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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06 13:5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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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埃里克·莱斯

出版社:中信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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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益创业:新创企业的成长思维

精益创业:新创企业的成长思维试读:

序 爱和速度缔造的新一代企业

创新工场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 李开复

知名科幻小说家科利·多克托罗(Cory Doctorow)曾说:“铁匠在啤酒中洒下眼泪,悲叹自己没有办法在铁路时代卖马掌,但是这并不会使他们的马掌更受欢迎。那些学习变成机械师的铁匠才会保住自己的饭碗。”我对这句名言的理解是:企业唯有快速顺应时代才能赢得未来,产品生产方式必须因时代而变。

对于创业公司来说更是如此。

我们身处的商业时代有两大主题:互联网化和全球化。这个时代有几个新的特点:从市场结构来看,产品供给方的数量和质量远远超过了古典的商业时代,大多数市场是典型的买方市场,竞争激烈,企业唯有更好地满足客户需求才能生存;从消费趋势来看,用户的需求日趋多元化,满足他们需求的难度正在不断提高;从技术发展来看,以互联网、移动互联网为代表的信息技术,可以帮助企业深入理解大多数客户和消费者,按需驱动,使产品快速灵活地适应市场,同时去除无谓的损耗,企业效益得以最大化。

如何做?埃里克的《精益创业》作了一个优秀的提炼:目标顾客—小范围实验—反馈修改—产品迭代—获得核心认知—高速增长。事实上,我认为这一切不是未来式,而是现在进行时,在互联网行业里甚至是过去式。来自美国硅谷的Facebook、Instagram、Pinterest,来自中国互联网的微信、微博、豌豆荚……一系列耳熟能详的企业或产品通过这种模式在短短两年内获得了数千万甚至上亿的顾客。这在传统的商业时代难以想象!

2004年2月,当哈佛大学的大二学生马克·扎克伯格在宿舍鼓捣出“Facebook”时,第一个版本仅仅是男女彼此投票,看对方头像是否好看。根据用户反馈,后来才陆续加入了照片评选、个人主页、分享传播等功能。由于产品是完全根据用户要求迭代做出的,因此受到网民极度喜爱,Facebook以病毒一样惊人的速度传播开来。短短6年后,Facebook的流量甚至超过了当时互联网的王者——谷歌!神话的背后,这种新的产品研发模式功不可没。

显然,过去软件业那种项目严格保密、花多年时间打造、一出来让世界惊讶的创业模式已经过时。因为市场的变化太快,经验再丰富的产品经理也不可能在立项时就把所有事情都想透彻,不犯错误,甚至不犯大错误是不可能的。

过去3年在创新工场,我很高兴看见大多数的创业者正是“精益创业”的信奉者与履行者。与他们相处的时间越长,与创业者内心之间的距离越近,我就越感觉到互联网行业正在发生的“精益创业”是一个巨大的宝藏。

创业的第一阶段是把想法变成产品。这时开发的产品是精简的原型,投入最少的金钱和精力开发出体现核心价值的产品。此时创业者们率领精干的成员,用类似特种部队的组织方式,在有限的资源和时间窗口内用很短的时间做出产品,并快速投入市场,通过不断的小规模实验,获得顾客反馈,进而不断迭代,让产品得到市场验证。

创业的第二阶段,新创企业要对正确的产品形态进行重点投入,做好做细,做“最了解用户的人”,做到极致。这个阶段,必须用最小的成本、在最短时间里找到最有价值的认知。

创业的第三阶段,成功者往往伴随着爆发式的增长,全面的扩张。企业开始与传统的、陈旧的市场势力展开阵地战。这一过程中,创业企业的力量之源正来自此前积累的对用户的深入理解和对市场的快速反应,即“爱与速度”。能到达第三个阶段的创业企业,大都把“对用户有爱、对产品有爱”作为一种信仰。他们不能容忍产品有缺点,不能容忍产品的用户体验不好,不能容忍BUG,跟0.1秒的延迟较劲,跟0.1M的大小较真……

年轻一代的创业者们,正在丰富和扩展着现代企业的新特质与新内涵!

身处在这一变革中,我感到发自内心的欣喜与骄傲。我看到“精益创业”的方式在每一天的实践中被验证、被传承、被传播。过去,它缔造了Facebook、Twitter等强大的崭新的科技公司;未来,它将不断影响、渗透、改变着创业者,促使他们缔造的企业更加人性化、更加智能化、更加有爱、更加成功。

我相信,属于这一代创业者的传奇才刚刚开始,苹果、谷歌、Facebook的颠覆者一定会在这种创业模式下诞生。今天,《精益创业》这本书把近10年来闪光的智慧珍珠初步连结成了一串项链,而更多体系化的总结与演绎,仍有待于更多关注者和记录者的加入。

引言

我想你对这样的故事并不陌生:年轻有为的大学在校生窝在宿舍里开创未来;他们天马行空,掌握新科技,满怀激情,赤手空拳打天下;早早的成功让他们筹得资金,把令人称叹的新产品推向市场;他们雇用朋友,组建明星团队,世界无法阻止这些年轻人的脚步。

那正是十年前的我:当时正鼓捣着自己的第一家公司,之后又经历了好几次创业尝试。我格外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那个意识到公司即将倒闭的时刻。我和我的创业搭档一筹莫展。互联网泡沫破灭,而我们已经花光了所有的钱。我们千方百计地想要再筹集一些资本,却无计可施。那场景就好像好莱坞电影的分手戏:天下着雨,我们俩站在街上争执,甚至无法对下一步何去何从达成一致,于是各怀怨怒,转身而去,分道扬镳。两人在雨中迷途、各奔东西的情景,暗示了公司失败的结局。

这是一段痛苦的记忆。之后,公司又勉强维持了几个月,但我们的状况已毫无希望。曾几何时,我们看上去事事如意:有一个好产品、一支很棒的团队、出色的技术力量,以及恰逢其时的创意。当时真是万事俱备。我们开发的是一种让大学生们在网上创建个人档案的方法,让他们可以与人共享这些档案,例如雇主。尽管想法不错,但因为不知道如何把产品理念转化为成功的企业,我们的失败从第一天起就注定了。

假如你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失败,很难想象其中的感受。那就好像是天都要塌下来了,你感到自己被耍了。杂志上的故事都是谎言,成功并没有伴随着埋头苦干和坚持不懈接踵而至。更糟糕的是,你对员工、朋友和家人的种种承诺无法兑现。而那些当初认为你出来单干是愚蠢之举的人更是显得早有先见之明。

事情本不该变成这样。在报纸杂志上、在电影大片里、在无数博客中,我们听到的是成功创业家们的祝祷:有了决心、才智、好的时机,还有最重要的——出色的产品,你也可以名利双收。

一些造梦行业不断向我们讲述这样的故事,但我早就意识到,它只是个传说,我们听到的故事是有选择性的,而且全算得上是事后诸葛亮。事实上,在和几百位创业企业家的工作接触中,我亲眼目睹了一个个充满希望的开始大都黯然收场。残酷的现实是:大多数创业以失败告终;大多数新产品并不成功;大多数新企业无法支撑到大展身手的那一天。

但是,关于坚守、创新天才和努力工作的故事却一直存在。为什么它们会如此受欢迎?我想,在这些引人入胜的现代版白手起家的故事里,有些东西极富吸引力。只要你手上有好产品、好创意,成功看起来触手可及。这意味着平淡的细节、乏味的琐事和细枝末节的各种抉择都无足轻重。只要动手做起来,功到自然成。而大多数人都会遭遇到的失败一旦发生,借口也是现成的:我们的产品不够好,我们不够有远见,或是没能得天时地利。

身为一个创业者十年有余,我不再做上述之想。我从自己的成败以及他人的经验中认识到,正是那些乏味的琐事和细节才至关重要。新创企业的成功不在于优良的基因,或生逢其时其地。它可以因为遵循了正确的流程而获得,也就是说,成功是可以习得的,是可以传授的。

创业即是某种形式的管理。是的,你没看错。我们对“创业”(entrepreneurship)和“管理”(management)这两个词的认识截然不同。近年来,这两个词一个给人感觉很酷、富有创意、饱含激情,而另一个则沉闷、严肃、不够刺激。现在是到了打破成见的时候了。

让我来讲一个再次创业的故事吧。2004年,一群创业者刚刚成立了一家新公司。而他们先前创业尝试的失败已尽人皆知,信誉跌到谷底。他们此刻胸怀大志,希望通过一项称为“虚拟人像”(avatars,[1]要知道这个概念可比詹姆斯·卡梅隆的热卖大片更早问世)的新技术改变人们的交流方式。他们追随着梦想家威尔·哈维(Will Harvey),实现哈维描绘的动人蓝图:人们以虚拟形象和朋友交流,在互联网上聚会。虚拟形象既让他们紧密相连,又能保证安全和匿名状态。更妙的是,因为要装点这些化身所处的数字虚拟生活场景,使用者们会自己去设计服装、家具和各种配件,并相互购买。这样一来,产品开发者就无须做这方面的预设。

创业者面临的制作挑战是巨大的:要创建一个虚拟世界,由用户生成内容,建立网上商务引擎、微支付系统,以及必不可少的能在每台个人电脑上运行的三维虚拟人像技术。

我自己就身处这个再次创业故事当中。我是这家名为IMVU公司的联合创始人兼首席技术官。在职业生涯的那一刻,我和我的创业搭档们决心要犯“新的错误”。我们所做的每件事都是“错的”:原本应该花几年时间来完善技术,我们却在早期就开发了一个最小化的可行产品,它糟糕透顶、漏洞百出,并且存在稳定性问题,随时会让电脑系统崩溃。在远未作好准备之前,我们就把它推向受众。而且,它还是收费的。抓住了最初一批顾客后,我们不断修改产品,每天推出十几个新版本,这已远远高于传统标准。

在早期,我们确实是有一些顾客的。他们是真正有远见的使用者。我们常常和他们交流,听取反馈意见。但实际上,我们并没有按他们的建议去做,仅把这些提议视为我们的产品和整体愿景的信息来源之一。事实上更应该说,我们是在顾客那里进行实验,而不是迎合他们的奇思怪想。

传统的商业观念认为这种方式是行不通的,但实际上却是可行的,你也可以不用相信我的话。你会在本书中看到,在IMVU公司开创的这种方式,已经为全球创业企业家的新动向奠定了基础。它建立在过去很多管理和产品开发的理念之上,包括精益制造、设计思维、客户开发和敏捷开发。它代表了一种不断形成创新的新方法,称为“精益创业”(the Lean Startup)。

尽管无数著作阐述了什么才是商业管理、商业领导者有哪些关键特质,以及发现下一个重大事件的方式,但如何把理想转变为现实,仍是令创新者们抓狂不已的事。正是这种困境,促使我们在IMVU公司尝试使用了一种激进的新方式。它的特征表现在循环周期极快、关注顾客需求(而非问他们想要什么),以及作出决定的科学方法。

精益创业的缘起

我是那种从小到大都和电脑编程打交道的人,所以我对创业和管理的思考之路绕了个大圈子。在我的行当里,我一直从事产品开发部分的工作。我的搭档和老板都是职业经理人或营销人员,而我的同事们从事的则是工程或运营。在我的整个职业生涯中,拼命开发产品却最终在市场中惨败的经历屡屡出现。

一开始,基于我的工作背景,我认为这些技术问题需要应用技术方案加以解决:比如完善的架构,更优的引擎处理程序,更佳的软件工程规范,更专注、更好的产品架构。这些貌似有用的法子却招致更多失利。所以我四处搜寻相关书籍来阅读,也非常幸运地得到几位硅谷顶尖人物的指点。当我成为IMVU的联合创始人时,我急需一些关于如何建立新企业的新见解。

幸运的是,我的几位搭档都愿意尝试新方法。他们和我一样对传统思考方式的失败忍无可忍。同时,我们也有幸获得硅谷前辈史蒂夫·布兰克(Steve Blank)的垂青,他成为了我们的投资人和顾问。2004年的时候史蒂夫便开始宣扬一个新想法:应该把新创企业的业务及营销视为和工程及产品开发同样重要的职能,因此它们也需要一套同等严格的方法作为指导。他把这种方法称为“客户开发”(Customer Development),它为我作为一个创业者的日常工作提供了透视和指南。

与此同时,我在组建IMVU公司的产品开发团队时,使用了前文提到的一些非正统方式。用我从前职业生涯训练中形成的产品开发的传统理论来衡量,这些方法根本就是无厘头,但我却实实在在看到了它们确实行之有效。我想方设法向新员工、投资人和其他公司的创始人解释这种实践方法。但我们缺乏统一的表述语言来说明这种做法,也没有具体的原则来理解它们。

我开始在创业这件事之外寻找思路,以便厘清我的经验。我开始借鉴其他行业,特别是制造业,因为大多数现代管理理论都是从那里发展出来的。我学习了起源于日本丰田生产系统的精益生产理论,这是一个针对实体产品制造的崭新思维方式。我发现,把精益生产的想法加以小小的变化和改动,运用到我自己的创业挑战中,这样整个理论框架就开始有了意义。

这一思考逐渐转化形成了“精益创业”,即把精益思维运用到创新的过程中去。

IMVU取得了巨大的成功,IMVU的顾客创造了6000多万个虚拟人像。公司成为了赢利企业,2011年的年收入逾5000万美元,位于美国加州山景城的办公室已员工过百。IMVU的虚拟产品目录,几年前看上去还是风险重重,如今拥有了600多万件产品,每天还要新增7000个,而且几乎全部是顾客自己创建的。

IMVU的成功令其他创业者和风投家们开始向我讨教。每当我开始讲述在IMVU的经历时,大家要么直勾勾地瞪着我,要么满腹疑团。最常听到的回应是:“这根本行不通!”我的经历在传统观念看来太过离奇,对大多数人,甚至是在硅谷这样的创新中心里,都令人难以回过神来。

于是我开始提笔写作,起初是在名为“新创企业经验与教训”(Startup Lessons Learned)的博客上,接着是演讲,在大型会议上,面对公司、新创企业和风投家们,对任何一个愿意倾听的人演讲。在某些需要我站出来为自己的观点辩护和解释的场合,以及和其他作者、思想家和创业者合作的过程中,我有机会把早期的想法进一步细化,并将其发展成“精益创业”的理论。我一直希望能找到一剂良方,得以消除我所见过的各种巨大浪费:比如新创企业制造出一些毫无市场的产品、新产品下架、无数创业梦想难以实现。

最终,精益创业的理念蓬勃发展起来,波及全球。创业者们在当地建立小组,探讨和运用精益创业的思维。现在,全世界一百多个城[2]市中都有组织起来的实践社团。而我也跨越大陆周游列国,在各处目睹了创业繁荣兴盛的种种迹象。新一代的创业者渴望找寻建立成功企业的新思路,对他们来说,这场精益创业运动让创业者之路顺畅可行。

尽管我是高科技软件行业的创业者,但精益创业运动早已从它的诞生之地扩展开来。成千上万的创业者们把精益创业的原则运用到几乎能想到的所有行业。我也因此有机会与各种规模、各个行业的公司,甚至与政府机构合作。我的宣讲旅程把我带到了以前根本想象不到的领域。从面向全球的风投精英,到财富500强的董事会会议室,再到五角大楼。我感到最紧张的一次会议是向美国陆军的首席信息官,一位三星陆军中将解释精益创业的原则(顺便提一句,他对新思维的态度非常开放,即使这种想法是来自我这样一个平民)。

很快我就意识到,到了该全副精力关注这场精益创业运动的时候了。我的使命是提高全球创新产品的成功概率。你正在阅读的这本书就是我的成果。

精益创业的方法

本书针对的是创业者,以及那些需要承担类似责任的人。精益创业的五项原则组成了本书的三大部分。这五项原则如下:

1.创业者无处不在。你不一定非要在车库里折腾才算是创业。在我定义的创业企业中工作的任何人,都算得上是创业者。所谓的新创企业就是在充满不确定性的情况下,以开发新产品和新服务为目的而设立的个人机构。这意味着创业者无处不在,而且精益创业的方法可以运用到各行各业,在任何规模的公司,甚至是庞大的企业中。

2.创业即管理。新创企业不仅代表了一种产品(的问世),更是一种机构制度,所以它需要某种新的管理方式,特别是要能应对极端不稳定的情况。事实上,我相信“创业企业家”应该是一个在所有现代企业中使用的头衔,因为企业未来的增长需要依靠创新。我将在后文中详细论述这一点。

3.经证实的认知。新创企业的存在不仅仅是为了制造产品、赚取金钱、服务顾客,它们的存在更是为了学习了解如何建立一种可持续的业务。创业者们可以通过频繁的实验检测其愿景的各个方面,这种认知是可以得到验证的。

4.开发—测量—认知。新创企业的基本活动是把点子转化为产品,衡量顾客的反馈,然后认识到是应该改弦更张还是坚守不移。所有成功的新创企业的流程步骤都应该以加速这个反馈循环为宗旨。

5.创新核算。为了提高创业成果,并让创新者们负起相应责任,我们需要关注那些乏味的细枝末节:如何衡量进度,如何确定阶段性目标,以及如何优先分配工作。这需要为新创企业设计一套新的核算制度,让每个人都肩负职责。

新创企业为什么会失败

为什么新创企业以惨败告终的情况比比皆是?

第一个原因在于好的计划、可靠的战略和深入的市场分析造成的诱惑。在早期,这些都是衡量成功可能性的指标。把它们也套入创业企业中去的想法令人难以抗拒,但是此路不通。因为新企业的运营当中包含了太多不确定性。企业还不知道谁是自己的顾客,自身的产品应该是什么。当情形变得更加难以捉摸之时,未来越发扑朔迷离。老的管理方式无法胜任这项工作。计划和预测只能基于长期的、稳定的运营历史和相对静止的环境,而这些条件是新创企业所不具备的。

第二个原因在于,当目睹运用传统管理方式无法摆脱困境后,一些创业者和投资人干脆就撒手不管,回到“想做就做”跟着感觉走的状态。人们相信,如果实施管理反而有问题的话,无为之治就是解决之道。不幸的是,我的亲身经历证明了这也行不通。

新创企业的那种颠覆性、创造性和混乱的状况是可以加以管理的,或者确切地说,必须加以管理。这种说法看似有违直觉。多数人认为流程和管理枯燥无味,而创业则充满活力和激情。但是真正令人激动的是看到企业获得成功,改变世界。人们为这些新企业付出的热情、精力和抱负都是珍贵的资源,不容随便浪费。我们可以,而且必须做得更好。本书要讲述的就是如何才能做到这一点。

本书内容如何组织

本书分成三篇:“愿景”、“驾驭”和“加速”。“愿景”篇把创新管理作为一门新的学科。我说明了谁是创业企业家,定义了新创企业,阐述了一种让新创企业评估其进展的新方法,称为“经证实的认知”(Validated Learning)。为了获得这种认知,我们会看到,不管是从车库起家还是诞生于某个企业内部的新企业,都可以运用科学的实验方法,发现和了解如何建立一项可持续的业务。“驾驭”篇深入研究了精益创业方法的细节,通过核心的“开发—测量—认知”(Build-Measure-Learn)反馈循环,揭示重要的转折。你会了解从一个极需严格检测的大胆假设开始,到如何开发最小化可行产品来验证这些假设,如何建立一个新的核算体系,评估是否取得进步,以及决定是要转型(在既定基础上改变路线)还是要继续坚持。

在“加速”篇中,我们会探讨通过“开发—测量—认知”反馈循环,令新创企业尽量加速的技巧,即便企业规模扩大了也同样如此。我们将探讨适用于新创企业的精益生产概念,比如小批量的好处。我们还将讨论组织架构设计、产品如何成长,以及如何把精益创业原则从众所周知的车库创业帮,拓展延伸到全球最大的企业之中。

管理的新世纪

从社会层面而言,我们已经拥有了一整套管理大型企业的切实技巧,而且我们也知道制造实体产品的最佳方式。但谈到新创企业和创新,我们还在摸索中前行。我们依赖愿景,追随能创造奇迹的“伟大人物”,或是拼命分析新的产品。这些都是在20世纪当中随着管理的成功而产生的新问题。

本书尝试为创业者和创新确立一个严谨的立足点。管理走过了一百年后,我们正迎来它在新世纪的黎明。我们面临这样的挑战:善用所获得的机遇,干一番大事。精益创业运动旨在确保我们这些渴望一展宏图的人,拥有适用的工具来改变世界。1 即詹姆斯·卡梅隆(James Cameron)执导的美国科幻巨片《阿凡达》。“阿凡达”(avatars)原意即为“虚拟化身”。——译者注2 For an up-to-date listing of Lean Startup meetups or to find one near you, see http://lean-startup.meetup.com or the Lean Startup Wiki: http://leanstartup.pbworks.com/Meetups.See also Chapter 14,“Join the Movement.”

第一篇 愿景

第一章 开端

创业管理

建立新创企业是一个组织机构建立起来的过程,也因此,它需要引入管理。对充满激情的创业者而言,“创业”和“管理”这两个词所产生的联想是完全相反的,因此这种说法往往出乎他们的意料。创业者对于在企业成立伊始就采用传统管理实践非常抗拒,他们害怕这会引发官僚主义,或扼杀创造力。

十几年来,创业者试图运用常规管理方式,解决他们特有的问题,结果无所适从,驴唇不对马嘴。于是很多人采取了“想做就做”的态度,避免任何形式的管理、流程和规矩。不幸的是,这种方式带来的常常不是成功,而是天下大乱。我知道这一点,因为我的第一家公司就是这样惨淡收场的。

20世纪中期,常规管理的巨大成功提供了前所未有的丰富资料,但是用这些管理原则处理新创企业所面对的混乱和不确定性,却并不适用。

我相信,创业活动需要运用管理准则,才能从我们得到的创业机会中收获成果。

现在,正在经营企业的创业者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多。全球经济的巨大改变令这种情况成为可能。举一个例子,人们总是听到时事评论员哀叹过去20多年里美国损失的制造业工作岗位,但人们很少听到与之相应的制造力有所丧失。这是因为,即使工作岗位不断减少(参见以下几张图),美国制造业的总产量仍是增加的(在过去10多年内增长了15%)。实质上,现代管理和科技创造了更高的产能,实现了生产能力的大幅提高,而这却让企业不知该如何应对。

我们正身处一个空前的全球创业兴盛时代,但是机遇中暗伏风险。因为针对新企业,我们缺乏清晰的管理范式,白白浪费了多余产能。虽然缺乏严格的规范,我们还是找到了一些赚钱之道,但每一处成功的周围更多的是失败:产品推出几周后被迫下架;媒体追捧、备受瞩目的新创企业几个月后就被人遗忘;新产品乏人问津而草草收场。这些失败最令人痛心的地方,不仅在于造成了员工、企业和投资人的经济损失,还在于它造成了我们文明中最宝贵资源的巨大浪费:对于人们的时间、热忱和技能的浪费。精益创业运动就是要致力于避免这些失败。

精益创业的根基

精益创业的名称来源于精益生产。后者是由丰田公司的大野耐一和新乡重夫发展出来的。精益的思考方法大大改变了供应链和生产系统的运作方式。它的原则中包括了吸取每位员工的知识和创造力、把每批次的规模缩小、实时生产和库存管理,以及加快循环周期。精益生产让全世界懂得价值创造活动和浪费之间的差异,揭示了如何由内而外地将质量融入产品之中。

精益创业在“创业”这个背景下对上述这些概念加以改造,提出,创业者判断其进展的方法应该和其他类型的企业有所不同。制造业的发展是用高质量的实体产品生产来衡量的,而精益创业则采用不同的发展单元,这些发展单元称为“经证实的认知”,我们会在第三章中谈到。用科学的认知作为衡量标准,我们可以发现并消除令创业者苦恼的浪费根源所在。

创业的综合理论应该说明一个处于初期阶段的企业的所有功能:愿景和概念、产品开发、市场与销售、扩展规模、合作与分销,以及架构与组织的设计。它必须提供在极不确定的情况下衡量进展的方法。它可以为创业者提供明确的指示,面对众多取舍如何作出决定:在过程中是否及何时进行投资;明确地阐述、计划并创建基础设施;何时单飞,何时结盟;何时回复反馈意见,何时应该抱定宗旨;如何以及何时投资扩展业务。最重要的是,它必须能让创业者作出可验证的预测。

举例来说,不要以严格定义的职能部门(比如市场、销售、信息技术、人力资源等)来组成公司,或是要求人们在各自专长的领域作出表现(详见第七章)。不妨考虑一下建立跨部门的团队,并在各阶段依据我们所说的“认知的阶段性目标”(learning milestones)负起相应责任。也许你接受这个建议,也许你持怀疑态度。无论如何,如果你决定将其付诸实施,我可以预言,你很快就会听到团队的反馈意见,称新的流程正在降低他们的生产力。他们会要求回到过去的老路上,因为以往的方式让他们在较大的团队中工作,并把工作在部门间依次传递下去,这才使他们感觉“有效率”。

预测这样的结果可谓十拿九稳,这并不仅仅是因为我多次在自己工作的公司中见过这种情况。它更是精益创业理论本身昭示的一个显而易见的预测结果。人们习惯于在自身范围内评估自己的工作效率,他们感觉良好的一天,就是在这一整天里工作顺心。当我还是个程序员的时候,如果一天8小时的编程过程不受干扰,就是不错的一天。相反,如果我被问题、流程或天杀的会议打断的话,我就觉得很糟糕。在这一天中我究竟完成了什么?对我来说,编码和产品特性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我可以看见它们,理解它们,还能拿来炫耀一下。相反,“认知”这回事儿既看不见又摸不着。

精益创业要求人们用不同的方法衡量生产力。因为新创企业总会时不时弄出一些没人要的东西,至于这些东西是不是及时开发出来,或是不是在预算之中并非重点。新创企业的目标在于弄明白到底要开发出什么东西,它得是顾客想要的,还得是顾客愿意尽快付费购买的。换言之,精益创业是研究创新产品开发的一种新方式,强调要同时兼具快速循环运作和对顾客的认知、远大的理想,以及壮志雄心。

亨利·福特(Henry Ford)一直是最成功、最知名的创业家。从汽车业兴起之初,管理的概念就和汽车制造的历史绑定在了一起。既然如此,我相信用汽车比喻新创企业应该刚巧合适。

内燃机汽车是由两个非常重要而又截然不同的反馈循环驱动的。第一个反馈循环深藏于引擎之中。在亨利·福特尚未成为有名的首席执行官之前,他只是位工程师,夜以继日地在车库里琢磨修改那些令引擎气缸运转的精密机器设备。气缸中每次微小的爆炸都提供了让车轮转动的推动力,也带动下一次爆炸点火。如果无法精确掌握这一反馈循环的运作时机,引擎就会爆缸抛锚。

新创企业有着相似的引擎设备,我把它称为“增长引擎”(engine of growth)。不同企业面对的市场和顾客也不同:玩具公司、咨询公司和生产工厂之间看起来可能没有什么相似之处,但我们会看到,他们的运营采用的是相同的“增长引擎”。

每一个新款产品、每一项新特征和每一例市场方案,都是改善这个增长引擎的一次尝试。就像亨利·福特在车库里焊接那些设备一样,并不是所有的改动都能成为一次进步。新产品的开发是时断时续的。为了调整增长引擎,新创企业生命周期中的大部分时间都用于提升产品、营销或运营。

汽车里第二个重要的反馈循环在驾车人和方向盘之间。这一反馈循环的作用方式无比自然,以致我们常常没有意识到,但正是对方向的控制,使驾驶汽车与其他大多数运输方式区别开来。如果你每日通勤,你大概对路线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你的双手似乎自动就能代你驾驶。我们甚至可以在睡梦中驶过这条路线。然而,如果我要你闭上眼睛,准确写下你是如何到达办公室的,不是街道方向,而是你需要做出的每个动作,包括每次用手转动方向盘、踩下脚踏板。当你慢慢回想,你会发现,驾驶的动作极其复杂,要一一写出来几乎不可能。

与之相反,一艘火箭需要的仅仅是预设好的校验。它必须依据最精确的动作指令发射:每次推进、每次助推器点火,以及每次改变航向。须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在发射时哪怕最微小的失误,也会导致过后远在千里之外的灾难性结果。

可悲的是,太多关于创业的商业计划看上去更像是火箭发射,而不是汽车驾驶。这些计划细致入微地制定了要采取的步骤,以及期望的结果,活像是要发射火箭。他们陷入了一种危险境地,哪怕假设中有细小错误,也会带来惨痛后果。

我工作过的一家公司,曾经可悲地错误预测使用新产品的客户数会达到百万量级。公司举办了一场热热闹闹的产品发布会,顺利执行了原定计划。但顾客并没有如期涌来。更糟糕的是,公司已经在大规模的基础设施、人员雇佣,以及处理预期中大量顾客所需的后备支援方面投入了巨资。顾客没有蜂拥而至,但公司已经全部投入,以致无法及时应变。由于公司成功地、全心全意地、严格地执行了一个最后发现是漏洞百出的计划,最终以“完败”收场。

相反,精益创业的方式是教你如何驾驭一家新创企业。你需要的不是基于众多假设制订复杂的计划,而是可以通过转动方向盘进行不断调整,我们把这个过程称为“开发—测量—认知”的反馈循环。通过这样一个驾驭过程,我们可以知道何时以及是否到了急转弯时刻,我把这个时刻称为“转型”时刻。或者,我们是否应该“坚持”走在当前的道路上。一旦引擎加快转速,精益创业提供了以最大加速度扩充和发展业务的方法。

在这个驾驶过程中,你总是清楚知道目的地所在。如果你要去上班,就不会因为临时改道或转错了方向而放弃。你还是会专心致志地驶向你要到达的地点。

新创企业也有一个清晰的方向,一个脑海中的目的地:创造一项成功改变世界的业务。我把它称为新创企业的愿景。为了实现这个愿景,企业制定了战略,包括商业模式、产品方案计划、对合作方和竞争对手的看法,以及谁是顾客的设想。产品是这个战略的最终结果(参见下图)。

产品在优化的过程中不断改变。我称其为“调整引擎”(tuning the engine)。有时候,可能需要改变战略(称为“转型”)。但是,总的愿景却很少变化。创业者都有志看到企业达成目标。每次挫败就是一个了解如何到达既定彼岸的机会(见下图)。

实际情况下,新创企业是一系列活动的组合。很多事件会同时发生:引擎正在运转,吸纳新顾客并服务已有顾客;我们正在调整,试着改善产品、市场营销和运营方式;我们在驾驶过程中,决定是否及何时转型。创业者的挑战在于平衡所有这些活动。即使最小规模的新创企业也面临着既要应对现有顾客,又要锐意创新的挑战。连最成熟的企业也必须在创新上投入资源,以免为时太晚。随着公司的逐渐成长,改变的只是一系列工作中各种活动的不同组合。

创业即管理。然而,想象一下一位经理人在一家成熟企业内从事新产品开发的工作。试想她在一年后对公司的首席财务官说:“我们没能达到预计的增长目标。事实上,我们几乎没有新的顾客和新的收入。但是,我们学到了很多东西,现在正处在一项新业务的突破口上。我们需要再多一年时间。”绝大多数情况下,这恐怕就是那位经理向雇主作的最后一次汇报了。原因在于,在普通管理中,如果无法实现目标的话,要么是由于计划不足,要么是执行不力。反正两者都是重大过失,但是在现代经济结构中,新产品开发常常需要直面这种失败,才能渐臻佳境。在精益创业运动中,我们逐步认识到,这些企业内部的创新者亦是真正的创业者,创业管理同时也可以助他们一臂之力获得成功。这是下一章的主题。

第二章 定义

谁才是创业企业家?

当我在全球各地宣讲精益创业的时候,我经常会意外遇到一些圈外的听众。除了一班新创企业的创业者之外,还有一些职业经理人,他们大多在大型企业里工作,负责建立新业务或产品创新的工作。这些人对组织内的政策了如指掌:他们懂得如何组建分别结算损益的独立部门,也会庇护有争议的团队,避免企业插手干涉。最出乎意料的是,他们都是梦想家。他们就像那些我多年来一直与之打交道的创业者一样,能预见自己行业的未来,愿意冒险寻找创新方案,解决企业面临的问题。

举个例子,一家大型企业的经理人马克来参加我的讲座。他是一位部门主管,最近刚被公司委派开发一套互联网应用的新产品,意在把公司业务带入21世纪。讲座结束后,他来找我谈话。一开始,我跟他说了些如何在大企业内建立创新团队之类的标准话题。讲到一半,[1]他就打断了我:“是啊是啊,我读过《创新者的窘境》了。那些事儿我都摆平了。”他是公司的老员工,又是成功的经理人,对付企业内部政治驾轻就熟。我早就该想到了:在公司政治、人事以及流程方面游刃有余地出色完成工作正是他所长。

接着,我试图给他建议一些未来趋势、很酷的新型高效产品开发技术。他又一次打断了我:“没错,我知道互联网这回事,我也清楚公司需要与时俱进,不然就会被灭了。”

马克具备了所有创业者的“必要条件”——合适的团队架构、优秀的员工、对未来强烈的愿景,以及甘冒风险的勇气。最后我终于想起问他来找我谈话的原因。他说,“我们好像有了所有原材料:引火物、木柴、纸张、打火石,甚至还有一些火花。但是,火在哪里?”马克所学的管理理论关注公司如何构建内部新团队,把创新视为一个“黑匣子”。但是马克发现自己是在“黑匣子里”工作,因此他需要指导。

马克所缺的是一种流程,把创新的原始材料转变为真实世界里的突破性成就。一旦团队建立起来,这个团队该做些什么?采用什么流程?如何对各个阶段性绩效目标负责?这些问题都是精益创业方法论所要回答的。

那么,我的观点是什么?我认为,马克和那些窝在车库里创业的硅谷高科技创业者一样,他需要精益创业的原则,他和我以往认识的那些典型的创业者所需相同。

在一个成熟组织中进行运作的创业企业家有时被称为“企业内部的创业者”,因为他们面临着在大企业中创建新部门的特殊情况。当我把精益创业的概念应用到更广泛的领域、更多企业和行业中时,我逐渐认识到,企业内部的创业者和其他创业者之间的相似之处,比大多数人能想到的还要多。因此,当我使用“创业者”这个字眼儿的时候,不管企业规模、部门或发展阶段如何,我所指的是整个新创企业的生态系统。

本书针对的是所有类型的创业企业家:从毫无背景、志向远大的年轻人,到像马克那样在大公司中经验丰富的远见卓识者,以及那些令他们肩负责任的人。1 The Innovator's Dilemma is a classic text by Clayton Christensen about the difficulty established companies have with disruptive innovation.Along with its sequel, The Innovator's Solution, it lays out specific suggestions for how established companies can create autonomous divisions to pursue startup-like innovation.These specific structural prerequisites are discussed in detail in Chapter 12.

如果我是创业者,何谓新创企业?

精益创业是一系列的实践,帮助创业企业家提高新创企业成功的机会。要把这个意思说明白,给新创企业下定义就非常重要。新创企业是一个由人组成的机构,在极端不确定的情况下,开发新产品或新服务。

我认识到,这个定义中最重要的部分正是被省略的部分。这其中没有提及企业的规模、行业或经济领域。任何一个在极度不确定情况下开发新产品或新业务的人,都是创业企业家。无论他本人是否意识到,也不管他是身处政府部门、获得风险资本投资的公司、非营利机构,还是由财务投资人主导的营利性企业。

让我们看一下定义中的每个细节。“机构”这个词意味着官僚制度、流程细节,乃至缺乏活力。它们怎能见容于新创企业之中?然而,成功的新创企业内却充斥着与建立机构相关的各类活动:雇用有创造力的员工、协调他们之间的工作,建立以结果为本的企业文化。

我们总是忘记新创企业并不仅仅代表一种产品、一种技术突破或一个天才的设想,新创企业的意义比以上所有的总和还要多,它实质上是一个充满人类活动的企业。

关于“新创企业的产品或服务就是一种创新”的事实表述,也是定义中重要而微妙的一环。我更愿意使用一个广义的“产品”定义,它包含了把普通人转变为顾客的所有价值来源。顾客在和企业的互动中体验到的任何事或物,都应该被认定为公司的产品。无论是杂货店、电子商务咨询网站、咨询顾问服务,还是非营利社会服务机构,都概莫能外。在任何情况下,组织架构都要为顾客提供一种新的价值来源,并关注其产品对顾客的影响。

从广义上理解“创新”这个词也很重要。新创企业运用了各种各样的创新:崭新的科学发现,重新开发现有技术的新用途,发展新的业务模式、释放潜在价值,抑或仅仅是把产品或服务带到新的市场,或带给以往服务力度不够的顾客。凡此种种,创新都是企业成功的核心所在。

定义中还有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发生创新的大环境。而大部分企业,无论其规模大小,并没有处在这种环境中。新创企业注定了要在不确定的状态下打拼。如果照搬现有企业的商业模式、定价、目标顾客和产品样式来开办一家新公司的话,那它说不定是一项有吸引力的划算投资,但它成功与否仅仅取决于执行能力,而且这种成功的或然率是可以精确推断出来的,所以不能算是一个新创企业。(由于风险和不确定程度都比较明了,因此银行贷款员能评估其前景。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小型公司能直接拿到银行贷款的原因。)

对在极不确定的严苛土壤中茁壮成长的新创企业来说,大多数管理工具并不适用。未来难以预测,顾客面前的选择越来越多,而改变的步伐又日益加速。尽管如此,不管是车库派的新创企业,或是大企业内的新创团队,很多还在使用标准的预测方式、阶段性产品目标和详细的商业计划来进行管理。[1]

SnapTax的故事

2009年,一支新创团队决定尝试一项大胆的举措。他们想让纳税人从昂贵的税务服务中解放出来,把收集W-2表格信息的过程自动化。(W-2表格是员工从雇主那里收到的汇总当年应纳税收入总额的凭单。)公司很快遇到了问题。尽管多数顾客的家中或办公室内就有打印机或扫描仪,但几乎没人知道如何使用那些设备。经过和潜在顾客的无数次对话后,项目团队想到让顾客直接用手机拍下照片的点子。在测试这个想法的过程中,顾客提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是否可以在手机上完成“整个退税”的过程?

这件事做起来可不容易。传统报税需要顾客费劲地回答上百个问题,填写很多表格,还要准备一大堆文件。这支新创团队作了一个新的尝试,它决定先推出一个比完整报税产品的功能少得多的早期版产品。这个原始版本只针对退税情况非常简单的顾客,而且仅适用于加州。

顾客不再需要填写复杂的表格,新的产品让他们可以用手机拍下自己的W-2表格。根据这张表,公司开发了能收集归档大多数1040 [2]EZ税表的技术。相比传统报税带给人的一堆麻烦,这个称为SnapTax的新产品给人们提供了一次神奇的体验。从平凡的起步开始,SnapTax成长为一个新创企业成功的研究范例。2011年该产品在全美推出后,受到了用户的喜爱。软件在开始的3周内就被下载了35万多次。

这种了不起的创新正是你期待新创企业能带来的东西。

但是,听到这家公司的名字后,你可能会大跌眼镜。SnapTax是美国最大的财务软件商财捷公司(Intuit)开发的。财捷公司为个人和小型公司提供财务、税收和会计工具,拥有7700名员工,年收入[3]数十亿美元。它并非一个典型的新创企业。

开发SnapTax的团队看上去也不符合传统创业者的形象。他们并没有在车库里边吃方便面边忙活,他们的公司也不缺少资源,团队成员的收入和福利一应俱全,他们每天踏进办公室上班,但他们的确是创业企业家。

这样的故事在普通的大企业中并不多见。不管怎么说,SnapTax[4]与财捷的主力产品,全功能的TurboTax桌面软件直接竞争。通常情况下,正如克莱顿·克里斯坦森(Clayton Christensen)在《创新者的窘境》中所描述的,像财捷这样的企业常会陷入这样一种情况:它们非常善于逐步完善现有产品,为已有客户服务,即克里斯坦森所说的“持续式创新”。但是企业在开发突破性的新产品上挣扎不已,而正是这种“颠覆性创新”才能制造出新的增长源头。

当我询问SnapTax项目团队的领导者“成功由何而来”时,他们的回答是这个故事中最值得回味的部分。他们是不是从公司外部聘用了明星企业家?没有,团队是在财捷公司内部组建的。高级管理层是否不断干涉他们的行动?要知道这可是很多公司中创新团队的克星。也没有,他们的上司开辟了一个“自由岛”,让他们尽情发挥。那么他们是不是拥有庞大的团队、高额预算和大笔的市场营销投入?统统不对,最初的小组只有5个人。

让SnapTax团队实现创新的不是他们的基因、运程或星座,而是一个由财捷公司的高级管理层刻意营造的流程。创新是由下至上、分散的、难以预测的东西,但这并不意味着无法对它进行管理。事实上,管理创新是可以做到的,但是它需要新的管理法则。不仅创业者需要掌握它来寻找下一个重大发明的灵感,而且支持、培养并要求创业者肩负责任的人也需要熟知它。换句话说,培养创业企业家是高级管理层的职责。在类似财捷公司这样的先锋企业中,如今会出现SnapTax这样的成功案例,正是由于企业认识到需要新的管理范式。这是经过[5]多年沉淀后的领悟。1 SnapTax是由美国财务软件商财捷公司开发的简易报税软件,字面意思是“拍照报税”。——译者注2 EZ税表是申报个人收入最简化的报税单,适用于退税情况不复杂的纳税人。——译者注3 For more about SnapTax, see http://blog.turbotax.intuit.com/ turbotax-press-releases/taxes-on-your-mobile-phone-it% E2%80%99s-a-snap/01142011-4865 and http://mobilized.all thingsd.com/20110204/exclusive-intuit-sees-more-than-350000-downloads-for-snaptax-its-smartphone-tax-filing-app/4 TurboTax是一种电子报税软件,是财捷公司主要的软件产品之一。——译者注5 Most information relating to Intuit and SnapTax comes from private interviews with Intuit management and employees.Information about Intuits founding comes from Suzanne Taylor and Kathy Schroeder's Inside Intuit: How the Makers of Quicken Beat Microsoft and Revolutionized an Entire Industry (Cambridge, Mass.: Harvard Business Press, 2003).

七千人的精益创业

1983年,财捷公司的创始人,传奇创业家斯考特·库克(Scott Cook),联手另一位创始人汤姆·普罗克斯(Tom Proulx)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个人财务会计应该由电脑完成。当时,成功离他们还遥不可及;他们面对大量的竞争者,不明确的未来,以及初期极小的市场。十几年后,公司上市,旋即而来的是要抵挡来自行业大佬们的攻击,大家想必耳熟能详,这其中包括了软件巨头微软公司。财捷公司之所以能成为一家全方位的企业,“财富1000强”公司,在一定程度上要归功于著名的风险投资家约翰·杜尔(John Doerr)。现在,公司的主要部门提供了几十种占据市场领先地位的产品。

这是我们常常听到的创业事迹:一群失意者凑合在一起,最后终于赢得了名望、喝彩和财富。

时间快速闪回到2002年,库克正灰心丧气。他刚刚列出了10年来财捷公司推出的所有新产品的数据,得出的结论是大量投入只带来极少回报。简单地说,就是太多新产品以失败告终。从传统角度来看,财捷是一家管理得当的公司,但库克深挖了这些失败的根本原因,得出了一个难堪的结论:他和公司一直以来使用的管理模式,在解决现代经济环境中持续创新的问题方面无能为力。

到了2009年秋,库克已经在改变财捷公司的管理文化上倾注了好几年精力。他看到了我在精益创业方面早期的一些工作,于是叫我去财捷作一次演讲。在硅谷这可是求之不得的机会。我承认我很好奇。我才刚刚踏上探索精益创业之旅,还没有获得面临这种挑战的“财富1000强”企业的认同。

和库克以及首席执行官布莱德·史密斯(Brad Smith)的谈话开始让我想到,现代职业经理人要像风险投资家和车库创业派一样,为创业而奋斗。为了应对挑战,库克和史密斯回归财捷的本源,要把创业活动和甘冒风险的精神注入各个部门。

以财捷的主力产品之一TurboTax为例。它的销售大多集中在美国的税季,所以风格一度相当保守。一年之中,市场和产品团队只在税季之前推出一次主要的产品活动。现在他们在两个半月的税季中,测试500多种不同的改动。每周进行近70项不同的测试。团队可以在周四把一处改动放到网站上,在周末运行,到周一读取结果,周二一大早得出结论;然后于周四重建新的测试,并在周四晚在网站上公布新的版本。

正如库克所说,“哎呀,他们现在学到了很多东西。这么做是为了要培养创业企业家。只有一个测试时,你得到的不是创业者而是政客,因为你无论如何必须把仅有的东西卖出去。而如果有了100个好想法,你就要推销你的主张。那么,你建立的是一个政客和销售员共存的社会。当你进行了500个测试的时候,每个人的想法都能一一验证。那时你才能得到一些不断测试、学习、再测试、再学习的创业企业家,而不是一群政客。所以,我们用与高科技毫不相干的例子,比如这个网站的例子,在组织上下推行这种方法。每个公司都有一个网站。你不需要什么高科技来进行快速循环的测试。”

这种改变是艰难的。毕竟公司既要满足数量庞大的已有客户不断提出的服务需求,又要以持续稳定的增长回报投资人。

库克说:它违反了一直以来人们在商业社会中的所学,以及领导者的所学。问题并不在团队或创业者身上。他们热爱把自己的心血结晶尽快推向市场的机会,热爱让顾客决定而不是让领导者决定的机会。真正的问题出在领导者和中层管理者身上,因为很多商业领导者是靠分析取得成功的。他们认为自己是分析师,他们的工作就是好好计划和分析研究,然后得出一个方案。

企业凭借早期创新产品占领市场领导地位的时间正在缩短。这种情况让最受保护的企业也不得不在创新上投资。事实上我认为,一家企业唯一持久的长期经济增长之道,就是用精益创业的技巧建立“创新工厂”,不断开发“颠覆式创新”。换言之,成熟企业需要考虑如何实现斯考特·库克在1983年完成的事情,只不过现在要在行业范围内,和一群沉浸于传统管理文化的成熟的职业经理人一起去做。

一贯特立独行的库克要我把想法付诸实践,于是我向7000多名财捷员工作了一次同步直播的演讲。在这场演讲中,我解释了精益创业的理论,重复了我的定义:一个在极端不确定情况下的开发新产品和新服务的组织。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深刻烙印在我的记忆中。首席执行官布莱德·史密斯在我讲话的时候一直坐在我旁边。当我说完的时候,他站了起来,在财捷全体员工面前说,“伙计们,听着。你们已经听到埃里克对新创企业的定义了。它包含了三个部分,而我们财捷具备了‘所有这三个部分’,和这个定义刚好匹配。”

作为领导者,库克和史密斯认识到了管理思维中需要新的内容。财捷公司的实例证明了这种想法在大企业中是可行的。史密斯告诉我,他们用两个指标衡量其创新工作做得如何:使用3年内的新产品服务的顾客数量,以及3年内的新产品服务占总营业收入的比重。

在旧模式中,一个成功的新产品平均要花5年半时间才能取得5000万美元的收入。史密斯告诉我,“去年,面市仅仅一年的新产品服务就创收5000万美元。现在,它不只是单独的一项产品服务。它是一整套正在发生的创新活动,是为我们带来活力的东西。我们认为灭掉那些不能尽快产生意义的事,集中精力应对有意义的工作,可以让我们绕过阻碍找到捷径。”对财捷这样的大企业来说,这些只是普通的成绩,而且尚处早期。他们有几十年的传统系统和思维方式要克服。但在领导层采用创业管理的方法之后,成效回报开始显现。

领导者需要创造条件,允许员工们进行创业活动中需要做的实验。比如TurboTax的改变让财捷团队得以在每个税季进行500项测试。在此之前,即使有好想法的市场人员想作这些测试,也作不成,因为当时没有一个迅速修改网站的系统。后来公司投资开发了系统,提高了速度,才让这些测试的建立、部署和分析得以实现。

正如库克所说,“开发这些实验系统是高级管理层的责任;必须由领导层将之实现。它令领导者不再高高在上地同意或否决每个创意,而是将之注入企业文化和组织系统中,让团队以实验系统的速度前进并创新。”

第三章 学习

作为一名创业者,我最烦恼的是公司有没有朝着建立成功业务的方向迈进。同时,作为一个工程师出身的管理者,我在衡量工作进展时通常会考虑工作是否按计划进行、质量是否达到较高标准,以及成本是否在预算范围之内。

身为创业者多年以后,我开始怀疑这种衡量方法是否正确。万一我们发现自己开发的东西没人要怎么办?果真如此的话,我们是否按时、按预算开发出产品又有什么意义呢?每天下班回家,我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这一天我又让大家忙碌了一番,还花了不少钱。我希望团队付出的努力能让大家向目标靠得更近些。如果我们最后选错了方向,那只能自我安慰说,至少我们学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很不幸,“学习”二字是书本里用以掩饰执行失败的惯用借口。它也是经理人无法兑现承诺时的救命稻草。创业者处于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压力之下,一旦需要说明学到了哪些东西,就会变得超级有创造力。我们这些人都能搬出一大堆故事,因为我们的工作、职业生涯、信誉都仰赖于此。

但是,对于那些跟随创业者跨入未知世界的员工,向创业团队投入宝贵金钱、时间和精力的投资者,或大大小小依赖创业革新生存的组织来说,学习是苍白无力的说辞。你无法把学习拿去银行,你没法用它投资或消费,你不能把它给予顾客或回报合伙人。如此说来,学习在创业企业和管理圈中名声不佳,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但如果创业的根本目的是在极不确定的情况下建立组织机构,那么它最重要的功能就是学习。为了要实现愿景,我们必须明确我们的哪些策略是可行的,哪些是过激的。我们必须了解顾客真正需要的是什么,而不是他们自己说要什么,或者我们认为他们应该要什么。我们必须认清自己是否朝着可持续企业之路发展成长。

在精益创业模式中,我们要重建“学习”的概念。我将之称为“经证实的认知”。经证实的认知不是事后诸葛亮,也不是用于掩饰失败的好听说法。经证实的认知是说明新创企业进展情况的一种严格方式,而通常这些进展情况被极端不确定的企业成长环境所掩盖。它也是一个实证的展示过程,让团队发现新创企业当下和未来商业前景的真相。它更加切实、精确,而且比市场预测或传统的商业计划更快速。成功地执行一项无意义的计划是导致失败的致命原因,而经证实的认知则是解决这个问题的首要方法。

IMVU经证实的认知

让我以自己的职业生涯为例。很多人已经听我讲述过IMVU公司创立的故事,以及我们在开发第一个产品时犯的许多错误。现在我用其中一个错误来详细说明什么是经证实的认知。

参与IMVU创始的这群人都立志成为真正的战略思考者。由于我们每个人之前参与的企业都以失败告终,所以大家都极不愿意再次重复这种惨痛经历。我们一开始主要考虑的问题包括:应该开发什么东西?针对谁?我们能进入并称雄哪些市场?我们能创造出怎样的持久[1]价值,不至于随着竞争而销蚀?出色的战略

我们决定进入即时通信(IM)市场。2004年全球这一市场存在上亿的活跃消费者。但是大多数使用即时通信工具的顾客并没有为这类产品付费。美国在线(AOL)、微软和雅虎这些大型媒体或门户网站公司,为招徕顾客而不惜亏本运作即时通信网络,以此通过其他诸如广告之类的服务赚取一定收入。

即时通信是需要强大“网络效应”的市场例证。IM和大多数通信网络一样,被认为是符合麦特卡夫定律(Metcalfe’s law)的,即:一个通信网络的整体价值,约和这个系统用户数量的平方成正比。换言之,网络中的人越多,该网络的价值越高。单凭直觉想想这也是对的。对每个参与者来说,他可以和多少人交流决定了网络的价值。想象一下,在一个网络环境中,只有你的一部电话,它根本没有价值。只有当其他人也拥有电话时,这个网络环境才有价值。

2004年,即时通信市场被当时主要的几家企业占据。三大IM网络控制了全部使用量的80%以上,并且正在整合其获取的市场份额,[2]挤占了很多小企业的利益。大家的共识是,如果不在市场营销上花费大笔资金,要把新的IM网络打进市场几乎是不可能的。

产生这种想法的原因很简单。因为网络效应的力量,IM产品的转换成本非常高。要从一个网络换到另一个,顾客必须要说服他的朋友和同事一起转换。这些对顾客来说的额外工作,造成了业者进入IM市场的阻碍:当所有顾客都在使用一个现有网络商的产品时,没有人会离开去搞独立大队。

IMVU公司制定的产品开发战略是把大众市场上传统的IM,和单位客户收益高的三维视频游戏及虚拟世界相结合。因为要把新IM网络打入市场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决定开发一个IM的附加产品,在现有的网络间运行。那么,顾客就可以选用IMVU虚拟物品和人像的交流技术,而无须改换IM供应商、适应新的用户界面,还有最重要的是,不需要挪动他那整班朋友。

事实上,我们认为最后这一点很关键。要使这项附加产品有用,顾客“必须”和他已有的朋友一起使用。他们的每次交流都会植入要求好友加入IMVU的邀请。这样,我们的产品就会通过现有的IM网络迅速传播开来。要达到这种病毒式增长,我们的附加产品能支持尽可能多的现有IM网络,并能在各种电脑上运行就非常重要了。发布前的六个月

确定了这个策略之后,我和创业搭档们开始了一轮紧张的工作。作为首席技术官,我的众多职责之一便是编写软件,支持不同网络间IM的互通性。我们连续工作了几个月,投入大量时间,努力争取第一个产品的面世。我们给自己规定了在6个月,即180天的明确期限后推出产品,并吸引到第一批付费客户。这是一个要命的时间表,但我们还是下定决心要按时发布。

这个附加产品既庞大又复杂,我们不得不回避其中种种不确定部分,只求把它及时完成。我就这么说吧:第一版产品真是糟糕透顶。我们花费无数时间争论哪些漏洞需要修补、哪些可以暂且忍受,哪些功能可以不要、哪些必须要有。回想起来,那段时间既精彩又让人恐惧:我们对成功满怀憧憬,却又担心推出糟糕产品的后果。

从个人来说,我顾虑的是低质量产品将损害我作为一名工程师的声誉。别人会认为我不懂怎样开发出高质量的产品。而我们所有人担心的则是损害IMVU的品牌形象。不管怎么说,我们的软件产品是要向顾客收费的,但它却不过尔尔。我们想象着那该死的报纸头条会是:“笨蛋创业人开发差劲儿产品”。

随着产品发布日的临近,我们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在那种情况下,很多创业团队会向恐惧低头,推迟产品发布。尽管我理解这种冲动,但还好我们坚持住了,因为延期会让很多新创企业得不到所需要的反馈意见。之前的失败让我们更担心另一种情况:开发出的产品没人要。这要比推出差劲儿的产品更糟糕。因此我们牙一咬心一横,作好道歉的思想准备,面向公众推出了产品。发布

接下来居然什么都没发生!我们白白担心了一场,因为没有一个人愿意使用我们的产品。最初我松了一口气,至少没人会发现这个产品有多烂,但很快,沮丧的心情占了上风。花了那么多时间争论需要哪些功能、修补哪些漏洞之后,原来我们的价值主张是那么不着边际,顾客还远未走到发现我们的设计有多蹩脚的那一步。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下载我们的产品。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们专心提升产品质量。通过使用者的在线注册和下载,我们逐步取得了一批顾客。我们把每天的顾客视为一张新的成绩报表,了解我们工作的好坏。最后我们意识到该如何改善产品定位,使顾客至少会愿意下载。我们不断改进产品基础,每天提供漏洞修补和新的修正。然而,尽管竭尽全力,我们只说服了极少一部分人掏钱购买产品。

回想起来,我们当时的一个英明决定是在企业成立初期就设置了明确的收入目标。第一个月我们打算挣300美元。为此,我们发动了(好吧,是恳求了)很多朋友和家人。结果刚好达标。之后每个月我们小小的收入目标逐步提高,一开始是350美元,接着400美元。随着数字的增长,我们的困难越来越大。能动员的朋友和家人都动员了一遍;我们的失望之情渐增。产品每天都在改进,但顾客行为没有丝毫变化:他们就是不用。

无法提高销售数字的失败刺痛着我们,让我们赶紧把顾客请进办公室,和他们当面交谈并进行可用性测试。量化的目标激发了我们推行定性的调查,并让我们明确了想要问的问题;这种方式将会在本书中贯穿使用。

我希望我是那个发现错误并提出解决方法的人,但其实,我是最后一个承认有问题的人。总之,我们的整个市场战略分析完全错误。我们没有使用小组讨论或市场调查,而是通过试验实证地弄清了这一点。顾客无法告诉我们他们想要什么;毕竟大多数人从未听说过三维虚拟人像。在我们奋力改进产品的过程中,顾客以其实际行动,或按兵不动向我们揭示了真相。与顾客交谈

绝望之中,我们决定和一些潜在顾客谈谈。我们把他们请进办公室,对他们说,“试试这个新产品吧。它叫IMVU。”如果对方是个经常使用即时通信工具的年轻人,或是技术新派,他就会和我们说到一起去。相反,如果对方属于那种主流人群,他的反应通常是,“好吧,你究竟要我做什么呢?”和这样的人简直是鸡同鸭讲,他们觉得IMVU实在太古怪了。

想象一下,一个17岁的女孩子坐在我们办公室里使用我们的软件。她选择了虚拟像,一边琢磨着要把“自己”打扮成什么样子,一边对我们说,“哦,这挺好玩的。”于是我们说,“好了,现在可以下载即时通信的附加软件了。”她会问,“那是什么?”“嗯,是一个在即时通信客户间跨系统运作的软件。”她看着我们想了想,“从来没听说过,我的朋友们也没听过。你干吗要我用那个?”接下来就是一轮漫长的说服工作,因为即时通信附加软件这类产品并不在她的认知范围内。

不过既然她就在我们的办公室里,我们终于说服她试一下。她下载了产品,于是我们说,“好了,现在可以邀请一个朋友聊天。”她马上说,“这不行!”“为什么不行?”我们问道。“我还不知道这东西酷不酷,你就要我冒冒失失地随便请个朋友聊天?他们会怎么看我?”她说,“如果这软件很烂,他们会觉得我很蠢,不是吗?”我们解释说,“不会的。一旦你请一个朋友一起聊,会很好玩的。这是一个‘社交’软件。”她满脸怀疑地瞪着我们,你就知道这表示没戏了。当然,第一次碰到这种场面的时候,我会说,“没事,就她一个人纠结嘛,让她走好了,帮我再找一个。”接着第二个顾客来了,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一遍。你开始看清形势,不管你多固执,也知道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顾客不断提到,“我想自己用一下。我要先试试这个软件好不好用,再来邀请朋友加入。”我们的团队是视频游戏行业出身,所以明白这话的意思:顾客要单人游戏模式。所以我们开发了一个“单人游戏”版本,又把新一批顾客请来办公室。他们像以前的顾客一样自定义虚拟像,下载了软件。接着进入单人游戏模式,我们会说,“用用你的虚拟像,给它打扮一下,尝试一下它能做的各种动作。”然后说,“不错,这些是你自己做的,现在可以邀请一个朋友一起来。”你可以看到顾客的反应。他们会说,“那不行,这不够酷。”我们就回答,“是啊,我们告诉你了这样不够好玩!一个人用社交软件有什么好玩的?”瞧,我们以为听取了顾客意见就能峰回路转,可是顾客对我们的产品仍然不买账。他们会瞧着我们说,“听着,伙计,你不明白,在我不知道这东西靠不靠谱之前,我干吗要邀请朋友一起来?”这简直是彻底的失败!

在绝望中,我们开发了一个称为ChatNow(意为“即时聊”)的功能,用户任意按键就能随机和全世界任何地方的人配对在线聊天。这两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在同一时刻按了键。突然之间,人们在客户服务测试中评价说,“哦,这个好玩!”

所以我们把他们邀请到办公室来使用ChatNow。他们可能在使用过程中遇到一些觉得对胃口的人,于是他们说,“嘿,那老兄不错,我想把他加到我的好友名单中。我的好友名单在哪里?”我们说,“哦,不用,你不需要一个新的好友名单。用你常用的AOL好友列表就行了。”要知道,这正是我们计划中想要实现的网络操作兼容性,它可以达成网络效应,并实现病毒式增长。想象一下顾客望着我们问道,“那你到底要我做什么?”于是我们说,“只要把你的AIM网名给

[3]他,就可以把他加到好友名单中了。”这时他们都会瞪大了眼睛,“开玩笑吧,把一个陌生人放在我的AIM好友名单里?”我们常常这样回答,“是啊,要不然你就得下载一个新好友名单的IM客户端了。”而他们会说,“你知道我现在已经有多少个IM客户端吗?”“不知道。大概一两个?”我们办公室的这帮人通常只用这么多。而那些十几岁的顾客会说,“切,我有八个。”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全世界到底有多少使用即时通信的人。

我们之前有一个错误的概念,就是学用新的软件很难,而且把朋友挪到另一个新的好友名单很麻烦。而顾客的反应却并非如此。我们想要在白板上画一幅图,显示我们的战略有多么出色,但顾客却直接无视网络效应和转换成本这些概念。如果我们企图跟他们解释为什么他们应该按照我们预期的那样去做,他们只会对我们困惑地摇摇头。

我们对顾客如何使用软件的思维模式已经落伍了。在几十次这样的会面后,我们最终痛苦地得出结论,IM附加软件的概念存在本质[4]问题。

顾客们不需要一个IM附加软件,他们要一个独立的IM网络系统。他们不认为学用一个新的IM程序是障碍;相反,我们早期的顾客同时使用好几个IM程序。他们并没有因为要把好友带到新IM系统上而吓倒,相反,他们对这种挑战很有满足感。更令人惊讶的是,我们认为顾客会主要在现有朋友圈中使用IM虚拟像,这种假设是错的。他们要结交新的朋友,而三维虚拟像的使用特别适合这种场合。顾客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把我们最初看上去精彩的战略批得体无完肤。心血付诸东流

也许你会同情我们的遭遇,谅解我的固执。不管怎么说,要被抛弃的是我先前花了几个月完成的工作。我费尽心力开发的软件,让我们的程序能在各类即时通信网络之间运行,这本是最初战略的核心所在啊。当到了要转型调整、放弃原有战略之时,我所有的工作几乎都付诸东流,那可是几千行的代码啊。被出卖的滋味油然而生。我是最新软件开发方式(合称为敏捷软件开发)的忠实拥趸,这种方式本应有助避免产品开发过程中的浪费,尽管如此,我却犯了最大的浪费问题:开发了一个顾客拒绝使用的产品。这才真是令人沮丧不已!

我不由得想,鉴于我的工作最终变成一次对时间和精力的浪费,那么在过去的六个月里,我还不如躺在沙滩上啜一口鸡尾酒,也许对公司来说也没什么损失。真需要我这个人吗?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岂不更好?

就像我在本章开头时提到的,当人们痛苦地要为自己的失败寻找理由的时候,总有那么最后一招。我安慰自己说,第一个产品不管是不是个错误,如果没有开发它,我们就不会掌握对顾客的这些重要认知,也不会知道我们的战略有缺陷。这个借口有些道理:早期关键几个月中的所学所知,把IMVU领上了最终获得突破性成功的道路。

在一段时间里,用“学习”这种慰藉令我稍加释怀,但放松是短暂的。最困扰我的问题是:如果那几个月的目标是要获得关于顾客的这些重要认知,为什么我们耗费了如此长的时间?在这些必须学得的重要经验教训上,我们做了多大努力?如果我没有一门心思地关注如何增添功能、修补漏洞、把产品做得更好,我们是否能更早认识到那些经验教训?1 The original five founders of IMVU were Will Harvey, Marcus Gosling, Matt Danzig, Mel Guymon, and myself.2 Usage in the United States was even more concentrated; see http:// www.businessweek.com/technology/tech_ stats/im050307.htm3 AIM是美国在线(AOL)旗下的即时通信软件。——译者注4 To hear more about IMVU’s early conversations with customers that led to our pivot away from the add_on strategy, see: http://mixergy .com/ries_lean/

价值VS浪费

换言之,我们的努力有多少创造了价值,有多少被浪费了?这个问题是精益生产的核心所在;这是所有精益生产拥护者被教会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学会预见到浪费所在,并有系统地排除它们,让丰田这样的精益企业称雄全行业。而在软件圈子里,在精益想法形成之前,敏捷开发方法论是用来杜绝浪费的,它也一直是我所奉行的。

但是我所在团队的大部分努力都付诸东流,这件事令我对那些方法非常失望。这是为什么?

接下去的几年,我慢慢找到了答案。精益的思维方式把价值定义为“向顾客提供利益”,除此之外的任何东西都是浪费。在制造行业中,只要产品能正常工作,顾客们并不介意它是如何组装的。但在新创企业中,谁是顾客、顾客认为什么东西有价值都是未知数。而这种极端不确定性,正是新创企业定义中的一个重要部分。我认识到,作为一家新创企业,我们需要一个新的价值定义。IMVU取得的真正进步是我们在最初几个月中学到的:什么为顾客创造了价值。

在这几个月中,我们所做的若和学习认知无关,便是一种浪费。有没有可能少花一点力气学到一样的东西?当然是有可能的。

就说一件事,想想所有耗费在产品功能特性、工作优先排序上的争论,而最终顾客根本没去体验。如果早些推出产品,我们就可以避免那些浪费。再想想由于错误的战略假设而造成的所有浪费,还有,我为十几种不同的即时通信客户和网络开发了系统互通。为了测试我们的战略假设,这么做真有必要吗?只完成一半数量的网络互通是不是也能获得相同的顾客反馈?只覆盖三种网络行吗?只做一种又会怎样?既然所有即时通信网络的顾客都认为我们的软件毫无吸引力,那么我们学到的教训其实是一样的,但花的力气原本可以少得多。

我们的软件真的需要支持即时通信网络吗?这个问题令我夜不能寐。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开发,有没有可能发现当初假设中的错漏?举例来说,如果在产品开发之前,我们就让顾客有机会下载仅含基本功能的软件,这个办法行得通吗?要知道,几乎没有顾客愿意使用我们最早的产品,所以就算我们无法实现预期,也用不着向很多人致歉。(要注意这和询问顾客他们想要什么不同。大多数时候,顾客事先并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我们原本可以先做个实验,提供顾客使用新品的机会,然后评估他们的行为。

这种想法困扰着我,因为它动摇了我的工作性质。作为产品开发的领头人,我以为自己的工作是确保及时开发出高质量的产品和功能。但如果大部分功能都是浪费时间,那我到底该做些什么?如何避免这种浪费?

我逐渐相信,学习是新创企业进步的重要部分。了解顾客所需之外的任何努力都可以不要。我把这种学习称为“经证实的认知”,在新创企业的核心衡量标准中,它总是显示为积极的改善结果。正如我们所见,你很容易自以为清楚顾客想要什么,也很容易在折腾了一堆东西后发现它们毫无意义。因此,经证实的认知必须要以从真实顾客那里收集到的实证数据为基础。

从何证实?

我担保任何在新创企业过程中失败的人,都会声称自己从这个经历中学到很多东西,他们都有令人信服的故事可说。从IMVU到目前为止的故事中,你可能已经注意到缺了些东西。尽管我自称在早期几个月里,我们学了很多,各种经验教训让我们最终走向成功,我却还没有提供支撑这个故事的任何证据。事后来看,这说起来容易,听上去可信(你会在本书后面的部分看到一些证据),但想象一下,IMVU在最初几个月中要试图说服投资人、员工及家人,最重要的是说服自己:我们没有虚耗时间和资源。那时我们何以为证?

我们的失败故事固然有趣,我们关于做错了什么、该做什么来开发一个更成功的产品的理论也颇值得回味。但直到把这些理论付诸实践,随后开发的产品有了真正的顾客、取得了出色的成绩后,我们才有了有力的证据。

接下来的几个月才是IMVU真实故事的开始。没有精彩的假设、战略、白板上的策划分析花招,只有对顾客真实需要的探求,以及调整产品和战略去迎合这些需要的种种艰苦工作。我们认为,我们的工作就是要让企业愿景和顾客接受度相匹配。这并非向顾客自以为需要的东西让步,亦非告诉顾客他们应该要什么。

更好地了解顾客后,我们就能改进产品了,业务的基本衡量指标也随之相应产生了变化。在早期,尽管我们下了很大工夫改进产品,但衡量指标还是顽固地停滞不动。我们把每天新增的顾客当成新的成绩报表,监测有下载和购买产品行为的新顾客百分比。尽管产品改进不少,但每天购买产品的顾客数量都差不多,而且,这个数字几乎等同于零。

但是,当我们改变了原来的战略后,事情开始变化。有了一个出色的战略,我们开发产品的工作神奇地变得更有效率,这并不是因为我们更加努力,而是对照顾客真实所需,更聪明地工作。衡量指标的积极变化成为一种量化的证据,说明我们学到的东西是真实的。这点至关重要,因为我们让所有利益相关者,包括员工、投资人和自己看到了真正的进展,而非自欺欺人。这也是正确看待新创企业生产力的方式:并不在于我们开发了多少东西,而在于我们的努力换来多少经[1]证实的认知。

举例来说,在某个早期实验中,我们更改了整个网站、主页和产品注册流程,用“虚拟像聊天”替换了“三维即时通信”。根据这两个网站版本,新顾客被自动分成两组:一半人看到原网站,另一半人看到实验网站。我们因此得以衡量这两组人的不同行为。实验组的人注册产品的可能性不仅更高,而且更有可能成为长期付费用户。

但是,我们也有不少失败的实验。在某个阶段,我们认为顾客不明白产品的众多优点,所以不愿使用。我们想尽办法,甚至花钱请客户服务代理担任新顾客的虚拟参观向导。但悲剧的是,得到VIP待遇的顾客并没有变得更活跃,或成为付费用户。

就算放弃了IM附加产品战略后,我们还是用了几个月才弄明白为什么这个战略不成功。在转型和多次实验失败之后,我们终于得到这样一条启示:顾客想用IMVU在网上结交“新”朋友。他们凭直觉抓住了我们慢慢才认识到的道理。已有的所有网上社交软件都是围绕顾客的真实身份,但是IMVU的虚拟人像技术非常独特,适合帮助人们在网上结识,但不用顾虑身份会被盗用或其他安全隐患。这个前提假设一经确立,我们的实验就更有可能取得正面的结果。我们发现每次改进产品,让顾客能更容易地找到并保留新朋友时,他们就更加投入。这才是真正的新创企业的生产力:有系统、有步骤地找到要开发的正确东西。

以上例子只是我们周复一周做的几百个实验中的几个,我们开始了解到哪些顾客会使用产品、为什么会使用。每得到一点认知,就表示又有新的实验要做,由此逐步把衡量指标一步步推向既定目标。1 A word of caution: demonstrating validated learning requires the right kind of metrics, called actionable metrics, which are discussed in Chapter 7.

零的愚勇

IMVU尽管获得了早期成功,但我们的总收入还是很低。以衡量企业的传统方式来看,这种情况相当危险。但讽刺的是,比起有少量营业额的情况,在零收入、零顾客数、零进展的状况下,更容易筹到资金或寻求其他资源。因为“零”让人有遐想空间,而低收入则令人质疑,不知道高收入能否实现。每个人都知道,或以为自己知道产品一夜成名的故事。只要产品还没推出,数据尚未收到,那么幻想一下未来的成功也未尝不可。而半死不活的低收入则给希望当头泼上一盆冷水。

这种现象激发了一个非理性的观点:推迟数据收集,直到确认能取得成功。当然,正如我们看到的,这种延误造成的消极效果是大量工作的浪费,重要反馈信息的减少,企业开发出无人想要的产品的风险剧增。

然而因为上述观点的存在,马上发布产品然后坐等天上掉馅饼也不是个好计划。当我们创办IMVU时,却忽视了这一点。最早的投资人和顾问认为,先有一个每月300美元的收入计划着实不错。但几个月后当我们的收入在每月500美元左右徘徊的时候,有些人开始丧失信心了,其中有我们的顾问、员工甚至其配偶。事实上,曾经有一些投资人非常认真地建议我们把产品撤出市场,转入暗中秘密开发。还好,随着我们把获得的认知结合到产品开发和营销努力中,开展转型和实验,我们的收入开始提升。

可是数字增加得并不多!一方面,我们的增长模型看上去开始像典型的上升曲线图了,但另一方面,图表上的数据每个月只上升几千美元。这些早期图表尽管看着不错,但它们本身并不足以挽回我们在之前失败中丧失的信心。同时,我们缺乏“经证实的认知”的表述语言提供思想理念,重振士气。所幸当时一些投资人理解这一点的重要性,不拘泥于收入数字,而看到了我们取得的真正进展。(你会在第七章看到他们的图表。)

因此,我们用经证实的认知来减少对零的无畏造成的浪费。我们需要展示的是,如何不受诱惑,摆脱那些虚荣浮夸的指标,不粉饰太平吹嘘自己多么成功,而要凭我们在产品开发上的努力,走向巨大成功。我们当然可以使用一些营销招数,比如购买“超级杯”总决赛中的广告,或用花哨的公关手段渲染一下我们的总收入水平。虽然这会让投资人看到增长的假象,但它仅仅是暂时的。最终,公关上的热闹会褪去,胜出的是业务的根本特质。要是我们把宝贵的资源浪费在追求戏剧效果而不是争取实质进展上,这才是大麻烦。

在销售了6000万个虚拟像之后,IMVU的表现依旧强劲。它带来的不仅是一个出色的软件产品,一支优秀的团队,大有前途的财务业绩,更是一整套衡量新创企业发展的新方法。

IMVU之外的启示

自从斯坦福大学商学院根据IMVU早年情况撰写了一份正式研究[1]后,我有很多机会把IMVU的故事作为一个商业案例进行讲授。这个案例现在是哈佛商学院等好几个商学院创业课程中的一部分。我也兼任哈佛商学院常驻创业企业家。同时,我还在很多研讨会、讲座和大型会议上讲述过这些故事。

每次当我讲授IMVU的案例时,学生们都非常执著地关注故事中展现的策略技巧:开发一个低质量的早期原型,从第一天起就向顾客收费,以及用低收入目标作为驱动责任的方法。这些确实是有用的技巧手段,但却并不是故事的寓意所在。凡事总有例外,比如并不是每类顾客都能接受低质量的原型产品。如果学生们持怀疑态度,他们会争论说这些技巧之所以可行,仅仅因为IMVU是一家软件公司,从事消费者互联网业务,产品是非关键业务应用。因此,它们并不适合学生自己所处的行业或状况。

以上总结的那些技巧并非特别有用。精益创业不是各种技巧的合成,而是新产品开发的方法原理。只有理解了可行方法的根本原理,那些技巧手段的推荐才有意义。我们会在后面几章中看到,精益创业模式已经广泛运用到各行各业:制造业、清洁技术、餐饮甚至洗衣业。IMVU故事中的技巧可能适用于你的业务,也可能不适用。

取而代之的方法是学着把各行业中每个新创企业视为一次大型实验。问题不是“这项产品能开发出来吗”,在现代经济中,几乎每件想象得到的产品都能被开发制造出来。所以更贴切的问题是“需要开发这个产品吗”和“围绕这一系列的产品和服务,我们能建立一项可持续的业务吗”。要回答这些问题,我们需要一种方法,系统地把商业计划分解成其基本的组成部分,并且实证地测试每个部分。

换言之,我们需要科学的方法。在精益创业的模式中,新创企业要做的每件事,包括每种产品、每项功能、每次营销活动都被视为一次实验,用来获取“经证实的认知”。我们会在第四章里看到,这种实验的方法通用于各行业各部门。1 This case was written by Bethany Coates under the direction of Professor Andy Rachleff.You can get a copy here: http://hbr.org/ product/imvu/an/E254-PDF-ENG

第四章 实验

我碰到过很多新创企业都在费劲儿地寻找以下诸多问题的答案:如果得到了顾客意见,我们应该如何取舍?有待开发的众多功能中,应该如何确定优先顺序?哪些功能对产品开发至关重要,哪些是次要的?产品的哪些改变不会有问题,哪些会惹恼顾客?哪些做法虽然能取悦眼前的顾客,但长远来说却得不偿失?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如果创业团队的计划是“先推出产品,再来看会发生什么情况”,他们很难回答这些问题。借用耐克的一句著名口号,这些人是“想做[1]就做”的创业者。很不幸,如果他们的计划是“看看会发生什么情况”,那么准保成功,因为他们一定会看到发生的情况,但却并不一定能获得证实的认知。这是科学方法中的重要一环:如果你无法失败,就学不到东西。1 Some entrepreneurs have adopted this slogan as their startup philosophy, using the acronym JFDI.A recent example can be seen at http://www.cloudave.com/1171 /what-makes-an-entrepreneur-four-letters-jfdi/

从点金术到科学

精益创业方法论重新构建了新创企业的工作,它用实验测试战略,观察哪些方面是高明的,哪些是疯狂的。一项真正的实验运用的是科学的方法:在一个清晰的假设前提下,预测将要发生的事件,接着再用实证法进行验证。正如科学实验是以理论为基础,新创企业的实验则由其愿景为指引,每个实验的目标都是为了要建立一项围绕愿景的可持续业务。胸怀大志,从小处做起

全球最大的网上鞋店Zappos的年收入总额超10亿美元。它被认为是全球最成功、最以客为尊的电子商务公司之一。但最初的情况并非如此。

当时,还没有哪家网站集中出售各种鞋类,Zappos的创始人尼克·斯威姆(Nick Swinmurn)对此相当不满。于是,他构想了一种新的独特零售体验。斯威姆原可以等得再久些,坚持测试一个完整的网站,全面涵盖仓储、分销伙伴支持,并提供大减价等。毕竟很多电子商务先驱都是这么做的,虽然其中不乏惨痛的失败案例,比如网上超市Webvan和网上宠物用品店Pets.com。

然而斯威姆并没有那么做,他从实验网站开始运行。他的前提假设是顾客已经就绪,并愿意在网上购鞋。为了证明这个假设,他询问本地的鞋店是否能让他为店里的库存产品拍照。为了获得拍照许可,他承诺会把照片放在网站上,如果网上有顾客要买这双鞋,他就会代客以全价从这家店里买下这双鞋子。

Zappos最初的产品很少也很单一。它只回答一个最根本的问题:市场对独特的网上购鞋体验有没有足够的需求?但Zappos开展的这种新创企业实验计划周详,所测试的并不仅是商业计划中的一个方面。在验证首要前提的同时,也一一测试了其余假设。要售卖鞋子,Zappos必须和顾客互动交流,从收取货款、处理退货,到客服支持。这和市场调研截然不同。如果Zappos依赖已有的市场研究或调查形式,它就可能会问:顾客认为他们想要什么。而Zappos所做的是先建立网站,尽管规模很小,但企业还是从中获益良多:1.它获得了更精确的顾客需求数据。因为它观察到真实的顾客行为,而不是通过提出假设性问题来估计。2.它站在一个和真实顾客互动交流的位置上了解顾客的要求。比如说,原本的经营计划可能需要涉及折扣定价,但是顾客对打折产品到底有何看法?3.它可以意外发现一些突如其来的顾客行为,一些以前可能没想到的问题。比如,该怎么处理顾客退货?

Zappos的初期实验得出了一个清晰的、量化的结论:不在网上购买鞋子的顾客数量固然很多,但会在网上购买鞋子的顾客也不少。同时,实验让企业观察到真实顾客与合作伙伴,与他们互动并且了解他们。这些定性认知和量化测试相辅相成。尽管Zappos早期的投入规模相当小,但这并不妨碍它最终大展宏图。2009年,Zappos被电子商务巨头亚马逊网站(Amazon.com)收购,据报道收购价为12亿[1]美元。为了长期改变,立即进行实验

卡洛琳·芭琳(Caroline Barlerin)是惠普公司全球社会创新(global social innovation)部门的总监。惠普是一家拥有30万员工,年收入超1000亿美元的跨国企业。卡洛琳是一位社会创业企业家,领导全球的社区活动,动员更多惠普员工充分利用公司的志愿者政策。

公司鼓励每位员工每周可以用长达4个小时的工作时间,在其社区提供志愿服务。这种志愿活动可以是任何形式的慈善工作,比如粉刷围栏、建造房屋,或者在公司事务之外运用与工作相关的专业技术,提供免费的专业服务。卡洛琳关注的是鼓励员工从事那些与专业技能相关的志愿工作。凭借惠普自身的人才和价值,所有员工联合起来的力量足以产生积极的社会效应。比如一位设计师可以帮助一家非营利机构制作一份新的网站设计,而一组工程师就可以帮助一所学校接入互联网。

卡洛琳的项目才刚刚起步。很多员工并不知道公司还有这样的志愿者政策,只有极少一部分人那么做。但是大多数志愿工作是影响力较低的活动,就算志愿者本人是技能娴熟的专才,他们做的也只是体力劳动。卡洛琳的想法是发动公司的几十万员工,把他们转变为推动社会福祉的力量。

在世界各地的企业中,这样的企业活动每天都在发生。相比传统的定义或者我们在电影中看到的,它看上去并不像一个新创企业的样子。但是我希望,第二章中的讨论已经提示你对这种情况抱有一点怀疑。我们会用精益创业的架构来分析这个项目。

卡洛琳的项目面临着极大的不确定性:在惠普,从来没有这样大规模的志愿者活动。她到底有没有把握了解员工不做志愿工作的真实原因?最重要的是,对于改变公司在170多个国家中几十万名员工的行为这回事儿,她到底知道多少?卡洛琳的目标是要激励员工“把世界变得更美好”。这样看起来,她的计划宏大,却充斥了各种未经证实的假设。

依据传统的管理实践,卡洛琳花时间制订计划,争取各部门和其他经理的支持,并准备了一个18个月的前期项目详细活动方案。她还制订了一个包含衡量指标的责任框架,以便确保4年后该项目在公司内如期产生影响。她和很多创业者一样,拥有一个宗旨明确的商业计划。但尽管做了所有这些工作,她只是取得了一次性的成绩而已,至于她的抱负能否施展却远未可知。

比如,第一个假设是,企业长期以来的价值观中包含了改善社区的信念,但是近期的经济困境导致在公司内部形成了关注短期盈利的战略重点。也许老员工们会希望通过志愿工作回报社区,重新体现他们的价值。第二个假设可能是,员工会觉得这样做更有满足感,因此更能不断地把他们真正的工作技能应用到志愿者工作中。这样,员工就会代表企业,试图在其投入时间的社区工作中产生更大的影响力。除此之外,在卡洛琳的计划中还潜藏了很多实际的假设,比如员工花时间做志愿者的意愿,他们的信念和渴求的程度,以及把信息传播给其他员工的最佳方式。

精益创业的模式立刻提供了严格彻底测试这些假设的方法。战略计划要花费几个月时间完成,而这些实验却可以马上执行。从小处做起,卡洛琳的憧憬不会被埋没,还可以防止一路上大量的浪费。化整为零

第一步要做的是把大的愿景分解成一个个独立的部分。我把创业者最重要的两个假设称为价值假设和增长假设。“价值假设”(value hypothesis)衡量的是当顾客使用某种产品或服务时,它是不是真的实现了其价值。员工感到捐献他们的时间是否有价值的指标是什么?我们当然可以调查收集他们的观点,但由于大多数人很难客观地评估自身感受,所以结果可能不怎么准确。

而实验可以提供更精确的评估。什么能马上体现出参与者从志愿工作中获取的价值?我们可以寻找机会让少量员工参加志愿工作,接着看看他们的保留率,其中有多少人再次报名?当员工自愿在这项工作中投入时间和注意力时,这就是一个有力的指标,证明员工觉得自身的工作是有意义的。“增长假设”(growth hypothesis)是用来测试新顾客如何发现一种产品或服务的。我们也来作个类似的分析。一旦志愿项目确立并运作起来,怎样在员工中传播,从早期少数参与者发展到公司上下的大规模参与?这个项目较可能的扩大方式是病毒式增长。如果想法正确,最重要的衡量指标就是员工行为:早期的参与者会积极地把情况介绍给其他员工吗?

这种情况下,可以做一个小型实验。挑选一些老员工,可能十几个就够了,然后向他们提供一个特别的志愿机会。因为卡洛琳认为,员工希望遵循并实践惠普服务社区的传统信念,而志愿工作将推动他们的积极性,所以,实验针对的目标对象会是那些强烈感受到日常工作与企业宣扬的价值观脱节的员工。实验的意义不在于找出普通顾客,而是要找到“早期使用者”:就是那些最迫切需要产品的人。他们对错误更容易谅解,而且渴望提供反馈意见。

接着运用的技巧我称之为“贵宾式最小化可行产品”(concierge minimum viable product,具体细节在第六章讲述)。卡洛琳可以完全按照她对未来的构想,尽其所能给最早的参与者提供一次良好的经历。和小组座谈会不同的是,她的目标将由顾客真实的行为来衡量。举例来说,第一批志愿者中有多少人真正完成了他们的工作?多少人再次参加?多少人愿意在接下来的志愿活动中招募同事一起参与?

更多的实验可以进一步扩展早期取得的反馈和认知。比如,增长模式中要求有一部分参与者和同事分享经历,并鼓励同事参与,那么即使样本人数很少,但相关行为的发生程度还是可以得到验证的。如果有10个人完成了第一次实验,我们预期多少人会再次参与?如果要求他们每人招募一位同事,我们预期有多少人会这样做?要记得,这些人本是早期参与者,从项目中获得的体验经历是最好最多的。

另一种情况下,如果10个早期参与者全都不愿意再次参与志愿工作该怎么办?这是一个非常消极的结果,但很能说明问题。如果早期实验中得到的数据看上去没有希望,那么很明显就是基本战略出了问题。但这并不意味着到了放弃的时候。恰恰相反,它意味着是时候马上获取如何改善项目的定性反馈。这就是此类实验比传统市场研究所具有的优势。我们不需要作一般意义上的调查,或找新的人员来访谈。我们早已有了能与之交谈,并了解其真实行为的一群人:他们就是初期实验的参与者。

整个实验可以在几周内完成,时间跨度不到传统战略规划流程的十分之一。它也可以与战略规划同时进行。即便实验结果是负面的,这些失败也有建设性的启示,从而影响战略的制定。举例来说,企业价值和员工愿望原本是项目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条假设。但要是由于人们在组织中经历着价值冲突,组织因而找不到志愿者怎么办?如果是这样,那么恭喜你,是时候考虑转型了(转型这个概念会在第八章[2]中详细阐述)。1 http://techcrunch.com/2009/11/02/amazon-closes-zappos-deal-ends-up-paying-1-2-billion/2 I want to thank Caroline Barlerin and HP for allowing me to include my experimental analysis of this new project.

实验也是产品

在精益创业模式中,实验不仅只是理论上的探寻,也是第一项产品。如果实验是成功的,经理人就可以开展他们的活动:招募早期使用者、增加员工从事深入或重复的实验,最终着手开发产品。到了该产品可以大范围推广之时,顾客群也已经建立起来了。实验可以解决真实的问题,对应该开发什么产品提供详细的规格说明。与传统战略规划或市场研究不同的是,这些规格说明根植在“今天哪些东西有用”的反馈中,而不是对“将来哪些东西有用”的预测。

看一下现实中柯达的例子。柯达的历史与相机和胶卷紧密相连,不过今天它也经营着一项重要的网上业务,称为“柯达影廊”(Kodak Gallery)。马克·库克(Mark Cook)是柯达影廊的产品副总裁,他正致力于改善柯达影廊的产品开发文化,为其注入实验的概念。

马克说,“过去,产品经理说‘我就是要这个。’工程师会回复,‘我会把它开发出来。’而现在,我会要求团队成员先提出以下4个问题:1.顾客认同你正在解决的问题就是他们面对的问题吗?2.如果有解决问题的方法,顾客会为之埋单吗?3.他们会向我们购买吗?4.我们能够开发出解决问题的方法吗?”

产品开发的常见倾向是直接跳到第4个问题,在确认顾客真有问题之前就去开发解决方案。比如,柯达影廊在网站上提供有装饰文字和图片的婚庆卡片。这些设计在将要结婚的顾客中非常受欢迎,进而项目团队重新设计了卡片,用于其他诸如度假的特殊场合。市场研究和设计流程显示,顾客应该会喜欢这类新的卡片。这一发现令公司对于新产品的大量产品开发投入显得合情合理。

产品上市前几天,项目团队才发现,从网站上的产品描述来看,这些卡片太难以理解;人们看不到它的美妙所在。另外,要制作卡片也很麻烦。库克意识到,他们的工作方向弄反了。他说,“在我们弄明白如何销售和制作产品之前,不值得投入任何工程开发的时间。”

库克从这个经历中汲取教训,采取不同的方法,和团队仔细检查了新开发的一系列功能。新的功能使人们能更方便地分享在活动中拍摄的照片。大家相信,一个网上的“活动相册”可以为参加婚礼、大型会议等各种聚会的人们提供与其他参与者分享照片的方式。和其他网上照片共享服务不同的是,柯达影廊的活动相册有严格的隐私保护措施,确保照片只在参加相同活动的与会者之间交流。

在与旧方法划清界限的过程中,库克带领团队在开发任何产品之前,先认清风险和假设,然后用实证的方式验证那些假设。

计划中的活动相册以两个主要假设为基础前提。1.项目团队认为,顾客会想要创立相册。2.项目团队认为,活动参与者会把照片上传到由朋友或同事创建的活动相册中。

柯达影廊团队开发了一个简单的活动相册原型。它的功能很少,少到项目团队都不情愿将它展示给顾客。但即便是在这样的早期阶段,让顾客使用产品原型仍帮助团队证明了原来的假设是错误的。首先,创建相册并不像他们预期得那么容易,没有一个早期顾客能创建起一个新相册。而且,顾客抱怨这个早期产品缺少很多重要功能。

这些消极结果让团队大失所望。产品可用性的问题固然令人沮丧不已,顾客对产品功能缺失的抱怨同样让他们灰心,要知道很多缺失的功能本来是列在产品的计划方案中的。但库克解释道,虽然产品的功能还不全,但项目本身却没有失败。早期产品尽管有缺陷和其他种种问题,可它确认了用户的确对创建活动相册跃跃欲试,这是一条非常有价值的信息。顾客们抱怨产品功能缺失,正说明了团队的开发方向是正确的。团队成员如今有了初步证据,显示这些功能确实重要。而那些列在产品设计方案中,但没有被顾客提及的其他功能该怎么处理?也许,它们并没有最初想象得那么重要。

通过发布产品公测版,项目团队继续学习、反复实验。早期用户充满热情,使用者的数量也大有改善,而团队则有了一个重要发现。通过网上调查工具KISSinsights,大家发现很多客户在邀请其他人提供照片前,希望自己能给照片排序。当意识到发布产品时机尚未成熟之时,库克阻止了他的部门总经理,向他解释在营销活动开始前,不断重复和实验能产生更好的结果。在一个通常提前几个月就定好产品发售日的商业环境中,等待项目团队真正解决了问题再来发布产品的做法,是对过去传统方式的一大突破。

以上描述了柯达影廊发生的显著改变。员工的表现曾经一度是由工作完成的进展来衡量的。但如库克所说:“成功不是实现一项产品[1]功能;成功是学会如何解决顾客的问题。”1 Information about Kodak Gallery comes from interviews conducted by Sara Leslie.

乡村洗衣服务

在印度由于价格原因,只有不到7%的人口在家中拥有洗衣机。大多数人要么在家里手洗衣物,要么付钱让洗衣工来洗。洗衣工把衣服拿走,到附近的河边用河水清洗,在石头上敲打衣服去污,然后挂起来晾干。这大概要花2~7天。结果如何?衣服在10天左右送还,而且可能洗得也不怎么干净。

阿克沙·米拉(Akshay Mehra)嗅到这一商机之前,在宝洁公司新加坡分公司工作了8年。作为负责汰渍和潘婷的印度和东盟区域品牌经理,他认为他可以向原来无力承担洗衣服务的人们提供这项服务。回到印度后,阿克沙加入了美国创投公司创新洞见(Innosight Ventures)建立的乡村洗衣服务公司(Village Laundry Services, VLS)。VLS开始了一系列实验,用于验证其商业假设。

他们的第一个实验是在货车后面安装一台消费级洗衣机,把车停在班加罗尔的一个街角。这项实验的成本不到8000美元,目标也很简单,就是证明人们会把衣物拿来,并支付洗衣费用。创业者们没有为了营销或作秀的目的在车上洗衣,而是把衣服拿到其他地点清洗,并在当天晚上交还顾客。

VLS团队持续做了一周的实验,把车停在各个街角,尽可能发掘潜在顾客的所有相关信息。他们想知道该如何鼓励人们来到车旁。这和清洗的速度有关吗?洁净程度是否在考量范围内?当人们留下衣物时他们有什么要求?团队成员发现,顾客很乐意把衣服交给他们清洗。但是,顾客对装在货车后面的洗衣机心存疑虑,担心VLS会不会拿着他们的衣物跑路。为了打消这种顾虑,VLS对货车稍加改造,让它看上去更像个流动摊点。

VLS也测试了把车辆停放在当地小型连锁市场前的情况。更多重复实验帮助VLS弄清了哪种服务是人们最感兴趣的,以及人们愿意支付什么价格。他们发现,顾客常常要求烫好衣服,也愿意付双倍的价钱在4个小时内拿回衣服,而不是等上24个小时。

这些早期实验促使VLS确定了最终产品:一个3英尺×4英尺见方的流动洗衣摊点,包括节能的消费级洗衣机和一条超长的电线。摊点使用西式洗涤剂,并且由VLS每天提供干净水源。

从那以后,VLS的业务取得了重大增长,在班加罗尔、迈索尔和孟买共有14处运营网点。首席执行官阿克沙·米拉告诉我,“我们在2010年清洗了116000公斤的衣物(2009年为30600公斤)。近60%的业务来自老顾客。仅在上一年内,我们所有的网点为10000多位顾客[1]提供了服务。”1 The VLS story was recounted by EJnor Rozenrot, formerly of Innosight Ventures.Additional detail was provided by Akshay Mehra.For more on the VLS, see the article in Harvard Business Review: http://hbr.org/2011/01/new-business-models-in-emerging -markets/ar/1 or press coverage at http://economictimes.indiatimes com/news/news-by-company/corporate-trends/village-laundry-services-takes-on-the-dhobi/articleshow/5325032.cms

政府部门中的精益创业?

2010年7月,美国总统奥巴马正式签署了《多德-弗兰克华尔街[1]改革与消费者保护法案》。法案中一项标志性的条款催生了新的联邦机构,称为消费者金融保护局(CFPB)。这个机构的职责是保护美国公民免受诸如信用卡公司、学生贷款和高利贷等金融机构掠夺性的借贷。为了实现这个计划,需要建立一个电话中心,由受过专门培训的工作人员处理公众来电。

在自行决定工作方式的情况下,一个新的政府机构通常会雇用一大批员工,花一大笔经费制订一个昂贵又耗时的计划。但是CFPB决定换种方式来做。尽管有5亿美元的预算和高利润来源,但它其实还算是一家新创企业。

奥巴马总统委派政府首席技术官阿尼什·乔普拉(Aneesh Chopra)收集如何建立新创机构的想法,我就是这样参与其中的。在乔普拉到硅谷的一次访问中,他邀请了几位创业企业家,请他们就如何在新的政府机构中培养创业理念的问题发表意见。重点问题是,如何利用技术和创新使政府机构更高效、更具成本效益、更完善。

我的建议直接体现在本章的原则中:将CFPB视做一项实验,找到计划中非事实性的、假设性的部分,然后制定测试的方法。如果采用这种方法,我们可以开发一个最小化可行产品,让政府机构可以在正式计划启动之前,小规模地先行运作起来。

目前计划中第一个潜在假设是,一旦国民知道他们可以致电CFPB寻求帮助,应对金融欺诈或财务滥用,打来电话的人会非常多。基于对美国人每年遭遇这类问题的市场研究,这种情况的出现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是,就算有这些研究,它毕竟还只是一个假设。如果真正的来电数量和计划中预估的相差甚远,那么就需要作出重大调整。如果容易遭受财务滥用的美国人并不认为自己是受害人,因而并不寻求帮助呢?如果他们对什么是重要问题的想法不尽相同呢?如果他们致电要求帮助的问题在机构的权限之外呢?

一旦该机构正式成立运营,投入5亿美元和相应的大量雇员,再来改变计划就会既耗财又耗时。但为什么要干等着反馈信息呢?想要[2]马上开始实验的话,政府可以利用Twilio那种低成本且可快速建成的新型平台,先开设一个热线号码。只要几个小时的工作,就可以添加简单的语音提示,为来电者提供与财务问题相关的菜单选项。在第一个版本里,所有的提示选项可以直接取自现有的研究。这个阶段中没有在线的人工服务,每个提示选项可以为来电者提供解决问题的有用信息。

政府不需要在整个美国范围内推广这条热线,只需在一个非常有限的范围内进行这项实验:从一个小规模的地理区域开始,可能小到城市内的几个街区。要把这项服务告知大家,不必斥资做电视或电台广告,可以采用具有高度针对性的广告形式。布告板上的传单、针对那几个街区的报纸广告,特别是针对目标人群的网上广告投放都是不错的开始。因为锁定地区非常小,所以可以承受高价在这个区域内建立高知名度,同时却能保持很低的总成本。

相比一个5亿美元的政府机构针对财务滥用综合的问题所能做出的解决方案,这个最小化的可行产品并不绝对理想,但它也不昂贵。这个产品可以在几天或几周内就开发出来,而且整个实验大概只花费几千美元。

但是我们从这个实验中能学到的东西却是无价的。从最初的来电选择中,政府马上就能大致了解到美国公民认为自己遇到了哪些问题,而不是他们“应该”有什么问题。政府也可以开始验证一下市场推广信息:什么促使人们致电?它还可以开始推断真实情况中的行为倾向:在目标区域里真正致电者的百分比是多少?推断结果不会很完美,但比起普通的市场调查,它可以定下一个更准确的行为基准线。

最重要的是,这个产品可以作为一个雏形,逐渐形成更完善的服务。有了这个起步,政府可以不断改善,稳步增加更多更完善的解决方案。最后再增加在线个案工作人员。可能一开始他们只回复某一类问题,以期获得最大的成功机会。到了正式计划准备实行的时候,这种早期服务就能成为实际工作中的一个模板。

CFPB现在刚刚起步,但已经显示出使用实验方法的迹象。举例来说,尽管他们没有实施限定区域的推广方式,但他们以个案使用情况给第一套产品分类。他们对提供给顾客的金融产品服务作了初步排序,先从信用卡业务开始。随着第一项实验的展开,他们将有机会近距离观察其他投诉,并接收顾客反馈。这些数据将影响到未来产品服务的深度、广度和顺序。

CFPB的首席技术官戴维·福瑞斯特(David Forrest)告诉我,“我们的目标是为美国民众提供一种简便的途径,将他们在消费金融市场中目睹的问题告诉我们。我们有机会近距离监测到公众诉求,从而对新的信息作出反应。市场无时不在改变,而我们的工作正是要随[3]其同时改变。”

本书中描述的创业者和经理人都充满智慧、富有才干,并且目标明确。在很多情况下,他们创建组织机构的过程在某种意义上和当前管理思维中的最佳实践是一致的。无论身处什么行业,无论在私人企业还是政府机构中,他们都面临着相同的挑战。如我们所见,即使是全球顶尖企业中资历老到的经理人和执行官,也要致力于不断推陈出新,开发创新的新产品。

他们的挑战就是要跳脱出以往的思路,不要把信心寄托在调查完备的计划上。要知道,计划这种管理工具只在具备长期稳定运营记录的情况下才管用。但是,你难道真觉得我们周围的世界每天都一成不变吗?改变既有思维方式固然困难,但它对新创企业的成功却至关重要。我希望,本书将帮助经理人和创业者实现这种改变。1 《多德-弗兰克华尔街改革与消费者保护法案》被认为是美国历史上最严厉的金融监管改革议案之一。该法案要求金融机构向消费者提供准确信息,禁止各种隐藏性、掠夺性和欺诈性的条款,保护消费者利益。——译者注2 Twilio,美国的云通信服务商。——译者注3 For more on the early efforts of the CFPB, see the Wall Street Journals April 13,2011, article “For Complaints, Don't Call Consumer Bureau Yet”; http://online.wsj.com/article/SB1000l4 24052748703551304576260772357440l48.html.Many dedicated public servants are currently working hard to incorporate this experimental approach in the public sector under the leadership of President Obama.I would like to thank Aneesh Chopra, Chris Vein, Todd Park, and David Forrest for introducing me to these groundbreaking efforts.

第二篇 驾驭

如何驾驭愿景

究其本质,新创企业是把理念转变为产品的催化剂。顾客和产品互动时提供了反馈和数据,这些反馈既是定性的(比如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也是定量的(比如有多少人使用了该产品,并认为它是有用的)。我们已在第一篇中提出,新创企业开发的产品是实验性质的;而这些实验的结果是学到了如何创建一项可持续的商业模式。对企业来说,这些信息比金钱、奖励或者登上报纸杂志更重要。因为它可以影响并重塑下一轮的想法概念。

我们可以通过下面简单的图示看清这个三段式流程。开发—测量—认知反馈循环

这个“开发—测量—认知”的反馈循环是新创企业模式的核心内容。在第二篇之中,我们会详尽考察探讨。

很多人受过的专业训练只针对这个循环中的某一部分。对工程师来说,学习认知能让他尽可能有效地开发产品;而一些经理人擅长在白板上分析策略、学习知识;很多创业者则注重把精力放在各种实务上,比如有最好的产品概念、最佳设计的初期产品,抑或沉迷于各种数据和指标。实际上,这些活动本身并不是最重要的。我们要做的是集中精力,尽量把反馈循环流程的总时间缩减到最短。这就是驾驭新创企业的精髓所在,也是第二篇的主旨。我们会参详整个“开发—测量—认知”的反馈循环,对每一部分详加讨论。

本书第一篇的目的是探讨用学习来衡量新创企业进展情况的重要性,我希望到现在,已经清楚地证明了把精力集中在经证实的认知上,可以避免如今很多新创企业中肆虐的浪费现象。正如在精益生产的概念中,认识到在何时何地投入精力,可以节省时间和金钱。

要把科学的方法运用到新创企业中,我们必须找出哪些假设是需要测试的。我认为这是新创企业的计划中风险最大的部分,这部分内容全要依赖“信念飞跃”(Leap-of-faith)式的大胆假设。其中最重要的两个假设是“价值假设”和“增长假设”。它们对调控新创企业增长引擎的各种可变因素起到影响作用。新创企业的每次重复试车,都是为了要加速引擎,促使其发动。一旦运作开始,这个过程会不断重复,逐步推进到更高的档位上。

一旦明确了这些大胆的假设,第一步要做的,就是用一个最小化的可行产品(minimum viable product, MVP)尽快进入“开发”阶段。所谓MVP的产品版本可以让我们花最少的力气、最短的开发时间,经历一次完整的“开发—测量—认知”循环。这个最小化可行产品少了很多日后可能相当重要的功能特性。但是,从某种角度来说,开发MVP需要投入额外的工作:因为我们必须能衡量它的影响力。比如,开发出的原型产品只用于工程师和设计师的内部品质测评是不够的,我们还必须把它推向潜在顾客,评估他们的反应。我们甚至还需要把这个原型产品销售给顾客,这一点我们接下来就会谈到。

进入“测量”阶段时,我们最大的挑战在于,产品开发上的努力是否带给企业真正的发展。要记得,如果我们开发出来的东西没人想要,那么它是否按时、按预算完成都无关紧要了。我推荐一种称为“创新核算”(innovation accounting)的定性方法,它能让我们看到我们调整引擎的努力是否奏效。这种方法也能让我们建立起“阶段性认知目标”,作为传统的阶段性业务和产品目标的另一种形式。阶段性认知目标对创业者很有用,它可以准确、客观地评估创业者的进展情况。另外,阶段性认知目标对经理人和投资者同样价值重大,因为他们需要创业者负起相应责任。但是,我们并不需要同等地建立起所有衡量指标。在第七章里,我会说明“虚荣指标”(vanity metrics)的危险性,以及与之相对应的“可执行指标”(actionable metrics)的必要性。后者有助于分析顾客行为,从而支持创新核算。

最后,最重要的就是“转型”了。在完成“开发—测量—认知”的循环之后,我们面临着所有创业企业家都会遇到的最困难的问题:是变更最初的战略,还是坚持下去?如果我们发现有一个假设是错误的,那么就到了需要作出重大改变、设置新战略假设的时候了。

用精益创业的方法能够建立有效资本(capital-efficient)企业,因为这种方法让新创企业及早看到转型时刻,减少时间和金钱上的损失。尽管我们把反馈循环按活动发生顺序写成“开发—测量—认知”,但我们制订计划的工作却是相反的:先确定需要知道什么,再用创新核算方法来确定需要评估什么、是否获得了经证实的认知,最后确定需要开发什么产品来进行实验,并获取那些评估。第二篇中涉及的所有技巧,都是为了把完成“开发—测量—认知”反馈循环的总时间缩减到最短。

第五章 飞跃

2004年,三个大二学生带着他们尚处于雏形阶段的大学社交网站进军硅谷。这个网站只在几个大学校园内运行。它没有占据市场领导地位,甚至不是首个出现的大学社交网站;其他公司早就推出了这种服务,而且功能更齐全。网站当时只有15万注册用户,几乎没有收入。但在那年夏天,他们筹集到了第一笔50万美元的创业资金。不到一年后,他们又另外筹到了1270万美元。

现在你肯定已经猜到这三个大二学生就是Facebook的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达斯汀·莫斯科维茨(Dustin Moskovitz)和克里斯·休斯(Chris Hughes)。他们的故事如今举世皆知。这其中有很多值得注意的东西,但我只关注一件事:Facebook当时如何在[1]实际使用量那么小的情况下,筹到那么多资金?

据说,Facebook早期成长中最打动投资人的有两点。一是它的活跃用户耗费在该网站上的时间量。超过半数的用户每天都会访问[2]Facebook。这就是一个企业验证其价值假设的例子——客户发现了产品价值。Facebook早期力量给人留下的第二个深刻印象,是它抢占最初几个大学校园的速度。Facebook的增长速度是惊人的:它在2004年2月4日创立,到了当月月底,近3/4的哈佛学生都在使用它,而它没有在营销和广告上花过一分钱。换言之,Facebook同时也验证了其增长假设。这两个假设代表了所有新创企业都要面对的两个最[3]重要的“信念飞越”式问题。

那时我听到很多人批评Facebook早期的投资人,声称Facebook“没有商业模式”,而且根据其投资人的评估价值,网站只能达到普通收入水平。人们在Facebook这件事上看到了互联网爆发时代的回潮,当时收入很低的公司筹到大量现金,用来追求“吸引眼球”和“迅速扩充”的战略。很多互联网时代的新创企业所设计的赚钱方式,就是把买来的眼球效应再转卖给其他广告商。事实上,那些失败的互联网企业和中间商差不多,实际上就是花钱购买顾客关注度,然后再把这些关注卖给其他人。但是,Facebook使用的增长引擎不同,因而它和过去那些企业不一样。网站没有靠烧钱招徕客户,它的高使用量意味着每天都累积了大量的用户关注度。对广告商来说,客户关注度是否有价值从来不是个问题,问题只是他们打算为此付多少钱而已。

很多创业者有志创建下一个Facebook,但是,当他们尝试借鉴Facebook的经验,或其他著名新创企业的成功故事时,很快就糊涂了。Facebook的经验到底要告诉新创企业什么?不要在早期向顾客收费?还是不要在市场营销上花钱?这些问题无法用抽象的方式来回答;因为针对任何策略技巧都能找出无数反例。但是,正如我们在第一篇中所见,新创企业要通过实验来决定,在其独特环境中哪些技巧是可行的。新创企业的战略任务就是弄清到底要提出哪些正确的问题。1 For example, CU Community, which began at Columbia University, had an early head start.See http://www.slate.com/id/ 2269131/.This account of Facebook's founding is drawn from David Kirkpatrick's The Facebook Effect (New York: Simon & Schuster, 2011).2 Actual engagement numbers from 2004 are hard to find, but this pattern has been consistent throughout Facebooks public statements.For example, Chris Hughes reported in 2005 that “60% log in daily.About 85% log in at least once a week, and 93% log in at least once a month.” http://techcruiich.com/ 2005/09/07/85-of-college-students-use-facebook/3 I first heard the term leap offaith applied to startup assumptions by Randy Komisar, a former colleague and current partner at the venture firm Kleiner Perkins Caufield & Byers.He expands on the concept in his book Getting to Plan B, coauthored with John Mullins.

战略基于假设

每个商业计划都是从一系列假设开始的。在默认这些假设的基础上,提出一项战略,并阐述如何实现企业愿景。但假设终究是假设,它们未经证实,而且在现实中往往还是错的。因此,新创企业早期努力的目标,应该是尽可能迅速地验证这些假设。

传统的商业战略擅长帮助经理人清楚地识别,在某项特定业务中作出了哪些假设。但创业者面临的首要挑战,是建立可以系统测试这些假设的组织架构。而第二项挑战,则是在任何创业条件下忠于企业的总体愿景,严格执行这些测试。

在典型的商业计划中,很多假设是具有普遍性的。它们是从过去的行业经验或直接推理中得出的非常成熟的事实。在Facebook的案例中,毫无疑问,广告商们愿意为顾客关注度埋单。隐藏在这些平淡细节中的,是很多需要更多勇气来提出的假设:比如,我们认为顾客非常想要使用我们这种产品,或者,我们认为超市需要我们的产品。[1]记得要用一般现在时态来提出这些假设。把假设说得像真的一样,是创业者典型的超能力。正是因为整个企业的成功寄托在这一点上,所以它们被称做“信念飞跃”。如果对了,无数机遇尽在眼前;如果错了,企业将岌岌可危。

多数“信念飞跃”是用类推法以一种争论的形式出现。比如,我记得有这样一个大家争论的商业计划:“正如逐步图像加载的发展,使万维网超过拨号呼叫获得了广泛应用,因此我们的逐步渲染技术将允许我们的产品在低端个人电脑上运行。”你大概对“逐步图像加载”或“渲染”摸不着头脑,但这无关紧要。不过,你已经知道争论的是什么了吧,或许你自己也用过这一招:以前使用的X技术,因为其Y特性,赢得了Z市场。现在我们新的X2技术,因为同样有Y特性,所以也能让我们赢得Z2市场。

这种类推法的问题在于它遮蔽了“信念飞跃”的真相。这样类比的目的是设法让业务看上去没有那么大的风险。这个方法是用来说服投资人、员工或合伙人签字画押的。如果像以下这样描述创业者的“信念飞跃”,那么会令他们多数人惴惴不安:很多人早想要接入万维网。他们知道万维网是什么,他们付得起费用,但是因为加载图像耗时太久,所以他们无法接入网络。当逐步图像加载技术出现后,人们才能够上网,并把这种体验告知了友人。因此X公司赢得了Z市场。同样,现在也有很多潜在客户想要马上获取我们的产品。他们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并支付得起,但因为渲染耗时太久,所以无法使用。当我们的逐步渲染技术首次问世,人们将会涌向我们的软件产品,并告之友人。因此我们将赢得Z2市场。

在以上这个修正过的陈述中,要注意几个地方。第一,清楚地辨明事实很重要。逐步图像加载技术是否真的促成了万维网的应用,还是它只是众多影响因素之一?更重要的,是不是真的有大量潜在客户想要马上使用我们的解决方案?前一个类推法是用来说服利益相关群体的:合理的第一步行动是新创企业开发新技术,再看看顾客会不会使用它。而第二个重新阐述的方式则明确说明了先进行实证测试的必要:让我们确认外界是否真有需求强烈的顾客,急于接受我们的新技术。类比和反证

把策略构建基于和其他公司及行业的比较,这种做法从本质上并没有错。实际上,这种方式可以帮助我们找到那些并非“信念飞跃”式的假设。比如风险投资家兰迪·科米萨(Randy Komisar)在他的《制订B计划》(Getting to Plan B)一书中详细讨论了“信念飞跃”的概念,使用“类比”和“反证”的框架方法来制订策略。

他以iPod为例,阐释了类比—反证的概念。“如果你想找类比,你可以参考随身听的案例。随身听解决了一个史蒂夫·乔布斯根本不会问的关键问题:人们会不会在公众场合使用耳机听音乐?今天我们认为这个问题不值一问,但它却是个基本问题。索尼当时提出这个问题时,他们并没有答案。而史蒂夫·乔布斯则用类比得到了答案。”索尼的随身听就是一种类比的方法。接着,乔布斯面临的问题是,尽管人们愿意下载音乐,但却不愿意为之付钱。“音乐服务供应商Napster是一个反证。这个反证促使乔布斯采用某种特殊的方法从事他的业务。”科米萨说,“如果我和企业讨论后,从这些类比和反证中发现一些独特的、没有答案的问题,那么作为一个创业者,我会把这些问题视为‘信念的飞跃’。它们对企业发展来说,可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在iPod业务中,信念飞跃之一就是假设人们会花钱购买音乐。”[2]当然这次是飞对了。“适逢其时其地”之外

有不少著名创业家看起来是因为生逢其时其地,从而赚得盆满钵满。可是,在每个生逢其时其地的成功创业家之外,还有很多也身处相同时间地点的人,他们的创业却以失败告终。在20世纪早期,包括亨利·福特(Henry Ford)在内有近500位创业企业家。想象一下,作为汽车行业的一个创业者,受过最先进的工程学训练,处在一个史[3]上最可观的市场机遇的起点上,但绝大多数人却一无所获。在Facebook的故事中,我们看到了相同的情形,它遭遇了先期进入市场的其他校园社交网络,而竞争对手的先发优势最终却不值一提。

成功案例和失败案例之间的差别在于,成功的创业者高瞻远瞩,有能力和工具去发现他们的计划中哪些部分运作顺利,哪些部分误入歧途,然后相应调整策略。价值和增长

正如我们在Facebook的案例中所见,有两个“信念飞跃”非常突出:价值创建假设和增长假设。了解新产品或服务的第一步,是从根本上确定它是“价值创建”,还是“价值破坏”。在这里,我使用了经济学语言,说的是“价值”,而不是“利润”,因为创业者中还包括了建立非营利社会团体的人、政府机构中的新创部门,以及那些不仅仅以利润论成败的内部提升团队。更复杂的情况是,很多企业组[4]织尽管在短时间内大幅赢利,但最终却破坏了价值。比如庞氏计划的组织者,以及像安然公司、雷曼兄弟等等一些使用不正当手段、误入歧途的企业。

同样的情况对增长也适用。从价值的角度来考虑,创业者非常需要了解新创企业增长背后的原因,避免很多价值破坏类的增长。比如,一项业务的增长是通过不断向投资人募款,以及大量付费广告取得的,却没有开发出创造价值的产品。

我把这样的企业叫做“升平戏院”,它粉饰成功的表象,让自己看上去像那么回事儿。创新核算的目的之一,就是帮助把伪新创企业和真正的创新者区别开来。这一点会在第七章中深入讨论。传统的核算方法把用于成熟企业的标准套用在新创企业身上,但是用这些指标预测新创企业的前景并不靠谱。想想亚马逊公司这样的企业,在通往突破性成功的道路上,曾一度经历了巨额亏损。

和传统核算方式类似的是,创新核算需要新创企业拥有并维护一个定量的财务模型,用以严格衡量企业的发展情况。但是在企业创立早期,尚无足够数据形成有根据的假设,来决定这个模型该是什么样子。新创企业最早的策略计划很可能是凭着直觉预感来的,这是一件好事。而要把这些直觉转化成数据,借用史蒂夫·布兰克的名言,创业者必须“走出办公大楼”,开始学习。1 在英文文法中,一般现在时态表示陈述的是事实,而非虚拟或假象。——译者注2 http://www.forbes.com/2009/09/17/venture-capital-ipod-intelligent-technology-komisar.html3 “A carefully researched table compiled for Motor magazine by Charles E.Duryea, himself a pioneer carmaker, revealed that from 1900 to 1908,501 companies were formed in the United States for the purpose of manufacturing automobiles.Sixty percent of them folded outright within a couple of years; another 6 percent moved into other areas of production.” This quote is from the Ford biography The Peoples Tycoon: Henry Ford and the American Century by Steven Watts (New York: Vintage, 2006).4 也称“庞式骗局”,以商人查尔斯·庞齐(Charles Ponzi)的名字命名。它是一种欺诈性的投资计划,该计划并无任何真实产品、业务或企业,其承诺的高收益率来自新投资者投入的资金。一旦新加入的资金不足以向老投资者支付利息和短期回报时,即告破灭。是一种最古老、最常见的投资诈骗。——译者注

现地现物

注重把战略决策建立在对顾客第一手的理解上,是丰田生产体系中最核心的原则之一。丰田用一个日文术语“现地现物”(genchi gembutsu)来概括这个原则,它是精益生产词汇中最重要的一个用语。在英语中,它作为一种指令,通常被翻译成“自己去看”,以便人们基于深刻的第一手信息,作出商业决定。杰弗瑞·莱克(Jeffrey Liker)详细记载了“丰田模式”,他是这样描述的:当我采访丰田时,问及丰田模式与其他管理方式的区别是什么。不管是在制造、产品开发、销售、分销还是公关部门,最常听到的第一反应是“现地现物”。除非亲自观察,你无法确定自己是否真正了解任何商业问题中的[1]任何部分。想当然和依靠别人的汇报都是不能被接受的。

让我们以丰田2004年款塞纳小型厢式车的开发为例。在丰田,负责新车款设计和开发的经理人被称为首席工程师,他是一位跨部门的领导者,监管从概念到生产的整个流程。分管2004年款塞纳开发的首席工程师是横谷雄司。塞纳的主要市场在北美,而横谷对北美市场却知之甚少。为了了解如何改良这款车型,他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创业家式的做法:开车走遍全美国50个州、加拿大13个省和墨西哥的所有地区。总行程超过53000英里。在各个小城镇和大都市,横谷除了观察真实顾客并与他们交谈之外,就是租一辆当年款的塞纳驾驶。横谷就北美消费者对小型厢式车的要求作出了一些重要假设,而从这些第一手的观察资料中,他得以对这些假设进行评估。

一个常见想法是:向消费者销售产品要比向企业推销容易,因为个人客户不像企业客户那样复杂,后者有众多部门和不同人员在购买流程中扮演不同角色。但横谷发现,向他的顾客销售产品绝非易事:“拥有这辆车的可能是父母或祖父母,但扮演支配角色的却是家里的孩子,因为他们占据了车厢后2/3的部分。因此,孩子的因素至关重要,他们也最关心车内环境。如果说我在旅途中学到了什么的话,那[2]就是新塞纳必须对孩子具有吸引力。”找到这些假设有助于新车的开发。比如,横谷把塞纳开发预算中的相当一部分花在了内饰的舒适度上,这对家庭长途旅行非常重要,而这样的长途旅行在美国比在日本常见得多。

业绩结果是令人叹服的,塞纳的市场份额获得了惊人增长。2004款的销量比2003款的销量高出60%。当然,像塞纳这样的产品是典型的“持续创新”,是丰田这样管理精良的全球企业所擅长的。而创业者们在不确定性高得多的情况下运作,他们面临的是不同类型的挑战。进行“持续创新”的企业非常了解他们的客户是“谁”、“在哪里”,他们会用“现地现物”的方法去考察顾客想要什么。但新创企业和潜在顾客的早期接触,仅仅揭示了那些需要立即测试的假设。1 Jeffrey K.Liker, The Toyota Way.New York: McGraw-Hill, 2003, p.223.2 http://www.autofieldguide.com/articles/030302.html

走出办公大楼

数据当然具有说服力,但我常常提醒创业者:人亦是重要的衡量指标。不管在企业和顾客之间有多少中介物,最终端的顾客才是会呼吸、会思考、会作出购买决定的个体。他们的行为可以衡量,并会发生改变。即便是在以大机构为销售目标的商业对商业(B2B)的模式中,记得每个业务单位是由个体组成的这一点,会对你大有裨益。所有成功的销售模式,都要依靠把迥然不同的个体从其组成的整体组织中分解出来。

多年来,史蒂夫·布兰克谆谆教导创业者,我们所要收集的顾客、市场、供应商以及渠道的情况,都只存在于“办公大楼之外”。新创企业需要广泛接触并了解潜在客户,所以,别再黏在办公椅上了,赶快走出去认识客户吧!

这个过程的第一步,是确认“信念飞跃”式问题的真实性,也就[1]是顾客确实有一个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当斯考特·库克在1982年构想财捷公司的时候,他的愿景在当时相当超前,即未来的某一天,顾客会使用个人电脑支付账单和控制开销。当库克辞去他的咨询工作,一头扎入创业时,他并没有翻阅一大沓市场调研资料,或在白板上作深度分析,而是挑了两本电话簿:一本是他当时居住的加州帕洛阿尔托,另一本是伊利诺伊州的温内特卡(Winnetka)。

他随机致电给不同的人,询问是否可以问几个他们如何理财的问题。这些早期谈话是用来回答一个“信念飞跃”式的疑问:人们是否感到付账单很麻烦?结果确实如此。这个早期验证表明,库克确实需[2]要开始寻找解决方案。

这些早前对话并没有深入到产品功能中,去推荐解决方案什么的;要那么干的话就太蠢了。那时候普通顾客对个人电脑的精通程度还不足以形成具体观点,获知他们是否会以新的方式使用电脑。另外,初期的对话在主流客户中展开,而不是针对早期使用者。但无论如何,这些对话形成了一个基本认知:如果财捷公司能找到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法,就可能赢得一大批主流消费群,从而建立起一项可观的业务。设计和顾客典型

这些与早期顾客接触的目的并非要寻找确切答案,而是在基本的大致层面,确认我们了解潜在顾客,以及他们的问题。有了这些了解,我们可以创建一个“顾客典型”,它是一个简明的文件,旨在将目标顾客具体化。这个典型是产品开发的重要指南,确保每个产品开发团队日常工作优先顺序的决策与企业希望吸引的顾客相符。

在设计界,经过多年实践,发展出很多建立准确顾客典型的技巧。传统的互动设计或设计思想都非常有用。我觉得讽刺的是,这类方式很多是高度实验性和迭代式的,使用的技巧包括迅速建模,以及亲自进行顾客观察以指导设计师的工作。但是,由于设计公司的这些工作一向是有偿的,因此所有这些工作在积累起来打包交给顾客之后,便戛然而止。于是突然间,快速的学习和实验停止了;其假设就是设计师已经了解了所有应该了解的东西。对新创企业来说,这个模式是行不通的。无论再多的设计也无法预测将产品投入真实世界有多复杂。

实际上,新锐设计师在精益用户体验(Lean User Experience)的大旗下,正在开发一些新的技巧。他们认识到,顾客典型是一种假设,而非事实。我们必须通过经证实的认知,证明我们能够用可持续[3]的方式服务此类顾客,否则所谓顾客形象就是暂时的。1 In the customer development model, this is called customer discovery.2 For more on the founding of Intuit, see Suzanne Taylor and Kathy Schroeder, Inside Intuit.3 .For more on the Lean UXmovement, see http://www.cooper.com/ journal/2011/02/lean_ ux_product_stewardship_an.html and http://www.slideshare.net/jgothelflean-ux-getting-out-of-the -deliverables-busin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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