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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18 23:0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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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宋)司马光编著 ,黄锦鋐等译

出版社:新世界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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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资治通鉴2

白话资治通鉴2试读:

资治通鉴卷第三十

汉纪二十二

起屠维赤奋若(前32)

尽著雍阉茂(前23)共10年

孝成皇帝(上之上)

建始元年(己丑,前32)

1.春,正月,乙丑日(初一),宣帝的父亲悼考庙发生火灾。

2.石显改任为长信宫的中太仆,在太后所居的长信宫中掌理皇太后车驾的事情,俸禄是中二千石。石显既失去元帝的依恃,原为中书令,总揽国家枢机,现在则只为闲散的宫官,远离了权力中心,于是丞相匡衡和御史大夫张谭就条列石显过去为恶的种种,上奏给成帝,因此连同石显的同党牢梁和陈顺都被免了官,石显和妻子便被遣回故乡济南郡,因为忧愁烦闷,不进饮食,死在途中。所有曾由于和石显交结、得任为官的人,都被免职贬斥;少府五鹿充宗降调为玄菟郡的太守,御史中丞伊嘉改任为雁门郡的都尉。

司隶校尉涿郡人王尊上奏弹劾说:“丞相匡衡、御史大夫张谭,知道石显等人专擅权势,大作威福,成为海内的患害,却不及时上奏惩罚他们,而阿谀奉承,曲附在下的石显,欺瞒在上的天子,顺从邪恶,迷惑国家,毫无大臣辅政时应守的义理。凡此不道,都是在皇上七月大赦天下之前。颁下赦令以后,衡、谭举奏了石显的是非,却不自陈自己不忠的罪状,反而宣扬了先帝误用了那倾斜巅覆国家的人,胡说些什么‘百官害怕石显,比起天子还要更厉害’;这种贬抑国君,尊显人臣的话,不是他们所应该说的,这实在有失大臣的体统。”于是匡衡觉得又羞惭,又惧怕,便脱下了官帽请罪,还呈还了丞相和乐安侯的印绶。天子因为刚上任,很难重惩大臣。反把王尊降调为高陵县的县令。可是群臣都认为王尊做得很对,匡衡心里便常觉得很不自在,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每遇到水灾、旱灾,就赶快请求辞职让位;皇上则每次都下诏书安抚慰留,不答应他的辞职。

3.册立以前的河间王的弟弟上郡的兵器库令刘良为河间王。

4.有彗星在二十八宿的营室星附近出现。

5.赦免天下。

6.壬子日(正月无此朔,无壬子),封舅舅诸吏、光禄大夫、关内侯王崇为安城侯;也赐给舅舅谭、商、立、根、逢时等五个人关内侯的爵位。夏,四月,到处都是黄色的雾气,皇上便下诏广询公卿大夫原因,要他们直言,不要有所避忌隐瞒。谏大夫杨兴和博士驷胜等人,都认为这是由于“阴气太盛,侵乱了阳气造成的。高祖曾有凡不是功臣,便不封他为侯的约定;现在太后所有的弟弟,都无功而受封为侯,这是以前的外戚未曾有过的事情,因此上天就显示出异常的气象”。于是大将军王凤便很害怕,就上书乞请辞职退休;皇上特颁下诏令不答应。

7.御史中丞东海郡人薛宣上疏说:“陛下很有仁德,可是嘉祥之气却仍凝聚不通,阴阳不能调和,这恐怕是由于官吏的苛政太多的缘故。派去周行郡国,省察治状的部刺史,有的不能遵照所规定的职务办事,任意纠劾,察举各依私意,而苟阿所爱,多方干预郡县的行政,甚至私开门户,听信谗言,来追查吏民的过错,责问申斥到至为细微的事情,对人要求过苛,不量度他的负担能力;郡守和县令受到这种逼迫,对内也作如此的要求,于是上下相刻害,这种不醇厚的风气,便影响到所有的人民。因此,在乡里之间,人民彼此间的感情,就欠缺了一种对待嘉宾时应有的欢乐,九族之间,彼此也不能以亲情相款待,过去在饮食起居上,彼此一有了急难困穷,就相互救济的恩义,更都普遍的衰微,送往迎来,互相应酬的礼仪情感,也都行不通。那人情道理都不讲求了,天地间的阴阳之气,自然就遭到阻隔,嘉和之气凝聚不通,未尝不是由于这个原因啊!《诗经》说:‘人民因为有了粗陋的干粮没有分食给别人,就受到人民的批评指责。’俗话说:‘施政太过苛刻,会疏远亲人;举措太过烦苦,会伤害到恩情。’当刺史来京奏事时,皇上应明白告诫约束他们,使他们清清楚楚的知道朝廷的要务在那里。”皇上很嘉许并接纳了他的建议。

8.八月,有两个月亮一上一下,在早晨出现在东方。

9.冬,十二月,在长安城南作天郊以祭天,在城北作地郊以祭地,罢去了原在甘泉祭天,汾阴祭地的祭祀,同时,在甘泉泰畤的紫坛上所有的那些采镂、玉女歌妓、车驾、赤色马、神马和石坛等物,因为不合古制,也都不再去修饬。

二年(庚寅,前31)

1.春,正月,又依匡衡的奏请,罢废了在雍县的五畤以及在陈仓的陈宝祠。辛巳日(二十三日),皇上开始在长安南郊举行祭天的庆典,于是赦免了负责祭天的县份,以及在京师各官府服刑的那些仍可以留有鬓毛,没全剃去头发的轻罪囚徒;减免了天下人民的算赋,本来是年纳一百二十文,现在减去四十,只纳八十文。

2.闰月,皇帝将渭城延陵亭一带,划为初陵,开始营陵。

3.三月,辛丑日(十四日),皇上开始在长安北郊行祭地礼。

4.丙午日(十九日),册立了许皇后。皇后许氏是车骑将军许嘉的女儿。元帝因为感伤母亲恭哀后为宣帝皇后的日子很短,就遭到霍氏的毒害,所以选了许嘉的女儿配给太子。

5.皇上从身为太子时,便以好色著闻;到了即位,皇太后就下诏去选择良家女子充入后宫。大将军的属官武库令杜钦劝王凤说:“依照礼制,一次的聘娶,可以同时娶来九个陪嫁女子,这是用来广添后嗣,尊重祖先的;如果元配去世,就用其他年幼的娣侄来继室,如无娣侄,便不再补,这样就可以用来延长年寿,阻塞争端。所以后妃有贞洁善美的德行,那么后代便会有贤明神圣的国君;在制度上有了长幼先后的节度,那么人君便会有长命寿考的福禄。如果废弃了这种礼制不用,那么就会好色而不知节制;好色而不知节制,那么寿命自然短促。男人到了五十岁,还是很喜好女色;而妇人过了四十,容貌就不如从前;用那逐渐衰颓的容貌,去侍俸仍在好色之年的男人,如不以礼去节制他,就将无法去防止他那原本好色的心意,而且以后对待妻子的态度,也会和从前大不相同;恩爱的态度变了,元配便会自起疑心,而妾妇庶子,也会产生疏远嫡子的意念;所以晋献公听信了骊姬毁谤世子的谗言,申生就蒙受了冤枉的毒害。现在圣上正是年青的时候,还没有后嗣,正在专心学术,尚未接触到纳娶后妃的建议。将军辅助天子施政之时,应该趁着皇上刚即位之时的隆盛,设下一娶九女的制度,谨慎的去选择有德行、合道义的家庭,寻求本质善良的女子,不必去计较有没有美色或音声技能,以为后代万世立下大法。一个人在年少的时候,不能好色无节,《诗经》中的那首《小卞》之诗,讥刺了幽王废去申后,改立褒姒,哀太子被放逐,而悯周室的衰败,实在是值得警惕的啊!请将军能常以此事为念!”王凤便转向太后禀告,太后认为这样做并无往例可循,王凤也不能自立法度,于是便只有遵守成例去做而已。王凤向来就很器重杜钦,所以收他在幕府里做事,有什么国家大事,经常和杜钦一起计虑谋划,他也能屡次称扬当代名士,补正了政治上很多的缺失,当时的一些美政善举,很多便是由于杜钦的建议。

6.夏,发生了大旱灾。

7.匈奴呼韩邪单于宠爱左伊秩訾的哥哥的两个女儿:长女为颛渠阏氏,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叫且莫车,二儿子叫囊知牙斯;小女儿为大阏氏,生了四个儿子,大儿子叫雕陶莫皋,二儿子叫且麋胥,年纪都比且莫车大,另外两个小的咸、乐,都比囊知牙斯小。还有其他的阏氏生的儿子共有十多个人。颛渠阏氏的地位比较显贵,且莫车也比较受到宠爱,呼韩邪病重将死时,想要立且莫车为后。颛渠阏氏说:“匈奴危乱了十多年,国运不绝如缕,幸蒙汉朝的扶持,才得又稳定下来。现在刚安定不久,人民都很畏惧战斗,很想休养生息。且莫车年纪太小,百姓还不能顺从他,恐怕又会陷国家于危亡。我和大阏氏是亲姐姐,本是一家人,两人视彼此所生的儿子,恩慈无别,就如同自己生的一样,所以不如改立雕陶莫皋。”大阏氏说:“且莫车年纪虽小,有大臣可以共同辅助他施政。现在如果弃贵立贱,后代必乱。”单于最后还是照着颛渠阏氏的意思,改立了雕陶莫皋,约定将来再传位给弟弟。呼韩邪死后,雕陶莫皋继立,称为复株累若鞮单于。复株累若鞮单于任命且麋胥为左贤王,且莫车为左谷蠡王,囊知牙斯为右贤王。复株累单于又以王昭君为妻,生下两个女儿,长女云,称为须卜居次(匈奴称公主为居次,须卜是她丈夫家的氏族,为匈奴贵族),小女为当于居次(当于也是匈奴的大族)。

三年(辛卯,前30)

1.春,三月,赦免了天下的徒刑犯。

2.秋,关内下了四十多天的雨。住在京师的人民都很惊慌,说是要闹大水了;百姓都吓得赶快逃走,彼此相践踏,使得老弱号呼求救,长安城内一片混乱。天子便亲自到前殿去召集公卿商议。大将军王凤认为:“太后和皇上以及后宫里的人可以乘船逃走,让官吏人民爬上长安城去躲避水患。”群臣都赞同王凤的建议,只有左将军王商说:“自古以来,即使是一个无道之国,大水也不会去淹没他的城郭;现在政治清平,又无战争,全国上下都相安无事,怎么会有大水突然来到?这一定是谣言!不应该让人民爬上城墙,使得百姓更加担惊受怕。”皇上这才停止行动。过了些时候,长安城内稍稍安定了;问起来,果然是谣言。皇上因此很赞美王商的稳重笃定,经常称扬他的提议;王凤很觉得惭愧,自悔失言。

3.皇上为了想要把朝政专委任给王凤,所以在八月时,便下令免去许嘉车骑将军的职位,以特进侯的身份,置身朝列,位次三公,而在所有列侯之上。

4.张谭因为选举不实,被免官。冬,十月,任命光禄大夫尹忠为御史大夫。

5.十二月,戊申朔日(初一),日蚀。当夜,未央宫地震。于是便下诏荐举贤良方正以及能直言极谏的人。杜钦和太常谷永就上奏,都认为这是由于后宫的女眷太过于受宠,而且憎恨他人胜过自己,想要专揽大权,将有害于继嗣所造成的咎征。

6.越嶲郡的山崩坏了。

7.丁丑日(三十日),匡衡由于多收取四百顷的封邑收入,共增收一千多石谷子,犯了法,被司隶校尉所劾奏,因为盗取所监守的物价超过了十金以上,所以依法被免为平民。

四年(壬辰,前29)

1.春,正月,癸卯日(二十六日),在亳县落下了四颗陨石,在肥累县落下了两颗。

2.罢去中书宦官;初设五名尚书员,分为五曹,分科办事。

3.三月,甲申日(初八),任命左将军乐昌侯王商为丞相。

4.夏,皇上召集了全部以前所荐举的直言之士,到未央宫的白虎殿去对策问。当时,由于皇上把国家大事都托给王凤去掌理,所以参与论议的人为此都有所批评指责。谷永知道王凤现在正受到重用,握有大权,便想暗中讨好他,就上书说:“现在四方夷狄都臣服于我们,北边没有了荤粥、冒顿的祸患,南边没有了赵佗、吕嘉的灾难,三面边境都很安靖,没有战争的警讯。较大的诸侯,也不过拥有几个县的封邑而已,又有汉天子派去的官吏控制着他们的权柄,使他们不得有什么作为,再也没有了像吴、楚、燕、梁诸王一样的声势。加上百官彼此间的职务是如此的盘结交错,亲疏间的关系又是那样的错综复杂,在骨肉之亲的大臣中,也有像周宣王的舅舅申伯一样忠诚的人,恭恭敬敬,谨谨慎慎,是如此的小心戒惧,再也没有像重合侯马通、安阳侯上官桀、博陆侯霍禹一样的乱臣贼子阴谋造反。无论是边塞之外,或是国中,以及朝廷各方面,都没有一丝一毫的事故担心,可见王凤执政并没什么不对,天地的灾异和他无关。所以臣恐怕陛下会丢开其他昭明显著的过失不提,忽略了天地所垂示的明戒不谈,反去听信一些瞎说,归罪于无辜的舅舅,将政权改依他人,大失国家的重心,这是非常不应该的。陛下诚能深切去体察愚臣的言论,而能排除沉溺已久的心意,解去偏颇驳杂的情爱,奋起刚强的神威,平均所布施的恩德,使众妾得有机会可以人人递进。多方去接纳宜能生子的妇人。无论美丑,也不嫌弃她是否曾经许嫁过人,更不管她的年龄。仔细推论起来,陛下如能从民间得到适当的匹配,而得生子,将反为福;只要能生个儿子就可以,不必去考虑生母身份的贵贱。在后宫里供差遣的那些知书向学的宫女之中,假使有令人满意的,便可以从中去多方寻求,以答谢上天所庇佑使能得子的深情厚意,来宽慰皇太后的忧愁不快,解除上帝的谴责发怒,那么,继嗣一繁多滋生,所有的灾难变异自然就能止息!”杜钦也依这个意思进言。皇上便将这些奏书,全拿到后宫去传示,而提升了谷永为光禄大夫。

5.夏,四月,下雪。

6.秋,桃、李结了果实。

7.下了十多天的大雨,使得东郡的黄河堤防金堤溃决了。起先,清河郡的都尉冯逡曾经上奏说:“清河郡在黄河的下流,土壤松脆,容易崩坏,最近所以会少遭到河水的祸害,是因为武帝时,黄河曾在馆陶决口,通成了广深和黄河相等的屯氏河,于是变成有两条河分流了河水,减少了水势。现在屯氏河因为黄河后来又在清河郡灵县的鸣犊口决堤,河水改向鸣犊口流出,水流渐渐地淤塞不通,加上灵县的鸣犊口,又越来越不畅通,于是便形成了只有一条河川来承受过去几条河流的流量,所以虽然逐渐加高河堤,终将无法使河水得到适当的宣泄。如有大量的雨水下来,一连十天不停止的话,河水必定会涨满。以前上承黄河的徒骇、太史、马颊、覆釜、胡苏、简、洁、钩盘、鬲津等九河的遗迹,现在既然都已经失灭难寻,屯氏河却是新近阻塞不久的,如要加以疏通的话,并不困难;加上它的口岸又很高亢,对于分减水力以及分散水的流程来说,都很方便适宜,可以再加疏浚,来分担黄河的水量,以宣泄暴涨的河水,防备非常的事情发生。如果不事先加以整治,一旦黄河的北岸溃决了,就会淹没到四、五个郡;在南岸决堤的话,便会淹没到十多个郡。到那时候才来担忧操心,就太迟了!”冯逡的奏章被交到丞相和御史那里去审议,于是他们便建议天子派遣博士许商去巡视。结果认为是:“现在国家财政困难,可以暂且不要去疏通它。”三年以后,黄河果然在馆陶和东郡的金堤决口,河水横流到兖州、豫州以及平原郡、千乘郡和济南郡,一共淹没了四个郡,三十二个县,十五万多顷地,严重的地方,水有三丈深,冲毁了政府的办公处所和民房将近四万栋。

冬,十一月,御史大夫尹忠因为应对治河的方略过于粗心大意,皇上痛切的指责他太玩忽职务,于是自杀了。皇帝派了大司农非调去征调处理被河水淹没的各郡的钱财和粮食,另派两名谒者征召河南以东的船只五百艘,去迁运灾民,躲避水患,使他们都改住到丘陵去,一共救了九万七千多人。

8.壬戌日(二十日),任命少府张忠继任为御史大夫。

9.南山的一群盗贼傰宗等几百个人,为害吏民。皇上就下诏令征发一千名士兵去追捕,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始终无法擒服他们。有人便向大将军王凤劝说:“大贼才有几百个人,又逼近京师,在天子的车辇之下,却不能讨平他们,这在四方夷狄面前,实在很难交待。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去选任贤能的京兆尹,让他来处理了。”于是王凤就推荐了以前的高陵令王尊,征调他为谏大夫,代理京辅都尉的职位,兼行京兆尹的职务。才一个月,盗贼便被肃清了。后来王尊就被正式任命为京兆尹。

10.皇上刚即位的时候,丞相匡衡又上奏说:“射声校尉陈汤,以西域副校尉秩比二千石的身份,奉派到西域去时,在蛮夷中专司号令,却不以身作则,盗取了所没收的康居国的财物,还戒令属官说:‘在万里绝域以外的事,朝廷是不会认真计较的。’这事虽是发生在竟宁元年七月大赦天下之前,但是也不适宜让他再居官处位。”陈汤于是便被免去了射声校尉的职务。

以后,陈汤上奏说:“康居王派来入侍天子的儿子,并不是真的王子。”经查验结果,是真的王子,陈汤便被关进监狱,判了死刑。太中大夫谷永(按今年夏,谷永才升为光禄大夫,到河平二年仍是光禄大夫,秩比二千石。这里说是太中大夫,秩才千石。知此条当有误系。)就上疏替汤求情辨冤说:“臣听说以前楚国有个令尹,名叫得臣,字叫子玉的,因为他的贤能,使得晋文公虽然在城濮打败了楚军,还是不敢放心端坐着;赵国有了廉颇和马服君赵奢,使得强大的秦国,不敢进兵到赵国西北界的险隘井陉关;近来的汉朝,因为有了景帝时的雁门郡太守郅都,和文帝时的云中郡太守魏尚,使得匈奴不敢南近雁门、云中。由此说来,战胜敌人的将领,是国家的武勇之臣,不可以不重视他啊!在国君听到战鼓的声音时,便会想到那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将帅大臣。臣看到关内侯陈汤,当以前砍杀了郅支单于时,声威震动了所有的蛮夷,英武传遍了整个的西域,从汉朝开国建元以来,征讨域外的将领之中,没有一个能像他一样的。现在陈汤因为犯了论事不当的罪名,长久被拘禁在监牢里,案子一拖再拖,迟不审决,那些执法的官吏,是想要判他死刑的。从前白起身为秦将时,率军伐楚,南破郢都,又领兵击赵,北杀赵括,后来因为一点细小的过错,被赐死在杜邮;秦国人民都很哀怜他,没有不为他流泪的。现在陈汤亲执大斧,席卷了康居国,涉血前进,在万里之外,扫荡了郅支单于,凯旋归来,得能向宗庙进颂功业,而对天帝告祭战果,所有的战士,没有不倾慕的。他不过是因为论事得罪,并没有显著的罪恶。《周书》说:‘要记住他人的功劳,忘却他人的过错,这样的人便适宜为人民的国君。’那犬马能够替人类劳动,人类还会给他加上帷幕或被盖来报答它,更何况是国家的功臣呢!臣恐怕陛下忽视了战鼓的声音,没去体察《周书》的意思,而忘掉了布幕被盖的报答,拿对待平庸之臣的态度来看待陈汤,终如执法官吏的意见,使得百姓心里耿耿然有当初秦国人民的那种遗憾,这就不能用来勉励那些为国死难的臣子啊!”奏章呈上以后,天子便放出了陈汤,只夺去他的爵位,免他为士卒。

正好这时有西域都护段会宗被乌孙国的军队包围了,骑着驿马的驿人飞递了紧急文书呈给朝廷,请求准许调发西域各设有城郭的国家以及在敦煌的士兵前来自行营救。丞相商和大将军凤,还有那些群臣百官,商议了几天,都拿不出解决的办法来,后来王凤建议说:“陈汤这个人有很多筹谋计策,并且熟悉西域各国的事务,可以询问他有什么办法没有。”皇上便在未央宫的宣室中召见了他。陈汤在攻击郅支单于时冒犯了风寒,两臂受了病痛,不能屈伸,入见时,皇上令他不必行拜见礼,拿了段会宗的奏章给他看。陈汤就回答说:“臣认为这绝对没什么可担忧的。”皇上说:“怎么说呢?”陈汤说:“那胡兵要五个,才能抵挡得住一个汉兵,为什么?因为他们的刀剑不够灵巧,不够锋利,弓箭也很迟钝。现在听说已经学到了一些汉朝兵器的巧妙,改进了不少,但是仍须三个才能抵得上我们一个。还有《兵法》上面说:‘驻军守城的人,只要一半的兵力,便可以抵挡得住攻城的敌人加倍的兵力。也就是说,敌人要加倍于我们的兵力,才可以与我们为敌。’现在包围会宗的敌众,绝对无法胜过会宗,请陛下不必担心!而且部队轻装备行军才可行五十里,重装备行军只可行三十里,会宗想要调派西域有城郭各国以及敦煌的士兵前往解围,那是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到达的,这就是所谓的用为报仇的军队,并不是用来救助急难的呀!”皇上说:“那怎么办?这个围一定可以解得掉吗?预料要多久才能解围呢?”陈汤知道乌孙的士兵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能久攻,依照过去的经验,不过几天而已。就回答说:“已经解围了!”弯着手指头计算一下日子,又说:“不超过五天,一定会有解围的喜讯上闻。”过了四天,果然送来了军书,说是已经解围了。大将军王凤就奏请天子任命陈汤为大将军府的从事中郎,掌参谋议,有关幕府的事情,都由陈汤裁决。

河平元年(癸巳,前28)

1.春,杜钦向王凤推荐犍为郡人王延世,派他去设法阻塞溃决的黄河堤岸。王凤任命延世为河堤使者。延世用四丈长的竹笼,大有九围,里面盛满小石头,由两船夹载着,沉下水中。经过三十六天,筑成堤防,阻塞了黄河的决口。三月,下诏任命延世为光禄大夫,官皆为中二千石,还赐给他关内侯的爵位,并加黄金一百斤。

2.夏,四月,己亥晦日(三十日),发生日蚀。皇上便下诏令给公卿百官,要他们进谏施政上的过失,不要有所隐讳;还大赦天下。光禄大夫刘向便上奏说:“以前在孝惠帝七年,五月,丁卯,晦前一日,也发生过日蚀,是在四月交于五月的时候,现在又发生日蚀,因此论起月份,是同孝惠帝时一样;讲到日期,因为在孝昭帝元年,七月,己亥晦日,也有过日蚀,所以又同孝昭一样。在孝惠、孝昭发生日蚀以后,二帝都很快就去世,而且都没有子嗣。因此这次的日蚀,恐怕对继嗣不利。”这时许皇后得到皇上的专宠,后宫其他的人很少有机会得能接近皇帝,朝廷内外的人都很担心皇上会因此没有后代,所以杜钦、谷永和刘向所呈奏的话,都涉及到这一点。皇上于是便减少了椒房殿和掖庭中后妃的用度。各官府所发给以及所制造的被服和车驾,凡是赠赐给外家,还有各臣妾的,都如同元帝竟宁以前的成例。

皇后为这件事,就上书自述,认为:“时代不同,很多事情都是长短相补,只要不超越汉朝的体制便可以了,一些细节,未必都会和从前一样。就像元帝竟宁以前和宣帝黄龙以前的制度,难道便会是相同的吗?皇后管家的官吏不知变通,现在竟完全遵照诏令,都要依从竟宁的成例办事,这将使得臣妾的举止受到束缚,动作不得。臣妾想要在某个处所摆设个屏风,他们就说:‘无此成例。’臣妾或有所求,而家吏不肯准备,便一定推说诏书不许,来限制臣妾的需要。这实在是太要不得的,请陛下明察!还有依照往例,只能用一头牛祭祀祖父母,可是平恩戴侯许广汉和乐成敬侯许延寿,都已经蒙受皇上恩德,可以用牛、羊、猪三牲具备的太牢来祭拜他们,现在如依诏书,要照往例,就要改用一头牛来祭祀了,所以请求陛下能破格哀怜,仍准用三牲祭拜。下面执事的官吏,才刚刚奉到诏书,阅读到诏书上面所记的种种事宜,就预下警告,说:‘要让皇后知道:从今以后,不可还和以前一样,把官府中的物品,看成是私家的东西,可随意去取用。’才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如此凶狠,以后将用来约束限制臣妾的,恐怕更会不合情理。请求陛下明察!”

皇上于是摘录了谷永和刘向所说的,所有的灾变征验都是由于后宫的意思,回报给皇后,并且说:“官吏守法,又有什么罪过!因为要矫正邪曲过错,有的时候是会超过应有的限度的,这是古今都一样的道理。而且节省一些财币,减三牲只用一头牛来祭祀先祖,这都有助于皇后的美德,是一种光荣名誉的事啊!如果这种灾祸的根源不设法除掉,灾变一直这样的发生下去,祖宗尚且不能长享子孙牺牢的祭典,何能谈到戴侯的祭祖呢?《论语》上载孔子的话不是说过吗:‘能行俭约,而会犯有过失的,那真是太少太少的了。’皇后是真的希望奢侈浪费吗?那么朕也应当效法孝武皇帝的样子了,这样一来,那甘泉和建章两宫便可以再派人去把它重新修建起来。孝文皇帝,便是朕的老师;皇太后,便是皇后可据以依循的成法。假如太后在从前是很不得志的话,那皇后现在受到的亲厚,又哪里可以超过太后时的制度呢?皇后应该要刻削自己的心志,秉持着道德,以谦约为先,给后宫其他众妾一个示范,使他们能有所遵行。”

3.给事中平陵、平当上奏说:“太上皇是汉朝的始祖,元帝时废掉了他的陵寝庙园,这是不对的。”皇上也因为没有后代,便接纳了平当的建议。秋,九月,恢复了太上皇的陵寝庙园,又按时去祭祀。

4.皇上下诏说:“现在依令当判死刑的法令有一千多条,律令的烦多,多到有一百多万字;还有因为法无明文,而由办案人员另外拟罪,奏请判决的,以及比附其他条文去定罪的情形,一天比一天多起来。纵使熟悉法令的人,也不知应当运用什么条文去办案。想拿这些律令去教导人民,使他们都能明白,这不是很难的吗?设置了这么多繁琐的禁网,来网罗人民,使得人民无法逃避,很多都是由于无罪而死于非命,甚至于夭折,这不是很令人哀痛的事吗?所以现在应该要去商讨那可以减除的死刑条文,以及可以废弃约简的律令,使这些法条明白易知。讨论之后,将结果分条奏呈!”当时那些主管官员,却不能广宣皇上的旨意,只是钩取了一些细微末节,杂举一些毫毛小事,来搪塞诏书罢了。

5.匈奴单于派遣右皋林王伊邪莫演等人前来奉献,将在明年正月入朝。

二年(甲午,前27)

1.春,伊邪莫演朝罢,便想遣令归国,结果他竟自言:“希望能投降汉朝,如不接受,就自杀,终究是不敢回到匈奴去的。”汉朝派去接送莫演的使者便将这件事奏闻天子,天子就交给公卿去审议。参与审议的人有的说:“应如往例,接受他的投降。”光禄大夫谷永、议郎杜钦却认为:“从汉兴以来,匈奴屡次祸害边境,所以设下黄金、爵位的奖赏来款待投降的人。现在,单于已经卑躬屈体,称臣于汉,列为北面的藩属国,而且派遣了使者前来朝贡,并无异心。因此,我汉朝对待他们,也应该不同于过去。今既接受单于遣使入贡的诚意,却另外还接受他叛逃的臣子,这是为贪取一人而失掉一国的归心,获得了一名有罪的臣子,而断绝了一位向义归顺的国君啊!或许这是在单于初即位的时候,为了想要托附中国,却不知是利是害,便私下派伊邪莫演前来诈降,以测吉凶,我们如接受了他的请求,那就有损道德,不但阻塞了他们向善的心意,并且还会让单于因此疏远我们,不再与边吏亲善。或者这是他们在设反间之计,想要借此惹是生非,如我们接受了,便正好符合他们的策略,使得他们可以说我汉朝的不是,而且还可以理直气壮来指责我们。所以这实在是今后边境是安是危的一个根源,也是军队须否再事争杀的一个契机,是不可以不详为考虑的。因此不如不去接受,以昭明我们如日月般的信誓,去除他们诈降的阴谋,安抚他们亲近我们的心意,这样是较为方便的。”这意见呈奏上去以后,被天子所接纳,便派了中郎将王舜前往讯问伊邪莫演所以要投降的情形,伊邪莫演竟说:“我有精神狂妄症,以前说要投降的话,不过是一时精神错乱,胡言乱语罢了。”于是就把他遣送回去。当他回到匈奴的时候,官位居然仍和从前一样,单于还不肯让他见到汉朝的使臣。

2.夏,四月,在楚国下了雹,大得像釜一样。

3.改调山阳王康为定陶王。

4.六月,皇上册封了所有的舅舅:王谭为平阿侯,商为成都侯,立为红阳侯,根为曲阳侯,逢时为高平侯,五个人在同一天受封,所以世人称为“五侯”。同时太后的母亲李氏,已改嫁给河内郡人苟宾为妻,生了一个儿子参,太后也想依孝景帝王皇后的同母异父弟田蚡得封的例子,请皇帝去册封苟参。皇上说:“武帝的册封田氏,并不是正规的做法。”于是任命参为侍中、水衡都尉。

5.御史大夫张忠上奏弹劾京兆尹王尊居官暴虐傲慢,王尊便被免了官职;但是吏民却都很称赞惋惜他。湖县掌管教化的三老公乘兴等人便上书替他辨冤说:“王尊治理京兆,能够拨整乱事,诛除邪暴,这都是以前所少有,郡国的都尉所不及的;后来虽然因功正式任命为京兆尹,但是并没有什么奖赏颁赐给他。现在御史大夫却上奏弹劾王尊,说他:‘伤害天地间的阴阳寒暑大化,使刑狱生杀不当,替国家带来忧患,没有顺承诏书的心意,表面上话说得很善良,实际上却和所作所为相违背;外貌看起来好像很恭谨的样子,其实内心却很傲慢欺天。’追究御史大夫所以如此说的原因,纯粹是由于御史丞杨辅向来和王尊有私人的怨隙,所以这件事情,外表上看起来便像在秉公处理,因而筹划出这个弹劾案,于是更加附会牵强,造作奏章,增益事端,引致了罪状,臣等私下都觉得非常伤痛。王尊能知修身,操守廉洁,砥砺品节,一心向公;所当讥刺的人,即使是将相,也不畏惧他们的权势;所应诛除的恶霸,即使是土豪强梁,也不避忌他。既讨平了不肯顺服的群贼傰宗等人,又解除了国家的忧患,功绩显著,职事修明,树立了朝廷的威信,实在是国家一名武勇威猛的官员,拒敌保国的忠臣。现在一旦无罪而受制在仇人的手中,伤害在诋毁不实的文字里,上既不能将功折罪,下亦不得就棘木之下,自作辩白(古者取棘木之赤心,象征公正,以棘木之有刺,象征刺探真情,所以在棘木之下听断诉讼。)以明真情,竟独自遭到挟怨报仇的人一面之辞的遮掩,蒙受到《虞书·尧典》上面用来指责共工的罪恶,而无处去陈诉冤情。王尊过去因为京师治安混乱,群盗并起,皇上选贤举能,便征用了他,于是就由原是被废免在家,而起用为谏大夫,守京辅都尉,行京兆尹事,因此跻身在公卿之列。现在贼乱既平,群盗伏罪,王尊却马上就被指为佞巧小人而遭到贬斥。同一王尊之身,在三年之间,居然忽被尊为贤人,忽被指为佞人,这不是太过分了吗?《论语》记载孔子的话说:‘喜爱他的时候,便设法要他活着,厌恶他的时候,就想尽办法要置他于死地,这是一种很迷乱的做法啊!’又说:‘不相信如水一般渗透的进谗言的人,便可以说是一个能明察的人了。’所以请能交由公卿、大夫、博士、议郎去廷议王尊平素的操行。那为人臣子的,如真伤害了天地间的阴阳寒暑大化,使得刑狱生杀不当,是要犯死罪的;如真是表面上话说得很善良,实际上却和所作所为相违背,这种言行的不一致,也要遭到放逐杀戮的刑罚的。果如御史大夫所上奏的罪状,王尊便应伏诛在宫殿之下,或流放到罕无人迹的边疆去,不只是免去官职而已。还有那荐举保证王尊的人,也要受到推选保举的连带责任,不可以草率了事。但是如果王尊不像奏章上所说的那个样子,那么那些假托文词,以刻薄的诋毁,来诉讼无罪的人的御史大夫,也应该遭到刑罚,以惩戒谗言害人者之口,弃绝诈骗欺人的邪路。请求圣明的君主参酌详察,使得黑白分明!”奏章呈上以后,天子便又任王尊为徐州刺史。

6.夜郎王兴、钩町王禹、漏卧侯俞彼此起兵互相攻打。柯太守就请求调兵诛讨他们。参与廷议的人认为路途太远,不可派兵出击。便派遣太中大夫蜀郡人张匡持着汉节前往和解。他们竟都不遵从命令,还用木头刻成汉吏的形象,树立在路旁,用箭去射他。

杜钦就劝说大将军王凤说:“那些蛮夷王侯,是如此的怠慢轻视汉朝使臣,不畏惧汉朝的国威,可是那些参与廷议的人恐怕到现在仍然软弱无能,还是主张和解。那么,等到当地的太守察知他们的动静确实又有了变化,才又上报朝廷时,将又会空废一时(三个月为一时),而不得早发兵预防不测。当那些蛮夷王侯得能聚合他们的群众,筹划了他们的谋略,党徒既多,彼此又都忍不下心中的愤恨,就一定会互相攻击杀灭。等到自知罪过已经铸成,便会疯狂进犯各郡的太守和都尉,然后远遁到布满暑气毒草的荒地去。到那时,就算有了以前的名将孙武和吴起挂帅为将,古时候的勇士孟贲和夏育从军为兵,也将像是到了水中、火中去一样的危险,一经进去,便会被烧焦或淹没,使得才智和勇气都无法施展。要是还要再派兵去屯守垦殖,以防守那边塞蛮荒之地,所需的花费,将是庞大得无法计算。因此,现在应该趁着那些蛮夷君长的罪恶还没形成,不会怀疑汉家将会施加给他们刑戮的时候,秘密命令邻近各郡的太守和都尉,训练军士马匹,由大司农预先调发粮食,积存在要害地区,选用能够称职的太守前往,在秋凉的时候到蛮夷去,杀掉那些特别狂悖不法的王侯。如果认为那些不生五谷的地方,没什么作用的人民,圣王是不去劳烦中国的军队击讨,那就应该撤消郡守,放弃在那里的人民,断绝和他们君长的关系,不再和他们往来。如果认为先帝积累了好几代所建立的功业不可毁坏,也应该趁着他们刚刚有了不轨的心意时,便及早去打消它。如果等到恶行已成,然后再兴师攻战的话,那么百姓便要受害了。”王凤就推荐金城郡司马临邛县人陈立为柯太守。

陈立一到柯,便劝告夜郎王兴。兴不从命,陈立就上报朝廷,请能杀掉他。在朝廷还没回报陈立的请求时,陈立便带着几十名随从巡视所辖各县。到了夜郎国的且同亭,陈立就召见夜郎王兴。兴率领几千名部众到了且同亭,带着几十名夜郎国的酋长入见陈立。陈立便指责他的不是,趁机砍下他的头。那些酋长们便说:“将军诛除了不法之徒,替民除害,请求出示告谕部众。”陈立就出示兴的首级,大家就都弃械投降。钩町王禹和漏卧侯俞都很害怕,便送入一千斛粮食和一些牛羊给陈立去慰劳吏士。陈立办完了事情,就回到郡邸。

夜郎王兴的岳父翁指,和他的儿子邪务收聚了残兵,强迫威胁邻近的二十二个部落共同造反。到了冬天,陈立奏请招募各蛮夷及都尉、长史分别率兵攻击翁指等。翁指据守险要,筑为壁垒。陈立使用奇兵,断绝他的军需补给线,还派了间谍,使用反间计去引诱他的部众。都尉万年说:“军事久久不能结束,费用已经无法再供给军需了。”便率军单独进兵,结果被击溃,退向陈立的军营。陈立很生气,责令部下抵拒攻击万年,不让他退入。都尉只好又回头去战斗。陈立便随后去救助他们。当时天久不下雨,正闹大旱,陈立就攻取阻绝了夷兵的输水管道。蛮夷走投无路,便一起杀掉翁指,带着他的首级投降。于是西夷就被平定了。

三年(乙未,前26)

1.春,正月,宣帝的儿子楚王嚣来朝见天子。二月,乙亥日(十六日),下诏令说,因为嚣素来的德行很纯美良好,因此特别加以褒扬,封他的儿子勋为广戚侯。

2.丙戌日(二十七日),犍为地震,使得山岳崩溃,江水阻塞,水流泛滥。

3.秋,八月,乙卯晦日(二十九日),又有日蚀。

4.皇上因为宫中所藏的书籍散亡了不少,便派光禄勋中,掌管奉诏出使的谒者陈农,到天下各地去访求遗书。还下诏命令光禄大夫刘向,校定经传、诸子、诗赋各种典籍;掌上林苑门屯兵的步兵校尉任宏,负责校定兵书;隶属太常,掌领诸史以及星历占算的太史令尹咸,校定数术等占卜星历的图书;属少府太医令,掌帝后疾病诊疗的侍医李柱国,负责校定方技等医书。每一书校定完毕,刘向便分别说明这本书篇目的多寡,摘要列述这本书的旨意等等,笔录奏呈。

5.刘向因为王氏的威权地位太过于显盛,而皇上正一心向慕《诗》、《书》等古文,便从《尚书》的《洪范篇》中,集合上古以来,经历春秋时代、六国时代,以至秦朝、汉朝等有关符瑞和灾异的记载,推演当时的行事,附合因果祸福的关系,显扬它的灵验,分门别类,各加上篇目,一共十一篇,称为《洪范五行传论》,呈奏给皇上。天子心里知道刘向对汉室的一片忠诚,是在借故为王凤兄弟的威盛,写这一本书来劝告他,可是终究不能削夺王氏的权位。

6.黄河又在平原郡决口,泛滥到济南、千乘两郡,所毁坏的财物,达建始四年时的一半。于是又派遣王延世和丞相长史杨焉以及掌治宫室等建筑的将作大匠许商,还有谏大夫乘马延年等人共同前去整治。经过六个月,才修治完成。便又赏赐延世一百斤黄金,参与治河的士卒,凡不是受雇佣领有工资的,都登记在名册上,可以抵免六个月的劳役。

四年(丙申,前25)

1.春,正月,匈奴单于来朝见天子。

2.赦免天下的徒刑犯。

3.三月,癸丑朔日(初一),日蚀。

4.琅邪太守杨肜因为和王凤缔结有姻亲关系,所以当琅邪郡发生灾害,丞相王商负责去查问实情时,王凤便替杨肜求情,王商不理会他,结果上奏请求免去杨肜的官职。后来王商的奏章竟被压住,没有批下来。王凤因此怨恨王商,便暗中寻求他的缺点,于是使频阳县人耿定上书说:“王商和他父亲的近侍婢女私通;还有他的妹妹行为淫乱,被一个奴才杀掉了她的奸夫,这可能是王商所唆使的。”天子认为这种阴私的过错,不足以伤害一位大臣。后来因为王凤坚持,就把这个案子交给掌管纠察百官的司隶去处理。太中大夫蜀郡人张匡,素来便是一个巧佞小人,就又上书极力批评毁谤王商。主管官员便上奏请求把王商拘拿到奉诏成立的特别监狱去。皇上平时就很重视王商,知道张匡的话很有问题,便下诏说:“不要去办他。”但是由于王凤的一再进言争论,在夏,四月,壬寅日(二十日)这一天,终于下了诏书,收回王商的丞相印绶,免去他的职务。王商罢相的第三天,生了重病,吐血而死,谥号叫戾侯。他的那些任职为驸马都尉、侍中、中常侍、诸曹、大夫、郎吏的子弟和亲属,都被下放为外官,不得再留在中枢给事、宿卫,服务在皇帝的左右。主管官员还上奏请求废除王商的封国,皇上却下诏说:“由他的长子安继任乐昌侯的爵位。”

5.当皇上为太子时,曾跟莲勺县的张禹学习《论语》,等到即位,便赐给他关内侯的爵位,任命他为诸吏、光禄大夫,官俸为中二千石,给事中,总领尚书诸曹。禹因为是和王凤同领尚书,所以内心很觉得不安靖,屡次病了,就上书请求辞职,想要退避王凤。但是皇上都不答应,对他的安抚待遇反而更加优厚。六月,丙戌日(初五),任命张禹为丞相,封为安昌侯。

6.庚戌日(二十九日),楚孝王嚣去世。

7.起初,当武帝通西域时,罽宾国自以为离汉朝的路途很远,汉兵无法到达,便单独拒汉,不肯屈服,屡次劫杀汉使。时间一久,汉使者文忠终于和罽宾国的一个部落酋长容屈王的儿子阴末赴,合谋攻杀了罽宾王,立了阴末赴为罽宾王。后来,在军中任职为军候的一个裨将赵德,奉使到罽宾去,和阴末赴意见不合,阴末赴便将赵德拘禁起来,还杀掉副使以下七十多人,然后派遣使者上书给汉天子谢罪。孝元帝因为罽宾国处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便不接纳他的上书,不去理会他,还把他派来的使者遣放到县度去,断绝了和他的关系。

等到成帝即位,罽宾王又派使者前来请罪。汉天子想要派遣使臣答报,并且护送他的使者回去。杜钦便劝王凤说:“以前罽宾王阴末赴,本是汉朝所拥立的,后来竟然反叛了。论起德来,是没有比能保护他的国家,子爱他的人民的那种恩惠,更大的了;论起罪过,也没有比捕杀他人的使臣更罪大恶极的,可是罽宾王却不知报恩,不怕诛杀,那是因为他们自知离我们很远,汉兵不可能赶到他们的国境。所以当他们有求于我们的时候,就低声下气;无求于我们时,便骄纵怠慢,对于他们,我们是无法以怀柔的态度使他们心服的。过去中国所以要厚待蛮夷,满足他们的要求,是因为和他们国境相接,恐怕他们不称意,而为寇盗掠。现在那县度的险要,不是罽宾人所能超越的,他们的羡慕归向汉朝,并不能使西域各国也闻风向化,即使他们不顺从我们,也不会危害到已经归顺汉朝的西域各已拥有城郭的国家。从前他们的作为,近乎叛逆,恶迹已昭彰于西域各国,因此我国便和他们断绝交往。现在虽然悔过前来,却不派遣他们的亲属或贵人,声称来汉奉献的,都是一些商人贱民,这是想要来做买卖的,只是以贡献为借口。因此我们要劳烦使臣,监护他们到县度去,这原是因为恐怕他们是伪装前来,使我们受到欺骗。我们凡所以要派遣使臣护送来客,都是为了要防范他们趁机侵害我们呀!可是现在从皮山国开始,南经不臣属于汉朝的国家有四五个,我们便要派有负责斥候警戒,以防使臣遭到外侵的斥候士一百多名,每晚还要平分为五批人,击打着白天作为爨炊锅具的铜制刁斗,用来警夜,以自守卫。虽然如此,还会时时受到侵略盗取。那驴子所驼负的食粮又不多,仍须沿路各国的供给,才能自足。有些国家或因为贫穷弱小,无法供给;或由于狡猾不驯,不肯供应。这时,奉派前往护送的使臣们便要空持着盛汉的旄节,而饥困在山谷之间,到处乞讨,也无所得。如此只要遭到一二十天的饿馁,人畜便要死在荒野而不得归回。沿途如幸而不饿死,又要经过大头痛和小头痛的崇山峻岭,赤土和身热的斜坡峭壁,使人浑身感到暑热失色,头痛呕吐,连驴畜也都一样。此外还有三池盘和石阪道的险路,狭窄的只有一尺六七寸宽,路远的有三十里长,面临着险峻的深渊,行人须要边注意驴畜,边注意行路,小心翼翼,两相扶持,还要用绳索彼此相牵引,如此约要行走二千多里路,才能到达县度。万一有驴畜在途中不慎坠落,还没掉到那坑谷的一半,尸体早已撞得靡烂散碎;如有人也滑落山谷,那便势必无法为他收尸视殓;路途的险阻危害,实在是多得说不完。想想以前圣王把领土剖分为冀、兖、豫、青、徐、荆、扬、梁、雍九州,制定了甸、侯、绥、要、荒五服的远近亲疏关系,便是在务求安内而不外求。现在我们却要派遣使臣,承奉天子的命令,护送蛮夷的商人回去,劳烦众多的官吏士民,上那危险难行的路途,疲乏我们那些可依恃的国防力量,丢掷到那无用的地方去,这不是长久的计策啊!当然使臣现在已经受命持节,计划要前去送行,不能中止,不过可以改命令他们送到皮山国就可以回来了。”于是王凤便向皇上报告,接纳了杜钦的建言。罽宾确实是为了贪图赏赐和做生意才不远千里迢迢而来,他们的使者是过了几年想要来才来一次的。

阳朔元年(丁酉,前24)

1.春,二月,丁未晦日(三十日),日蚀。

2.三月,赦免天下囚徒。

3.冬,京兆尹泰山郡人王章被关进监狱,死在监牢里。

当时大将军王凤当权任事,皇上谦逊无所专执。左右大臣曾经向皇帝推荐光禄大夫刘向的最小儿子刘歆,说他明白事理,有特殊的才能。皇上便召见他。刘歆就诵读了一些诗赋,皇上很高兴,便要任他为中常侍,得出入禁中。已经令人拿来了中常侍的官服,就在要下拜受命的时候,左右的人却都说:“这件事还没告诉大将军!”皇上说:“这是小事,何必去关照大将军呢!”左右的人都叩头诤谏,皇上于是就告诉了王凤。王凤竟认为不可以,这个任命便因此被废止了。

王氏的子弟都身任卿、大夫、侍中、诸曹,分别盘据了显贵而有势力的官职,满朝廷都是他们的人。杜钦看到王凤专政过甚,就劝戒他说:“请求将军能够遵循效法周公辅佐成王的谦恭惧谤,减少像秦昭王的舅舅穰侯魏冉执秦政十年时那样的威势,放弃如武帝的舅舅武安侯田蚡为丞相时的那种恃势多欲,不要让战国说士范雎那般人,能够抓到机会,像离间秦昭王的感情一样的进谗挑拨。”王凤不听。

当时皇上还没有后代,身体多病,定陶共王来朝见时,太后和皇上都秉承先帝的心意,对共王很是礼遇,所给的赏赐,比其他诸王多上十倍,不因为从前先帝曾想用他取代为太子,而有任何的嫌怨芥蒂,把他款留在京师,不让他回国。皇上便告诉共王说:“我还没有儿子,人命无常,终有死的一天,一旦有了什么意外,我们将不可能再有相见的机会,你便长留在我身边陪伴我吧!”后来天子的病,逐渐有了起色,共王就留住在京师的定陶共王邸,早晚都去陪侍皇上,皇上很亲爱看重他。大将军王凤心里觉得共王久在京师,对自己非常不便,正好遇到日蚀,便说:“所以会发生日蚀,这是一个阴气过盛的天象。定陶王关系虽很亲密,但是依礼他应当驻守在他的藩国,现在却留在京师陪侍皇上,违背正道,事属非常,因此上天就垂示警戒,应该把共王遣送回定陶国去。”皇上对于王凤的逼迫,没办法,只好答应了。共王辞行的时候,皇上和他相对哭泣话别。

王章为人,素来就刚直敢言,虽然是王凤所推举的人,但是很不赞同王凤的专权,并不亲附王凤,便上了一封隐密的奏章给天子说:“所以会发生日蚀的过错,完全是由于王凤专擅权势,蒙蔽国君的罪过。”皇上就召见王章,询问事实。王章回答说:“天道是很聪慧明达的,它是在保佑善良而降灾给罪恶的人,常以祥瑞的感应作为信验。现在陛下因为还没有子嗣,所以亲近定陶王,是为承继宗庙,以重社稷,上顺天意,下安百姓,这是一种持正的选择,善美的事情,应当有名兆嘉庆才是,怎么会有灾异发生呢?灾异的发生,是因为有大臣专权的缘故啊!听说大将军把日蚀的过错曲枉的推给定陶王,建议将定陶王遣返他的藩国,想使天子孤立无助,使他能专执朝政,以方便他的私欲,这不是一个忠臣应有的作为。而且日蚀的发生,是表示阴气侵犯了阳气,是臣子专擅了君权的罪过。现在大小政事都由王凤来决定,天子不曾亲自干预过一次,王凤内心不自己检讨反省,反而把罪过归给善良的人,推挤疏远了定陶王。并且王凤为人欺诬不忠,不只一事而已。以前的丞相乐昌侯王商,本因为是先帝的舅舅王武的儿子,加上德行笃厚,仪表威重,所以位居将相,成为国家的重臣。他的为人,守持正道,不肯屈节以迎合王凤而同流合污,终因为闺门内的暗昧之事,被王凤用来作为陷害的借口,把他免了官,旋因忧愤而死,大家都很同情他。还有王凤明知他妾妇的妹妹张美人已曾嫁人,依礼不应再匹配给天子,他却托辞说她将能生子,把她纳进后宫,徇私偏袒她。听说张美人进宫以后,却未曾怀孕生子呀!尚且连羌、胡蛮夷,还知当杀掉新娶妇人所生的第一个孩子,称为洗肠,来纯正血统,何况是天子,却去亲近已经出嫁的女子。这三件事都是大事,是陛下自己所看见的,由此可以知道其他的,以及所不曾看见的事情,当是如何的欺上罔下。所以王凤不可让他长久主持政事,应该使他退辞回家,另选忠诚贤能的人来替代他。”

从王凤报告了皇帝,罢去王商的丞相职位以后,以至于后来的遣归定陶王,使得皇上心里很是气愤不平。等听到王章的奏言以后,天子便很感悟,于是接纳了王章,告诉他说:“要不是京兆尹的直言,我从没听过该如何为国家谋划的言论。只有贤人才能知道谁是贤人,你就试为我找一个可以辅助我的人吧!”王章便又上奏封事,推荐信都王的舅舅琅邪太守冯野王,说他为人忠信正直,很有智谋。当皇上仍为太子时,就屡次听到野王的名声,便想依仗他以取代王凤。王章每次被召见,皇上就退去左右的人。当时太后的叔父王弘的儿子侍中音,便独自侧耳探听,于是完全得知王章的谈话,就告诉了王凤。王凤知道这件事情以后。非常担忧惧怕。杜钦便教王凤出宫回家。上疏请求辞职,文辞内容写得令人非常哀怜。太后知道了,因此伤心流泪,不肯进饮食。皇上从小亲近依靠王凤,便不忍心罢退他,于是特别下了诏令回报王凤,勉强王凤起而视事,王凤才又就职治事。

皇上使尚书弹劾王章说:“明知野王以前是以王舅的身份,因为不宜备位九卿,所以由大鸿胪出补为上郡太守,却私相推荐,想要使他又在朝为官,迎合诸侯。又知张美人匹配了天子,却胡乱称引羌、胡杀子洗肠的事情来比附,这不是他所该说的话。”于是就把王章交给主管的官吏去审理,廷尉便深文罗织他,判他一个大逆不道的罪名,说他是:“将皇上和夷狄相比,想要断绝皇上获得继嗣的端绪,背叛了天子,私心偏向定陶王。”王章因此死在狱中,妻子被放逐到南方的合浦郡去。从此公卿们遇到王凤,都又怕又恨,不用正眼去看他。

冯野王因为事情关连到他,心里忧惧,不能自安,因此便生起病来。满了三个月以后,皇上准他带官养病,于是就和妻子回到杜陵去延医服药治疗。大将军王凤便示意御史中丞弹劾冯野王,说:“野王获准带职养病,却私行方便,带着虎符离界回家,这是奉诏而心存不敬。”杜钦就给王凤一个报告说:“二千石的官员病了,奉准带官回家治病,这是有成例可循的,说他不得因此擅离所守的郡界,却是法无明文。《传》上面说:‘应该奖赏时,如尚有所怀疑而不能定,便要从宽行赏。’这是用来推广恩德,劝人立功;‘应该惩罚时,如尚有所疑惑而不能决,例要从宽免罚。’这是为求慎施刑罚,而阙所难知的事情。现在如不顾律令和成例的有无,而假托法条,妄称他有不敬之罪,就和‘阙疑从去’的旨意大相违背。如因为二千石的官员有守护千里之地以及指挥兵马的重责大任,不该离郡他去,想要制定刑律,以为后人的法式,那么野王所犯的罪,是在尚未制定律令之前啊!刑罚奖赏必须讲求信实,这是不可以不谨慎的呀!”王凤不听,终于免去野王的官职。

当时人民多替王章称冤,而讥评朝政,杜钦为了补救文饰这个过错,又劝王凤说:‘京兆尹王章被判的罪名,事理隐密难知,连京师的民众都不清楚,更何况是其他远地方的人呢!为了怕天下人不知道王章实在是有罪的,而误认为是因谈论国事犯了忌讳才被判刑,因为这样一来,便会吓阻臣下的谏诤之言,杜绝了使天子可以引纳建议的来源,而且也会亏损朝廷宽和明察的德惠。因此,我们应该就王章的事,举用敢直言极谏的人,以及现在的郎吏和侍从官,让他们尽意去发言,比从前更加去鼓励他们,来昭示给天下四方的人民,使他们都知道天子的圣明,是不因为言辞的过失,而加刑于人的。如此,谣言自然消除,疑惑不解的人,自然便能明白了。”王凤就向皇上报告,核行了他的办法。

4.这一年,任命了陈留太守薛宣为左冯翊的长官。薛宣治郡,所到的地方都著有名声和成绩。薛宣的儿子惠为彭城令时,宣曾经过彭城县,他心里知道惠并没什么当官的才能,因此并不问他儿子有关官吏治民的事情。有人就问他说:“为什么不拿官吏修举职事的方法来教导薛惠呢?”薛宣笑着说:“当官的方法,是要以法令来为人之师的,这一问便可以知道。至于能不能理民,运用的技巧如何,就有待于他的天资材略如何了,哪里是可以学得来的呢?”大家便都传诵着薛宣的这些话,认为他说得对。

二年(戊戌,前23)

1.春,三月,大赦天下。

2.御史大夫张忠去世。

3.夏,四月,丁卯日(二十七日),任命侍中、太仆王音为御史大夫。王氏的权位便更加鼎盛,郡国中所有的郡守、国相和刺史都出在他们的门户之下。以前同日封侯的谭、商、立、根、逢时这些王氏兄弟,彼此生活都争相以奢侈为尚,贿赂的珍宝,便从四面八方送来。他们都洞晓人事,好士养贤,输财施舍,以相高尚,于是宾客满门,都竞相称举他们。刘向就告诉陈汤说:“现在灾异如此,王氏外家的势力却一天天显盛,这样下去,一定会危害到刘氏。我幸能因是高祖幼弟楚元王刘交的后裔,累代蒙受汉室的厚恩,身为宗室老臣,历事宣帝、元帝、成帝三位国君,皇上因为我是先帝的旧臣,每次进见,经常都加给特别的礼遇,所以现在这种情形,如果连我都不说话了,还有谁会说呢!”因此便上了一封秘密的奏章给皇帝,直言进谏说:“臣听说:国君没有不想要求得长治久安的,然而却常常陷在危险之中;没有不想要求得万世常存的,然而却常常遭到灭亡。这是因为他失去了驾驭人臣的方法了啊!让大臣操纵到人主的权柄,把持了国政,那就从没有不因此危害到国家的。所以《书经》的《周书·洪范篇》说:‘如果有身为臣子的,却能在那里作威作福,那便会凶害到你的国家。’《论语》载孔子的话说:‘爵禄的赏夺,不由君出;公室衰弱,政权操纵在大夫手里。’这都是国家危亡的征兆呀!现在只王氏一姓,身为二千石以上的官员,得乘坐朱色车轮,且彩绘着车毂的华丽车子的,便有二十三人,佩青、紫印绶,插貂尾帽饰,帽上有蝉文花样的列侯贵臣,充满皇上幄内,密如鱼鳞,罗列在左右。大将军王凤掌权执事,五侯谭、商、立、根、逢时都骄奢显盛,作威作福,击断自便,假托着治化公务之名,而行卑污自私之实,依恃着太后之尊,凭借着甥舅亲情,以为威重。尚书、九卿、州牧、郡守都出自他的门下,执掌国家机要,结党营私。称誉他们的人,就得到升进的机会,违背嫉恨他们的人,便遭到诛除伤害的下场,游谈、执政的人都帮他们说话。于是他们便排斥皇上的室宗,孤弱刘姓的公族,对于有智能的人,尤其要去加以毁谤,使他不得登进,极力地阻绝宗室的任用,不让他们在中央政府服务,因为恐怕他们会和自己争权分职。还经常称说从前燕王和盖主谋反的事情,来疑惑皇上的心意,误以为宗室不可亲近,却讳言吕后外家吕产、吕禄等的擅权专政,以及霍光子侄和女婿们的贵盛反逆,事败见诛。内心里酝酿着管叔、蔡叔的叛乱思想,外表上,却借口皇上年幼,自比周公摄政。王氏兄弟都盘据重镇要津,所有的王氏宗族,彼此都如犬牙交错,从上古以来,以至于秦、汉,外戚的僭越显贵,没有像王氏这个样子。凡物盛极,就一定会先有不同寻常的变异发生,这是为隐伏在这种人身上的幽微动机,先让它能表着在物象上。在孝昭帝元凤三年,泰山就曾有大石块自行竖立,上林苑中也有枯僵的柳树又获重生,因此便有孝宣帝的即位。现在王氏在济南郡的先祖坟墓,在作为支柱的房屋木柱上,已生出枝叶,并且茂盛得伸出在屋顶上,而根就深深的垂入在土地中,虽是拿泰山的立石和上林苑的起柳来相比,也没有比这更明显的征象了。事情的形势是,不可能有两大并立的,王氏和刘氏也不可能并存,如果臣下获有泰山一般的安稳,那么君上便会有如累卵一样的倾危。陛下为人子孙,继承帝位,却将让国运改移到外戚手中,使自己降为卑贱之人,纵使不为本身着想,难道不为祖宗考虑考虑?妇人应该亲近夫家,以夫家为主,而疏远娘家才是,所以如此一来,也不是皇太后的福禄啊!孝宣皇帝不给他的舅舅平昌侯王无故任何事权,所以能够全上安下。那圣明的人,能够在无形当中招福增禄,而在祸患还没形成之前,便去消除它。所以皇上应该颁下明诏,吐发德音,任用宗室,亲信接纳他们;罢黜疏远外戚,不要交给他们事权,让他们都辞官回家,来效法先帝的作为,优厚的礼遇外戚,以保全他们的宗族,这实在应该是太后的心意,外家的福禄啊!如此一来,既可使王氏永存,保住他们的爵禄,也可使刘氏长安,不失去社稷。这是用来褒赏融洽皇室内外各姓,使子子孙孙获得永世无疆之福的筹划呀!如果不照着这个策略去做,那么周安王二十四年齐卿田氏的篡齐,又会出现于今天,春秋时晋大夫知氏、范氏、中行氏、韩氏、魏氏、赵氏六卿强盛的政局,一定又会出现在汉朝,而为后嗣带来忧患,这已经是昭昭明甚的事情了。请求陛下能去深切考虑考虑!”奏章呈上以后,天子召见了刘向,对于他的心意很觉得赞叹伤感,便告诉他说:“你暂且不要再说了,我将想想该怎么办!”可是却始终没能采行刘向的建议。

4.秋,关东发生大水。

5.八月,甲申日(八月无此日),定陶共王康去世。

6.这一年,改调信都王兴为中山王。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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