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边的小豆豆(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作者：黑柳彻子

出版社：南海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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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边的小豆豆试读：

第一次来车站

在“自由之丘”车站，从大井町线的电车上下来后，妈妈拉着小豆豆的手，正要走出检票口。在这以前，小豆豆几乎没坐过电车，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握着车票，一看到要把票交出去，非常舍不得。于是，她对检票的大叔说：“这张票，我留下来行吗？”

大叔说了声“不行啊”，就从小豆豆手里把票拿走了。小豆豆指着检票口的盒子里满满的车票问道：“这些，全都是叔叔的吗？”

大叔一边把其他出站乘客的车票抓过来，一边答道：“不是叔叔的，是车站的。”“哎——”小豆豆恋恋不舍地看着盒子，说，“我长大了呢，要做一个卖车票的人！”

大叔这才飞快地瞟了小豆豆一眼，说：“我家儿子也说想在车站工作，你们一起工作也不错。”

小豆豆站远一点儿，仔细看看大叔。大叔长得挺胖，戴着眼镜，仔细看一看的话，倒也显得挺和气的。“嗯——”小豆豆叉着腰，端详着说，“和叔叔家的男孩一起工作，也是不错的主意，我想一想吧。不过我现在挺忙的，我要去新学校啦。”

说完，小豆豆跑向等在一边的妈妈，说：“我打算做一个售票员。”

妈妈却一点也没有吃惊的样子，说：“不过，你不是说要做间谍吗？这可怎么办好呢？”

小豆豆被妈妈拉着手向前走去，一边思考着。不错，直到昨天，小豆豆的志向还是一定要做间谍。可是，做一个像刚才那样把车票满满地堆一盒子的人，也是非常好的主意。“有了！”小豆豆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她看着妈妈，大声宣布道：“哎——本来是个间谍，但装作售票员的样子，怎么样？”

妈妈没有回答。实际上，妈妈现在非常不安。如果今天去的这所小学不肯收下小豆豆，那……镶着小花的毡帽下面，妈妈漂亮的脸上神色有点儿严肃。她看看小豆豆，小豆豆在路上蹦蹦跳跳，嘴里还快言快语地说着什么。她并不知道妈妈正在担心，每当和妈妈眼神碰到一起，就快活地笑着。“嗯——我还是两个都不做了，我要做一个宣传艺人。”

妈妈的语调里有几分绝望：“唉，要迟到了！校长先生在等着我们呢。不要再说话了，快往前走吧。”

在两个人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校门。

窗边的小豆豆

在走进

新学校

就是上个星期的事情。班主任老师把小豆豆的妈妈请到学校，直截了当地说：“您家的小姑娘在这里上学的话，整个班级的学生都会受到干扰。请您把她送到别的学校去好吗？”

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真让人没有办法。”

妈妈大吃一惊。到底是什么事情呢……能让全班的同学都受到干扰？那孩子到底干了些什么？

老师眨了眨向上卷起的长睫毛，又用手理了理向里鬈曲的短短烫发，开始说起来：“先是上课的时候，她把书桌的盖子开了关，关了开，足有上百次。我对她说，没有事的时候，不要总是把书桌开开关关的。于是，您家的小姑娘就把笔记本、文具盒、课本等一样一样地全放到书桌里，然后又把它们一样一样地拿出来。比如说听写的时候，她先打开书桌的盖子，取出笔记本，然后立刻啪嗒一声关上盖子。接着，马上又打开盖子，把头钻进去，从文具盒里取出铅笔来，匆匆关上盖子，写了一个a字。可能写得不好，或者写错了吧，只见她又打开书桌的盖子，再次把头钻进去，找出橡皮，关上盖子，飞快地擦起来。又匆匆地打开盖子，把橡皮放进去，再把盖子关上。接着，她又把盖子打开，原来她只写了一个a字，就把文具一样样全放回书桌里面。先放回铅笔，关上盖子，再放回笔记本，再关上盖子……就这样。然后，接下来写i字的时候，她又如法炮制，取出笔记本、铅笔、橡皮……每写一个字，桌子盖都在我眼前开开关关，看得我眼花缭乱。我的头都晕了！可是，她每一次开关，都是有事要干，我也不能说‘不许那样’……”

想到当时的情形，老师的睫毛飞快地眨动着。

听到这里，妈妈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小豆豆要那样把学校的书桌盖子开开关关。她想起来，小豆豆第一天放学回来后，兴奋地向她报告：“哎，学校就是了不起！家里桌子的抽屉，是这个样子往外拉。可是学校的桌子，却是把盖子往上提。就像垃圾箱的盖子那样，不过要光滑得多。桌子里装得下好多东西，棒极了！”

妈妈眼前好像出现了小豆豆的样子：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桌子，觉得特别有趣，就不停地开开关关。这样的话，并不是做了什么坏事。更重要的是，等她对桌子渐渐习惯了，就不会再不停地开来关去了。妈妈这样想着，对老师说：“我一定让她好好注意这一点。”

可是，老师略微提高了一下声音，说：“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还没什么。”

妈妈的身体向后缩了一下。老师稍微向前探了探，说：“好不容易等她不再把桌子弄出声音来，这一次，她在上课的时候，却站在那里。就一直这样站着！”

妈妈又吃了一惊，问道：“您说站着，是站在哪里呢？”

老师有些生气地说：“站在教室的窗子旁边！”

妈妈还是弄不明白，接着问道：“站在窗子旁边，她在干什么呢？”

老师的声音像是喊出来的：“她是为了和宣传艺人打招呼！”

把老师的话概括一下，大致是这么回事。

第一个小时里，小豆豆不停地把桌子弄得啪嗒啪嗒响。之后，她就离开桌子，站到窗边往外看。老师想，能够不出声音，已经很好了，愿意站在那里，就站着吧。哪知道小豆豆突然朝外面大声叫道：“宣传艺人！”原来，这间教室的窗子对小豆豆来说非常幸运，而对老师来说却很不幸。窗子在一楼，而且正对着大路，和大路的分界只是一排矮矮的绿色灌木篱笆，所以小豆豆可以轻而易举地和路上的行人说话。就这样，过路的宣传艺人们听到招呼，就来到了教室跟前。小豆豆高兴地对教室里的学生们叫道：“他们来啦！”正在上课的小学生们呼啦一声向窗子拥去，嘴里大叫着：“宣传艺人！”接着，小豆豆对艺人们恳求道：“哎，给我们表演一个吧。”

艺人们经过学校的时候，本来是把乐器声都停下来了，可是难得小学生们这么恳求，他们又开始了盛大的演出。顿时，单簧管呀锣呀鼓呀，还有三弦什么的一齐响了起来。这时候，老师怎么办呢？除了一个人站在讲台上，等着演奏告一段落之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老师只能安慰自己：“忍耐一下吧，只要等一支曲子演奏完就好了。”

总算一曲终了，艺人们走远了，小学生们纷纷回到座位上。可是，令人吃惊的是，小豆豆仍然站在窗边不动。老师问：“为什么还在那里呢？”小豆豆非常认真地回答：“要是再有别的宣传艺人过来，不跟他们打招呼可不行啊。而且，刚才的艺人们又回来的话，我不在怎么行呢？”“这下子，您知道她为什么没法上课了吧？”

说着说着，老师有点激动起来。妈妈也觉得“的确，这样的话，很让老师为难”。这时候，老师又把声音提高了一点，说：“还有……”

妈妈不禁又惊讶又羞愧，向老师问道：“还有别的？”

老师立刻接着说：“如果说‘还有’这样的事能数得过来，也不必请您让她换一所学校了。”

老师让自己平静一下，看着妈妈，说道：“就是昨天的事，她还像原来那样站在窗子旁边。我以为她还在等宣传艺人，就照常开始上课。突然，她大声叫道：‘你在做什么？’好像在向谁询问什么。从我站的地方看不到她说话的对象，我正想‘会是谁呢’，她又大声问：‘哎，你在做什么呢？’这一次，她不是对着大路，而是朝上面说话。我不觉留意起来，想‘能不能听到对方的回答呢’，一边仔细听，但对方没有回答。即便如此，您家的小姑娘还是一个劲儿问：‘哎，你在做什么？’这样实在没法上课。我走到窗前，想看看她在跟谁说话，从窗口探出头向上一看，原来是燕子！燕子正在教室的屋檐下面做窝呢，她是在和燕子说话！我也不是不懂孩子们的心思，并不觉得和燕子说话有什么可笑。可是，我觉得上课的时候，还是不要那么大声地问燕子‘你在做什么’为好。”

还没等妈妈开口道歉，老师又接着说：“还有这么一件事。第一次上美术课的时候，我说‘请大家画一面国旗’。别的孩子都在绘图纸上画了太阳旗，可您家的小姑娘却开始画军舰旗，就像《朝日新闻》上的那样。我想她既然想画这个，那就画吧。可是，她突然开始在旗的周围画了好多穗子。那穗子就是青年团之类的旗子上缀着的那种。即便这样，我想也罢了，她可能是在哪儿看到过这种穗子吧。可一转眼的工夫，她把黄色的穗子一直画到了书桌上！本来绘图纸上画了旗子，就差不多满了，没有什么地方来画穗子了。可她还是用黄色的蜡笔，哧哧地往上画穗子。穗子漫过了绘图纸，把纸拿开以后，桌子上便留下了深深的黄色锯齿痕。无论怎么擦都弄不掉。还好，锯齿痕只在三个方向有。”

妈妈的身体向后缩去，急急地问道：“只有三个方向……”

老师看上去已经有些疲惫了，但还是很亲切地说：“左边画的是旗杆，所以旗子留下来的锯齿痕只在三个方向有。”

妈妈稍微松了口气，说：“啊，那么说只有三个方向……”

老师用非常缓慢的语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但是，旗杆的一端，还是越出了绘图纸，留在了桌面上！”

接着，老师站了起来，很冷淡地结束道：“而且，不仅我一个人感到麻烦，隔壁一年级的班主任老师也觉得很受干扰……”

妈妈不得不下决心了。确实，这样太影响别的学生。看来只能再找一所小学，把小豆豆转过去了。想办法找到一所能理解这个孩子性格的学校，能教会她和大家一起学习就好了……

就这样，妈妈开始四处奔波，寻找新的学校。这次要去的新学校，就是妈妈刚找到的。

妈妈没有告诉小豆豆这次退学的事情。因为，即便和小豆豆说了，她恐怕也不会理解自己哪里做错了吧。而且，如果小豆豆因为退学这件事，在心里留下自卑的情结，那就不好了。“等她长大以后，再找个机会告诉她吧。”妈妈这样决定了，只对小豆豆说：“我们去一个新学校看看吧，听说那里很不错呢。”

小豆豆稍微想了想，说：“去也行……”

妈妈心想，这孩子现在在想些什么呢？莫非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出自己已经退学了？

但一转眼，小豆豆就扑到妈妈的怀里，问：“哎，新学校里，也会有很棒的宣传艺人路过吗？”

总之，就这样，小豆豆和妈妈向新学校走去。新学校

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校门了，小豆豆停了下来。小豆豆以前的学校，大门是气派的混凝土柱子做成的，上面醒目地写着学校的名字。可是，这个新学校的大门却是用矮矮的树做成的，树上还长着绿色的叶子。“从地里面长出来的门呀。”

小豆豆对妈妈说，又加上一句：“肯定会越长越高，不久就比电线杆高啦。”

的确，校门是两棵活的树。小豆豆靠近大门，马上把头歪到一边。原来挂在大门上的写着学校名字的牌子，可能是被风吹的吧，已经歪到了一边。“巴——学——园。”

小豆豆歪着头，念着牌子上的字，然后问妈妈：“‘巴’是什么意思？”

正在这时，小豆豆的眼前出现了一幅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的景象。她弯下腰，把头钻进大门旁边树木枝叶的空隙里，向大门里面张望。怎么会呢，真的见到了！“妈妈，那是真的电车吗？停在校园里面呢。”

的的确确，那是真正的电车，一共有六辆，但已经不再跑了，停在那里当作教室的。小豆豆觉得真像做梦一样，“电车教室”……

电车的玻璃窗反射着清晨的阳光，闪闪发亮。小豆豆的眼睛不由得一亮，脸颊上也焕发出快乐的光彩。

我喜欢！

接着，小豆豆“哇——”地欢呼起来，向电车教室跑去，一边跑，一边朝妈妈喊道：“快来呀，我们坐一坐不会动的电车！”

妈妈大吃一惊，赶紧追上去。妈妈原本是篮球运动员，跑得当然比小豆豆要快多啦。小豆豆快要跑到车门边的时候，被妈妈一把抓住了裙子。妈妈紧紧地揪住小豆豆的裙摆，对她说：“不行，这些电车是学校的教室，可你还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如果你实在想坐，我们马上就要见到

校长先生

小豆豆虽然觉得现在不能坐电车，非常遗憾，但她决定听妈妈的话，于是大声说：“嗯——”

然后，又急忙加上一句：“我非常喜欢这个学校。”

妈妈想说，比起你是否喜欢这个学校，更要紧的问题是，校长先生是否喜欢你呢？她松开小豆豆的裙子，拉着小豆豆的手，向校长办公室走去。

每一辆电车都非常安静，好像是第一节课刚刚开始。校园不太大，四周种了各种各样的树木，用来作为围墙。花坛里开满了红色的黄色的花朵。

校长办公室不在电车上。正对着校门有一段扇形的石头台阶，大约有七级，上了台阶，右手边就是校长办公室。

小豆豆挣脱妈妈的手，蹦跳着跑上台阶。突然，她猛地停住，转过身来，差点和走在后面的妈妈撞个满怀。“怎么了？”

妈妈以为小豆豆又改变主意了，慌忙问道。小豆豆正好站在最高一级台阶上，神色认真地小声问妈妈：“哎，我们要去见的那个人，是车站的人吧？”

妈妈不愧是一位极有耐心的人……或许，妈妈也觉得挺有趣的吧，她把脸靠近小豆豆，也小声问：“为什么这么说呢？”

小豆豆越发压低了声音说：“因为，妈妈说他是校长先生，可是他有这么多电车，可能他实际上是车站的人吧？”

确实，把废旧的电车当作教室，这样的学校实在稀罕，也许小豆豆的想法不无道理。妈妈这样想着，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时间去解释了，便说道：“那你可以自己问问校长先生。你想一想，爸爸是拉小提琴的，他有好几把小提琴，可是他并不是卖小提琴的。这样的人也是有的呀。”

小豆豆说了一声“哦”，拉住了妈妈的手。校长先生

小豆豆和妈妈走进房间时，房间里的男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的头发已经有些稀疏，前面的牙齿有的也脱落了，但脸上的气色非常好。他的个子不算高，不过肩膀和胳膊都很结实，黑色的三件套西装已经旧得有些走了形，但穿在他身上却显得非常整齐。

小豆豆急忙鞠了一躬，大声问：“您是校长先生呢，还是车站的人？”

妈妈急忙想解释是怎么回事，但那个人已经笑着答道：“是校长先生啊。”

小豆豆非常开心地说：“太好了。那么，拜托了，我想到这个学校来。”

校长先生让小豆豆坐到椅子上，然后对小豆豆的妈妈说：“下面我想和小豆豆谈谈，您请回吧。”

只有一瞬间，小豆豆有点儿担心。但朦朦胧胧地，小豆豆觉得和这位校长先生在一起很让人放心。妈妈利落地说：“那么就拜托您了。”

然后，妈妈就走了出去，把门也关上了。

校长先生把椅子拉到小豆豆跟前，面对小豆豆坐下来，说：“好了，你跟老师说说话吧，说什么都行。把想说的话，全部说给老师听听。”“想说的话？”

小豆豆本来以为，校长先生会问些什么问题，让自己回答。听到“说什么都行”，小豆豆开心极了，立刻开始说起来。说话的顺序、说话的方式，都有点乱七八糟的，但她拼命地说着：

刚才坐的电车跑得非常快；

想要留下车票，恳求车站检票的大叔，他却不肯给；

以前读书的学校，担任班主任的女老师，长得非常漂亮；

那个学校里，有燕子窝；

家里有一只茶色的狗，名叫“洛基”，它会“握手”和“对不起”，吃过饭后还会表示“很满意，很满意”；

上幼儿园的时候，曾经把剪刀放到嘴里，咔嚓咔嚓地剪着玩，老师看见了生气地说：“会剪掉舌头的！”但还是那么玩了好几次；

流鼻涕的时候，如果老是哧溜哧溜地吸来吸去，会被妈妈骂的，所以要尽快地擤掉；

爸爸很擅长在海里游泳，连跳水也会；

……

诸如此类的事，小豆豆一件一件地说起来。校长先生边听边笑着，点着头，有时候还问“后来呢”，小豆豆越发开心，说个没完没了。可是，慢慢地，终于快要没什么可说的了。小豆豆闭上了嘴，想着再说点什么。这时，先生问：“已经没有了吗？”

小豆豆觉得就这样结束了的话，未免太可惜了。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听自己说话，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没有了吗？”

小豆豆的脑筋在急速地转动。想啊想，“有了！”她终于又发现了一个话题。

那就是当天小豆豆穿的衣服。一般来说，小豆豆的衣服都是妈妈亲手缝制的，但今天穿的这件却是买来的。这是因为每天傍晚，小豆豆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总是破破烂烂的，有时候甚至碎得不成样子。怎么会搞成这样呢？妈妈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为什么连镶着松紧带的白色棉短裤也会弄得破破烂烂呢？用小豆豆的话说，就是她有时要拱过篱笆、穿过人家的院子，有时候还要钻过围住野地的铁丝网，“就成了这个样子”。结果，今天早晨出门的时候，妈妈手缝的漂亮衣服已经一件不剩，全都破烂不堪，没办法，只好穿上了以前买的这件。这是一件针织料子的连衣裙，图案是胭脂红和灰色的细格子。其实也是一件很不错的裙子，但领口上的绣花是红色的，妈妈说它“有点俗气”。小豆豆想起了这件事，赶紧从椅子上溜下来，用手提起连衣裙的领子，走到先生的面前，说：“这个领子，妈妈不喜欢。”

说完之后，小豆豆绞尽脑汁想啊想，这回却是真的找不到什么可说的了。小豆豆不禁有些伤心，这时，校长先生站了起来，用温暖的大手摸摸小豆豆的头，说：“好了，从今天起，你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了。”

这个时候，小豆豆感到生平第一次遇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因为从小豆豆出生后到现在，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长时间地听她说话呢。而且，这么长的时间里，校长先生一次也没有打哈欠，一次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样子。他也像小豆豆那样，向前探着身子，专注地听着。

那时小豆豆还不会看时钟，但她也感觉过了很长的时间。如果她会看时间的话，一定更加吃惊，而且也更感激校长先生。因为小豆豆和妈妈到学校的时候是八点钟，在校长办公室说完话，决定让小豆豆成为这个学校的学生之后，校长先生看了一下怀表说：“啊，已经是午饭时间啦。”这就是说，先生整整听小豆豆说了四个小时的话。

无论是之前，还是这以后，再也没有一个大人这么认真地听小豆豆说话了。

另外，刚上一年级的小豆豆，居然能一个人说四个小时的话，要是妈妈或从前学校的老师听到这件事，一定会非常吃惊。

这个时候的小豆豆，还没有觉察出自己退学的事情，连周围的大人们是怎样为难，她也没有注意到。小豆豆的性格本来就非常开朗，非常天真烂漫，不容易把事情放在心上。不过，在小豆豆的心中，不知为什么，有时候会有一种被排斥的感觉。她朦朦胧胧地感到，仿佛只有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被冷眼相看。可是，和这所学校的校长先生在一起的时候，她觉得非常安心，非常温暖，心情好极了。“能永远和这个人在一起就好了。”

这是小豆豆第一次见到校长小林宗作先生的感受。幸运的是，校长先生那时也和小豆豆一样，怀着相同的感觉。

盒饭

校长先生带着小豆豆，去学生们吃午饭的地方参观。校长先生告诉小豆豆，只有吃午饭的时候，大家不在电车上，而是“都集中到礼堂里”。礼堂就在刚才小豆豆上来的石头台阶上，走进去一看，学生们正吵吵嚷嚷的，忙着把桌子和椅子摆成一个大圆圈。小豆豆站在角落里看着，忽然，她拉了拉校长先生的衣襟，问：“别的学生到哪里去了？”

校长先生答道：“这就是全部的学生了。”“全部？”

小豆豆难以置信，因为，这里的学生总共也只有以前学校的一个班那么多。“整个学校只有五十几个人吗？”

校长先生说“是啊”。小豆豆越发觉得，这个学校无论什么地方都和原来的学校不一样。

大家都坐好以后，校长先生问：“大家都把海的味道和山的味道带来了吗？”“带——来——了！”

学生们纷纷打开自己盒饭的盖子。“让我瞧瞧。”

校长先生走进桌子围成的大圆圈里，一个一个地看学生们的盒饭。学生们笑着，大声说着话，非常热闹。“什么是‘海的味道’、‘山的味道’呢？”

小豆豆觉得奇怪。可是，无论如何，这所学校非常特别，非常有趣。没想到吃午饭的时间也可以这么愉快，这么令人兴奋。一想到从明天起，自己也可以坐到桌子前，让校长先生看“

海的味道、山的味道

正午的阳光，柔和地停留在忙着看盒饭的校长先生的肩膀上。

从今天开始上学

昨天，校长先生对小豆豆说，“从今天起，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了”。对于小豆豆来说，等待第二天的到来，感觉是那么漫长，这真是从未有过的事。平时的早晨，小豆豆被妈妈拍起来后，多半还要在床上发一会儿呆，可是今天早晨，没等人喊，小豆豆就自己起来，并且穿好了袜子，背上了双肩书包，等着家里人起床。

家里最遵守时间的是牧羊犬洛基，它看到小豆豆的反常举动，不禁向小豆豆投来诧异的目光，但它还是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就过来紧紧地贴在小豆豆身边，期待着“可能会有什么新的开始”。

妈妈最辛苦了。她匆匆忙忙地准备“海的味道、山的味道”的盒饭，让小豆豆吃完早饭，又在小豆豆的脖子上挂上赛璐珞的月票夹，月票夹上穿好了毛线绳，这是为了防止把月票弄丢。爸爸头发还乱糟糟的，对小豆豆说：“要做个好孩子啊。”“那当然啦。”

小豆豆一边说着，一边在门口穿上鞋子，打开房门，然后一下子转过身来，对着房间里的爸爸妈妈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说：“爸爸，妈妈，我走啦！”

站在那里目送小豆豆上学的妈妈，几乎要落下泪来。谁能想到，这么活泼有礼貌、诚实又快乐的小豆豆，就在不久之前被“退学”了呢？“但愿在新学校里，能一切顺利……”妈妈在心里祈祷。

然而，一转眼，妈妈惊讶得差点跳起来。因为她看到，小豆豆竟然把自己刚才特意给她挂在脖子上的月票，挂到了洛基的脖子上！妈妈迷惑不解，这孩子到底要干什么呢？但她没有作声，打算看小豆豆准备干什么。小豆豆把月票挂到洛基脖子上后，蹲下来对洛基说：“怎么样？这个月票的绳子，好像不太适合你呢。”

的确，对洛基来说，绳子太长了些，月票一直拖到了地上。“知道吗？这个是我的月票，不是你的，所以你不能坐电车。我要问问校长先生，还要问问车站的人。如果他们说‘可以’的话，你也能到学校来了。不知行不行呢？”

洛基竖着耳朵，很认真地听小豆豆说，在小豆豆快说完的时候，它舔了舔月票，然后打了一个大哈欠。可是，小豆豆还是一个劲儿往下说：“

电车教室

以前，洛基每天都陪着小豆豆一起走到学校门口，然后再自己走回家。今天，洛基也打算这么做。

小豆豆把月票从洛基脖子上取下来，很珍重地挂到自己的脖子上，又对爸爸妈妈说了一遍：“我走啦。”

这一次她不再回头，双肩书包啪嗒啪嗒响着，小豆豆跑远了。洛基也身体一耸一耸的，和小豆豆并排跑着。

去车站的路和以前去学校的路几乎一样。一路上，许多面熟的猫啊狗啊，还有以前学校的同学，都和小豆豆擦肩而过。每当这时候，小豆豆就想：“要不要给他们看看我的月票，他们一定会大吃一惊吧？”

不过，小豆豆又觉得，“要是迟到了可不得了，今天就算了吧”，于是越发加快了脚步。

到了车站，小豆豆原来都是向左走，但今天却向右拐去。可怜的洛基担心地停住了脚步，东张西望。小豆豆走到检票口，又转了回来，对一脸迷惑的洛基说：“我已经不去以前那个学校了，我要去新学校啦。”

然后，小豆豆和洛基贴了贴脸，又闻了闻洛基耳朵的味道。“虽然和平时一样，有点臭臭的，但对我来说，却是好味道。”这么想着，小豆豆把脸挪开。“再见。”

然后，小豆豆给车站的人看了月票，登上了车站的高台阶。洛基小声地叫着，目送着小豆豆上了台阶，走远了。电车教室

小豆豆把手搭到电车教室的门上，这是昨天校长先生告诉她的教室。这时，校园里还一个人也没有。和现在的电车不同，过去的电车门上有拉手，可以从外面打开。小豆豆用两只手握住门上的拉手，往右一拉，车门立刻就开了。小豆豆心怦怦跳着，悄悄地把头伸到门内，向车里望去。“哇——”

在这里，简直就像是一边学习，一边旅行一样！车里有行李网架，车窗也全部是原来的样子。要说有什么不同之处，那就是把司机的座位换成了黑板，把电车的长椅子拆了下来，换上了小学生用的桌子和椅子，桌椅朝着电车前进的方向摆放着。另外，吊环扶手也没有了。其他的，无论天花板也好，地板也好，都是电车原来的样子。小豆豆脱下鞋子，走到车里面，坐到不知是谁的位子上。椅子是和原来学校一样的木椅子，但坐在上面心情好极了，真想一直这么坐下去。小豆豆心花怒放，暗暗决定：“这么好的学校，我一定不缺课，每天都会来的。”

小豆豆向窗外望去，虽然电车已经不会动了，但可能是因为校园里的花草树木随风摇曳的缘故吧，感觉就像是电车跑了起来似的。“啊，真开心！”

小豆豆忍不住发出了声音。然后，她把脸紧紧地贴在玻璃窗上，就像每次心里快活的时候那样，唱起了不成曲调的歌儿：

非常　快乐

快乐　非常

要问这是为什么……

正唱到这里，有人上车来了。那是一个女孩子，她从书包里取出笔记本和文具盒，把它们放到桌子上，然后踮起脚尖，把书包放到行李网架上，再把装鞋的袋子也放上去。小豆豆赶紧不唱了，学着女孩子的样子做了一遍。接着，又上来一个男孩子。他站在电车门口，像投篮球那样，把书包向网架上投去。行李网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把书包反弹出来，落到了地板上。男孩说了一声：“失败！”又从原地把书包向网架投去。这一次，书包稳稳地落在了网架上。男孩喊了一声：“成功！”但立刻又喊了一声：“失败！”一边爬到桌子上，打开网架上的书包，取出文具盒和笔记本。他一定是忘记拿出这些东西，才说“失败”的吧。

就这样，小豆豆的这辆电车上，一共上来了九名学生。这就是巴学园一年级的全部学生了。

而且，这也是同乘一辆电车“旅行”的伙伴们。

上课

教室是真正的电车，让小豆豆觉得“真特别”。接下来，又一次让小豆豆觉得“真特别”的，则是教室的座位。以前的学校里，谁坐在哪个位子上，旁边是谁，前面是谁，都是固定不变的。可是在这个学校里，却可以根据当天的心情和方便，每天都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座位。

小豆豆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又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终于决定坐到早晨在自己后面进来的那个女孩子旁边，因为这个女孩子穿了一件有长耳朵小兔子图案的连衣裙。

不过，最“特别”的，还是这个学校的上课方式。

一般的学校都是按照每个时间段，有顺序地上课。比如第一节课是语文的话，就上语文；第二节课是算术的话，就上算术。可是这个学校却完全不一样。

在第一节课开始的时候，女老师就把当天要上的所有的课，还有每一节课要学习的所有问题点，满满地写在黑板上，然后说：“下面开始上课，从你喜欢的那门课开始吧。”

于是，小学生们就从自己喜欢的那门课开始学习，先上语文也行，先上算术也行，都是可以的。所以，喜欢作文的小学生在写作文，后面的位子上，喜欢物理的学生点起了酒精灯，把烧瓶烧得“咕嘟咕嘟”冒泡，或者做着什么爆发实验。每个教室里都可以看到这样的风景。这样上课的话，随着年级的升高，老师就能逐渐掌握每一个学生的兴趣所在，以及他感兴趣的方式、对问题的思考方法等。由此，老师能清楚地了解每个学生的个性。对老师而言，在了解学生的基础上因材施教，是最有效果的上课方法。

而且，对于学生来说，能从自己最喜欢的科目开始一天的学习，会觉得非常开心。自己不喜欢的科目，因为在放学之前做完就可以了，也都能完成。所以，上课的时候多半是自习的形式，小学生们遇到不懂的问题，可以到老师那里请教，或者请老师到自己的位子上来，老师会耐心地讲解，一直到孩子们弄懂为止。然后，老师会出几道例题，这样就开始了新的自习过程。这是真正的学习，不会发生听课时心不在焉的情况。

小豆豆他们才是一年级的学生，还不怎么会上自习，但即便如此，可以从自己喜欢的科目开始学习，这一点却没有变化。[1]

有人在写片假名，有人在画画，有人在读书，甚至还有人在做操。坐在小豆豆旁边的那个女孩子，好像已经能写平假名了，正在往笔记本上写。小豆豆看什么都很新鲜，兴奋得不得了，一时间不能像别的孩子那样立刻开始学习。

这时，小豆豆后面座位上的男孩站了起来，向黑板的方向走去。他拿着笔记本，看来要去老师那里，老师这时正在黑板旁边的位子上给一个学生讲着什么。小豆豆从后面看到这个男孩走路的样子，赶紧停住了东张西望，用手托着腮，一直盯着这个男孩。男孩走路的时候拖着腿，每迈出一步，身体都摇晃得很厉害。一开始，小豆豆以为他是故意装成这样的，可是看了一会儿，渐渐明白他并不是故意装的，而是本来就这个样子。

男孩回自己座位的时候，小豆豆还像刚才一样托着腮看他。两个人的眼神碰到了一起。男孩对小豆豆友好地一笑，小豆豆慌忙也对他笑了笑。男孩坐到了后面的位子上——他坐下去的时候，也要比别的孩子费力，小豆豆呼的一下转过身，问道：“你为什么那样走路呢？”

男孩的声音温和而平静，听上去非常聪明懂事。“因为，我得过小儿麻痹症。”“小儿麻痹症？”

小豆豆反问道。在这之前，她还从来没听过这个词。男孩稍微压低了一点声音，说：“是的，小儿麻痹症。不光是腿，我的手也……”

说着，男孩把左手伸了过来。他手指修长，但仿佛粘在了一起，形状也扭曲了。小豆豆看着那只手，非常担心，问：“治不好了吗？”

男孩沉默了。小豆豆心想，“我一定是问了什么不好的话吧”，不禁悲伤起来。可是，男孩却用十分开朗的声音说：“我叫山本泰明，你呢？”

小豆豆听到男孩这么快乐的声音，非常高兴，也大声回答：“我叫小豆豆。”

这是山本泰明和小豆豆友谊的开始。

温暖的阳光照进电车，车里甚至有点儿热了。有人把窗子打开了。清新的春风吹进电车，孩子们的头发也飘动起来，仿佛在迎风歌唱。

小豆豆在巴学园的第一天，就在这样的春风中开始了。

[1]日语字母有片假名和平假名两种，前者形似我国楷书的汉字偏旁，后者形似我国草书的汉字偏旁。片假名在书写上比较容易，所以小孩子一般先学片假名，再学平假名。海的味道、山的味道

终于，小豆豆盼望已久的“海的味道、山的味道”的午饭时间开始了。要说这“海的味道、山的味道”，原来是校长先生要求的盒饭的菜肴。一般来说，学校对学生们的盒饭有所要求时，会对家长说，“请注意不要让孩子养成偏食的习惯”，或者“请注意营养的全面和均衡”之类，但巴学园的校长先生却只是这样拜托家长们：“请让他们带来海的味道和山的味道。”

山的味道……比如说蔬菜啦，肉啦（当然，肉并不是在山上得到的，不过大致区分一下的话，牛啊猪啊鸡啊都是生长在陆地上的，就归入“山的味道”里面）。海的味道则是鱼啦，红烧海味什么的。总之，盒饭的菜里一定要有海里和山上出产的东西。小豆豆的妈妈非常敬佩校长先生，她认为“能把想说的话如此简练地表达出来，这样的成年人，除了校长先生之外，没有第二个了”。而且，对妈妈来说，把山里和海里出产的食物分开来，在考虑做什么菜的时候，就不觉得麻烦了，这也挺奇怪的。校长先生还说，尽管要有海里和山上出产的东西，但千万“不要太勉强”、“不要太奢侈”，山味用红烧牛蒡丝和煎鸡蛋，海味用干鲣鱼就可以了。还有更简单的海味和山味的例子，那就是紫菜和梅子干。

正像小豆豆第一次见到而且非常羡慕的那样，孩子们在午饭时间里，兴奋地盼着校长先生来看自己的饭盒，问：“海的味道和山的味道，都有了吗？”

真是让人开心。而且孩子们还可以学到什么是海里的东西，什么是山上的东西，经常会有令人吃惊的发现。

不过，偶尔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有的妈妈一时很忙，做这做那应付不过来，孩子的盒饭里只有海味或者只有山味。这时候怎么办呢？一点儿也不用担心。因为在过来看盒饭的校长先生身后，跟着校长夫人，夫人系着白色围裙，两只手里各拿着一个锅。每当校长先生看到没有带够菜的孩子，就说：“海！”

于是校长夫人就从放海味的锅里，取出两个煮鱼肉卷，放在饭盒盖上。如果先生说的是：“山！”

夫人就会从另一个放山味的锅里，取出一块煮山芋。

就这样，没有一个孩子说“讨厌吃鱼肉卷”之类的话，也没有一个孩子会有“谁的菜很高级，谁的菜总是很寒酸”的想法。只要盒饭具备了海的味道和山的味道这两样，孩子们就会非常高兴，笑着闹着，吵吵嚷嚷的。

小豆豆好不容易明白了什么是“海的味道、山的味道”，不禁有些担心：“妈妈今天早晨匆匆忙忙做出来的盒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呢？”可是，一打开盒饭的盖子，小豆豆差点“哇——”的一声叫出来。因为这实在是一份绝妙的盒饭，漂亮得让人目瞪口呆！黄色的煎鸡蛋、绿色的豌豆、茶色的鱼松，还有炒得松松的粉红色的鳕鱼子，五颜六色的，看上去像花圃一样漂亮。

校长先生看了一下小豆豆的盒饭，赞叹说：“真漂亮啊。”

小豆豆非常开心，说：“妈妈可会做菜啦。”

校长先生说了声“是吗”，指着茶色的鱼松问：“这是海里的东西，还是山上的？”

小豆豆盯着鱼松，“是什么呢？”要是从颜色看，好像是山上的，因为是土一样的颜色嘛。可是……拿不定主意，所以她回答道：“我不知道。”

于是，校长先生大声地问孩子们：“鱼松是海里的，还是山上的？”

孩子们想了一下，然后“山上的”和“海里的”声音响成一片，却没有一个一致的意见。等大家的叫声停下来，校长先生说：“好了吗？鱼松是海里的呀。”“为什么？”

一个胖胖的男孩问。校长先生站到桌子围成的大圆圈中间，解释说：“鱼松呢，是把鱼刺从鱼肉里挑出来，把鱼肉切得细细的，然后炒一炒，才做出来的。”“噢——”

大家发出佩服的声音。这时有人说：“老师，我想看看小豆豆的鱼松，可以吗？”

校长先生说：“可以啊。”

于是，孩子们都纷纷站起来，过来看小豆豆的鱼松。有的孩子本来就知道鱼松，也吃过，但由于刚才这一番话，又对鱼松产生了兴趣；也有的孩子想看看，自己家的鱼松和小豆豆的，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来看鱼松的孩子们，有的还闻一闻味道，小豆豆有点担心：鱼松会不会被鼻子呼出来的气吹跑了？

小豆豆的第一次午饭时间，虽然有点儿紧张，但非常开心。思考什么是“海的味道、山的味道”也很有趣，还知道了鱼松是鱼做的，而且妈妈把“海的味道、山的味道”的盒饭准备得这么好。“一切都让人高兴！”小豆豆这么想着，觉得非常开心。而且还有另外一件开心的事，那就是，妈妈做的盒饭，味道好极了！

好好嚼啊

通常，看过盒饭之后，孩子们就可以说：“我吃啦！”然后开始吃饭。但是在巴学园，这中间还要加上一段合唱，这也是巴学园“真特别”的地方。校长先生是一位音乐家，他自己写了一首《饭前歌》。不过，这首歌的曲子是一个英国人写的，校长先生只写了歌词。其实更准确地说，校长先生是把原来的那首歌，换上了自己写的歌词。原来的那首歌就是有名的《划船歌》：

划啊，划啊，划起你的小船

轻轻地，顺着溪流漂下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生活像梦一样美好……

校长先生换上的歌词，是这样的：

好——好——嚼啊

把吃的东西

嚼啊，嚼啊，嚼啊，嚼啊

把吃的东西……

唱完这首歌之后，大家这才说：“我吃啦！”

在“划啊，划啊，划起你的小船”的旋律中，校长先生非常巧妙地换上了“好——好——嚼啊”的歌词。很多巴学园的毕业生，在长大以后，还一直以为这个旋律本来就是饭前歌的。校长先生也许是因为自己的牙齿脱落了，才写了这首歌吧。其实更有可能的是，比起“好好嚼”来，校长先生认为更重要的是，吃饭的时候，应当花上一段时间，心情愉快地和朋友们交谈着，慢慢地吃。他一直这样教导孩子们。大概是为了防止孩子们忘记，校长先生才写了上面那首歌吧。总之，大家大声唱完饭前歌，然后说一声：“我吃啦！”就开始向“海的味道、山的味道”进攻了。小豆豆当然也是一样。

一时间，礼堂里安静下来。

散步

午饭后，小豆豆和大家在校园里蹦蹦跳跳地玩了一会儿，回到电车教室后，女老师对大家说：“同学们今天学习得很努力，下午想干什么呢？”

还没等小豆豆想“嗯，我想干什么呢……”，大家早已经异口同声地说：“散——步！”

于是，老师说：“好啊，那么走吧。”

说着，老师站了起来。小学生们赶紧打开车门，穿上鞋子，飞跑出去。小豆豆虽然和爸爸，还有牧羊犬洛基一起散过步，但从来不知道在学校里也可以出去散步，不由得吃了一惊。不过，散步本来就是小豆豆特别喜欢的，所以她也慌忙穿上鞋子。

后来小豆豆才知道，老师在早晨第一节课的时候，把一天里要学习的知识全部写在黑板上，如果大家非常努力，上午就能把一天的学习计划都完成的话，那么下午一般就可以去散步。从一年级到六年级，在这一点上都是一样的。

出了校门后，女老师走在中间，九名一年级的小学生沿着小河边走着。小河的两岸生长着成排的高大樱花树，就在不久前，樱花刚刚怒放过。现在视野所及是一望无际的油菜花。如今，这条小河已经被填上了，自由之丘一带挤满了住宅和商店，但当时，这里还几乎都是田野。“我们是要去九品佛散步。”

穿着小兔子图案连衣裙的女孩说。女孩的名字叫“朔子”，朔子告诉小豆豆好多事情，像“以前在九品佛的水池边上，看到过蛇”啦，“九品佛的庙里有一口古井，曾经有流星落在井里”啦。

小学生们一边唧唧喳喳地说着话，一边向前走。天空蓝蓝的，许许多多美丽的蝴蝶翩翩飞舞。

大约走了十分钟，女老师停下脚步，指着黄色的油菜花问：“这是油菜花。油菜为什么要开花呢，大家知道吗？”

接着，老师讲起了雌蕊和雄蕊的知识。小学生们都蹲到路上，观察油菜花。老师告诉大家，蝴蝶也在帮助花儿开放。确实，蝴蝶们都是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真像是在给花朵帮忙呢。

然后，老师又向前走去。小学生们也结束了观察，站起身来。不知是谁说了一句：[1]“雄蕊和红眼睛不一样吧？”

小豆豆心想，大概不一样吧，但也不太确定。不过，雌蕊和雄蕊是很重要的，这一点大家已经非常明白了。

又走了大约十分钟，这回看到了一片茂密的小树林，那就是九品佛的寺庙所在了。

进寺庙后，大家唧唧喳喳地向着自己喜欢的地方跑去。朔子说：“我们去看有流星的井吧。”

小豆豆嗯了一声，就跟在朔子的身后跑过去了。说是一口井，但实际上有她们俩的胸口那么高，好像是用石头砌成的，还有一个木头做的井盖。两人拿下井盖，向下面望去，只见漆黑一片，使劲睁大眼睛看去，只见到模模糊糊的一大块东西，也不知是混凝土块还是石块。小豆豆想象中的闪闪发光的星星却怎么也看不到。小豆豆把头钻到井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问朔子：“你见过星星吗？”

朔子摇摇头。“一次也没有。”

小豆豆思索起来，为什么不发光呢？她想了一会儿，说：“这会儿，也许星星睡着了吧？”

朔子的大眼睛睁得更大了。“星星也睡觉吗？”

小豆豆也不太有把握，飞快地说道：“我想，也许星星是在白天睡觉，晚上起床，亮闪闪地发光吧？”

然后，大家一起看了哼哈二将的塑像，对着塑像的肚子笑个不停。而在昏暗的佛堂中，大佛的塑像却有点儿吓人，大家这么想着，偷偷地看了几眼，然后把脚放在留着天狗大脚印的石头上，比较一下自己的脚和天狗的脚。在池边转悠的时候，大家冲着池里小船上的人喊：“你好。”在墓地的周围，大家捡起圆溜溜的黑色卵石，踢着玩跳方格的游戏……玩啊玩，大家差不多玩得心满意足了。特别是小豆豆，第一次出来散步，非常兴奋，每当有什么新发现，就会发出惊喜的叫声。

春日的太阳，已经有点儿西斜了，老师说：“我们回去吧。”

于是，大家又走过油菜花和樱花树之间的小路，向学校走去。

对于孩子们来说，“散步”的时间是自由的，是可以尽情玩耍的时间。但实际上，散步时间却是可以学习理科、历史、生物等知识的宝贵时间，这一点，孩子们还没有察觉到。

小豆豆已经和大家成了朋友，感觉就像以前一直在一起的老朋友似的。所以，在回去的路上，小豆豆向大家大声提议说：“明天，我们还来散步吧。”

孩子们都兴奋地跳起来，异口同声地说：“就这么说定啦！”

蝴蝶仍然是忙忙碌碌的样子，远处近处都传来鸟儿悦耳的歌唱声。

小豆豆的心里被喜悦塞得满满的。

[1]日语中“雌蕊”、“雄蕊”和“红眼睛”这三个词的尾音相同，所以这个孩子有此疑问。

校歌

对于小豆豆来说，巴学园的每一天都充满了令人惊讶的新鲜事。

小豆豆仍然喜欢早早地到学校去，等待每天早晨的到来都是那么漫长。而且，每天放学回家后，她都要对着牧羊犬洛基还有爸爸妈妈说个不停，像“今天在学校里做了什么，有多么有趣啦”，“真是大吃一惊啦”，直到妈妈说：“先歇一会儿再说吧，吃点儿点心怎么样？”

不然，她简直停不下来。而且，不管对学校已经多么熟悉了，她每天要说的话，还是有一大车那么多。“不过，有这么多话可说，也是很难得的。”

妈妈从心里感到欣慰。

有一天，小豆豆在去学校的电车上，突然想起一件事：“哎？巴学园有没有校歌呢？”

这么一想，就巴不得早早到学校去。明明还有两站路才到，但小豆豆已经站在了车门旁边，为了在电车到达自由之丘车站的那一瞬间，能立刻跑出去，小豆豆做好了“预备，跑！”的准备动作。到了下一站，车门打开后，有一位阿姨想上车，看到一个小女孩在车门那里做好了“预备，跑！”的动作，以为她要下车了，但看到这个女孩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不禁奇怪地说：“到底是怎么了呢？”

阿姨一边说着，一边上了车。

就这样，等电车到站以后，小豆豆下车的迅速劲儿简直无人可比。从还未完全停稳的电车上，年轻的男乘务员用潇洒的姿势，一只脚支到月台上，一边下车一边说：“自由之丘站，请下车的乘客……”

这个时候，小豆豆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检票口外了。

来到学校，小豆豆上了电车教室，立刻问先到的山内泰二君：“哎，泰二你知不知道，咱们学校有没有校歌？”

喜爱物理的泰二用沉稳的语调回答道：“好像没有吧？”“嗯？”

小豆豆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还是有校歌比较好。我以前的学校，就有一首很了不起的校歌。”

说着，小豆豆大声唱了起来：“洗足池水虽清浅，能慰伟人之胸怀……”

这是以前学校的校歌，虽说小豆豆只在那儿待了几天，而且这首校歌对一年级的小学生来说未免太难了些，但小豆豆倒是记得很准确。

不过，小豆豆也只记得这一句了。

听完之后，泰二显出很佩服的样子，轻轻地摇了两下头，说了声：“噢——”

这时，别的同学也来了，大家对小豆豆唱的难懂的歌词，都显出又敬佩又向往的样子，说着：“噢——”

小豆豆说道：“哎，我们请校长先生写一首校歌怎么样？”

大家也都有这个想法。“就是，请校长先生写一首吧。”

说着，大伙儿向校长办公室走去。

校长先生听了小豆豆的歌，又听了大家的心愿，说：“好的，明天早晨一定写好。”

大家说了声“那就一言为定”，又纷纷回教室去了。

第二天早晨，每一个班级都接到了校长先生的通知，要大家“全体到校园里集合”。小豆豆他们满怀期待，兴奋得心怦怦直跳。大家到校园里集合之后，校长先生站在校园的正中央，拿出一块黑板，说：“大家看，这就是我们的学校——巴学园的校歌。”

说着，校长先生在黑板上画出五线谱，写了下面这样的小蝌蚪：

然后，校长先生把手高高地扬起来，像指挥家那样，说：“来，大家一起唱！”

说着，校长把手向下挥去。全校五十名学生都随着校长先生唱了起来：“巴学园，巴学园，巴——学——园！”“只有这些？”

趁着歌声停下的瞬间，小豆豆问。校长先生很得意地回答：“是啊。”

小豆豆大为失望，对校长先生说：“再难一点就好了，就像‘洗足池水虽清浅……’这样的。”

先生脸红彤彤的，笑着说：“不喜欢这一首吗？我倒觉得这个挺好的。”

结果，别的孩子也说：“这么简单的歌，还不如没有呢。”

也就是说，孩子们不肯接受这首校歌。先生看上去有点遗憾，但并没有生气，只是用黑板擦把校歌擦掉了。小豆豆觉得有点对不起校长先生，但是又想到“我们想要一首了不起的校歌，不想要这样的，这也是没办法的呀”。

实际上，那首简单的校歌，饱含着校长先生热爱学校、热爱孩子们的感情，能把这种感情如此简练地表达出来的校歌，应该没有第二首了吧。可惜，孩子们还不能理解这些。后来，孩子们也都忘记了校歌的事。先生好像也觉得不需要了吧，因为他用黑板擦把校歌擦掉了。结果，巴学园始终没有校歌。

放回原处

今天，对小豆豆来说，可是一个大大的辛苦日，因为她把自己最珍爱的钱包掉进了学校的厕所里。虽说钱包里一分钱也没有，但这个钱包却是小豆豆的心爱之物，是连上厕所也舍不得放下的宝贝。钱包是缎子质地的，有红色、黄色、绿色的格子图案，形状是平平的四方形，有一个三角形的舌头一样的盖子，在应当缝按扣的位置，缝的是一颗银色的苏格兰小猎犬扣子，像胸针一样可爱。总之，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钱包。

小豆豆上完厕所以后，总习惯往下看一看，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坏毛病，但她从小就这样。因为这个毛病，小豆豆上小学前，已经把好几顶麦秆草帽啦、白色蕾丝帽啦掉到了厕所里。那时候的厕所不像现在这样是抽水式的，还都是掏取式的，下面就是水槽，帽子就漂浮在水槽里。所以，妈妈总是提醒小豆豆，“上完厕所以后，不要往下看”。

但是，这天上课前，小豆豆去了一次厕所，终于忍不住又往下看了看。就在这时，那个宝贝钱包啪的一下掉了进去，可能是本来就没放好吧。小豆豆惊叫一声：“啊——”

再看的时候，下面黑乎乎的，钱包再也看不见了。

那么，小豆豆这时又是什么反应呢？她没有哭泣，也没有干脆放弃，不要那个钱包了，而是立刻跑到校工叔叔放工具的库房里，扛了洒水用的长把舀子出来。小豆豆还很矮小，舀子的长把足有两个小豆豆高，但没有关系。小豆豆在校园深处转来转去，寻找厕所的掏口。本来以为会在厕所外墙附近，但怎么找也找不到。好不容易，小豆豆发现在离外墙一米左右的地上，有一个圆形的混凝土盖子。这个无论如何该是掏口了吧，小豆豆这么判断。总算使劲地把盖子移开了，下面立刻出现了一个深深的洞口，果然是厕所的掏口。小豆豆趴下看了看，说：“好像有九品佛的水池那么大啊。”

于是，小豆豆开始了她浩大的工程，她把长把舀子伸到掏口里面，向外面舀起来。一开始，小豆豆估计了一下钱包掉落的位置，尽可能舀那附近的，但是便池又深又黑，而且厕所是分成三间的，下面却只有一个池子，可以想见便池非常大。如果小豆豆的头探得太深，就有掉进去的危险。于是，小豆豆也顾不得是哪个方位了，只管挖起来。挖出来的东西就堆在掏口周围。当然，每挖出一舀子，小豆豆都要检查一下钱包会不会混在里面。本以为很快就能找到钱包，但钱包好像藏在什么地方了，总是不肯露面。这时候，上课的铃声响了。“怎么办呢？”小豆豆想，“好不容易干到这里了……”于是决定索性继续干下去，而且比刚才干得更卖力了。

舀出来的东西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这时，校长先生走过这条小路。他看到小豆豆正在忙活着，便问：“你在干什么呢？”

小豆豆顾不得停下手里的活儿，一边舀一边回答：“我的钱包掉到池子里面了。”“是吗？”

说着，校长先生把手背在身后，就像平时散步那样，又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钱包还是没有出现，地上的小山却越来越高。这时，校长先生又走了过来，问：“找到了吗？”

小豆豆满头大汗，脸也红彤彤的，被围在小山当中，回答说“没有”。先生稍微把脸凑近小豆豆的面孔，像好朋友似的说道：“弄完以后，要把这些全都放回去，啊。”

说完，他又像刚才那样走开了。“嗯——”小豆豆精神十足地回答，又继续干起活儿来。突然，小豆豆想起一件事来，她看了看那座小山。“干完以后，会把这些都弄回去的。但是，地上的水怎么办呢？”

确实，小山里的水分不断向地面渗下去，已经看不见了。小豆豆停下来，思考着怎么才能把渗到地下的水分，按校长先生嘱咐的那样全放回去。思考的结果是：把渗进了水的土也放回去一些，就可以了。

结果，地面上堆起了一座挺高的小山，便池几乎被掏空了，但那个钱包仍然无影无踪。也许钱包紧紧地贴在便池的边上，或者是落在池底了吧。但是，这时小豆豆已经觉得“即便钱包没有了，也挺满意的”，因为自己干了这么多的活儿。实际上，在小豆豆的满足之中，还有一点是因为“校长先生对我做的事没有生气，很信任我，把我当作一位很有人格的人来尊重”。不过，当时的小豆豆还意识不到这么复杂的心理活动吧。

一般来说，大人们要是看到小豆豆在做的事，会说“在干什么蠢事呢”或者“太危险了，快停下”。或许也有态度截然不同的大人说“我来帮你吧”。但是，只说一句“弄完以后，要把这些全都放回去”的，除了校长先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所以，妈妈听小豆豆说了这件事，由衷地赞叹校长先生“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

经过这件事，小豆豆上厕所的时候，再也不往下看了。而且，她觉得校长先生是一位“可以真心信赖的人”，所以，她比以前更喜欢校长先生了。

小豆豆按照和校长先生约好的那样，把那座小山完全放回了原来的便池中。往外挖的时候非常吃力，但是往里送的时候却很快就干完了。然后，小豆豆用舀子铲下一层渗进了水分的泥土，也送进便池里。最后，她把地面弄平整，把混凝土的盖子盖上，一切都像原来一样，把长把舀子也照样送回了工具房。

那天晚上，睡觉之前，小豆豆又想起了掉进黑暗中的漂亮钱包，还是觉得有些可惜。但是她白天干了好多活儿，已经十分疲倦，所以很快就睡着了。

那时候，小豆豆奋战过的地面还有些潮湿，在月光下，好像是什么美丽的东西那样，闪闪地发着光。

那个漂亮的钱包，也一定静静地待在某个地方。

名字的由来

小豆豆真正的名字叫“彻子”。为什么要取这么个名字呢？原来小豆豆出生之前，她的亲戚们，还有爸爸妈妈的朋友们，都异口同声地说：“一定是个男孩子。”

爸爸妈妈是第一次有孩子，非常相信他们的话，于是给孩子取名为“彻”。可生下来一看，却是一个女孩。名字都取好了，爸爸妈妈不免有点儿为难，但两个人都很喜欢“彻”字，不想放弃，于是，他们立刻决定在后面加上一个“子”字，这就成了“彻子”。

小豆豆小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叫她“小彻子”。不过小豆豆本人却不这么认为。每当有人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豆豆总是回答：[1]“小豆豆。”

这不光是因为小孩子吐字不清，还有一个原因是小孩子知道的词语不多，会把别人说的话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听。比如小豆豆小时候的玩伴——一个小男孩，非得把“肥皂泡”叫作“肥叫泡”，还有一个小女孩总是把“护士”叫成“父士”。就像这样，小豆豆每次听到人家叫她：“小彻子，小彻子！”

小豆豆总是以为人家叫的是“小豆豆，小豆豆”，甚至还以为“小”字也是自己的名字。只有爸爸例外，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称小豆豆为：“豆豆助。”

不知道为什么要叫“豆豆助”，反正，只有爸爸一个人这么叫，比如：“豆豆助，帮爸爸捉玫瑰花上的象鼻虫好不好？”

结果，直到小豆豆上了小学，除了爸爸和牧羊犬洛基之外，所有的人都叫她“小豆豆”。小豆豆在笔记本上写的都是“彻子”，但她仍然以为自己其实是叫“小豆豆”。

[1]小豆豆本名叫“彻子”，日语发音为“Tetsuko”，与“豆豆”（Toto）的发音相近。[1]落语

小豆豆昨天非常失望，因为妈妈对她说：“以后，不要再听收音机里的落语故事了。”

那时候的收音机体形非常大，用木头做成，一般是长方体，顶是圆的，正面是喇叭，蒙着粉红色的绸布，中央雕刻着蔓藤图案的花纹，只有两个旋钮，造型非常优雅。小豆豆喜欢在上学之前，把耳朵贴到收音机的粉红绸布上听落语故事。小豆豆觉得落语简直太有趣了。而且，直到昨天，妈妈对小豆豆爱听落语这件事从来没说过什么。

昨天晚上，爸爸乐团里的同事们为了练习弦乐四重奏，聚在小豆豆家的客厅里。妈妈告诉小豆豆，拉大提琴的橘常定先生给小豆豆“带来了香蕉做礼物”。小豆豆大喜过望，结果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那就是，小豆豆接过香蕉，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对橘先生说：“娘啊，这家伙，还挺够哥儿们的！”

从此以后，小豆豆想听落语的时候，只能趁着爸爸妈妈出门后，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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