶层当中。”像这样的例子随处可见。作者自认为是势利者之一,是“笨拙先生”,其刊物也称为《笨拙》周刊,这些都包含着浓浓的幽默讽刺味。此外作品揭示人所表现出的势利行为一点不抽象空洞,而是用了许多事实和故事予以说明,从而有了很强的说服力。

我们不难看到,作者并非只为了揭示势利行为,让人们看到社会上普遍存在的这种不良的习性,其目的还在于“揭示势利,警醒世人”,使大家对此引起高度重视,看到其危害性,并予以克服。这就使得作品具有了深刻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势利者脸谱》近两百年前在英国出版时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相信今天的读者读到它同样会感受颇深。我因此惊叹于作者敏锐的眼光和深刻的洞察力,而这也正是伟大的作家不同凡响的地方。一部经典名著即使过了若干年也仍然具有其魅力,绝不会如过眼烟云那样消失的。当然,由于历史文化背景的不同,以及对一些具体的现象不是很熟悉(比如使用什么样的餐具等),今天的读者阅读本书也许会觉得有一定距离——其实读哪一本经典名著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呢。但不管怎样书中所包含的精华我们是能感悟到的,再通过举一反三,联系实际,我们的阅读便会引发出丰富的内涵。读书总应该是一种积极的而非被动的活动,这样的读书方式会使人受益匪浅。

作者对于势利的一种看法我觉得相当精辟,他在书中写道:“除了势利之外世俗还能是什么呢?”简言之势利即世俗。仔细想想,这里面确实包含了深刻的内容,可谓意味深长,势利的严重性和普遍性可想而知!如果不努力予以克服和纠正,一个社会将会变成什么样的社会啊!作者用整整一本书来为大家敲响警钟,可见其良苦用心,可见其不凡之举。

再有一个需要说明的是,在我翻译的众多作品中,此书的翻译难度是较大的一本(以前遇到过华盛顿·欧文的《见闻札记》)。主要是涉及到一些历史事实和语言现象,比如作者把unbosom拼写成unbusm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这种不规范的拼法时时可见。另有一些词是一般词典中根本无法查到的,好在如今有了互联网,我据此解决了不少问题。又由于当时讲法语很时髦——自然也是一种势利的表现——所以书中经常也会出现一些法语词句,甚至有德语、意大利语等。面对这些问题,我均尽最大努力加以解决,或查阅权威词典,或请教法语老师或有关专家(在此向他们表示谢意),或通过互联网这个神奇的“巨型词典”予以处理。所以本书颇作了一些注解,这也算是此译本的一个特点吧。另外对一些人名、地名附上原文,以供阅读时参考。总之是希望尽最大努力让读者对本书有一个正确的理解和认识。虽然作了这些努力,笔者也深知该译本的错误和不足在所难免,有待改进,在此诚恳希望广大读者、专家批评指正,以便进一步完善。刘荣跃2004年10月初稿于四川简阳2006年10月二稿于北京2007年12月三稿于四川第一章为人可笑的势利者

势利者有相对和绝对之分。我指绝对的那种,这样的势利者处处都是,他们存在于所有的人群里,从早到晚,从年轻到老死,天生就有势利的德性——而另外一些人则只在生活里的某种情况下和交往中才成为势利者。

比如,我曾知道一个人,他在我面前表现出一种让人反感的举止——这我已在前言里指出——为了让斯劳布勒上校产生反感我也表现出了那种举止,即把餐叉当作牙签。瞧,我曾认识一个人,他与我在“欧罗巴咖啡馆”共过餐(咖啡馆在大歌剧院对面,正如大家所知,那是那不勒斯唯一体面的用餐地方),他吃豌豆时用的是餐刀。我最初和他交往的时候非常高兴——的确,我们是在维苏威火山口遇到的,后来在卡拉布里亚区遭到强盗抢劫,被勒取赎金,不过此事与所说问题毫无关系——他是个颇有魄力的男人,心胸特好,并且见多识广。可我以前从未见过他吃一盘豌豆,而且他对豌豆采取的那种行为也令我深感厌恶。

眼见他公然作出那样的举止,我只有一条路可走了——和他一刀两断。我便委托我们的一个共同的朋友(可敬的波利·安沙斯),把此事尽可能不伤感情地对马罗法特先生讲出来,说由于发生了让人难受的情况——这丝毫不会影响到他的荣誉,或我对他的尊重——我不得不放弃与他之间的亲密关系。因此我们当晚在蒙特·菲斯科公爵夫人的舞会上见了面,并断绝关系。[17]

那不勒斯的每个人都在谈论达蒙与皮西厄斯的分别一事——确实,马罗法特曾不只一次救过我的命——但作为一位英国绅士,我该怎么办呢?

以此为例,我这位亲爱的朋友便是相对势利者。若在别的任何国家,以上述方式使用餐刀的人,无论属何种阶层都不是势利者。我就曾看见蒙特·菲斯科公爵用餐刀把食用木盘弄干净,陪伴他的每个普[18][19]林西比岛的人也同样如此。我曾看见,在巴登的斯特哈尼大公夫人殿下(假如这些卑微的词句竟然出现在君主她的眼下,那么我恳求她仁慈地记住她这个最忠诚的仆人)殷勤好客的餐桌上——瞧,我曾看见波兹托森德-唐勒威特(Potztausend-Donnerwetter)这位世袭的公主(既沉着又美丽的女人)用餐刀代替餐叉或调羹;哎呀,我看见她几乎把它吞下去!就像印度变戏法的拉莫·沙麦(Ramo Samee)那样。可我对于公主的尊重减少了吗?没有,可爱的阿米莉[20]亚!曾经被女人所激起的一种最真挚的感情,就在鄙人的胸中被那位小姐激起了。多么美丽的人儿!愿餐刀好好地把食物送进她的嘴[21]唇!世上最红润最可爱的嘴唇!

我与马罗法特(Marrowfat)发生矛盾的原因,四年来我从未向任何人吐露。我们在贵族厅里见了面,那儿都是我们的亲友。在舞会上或餐桌旁我们相互贴近,但却继续疏远着,似乎无法挽救,直至去年6月4日。

我们在乔治·哥佩爵士(Sir George Golloper)的家里见面。他在令人钦佩的格·皮斯小姐(Lady G. Peas)右边,鄙人则在她左边。豌豆是那次盛宴的部分菜肴——鸭肉和嫩豌豆做的。我看见马罗法特一吃东西就战栗,恶心地转过身去,以免目睹那把武器直插入他可怕的嘴里。

但当我发现他竟像任何一个基督徒那样使用餐叉时,我是多么惊讶和高兴啊!他从前可没用过这种冷冰冰的钢制品。我又回想起了过去的时光——记起他曾给我的帮助——他把我从强盗手中救出来;在与德·斯皮纳兹女伯爵(Countess Dei Spinachi)的恋情中他所表现出的英勇行为——他借给我一千七百镑。我高兴得几乎涌出泪水,我激动得声音打颤。“乔治,好家伙!”我大声说,“乔治·马罗法特,我亲爱的朋友!喝杯酒吧!”

乔治脸色发红——深受感动——差不多像我一样打颤,回答[22]道:“弗兰克,喝霍克酒还是马德拉酒?”要不是有人在场,我真会尽情地拥抱他。格罗帕尔小姐(Lady Golloper)简直不知道我为何如此激动,竟然把正切着的小鸭肉掉到夫人她粉红色绸缎的下摆上。这位心地最善良的女人原谅了我的过错,男管家把鸭肉弄走了。

我们从此成为最亲密的朋友,当然乔治再也没有那种讨厌的习惯

[23]了。他是在一所乡村学校养成的那一习惯,那儿人们种植豌豆,[24]只使用两分叉的餐叉;只是在通常仅使用四分叉餐叉的欧洲大陆生活过后,他才丢掉了那个可怕的习惯。[25]

在这点上——只有在这点上——我自认为是银叉派的一员;假如这个故事仅仅让我的一位读者暂停一下,严肃认真地在心里审查一番,扪心自问:“我是否用餐刀吃豌豆呢?”并且认识到,如果继续有那种习惯就会把自己给毁了,或者如果家人看见他这样做也会给毁了,那么我这些话就没有白写。瞧,不管其他作家如何,我自以为我至少会被承认是个富有寓意的人。

顺便说一下,因有些读者不善理解,我不妨说出这件往事的寓意何在:其寓意在于,由于社会规定了某些习俗,人们就一定要服从这种社会的规定,并遵照其毫无害处的社会秩序。

假如我去“英国-外国学会” (但愿不要以任何借口或随意穿着什么衣服)——假如我去参加一个茶会,穿着晨衣和拖鞋,而非一位绅士通常的那身高雅服饰,即正式社交场合穿的鞋子、金黄色马甲、软毡帽、仿褶边和白色宽领带——那么我就会有损于社会,成了用餐刀吃豌豆的人。让学会的门房把这个如此冒犯的人赶出去吧。这样的冒犯者就社会而论,是一种最倔强难治的势利者。社会有其自身的规范、治安体系和政治体制,凡是要从为了人们共同的舒适而颁布的法令中获益的人,都必须与之协调一致。

我生来反感以我为中心,非常憎恶自我赞美的行为;在此我不禁要讲述一个对所谈问题能予以说明的例子,我得认为自己在其中是表现得相当谨慎妥当的。[26]

几年前我曾去君士坦丁堡(执行一个微妙棘手的任务),当时俄国人暗地里玩弄双重花招,我方因此必须雇用“一位特好的谈判代[27]表”——罗麦里亚的莱克比斯·帕莎(Leckerbiss Pasha),他是土耳其宫廷的一名高官,在其避暑宫殿里举办了一个外交宴会。我在这位高官左边,俄国代理迪德罗夫伯爵(Count de Diddloff)在他右边。迪德罗夫是个花花公子,他会为了一个极其美丽的可爱女子在充满芳香的痛苦中死去。谈判期间他三次企图暗杀我,不过我们当大众的面当然是朋友,彼此以最热忱可爱的方式互相致敬。

这位高官现在是——或者说过去就是,哎呀!因为一根绞索就要了他的命——土耳其老派政治坚定不移的支持者。我们用手指吃饭,拿面包片作盘子,他喜欢的唯一新招就是喝欧洲人的酒,他喝得痛快极了。他是一个很不一般的大食客,在众多菜肴中他面前的那份颇大一堆,是一只烹调好但未去毛的小羔羊,里面填塞着梅干、大蒜、阿魏胶、辣椒和其它调味品,真是人所闻到或尝到的最讨厌的混杂物。可是此高官却大吃特吃,并按照东方人的方式一再让左右的朋友吃东西,当吃到特别香的食物时他便非要用双手把它塞进客人们的嘴里。

当阁下将一大块羊肉卷成一团,大声叫着“Buk Buk”(好极啦),并把这可怕的圆圆的块状物递给迪德罗夫时,可怜的迪德罗夫所显露出的表情我永生难忘。这个俄国人接过羊肉,两眼恐怖地转动着:他满脸痛苦地把它吞下去——我想随后一定痉挛了一下——抓[28]起身旁的一瓶酒,他以为是苏特恩白葡萄酒,却原来是法国白兰[29]地,在不知道自己弄错之前他已几乎喝下去一品脱。这下他可被搞垮了,差不多死了一般被抬出餐室,安置到临近博斯普鲁斯海峡[30]的一座花园凉亭里让他镇静下来。

轮到我的时候,我面带微笑地吃下那种有辛辣味的食物,说着“真主啊!”从容满足地舔着嘴唇;见下一道菜送上来,我自己也熟练地卷起一块,并十分优雅地把它送进那位年老的高官嘴里,最后赢得了他的心。俄国立即被排除在宫廷之外,卡波巴罗普尔条约得以签订。至于迪德罗夫,他一切都完了:他被召回到圣彼得堡,罗德里克·麦尔奇森曾看见他身上标着“第3967号”在乌拉尔矿山干活。

我用不着说,这个故事的寓意在于,社会上有很多令人不快的事你都必须接受,并且要面带微笑。第二章王室势利者

在眼下咱们这位仁慈的陛下开始统治很久以后,正如詹姆士先生(Mr. James)所说,“在一个晴朗的夏夜”,有三四个年轻的骑士吃[31]过晚饭后,正在肯宁顿皇家村安德森夫人(Mistress Anderson)开的称为“王徽”的客栈喝酒。那是一个气候温和的夜晚,旅客们都观赏着一片令人惬意的景色。古老庭园里的高大榆树枝叶茂盛,这时有无数英国贵族的马车呼啸而过,赶到邻近的宫殿去,那儿高贵的苏塞克斯(Sussex,他最近的收入只能招待茶会)要用一个正式的宴会款待其王室的侄女。这些贵族的马车将主人送到宴会厅后,侍从和仆人们便来到附近的“王徽”庭园里痛饮装在大肚酒瓶里的栗色啤酒。我们从自己房间的格子窗里看着这些人。哎呀,那真是一幅罕见情景!

即便范·唐克先生(Van Dunck)花园里的郁金香,也不如这些侍从五颜六色的制服那么华丽灿烂。田野里所有的花儿都在他们有褶饰边的胸部开放,彩虹所有的色彩都在他们豪华的马裤上闪光,那些身材细长的人一本正经地在园子里走来走去,真是迷人;他们也像笨拙的男人那样大摇大摆,令人生趣――此种情形对于我们总具有一种极大的吸引力。这些佩带肩章的侍从身着淡黄色、深红色和淡蓝色的服饰,高视阔步地来回走着,使道路也显得不够宽敞。

突然,就在他们趾高气扬时传来一阵响铃的声音,一扇边门打开,在让女王陛下下车之后,陛下的那些身穿深红色制服、戴着肩章、穿着毛绒裤的随身男仆走了进来。[32]

这些人一到达,其他可怜的约翰便悄悄溜走了,见到此种情[33]景真是令人同情!面对穿号衣的王室仆从,没一个忠实的私人仆从能够站出来。他们离开道路,偷偷钻进阴暗的角落,默默地喝着啤酒。王室仆从始终占据着花园,直到通知用餐时才走开,我们从亭子那里听见他们在哪儿用餐,谨小慎微地干杯,互相说话,不耐烦地鼓掌。而其他仆从我们便再也没见到。

亲爱的仆从们,他们真是荒谬可笑,一会儿如此自高自大,一会儿又如此卑贱可怜,在这个世上他们不过是其主子的代表人物。卑贱地赞赏卑贱之事的人即是一个势利者——或许这对于此种人是一种妥帖的解释。

这也是我要满怀敬意地贸然把王室势利者放到所列名单前面,使其余所有的势利者都让位于他的原因。说某某仁慈的君主是一个势利者,不过是在说陛下是个男人一样。君主们也都是一些人和势利者。在一个势利者占多数的国家,首要的势利者当然并非不宜作统治。在我们看来这些势利者已经获得了人们的赏识。[34]

例如詹姆斯一世就是一个势利者,一个苏格兰势利者,世上还从未有过像他那样无礼唐突的人。男人所具备的优良品质他似乎一个也没有——无论勇气、慷慨、真诚还是智慧;读读英国那些伟大[35]的神学家和博士们都说了他些什么吧!他的孙子查理二世是一个[36]无赖,但不是一个势利者;而路易十四,他同时代的老派人物,一个对于大亨要员给予极大崇拜的人,总让我觉得是个最确切无疑的王室势利者。

但我将不以本国的王室势利者为例,而是提及一个毗邻的王国,[37]即布伦特福德王国和它的君主,即已故伟大的、令人悲哀的乔杰[38]斯四世。布伦特福德的贵族们也带着“王徽”的男仆们让位于王室仆从的那种谦卑,在乔杰斯面前俯首帖耳,奉承讨好,声称他是欧洲第一绅士。想到这些名门世家的人在给予乔杰斯此种称呼时,对于绅士怀着怎样的想法,真是让人惊奇。

绅士应该是什么样的人呢?不应该是正直的、文雅的、慷慨的、勇敢的、明智的吗?——并且在拥有这一切品质之后,以最得体的公开方式表现出来吗? 绅士不应该是个忠实的儿子、真诚的丈夫、正直的父亲吗?他的生活不应该端庄正派——帐单应付清——品味要高雅——生活目标要高尚吗?简言之,难道欧洲第一绅士的传记不应该具有这样的性质,可以让高贵小姐学校的学生读后获得益处,让青年绅士学院的学生研究后也不无收益?我把这个问题向所有青年教师提出——包括埃利斯夫人(Mrs. Ellis)及英国妇女们;向从霍特雷博士(Doctor Hawtrey)到斯奎尔士先生(Mr.Squeers)的所有校长提出。我想象着,眼前是由一些年轻单纯的人组成的让人可怕的法庭,出席者另有德高望重的导师们(像圣保罗大教堂那一万名面颊红润的儿童慈善家);年轻人们在开庭审案,乔杰斯则在法庭当中进行申辩。他们说,“不用法庭听审,不用法庭听审,这个又胖又老的弗[39]洛里热尔(Florizel)!法庭传呼员,把那个长着面疱的胖家伙赶出去!”假如必须为乔杰斯在布伦特福德国正在建造的新宫殿里树立一座雕塑,那么它应该被树立在仆从厅里。应该把他雕刻成正在裁剪一件衣服,据说他在这一技术方面出类拔萃。他还发明了黑樱桃潘趣酒[40]、一种鞋扣(他的青春活力,是他发明的主要动力)和一座中国[41][42]式的亭子——世上最可怕的建筑。他几乎能够像布赖顿码头的马车夫那样一人驾驭四马马车,能够把栅栏筑得十分雅观,听说小提琴也拉得不错。他微笑时充满了不可抵抗的魅力,被引荐到令人敬畏的他面前的人,身心都会成为其牺牲品,正如一只野兔成为一条大蟒蛇的牺牲品一样。

我敢打赌,如果通过一场革命,将威迪科布先生(Mr. Widdicomb)置于布伦特福德的宝座,人们也同样会为他那不可抵御的高贵的微笑所吸引,在跪下吻他的手时也会战栗。假如他到都柏林[43]去,人们就会在他最初登陆的地点树起一座尖形柱碑,正如乔杰斯看望爱尔兰的登陆者时他们所做的那样。我们大家都不无惬意地读过国王航行至哈杰斯地区(Haggisland)的故事,他一出现在那里人们就疯狂地对其表示效忠,当地最有名的人布拉德沃丁男爵(Baron of Bradwardine)也来到皇家快艇上,他发现一只乔杰斯用过的酒杯,便把它当作一件无价的纪念品装进衣兜,并乘坐自己的小船回到岸上。可男爵坐下去时竟把酒杯压碎了,衣服的后下摆被划破得很厉害,那件无价的纪念品也在世上永远消失。啊,高贵的布拉德沃丁男爵!是什么旧时的迷信竟让你跪拜在那样一个偶像面前呢?

如果你想就世间人事的易变性说教一番,那么去蜡像馆看看栩栩[44]如生的乔杰斯的人像吧——入场费一先令。小孩和仆从六便士。去吧,付六便士就行。第三章贵族对于势利者的影响

上个礼拜日我在本城的教堂,就在礼拜式结束时我听见两个势利[45]者谈论着牧师。一人问另一人牧师是谁。“他是某某先生,是你称[46]为什么来着的伯爵的家庭牧师。” 另一个势利者回答,“哦,是吗。”第一个势利者说,带着难以形容的满意语气——牧师的正统信仰和身份特性立即在这个势利者心中被确定下来。他对于伯爵和牧师都同样不是很了解,然而他却根据前者来确定后者的特性,对牧师阁下怀着十分满意的心情回到家里,就像一个奉承讨好的小势利者那样。

这件事甚至比牧师的说教让我思考的东西更多:本国对于贵族的崇拜之广泛普遍,令人惊奇。就势利者而言,那位阁下是不是贵族大人的牧师有何关系呢?在整个这一自由的国度存在着怎样的贵族崇拜啊!我们所有的人无不卷入其中,或多或少地跪拜在它面前。正如约[47]翰·罗素所说,在“无价的贡献”之中包含着对于势利者的、鼓舞和维护,而这都因贵族所致。

事情只能如此。某人在一位部长的帮助下变得相当富有,或者工作干得成功,或者赢得一场大战,或者完成一次谈判,或者因成为机敏的律师而赚到一大笔酬金,登上法官席位;国家用一顶金制冠冕(或多或少有些球状物或叶子)、一种头衔和立法者的地位,给予他永久的奖励。“你的功绩如此伟大,”国家说,“因此可以让你的孩子在某种意义上统治我们。即便你的长子是个傻瓜也毫无关系:我们认为你的贡献太显著了,所以当死亡让你空出崇高的地位时他将有权继承你的荣誉。如果你不富裕,我们将给你一大笔钱,让你和你的长子永远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我们希望把这个幸福国度的某种家族区别对待,他们将在一切政府的工作和权力中占据头等地位,获得头等奖赏和机会。我们不能让你所有亲爱的孩子成为贵族——那会使得贵族阶级变得普通平凡,并将使上议院臃塞不堪,令人难受——不过这些孩子们将获得政府所能给予的一切:他们将得到最好的地位,十九岁时就成为陆军上尉和中校,而那些头发花白的老中尉却需要操练三十年;二十一岁时他们将指挥军舰,并指挥在他们出生前就打过仗的老兵。又由于我们是一个特别自由的民族,为了鼓励所有人尽职尽责,我们便对任何阶层的任何人说——努力变得非常富有吧,作为律师赚到大笔酬金,或者发表伟大的演讲,或者让自己出类拔萃,赢得战役——那么你们,即便是你们,也将进入特权阶级,而你们的孩子自然也将会统治我们的。”

面对为贵族崇拜而建立起来的这样一个庞大的民族机制,我们如何能阻止势利呢?如何能阻止对于贵族们的阿谀奉承?我们的血肉之躯别无它法。谁能抵挡住这种巨大的诱惑?一些人受着所谓高尚竞争的鼓舞,极力获得了荣誉;另一些人则由于太弱小或卑微,面对那些已获得殊荣的人盲目地赞美,卑躬屈膝;还有一些人因无法得到它们,便满怀憎恨和嫉妒,大肆漫骂。而对此满不在乎、毫不自以为是的哲学家也寥寥无几,他们能够看到这种社会现状,即有组织地阿谀奉承——按照社会所制定的规则卑鄙地对人与金钱产生崇拜——一句话,表现出永恒的势利;他们沉着镇静地注意到此种现象。我很想知道的是,在这些沉着镇静的道德家中,是否有哪一位在被人看见与几[48]位公爵手挽手地漫步在蓓尔美尔街时,内心不会因喜悦而怦怦跳动呢?在我们这种社会状况下,不偶尔做个势利者是不可能的。

从一方面讲,它促使平民百姓因势利而变得卑贱,促使贵族因势利而变得高傲。当某位高贵的女侯爵在她的游记中写道,船上的乘客们都不得不与各种类型和条件的人交往——意指让上帝的凡人们与高贵的她交往真是不快——瞧,当这位叫做什么的女侯爵如此叙述时,我们一定要认为她这种天生的心情是任何别的女人都不会产生的;由于周围所有人都习惯于奉承讨好这位美丽高贵的夫人——这位拥有大量黑金钢石和其它钻石的人——致使她真的认为自己高于整个世人,人们便只能隔着相当的距离与她交往。我记得自己曾去大[49]开罗,有一位欧洲王子正经过那儿前往印度。一天晚上旅店里骚动不已:有个男人在附近的一口井里淹死了,所有旅客都拥进庭院,鄙人也在其中,并问一个青年男子为何引起骚动。我怎么知道这个青[50]年男子是一位王子呢?他又没戴上王冠拿着节杖,而是穿着一件白色的短上衣,戴一顶毡帽。可他却吃惊地看着任何与自己讲话的人,莫明其妙地简短回答了事,并且——示意他的侍从武官过来和我说话。大人要员们自以为高高在上,错在我们而非他们。假如你愿意让[51]自己投到车轮下去,毫无疑问世界主宰是会从你身上压过去的;亲爱的朋友,假如每天都有人向你我磕头,不管我们何时出现都见到人们卑躬屈膝地拜倒在面前,我们便会很自然地于不经意中显得高人一等,并接受世人强加给我们的那种高贵不凡的地位。[52]

在此可从L某某阁下的游记中举出一例,用以说明一位大人物在接受下级们的效忠时,显得多么平静温和,确信无疑。游记提到的[53]这位大人物对布鲁塞尔作了一番意义深远、富有独创的评述后,说道:“一天我住在‘美景旅店’——它虽受到人们过高的估价,但并不如‘法国旅店’舒适——并认识了L医生,他是一个教区医生。[54]他很希望尽地主之谊,在大饭店为我们订了一桌高档餐,坚持要[55]让它超过法国的‘罗切尔’。有六七个人受到款待,我们无不认为与巴黎所展示出的菜肴相比它大为逊色,也远更奢侈浪费。这样的模仿原来也不过如此。”

这位请客吃饭的L先生也不过如此而已。L医生一心要对贵族大人“尽地主之谊”,用金钱所能买到的最好食物来宴请他——而贵族大人却发现这样的款待既奢侈浪费又大为逊色。奢侈浪费!对于他而言是并不奢侈浪费的,而是大为逊色!L竭尽全力去满足那些高贵的嘴巴,贵族大人接受了款待,却指责一番将请客者打发掉。这犹如一[56]个穿着三尾服饰的高级文官因不尽如意的小费发着怨气一般。

但在一个以贵族崇拜为我们信条之一部分的国家,怎么可能不出现这种情况呢?——在这样的国家,我们的孩子从小到大就把“贵族”像英国人的第二《圣经》一样予以崇敬。第四章[57]《宫廷公报》及其对势利者的影响

例子是最好的箴言,所以让我们从一个真实可信的故事开始吧,它让人看到年轻的势利者们是如何培养起来的,他们的势利如何会早早地盛行起来。有一位美丽时髦的小姐(请原谅,仁慈的女士,我把你的故事公诸于众,不过它太具有道德寓意了,应该让全世界的人知道),告诉我她早年有个小相识,此人现在的确也成了一位美丽时髦[58][59]的小姐。只要一提到斯罗布基小姐——斯罗布比·斯罗布基先生的女儿,她在宫廷的表现曾引起轰动——我还用得着再说吗?

斯罗布基小姐很小还在上幼儿园时,每天一大早都要在一个法国保姆的看护下漫步于圣詹姆斯公园,后面跟着一个高大多毛、身穿淡黄色的斯罗布基家号衣的男仆;在这样的散步中,她时时会遇见斯拉巴布侯爵(Marquis of Sillabub)的小儿子——年轻的克罗迪·罗里波[60][61]普(Lord Claude Lollipop)勋爵。就在活动季节处于高峰时,斯罗布基一家人莫明其妙地突然决定到外地去。斯罗布基小姐是个软心肠的孩子,她问自己的知己女友,“可怜的克罗迪·罗里波普听到我离开了会说啥呢?”“唔,也许他不会听到的。”她朋友回答。“亲爱的,他会在报上读到。”这个可爱时髦的七岁小淘气鬼说。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重要,知道整个英国社会,所有将进入上流[62]社会的人,所有银叉崇拜者,所有传布他人私事的人,所有杂货[63]商、裁缝、律师和商人的夫人,所有住在克拉彭和不伦瑞克广场的人——他们虽然不可能与一个斯罗布基家的人结交,正如可爱的读者不可能与中国皇帝共餐一样,但却不无兴趣地关注着斯罗布基一家人的行踪,乐于了解他们是何时来到伦敦和离开的。

如下是报上对于斯罗布基小姐和她母亲的服饰的报道:[64]

斯罗布基小姐:她一身宫廷服饰:有黄色的南京纱,其下是一片鲜艳的黄绿色灯蕊绒,一束甘蓝饰于围裙上面——身躯和衣袖均饰着漂亮的比利时毛呢,并饰以粉红色长裙和白萝卜图案。[65]

头饰上有胡萝卜图案和垂片。

斯罗布基夫人:她也一身宫廷服饰:有最高级的北京印花长裙[66],其上饰有闪亮优美的金属片、锡箔和红带。紧身胸衣和内衣为天蓝色棉绒,并饰以蓬松的裙裾及错综复杂的铃扣结图案。三角胸衣上饰着松饼图。头巾饰着鸟巢,一只极乐鸟,其下是中间有宝石垂额的富贵的黄铜扣头圈。这身由里杰里特的克莉罗琳夫人制作的绝妙华服,受到普遍赞美。[67]

这就是你所读到的东西。啊,埃利斯夫人(Mrs. Ellis),啊,英国的母亲们、女儿们、姑妈们和奶奶们,这就是写在报上让你们读的东西!只要这种梦呓般的语言出现在你面前,你如何能避免成为势利者的母亲、女儿等呢?

有人将中国的时髦小姐那双玫瑰般的小脚塞进只有盐瓶大小的鞋里,一直把这可怜的小脚束缚在里面,最后使它变形,以致那侏儒般的小脚再也无法挽救了。之后,即使你把洗衣盆当作鞋子将它放进去,她的脚也不会恢复正常,她一辈子都会长着一双小脚,是个跛子。啊,亲爱的威津斯小姐(Miss Wiggins),感谢你的幸运之星吧,因为你[68]那双美丽的脚——尽管我敢说你走路时它们小得几乎看不到——感谢你的幸运之星吧,社会从没有那样把它们作为实验对象;可是看看周围,看看在最高层圈子里面,我们有多少朋友让其大脑过早地、绝望地遭到束缚和扭曲呀。

当可怜的人被社会及其父母残酷地摧毁时,你怎能期望他们会正常地行走呢?只要《宫廷公报》存在,那些名字被刊登在上面的人[69],究竟如何能自认为与每天读那种讨厌废话的、阿谀奉承的人地位相等呢?我认为世界上只有在我们国家,《宫廷公报》才仍然十分盛行,你会从上面读到,“今天王子殿下帕提潘(Prince Pattypan)乘坐轻便马车出去兜风。”“皮米尼公主(The Princess Pimminy)出去兜风了,陪伴她的有高贵的小姐们和她的那位美男子。”诸如此类。[70][71]当圣西蒙一本正经地宣告说“国王陛下今日服药”,我们便对此加以讥笑。然而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每天都发生着同样愚蠢的事。那个奇妙神秘的男人——《宫廷公报》的作者——每晚要带上一大堆新闻稿到各报社去。我曾请求一家报纸的编辑允许我等候,以求见[72]他一面。

我听说某王国有一位女王的德国丈夫(那王国一定是葡萄牙,因该国的女王嫁给了一位德国王子,大受本地国民的赞美和尊重),只要他去辛特拉兔场或马非拉野鸡保护区狩猎消遣,便理所应当地有一个猎场看守人专门替他把一支支枪装好弹药,然后把它们递交给自己的贵族武官,贵族武官再递交给不断射击的君主;接着君主把射击完弹药的枪交给贵族武官,贵族武官再交给看守人,以此类推。可君主是不会从装弹员手里接过枪的。

只要这种畸形异常的礼仪继续下去,就一定会有势利者。采取上述那种行为的三个人,就是时下的势利者。

1、猎场看守人——是三人中最微不足道的势利者,因为他只是在履行每天的职责;但他在此也表现出是个势利者,就是说他面对另一个人(君主)时处于一种卑微的地位,只被允许通过另一当事人与之联系。身为一名自由独立的葡萄牙猎场看守人,声称不配直接与某人交往,便自认是个势利者。

2、服侍君主的那位贵族是个势利者。如果说君主从看守人手里接过枪有失体面,那么服侍效劳的贵族也同样有失体面。他不让看守人与君主直接接触,对于看守人而言他便是一个势利者——一个君主的势利者,他要对之表示效忠。

3、葡萄牙的那位君主因这样对同胞无礼,也是个势利者。直接让看守人为他服务并无任何损害,但他却间接地对所提供的服务和提供服务的人无礼;因此我不无恭敬地说,他千真万确是一个势利者,不过他是个王室势利者罢了。[73]

然后你在《迪亚沃多-哥贝尔罗》上读到:“昨日国王陛下由尊敬的维斯克兰罗·索姆布雷罗(Whiskerando Sombrero)上校陪同,到离辛特拉不远的森林去打猎消遣。陛下回到勒塞斯达德士用午餐,地点在……”等等。

啊!那《宫廷公报》啊!我再次发出惊叹。

打倒《宫廷公报》——它是势利的发动机和播种机!任何日报只要不刊登《宫廷公报》上的东西,我都保证会订阅一年——即便是《黎明先驱报》本身。我读到那些废话时便会产生愤怒之情;我自[74]认为不忠,是个弑君者,牛头俱乐部的一个成员。《宫廷公报》唯一让我觉得有趣的,是关于西班牙国王的一个故事,他几乎快被炎热[75]烤焦了,因为首相来不及命令宫务大臣要求大金杖官命令第一侍从官吩咐仆从领队要求尊敬的女佣去提一桶水赶紧让陛下凉快下来。[76][77]

我像穿着三尾服饰的高级文官,苏丹为我送来他的《宫廷公报》——绞索。

它使我感到窒息。愿将此习俗永远废除。第五章势利者们赞赏什么

现在咱们考虑一下,即便大人物想不做势利者也是多么困难。读者怀着美好的感情,听到国王、君主和贵族们都是势利者的断言便会觉得厌恶,他理所应当要说:“你公开承认自己也是一个势利者。你[78][79]以描写势利者为业,但你不过是带着那喀索斯的自负与愚蠢在重现着自己丑恶的嘴脸而已。”然而想到我忠实的读者不幸的出生和国家,我将原谅他如此地发脾气。对于任何英国人,也许不或多或少做个势利者是不可能的。假如人们能够确信这一事实,那么我在很大程度上无疑就说服了大家。假如我已指出弊病,就让咱们期待着别的科学工作者去发现治愈的办法吧。

假如你作为中等阶级生活中的一员,是个势利者——你这个势利者没有任何人特别奉承你;没有人对你拍马屁;没有任何阿谀奉承的侍从或店员在门口向你鞠躬;警察叫你快走开;你在这个拥挤的世界里,在我们的势利者兄弟中间被推来推去:想想看,一个没有你这种条件的人——他一生都要去奉承,成为卑鄙小人的靶子——欲避免成为势利者可要艰难得多,作为势利者的偶像而不想成为一个势利者是多么不易。

我以这样令人深刻印象的方式与朋友欧亨利奥(Eugenio)交谈时,巴格威格侯爵(Marquis of Bagwig)的儿子巴克拉姆(Lord Buckram)阁下经过我们,并敲响了红狮广场那座宅第的门。众所周知,他高贵的父母在新近的各君主中占据着显著地位。侯爵是“餐具[80]室男主管”,夫人是夏洛特皇后(Queen Charlotte)的“粉藏室女主管”。巴克(我这样叫他,因我们非常熟悉)经过时向我点一下头,我继续让欧亨利奥看到这个贵族要想不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是多么不可能,因为他一生都为势利者们这样培养着。

父母决定让他接受公共教育,尽可能早地把他送到学校去。“雷[81]蒙德-洛奇预备学校”的校长、神学博士奥托·罗斯(Otto Rose)阁下牵着这个小贵族的手,跪下向他表示敬奉,并总是把他介绍给来学校看望孩子的父母们。他不无得意和喜悦地将巴格威格侯爵说成是自己学校的一个仁慈的朋友和资助人。他让贵族巴克拉姆成为众多学生的诱饵,使得“雷蒙德-洛奇学校”新建了一座侧楼,并新增三十五张有白色麻纱床罩的小床。罗斯夫人出去走访时,常带上小贵族和自己坐进一辆单马双轮马车,以致让教区长的那个小姐和医生的夫人嫉妒得要死。当博士的儿子和贵族巴克拉姆被发现一起偷劫果园时,他极其无情地鞭打自己亲身骨肉,因为儿子让小贵族误入歧途。他流着眼泪与小贵族告别。任何时候博士接待客人,在他的书桌上都会放着一封写给最高贵的巴格威格侯爵的信。[82]

在伊顿,有大量的势利行为因贵族巴克拉姆而受到严惩,他自己也受到相当公正的体罚。然而即便在这里,也有一群精挑细选、乳臭未干的贵族追寻者跟随着他。年轻的克罗苏斯(Croesus)从父亲给的钱中拿出二十三镑崭新的金币借给他。年轻的斯勒里(Snaily)替他做练习,并极力想“深入了解他”。不过年轻的布尔(Bull)却和他打了五十五分钟的架,最后因没有把史密斯少爷的皮鞋擦得很亮而被狠狠揍了几次。可见男孩们在生命之初也并非都是拍马屁的人。

但是当他上大学时,成群结队的拍马屁的人向他涌来。教师们奉承他。公共食堂里的人极其笨拙地向他表示恭维。校长从来不会注意到他没去校内的礼拜堂,或者听不到从他那一方发出的杂音。许多体面的年轻人(正是在“贝克街阶层”那些体面的人中,势利之举比在英国的任何阶层中都更盛行)——许多这样的人,像吸血鬼一样紧紧依附着他。克罗苏斯此时无休止地借钱给他。当巴克拉姆打猎不能带着猎犬越过障碍时,在场的斯勒里(一个天生胆小的人)会替朋友越过任何地方。年轻的罗斯(Rose)来到了这同一所学院,尽管由于那个特殊的目的他曾遭到父亲阻止。为了请巴克拉姆吃顿饭罗斯他花掉一个季度的津贴,但他明白因此事奢侈一下总会得到原谅的,只要在信中提到巴克拉姆的名字家里便总会给他寄来一张十英镑的钞票。波奇夫人(Mrs. Podge)和波奇小姐(Miss Podge)——“巴克拉姆学院”校长的妻子和女儿——有些什么怪念头我不得而知,不过那位可敬的老绅士也天生太势利了,竟从未想到过他的孩子会嫁给一个贵族。他因此极力让女儿嫁给克拉比(Crab)教授。

当巴克拉姆阁下在获得名誉学位后(因为他的母校也是一个势利者,像其余的人一样讨好贵族)——当巴克拉姆阁下到国外去完成自己所受的教育,你们都知道他冒着怎样的危险,有多少女人在追求他。莉奇夫人(Lady Leach)和她的女儿们跟随他从巴黎赶到罗马,[83][84]从罗马赶到巴登巴登;听说他决心离开那不勒斯,勒杰特小姐(Miss Leggitt)当着他的面就涌出了泪水,晕倒在母亲肩上;蒂珀雷

[85]里郡马克拉冈斯镇的马克拉冈上尉(Captain Macdragon)专程去拜访他,“为了自己马克拉冈斯镇的妹妹阿玛莉亚·马克拉冈,特向他说明来意,说除非他娶了那个纯洁美丽的女子,否则要枪杀了他,而[86][87]她后来在切尔藤纳姆被马福(Muff)先生领上了圣坛;假如锲而不舍的精神和四万英镑现金能够吸引住他,那么琳达·克罗苏斯小姐无疑就成为巴克拉姆夫人了——正如整个上流社会的人所知,即使有那些钱的一半托罗斯基(Towrowski)伯爵也会乐意娶她的。

现在,也许读者急于知道这个伤了许多女人的心男人,这个大受其他男人们欢迎的男人,究竟是怎样一种人呢。如果我们真要描述他一番,那将是非常隐私的事,而且和他是什么人,有什么样的人品,毫无关系。

假定他是个有文学癖好的年轻贵族,发表了一些相当愚蠢幼稚的诗,势利者们也会成千上万地买他的书:出版商们(无论稿费再怎么低都不接受我的《西番莲》和很不错的《史诗》)会给他应有的稿费。假定他是个爱开玩笑的贵族,喜欢把门环扭掉,经常光顾酒馆,把警察弄得半死,大家也会对他的这些有趣行为和蔼可亲地表示赞同,说他是个亲切坦诚的人。假定他爱好赌博和赛马,喜欢当一个骗子,时时在牌戏中骗取傻瓜的钱财,公众也会原谅他,许多忠实的人会向他喝彩,正像他如果是个贵族他们会向当上强盗的他喝彩一样。假定他是个白痴,按照我们光荣的宪法,他也足可以统治美国。假定他是个诚实高尚的绅士,那么对他更好。然而他也许是个笨蛋,但却会受到尊敬;或者是个恶棍,但却会大受欢迎;或者是个无赖,但却总会得到原谅。势利者们仍然会崇拜他。男势利者们会向他表示敬意,女势利者们会亲切友好地看待他,无论他多么可憎。第六章某些体面的势利者之一

我因将君主帝王和可敬的贵族们拉入势利者的范畴而大遭漫骂;现在,我要在本章里表明自己坚定的观点,希望以此博得诸位一乐[88]——即在这个幸福的大帝国里,数量最多的势利者出现于体面阶[89]层当中。我踱步于为人所爱的贝克街(贝克是此条著名街道的创始人,我也卷入其生活里);漫步于哈里街(在这儿每隔一座房子都[90][91]有一个菱形纹章匾)和威姆普尔街——它像陵寝——上流社会昏暗的陵墓——一样让人欢喜;我游荡于“摄政王公园”,在这儿屋墙上的灰泥正脱落着,卫理公会教派的牧师们于绿色围栏里正向三个小孩说教,气喘吁吁、为自己健康过分担忧的人们慢跑在偏僻的泥地[92]里;我穿行于梅费尔那些曲曲折折、令人疑惑的道路中,你可在[93]那儿看见基蒂·罗瑞迷尔夫人(Mrs. Kitty Lorimer)的布鲁厄姆车停靠在罗里泡普(Lollipop)老太太菱形的家用大马车旁;我徜徉着穿[94]过贝尔格莱维亚区那个苍白高雅的地方,居住在那里的人无不显得整洁端正,一座座官邸被漆成淡白褐色;我迷失于贝斯沃特与泰伯恩崭新鲜明的交汇处那些新颖的广场和阳台之间,在所有这些地方我都遇到同样的事实。我随意停留在任何一座房前,说:“啊,房子,有人居住在你里面——啊,门环,有人敲打你——啊,身穿便服的仆役,你靠在铁栏杆上让懒散的小牛晒太阳,付给你薪水的都是些——势利者。”这真是一个惊人的想法。想到也许在所有这样的房子里,“贵族阶级”的身影无不出现在客厅的桌上,便几乎足以让一个仁慈的人发疯。考虑到那本撒谎愚蠢的书所带来的危害,我真想把它[95]们全部烧毁,正如那位理发师把堂吉诃德带有欺骗性的侠义精神的书烧得一干二净一样。

看看广场中央那座显赫的房子。洛格科里布(Loughcorrib)伯爵就住在那儿:他的年收入达五万之多。谁知道他上周在家中举办的[96]DEJEUNER DANSANT花费了多少呢?仅装饰屋子的花卉和供女士们用的花束就得四百英镑。穿褐色裤子、叫喊着沿停车站来的那男人是个讨债者:洛格科里布大人把他给毁了,不愿见他;此刻大人正透过书房的窗帘窥看着他呢。去你的吧,洛格科里布,你是一个势利者,一个无情的妄想者,一个殷勤的伪君子,一个让假钞流入社会的无赖——不过我把话说得也太意味深长了。

瞧那座漂亮的23号房,一个肉商的儿子正在按响房区的门铃。他盘里端着三只羊排,是给一个颇为不同寻常、十分体面的家庭拿去作午餐的——即苏珊·斯克拉帕(Susan Scraper)夫人,以及她的女儿斯克拉帕小姐和斯克拉帕·埃米莉小姐。仆从们都幸运,能得到自己的伙食费;他们中有两个穿淡蓝色和淡黄色衣服的高大男仆,一个身为卫理公会派教徒的肥胖镇静的马车夫,一个男管家——他若没作过在沃切伦时卓越不凡的斯克拉帕将军的勤务兵,是绝不会留在这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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