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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15 14:5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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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文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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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听情感的乐章

聆听情感的乐章试读:

内容提要

赶不走人生路上的寂寞,只因心中有你。舍不掉,又怎么潇洒离去?因为有你才寂寞,有了寂寞,生命才变会得如此美丽!

第一章 情意深深

雨中情

窗外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校园里一片寂静。

宽敞的教室里,只有雪一个呆呆地坐着,目光凝视着窗外,久久地望着。望着、思着……泪不听话地淌着、淌着……

雪落泪了!为五月份的名次——50名而落泪。

50名,而且是五月份的名次啊!五月份、六月份,天哪,临近七月份了,雪恐惧了。“完了,一切都完了。”雪痛苦地自语,“那美丽的绿草原,那浩翰的大海,那晶莹的雪莲花……我儿时的梦想,我的向往。都因我与大学无缘而破灭。”雪此时像没有了阳光和水份的花朵一样,凋谢了。无精打采地把头低下,沉思着、沉思着。“为父而搏,为爱而搏”——书上的誓言醒目地映入雪的眼帘。“让它随风去吧!我那可敬的慈爱的父亲,儿不能使您引以为荣;我那爱我的友人,我不能与你同舟在象牙塔里航行。”雪此时的心像针扎一样地痛。为了摆脱这种痛苦。雪又抬起头呆望着窗外,茫然地“赏”雨。可雨不懂雪的痛,仍旧痛快地下着、下着……“蹬,蹬,蹬……”有人进了教室。雪无心理会是谁。只是朦胧地看到一个男生在自己的桌旁停了一下,又走过了。这朦胧中的身影使雪意识到了什么。“有人来上学了。”雪下意识地看看表。“啊?一点多了?是该回家了。”雪动了动,收拾书,准备回家,刚一把目光移到桌上。就看见一张精美的书签躺在书桌上。一张名为知音的书签——一个身着小短裤,长着三根毛的小孩拉着小提琴微笑地向雪传达着真诚的话语——“舒心的微笑永远属于你”好精美的书签,好可爱的小三毛。雪望着,情不自禁地笑了。此时,雪的脸上只有泪痕,而没有泪花。雪痛苦的心有些轻松。

雪端详这个可爱的小三毛时,无意中翻转到了背面。几行刚劲有力的字吸引了雪。雪默念道:“这是一段追寻的过程,它伴随着挫折与痛苦,交织着血汁与泪水。挺一挺,一切都会过去,努力不会无回报!”泪又一次从雪的眼眶里滴下来。这不是痛苦的泪,而是在感激中夹杂着坚强的泪。“是啊!人的一生就是一个追寻的过程。挫折、痛苦、血汗与泪水总是伴随着我们。但人是能动的。挺一挺,一切都会过去。坚持下去,不要气馁,只要充满自信,光明就会来临。”雪想着想着,脸上又露出了微笑。这微笑,好灿烂。

沉浸在微笑中的雪想到了书签的主人。是谁呢?教室里,只有雪和刚进来的那位男生。雪回头望了望。“小雨?”雪惊愕了。一向沉默寡言的小雨几乎没有与雪搭过几句话呀!小雨怎么会在雪最困难、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送上一张精美的书签和段令人振奋的话语。这就是“知音”深刻而又特殊的涵义吧!

雪真的好感谢小雨,感谢他在她最困难时送给他一份爱心。这爱心稀释了雪心中的苦痛。雪想走到小雨跟前向他道上一声“谢谢”。但当她看到小雨正专心埋头于题海中时,便不忍心去打扰他。只是在心中默默地向小雨说了声“谢谢”。

雪紧握着这张精美而又珍贵的书签,微笑着迈开回家的步伐。

尽管雨仍然下着,但雪迎着雨微笑地走着。

雪知道:雨过后会天晴的。

海欧声声

是否你已把我遗忘了?不然为何杳无音讯。是否你已把我珍藏?不然为何微笑总在装饰我的梦留下绮丽的幻想所有美丽的祝福,诚恳的诺言已被悲凉的秋雨打落得七零八乱

当我泪眼朦胧地在包裹上写下收件人的名字时,心境是那般黯然无色。我亲手封锁了我自己。我把一颗失落已久的心伴着那个仅装有十八个信封的包裹一同寄了出去。每一个信封上都是用同一种熟悉的笔迹写着我的名字。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如此尘封了。从邮局出来往回走的路上,思绪飘得好远好远……

天空中,一只受伤的海鸥,发出悲凄的叫声,孤独地掠过……

远方的“大哥”啊!你是否能听到遥远的天际传来的凄声;你是否能看到一只与海天为伴的精灵跃过苍弯?海鸥飞去,去向何方?带着满身的伤痕,含着泪低低飞翔。飞累的海鸥再也看不到休憩的港湾?你在何方?“大哥”,哦不!李老师,你不是说过你会终生铭记我在校实习的三十多个朝朝夕夕吗?你将永远记得一只能歌善舞、文笔飞扬的海鸥吗?你在学校歌咏比赛中为我摄的那张相片我保存得相当好……站在指挥台上挥动着双手的样子,你说我很像一只奋展双翅的海鸥。我一直渴望自己能像大海上勇敢的海鸥那样,自由地飞翔,勇敢地搏击风浪。可现实的我与那些“白色小精灵”相比,还差很远很远……

虽然你在我们学校实习了一个月,由于你当时不分在我们这个班,我们见面的机会仅有的两三次。使我难忘的是离别时的那次见面,你和你的“学生哥们”热情地抱在一起,眼圈红红的。那样子像一个淘气的“小学生”。当你走过来和我话别时,那双忧伤深邃的眸子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底。列车把你们载走了,夕阳把我们送行的同学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

通过“信鸽传情”,我们成了一对无话不说,互助互励的兄妹。当时作为一名大三学生班长的你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你有理想,有志向。你对我说,“海鸥妹,你的信总促使我去看一遍二遍、三遍,尤其到了周末,抑或孤独的时候,我就把你的信一封封翻出来,独自尽情在欣赏。喜欢听你谈学习,谈生活。让我一次次又回到中学时代。当我在学习中受到挫折,失意的时候,只要一想起你说的话,就会勇气百倍。考研究生是我新的目标,大学是我的驿站……”你还说,“海鸥妹,读你的信,就好像在读一首清纯无比的诗,极有文采。你能刊登那么多的诗歌、散文,我愿与你同享欢乐。”因为有你的鼓励,我的诗歌、散文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闪亮闪亮。现在,似乎没有写作的灵感。即使在烦闷忧郁的时候提起笔在纸上胡弄几笔,每次也只能写出属于废纸篓的文章。大哥,你的信是我的精神支柱,给了我学习的力量,前进的勇气,尽管你的信偶而也让我飘飘忽忽。你曾对我说,“海鸥,不经意的萍聚,留下了许多美丽的诗篇和真诚的期待。万水千山的阻隔,挡得住深情的注目,却无法阻止心灵的共振。海鸥,你不是会飞吗?我也会飘呀。愿我们化作流星,在天宇中重逢……”

知道吗?大哥,看了你的信,好几天心里都是月朦胧、鸟朦胧、灯朦胧、人朦胧的感觉。不知道什么原因,工作分配后,你的信廖廖无几。你也曾对我说,“海鸥,原以为我有了工作,就有了自由,可是一旦投入工作后就再也脱不开身。面对一双双求知的眼睛和大堆考研资料,我无法静下心来跟你长谈……”那时我为你拥有坚定的事业心而更敬重你。知道吗?

有一次你告诉我你任教的班级在全校首屈一指,并请我飞过来看你教室墙上的奖状时。正看信的我禁不住欢呼了一声,引来了周围同学惊异的目光。还记得你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你用最动情的笔向我坦露了两年以来的心声时;我茫然不知所措。加上高三学习的紧张和父母那殷切期待的目光让我毅然作了拒绝。从此你再也没给我写过信。尽管我内疚地向你呼唤过,但放飞的信鸽都被暴风雨打落得支离破碎,没有半点回音。望你理解、原谅的心日益灰黯。曾期待会出现一个惊喜,可是三百多个日子淙淙流逝,那十八个信封还是那么静静地休憩在我的“保险箱”里。

就这样,我把一颗失落的心伴着包裹寄出去了。心海已渐渐平静。带着落榜的心伤置身于这座以山水甲天下的桂林城,开始了我新的追求,新的探索。我立志要挥洒一腔热血拼出自己的事业。

——夜幕低张,海浪渲嚣嚣,深蓝的海面上,一只孤鸥在飞翔,飞飞飞,飞向何方?

父爱如天

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被人欺负总会很自然地说:“我回家告诉我爸去。”而每次哭着回家,却也总是缠着父亲,在他的怀里委屈地闹上一番,直到我累了靠着他的肩膀满足地睡去。那时候,父亲的怀抱像一个港湾——温馨、平静、没有风暴,也没有巨浪。而父亲的肩膀,仿佛一座伟岸的山——坚实、牢固,靠着他不必提心天蹋下来自己被压成碎片。

当然,父亲也很严厉的。有一次,哥带着我出去挖泥鳅。使我掉进河里差一些被淹死,是铁青着脸的父亲,手里拿着小树枝把我们追回家的,后来我们被罚跪在院子里的老树下。

从此,我的心里对父亲不但有一份依赖,更有一份敬畏。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我开始与父亲吵嘴了。他常对我说:“天冷了,出去别忘了多穿些衣服。”“太阳这么大,戴顶帽子才出去。”“读书要劳逸结合,注意身体。”……

他的话常刺痛了我的神经,一股莫名的叛逆的血液冲上脑门,使我每次都要顶上一句:“行了,行了,烦不烦,我都这么大了,婆婆妈妈的。”我嘟咕着。他听后总是皱皱眉,“哎,长大了。”说完悄然离去,有时看到他沉默的离开,心里又有些懊悔,觉得自己对父亲实在有些过份了。然而事后,当父亲的唠叨声不厌其烦的在我的耳畔环绕时,我的头脑里却始终被独立与自尊占据着。叛逆使我与父亲之间形成了一道鸿沟,我与父亲的顶嘴很自然的就成了家常便饭。我常常感到,父亲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魔掌,我是一个被他控制着的小可怜虫,每天在他安排的、平坦的、宽阔的道路上前进,而我只能悄悄仰望那自由的、蔚蓝的天空。

而终于有一天,我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在乘上来校的车的那一刻,我感到了一种仿佛被释放的快活,心想,从此可以离开父亲的视线,我自由了,可以在蔚蓝的天空里自在地飞翔了。“清儿,到学校以后,别忘了马上给家里写信。”车外突然传来了父亲的喊声。车已经开动了,我往窗外望去,父亲正目不转睛的望着我。他饱经风霜的脸上挂着一丝笑容,粗糙的大手在头顶上使劲挥动。我的目光突然在父亲的头上凝住了,我惊异——父亲的黑发什么时候吹上了那么多白霜。而父亲的身影渐渐地远去了,我不禁把头伸出窗外,希望能捕捉到什么,但是什么也没捉到,父亲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公路的拐弯处。我心里感到隐隐有一丝莫名的失落,仿佛丢失了些什么。

如今,正收到父亲的来信,信上写着:

清儿:

阅信好!

家里一切都好!别为家里的事牵挂。你在那儿要好好学习,也要注意身体……

看着看着,我的鼻子不禁一酸。以前总觉得烦人的话,现在却变得格外亲切,像一股甘注入心田。往事渐渐地浮上心头:夜深了,月光下,父亲常常独自坐在院子里,吧哒吧哒地抽着旱烟。为了家里的开支他总是愁眉紧锁。为此,我还打算外出打工,但是最后还是被父亲挡住了……

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看到要几千块钱学费,我心都冷了,可是父亲知道后却比谁都高兴,还安慰我说:“去吧!家里的事你别管。”而且逢人便说:“我女儿考上大学了。”

……离开家的那一天,本来哥把我送到车站,可是父亲却又骑上他那辆老破车赶来了……

爸爸,我在心底轻轻呼喊,您放心吧!放心让我一个人独自走吧!我想您也不希望您的女儿在您的搀扶下,永远学不会走路吧!虽然离开您之后,我会经常摔跤,孤独也使我常常怀念您那温馨的怀抱,但是理智告诉我,为了明天在生活的海洋里能乘风破浪,我必须离开您的视线。放心让我走吧!我想我只是您放飞的风筝,无论我飞到何处,您手中的线永远将会把我们系在一起;我只是从您那儿驶出的一叶孤舟,无论我漂在何方,我永远都会怀念你那温馨的港湾……

第二章 悠悠情愫

逝水的情愫

我站在夏日飘雨的午后,和着老屋前巴樵分娩的申吟,开始翻读记忆中那头在资江边啃草的老牛。几抹夕阳余辉散去,被淋湿的情感和着困倦的心在沉沉暮蔼中随意飘荡。

河滩下年轻农妇光着脚丫追逐鸭子回家的欢颜已随老牛的嘶鸣一去无踪迹。于是,古老的小桥栏杆旁、苍郁榕树的根须上,渡船码头边乡亲们求子许愿时埋下的石碑前,美丽雨后不知散落了老人们的多少辛酸岁月和年轻人的多少花样年华。

夜幕垂下,先前尚留几分闹意的河滩变得沉寂起来。我躺在细软的草地上,将手中的书枕在脑后,开始用我柔弱的目光给月亮穿衣,给星星洗脸。河中的“仙牛岛”上,老牛依然在啃着草。我想起“牛郎织女”的故事来了:那头老牛是那么的忠诚,不但生前辛勤耕耘,死时还嘱咐牛郎将它的皮剥下来,供他披着肩挑一对儿女去追赶被王母娘娘强令召回的织女,据林里最老的那位大爷说,牛郎就是在河中的“仙牛岛”上升的天,那岛便是那头老牛的骨头变的。年少的我,不少去考证大爷的话,但却多了许多对女人的复杂感情:我憎恨王母娘娘的冷酷无情。同时也梦想织女的忠贞不渝,纯洁多情。我多么想能与一个仙女相识,当然不是“七仙”中的“老七”,“老七”既然已与那个牛郎相好,也就自然不在我的考虑范畴之内了。除了“老七”,随便哪个都行,只要能与那个牛郎沾上亲,况且真的那样,我便是姐夫,那牛郎便只好屈尊为妹夫了。于是,在那段时期,我每晚的梦总少不了这样的内容:在一个山绕水环美丽如画的山村,有两间简陋的草房,一间是我的,一间是那牛郎的;村里有两位美丽动人的仙女,一位是“七仙”中的“老七”,一位是我的“内人”;有两头老牛,一头是那牛郎的,一头是我的,他的会说话,我的也会妙语连珠,那牛郎有一对儿女,我也有一对儿女……我们用劳动描写生活的内容,用动听的歌谣打发农闲时光。

一提到女人,我的思绪也就越发活跃起来。我想起了《聊斋》中的那个故事,它是我从哥哥的小人书中看来的。故事大概是这样的:一个落魄异乡的穷秀才赴京赶考,眼看皇期将至,他却身无分文,只好一路乞讨上京,一日,因思念家中瞎眼的老母而不禁潸然泪下。此时,一辆美丽的马车从他身旁经过,一绿衣丫环伸出头来问他为什么如此悲伤,他如实告之,丫环伸出一只手,道:“我家小姐,很同情你,此钗值千金,可卖了速去赶考。”

第二年,又是那辆美丽的马车从那里经过,那穷秀才仍是衣衫褴褛,坐于路旁乞讨,丫环探出头问:“相公是不是落榜了?”答曰:“凭己之才干,怎能落榜!”又问:“那为啥沦落到此光景?”答道;“路遇知己,承蒙怜悯,始信世上有善良我又怎忍心将钗卖了去求荣华富贵呢?”

马车掀起一团飞扬的尘土奔驰过去了,过了一会儿,那绿衣丫环又回来了,道:“我家小姐念你如此多情,现又赠纹银百两,切莫再失良机。”读书人参加了皇试,中了状元,于是,在府中设一牌位以拜谢那两位恩人。一日,那绿衣丫环来到了他的官府,要借官袍一用。原来她们为狐族,恰逢天劫,只有借其官袍烧了,才能化险为吉。那丫环说:当时助你,实在不图回报,今日念在家族几百人命特来相求,实在不好意思,况且叫你丢官,且冒杀头之祸。那官人二话没说,脱了官袍交与丫环与她一起逃走了。

这里的狐狸是善良且通人性懂爱情的一类,但从我祖母口中听来的狐狸便是人面兽心有时还吃人的记忆。河对面山上传来了几声奇怪的叫声,似为狐狸,于是,我感到一缕寂寞和害怕向我袭来。不由得吹了一下“七女下凡”的口哨,不要扭头看,老牛准听到了。它耷拉着耳朵来到我的身旁紧挨着我的背蹲下去,开始添着草尖上的露珠,不一会,它身子一侧,用撑得浑圆的肚皮撑磨着我黑油油的背,将一支前脚搭在我的肩上,用舌头添起我的脖子来。我顿感无穷的惬意,此时,它忘记了作为动物的低贱,我亦抛弃了作为人类的高贵,俨然一对拥抱入怀的情侣。月亮知趣地躲入了云朵。星星刮着她的小鼻羞笑着走开了。唯有那缓缓流淌的河水,波光鳞鳞,假装乎有意棒打鸳鸯,远处飘起几艘渔船,昏暗的渔灯下,渔人开始撒网。我却想起了前不久学的韦实物的“漠漠帆来重,冥冥鸟去迟来。”

那天我没领兵“攻城掠地”,心中少了许回家挨揍的担心。我多想再躺一会,但那讨厌的小狗来了。它越过我身后的桑树林,窜到老牛背后,用爪子搔起老牛的耳朵来,老牛听懂了小狗的话:“呆老牛,这么晚了,还不带计瞒子(作者小名)回家?”蹲起来,用舌头添了我的脸蛋儿一下,我只好不情愿地站起来,将书让小狗噙着,爬上牛背,抽出腋下的小竹笛,“一声笛起山前”,却只剩“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对,应该是老牛鸣,亦或小狗叫了。待老牛站直了身子,的确很晚了,远处的田垅间有几个黑影在移动,那是农人在犁稻田;翻犁过的田间,闪着好多的桐油火把,那是村里的山娃子在照泥鳅。

回到家,翻下牛背,冲进属于我们兄弟几个的那间小屋,点燃那盏祖传的油灯,刚翻开日记本,却被老爸将油灯抢了去,爸妈得赶做第二天卖的豆腐,还啪的一巴掌打在我光溜溜的屁股上,是爱是恨,也许要再过几年,等我作了爸爸之后才领略到个中味儿。

我只好使出了我的看家宝——一个塑料盐袋子,一声令下,将两个弟弟叫来逮起了莹火虫来。哥姐是要帮爸妈干活的,我也无权向他们发号施令。“你们可别把亲戚赶!”这是妈在诉责,因为湘西人认为莹火虫是给亲戚照路的,若晚上有莹火虫进家门,第二天准有客人来。但今天我无需老爸碍着亲戚的面而大赦天下。一会儿,袋里已有二三十只了,找一根细线,扎住袋口,再找来一个长绳,将“灯笼”倒悬在屋前老榕树的枝头。我和大弟便将书本搬到了树下的石桌上,开始做功课,开始读《三国》,开始看《水浒》,母夜叉的确令人感到几点可恶,相比之下,“外史”中的“鬼妹”似乎多了点情感味。从那时,我懂得幽辟对于人是多么的重要。

突然,老屋西侧圆竹旁的葡萄架下传来了细微的声音,我和小弟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是老牛躺在地上反咀,原来我忘记关牛了。但声音不是老牛发出的,循声望去,一只野兔正在偷吃菜园里的菜叶。自由是美好的,温饱是可向往的,我不忍心打破那丝宁静中的和谐,我拉着小弟的手走回了石桌旁。

刚想坐下来再看书,村前井台边响起了一片喧哗声,是二哥他们一伙照泥鳅回来了。我们丢下书,跑下井台去了,小弟跑得最快,最先抢到二哥的竹缕,飞似地跑回家去了。但井台边先前听“老秀才”讲故事的人们并未静下来,原来是“洪二叔”钓到了一个“大王八”,我无意留恋那缩头乌龟,也跑回了屋里。小弟正在抓一条溜到地上的泥鳅,他有抓鱼的天赋,不象我长这么大没抓过一条鱼。他抓住了那条泥鳅,舀一勺水冲洗一下,头一仰,一条活泼的泥鳅便进了他的小肚子,他高兴得乱跳,边跳边用手按住肚皮“呀!到这了,到这了!”看他那馋味儿,我觉得有点饿了。那时家中缺粮,老爸严厉禁止吃晚饭,就是他钦定的两餐,也是“薯瓜米”的“三合一”。

但那时我还不敢吃活泥鳅。

我想起了老牛和那只野兔,溜到葡萄架下,摘一把青葡萄,又猫进菜园里。摘一个黄瓜和几根豆角,嗦罗嗦罗地嚼起了我的晚餐来。酸苦溜溜,的确有点难咽。攀了半截黄瓜和几粒葡萄递给老牛,它口一张吞下去了。之后,用激励的目光望着我,像在说:“咽下去吧!咽下去的是饥饿,长出来的是力量!”

十年光景一晃而过。

窗外染绿的风情依稀可辩老牛在沙滩下留下的辛酸的足迹。漫过故事的边缘,放飞记忆的风筝,我又一次看见老牛清冷的目光映照它一生的坎坷与悲伤!春花秋月、夏雨冬风、晚霞夕阳,寻找你的足迹,我便感知生活原本不是一场单纯的戏剧。

老牛,还记得我曾经向你讲述过的那个故事么?

那天,老师手拿一张白纸,用笔在纸上点了一个黑点,问大家:“同学们,你们看到了什么?”众声答:“一个黑点!”,老师显然对大家的回答不满意,但并没责备大家,而是祥和地说:“孩子们,难道你们就没看到这张白纸吗?”

那以后,我慢慢地懂了老师的话,于是:我呢?

在默默地低着头走着自己该走的道路而笑!

乡恋

一个土生土长的庄稼汉吆喝牛从不远处一个山脊向这边走来,黝黑的皮肤在阳光下焕发着光泽。一件白色土布褂子敞开着,露出坦荡宽广的胸膛。一条白羊肚儿拖把巾扎在头上,浸满了汗水。吆喝和牛哞哞地叫声此起彼伏,配合得那样默契,这种悠游不羁的节奏和充满了温情的声乐在空旷的原野上就是如同天籁般的和谐。

眼前的一切使他感到世界的温馨和美好。将他陷入对故乡深深的爱恋之中,他脸上浮现的微笑,这微笑,是一个阔别已久的游子回到久违的母亲的怀抱时的微笑。然而,这微笑又是快速消失了。他低下头,陷入一种深深的沉思之中……

天阴沉沉的,没有一丝风。地下的潮气不断地蒸发,而后凝滞在空气中。大地像是被一个大玻璃围笼罩,许多的人一起呼吸,吸进氧气,而呼出的都是二氧化碳,新鲜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汗水不停地渗出,凝结成珠,从两鬓滚落下来,头发粘在额头上,他在不想去管它们,他已经快要窒息。但他还是怀着一丝希望。

行人匆匆,擦肩而过,两两三三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实际语言,仿佛他们并没有感到窒息,这使得他感到奇怪,旁边坐着一对恋人,他走过去,询问他们信天游的号子,谁知,听了他们的话之后,他们两人瞪着眼睛看着他,摇了摇手,又摆了摆头,嘴里咿哩哇啦的在说些什么。他听不懂,伤心地走了。他感到悲痛,挪着沉重的步子向前移动着。

就在这时,一个边走着过看书的漂亮女孩迎面过来,白皙的脸上架着一黑边眼镜,让人一看就是那种既漂亮又对知识充满强烈的渴望的女孩,她一定知道他应该去哪里寻找。他拦住她,急切地询问,声音里带着哭腔。她定了神,歪着脑袋听他倾诉。他感到了一些慰藉,将胸中的苦水像开闸门似的渲泄出来。当他用他的眼神期待她回答时,透过她那镜框,他看到,她瞪大了眼睛,充满了疑惑,惊恐地张大了嘴,紧接着又叽哩哇啦地讲了一大堆,并且还辅以大量手势。她想要告诉他什么,但他听不懂。他绝望地摆了摆头。“啊……”

就在这时,他嘴刚一动,醒了。

原来是昨晚的一场梦!

昨晚的一场梦,使他现在回想起来是多么的可惜和不可思议。窒息的感觉,异化的语言,无可奈何的寻觅,绝望的哀叹。

这时汉子走来了,但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吆喝着继续朝另一山脊走去,留下的是一个空空的、高大的背影。忽然,他好像有了什么触动,或许想表达一个什么东西,脖子很有力度地优美地向着天空,唱出了那自由自在,充满了深情的信天游:三十里河沙四十里水,五十里路上会妹子。牵牛牛花开羊跑着,那时候初见到如今。白杨杨树上落鹊鹊,一对对成了单瓜瓜。一只受伤的雁向天叫,啊,我心里的苦情谁知道……

这种忧伤而深情的信天游,久久地飘荡在高原辽阔的天空上……

这种美丽的土地啊,哺育了一代代这样淳朴而又憨厚的人,他们祖祖辈辈地在这里耕耘,洒了泪水,更有汗水。土地给了他们生的希望和美的祝愿。“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他们从来不去抱怨黄土地。勤勤恳恳地劳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高兴也好,悲伤也好,愤怒也好,痛苦也好,他们都把脖子往天上一仰,痛痛快快地唱上那深情而又忧伤的信天游。

就这样,他们从过去唱到了现在,并且还将唱到将来。

他清楚地知道,他是在梦中追寻故乡的影子。因为眼下这陌生的城市使他感到强烈的孤独感和失落感,好像被四方的墙围住。他被围在那里,手里拿着钥匙,却找不着锁眼。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啊!无奈之余,只好从记忆的河流之中找到心灵的慰藉。

是的,这的的确确是一片陌生的土地,这儿没有火辣辣的太阳,没有强劲狂暴飞砂走石的狂风,没有那辽阔的高原上的天空,更没有那粗犷,深情,忧伤的信天游。

但是,他必须在这陌生的土地上开始新的生活,这也是片值得躬耕的土地,只要付出汗水,同样有收获的希望。只要尝试地去闯,去干,就有可能突破围城,获得新生,领略一望无际的平原风光,而在他的心中,仍然珍藏着那片黄色的土地,那令人陶醉的黄土高原,他将一次又一次地唱着这首信天游;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门前刮过,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都是我的梦,我的梦……

蝴蝶兰

又是一个酷暑难耐的夏季,我乘车回家,赶赴一个特殊的约会。

正逢北京高校放署假,学生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回家。车厢里充满了歌声、笑声,洋溢着青春气息。坐在我对面的两个女孩一会儿窃窃私语,一会儿相互唱和,亲密得叫人忌妒。当年,我与静不就像眼前的这对“小姐妹”吗?

相信有一种东西叫“缘份”,将我和静紧紧连在一起。

小学时,我们在同一学校,她在乙班,我在丙班。我眼中的静是一个斯文、听话的女孩子。她总是坐在花坛边捧着腮帮子看书,有时也笑眯眯地望着我们疯狂地追赶打闹,但从不参与我们的游戏。她就像花坛中的蝴蝶兰,美丽而安静!

后来,据她说她也暗地里认识了我。她羡慕我爱说爱笑,能弹琴会跳舞,喜欢我乐观开朗的性格和各种活动中风风火火的干劲儿。

初中,我们考入了同一所学校。三年,我们都保留了关于对方的美好印象。

高中,我俩被保送入了同一个班,而且幸运地做了同桌。很快,我们成为一对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我们在一起做作业,读名著,看画展评论某篇文章的得与失。我帮她解数学题,她帮我构思作文框架。我们爬上学校后山,采下各种各样的树叶制成五颜六色的叶脉标本,在每一片叶脉上写下我们的名字;我们一同参加夏令营,在远离父母的那一个月里相互支持、相互照顾。郊外的夏夜是那么美丽,在阵阵凉风中我们倾听小虫的鸣叫,林子的低语,相互吐露心声。返校后,正赶上她十七岁生日,我送给她一盆漂亮的蝴蝶兰。静高兴地接受了:“好美丽的蝴蝶兰。谢谢,我一定会细心照料她,让她时时刻刻陪伴着我。”

快乐的日子延续到高三。也许因为人在巨大压力下特别容易情绪化,为了一件几乎说不出口的小事,我们闹了别扭。

一月,久雨放晴,很好的天气。小鸟在林间欢快地歌唱,空气湿润且带有泥土的气息。课间,我满心欢喜地约她出去走走(这是我俩从来都喜欢的活动,往往一拍即合),但这次她只是毫无表情地敷衍了一句:“你先走吧。”我怎么也没料到她是那样的态度,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一堵气头也不回地出了教室,不顾她在身后怎样大声地叫我。

当我回教室时,她却已经和几个同学聊得热火朝天了,就算我烦躁地猛击桌子,她也没在意我的存在,照样乐得前俯后仰。“这算什么?什么意思?”我嘀咕着,“她若不仁,我便不义”,于是一场“冷战”开始了。

早晨没有了相互问候,一到校就将脸埋入书中,装得十分认真,仿佛忽略她的存在只是因为太忙。我慢慢开始一个人的方式:独自做作业,独自散步,独自爬后山;即使是散步时遇到了她,也仿佛陌生人似的。她觉察到我在疏远她,也不愿意主动接近我了。事实上,我多么想用某种反常的方式吸引她的注意,让她问一声“怎么啦?”好让我将心中的痛苦一吐为快。但不论我的态度是冷漠,急燥,还是突然莫明其妙的热情,她的反应都很平静。我伤心透了,不记得多少次翻看我俩过去时光快乐的留影,多少次想从那叶脉上寻出旧日情谊,多少次却让失望的泪水浸湿了枕巾……

高三一学期结束了。寒假在家最挂念的竟然还是她,我决定向她道出心中的委屈和苦痛,希望在新学期找回欢笑。

然而,一开学她便转学了,跟着父母去了另一个城市。我的苦没处诉,欲道出的“对不起”也没人听了。老师在我身旁安排了另一位女孩,虽然填补了她的位子,但难以填补我心中的遗憾。半年之后,我顺利考上大学,远走他乡,关于她的消息也就越来越少。

大学四年飞似的过去,其间结交了许多不错的朋友,但也许是应了“知人知面不知心”“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古训影响,其中没有一位能够特别知心。于是,常常忆起静,回忆起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和那场现在看来十分幼稚可笑的“冷战”。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我,是否在生我的气,也不知道那盆蝴蝶兰怎么样了。

两个月前,一位高中同学来信了,在信中向我讲述了一位美丽、斯文、安静的女孩苦苦等候友情的故事。当时我正一心栽在毕业论文和找工作上,对那封信没太在意,还暗自好笑“侠女”一样的人怎么也会突然变得如此诗情画意,会表达那么细腻的情感。

毕业论文通过,工作也落实了。我拨通了那位同学的电话。寒暄之后,我谈起她写的故事:“女侠’,从哪儿弄来的伤感小说,竟毫不吝啬笔墨地写了满满五页,杜撰的工夫不错嘛。”

她沉默了半晌,终于慢悠悠地说:“是的,那是令人感伤的故事。但并不是杜撰的,小说的主人公是你和静!”“静!”我几乎惊叫起来,这个许久没有念到的名字,一下子使我活跃起来,“是吗?是她?她现在怎么样?她为什么告诉你这个故事?”“她的日记记得很详。”“你这家伙偷看别人隐私。”“噢,不。要知道那是,那是她的……遗物。”“什么?”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两个月前,一场车祸……”对方哽咽了,“我们清点她的遗物时,发现了一本日记本,以及一大堆各色叶脉标本,你知道的,每一片上都有你和静的名字。其实五年以来,她都在渴望找回那段美好的感情。还有那盆蝴蝶兰,你们的约定……”

我不知道后来还说了些什么,不知道是怎么结束那次通话回到宿舍的。那晚,在梦中,我依稀看见一盆漂亮的蝴蝶兰。当我走近她时,却发现她正凋零,枯黄的花瓣片片飘落,就像静的泪花……我是哭着醒来的,月光静静地泻在大地上,这世界清冷、陌生、空荡荡。

几天以后,我拨通了静静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她的母亲。当我小心地报上姓名后,终于泣不成声。电话那头也有时续时断的啜泣声。末了,她母亲说:“孩子,不要自责,不是你的错,哪个少女没有一些矜持呢?我理解静儿,同时也理解你。有空来坐坐,看看那盆蝴蝶兰,静儿一直在悉心照顾她,她许过愿的。”

……

列车播音室开始提醒乘客们终点站快到了。我凑近车窗,向外望去,站台上挤满了人,每个人都奋力往车里瞅。其间有一位母亲默默地捧着一盆蝴蝶兰,当看见我时目光凝固了。

我慢慢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泪眼朦胧中,我看见——那盆蝴蝶兰开得很艳。

锁住一世情谊

琳终于考上了大学。初入象牙塔的新奇,且不用再终日束缚在父母的目光中,总有一种自由得想飞的感觉。琳对功课是极认真的。第二年,凭着对文学的痴爱和不算薄的功底,没多久就杀进校刊做了一栏目的编辑。

同办这个栏目的班长阿木,一个很儒雅很书生气的男孩。阿木半年前就主侍这个栏目了。阿木为了让琳尽早独挡一面,一有机会就带她去采访、写稿件。他们风风火火地穿梭在各年级、各班中。剩余时间,阿木就是用来看书了。阿木说:“现在虽然还未步入社会,但是我们应该感觉到大学队伍的强大。有军号,锣鼓声混在一起,声音很大。这时我只有把脚步踏得更响才不会被淹没。”琳在熟悉工作的同时渐渐地开始欣赏阿木的自信与从容。

一天琳去洗澡回来,发现钥匙不见了,找了好久仍不见其踪影。宿舍的可以配,可是有一个钥匙是墙上私人书柜的。那把锁是仿古的做工,形状却是心形的,很漂亮,虽然没有钥匙了,琳还是舍不得把它弄得伤痕累累。舍友说,去看门卫大爷爷那儿找把钳子把锁撬开吧。琳在去王大爷途中遇到了阿木。

在问清情况下,阿木说,这好办,找枚硬币很容易撬开的。琳下意识地摸衣袋,正巧夺天工摸出一枚一元钱的硬币,琳一面用手拿着硬币,一面看着阿木。阿木笑了。宿舍里阿木站在凳子上,琳拿着毛巾从外面来,看着他的背影,本来很高的身材,却因终日紧张的学习,工作而消瘦,琳的心底突然涌上一种柔柔的痛。锁“咯”的一声开了,阿木回身对发呆地琳说:“瞧,完整无损,如果有钥匙大概还能用呢。”琳望着眼前晃动的心形锁慢慢地说:“是啊,如果有钥匙就好了。”

上晚习的路上,阿木拿出一把崭新的锁、和一只闪亮的钥匙放在琳的手心。阿木微笑着说:“别再丢了。”琳在黑暗中依稀看见他含笑的眼睛。

看了一上午的书,琳仍沉浸在宋词的爱恨缠绵中,已近春末的阳光下,漫天飞舞着柳絮,象春天的雪。它们仿佛想对自己说些什么,又什么都没说。走到操场时,忽然一个蓝球飞过来,撞在琳身上,一个男孩跑过来说:“对不起,没事儿吧?”琳把球抛过去喊声“接着!”

几天后再见那美术系的子栋时,他赞叹道,看上去那么矜持的女孩子,竟有如此洒脱动作!很快要过暑假了,琳收拾好行李去参加阿木组织的露天晚会,听说他为了一毕业就能适应社会,暑假不打算回家了在这里打工。晚会既将结束时,阿木站起来说:“我念一首诗,送给一个粗心的女孩,因为她总是丢三拉四,其中包括一把钥匙。”琳如烫着一般,手猛的一动,只听见阿木抑扬顿挫的声音,却怎么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琳隐隐感觉到也许会有什么故事发生。

上帝知道,其实什么也没有。

开学后,一进校门就听见同学们传说着阿木在商场买东西时遇见流氓,演义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故事。那女子虽说不是以身相许却也差不多了。

琳直到亲眼看到阿木吻了一个漂亮女孩的前额,才不得不清醒过来。阿木总是躲避着琳追寻的目光,如躲一只蚊子。琳终于忍不住堵住阿木,只问一句“为什么?”他指着桌子上的一只玫瑰说“它已经凋谢了。”琳怔住,半天又问一句“为什么?”阿木无力地说:“她可以帮我留在这个城市。”琳从来都知道阿木的家在深山,他不想再回到那个日劳夜息知道一天就知道一辈子的连麻将都没有的地方。

琳不落一滴泪,却总是郁郁寡欢,心不在焉。从脸上的表情无人知道她的心事。有一天子栋看见在图书馆角落里的琳漫不经心地在纸上划着什么。直到琳离开,子栋才走过去拣起来,上面定着“事已至此,何甚闲愁?”子栋知道琳在暗恋阿木。子栋拿着纸,想起她的样子,总担心她有什么意外。

几天后子栋和同学在学校门口的餐馆庆祝生日回来,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打斗声音,月光下隐约看见两个男人在抢一个女孩子的包,等他们跑过去驱散歹徒才发现那个女孩子竟是琳!琳仍陷在刚才的惊恐中,拚命喊:“救命啊,救命啊……”子栋用力撼着她的肩,大声说:“琳,看着我,是我啊。不怕,不怕,我来了。”骇人的惊吓连同多日来心底的压力,委曲的琳如同在深渊中抓住一线阳光,紧紧拥住子栋痛哭失声。

直到第二天琳逐渐平静下来才发现钥匙连同包一起被歹徒掳去了。琳坐在床上自问:“去哪里了呢?”子栋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怕她着急,抬头看着书橱上的锁问:“砸了它吧?”琳犹豫一会儿,低下头说:“嗯。”子栋用锤子叮叮咣咣乱敲一通,锁还是纹丝未动。琳的心开始痛,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痛,忽然间使她泪雨纷纷。子栋扔掉锤子急急地问:“怎么了,怎么了?”好久,琳平静下来说:现在流行一种挂饰叫开心锁,总要配把钥匙。既然钥匙找不到了,心也就不能开了。我心已如止水。

子栋最终还是把锁砸开了。琳把目光转向窗外喧嚣的世界,眼里却是空的,她无法接受这种最原始的撬锁方式。

琳的要求是唯美。为了使混乱的头脑放轻松,为了忘记一些事情,吃片安眠药,在药性发作之际,好对自己说:“睡吧,明天醒来,一切都过去了。”

琳辞去了校刊里的职务,在校外找了家杂志社实习。人总是要向上走的,从力所能及处着手,给自己施些压力,这样才会进步。子栋为了陪她,也在那些家杂志社索性做了美编。

琳非常忙,却很充实。走出了校园,才知道往日只是蜗居在一只贝壳里,打开这扇窗外面有美丽的阳光、辽阔的大海,还有湛蓝的天空。社会中的锻炼把琳往日的青涩慢慢打磨成熟来琳一边在杂志社做事,一边应付学校的考试,直到深夜,回头时才发现陪他的子栋竟倒在沙发上睡着了。琳在他面慢慢蹲下来,细细看他的模样,良久,忍不住伸手抚他浓浓的眉。窗外的月亮很明,月光如水,又像妈妈温柔的手。琳很小的时候曾浪漫地幻想在大学毕业的那天,心仪已久的男孩儿会在学校门口,怀里捧着99朵玫瑰,等她。

桌子上放着子栋给她煲好的汤。子栋喜欢用温柔的目光看她笑若莲花,沉静如夕阳的样子。

她知道毕业后的归宿都还不知,很可能一别天涯。归宿,在内心苦苦挣扎却也无奈。她平静地对子栋说:“如果你我不能给一个女孩承诺和答案,那最好不要去惹她,不要让她伤心。”最后她给他讲了那把心形锁的故事,而琳就是锁。子栋知道自己一直徘徊在锁的外面。

毕业典礼结束了。

在火车站停着两列火车,一列是开往子栋的家乡吉林,一列是琳即要上的车,通向珠海。子栋用复杂的眼光看着琳,欲说还休。子栋想留不来,可是他家乡的一所中学已经接收了他的档案。琳坦然。

琳最终上了回家的车。车在开动的一刹那,琳的泪如泉涌。在摸子栋塞给她的手帕时,触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握在掌心打开看,竟是一把心形锁。背面刻着一行小字“锁住一世情谊”。

探出头,站台和子栋在迅速后退……

第三章 爱在心里

昨夜永恒

有时候我抱怨人生的变化无常,以及我那被上天捉弄惯了的命运;有时候我又十分庆幸命运给我带来的一份份惊喜,和我生命中的不完美。

我终于发现不会与别人相处,我真的不懂那一套人情世故。从小到大,我从来都只是生活在自己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只有这片完全属于我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我才有极度的安全感,才不会惊惶失措,找不到北。

否则,一旦走出了这片空间,一切得到的又必将失去,我会成为一片浮在半空的枯叶,怎么也觅不到落脚的地方。

虽然我不止一次地对自己说:“我的一生将走不出这个围城了,只能心甘情愿地抱着这份满足终此残生。”但我却欺骗不了自己。

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从外表看上去,我高傲而孤僻,永远醉心于对自己心灵深处的挖掘。

其实,我渴望外面的世界,我渴望为自己找到一个落脚点,渴望一份真诚的理解和交流,渴望身旁充满更多的欢声和笑语。

但我没有勇气。我总在不停地说服自己去相信,世界上除了我再没有别的人。当然,这种谎言只有鬼才会相信。

于是,我在自满和自责中生存了下来,连我自己都认为这是一个奇迹。

这种情况发展到了高三,愈演愈烈了。

那时候,人人都被一种无形的压力包围着,一种空前的自危感在每个人的心里弥漫着,逐渐扩散开来,压迫得我们喘不过气来。但是为了日后,大家只好苟延残喘,每天憋着一口气忙得死去活来。互相见面之后,也是行色匆匆,连在脸上的笑容都是僵硬的。

要说真正意义上的沟通根本不可能,每个个体之间彼此封闭。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明白,都是彼此需要又无法满足,谁都没有胆量去捅破那层纸。

那时的我,本该认为自己不如变成矿物质为好,因为按那种灰暗的背景,我是不会再有开花的日子的。

但说不清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在左右我的命运,我被分配坐到了钦的后排。这究竟是上苍在捉弄我呢?还是在可怜我?

见到钦后,我忽然对自己的过去产生了怀疑,那些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怎么都不管用了,根本抵不上她的一颦一笑。在我推翻了过去的同时,我的灿烂也盛开了,闻见了自己身上百合花的芳香。

我变得无缘无故地爱笑,尤其爱对着钦的背影笑。

其实,在我的记忆当中,钦很少回过头来,总是给我一个背影,以至于我对她的容颜都有些模糊起来。但她的背影却使我铭记于心。

现在回想起她的背影来,竟然还是觉得温馨,优美的弧线,一头如黑色小瀑布的长发披在身后,午后热烈的阳光笼罩着她的整个背部,产生一种奇妙的晕圈,五彩缤纷,神秘莫测,使她的浑身散发出一种圣洁的光芒,在不知不觉中就感召了我。

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拦住我感情的奔放。

毕竟我已经积蓄了十几年,现在一经流涌,更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以前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情感有那么充沛,而每当一坐在钦的身后,我才认识到自己原来那么富有想像力。

在我的世界里,钦成了躺在水晶棺材里的睡美人,我是英勇的白马王子,用镶有蓝宝石的月牙弯刀斩尽了我的敌人之后,我拯救出了我的睡美人,并向她献上深情的一吻;抑或她又成了草原上的牧羊女,我则甘愿做了她的一头小绵羊,每当我为了在她身旁多呆一会儿而撒娇耍赖时,她的小皮鞭便轻轻地落到了我的身上……

现实依旧是现实,钦依旧是坐在我前排的钦,我依旧是她身后的我。

我没有胆量去与她攀谈,因为不敢面对她的目光;我更没有勇气去忘记钦,她已经在我的心灵深处刻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不可磨灭,我只有自寻烦恼。

尼采说过:“人最大的意义就是精神上的超脱。”而我连精神上的需求都不敢去追求,不敢去满足,还能算是一个正常意义上的人吗?我只能对自己说,“这是一个压抑的灵魂!”不敢与她正面交往,只有在她身后搞一些声响以期引起她的注意,对我而言,已经是不顾面子的最大牺牲了。我忽然变得开朗起来,与她周围的人大声谈笑,或是忽然变得粗心起来,铅笔盒经常被我失手掉在地上,一切还是没有回应,钦宛如一面深不见底的湖水,而我是被沉入湖里的石头,再也浮不出水面。

我于是失落、懊恼、彷徨、沮丧,最后,终于绝望。我又恢复到过去的沉默寡言。

成天又闷着头复习,一声不吭,周围的人都惊奇地发现我性格上的几个大转弯,只有她,依旧对我无动于衷,什么都不知道。

高考临近,学校和家庭给我们的压力又骤然大了起来,那种气氛沉闷得几乎要让我崩溃,但比起我自己给自己的折磨,那都不算什么,那种心灵的煎熬,矛盾与痛苦的交织、挣扎,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会懂得。我还能做什么呢,一个“多余”的人,只有长叹一声,躲进黑暗的角落,孤独地咀嚼着自己的故事。

外面世界的喧嚣和人世的浮躁对我的影响逐渐弱了起来,我终日封闭着自己死学一气。越临近高考,我的心反倒越平静了下来。

然而就在那个夜晚,空气郁闷得要让人发疯,教室里是呆不下去了。我只身来到学校后面的大操场上,望着浩瀚的星空,发出了渺小的感叹,人与人之间就像天上的繁星,看上去靠得极近,其实相隔十万八千里,永远无法企及。“长恨此生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算了,想那么多干嘛,还不如高歌一曲,让感情得到宣泄。

一滴雨落在我张大的嘴巴里,糟糕,要下雨了,走为上策!我飞奔起来,此刻已大雨倾盆,没办法,只好先往离得最近的小礼堂跑。小礼堂门口那盏昏暗的灯越来越近,我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啪”的一声,撞倒了旁边也正在疾驰的一个人。我忙不迭地道歉,把那人扶了起来。完了,是钦!要回避已不可能。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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