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血脉(全二册)(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06 07:02:47

点击下载

作者:雷献和

出版社:广东人民出版社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共和国血脉(全二册)

共和国血脉(全二册)试读:

(上册)

   01  “同志们,冲啊……”随着一声震天怒吼,一匹白马嘶叫着从炮火浓烟中跳了出来,马背上的石兴国目光如炬,枪指前方。他紧握缰绳,连人带马飞奔过沟壑,冲向对面炮火密集的敌营阵地。与此同时,西北野战军五十七师的一支又一支部队紧随其后,排山倒海般向敌军猛攻过去……枪炮声、呐喊声,裹挟着雄壮的冲锋号声,响彻云霄。  石兴国带领的这支能征善战的连队曾是我党的秘密武装,隶属十七路军,经历了西安事变、中条山战役,为抗日救国立下赫赫战功,后回归人民军队的序列。解放战争中,这支雄师又加入到解放大西北的战斗中。  阵地上炮声隆隆、硝烟弥漫,前敌指挥所里电话铃声、收发报声此起彼伏,激战正在进行。师长宋豫杰和政委王振华站在军用作战地图前,研究着战局。一名参谋上前:“报告师长、政委,我一七○团一、三营和一七一团二营已攻占小牛蹄岭。”  “好,命令部队,一鼓作气拿下牛蹄岭。”两人眼神碰撞了一下,宋豫杰下令道。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报告,随后一位身材高大的军人走进指挥所。军人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师长好,政委好!”  王振华侧头见是石兴国,含笑着上前拍打他结实的肩膀:“石兴国,好小子……有什么好消息?”  “报告师长、政委,安康新城国民党匪徒大部分肃清,全歼500余人。”石兴国声音洪亮。  “好!”宋豫杰转身用笔在地图上标注着:“加上兄弟部队在老城西关包圆的那两个团,胡宗南留下的这点老本快输光了。”  “师长、政委,还有一部分残匪正向宁强阳平关、青木川方向逃窜。”石兴国继续报告。  宋豫杰双眉一拧,立刻命令道:“宜将剩勇追穷寇。石兴国,你带领尖刀连马上出发,残匪务必全部肃清,不留隐患。”  “记住,一定要保证群众安全!”王振华补充道。  “是!”石兴国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转身出去。副师长张大海恰好走进门来,看着离去的石兴国,问道:“这小子是谁,怎么这么面熟?”  “石兴国,中条山战役立过功的。他父母不识字,那时大家都喊他石蛋,是我帮他改的名儿,取‘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之意。他受伤后去了延安,做过西北军区习仲勋政委的警卫员。”王振华介绍道。  宋豫杰眼睛里含着笑意:“就是这小子,小小年纪为了给父母报仇,愣是抱着炸药包炸毁了鬼子的坦克。去了延安也待不住,就盼着打仗,听说我们有任务,就闹着跑回来了,现在是一七○团尖刀连连长。”  “好钢用在刀刃上,这尖刀连连长选得好,师长、政委,你们可太有眼光了。”张大海透过窗户盯着石兴国的背影不住点头。忽然,他的眼神定住,脸上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宋豫杰、王振华见到张大海的表情也不禁凑到窗口。  前敌指挥所门外,拿着电报夹走来的许茹与正离开的石兴国擦肩而过,又都止步互相回头凝视着。石兴国首先压低声音说道:“对不起,又有任务了。这一仗打完了,我立马就回来。”  许茹张了张口,低下头,片刻,抬起清澈的眼眸注视着石兴国,轻声道:“我等你……”  石兴国深深地看了一眼许茹,转身便大步流星地离去。许茹垂下电报夹,依依不舍地望着石兴国远去的方向。  “小许呀……”一声呼唤让许茹倏地转回头,发现王振华正笑吟吟看着自己。许茹有些羞涩:“报告政委,我……我来送电报。”  这时张大海也走了出来,凑近许茹戏谑道:“烽火关头送情郎,战地儿女情更长啊!”  王振华接着说道:“一个是延安军政大学的优等生,一个是北平女中到延安的进步青年,也算才女配英雄。打完最后一仗,你们就可以团圆了。”  脸色绯红的许茹羞赧地笑着,将手里的电报递给王振华。王振华打开电报夹,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原来川陕公路运送物资的车队遭到土匪袭击,车辆全部被劫了。刚好石兴国率领尖刀连正赶往宁阳方向,王振华与宋豫杰商量后迅速给石兴国下达了任务。  油灯下,接到任务的石兴国抓紧与大家一起研究行动方案。他们还没找到土匪老巢,但土匪抢了汽车和物资,想要运走,缺的就是汽油,因此石兴国让人摸清了县城中的汽油公司只有一家后,决定夜里来个守株待兔。  夜深人静,石兴国带着齐占山、段铁生的两个班,悄悄潜入汉江汽油公司的大院。他们迅速找到掩护,观察了一下形势,便互相配合,快速拐过一排房子,向亮着灯的经理办公室靠近。  石兴国小声命令:“一班盯紧仓库,二班守住大门,来了人先放进来,再动手。”  夜幕下,齐占山、段铁生带领战士们悄无声息地抵达指定位置。  不久,果然有一辆汽车驶到汽油公司院外,车灯闪了三下,值班室跑出一个人,打开大门。  汽车开进门,刚刚熄火,“不许动!”段铁生一声暴喝,十几名战士持枪守住门口。一个人影蹿出驾驶室刚想跑,被段铁生一串子弹打到脚前,其他人皆不敢再动,惊恐地举起双手。  此时,县城北关一辆汽车正向汽油公司行驶,听到突然传来的枪声,坐在驾驶室内戴着眼镜的田义文立即拔枪对准司机:“调头,快走!”  司机稍一迟疑,田义文便一脚将司机踹下车,刹车、调头,迅速绝尘而去。  石兴国听到远处的汽车声,急忙招呼齐占山:“快,还有人。”众战士跟着石兴国冲出大院,但汽车早已消失在夜幕中。  齐占山懊恼地看着远方。石兴国拍了拍他,招手示意大家回去。  汽油公司经理室内灯火通明,战士们执枪对着一个只穿一件白褂衫、一条大裤衩子的四十多岁微胖男人。一个浓妆艳抹衣衫不整的女子缩在墙角,嘤嘤低泣。  段铁生押着那个欲逃跑的青年男子进屋,石兴国和齐占山也跟着进了屋。  齐占山冲着胖男人开口问道:“你们谁是土匪?”  胖男人看到持枪的解放军,几乎吓傻了,哆哆嗦嗦说道:“土匪?老总,我们都是生意人,正经生意人呀。我叫邱财旺,是这儿的经理……”说着指了指墙角的女子,“这是我婆姨,阿香。”  瑟缩着的女人立刻慌乱点头应和:“对对,邱经理说得对,俺就是邱经理的婆姨。”  段铁生冷笑:“唬谁呢,婆姨?婆姨管自己的老汉叫经理?!”  气急败坏的邱财旺狠狠瞪了一眼那女子,女子忙闭口不再说话。  石兴国转身面向被押进来的男子:“你是干什么的?”  男子挺了挺胸,不卑不亢地看着石兴国:“送油的。”  “送什么油?”石兴国追问。  “玉门油田给汉江汽油公司的油。”男子看着石兴国等人手里的枪,有些轻蔑,“你们是来剿匪的?成王败寇,无非是换一拨人做官罢了。”  “我不管你说什么,我们的任务就是剿灭匪患,还陕南百姓一个安宁。我叫石兴国,是这里的最高军事领导。剿匪期间,我们有权对一切有土匪嫌疑的人和土匪藏身嫌疑之处进行搜查。”石兴国义正词严。  男子张开双臂,装作配合:“我叫刘大勇,从玉门来的,这十桶汽油,都是邱经理的货,既然共产党想要,那请便吧。”说着拿出货单,刚要递过去,被齐占山一把夺过,扔到地下。  “齐占山,还给他。”石兴国严肃道。齐占山嘟哝着捡起货单,没好气地塞给刘大勇。  石兴国语气威严:“是不是邱经理的货,我没时间查。不过,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不是我们的财物,我们一点也不会要。段铁生,把人跟货都押回去,交师部处理。”  刘大勇不干:“你们凭什么?”  见风使舵的邱财旺却是一脸谄媚:“我同意,这兵荒马乱的,我这汽油公司再开下去,命都没了。”  师指挥部门口,王振华看向汽车上刚刚被带过来的油和空油桶。穿上长褂衫的邱财旺跟在身后不停地解释:“长官,我真的是正经商人呀。在这汉中,在川陕公路卖了四五年的油,您打听打听,我汉江汽油公司,我邱财旺,绝没干过什么私通土匪的事。”  王振华似乎并没听邱财旺说什么,他伸手从车上拿过一个空桶:“邱财旺,油老虎是你吧?整个川陕公路跑的车,在汉中,都是用你邱老虎的油,没错吧。”  邱财旺一愣,连忙解释:“小本生意,混口饭吃,混口饭吃。”  王振华指着大小空桶:“大桶进,小桶出,以小卖大,这中间,连空气也让你卖成钱了啊。”  邱财旺见被识破,吓得不断擦冷汗。  王振华正色道:“我们共产党的政策是支持合法经营,只要配合人民政府,愿意为新社会建设出力的守法商人,我们都保护。但是,如果有不法奸商想做投机生意,跟政府过不去的话……”  “不敢,不敢,报告长官,这兵荒马乱的,我也是为了谋生,那‘救国军’……呸,是那些土匪非逼着我把汽油低价卖给他们。为了保本,我就只好大桶小桶做手脚,我也是没办法呀。”邱财旺急忙说道。  “真的?”王振华严肃地看向邱财旺。  邱财旺连连点头:“绝对真实。长官,你放心,给贵军的油,我绝对不短一斤。这样,原价卖给你们,不,八折,也算我邱财旺对贵军剿除匪患、解放陕南做贡献。”  王振华看了看油桶:“我们公平买卖,不会占老百姓便宜的。以后,等陕南匪患一除,这些装不下良心的桶,希望不要再让我看见。”  “不会,绝对不会。”邱财旺边说边看向刘大勇:“卸车,快卸车,这车油,解放军全帮我们买了。”  卸完车,刘大勇驾驶汽车向指挥部外驶去。师部大门外的空地上,许茹、唐娜几个女兵站在板凳上,正在教一群识字班的妇女唱歌。  刘大勇听到歌声,侧过头去看,正好与许茹的目光相对。刘大勇像被电击一般,浑身一颤。转眼汽车转弯,许茹从刘大勇视线中消失。刘大勇猛然停车,全然没有理会车里坐着的邱财旺,嗖地一下跳了下去。  远处,许茹等人刚刚散去,刘大勇愣愣地盯着许茹的背影,一动不动。  不明情况的邱财旺紧跟着下了车,见到呆立不动的刘大勇,用力拍了下他肩膀:“刘大勇,你疯了?”  刘大勇如梦方醒一般,自言自语地说:“共产党也不是那么处处招人烦,谁要是能讨这么一个婆姨……”  “你做梦了吧?连共产党的女兵也敢打主意!走了,快走。”邱财旺说着拉刘大勇上了车。  根据尖刀连侦察的情况,师指挥部内宋豫杰和王振华等人围在作战地图前研究剿匪计划。现在的几股土匪,都逃到了宁强以西阳平关、青木川一带的深山老林里,而且元气大伤,必须趁他们没缓过劲来,将其一网打尽。大家意见一致,宋豫杰下令一七○团担任主攻,一六九团负责在元坝和川陕公路围堵,防止流匪回窜。一七○团的尖刀连则负责在朝天驿方向做个口袋,把赶来会合的土匪都装进去,一网打尽。这是陕南的最后一仗,大家都干劲十足,即刻领命出发。  一片寂静的山林里,石兴国带领尖刀连悄悄潜伏着。  “哒哒哒……”远处的林中小路上响起了几匹快马飞奔的声音。身穿国民党军军服的田义文和铁三等几名贴身随从策马奔来。忽然,马嘶叫了一声,田义文勒起缰绳停了下来。  跟在后面的铁三等人也赶紧停下:“少爷,怎么了?”  田义文环顾一下四周:“有情况。”  铁三见周围一片静谧,又望了望远处的山说道:“没事吧,马上就到咱们地界了。”  “不行,这空气里火药味太浓,不能让共匪跟着我们找到六爷的地儿。我们往回走,回县城给六爷弄点大礼。”田义文边说边调转了马头,几人也随之飞奔下山。几只乌鸦似乎受到了惊吓,纷纷扑棱着翅膀鸣叫着飞起……  山坡上,头顶野草埋伏着的石兴国举着望远镜观察到这伙土匪突然转头下山,忙下令:“段铁生,上。”  段铁生应了一声,端起狙击步枪。瞄准镜内,两骑不停地变换路线,以曲线前行。  “曲线避弹!没见过这么狡猾的土匪。”段铁山有些沮丧。  “奶奶的!”齐占山忍不住骂了一句,一挥手打出一枪,尖刀连众人也纷纷瞄准射击。但经验丰富的田义文带领铁三等人猫腰紧贴在马上,快马加鞭迅速以蛇行路线朝山下跑去。  眼睁睁看着土匪逃掉,众人又气又恨。端着狙击步枪的段铁生更是恨恨地骂了一句“老狐狸”,却也是毫无办法。  不远处密林中的土匪窝内,三四个土匪头子正躲在山洞里喝酒。几个人边喝边争论是应该跟解放军对抗到底还是要顺应形势,保命要紧。说着说着,意见不合的两人突然伸手去掏枪,眼瞅着就要动手。  一直在旁边抽着旱烟没吭声的田老六腾地站起来,喝道:“好了!都给我消停点。现在是起内讧的时候吗?共匪没来,你们自己就先乱了阵脚,兄弟自残,那是找死!都给我坐下,等田参谋回来了,自然会有办法。老三,你先出去,吩咐弟兄们睁大眼睛,咱们劫了共匪的物资,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派人在各个路口守着,千万别让共匪摸过来……”  田老六话没说完,外面突然响起密集的枪声。洞里所有人都吓得趴在了地上。时间不长,枪声停止,田老六忙派人出去打探情况。  第二天一早,宋豫杰、王振华赶到宁强县城。城内一片寂静,倒塌的断垣残壁、烧焦的树木、满地的碎砖瓦片……到处是烧杀抢掠过的痕迹。看着眼前的一切,两人心情无比沉重。  临时找了一处空屋子做指挥部,两人将军事地图铺在桌子上研究土匪动向。  王振华看看地图又望向前来汇报情况的石兴国:“这个田老六,确实有两下子,敢在这时候杀回县城,抢了东西不说,还抓走百姓做人质。”  “政委,田老六倒没什么,但他有个侄子不容小觑,那人叫田义文,以前在胡宗南司令部干过副官,肚子里有点墨水。昨天我碰到他们了,是在我眼皮子底下跑掉的,我请求把消灭田老六的任务交给尖刀连。”石兴国介绍完情况主动请战。  王振华点点头,看向宋豫杰:“小庙出高人,有点意思。我同意石兴国的请求,看师长……”  宋豫杰冲石兴国一挥手:“好,给你两天时间,务必全歼。”  “记住,一定要保证老百姓的安全。”王振华再次叮嘱道。  “坚决完成任务!”石兴国行了一个利落的军礼,转身出去。  山林中的土匪窝前,有土匪在站岗把守,其他土匪出出进进,秩序井然。  田义文带着铁三和另一个土匪四处巡察,见并无异常,便交代另一个土匪再去后山看看,他与铁三往回走去。  铁三边走边问:“少爷,咱们能打得过解放军吗?”  田义文笑了下:“打得过?几百万正规军都打没了,就凭这些虾兵蟹将……唉,尽尽人事而已。”  铁三愣住了,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  山洞前的空场上,四周燃着火把。田老六坐在桌子前一碗一碗喝着酒。  一排排哭天喊地的人质被反绑着双手,身上绑满了布条,还被浇上了汽油。  “六叔,外边没有一点动静,这可不像共产党的打法呀。”田义文走到田老六身前说道。  田老六一笑:“要我看,共产党也就那点把戏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你会带人杀回县城,弄回这么多人肉火种。”  田义文看着百姓:“六叔,这么多人,都做人肉火种?”  田老六恨恨地道:“共产党不是护着老百姓吗,他们要真来攻山,我们只有鱼死网破。”  田义文犹豫了一下:“我们的汽油只有不到两桶了,还够吗……”  “够了够了,多弄点布条,关键是要让那些老百姓弄出点动静,让共产党投鼠忌器,不好动手。”田老六得意地又干了一碗酒。  两人正说着,一边传来哭闹声。一个老头被两个土匪拖着走,后面跌跌撞撞紧跟着一个胖乎乎的姑娘,边跑边大声呼叫:“爹,你们放开俺爹,别动俺爹……”忽然姑娘一大步冲向一个土匪,低头就咬住了土匪的胳膊,土匪疼得大叫:“哎哟!你这个臭婆娘,属狗的?!”说着拿起枪托就要砸向姑娘。  “住手。”田老六喝止了土匪,笑眯眯走了过去,“这肥婆娘细皮嫩肉的,长得真不赖啊,给我做个压寨夫人吧!”说着,伸手欲摸姑娘的脸。  姑娘一歪头躲开,怒视着田老六咬牙切齿道:“王八蛋,俺梅大妮就是死,也不会跟你这种人……”  “这脾气,我喜欢,哈哈哈……给我带走,今晚就成亲。”田老六大笑着向屋里走去。  “不要碰俺女儿,求求你,大爷,你不能这样啊,求求你放过她吧。”一旁的梅老爹一下子拦住田老六,跪地苦苦哀求。  田老六厌烦地一脚踢开梅老爹,扬长而去。  梅大妮被连拖带拽地关进一间屋子里,任她不停哭闹、砸门都无济于事。梅大妮仍在不停地用力拍门,门忽然开了,田老六走进来并迅速反关上门,梅大妮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你,你想干什么?”  田老六笑嘻嘻朝梅大妮走过去:“肥婆娘,爷相中你了,今晚就成亲。”  “你别过来,别过来啊……”梅大妮边说边拿起手边的瓶瓶罐罐,噼里啪啦砸向田老六。  田老六哈哈大笑:“好,压寨夫人就得有股子野劲。”  梅大妮后退着,突然摸到一把剪刀,横在咽喉:“你,你别过来,再过来,俺……俺就死给你看。”  田老六一下愣住:“别,肥婆娘,你要敢死,你爹就活不成……”  梅大妮犹豫着,剪刀缓缓离开咽喉。她想了想,抹了把眼泪:“让俺和你成亲也行,但是,俺有两个条件。”  田老六满脸堆笑:“哈哈,别说两个,就是二十个,二百个,我也答应你,说吧,什么条件?”  “第一,必须放了俺爹。”梅大妮说道,“不能糊弄俺,必须马上就放人。”  “这个好办,来人啊。”说着,田老六朝屋外大喊一声,一个土匪应声跑了进来。  田老六吩咐道:“去,把我未来的岳老爷放了,好好伺候着。”土匪领命出去。  田老六回过头来笑眯眯问道:“那第二呢?”  “第二,俺是黄花大闺女,要大摆宴席,要明媒正娶……”梅大妮转着眼珠,“还有,成亲之前,俺……俺要跟俺爹见个面,要给俺爹单独找个房子,也算是从娘家出嫁。”  田老六大笑:“这都没问题,我这就去办。”  夜色渐浓,操办喜事的土匪窝人声鼎沸,酒令声不绝于耳。梅老爹被推进一间屋子,看到已经穿上新娘红装的梅大妮:“大妮,你怎么能答应那土匪呢。”  梅大妮小声道:“爹,俺如果不答应,根本就见不到你。爹,趁着他们都去喝酒了,你快跑吧。”  “要跑一起跑,要死一起死,俺不能丢下你啊。”梅老爹心疼地道。  梅大妮催促着:“爹,你听俺的,你快跑,下山找解放军,带他们来救俺。要是没人跑出去,那全都是死路一条。你放心,俺有办法,他不会把俺怎么样。”  听闻女儿的话,梅老爹虽然担心,也只能先去找救兵。他又嘱咐了几句,才从后门离开。  后山上,梅老爹一边跑,一边不时地回头张望,见并没人追来,才松了一口气,一门心思埋头向山下跑去。不知过了多久,梅老爹举头望了望,看到山口处一队解放军疾走而来,他不由加快了步伐。  跑了大半夜的梅老爹早已筋疲力尽,还没到队伍跟前,就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声音虚弱:“救命……救……命……”  队伍前面的石兴国立刻跑过去,扶住梅老爹。喝了点水后,梅老爹渐渐缓过气来:“你们是剿匪的共产党部队……”  石兴国点头:“对,老乡,我们是解放军。”  梅老爹紧紧抓住石兴国:“快,快救人,土匪要放火烧山,俺们所有被抓上去的人,都是人肉火种,放火之后,必死无疑啊。”  石兴国大惊:“这个田老六,一定要抓住他。”  “太没有人性了,老乡,怎么就你一个人逃出来了?”旁边的齐占山问道。  梅老爹低头叹气:“哎,我女儿,她,她……她答应和土匪成亲,那田老六才放了我。”  “快,送老乡下山,咱们立即攻山。”石兴国转头吩咐。  梅老爹连忙摆手:“不,不,我不能走,我要给你们带路,我一定要看到我女儿没事才放心啊。”  石兴国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喜宴厅里,众匪依然在吃肉喝酒,猜拳行令。地上燃着一堆篝火,桌上堆满了酒肉。  歪七扭八穿着新郎礼服的田老六拉着一身红装的梅大妮举杯:“弟兄们,看清楚了,这就是你们的压寨夫人,你们以后怎么孝敬我,就要怎么孝敬新夫人,听清楚了吗?”  一个土匪站起来拍马屁:“来,敬我们的压寨夫人一杯……”  梅大妮接过酒杯,一下倒在地上:“今天是六爷的大喜日子,你们光敬俺,把六爷放哪里了?”  田老六和土匪们都愣住了。  “在这里,六爷为大,俺为小,六爷喝两个,我喝一个。”梅大妮说着自己倒上酒,一饮而尽。  “好!”田老六哈哈狂笑,拿过酒杯,“给我倒上两杯。”  田义文警惕地凑过来:“六叔,今天可不是喝酒的时候……”  田老六一把推开田义文:“行了,今天不喝什么时候喝?你别管了,到门口给我守着去。”  田义文看着喝得正酣的众土匪:“六叔,今天确实不能多喝,您让弟兄们都少喝点。”  “我大喜的日子,你小子怎么回事?出去,给我出去。”田老六不耐烦地向外挥挥手。  田义文见劝说不动,只好愤然转身离去。  那些被虏来当人肉火种的百姓一排排站在山头,身后站着一手拿枪一手拿着火把的土匪看守。  见田义文过来,土匪小头目抬头看着天:“少当家的,这马上要下雨了,共军不会来了吧。”  心中本就憋着气的田义文喝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越是这时候,越要小心。”  看着田义文走远,土匪们有些不以为然:“共军又不是天兵天将,这时候怎么可能上来呢。今天是六爷大喜的日子,弟兄们派几个当值的,其他人都回屋里喝酒去吧。”说着留下几人,其他人纷纷散去。  狭窄的山路上,石兴国和梅老爹一起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路越来越难走,最后梅老爹拨开一片茂密的植被,前面豁然开朗。远处的土匪窝,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火光。  石兴国低声交代众人:“听老爹说,土匪把老乡当了人肉火种,注意情况,万不得已,就是牺牲我们也不能伤了老乡……”  这时梅老爹抬头看了看天,仔细闻着空气中的气息,说道:“不妨事,连长,今晚可能有雨,人肉火种没啥用了。”  众人听闻惊奇地看向梅老爹。  梅老爹解释道:“我原来是这山上的道士,自幼跟师父学了些用鼻子闻雨水湿气的法子。”  “那太好了!”石兴国低声传达命令,“注意隐蔽,保护好老乡,还要当心他们点火。”  夜色掩护下,尖刀连悄悄移到土匪窝下找好位置。  远处瞭望楼上的哨兵若隐若现,素有神枪手之称的段铁生举枪瞄准。石兴国一声令下,段铁生手起枪落,瞭望楼上的土匪从楼上应声栽下。  田义文听到枪声,急忙跑回到山上:“快,共军上来了,都给我出来,准备点火!”  众土匪连滚带爬纷纷出动,开始点火。正在此时,电闪雷鸣,大雨突降。拿着火把的土匪顿时慌乱起来,胡乱点燃百姓身上包着的布条,把人往山下推去。铁三眼睛四处扫了扫,见没人注意,扔掉火把,悄悄消失在大雨中。  随着一声声惨叫,人肉火种滚下山去,身上的大火很快被雨水和泥土熄灭。  田义文探出脑袋来看,气得猛拍大腿:“天要灭曹啊!”  雨越下越大,在林中潜伏的石兴国向梅老爹竖起大拇指,然后与身后的众人互看一眼,做了一个进攻的手势:“上……”说着已经跳起来,边开枪边向山上冲去。  所有人直冲山顶,梅老爹也躲避着枪林弹雨向山顶狂奔。  山洞布置成的洞房内,早已喝醉的田老六半躺在椅子上,梅大妮站在一旁边给他捶腿,边伺机逃跑。  忽然,一声巨响,梅大妮吓得蹲在地上。田老六也一个激灵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什么……什么动静?”  这时,一个土匪冲进屋:“六爷,不好了,不好了,共……共产党打进来了。”  “他妈的,给我顶住。”醉醺醺的田老六边骂边摸枪,不料一个踉跄,一下子摔倒在地。  梅大妮紧张地看着挣扎着要爬起来的田老六,猛然拿起一旁的椅子,狠狠向他头上砸去。田老六一声没吭,倒在地上。  梅大妮刚要开门逃走,听到外面电闪雷鸣,枪炮作响,犹豫了一下又退回屋角。  忽然,外面传来梅老爹的呼喊声:“大妮……大妮……”  “爹?爹……俺在这儿……”梅大妮边答应边跑出屋去。  石兴国的队伍已经攻到了洞口前,气急败坏的田义文挥舞着枪指挥土匪们:“快打,打!”  梅老爹拉着梅大妮跑出洞口。一串子弹飞来,梅老爹急忙将女儿按倒。趴了一会儿,梅老爹见枪弹都向解放军方向打去,一把拉起梅大妮:“大妮,快走……”两人还没跑几步,又有土匪将枪口对准了他们。  梅老爹见势不妙,用力推开女儿,自己却中枪倒地。梅大妮看到老爹倒下,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爹……”  趁着土匪们的注意力分散,齐占山等人纷纷举枪射击,尖刀连瞬间冲到了洞口。石兴国见一个土匪向只顾悲痛哭喊的梅大妮举枪,立刻飞身将其扑倒在地,梅大妮下意识地紧紧抓住石兴国的衣服,两人滚到一旁,子弹打在石头上,火花四溅。  这时齐占山已经冲上前,用枪抵住了田义文的头,大喝一声:“放下武器!”  田义文见大势已去,无奈放下手枪。  刚刚爬起来的梅大妮看到田义文,发疯般冲过去,双手用力扑打着哭喊道:“畜生……你还俺爹,还俺的爹……”  “不是我,真不是我……”田义文招架不住,出声辩解。  石兴国过来拉开梅大妮,梅大妮却疯了似的,转头就对着石兴国又捶又打起来,似乎这样还不够解恨,疯狂的梅大妮竟然抱起石兴国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石兴国咬牙忍住,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儿,累了的梅大妮趴在石兴国身上大哭起来。石兴国轻轻推开梅大妮,安抚她坐下。  梅大妮脸颊挂着泪痕呆呆地坐着,看着远处来来往往的人影,突然感觉手里有什么东西,张开手一看,是一枚纽扣。梅大妮脑海里顿时浮现起石兴国飞身将自己扑倒的一幕,那粒纽扣,正是她无意中从石兴国衣服上拽下来的。梅大妮默默将纽扣收起,紧紧贴在胸口。  尖刀连将抓获的土匪暂时押到汽油公司大院内。经过一夜的战斗,再加上天上大太阳的炙烤,几十个土匪蹲在墙根,个个口干舌燥、饥肠辘辘,几乎快要被晒晕过去了。旁边几个拿枪的战士也渴得舔着嘴唇。  这时邱财旺拿着水壶、茶碗跑出来:“哎呀,解放军为民除害,百姓之幸,百姓之福呀。来来,喝水。”  战士们没动,看向齐占山。齐占山看看邱财旺端来的水,对大家说道:“喝吧,邱经理恨不得水都当油卖,今天难得这么大方,大家就别客气了。”  邱财旺有些尴尬:“这小同志,怎么说话呢。”  战士们笑着接过碗。田义文见状也凑上前,齐占山立刻端起了枪。  田义文推了推眼镜:“说什么共产党优待俘虏,是仁义之师,我看未必。”  “嘿,败军之将还嘴硬,不要命了。”邱财旺呵斥道。  田义文撇撇嘴:“有本事就给我个痛快的。”听到这话,一个小战士怒目而视,拉起枪栓,齐占山急忙喝止。  大门外,一辆吉普车远远驶来,到了门口,王振华打开车门下了车。早已等候在门口的石兴国端正地敬了一个军礼。  王振华还礼后,拍着石兴国:“行呀,尖刀连又立了大功一件。人在哪儿呢?”  “谢谢政委鼓励,人都在院里看着呢。政委,这姓田的,什么西南联大高才生,简直又臭又硬……”石兴国有些沮丧。  “有本事的人,能没点儿脾气吗,走,看看去。”王振华边说边率先向院子里走去。  靠墙或蹲或坐的土匪中,唯一穿着国民党军装、站立着的田义文,让王振华一眼就看到了,他走上前去:“哦,这就是那个上过大学的高才生?”  田义文轻蔑地看了王振华一眼,转过身去:“败军之将,要杀要剐,随便……”  “嘿,这家伙,见了大首长还这么横,真不想活了。”旁边的邱财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打断了田义文的话。  石兴国刚要上前,被王振华拦住。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哭喊声,接着,穿着孝服的梅大妮愤怒地冲进院内。她手里拿着哭丧棒,一下子冲到田义文面前又打又抓:“王八蛋,你还俺爹,你个王八蛋。”田义文躲闪不及,眼镜被梅大妮抓掉。  齐占山上前阻止梅大妮,梅大妮却一下子夺过他的枪,对着田义文就要开枪。田义文吓得抱头蹲到地下,石兴国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将枪夺下来:“胡闹,把她弄出去。”  几名战士拖着哭喊的梅大妮出了院子。王振华捡起地上的眼镜,递到蹲着的田义文手里:“看到了吗,你们欠老百姓的,老百姓都会向你们讨回来的。”  “她爹真不是我杀的……”田义文还想解释,一抬头见众多枪口对着自己,“好吧,大不了还你一命。”  王振华意味深长地说道:“仗打完了。战争,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报仇,不是为了讨还血债,是为了不再打仗,和平建设我们这个国家,这将会是我们今后的任务。田义文,你有知识,有文化,希望你能认识到自己的罪行,将功补过,想想怎么医治战争创伤,怎么建设我们这个国家。”  田义文不语。  “好,说得太好了,我邱财旺盼的就是这一天,我就是想好好建设建设……”邱财旺说着说着突然停住,看看自己破败的汽油公司,叹了口气:“可惜,本钱都赔光了。”  王振华看着邱财旺:“有人在就行,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  邱财旺连忙点头:“对对,从头再来。”  按照王振华的指示,尖刀连原地休整,处理后续问题。对于那些土匪,只要没有血债的,全部释放回家。对于匪首或罪行重大的,押到汉中请示上级,集中改造处理。  西北石油管理局,一栋陈旧的两层小楼里,刚刚从北京回来的局长唐国恩,命令立刻召开紧急会议。  简单的会议室里,一身工装的唐国恩看着参会人员:“我这次从北京开会回来,中央有重要精神要向大家传达。在北京,中央组织我们听了几场报告,特别是朝鲜战场的报告,参观了一些工厂,亲身感受到咱们石油战线拖了国家发展和战争的后腿。现在全国各条战线都在飞速发展,朝鲜战场上也打得非常残酷,各方面都需要油。可是咱们油供不上,许多工厂只能停产,北京大街上跑的公交车都背着个大气袋子。而战场上,坦克大炮上不去,只能靠战士们用血肉之躯抗击武装到牙齿的美帝国主义。”  众人表情凝重。  唐国恩翻开手边的黑色笔记本,继续说道:“毛主席的意见很明确,要让社会主义的车轮动起来,让朝鲜战场的坦克动起来,关键就是石油。朱老总说得更直接,现代战争打的就是钢铁和石油,没有石油,飞机、坦克、大炮不如一根打狗棍。”  大家纷纷点头。  唐国恩环顾一下大家,继续说道:“但是,现在全国年产原油加上人造油不足二十万吨,远远满足不了战争和建设的需要。国际上,帝国主义对我们实行原油禁运,进行经济封锁,妄图把新中国困死、渴死。毛主席和中央领导忧心如焚,连觉都睡不着!作为石油部门,我们必须为国家分忧,千方百计找到大油田。”  “可咱们是贫油国,英国专家、美国专家就连苏联专家都下了定论的,中国的地质状况是贫油构造,不可能储存石油!”一个人插话道。  “那是外国人的说法,我就不信这个邪,中国这么地大物博,就没有石油?!”有人不服气。  “对,这话说得好。中国的地底下有没有油,得咱们中国人说了算。但是找油打油,得要有人。这次在北京我给朱老总打了报告,请求从解放军选调一个建制师转业搞石油。”唐国恩的一番话让众人一愣。紧接着大家纷纷议论起来:“调部队打油,不可能吧?”“是啊,解放军现在忙着剿匪,朝鲜那边还打着仗呢。”  这时,会议室的门开了,秘书拿着一份电报递给唐国恩。唐国恩一看,眼睛顿时亮了:“批了!周总理批了,调给我们一个建制师改编成石油工程师。”  “太好了!”“这下咱们有人了,一个师,好几千人呢!”众人听闻都兴奋起来。  唐国恩站起来,感慨地说:“12天,仅仅12天,中央就批准了咱们的报告。同志们,这说明了什么?”他顿了顿,“说明了中央对石油工作的重视,说明了石油在国家发展大局上的重要!所以,我们石油人要快马加鞭啊!”  众人频频点头。  唐国恩合上笔记本:“大家分头准备,我立即去西北军区,请示军区政委,要抽调最强的部队组建石油工程师。”  到了西北军区政委办公室,唐国恩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精神矍铄的老政委听完唐国恩的话,思索了一下,和蔼地问:“你是咱们军区的老人了,说说你的想法,想要哪个师?”  唐国恩沉吟片刻,干脆地说:“如果可能,请首长把五十七师抽调给我们。”  老政委一愣,然后如数家珍般说道:“参加过西安事变、中条山战役、延安保卫战、上党战役、陕南战役……这是一支能打仗的队伍啊!为什么偏偏选这支队伍?说说你的理由。”  唐国恩面色严肃:“正如首长所说,这是一支能征善战的队伍。而未来的石油战争,也是一场硬仗。我们面临的情况,甚至比战争年代更复杂,也更艰难。”  老政委点点头:“未来的战争是石油战争,说得好啊。二十世纪,人类进入工业化、现代化时代,能源是国家社会进步的动力,任何行业都离不开石油,这是国家发展的重中之重。这样吧,我们军区党委研究一下,尽量满足你的要求。对了,国恩啊,你知道杨宇照的情况吗?”  “杨将军的长子,亲历过西安事变,现在在玉门油田当局长。”唐国恩说道。  “是啊,他那个局长还是我和彭总安排的。”老政委有些感慨。  唐国恩惊讶道:“这我还真不知道。”  “杨宇照回国后,周总理给我打电话,嘱咐把他安排好。宇照想到部队,我考虑战争快要结束了,国家建设需要人才,就和彭总商量,将他安排到玉门油田当局长。现在他父亲的旧部又改编为石油师去玉门,你说这是不是缘分?”政委微笑着看向唐国恩。  唐国恩连连点头:“真是缘分!但也都是首长安排的。”  这时,秘书走进来递过一份电报。政委接过一看,皱眉道:“说玉门,玉门油田就有情况了。情报部门截获敌人密电,国民党派特务秘密前往玉门,企图与潜伏特务联系,伺机炸毁玉门油田。”  唐国恩一惊:“玉门是新中国唯一的油矿,他们是想釜底抽薪啊!”  老政委沉吟片刻,下令:“让作战部通知十九军,从五十七师抽一个连,迅速赶到玉门,缉拿敌特,保护油矿。”  秘书领命出去。老政委看着唐国恩:“既然你点了五十七师的将,就让他们尽早进入状态吧。”  唐国恩由衷地赞叹道:“首长想得太周到了。”  老政委笑了,口吻不无欣赏:“你不知道,我那个警卫员石兴国,现在是五十七师一七○团尖刀连连长。那是个渴望打仗的家伙,硬是离开我去了战斗部队。说不定,这个任务就落到他头上喽。”  夜色已深,宋豫杰、王振华两人还在办公室里讨论着剿匪的事情。  “这个石兴国,还真是块好材料。陕南残匪肃清了,这回可以过几天安稳日子了。”宋豫杰由衷地道。  王振华摇摇头:“有人可不愿看我们过太平日子。老美在朝鲜那边一闹动静,台湾的老蒋也不安分呀。”  宋豫杰皱眉:“是呀,树欲静而风不止。所以咱们还真不能马放南山!对了,政委,下一步各团训练计划,我让参谋长提前做了,要尽快开常委会研究定下来。”  两人正说着,忽然一声“报告”让两人都有些诧异,毕竟时间已经很晚了。王振华喊了一声“进来”后,许茹拿着电报夹快步走进来:“报告师长、政委,军区急电。”  两人看完电文,都皱起了眉头。  “保护玉门油田。这可是新中国唯一一座油矿,不是大麻烦,老领导不会亲自找到我们。”王振华正说着,电话铃忽然响起,许茹拿起话筒交给宋豫杰。  “是,是,一定抽调最强的兵力,保证完成任务。”宋豫杰一番保证后挂断电话,来到地图前,“军区又是电报又是电话的,情况紧急啊,这能最快赶到玉门的部队……”  “尖刀连。”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02  尖刀连连部里,刚刚接到命令的石兴国与指导员周远商讨行动计划。  “咱这百十号人,三天之内要赶到玉门,师里可真把咱当飞毛腿了。”石兴国一边用铅笔在地图上画着路线一边说道。  周远想了想:“除了师里的那一辆吉普,这回缴获的车可都要派上用场了。”  “可要是没油,那就是一堆铁疙瘩。”石兴国说着站起身,戴上军帽,“你组织部队,随时准备出发。我找油老虎要油去。”  汽油公司经理室里,邱财旺见石兴国前来很是热情,但一听说要汽油,脑袋立刻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推说没有那么多。  石兴国意味深长地摸了摸腰里的枪:“这可是军事行动,邱老板应该会有办法。”  邱财旺满脸堆笑:“石连长,您可别吓我,我这汽油公司也是小本经营,纵有天大的本事,一下也搞不到那么多汽油呀。”  “那我就帮邱老板算一笔账。从这儿到玉门,多远的距离,用多少油,邱老板应该清楚。那么来回的油钱,不需要邱老板掏一分钱,但从玉门,邱老板可以轻轻松松把油拉回来赚钱。这笔账,邱老板应该比我会算吧。”石兴国边说边用手指敲击着桌子。  邱财旺眼珠转了转:“这个……我想想办法,不过,我可不是为了钱,我也是为了支持你们完成任务。”  石兴国笑道:“那是,邱老板对我们解放军的支持,在人民政府的功劳簿上,会记上这一笔的。”  邱财旺很是开心:“记上好,记上好,我邱财旺一直是拥护共产党,拥护解放军的。”  “那就有劳邱老板了。”石兴国说着看到桌上的电话,问,“你这电话能打汉中吗?”  邱财旺找到巴结的机会,连声说:“能,能,绝对能。”  “那请邱老板回避一下,我打个电话。”石兴国极为礼貌客气。  “好嘞,你打……”邱财旺说着转身出门。  石兴国拿起电话:“喂,给我接汉中……汉中,五十七师机要科……机要科……”电话却怎么都接不通。石兴国看了看表,生气地将话筒压在机座上,想了想,转身走了。  梅大妮渐渐从丧父的悲痛中走出来后,脑海里时时会浮现出那天石兴国英勇相救的画面。她将从石兴国衣服上拽下来的那颗纽扣用一根红毛线串起来,小心地挂在胸前贴身衣服里。  这天梅大妮在家里炖了鸡汤,想送去给受伤的齐占山,顺便看能不能见到石兴国。  宿舍里,卧床养伤的齐占山见梅大妮进来,赶紧坐起来:“梅大妮,你怎么来了?”  梅大妮扬了扬手中的瓦罐:“齐班长,这是俺给你炖的鸡汤,加了山蘑菇,对养伤很有帮助的!你是因为救俺才受伤的,俺得赶快让你把伤养好,不然俺怎么对得起俺爹啊!”说着话,梅大妮盛了一碗汤端给齐占山。  齐占山忙说:“大妮,不用这么麻烦,其实我早就没事了,像我这种粗人,身子硬着呢!就是连长非要我天天待在屋子里养伤,我都快憋坏了!”  听到这话,梅大妮四下看看:“齐班长,今天怎么没见你们连长呀,你们连长老是这么忙啊?”  “那是,连长不像我们,抱着枪杆子就可以了。连长不光管着全连的大事,还每天看书学习,教我们识字,给我们讲革命道理。”说起石兴国,齐占山眼里满是崇敬。  梅大妮倒是有些意外:“你们当兵的还看书啊?”  “那是!我们连长文武全才,以前还做过军区政委的警卫员呢!”齐占山骄傲地说道。  梅大妮越听越觉得害羞,低头扒拉着自己的麻花辫子。良久,她抬起头:“齐班长,你们部队还要人吗?”  正低头喝汤的齐占山一时没反应过来:“要人?要什么人?”  梅大妮有些忸怩:“比方说,俺要想当兵……”  齐占山看着一脸认真的梅大妮哈哈大笑:“你?当兵?我看就算了吧,你给我们做饭还差不多!”  “那行,这可是你说的,以后俺就给你们做饭!”梅大妮认真地说道。  齐占山一愣,他没想到梅大妮会把玩笑话当真。  这时外面响起集合哨,齐占山急忙站起身,抓起帽子向外走去。梅大妮见状也跟着走了出去。  院内,指导员周远站在队伍前传达首长的命令,要大家马上准备,午饭后立即出发赶赴玉门。  队伍解散,梅大妮也冲出了院子。  午后,几辆汽车整齐排列在街道边,正组织登车的周远见段铁生押着田义文等俘虏也上了车,不禁走近石兴国问道:“怎么把这些人带来了?”  石兴国答道:“师首长的安排,这些匪首,让我们先押到玉门再说。”  周远点点头,见战士们都已上车,下令准备出发。  正在这时,梅大妮拿着行李包袱一边喊着“等会儿”一边气喘吁吁地跑到近前。  “梅大妮?你……你怎么来了?”石兴国一脸诧异。  梅大妮气冲冲道:“说好了带俺一块走的,要不是俺跑得快,你们就把俺扔下了。”  石兴国和周远对视了一眼:“说好的,谁说的?”  梅大妮一指周远:“他说的,中午饭后,集合出发……俺还没吃午饭呢,你们就出发了。”  周远哭笑不得:“梅大妮,我是说我们尖刀连的战士,跟你又没关系。”  梅大妮一脸认真:“怎么没关系,俺现在也是尖刀连的战士!”  石兴国愣住:“你?谁批准的?”  “齐占山,他说要带俺走的,让俺以后给你们做饭。”梅大妮底气十足。  石兴国一听,气得冲着车上喊:“齐占山,你给我滚下来。”  不明情况的齐占山翻身下车,跑步到石兴国面前,一看眼前这情形,不禁满腹委屈,连忙解释。  周远、石兴国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笑着劝说梅大妮,要她别当真。梅大妮却是谁的话都听不进,铁了心跟队伍一起走,最后竟然冲到汽车旁,死死扒住车厢:“俺要跟你们一起走,不带上俺,俺就不下来。”  三人一时无语,对这个执拗的姑娘皆是束手无策。石兴国看了看表,一狠心:“没时间了,出发!车发动后,她一害怕就放手回家了。”  几人只好上车。司机发动了车子,后视镜里,梅大妮死死扒着车厢板。  石兴国连忙让司机停车,气呼呼冲下车骂:“疯了,你不要命了。”  梅大妮眼里噙着泪水,语气笃定地说:“命是你给的,不带俺走,俺就不要了。”  石兴国胸脯剧烈起伏着,忽然大步走向车后,捡起梅大妮刚才掉落的鞋,甩到梅大妮面前:“穿上!”  梅大妮扒着车厢板不动。  石兴国吼道:“我说话你听不懂是吗?!让你把鞋穿上——上车!”  听到“上车”两个字,梅大妮的眼泪瞬间流下来,不一会儿她却又破涕为笑,边擦眼泪边穿鞋:“石连长,你放心,俺啥活都能干,啥饭都会做,不会吃闲饭的。”  石兴国黑着脸没搭理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带上你可以,但你要保证绝对服从命令,不许再胡闹,不然就把你丢半路上。”  “好!好!俺一定听话。”梅大妮答应着急忙爬上车去。  车队行进很快,驶入黄沙蔽日的戈壁后,满眼枯燥的黄色让战士们都在车厢打起瞌睡来,只有梅大妮兴奋地扒着汽车篷布,一直看着车外,看着这片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崭新天地。  距离玉门镇还有一段距离,几辆车停了下来。根据军区提供的情报,携带液体炸弹的敌特分子还没有进入油矿,可能一两天内到达。为了不打草惊蛇,石兴国先带人进去摸摸情况。周远带大部队在镇外休整。  换上便装的十几名战士刚要出发,石兴国忽然发现梅大妮站在了队尾,不禁皱眉道:“梅大妮,回去。忘了来的时候怎么说的?”  “没忘!俺说了,只要能让俺跟你,你让俺干啥俺就干啥。”梅大妮站在那儿一动没动。  石兴国无奈地挥挥手:“那你可别给我惹麻烦。齐占山,你负责把她看好了。”  一脸无奈的齐占山只得领命。  尖刀连按时到达玉门的电报传回指挥部,宋豫杰、王振华都很高兴,交代许茹马上回电报让他们抓紧时间展开搜捕,同时注意人员安全。  拿着电报夹的许茹没有说话,默默地又递过一封电报。王振华见许茹表情有些异样,不禁纳闷地接过电报,一眼扫过,顿时懵了:“什么?!成建制改编?”  宋豫杰一听急忙抢过电报,瞪大眼睛看着,良久,失神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军区让我俩立即赶到兰州,首长要亲自找我们谈话。”  毫不知情的石兴国带着便装的战士们穿梭在熙熙攘攘的玉门街道上。他们分散在各处,眼神犀利地观察着形形色色的行人以及他们手中提着的行李箱、包袱、篮子……  齐占山带着人去旅店内盘查,叮嘱梅大妮在门口等着。梅大妮手里拿着刚买的风车,十分听话地坐在旅店门口。  街道上,一名帽檐压得很低的年轻黑衣男子,手里拎着一只皮箱,下了黄包车后迅速挤进人群最多的地方,行色匆匆。这一切没逃过石兴国的眼睛,他立刻大步跟了上去。经过旅店门口,正百无聊赖坐着的梅大妮看见石兴国,赶忙站起身大喊:“连长,石连长。”  这一声喊,让警觉的黑衣男子迅速回头瞥了一眼,然后闪电般拐入一条小巷里。石兴国紧跑两步,追到巷口,发现早已没了人影。  这时梅大妮举着风车冲到石兴国面前:“连长,石连长,你看这风车好看吗?”  石兴国气恼地瞪着梅大妮,梅大妮却浑然不觉,献宝似的把风车递到石兴国面前。石兴国接过风车狠狠摔在地下,然后抬脚踩了上去。  梅大妮一惊,上前一把推开石兴国,捡起地上的风车,瞬间委屈得泪如雨下。  齐占山等人从旅店出来,看着脸色铁青的连长和坐在地上哭的梅大妮,面面相觑。沉默了片刻,齐占山汇报道:“……连长,查了,没有可疑的人。”  “有也早跑了!马上,马上把她送走,再也不要让我见到她。”石兴国指了指梅大妮,怒吼道。  齐占山拉起梅大妮,不解地问:“怎么回事这是?”  梅大妮抽泣着:“你让俺等在这里,俺就等在这里……俺看到连长了,就喊了一声,可是他跑过来就把风车给扔了,还用脚踩……”  齐占山忙打圆场:“连长……连长他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这风车是送给他的。”  听到这话,石兴国感觉有些理亏,但仍怒视着齐占山等人:“你们,你们谁买的风车?”  段铁生说道:“不是我们买的,是她非得买,还说要送给连长。”  石兴国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仍嘴硬:“好了好了,既然是要送给我的,那我愿意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还哭什么哭。”  梅大妮止住了哭泣,从地下捡起坏了的风车,拿到石兴国面前,神态天真地问:“人家是送给你看的,不是让你踩的……你看看,这风车好看吗?”  石兴国无奈地接过踩扁的风车,咬着后槽牙道:“好看,真好看!”  众战士忍不住纷纷捂着嘴背过身去笑。  “好了好了,严肃点,现在给大家布置一下任务。”石兴国看向众人,“刚才我发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进了这条巷子,可等我赶过来就不见了,估计他还在附近,应该还没接上头。现在,我们分头去找,一定要把那人给揪出来。”  一旁的梅大妮急忙说:“那俺呢?”  “你就在这好好待着……这样,你就在这街上逛,什么也不要干。”石兴国说着从兜里掏出几块钱,塞给梅大妮,“想买什么就买点什么,不要离开这条街。去吧。”  梅大妮见石兴国对她的态度转好,高兴地拿了钱逛街去了。  “刚才,我们都在暗处,但是梅大妮那一声‘连长’,把敌人吓跑了。现在,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等一会儿,就让梅大妮在明处,我们就可以在暗处了。齐占山,你找两个人暗中盯紧了,确保她的安全。”梅大妮走后,石兴国有条不紊地分配任务。  不久,黑衣男子果然出现在另一个巷口,石兴国连忙起身跟上。  那黑衣男子专门朝人多的地方走,人力车、货郎担、各种商品摊位,都好像故意为难石兴国一样,不停地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黑衣男子若隐若现,眼看就要消失。  这时一个戴着草帽拉着一车草的男子经过黑衣男子身边,黑衣男子突然将手中的皮箱迅速放到车上草堆里,然后拎起旁边一只一模一样的箱子,快速拐进一条巷子里。  远处的石兴国虽然没有看清楚,但通过观察黑衣男子拎箱子的姿势发现箱子的重量已发生变化,而且人车交错的地方,有一些草掉落了下来。石兴国知道箱子肯定被调换过了,抬腿就要去追草帽男。  “连长,什么情况?”齐占山忽然奔到跟前。  石兴国正分身乏术,见是齐占山,用手一指巷子里黑衣男子的背影:“跟上他,有人调包了,千万别跟丢了。”说着,拔腿就跑。  闹市区内,草帽男拉着车竟然健步如飞,一连绕过好几条街,气喘吁吁的石兴国一直坚持追在后面。忽然,草帽男拉着车跑了起来,石兴国眼看追不上了,恰巧看见一辆自行车停放在一家店门前,他想也没想,推着自行车骑上就走……  另一边,齐占山跟踪黑衣男子走了几条巷子,随后见他进了一家书店,待他也走进去时,却发现黑衣人早已不见了。齐占山很快发现书店竟然还有一个后门,拉开后门,又到了一条繁华街道上。熙攘的人群里,哪里还有黑衣人的影子?齐占山懊悔不已。  梅大妮兴奋地在那条繁华的大街上逛着、买着,两手已拿了好多东西,却仍两眼放光地紧紧盯着面前各种各样眼花缭乱的商品,一刻不肯放松。她忽然发现一个卖篮子的小摊,欣喜地挑了一个精巧别致的藤编篮子,把买的东西全部放到里面,然后将篮子挎到胳膊上,又高高兴兴地挑拣别的东西去了。  忽然,一个草帽男飞快跑过,梅大妮的身体被撞了一下,篮子里瞬时多了一个拔开拉销的圆形手榴弹,她却浑然不觉,还在愣愣地望着撞了自己的那人的背影没有回过神。突然身后又一阵风过,梅大妮还没来得及反应,石兴国冲过来一把抢过她的篮子,疯狂地向无人处跑去。  “你干什么?又抢俺东西!”梅大妮的喊声还未落,前面“轰”的一声巨响,梅大妮呆若木鸡。  “石连长,石兴国!”梅大妮疯也似的跑过去,抱着趴在地上的石兴国大哭。  石兴国挣脱梅大妮,抖了抖身上的土:“你干什么?”  “俺……俺还以为你死了呢。”梅大妮惊喜地瞪大了泪眼。  “我命硬得很,哪能那么容易就……”石兴国话还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枪声,两人连忙起身,循声跑去。  小巷里,草帽男躺在血泊中。石兴国赶紧蹲下试了试他的呼吸,然后看向拿着枪站在一边的齐占山:“怎么不抓活的?”  齐占山一脸委屈:“连长,不是……真不是我开的枪。”  此时,战士们陆续聚集过来。一个战士拎着一个皮箱跑过来:“连长,这是在那个板车上发现的。”  “别动,快放下,大家都后退!”石兴国连忙喊道。  战士忙把皮箱放下。退后的几名战士拉着不肯动的梅大妮强行向远处走去。  石兴国趴在地上,小心翼翼打开皮箱,里边却空空如也。大家虚惊一场,但也知道那个黑衣男子再也不会出现了。  夕阳中的玉门镇和远处的油矿,在风沙和昏黄天际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苍凉。  回到镇外驻地,周远了解了情况后问:“线索断了,下一步怎么办?”  石兴国想了想:“他们的最终目标是油矿,我们明天先进油矿,再查线索。”  周远点点头:“好的。那个邱老板说自己在玉门镇有朋友,就先进去了。这做生意的,无利不起早,他来玉门,说不定比我们有收获。”  “道不同,不相为谋,能一起到玉门,也难为他了。不管他了,让大家好好休息,明天准备入城。”石兴国说道。  夜色如水,战士们早已休息。石兴国掏出身上那封一直没有来得及寄出的信看了看,放到桌上,又铺开一张纸,写:“茹,由于事发突然,我们原来的约定又要推迟了。虽然遥遥,但也有期。我们都是军人,在军令面前,我们要做的,只有服从。马上八一节了,但愿八一前任务能够完成,能回汉中相见。”  宋豫杰和王振华赶到西北军区政委办公室,正伏案工作的政委见他们二人到了,马上交代秘书他们有重要的事情要谈,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  秘书点头退出办公室,政委看看他俩的脸色,笑道:“脸色不好看啊,看来对部队改编有情绪嘛。”  宋豫杰、王振华互相看了一眼,没吭气。  政委接着说道:“有情绪是正常的。一支能征善战的部队,突然间要放下武器改行去搞经济建设,这个弯子转得是有点大。军区知道你们会有想法,这不,把你们从大老远请来了嘛,军区还让我亲自和你们谈话。振华、豫杰,我印象中咱们除了大的场合见面,像这种单独谈话不多吧?”  “首长指挥千军万马,哪有时间……”王振华话未说完,政委摇了摇头自嘲地说:“也指挥不了多久了……”  王振华和宋豫杰一惊:“首长也要……”  政委点点头:“国内大的战争已经结束了,朝鲜战场上美国也撑不了多久了,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首要任务是搞建设,把国家建设好,让老百姓有好日子过。国民党给咱们留下的是烂摊子,这次党中央、毛主席下了大决心,从部队抽调20个建制师改编为国家建设急需的工程师。咱们军区就抽了你们师,二位肩上的担子不轻啊。”  王振华为难道:“首长,论打仗咱没得说,可这搞经济……”  政委笑了:“怕当外行吧?可谁天生就是内行呢?就说打仗吧,正如毛主席说的那样,咱们也是从战争中学习战争。现在搞经济建设,没有捷径可走,咱们还是靠老办法、老传统,从实践中长见识,在实践中学本领。”  两人用眼神互相交流了一下后,王振华说道:“首长,我们一定认真学习落实您的指示,把这次改编搞好。”  政委站起来与二人握手:“好,我等待你们的好消息。你们师是我们军区唯一的代表队,要为军区部队增光……”  回到师部,两人立即召开五十七师党委常委会议。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大家都难以接受。会议开了差不多一个下午,仍未结束。  会议室里,常委们沉默不语,气氛凝重。  “刚才,师长宣布了军委毛主席关于咱们师整编为石油工程第一师的命令,我把军区首长提的要求和这次整编的意义,向大家做了传达。总之,这是一次史无前例的改编,是咱们共和国军队历史上的第一次,也是我们师史上第一次,所以,责任非常重大。我们一定不能辜负党和人民的信任,下面,请大家发言,有什么想法、建议,各抒己见。”王振华说完拿起笔准备记录。  各常委仍是沉默不语。  王振华抬起头:“大家谈谈下一步整编的工作部署。”  会议室里还是一片寂静。  宋豫杰忽然一拍桌子:“说话呀!一个个闷不吭声,干什么?开作战会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兴奋,一个比一个能说,现在怎么了?低着个头倒成了闷蛋了!是打败仗了,还是家里死人了?!”  各常委一个个满脸憋屈的样子,但依然没人吭声。  忽然,张大海抬起头:“那好,我先说。政委,我们五十七师,战斗力怎么样,军区、兄弟部队都是有目共睹,党中央、毛主席也应该知道。大家从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打仗那是没说的。现在,剿匪刚结束,朝鲜战争又刚刚开始,怎么就让我们师解散了?”  “张副师长,我纠正一下,这不是解散,是改编。”王振华说道。  张大海很是气愤:“性质还不是一个样?自古国家不能没有兵,让我们五十七师改编,是不是中央军委不信任我们了?”  张大海这一开口,大家憋了半天的怨气一股脑都发泄出来了。有的说哪有当兵不握枪杆子的,与其到地方上搞石油,还不如回家种地享受天伦之乐。有的说扛了大半辈子的枪,只会带兵打仗,现在要去打石油,就是赶着鸭子上架。还有人担心后勤保障体系会发生变化……总之,大家都希望师长、政委跟上级反映一下,换个部队去。  “你以为这是小孩玩过家家啊?亏你们都是老同志了,这是军委的命令,不服和毛主席反映去!枪林弹雨都过来了,石油就搞不了啦?!”见大家乱糟糟说了半天,仍是满腹的牢骚抱怨,宋豫杰火了。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