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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25 13: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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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池宗平

出版社:中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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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村记忆

老村记忆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老村记忆作者:池宗平排版:辛萌哒出版社:中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出版时间:2016-07-20ISBN:9787899006849本书由中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老村记(1)

这些天,时常想起故乡。想起故乡,不由地就想起小时候生活过的陕西一隅。

几年前,一场史无前例的新农村建设,使得曾热热闹闹的村落在几年的光阴里便从曾经的热闹温馨走向了破败不堪。村子里的乡亲们,一家家都先后搬到新农村群居了。如今,没有几个人再会留恋这些养育了不知道多少代人的村落;没有人再会珍惜那个曾凝聚了几代人心血,延续了几多温情的村落。那里,留在记忆里的便是一组组已很难复原的旧影像。曾经热闹温馨的村子,如今已成了名副其实的老村了!走在老村的窄路上,眼里或心里便会掠过一幅幅熟悉的影像。

老村之一景:土窑洞

如今,走在老村的小路上,眼里时不时地闯进一孔破败的窑洞。那些早已被挖走了门、窗的窑洞露出一个个黑洞,就像一双双无助的眼睛或者张大嘴巴的人儿,就那样一直望着行人。院子里的荒草杂乱从生,若是那类“明庄子”还可以看得到门楼以及门楼顶部的砖木雕刻。走近门楼细观,门楼早已斑驳不堪,依稀可见门斗上的大字。那些漆上去的大字,通常都是些治家格言:如,恭俭让,今胜昔;勤俭节约、天道酬勤、家和万事兴、大展鸿图等。连接门楼的原始筑土围墙因了无人看管的缘故而缺了一个口或背阴处的土墙上早己长满了清苔。这种景像,也许你在三十年前的电影中才能看到,却也成了那个年代流行的印记。可就是这样的家,却养育了那一隅无数代人。

记忆里,家乡的窑洞大多依坡而掘,齐刷刷的似刀切般光滑,又似那位细心的淑女用梳子小心的挂刷了一遍,纹路笔直,岁月变换却也清晰可鉴,村里人通常称之为窑面子,高低随地势而定,一般一个院落正面有三孔到五孔不等,坐北向南,或坐西向东。正中的大窑必然是家中年岁最长的老人居住,东边依次是长子、次子,而西边必然是次子或者孙子辈居住。所以每当分家,总是按着哥东弟西的长幼而写约书,后辈不得豪争强夺。约书一定是村里最有威望的长辈或者先生用蝇头小楷书写在宣纸上,落款少不了见证人的指印等印迹,然后小心的装在一个一尺左右的漆盒内,一式三份或两份置于中窑的天窗下面,代代相传。

我家院落总共有两亩多见方呈长方形挖掘出总共五孔窑洞。坐北朝南三孔要大很多,中间一孔当年住着奶奶。其余依次住着父母。另外还有厨房,以及牲畜窑、柴窑。听父亲说,当年为了修这五孔窑洞,全家人没日没意地整整花费了一年多时间,门前的平地就是修窑的土方垫起来的。可以说,当年家乡人为修窑洞,都花费了每一家人的无数心血。

如今,时代变迁,人们的生活水平日益见好,随着新农村建设的深入,加之住窑洞的诸多不便,人们早已把好端端的窑洞搁置了起来。回想着当年无论酷暑严寒,父亲总是自得其乐的躺在土炕上,哼着粗犷的秦腔,吧嗒吧嗒吸着旱烟,或是一瓶烧酒细细品嚼。想起小时候经常看到母亲坐在窗前和隔壁的婶子、大妈总喜欢在午后拿着自己的针线活儿,满脸微笑的和母亲盘腿坐在玻璃窗前的大炕上唠叨家常,仿佛还是发生在昨天。她们经年的笑声、唠叨声便时光回流般地重演。

让我感到那丝温馨。总是幻想那天和父辈们一样,朝茶晚酒,喜笑颜开地躺在曾经记载父辈童真和见证我成长的窑洞里,颐养千年。只是,这已只能在回忆里忆忆罢了。

老村之二景:打麦场

说起打麦场,不得不从“割场”说起。每年布谷鸟鸣叫、麦叶泛黄的时节,便是家家户户忙着“割场”的时刻。“割场”是为了将来麦收时节打碾麦子而做的先期准备,是件很细致的活。

乡亲们往往都会选在一场雨后,便在自家门前或附近选一块平整的空地,先用锄或耙把地浅翻一遍,敲碎土坷垃,洒上麦糠,然后套上家里的老牛,拉上辘轳一圈又一圈子地辗压。完工了,清理走麦糠,光滑平整的“场”就展现眼前。

割好了场。就等麦黄时节了。麦黄时间最热闹最繁忙的就数“碾场”了。“碾场”包括‘摊场“、“碾场”、“起场”和“扬场”等环节。通常在上午9时左右,夜里的潮气已散去时,父亲就会把堆在屋檐下或房内一捆捆的麦子送到场边,将麦捆由场心一捆捆地转着圈抖开、摊匀,以便麦秆能够充分地在太阳底下暴晒。场摊完了,父亲便一遍遍地去老牛的槽里看,一回回地给老牛加玉米或麦糠,以便老牛吃饱吃好。到了下午4点钟左右太阳将要偏西的时候,父亲便套上家里的老牛,拉上大辘轳,“吱吱呀呀”地转着圈碾压地麦秆“噼噼啪啪”作响。我和姐姐们则手拿接牛粪的长柄有孔竹勺子跑前跑后地叮着牛屁股看,生怕一不注意,老牛就拉下一大堆屎来。母亲和奶奶则一遍遍地用“杈”翻着麦秆,以便辘轳能完全地辗压。这就是所谓的“碾场”。

父亲一遍遍地翻看着麦秆,等辗压的全部到位了,就该“起场”了。这时候,邻居们若是有空闲,多半也会过来帮忙的。大家一起用‘杈’将麦秸一抖一拌地叉走,底下便露出厚厚地一层掺混着麦糠的麦粒来。然后,大家又一起将那些带麦糠的麦粒拢成堆。一家人便就地而做,迎着夕阳,吹着晚风,说着一年的收成,聊着趣事。收获的喜悦便爬满了农人们黝黑的脸庞。

这时,有一个人,便像个领导、得胜的将军、或者巡逻兵一样,每隔一会儿就要在场边踱着步子走走,看看。他,就是我父亲。父亲一遍遍地观察着风向。他要在吹南风的时候“扬场”。因为,只有将麦子装进了袋子,一个农人的心才会彻底放在心坎上。“扬场”就是把麦粒和麦糠的混合物用木锨迎风有序地抛向天空。因为麦糠较轻被风吹落一边,留下麦粒则哗哗落下。其实,“扬场”还是一门技术,更是一门艺术,力度、幅度、高度和节奏都必须恰到好处,才能使麦粒和麦糠很好地分离。往往这个时候,父亲头戴草帽,母亲头上扎一大手帕。父亲一锨一锨有板有眼地扬,母亲一扫一扫力度均匀地将未飞走浮在麦粒表面的麦糠扫出。如今,每到夏收季节,我还会想起当年的这种情景,想起这些,心里就升腾起一股温暖。

每年的麦收时节,夜里多半月朗星稀,晚风习习,小虫低吟,树叶婆娑,麦香四溢,父母通常很晚才会睡觉,因为他们要忙着清理粮食。我们姊妹几个尽管白天也是跑地腰酸腿疼的,但这样的晚上只要往打麦场边的架子车或临时床上一躺,望着满天的星星,清晰的银河,顿觉心旷神怡,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就在场边睡着了。为这,没少挨母亲的骂。

如今,新式的收割工具的出现,从割到辗压出粮食来,流水工作,一条龙式地完成。这样,老村里那古老原始的打麦场将成为永恒的记忆。

老村之三景:涝池

池塘被形象地称作涝池,涝池是一个历史的记忆,也是童年的记忆,是如今的小孩子所不知道的。所谓涝池,在那个年代实际上就是村子里雨水的归宿,也是蓄水的地方。

北方农村,庄稼靠天吃饭。这样,等到天旱的时候,夏里,农人们都用扁担或水桶子将涝池里的水拉到田里浇地;冬里,农人们又要绳拉车推地将冰块一块块地运到田里;这些活动,对旱情都有极大的缓解。特别是农业社的时候,全村社员更是如此,听父亲说,那时候,一到冬里结冰,抬冰浇地的场面壮观热闹,经常是凌晨起床喊着号子抬涝池里的冰块。

小时候住在老村,我家门前就有一个涝池,每天清晨或傍晚,便能看到附近的农人们挑个水担子到涝池给牲口担水,每家都有一口或几口一人深专门用来存水的老瓮,家家户户都要担满了老瓮,以便不时之需。每天中午,太阳放光水晒热乎了,农人们便牵着牛骡驴马到涝池饮水。这时,经常都会看到那些洗衣服的小姑娘、中年妇女,小脚老太太都在涝池边捶捶打打、揉揉搓搓地洗衣服。在这当儿,大家在水池边家常里短、说笑笑叙着旧。

而我们一帮小孩子,对涝池更是情有独终。夏天,午饭过后,半大不小的孩儿都来到涝池岸边,齐聚在知了燥鸣的柳树下,望着一池潋滟的涝池,心里一阵阵发欢,就有经不住惑的大孩子先“噗通”一声跳入涝池里,从此岸跳入再从彼岸浮出,紧跟着就有三五个脱了裤子光着屁股的小孩鱼贯而下,在水里打水仗或将两条裤腿用草一扎,爬在上面,手脚并用地游起泳来,还美其名日:骑水牛!惹来岸边的大人骂声不绝或驱赶,在岸边看闹的其他孩子也跟着乐,那情那景就是我们童年的吉尼斯乐园啊!如今想来,依然是那么温馨。

那个年月,因了大环境家家都穷,我们一帮小孩也要随着大人去给家养牲口割草。傍晚时分,大家背着割来的草料,将那些用来喂猪喂兔子的小草儿连草笼一起在涝池里去淘。淘草之前,老远就听见蛙声一片,走进涝池,蛙鼓齐鸣,先在岸边找见一颗砂石块,照着白脖子青蛙扔过去,砸得青蛙白肚皮朝天。这样的事要是被一帮老奶奶们看见,多半都要唠叨着骂一声:“遭罪鬼!”挥起手中的拐杖要打人,吓得我们齐叫着转眼就跑出老远,

现在,因了人们生活的富裕,老村的涝池早已被填平或废弃,它也早已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但是,我还是要感谢它,因为它是那个贫瘠年代父老乡亲的聚宝盆,我童年的乐园。

老村记(2)

老村之四景:热炕头

在城市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我早已背判了一个农人的生活轨迹。但我对曾供我休息玩耍的老家土炕却依然记忆犹新,对土炕温热的感觉依然刻骨铭心。

说起土炕,南方人多半都会好奇土坑的制作过程。那盘土炕要说的确算是个手艺活儿。老把式盘的土炕,烧起来即省柴又通风,出烟顺畅炕也热。儿时我常看着大人盘土炕,先要用土、沙等把炕台垫到合适的高度,然后用土坯和黄泥砌成“己”字形的烟筒,再把炕膛、炕筒与烟囱的接口处理好,使其出烟通畅。炕面要用土坯和黄泥横向码满铺平,再用黄土、沙石和麦草等搅和拌成泥,抹平炕面即可。

烧土炕也有不少学问。为了节约点柴火,先要在炕筒里填上几把干柴烧下底火,然后再把那些树叶、枯枝之类的东西适量的煨进炕筒,树叶子潮湿的火着得较慢,要少煨一些;树叶子干燥的火着得较快,要多煨一些,这样能让炕热到鸡叫天明,炕自然会被熏得暖烘烘的。

记忆里每到冬天,母亲用早先收集的枯枝败叶把土炕烧得热烘烘的。晚上,母亲坐在热炕上纳着鞋底、父亲则坐在炕边叭哒、叭哒地抽着旱烟讲着家常。

母亲怕我们姊妹几个争抢热炕头,她很早就给我们分好了各自的区域,但我们还是经常为封地发生各种各样的争吵。晚上,我们兄妹几个便爬在各自的封地挤成一排在热炕上写着作业,经常是我的胳膊肘儿碰了姐姐或妹妹,她们手一歪,便会在本子上划出一条歪歪扭扭的线条来,常常是气得姐姐要打我,妹妹哭个不停。想到这些,我的心境又回到了童年。

每晚临睡前,我们兄妹总要嚷着问母亲要吃食。母亲便拿出自家种的葵花仔、花生、苹果、柿饼、核桃来,有时是一样,有时是几样,用瓷碗端到我们兄妹面前。我们兄妹几个则钻在一张大被窝里,嘴啃零食,活像几只小猪你争我抢地在吃食。若是遇上母亲心情好时,她还会给我们讲那些老掉牙的故事,那种温馨和甜蜜的滋味,至今我仍记忆犹新。

如今,老村的大多数人家都在农村盖起了红砖瓦房,睡觉取暖的方式也变了样,然而,有的房屋里仍旧保留着那方土炕,有的人家则把土炕改造成了新式的、能烧柴烧煤的两用土炕。土炕上的铺盖不再是一张竹席垫和一条毛毡了,家家的炕上铺得厚厚实实,户户的炕上干净温馨。天寒地冻,只要你每天在炕筒里填几小块煤,就可以享受热炕的温暖了。

只是,注定要在外漂泊的我,那面热炕只能在记忆里想起,如今我与热炕头的肌肤相亲已可望不可及了!我梦中的热炕头哟。

老村之五景:山沟沟

如今,随着世俗的来自物质方面的压力,山沟沟注定只能在回忆里或旅游的时光里亲近。于是,生活、工作在城市里的我辈只能在记忆里提起小时候穿越无数次的山沟沟。那时,我们一群小孩子在一起,逢了周日或署假,找来小镢头扛着去山沟沟里挖药材,一去就是一个上午或一个下午。

在山沟沟里行走的多了,我们便知道了有一类药材是长在草从中的;有一类是长在崖边上;有一类是长在地畔沟壑的;累了,在山沟沟里找一颗野杏树爬上树摘杏儿吃;渴了,捧一捧山沟沟的泉水饮下,从不怕拉肚子。冷不丁也会惊飞一只野鸟,运气好的话还会找到野鸟生的蛋来,拿回家准会变成餐桌上的美味。

山沟沟里一年四季的景色也是迷人的。春里,漫山遍野的野草野树花开了,山沟沟里的水也活了,潺潺地流着,看那漫山遍野,真是一幅迷人的山水画卷;夏里,山沟沟里的野树挂满了果儿,漫山遍野一片绿,看着让人心旷神怡,满目清凉;秋里,叶落了,草枯了,唯有柿子树上的叶儿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焰独自烧到初冬才依依不舍地脱离枝头。冬里,整个山沟沟银装素裹一片白,偶在天晴的日子,便会看到农人们沿着窄窄的山路背着一捆捆从山沟沟里打回的柴禾赶着羊群慢慢地走着,冷不丁有人吼出一声两声秦腔来,不经意间便衬地那荒沟野塬更加地荒凉、厚重。

小时候,我也曾梦想让我生活的山沟沟变得富裕,变得不再有黄泥巴路,可惜渐渐地,我们都长大了,都开始各奔东西,都为了自己的欲望去奋斗了。不再想着那个充满欢笑的山沟沟了。甚至有时候都不愿意提起自己是从山沟沟出来的了,就算有时间,也不愿再回去看看曾留满欢乐,长满青草的小路。

如今,钢筋水泥禁锢了我们当初的梦,现实的压力已让我们苍茫了小时候的梦,我们总是说上班累,上班忙,不愿意回家。我们终日为了攀比,为了物质的如意忙碌着。山沟沟中的羊群、黄牛依旧潇洒着吃着田埂上的青草,只是旁边再也看不到放牛的娃娃了,陪伴着的只是守家的孤独老人。

老村之六景:小脚老太太

女人裹小脚是中国社会发展过程中特有的一种文化现象(姑且这样称吧),对如今的00后儿童们来说,基本上只能在老照片或史料里看到了。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社会文明的进步,解放后,女人便不再裹小脚了。她们那一代的女人基本上先后都已离开了这个世界。

小时候,我看到的老太太,都是裹着小脚的。第一次亲眼看见小脚的真容,是我的奶奶洗脚的时候。那时候,我已经到了记事的年龄了。看见奶奶的小脚,我觉得很怪异,整个脚完全不成样子,脚趾头、脚掌全都蜷曲着,脚背拱起。看到这样畸形的脚,那时心里总有一点怕怕的感觉。

后来,我上学了。通过书籍,查到裹脚的历史据出自五代,盛于明清。女人们在那些丑陋的风俗侵害下,敢怒不敢言。那时候,如果是大脚女人就会被世人耻笑,就会嫁不出去。我曾听我奶奶说,我二爷娶我二奶的时候,就是看中了那一对小脚。看来,一个时代所谓的审美观不一样,每个人对自己的要求也是难以跳出时代的圈子。

如今,每每看到裹小脚的老太太影像,就不由得又想起盘着一头白发,穿着大襟衣服,裹着小脚的奶奶来。想着已越来越模糊的奶奶,我便常常在想,在算:我真的想不出算不出有多少女人用过裹脚布紧紧地把自己的脚缠住,与其说缠,不如说是勒。是不是中国自从开始实行女人裹脚后,社会就放慢了发展速度?这应该是原因之一。因为妇女自从裹脚后,特别是明清时期,她们被束缚了脚,进而束缚了参与社会的行动,也就束缚了思想。半边天都被束缚住了,你想这个社会还能有大的发展吗?由此看来,中国百年耻辱也是由自身造成的。比如:裹脚,算是一种阻力吧?人是社会最积极的生产力,当一半人被裹住了脚,社会生产力能不落后吗?一个社会即使落后了,还可以在后期进行革命,通过革命和改革,改变社会的面貌和今后的历史。可那些可怜的女人,能改变自己的小脚吗?能让生命重新再来一次吗?

虽然女人裹小脚的历史已经离我们远去,但它却像一道伤疤,深深地刻在历史那张老脸上。但愿我们这个国家类似“女人裹小脚”、“男人扎辫子”的事情不再发生,但愿过往的小脚女人永远成为历史。

老村记(3)

老村之七景:流水席

记忆里家乡人为了准备好一场“流水席”,往往在正事的前三四天,主人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娘舅街坊好友就已到了主人家,大家一起为了置办好“流水席”场而做着准备。“流水席”在我的家乡都是开放式的。为什么叫“流水席”呢?我想,主要原因,应该是因为这样的“婚宴”都是开放式的。“来者都是客”不论认识不认识,那怕你是一个乞丐,都可以坐到桌前,一拔人吃完了,另一拔人接着坐到桌前,重新上菜接着吃的缘故吧。

这里,“流水席”还是有一定讲究的。主事的总管早早地就安排人将桌椅板凳擦得干干净净。每桌放了一瓶白酒,一盒香烟,八双筷子。其实,“流水席”每一桌都有“上席”之分。“上席”通常都是为每一桌上的贵宾、长辈们准备的。若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冒冒失失地坐了上席,那一定是要糟人笑柄。“流水席”分一拔一拔地安排。一拔人往往可以坐满十几二十多桌。因为,在那个年月,没有那么多的桌椅板凳碗筷呀!桌椅板凳碗筷往往都是左邻右舍凑来的,用完了再还。

第一拔坐“流水席”的客人,按规矩要先让远路上的客,婚事双方的亲戚们,村里的长辈干部们先就坐入席。这个时候,你往往会看到主事总管红着脸大声吼叫着请这些人入席就坐的场面。

在这种热热闹闹的庆祝里。不知不觉已上了最后一道菜——“米碗子”。所谓的“米碗子”就是将糯米加入白糖蒸熟了,然后在顶上放入红枣,涂上蜂蜜盛放在碗里。

这时,便会有人计算到此为至共上了几道菜。若是共上了八道菜,则这个宴席就叫“重八席”;若是共上了七道菜,则这个宴席就叫“七九席”;若是上了十三道菜,则叫做“十三花席”。

在我小时候,在家乡的宴席上,若是谁家置办了“十三花”,在当时,可是了不起的宴请呢。

至些,行酒菜就算全部上完了。接下来便是上“吃饭菜”。“吃饭菜”通常是四个或六个。但有一道菜,“猪肉切成片”放上调料蒸熟用来夹馍吃的一定是要有的,家乡人叫这道菜为“肉碗子”。

上“吃饭菜”的同时,后生们便端着一盘盘的馒头,一碗碗的茶水来到桌前给每一位来宾的桌前放上馒头,放上几碗茶水,以使来宾们吃好喝好。

至此,这第一拔的“流水席”就算结束了。

今天,当我不论是坐在豪华的星级酒店还是站在老村的村中央,因了某个特定的物象,又勾起了我对孩提时故乡那“流水席”的深切怀念。

老村之八景:看电影

生在六七十年代的孩子,娱乐工具基本上都是自制的。记得听个收音机,都是好些人围在一起静静地听。唯一有图有音有真相能与我们一帮小孩子互动的游戏那一定是“放电影”了。

那时候,每个乡都有专门的电影放映队,通常都是一老一少,每月按事先排好的放映先后顺序,从初一到三十挨着村轮流放映。套用如今老百姓的话说,他们算是吃公粮拿工资的公务员,差使美着哩!

每隔一段时间,电影放映队还没有来,早早地就传出电影放映的消息,说者有鼻子有眼地告诉大家是几月几日等等。我们一帮小孩便翘首以待。每天盼着天黑,盼着那个日期快些来临。

忽一日。从村大队的大喇叭里便传出了村支书哄亮的电影上映通知,小孩们便会奔走相告。刚吃过中午饭,便会有人搬上自己家的板凳、椅子,或干脆用一块砖、一片破麻袋去占位置。到了下午五六点钟,村大队空旷的院子就已被五花八门的凳子摆得满满当当,场面颇为壮观。

吃罢晚饭的大人,也会蜂拥着向村大队走去,晚到的小孩,也是跟在大人身后或结伙成队,一路吆三喝四,呼喊着“看电影”了!那情景那场面很是壮观。

远远地,便能看到大大的一块白色幕布挂在大队会议室的房檐下,有一堆人围在电影放映机和电影放映师傅前。放映师正在调试着镜头。照向幕布的光柱忽左忽右地摆动着。大人小孩的叫喊声、喇叭里的歌声、光柱与人头的攒动,都深深地牵引着我们一路小小跑奔向村大队。

记得有一回放映《乌龙山剿匪记》,由于我去的晚了,有利的位子都被别人占去了。我只能是看银幕的反面。这样,在电影完后和小伙伴们交流时,我说钻山豹在亲手枪杀他的哥哥龙胡子时是用左手开的枪,而小伙伴们却非常肯定地说是用右手开的枪,为这事,我还和他们争的面红耳赤。以为连我最要好的伙伴也一起整我,一直郁闷了一个晚上。后来,还是爸爸才给我解开了心里的疙瘩。我在同学中闹了这么个大笑话,觉得自己很没有脸面,好几天都不好意思去上学。

老村之九景:吼秦腔

在城市生活久了,有关秦腔的记忆也变得越来越模糊。但无论时光怎样变换,那些美好的记忆永远不会消失。

秦腔在陕西,特别是关中一带是最具大众化的娱乐方式,那时,走在老村间的小道上,时时都能听到吼秦腔的声音,就如今天的年轻人边走边哼流行歌一样。一切都自然而然地发生,毫无做作炫弄之意。

正如陕谣所说:“八百里秦川尘土飞扬,三千万老陕怒吼秦腔。”秦腔在陕西不仅农村随处可以听到。而且,在每年的二月份,政府往往都会组织请专业的戏班子为乡亲们唱秦腔大戏,因为这个月份不仅是农人们相对清闲,同时,也俗称“龙(农)抬头”,那些天,一出出传统秦腔折子戏或本戏接连上演了。老村的乡亲们便要奔走相告,扶老携幼地赶去看戏。老远,便能听到戏院高音喇叭传来的狂吼或咿咿啦啦声。坐在父亲自行车后的我们心如鹿撞,恨不能立马飞到戏院去。

另外,老村里谁家的娃们结婚女儿出嫁老人过世,一定是要“唱秦腔”大戏的。说是大戏,其实,也就是请来专门从事红白事工作的唢呐队在“正事”当天热热闹闹地表演一翻。他们往往一行六、七人,在院里烧一堆火,众人围火而坐,吹拉弹唱地表演秦腔折子戏,众乡邻们围圈而听而看。不胜陶醉!

如今,想着老村里那些爱看爱吼秦腔的乡亲。我时常在想,为什么秦腔单单在关中一带盛行?时间久了,也便明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水土孕育一方戏曲。西北最早属秦,向来就称苦寒之地,使得秦人性格“刚毅寡言,能征善战。尚气概,先勇力,忘生轻死”,其实,秦腔说穿了就是一种生活方式。秦人恋故土,极少迁离异地者,因而秦腔也只局限于陕甘宁等地,即使在秦地陕西也只是关中最盛,陕南次之,陕北则多晋剧了。

也许,正因为秦腔这些特点,贾平凹说,“对待秦腔,爱者便爱得要死,恶者便恶得要命”。今天,当我想起曾生我养我的老村时,在异乡的我,才真正感怀秦腔感念故乡老村那些爱吼秦腔的人们与那时那境的情景。

老村记(4)

老村之十景:皮影戏

在上个世纪80年代,皮影几乎是关中最为风靡的民间文化。通常有老人过世或婚庆喜事时,准有皮影戏。小小的牛皮人影儿躲在幕布后面,咿咿呀呀,锣鼓喧天中几乎将方圆数里的人都聚在了幕布前。

在我很小的时候,每次看戏时,总要和小伙伴们讨论半天,好奇这些小人儿要不要喝水吃饭,唱完了又睡在那里?!有道是“三尺生绢做戏台,全凭十指逞诙谐,有时明月灯窗下,一笑还从掌握来。”如今想来,真觉孩童的纯真。

后来,百度解释说:皮影戏,与真人表演的“大戏”相比,皮影戏具有“俗”、“小”、“神”的特点,其民间性和草根性与农耕文化最相契合。关中皮影戏以老腔、碗碗腔、阿宫腔、弦板腔、灯盏头碗碗腔和秦腔等为主,多慷慨悲壮之音。一般都在农闲时节演出,春祈秋报、娱神敬佛、禳灾求福、驱邪避鬼、保佑平安等,这些民俗信仰是皮影戏得以生存的肥沃土壤。“一口叙说千古事,双手对舞百万兵。”皮影戏班极其节约和紧凑,一般由四到十人组成。以老腔为例,包括前首、签手、上档、后槽、下档等五人;虽有分工,但一司多职,协作极其重要,主唱者要生丑净旦都能唱。班主一般由箱主或前首担任。前首负责全场奏唱,签手操作皮影表演,上档司板胡等,后槽司梆子等,下档准备道具皮影。

皮影戏班一般都以家庭或家族为主,也有合伙戏班。皮影算得上是最重要的装备,皮影戏的乐器比较简单,除过板胡、月琴、笛子、唢呐,基本都以打击乐器为主,如梆子和碗碗。皮影戏演出前,要先搭台撑“亮子”(幕布),白天用日光,晚上用灯光。

后来,听人说,大多数皮影戏都没有剧本,全靠师徒间口口相传,这些皮影艺人也大多不识字。使人不得不对他们更增敬佩。

如今,随着商品化城市化现代化对传统乡村农耕文化的取代,皮影戏被连根拔起,活生生的皮影已经没有了,留下的只是一个牛皮做的影子——哪怕这个影子多么精美。

老村之十一景:闹社火

在我的记忆里,我的家乡一到过年,无论大人小孩,都抑制不住地开始“闹”起来了。

我的家乡彬县乃是周秦故地,正月里要唱牛皮灯影戏,耍社火。对小孩子来说,“闹社火”是其中精彩的部分。

那些天白天,社火表演群众扮演成戏剧或神话里的人物,踩着高跷走村过巷为群众拜年。晚上,则在村口的大场内表演。“社火”正式表演之前,先由主事“闹社火”的长辈吩咐指导设坛摆祭:上了香,供上三牲,献上鲜蔬,向地神、火神、天神三神行三叩九拜之后,“闹社火”便开始了。“闹社火”第一晚的开场节目,必定是舞龙耍狮。这有点类似于如今的春节晚会开场舞。挑龙骨架的演员统一头裹白巾,身穿黄布汗衫,腰束红色腰带。演员们举着金色的长龙绕场奔跑,并不断地表演着长龙戏水、龙腾虎跃、祥龙驾云等精彩动作。“大龙”翻飞的时候,两只雄狮也在游龙的空隙屡活地跳跃,时而就地打滚、时而嘶咬在一起,时而忽闪着大眼睛,时而趁人不备地吐出一幅譬如:“新年快乐”、“大吉大利”、“财源广进”之类的对联,惹得围观者喝彩声不断。

舞龙耍狮开场节目一毕。便是挨着个儿地表演陕西民间一些经典的戏文。如:“铡美案”、“打金枝”、“杨家将”、“跑旱船”、“扭秧歌”等节目。

特别是在“扭秧歌”时因为人多。一些调皮捣蛋的家伙便趁人不注意从地上抓起一把尘土撒向人群。一时间,惹得人们叫骂着轰然四散。可是,不一会儿,在笑骂声中人群又围了过来。

社火表演的群众并不真唱,只是用肢体误言与锣鼓表演。牛皮大鼓“咚、咚、咚咚咚”有节奏地敲打,时而犹如万马奔腾;时而犹如雷雨交加;演员们则是逗笑粗旷威严柔情似水,表情各异、神态万千。尽显了北方人的粗犷豪放以及浓郁的黄河流域文化特色。

有经验的农人,听到锣鼓的缓急便知道什么时候该是收尾了。收尾时,主事人便宣布,明晚将在某个地方表演什么节目。天亮了社火队将要到那个组那些地方表演,各家都回去做个准备。

听到这里,人们便开始散去,三五一群,说说笑笑地领着娃娃们,踏着清凉的月光各回各家睡大觉,继续等待第二天的精彩表演。

如今,在城里工作久了。每年的春节。总会想起小时候农村那社火表演时长长的人流;想起那些五颜六色的群众演员;想起那道挨家挨户流动的风景;想起《诗经》《豳风•七月》、《大雅•公刘》中的那些与社火有关的诗歌记载。想起祭祀主持引领大家一遍遍大声高呼:“呜呼,莽莽大地,悠悠苍天,天公地母,万物之源,四漠之首,黄河为先,共祭三神……佑你子民,身体健康,佑你子民,人才济济,佑你子民……。”

想起这些,心内便一阵激动。噢,我博大的华夏文化;我广袤的华夏土地之“闹社火”。

老村之十二景:风箱•灶火边

对我来说,故乡最温暖的地方不是热炕头,而是灶火边。因为,我们那个年代,物资相对贪乏,母亲没有更多好吃的用来疼爱孩子。而每次在做饭时,在土灶里烤几片馍馍、烧几只土豆,或者掀开锅盖挑出一个馒头、盛半碗玉米糊糊,让馋嘴的我们先过把嘴瘾,便成了爱我们的一种方式。

土灶大多以烧干柴、煤碳为主。那时候,我家的案板下总整齐地堆放着父亲劈好的“柴”。母亲每天做饭时,只需从堆在门边的麦秆垛上撕一把麦秆放入土灶堂,上面放上几枝枯树枝,然后点上火,轻轻缓缓地拉几下风箱,火苗便突突地往上窜。最后,母亲便将那些劈好的干柴一一压在火苗上。便将风箱杆拉回怀里又推出去,周而复始地拉起风箱来。

那时候,若要是我正好在现场,母亲便会喊,快过来,帮妈妈烧锅(拉风箱)!我便小跑到风箱边,伸缩着小胳膊一下一下很是卖力地拉着风箱。在“啪嗒、啪嗒”的风箱声中,要不了多久,那玉米糊糊的香气、白馒头的香气、野菜饼饼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小屋。

那时候,我就依偎在烧火的母亲身边,烧着土豆,烤着馍片,耐心地等待着父亲的归来。灶火将人烤的暖烘烘的,我有时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母亲便抚摸着我的头说:等你长大了,就带娘到城里去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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