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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30 22:0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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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雾隐两江

出版社:浙江出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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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海域

遥远海域试读:

遥远海域雾隐两江 著版权信息

遥远海域

雾隐两江 著

非经书面授权,不得在任何地区以任何方式反编译、翻印、仿制或节录本书文字或图表。引子

二战中的故事数不胜数,或镌刻于历史,或尘封于档案。但总有一些故事,历史没有记载,档案未曾收录。或许是无人知晓;或许是被人遗忘;或许太为离奇,或许过于诡异,已渐渐被光阴的尘埃慢慢地掩埋于岁月的长河中……

本书要讲述的这个故事,就发生在二战即将结束的前三天,即1945年8月12日。

南太平洋某群岛,深夜时分,天空乌云密布,风雨欲来。“刷”一道刺眼的闪电撕开稠密的乌云划过天际,豆大的雨点倾泻而下,热带的暴风雨说来就来。

海滩上俯卧着一个人,身着日本海军航空兵的飞行服。冰冷的雨水顺着脸颊流进他的脖子和干裂的嘴唇,他指头动了动,慢慢有了知觉。“呃……”他终于艰难地撑起了身子,挣扎着坐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湿透的飞行服,又抬头疑惑地打量着四周。

用中文喃喃自语:“我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他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遥远的南太平洋?是飞机失事,还是遭遇海难?是偶然到此,还是肩负使命?是独自前来,还是与队友失散?

要弄清这一切,还得回到几个小时前说起。即1945年8月12日的傍晚时分,地点在俾斯麦群岛新不列颠岛上的腊包尔,这是日军在南太平洋最大的“战略堡垒”。

此时在腊包儿机场的跑道上,一架单引擎的日军“九七式”攻击机正在快速滑跑,机腹下没有挂载鱼雷或炸弹,但原本三座的机舱内却挤坐着七个人。

单独坐在前座的飞行员正全神贯注地操控着飞机,随着速度越来越快,眼看着就要腾空而起。“哒哒哒……”就在这时,塔台上的机枪响了,子弹呼啸着掠过飞机,打得旁边的跑道上尘土飞扬。“铁头,用后座机枪,快还击!”中间座舱的一个大个子急切地叫道。“好!看我的!”后座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立马操过机枪,向侧面的塔台上射击。

这人枪法不错,第一轮扫射便打中了塔台上的那个日军机枪手,只见那家伙身子一歪,从高高的塔台上栽了下来。“哈哈哈……这玩意用着和我以前坦克上的机枪差不多嘛。”那个叫铁头的自己也很得意。

就在这时,塔台里面又冲出一个军官模样的人,骂骂咧咧地操过机枪,开始向即将起飞的飞机扫射过来。

随着机身传来“铛铛铛”几声清脆的声响,飞机中弹了。被打碎的座舱玻璃碎片把前座飞行员的手都划了个小口子,还好不是太深,没有大碍。而此刻他更担心的是飞机是否被打中了要害部位。

铁头马上再度还击,对塔台方向又进行了一轮压制性射击,这次不知道打中没有,因为飞机在飞行员的操纵下已经腾空,并开始转向往海湾飞去,尾翼的遮挡使射击和观察都失去了角度。

看到起飞成功了,后舱几人爆发出一阵欢呼,飞行员紧锁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他通过观察仪表和感知手上的操控,初步断定飞机没有被击中要害,继续飞行没有任何问题。

但他看着渐暗的天色又陷入了沉思,起飞成功只是迈出了第一步,现在该往哪里飞呢?

关于航向和目的地的问题,他之前并不是没想过,只是为了慎重起见,他现在又瞟了一眼油量表的刻度,把各种可能性快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往北、往东航程上完全不可行;往西飞会经过其他的日军基地;往南吗?正南和西南方向又几乎没有降落点;如此看来,还是只有之前考虑的地方才是最佳选择。

打定注意后,他缓缓踩动方向舵,飞机划出一道大大的弧线,往东南方飞去。

飞机调整好航向后,他也明显放松下来,听着枯燥的引擎声,渐渐陷入了沉思……第1章 逃离计划

他叫林友发,出身于南洋华侨富商家庭。41年归国参加中国空军,后成为美国援华飞虎队中美混合联队中尉飞行员。44年在一次执行对海南岛日军基地攻击任务时,飞机中弹失控坠落,他跳伞后被俘,后来几经辗转被送往了南太平洋的腊包尔战俘营。

在这里,除了中国战俘,还关押着美、英、荷、澳等盟国战俘。每天从事着沉重的劳役,除了恶劣的住宿和饮食,也完全没有医疗保障,一旦患病就只有等死。这使得几乎每天都有人累死、病死或是被日军虐待残杀致死,死了的人都是由其他战俘随便找个地方就草草掩埋了事。甚至还有一些被日军带走的人,根本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就再也没有回来,连一把尸骨都没有。

最初和林友发住一个寮棚的有十多个人,由于病死、累死、虐待死和所谓失踪的,人数不断减少,加上后来腊包尔被盟军“跳岛战术”切断联系成为孤岛,没有新的战俘补充进来,到后来他们这个寮棚就只剩下了六人。

剩下的人中,除了林友发以外,还有以前八路军的小战士宋小嘎,外号嘎子;中国远征军新38师的侦察兵刘文侯,外号猴子,另外还有外号叫铁头的中国远征军第200师战车团坦克兵赵定国、外号雷子的川军122师工兵张天雷,外号大郑的桂军131师大个子机枪手郑南关。

林友发在中间年龄最大,文化最高,军衔也最高,大家都尊称他林长官,大事小事都喜欢听他拿主意。林友发对这些同胞小兄弟也特别关照,他一直在心里暗下决心,将来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些兄弟们活着带出这座战俘营。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想法在林友发心中愈发强烈,特别是经常耳闻目睹整个战俘营每天都有中国或其他国家的战俘死去,他感到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由于在战俘营中消息不通,他并不清楚外面的战况,按照被俘前他了解到的情况看,通过43年几次决定性的的大战役,盟国方面已经取得了战争的主动权,而且他到过美国,看到过美国那雄厚的经济基础和超强的战争潜力,他坚信以美国为首的同盟国一定会取得整个战争的胜利,但这一天会等待多久呢?他心里也没有底。

而且在这里如此艰苦的条件下,大家真的能亲眼看到那一天吗?真到了那天,这里的日本人会不会进行一场大屠杀来泄愤和灭口呢?日本人崇尚武士道精神,藐视日内瓦公约,特别看不起战俘,他们连自己的生命都不珍惜,又何况这些在他们眼中视为蝼蚁的战俘呢。

想起这些,林友发心中始终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直到有一天,事情终于迎来了转机。

那是1945年8月的一天,林友发和同寮棚的兄弟一起被日军监工叫到机场去帮忙。由于盟军的封锁,岛上日军得不到零部件补充,很多设施设备都罢了工,比如说基地用的飞机加油车就因为缺乏油泵配件而无法使用了,虽然腊包尔已被封锁,美日双方没有直接在这里爆发战役,但这里的日军航空兵每天还是会起飞一些架次,进行一些例行的侦查巡逻,以监视附近美军的动态。

林友发他们的工作就是搬运油桶,协助日军地勤人员给飞机人工加油。在忙碌的过程中,林友发突然萌发出一个念头,他一边干活一边趁日本人不备,偷偷打量着四周。渐渐的,一个计划在他心目中慢慢成形。

就这样连续忙碌了两天。这天晚上回到了寮棚后,林友发终于下定了决心,给大家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他准备借这个机会抢夺一架日本飞机,飞往盟军占领区,通过这两天的观察,他认为这个计划可行。

大家一听,虽然不是所有人心里都有底,但也没有人反对。林友发算是他们中间的头儿,又是空军出身,他认为可行,那就值得一试,何况谁也不想放过这个逃离魔窟的机会。就这样,几人当夜把一切都商量妥当,准备第二天就开始行动。

第二天,大家按捺住心里的激动,装作老老实实的干活。下午的时候,日本监工又把几个人带到航空基地,等待的时机终于来了。

按照林友发的观察,日军为了降低和美军巡逻战斗机遭遇的风险,通常是清晨和傍晚出动侦察飞机,出动的机种通常是“九七式”舰载攻击机。

这本是一种日本航母的标准舰载攻击机,实战中也经常客串侦察机的角色。在南太平洋的几次大规模海空战之后,日军参战航母或沉或伤,残存的也亟需回国修理和补充,于是将剩下的舰载机转场至腊包尔基地,作为岸基飞机使用。而这种三座飞机挤一挤也能够坐下他们几个人了。

林友发的计划就是抢夺一架这种飞机,利用傍晚前的那次出动来实施他的脱逃计划。

和前两天一样,日本监工把他们交给基地的人就离开了,等活干完再回来接他们。

加油的过程是由一个日本机械师在旁边指挥,由他们几个具体负责搬运油桶和加油,另外还有一个带枪的日本兵在旁边站岗负责监视他们。最后等加油完毕,机械师发动好飞机后,两名飞行员再从旁边的一间小屋出来登上飞机。

之所以只有两名飞行员,是由于只是用于侦察的关系,只需要前座驾驶员和后座的无线电员兼机枪手就够了。

这天,他们依照规定程序干完了工作,开始故意慢吞吞地收拾东西。

按照原定的计划是:等机械师发动好飞机,不等两名飞行员出来,马上起身干掉站岗的日本兵和机械师,然后迅速登机强行起飞。如果能出其不意达成突袭的话,他们六个人快速干掉两个鬼子还是完全有把握的。

但这天的情况有些变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加油都还没完成,两名日本飞行员就早早来到了飞机旁边,和机械师一边抽着烟一边用日语嘻嘻哈哈说着什么,因为抽烟的关系,站得离飞机稍微有点远,而带枪的日本兵此时还是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们收拾东西。

林友发一看,这下麻烦了,一是人数,六比四,没有必胜的把握了;二是对方的站位分开了,动近的这个,必然惊动稍远处的三人,达不成突袭效果。“怎么办?难道今天只有放弃了?”林友发冥思苦想,心乱如麻,他知道战友们都在等着他的决定行事。

看到加油已经完毕,机械师匆匆掐灭了烟头,跑过来发动了飞机,那飞转的螺旋桨和轰隆的引擎声勾得林友发的心像有千只蚂蚁在爬。“算了,宁愿放弃也不能随意冒险,否则就会导致无谓的牺牲。”就在他已经下定决心放弃的时候,后座那个飞行员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向离他最近的林友发招了招手,又给驾驶员说了句什么,便示意林友发跟着他走。

两人一前一后一直走到很远处的一座平房外,林友发看到门口有一个站岗的日本兵,还有一个白人战俘正在外面擦玻璃。

只见那个站岗日本兵对飞行员敬了个礼,两人就径直走了进去。进去一看,林友发这才明白他要干什么,原来这是一座小型弹药仓库,可能是后座飞行员临时想起后座机枪的弹药不足了,需要补充一点,让他来搬弹药的。

果然,日本飞行员带他走到房间的一个角落,比比划划地指着武器架高处的一个箱子,示意他搬下来。于是林友发搬来地上另一个空箱子垫在脚下,站上去搬起了那个沉重的弹药箱。

这时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他的心头,热血直冲脑际,说时迟那时快,他回过身毫不犹豫地顺势将那个弹药箱狠狠地砸在了那个飞行员的头上,那人闷哼一声,栽倒在地。

他马上下来撂下弹药箱,迅速扒下了那名飞行员的飞行服和飞行帽穿戴在了自己身上,然后扛起了弹药箱,准备出门。但一瞬间他便僵住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干了件傻事。

这件傻事,不但让他苦心策划的计划彻底泡汤,而且还会白白牺牲了自己和战友们的生命。

问题还不仅仅是如何过门口哨兵那关的问题,因为之前他们看上去非常熟悉,这样出去很可能会被识破。就单单说人数问题,刚才是两个人去,现在是一个人回,而且还是飞行员亲自扛着弹药箱这点就肯定穿帮了。想到这,林友发的冷汗直冒。“八嘎!”还没等他想清楚该怎么办,背后响起一声怒骂。

大概是刚才听到了一点动静,门口的哨兵径直冲了进来,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用手中带刺刀的三八式步枪对准了他。“完了!事情彻底办砸了,都怪自己太冲动了,可怜了那些信赖我的兄弟们。”林友发后悔不迭,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一种喉咙间发出的像要窒息般的痛苦声音。

转身一看,日本哨兵正在挣扎,背后站着一个人,正是刚才门外擦玻璃的那名白人战俘,正用一张抹布从背后牢牢地勒住哨兵的脖子,膝盖死死地顶住他的背,那名哨兵已经被勒得直翻白眼。

林友发马上反应过来,上前一步,踢飞了哨兵的枪,又用手中的弹药箱在哨兵的头上狠狠地砸了一下,哨兵顿时瘫了下去。“我,美国人,我叫拉瑞。你是,中国人?”这名叫拉瑞的美国战俘放下瘫倒的哨兵,操着一口略显生硬的汉语向林友发友好地伸出了手。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林友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呆在原地没动。“我透过窗户都看见了,你们有计划?那请你算上我,你欠我一个人情。”拉瑞并不在意林友发的反应,收回手接着说道。“对了,事不宜迟,那边的人等待太久会起疑心的。拉瑞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真是帮了大忙了。”林友发这才反应过来,决定马上实施计划。

十秒钟之后,一个穿着日本海航飞行服、带着飞行帽的飞行员和一个扛着弹药箱的战俘走出了弹药库,向停着的“九七式”飞机走去。

走在前面的是林友发,走在后面的是拉瑞。林友发放下了头盔上的护目镜,而拉瑞低着头借助肩上的弹药箱掩饰着自己的面孔。

时近黄昏,跑道边的、塔台上的日本人谁都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妥,只有飞机旁的几个中国人渐渐看出了端倪,他们本来心里就揣着计划,对事态的发展自然观察得比较仔细,况且他们对自己的林长官太熟悉了。

飞机旁的几名中国人互相递了个眼色,作好了准备。眼看着两人越走越近,那名日本飞行员似乎也察觉出了哪点不对,开始露出质疑的眼神,眼看着事情就要穿帮。

就在这个时候,还没等三个日本人做出实质性反应,猴子眼疾手快,从背后用了侦察兵的一个标准一招制敌,把机械师的头一锁一掰,咔的一声就把脖子扭断了,机械师直接就交代了。

与此同时,嘎子一脚飞踢向飞行员的裆部,飞行员负痛还没来得及弯腰,就被身后的大郑用手臂死死勒住了脖子;哨兵转身拉动了枪栓,雷子抓起一把大扳手狠狠地砸过去,正中面门,随后又被侧面的铁头冲上去一个右勾拳猛地击打在了太阳穴上。

一眨眼功夫,飞机旁的三个日本人全解决掉了。这时,林友发和拉瑞已经赶到了飞机旁,拉瑞扔掉了沉重的弹药箱,林友发大叫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上飞机!”

几人用难以置信的速度七手八脚地爬上去,把自己硬塞进了座舱,林友发一人单独坐前面,中间是大郑、雷子、嘎子,后面是拉瑞、铁头、猴子。

一边爬,一边猴子还问:“林长官,哪里又冒出这么个傻老外,他有没有预订?三座的飞机,咱们坐了七个人,是不是严重超载了。”“超你个头呀,少贫嘴,这是鱼雷攻击机,原本机腹下是挂鱼雷或八百公斤炸弹的,你几个猴猴能有八百公斤?”林友发又好气又好笑。

说话间,大家已经进了座舱,一切就绪,飞机开始滑跑,这种舰载单发攻击机和战斗机的操作几乎完全一样,林友发不用进行什么熟悉。

这时,塔台上的日本人发现了状况,因为飞机滑跑前没有进行例行通话,而且飞机一动就看到了飞机旁躺着的几个人。

而林友发当时能做的就是加大油门强行起飞了,于是就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飞机!后面有飞机!”后座不知是谁叫了起来,打断了林友发的思绪。第2章 生死航程

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他回首看了一下,远远地看见后方远处有两个黑点,从方位看,肯定是日军追击的飞机。

随着距离越追越近,林友发已经看清楚了机型,一架海军航空兵的“零式”和一架陆军航空兵的“飞燕式”,有点奇怪的组合,看来腊包尔能飞的飞机的确不多了,加上出动得也仓促,日本人勉强紧急出动了两架不同型号的飞机。

正在扭头观察后方飞机的动向,又有人叫起来:“左前方,左前方有飞机!”

林友发急忙回过头望去,机头方向左前方远处又出现了四个黑点,分为两组,距离尚远,看不清机型。“难道不止两架敌机?还有几架已经绕飞到我们前方准备拦截?”林友发心里一沉。“哒哒哒——”,后方的飞燕式战斗机速度很快,这时已经基本进入射程,向着他们开火了。

飞燕式战斗机对着他们打了几个点射,几串密集的弹丸从机身旁呼啸掠过,中间夹杂着几发曳光弹,可以明显看出弹道离他们的飞机很近。“不好!”林友发知道这是对方在进行试探性的弹道校射,虽然这一波看似有点赌运气的成分,但实际上是通过曳光弹的飞行时间、弹道轨迹判断出相对速度、距离和迎风、侧风的影响,对方的下一轮射击恐怕就会直接命中他们了。

不容多想,他马上一推操纵杆,飞机急速向下俯冲,向海平面飞去,他知道飞燕式的高空高速性能不错,但低空的机动性不如零式等其他日本战斗机,算是其短板,而贴海飞行正是九七式鱼雷机的强项。

这时,那架零式也跟上来了,并且看出了林友发的意图,也开始降低高度,准备一高一低夹击他们。

林友发把飞机降到了离海面很近的位置,这时天气开始变坏了,狂风掀起了大浪,他一边艰难地操纵着飞机贴海飞行,一边作出S形轨迹进行机动,机翼下就是狂暴的浪花,似乎随时都会将他们吞没。

这时,慢慢逼近的零式也开火了,子弹从机身旁掠过,打得前方海面水花飞溅。抬头一看,飞燕式也在上方虎视眈眈,正调整姿态,准备寻准机会俯冲攻击,给他们来个一击毙命。

这次无需林友发提醒,后面的铁头已经操起后座机枪开始还击了,正是由于他打出了几个精确的点射,虽然没有直接命中,但明显干扰了敌机的飞行路线,使得对方的追击多少有些忌惮。

可惜的是,没打上几梭子,后座机枪便哑火了。“他娘的,没子弹了!”铁头高声叫起来,声音有些颤抖。“那是我们的飞机,我们的飞机!”这时后面又有人叫起来,是拉瑞的声音。“我们的飞机?!”林友发这才转头一看,可不是嘛,先前的几个黑点已经靠近,是四架美军的F4U海盗式战斗机。

F4U海盗式战斗机本是一种用于替代航母上F4F野猫式战斗机的新机型,装备着2000马力的强劲发动机和倒鸥形的机翼,性能相当优越。但因为安装了大马力发动机的机头太长,比较影响飞行员前方的视线,导致在航母上起降不便,于是大部分都转而装备了美国海军陆战队使用,通常驻守在岛屿陆地机场。“我们有救了,这一定是驻守在布干维尔岛的海军陆战队巡逻飞机。”还是拉瑞的声音。“不仅有救了,我们的目的地也快到了……”林友发想着,心里充满了快慰。布干维尔岛正是他之前选定的目的地——所罗门群岛最北端的大岛,靠他们最近的美军控制区。

说时迟那时快,四架海盗式已分成了两个双机编队,机身侧翻整齐地划出一道弧线,绕到了两架日本战斗机的后方。

上方的飞燕式首先发现了情况,开始急速拉升,随即往后翻滚,看样子是放弃了追击,准备依仗速度优势返身逃命了。

那架零式的运气就没这么好了,不知飞行员是没发现状况,还是舍不得到嘴的猎物,还在努力地紧咬着贴海飞行的“九七式”舰攻,力图把这架飞机套入自己的瞄准具。“哒哒哒——哒哒哒——”,面对这架呆头呆脑的零式,美军飞行员此刻一定是轻松惬意的,甚至是疑惑不解的,但并不影响他们毫不客气地开火了。

海盗式那几门高射速的12.7毫米航空机枪同时喷吐出长长的火舌,密集的弹幕倾泻在本来就单薄的零式身上,只一次齐射,便把零式瞬间打成了马蜂窝,飞机速度像是突然骤减,然后一团烈火喷吐而出瞬间将整个机身吞没,零式变成一堆火球撞向海面,激起一朵巨浪。“好耶!”在林友发的飞机上面,风声、引擎声和海浪声都没能掩盖住后舱发出的欢呼声。

这时,前座的林友发已经看到右前方出现了陆地,那应该就是布干维尔岛了,但同时他又隐隐预感到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一向冷静而敏锐的猴子突然说道:“那两架美国飞机去追另一架敌机去了,不过我看这两架也不是来给我们护航的!”

对,这句话击中了林友发的担忧。夜幕即将降临,美国战斗机看到两架日本战斗机和一架鱼雷攻击机逼近他们的警戒空域,他们会怎么想?怎么做?换了我会怎么想?怎么做?

这是一架鱼雷攻击机,理论上比刚才的战斗机对他们的威胁更大,在这种天气下,谁能看清上面坐了多少人,机腹下有没有鱼雷或是炸弹。

想到这里,林友发开始左右晃动机翼,想给对方一个信号,但后方的美国飞机未予理睬,也可能是根本就没看清楚,还是开火了。

或许是天色灰暗,风急浪高,并没有打中。但目标很明确,因为前方没有其他目标,只有林友发他们这架“九七式”舰攻!

林友发心里感觉有点凄凉了,好不容易逃出来,难道要死在自己人手中,这未免有点太冤了吧。

突然,他想到什么,向后舱大叫起来:“拉瑞,快,快用无线电,调到美军频道,通话!”

刚才的情况大家都看明白了,欢快的心情顿时跌落到了谷底。这时听到林友发这么一喊,感觉又有了希望。

坐在后舱的拉瑞一时没听清楚,还茫然着,大郑火冒三丈,转身给他头上一巴掌,吼道:“让你用无线电和你的老乡通话,别再乱打了,快些赶回去给我们准备鸡尾酒会!”

拉瑞一下明白过来,他正好坐的后舱,也就是无线电员兼机枪手那个座舱,于是马上开始捣鼓起来。

几秒钟后,他沮丧着抬起头,带着哭腔说道:“坏了,坏了,无线电是坏的。”“怎么会,你再试试,你这也太快下结论了吧。”雷子也忍不住了。“没用的,是坏的,连杂音都没有,鸦雀无声。”操着生硬中国话的拉瑞一脸无辜的表情,居然此刻还用了一句成语。“糟了……”林友发回想起了一个细节,起飞的时候飞机曾被塔台机枪射中过,“当时的确没有打中机械方面的要害,但肯定是那个时候把无线电打坏了。”

怎么办,这个时候天气更加恶劣了,林友发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大片雷雨云,乌云几乎紧贴着海面,里面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与其冤死在自己人枪口下,不如干脆赌一把。”想到这里他把心一横,打定了主意。

他知道这意味这什么,他也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但他仍然一边继续操纵飞机贴海机动,一边迅速朝着雷雨云方向飞去。

飞机越飞越近,已经清晰地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狂风暴雨,已经清楚地看到里面的电闪雷鸣。

果然,就在林友发操纵飞机一头扎进云层的一瞬间,后面的美国飞机很不甘心的又对着他们匆忙打了几个点射,然后像躲避一座山脉一样,拉起机头一个侧翻,掉头避让开了。

另一架美军飞机也赶了过来,两架飞机在附近不甘心地盘旋了几圈,然后编队返航了。

一进入雷雨云层,林友发便知道自己进入了死亡的禁地,感受到了死神的狞笑:狂风吹得飞机难于操纵;暴雨如瓢泼搬打得机身叮当直响;闪电如利剑般在身旁刺过;电离子效应让各种仪表一阵乱抖失去了作用。

后座的几人也都吓得面色铁青,一会大呼小叫,一会又噤若寒蝉。

林友发无暇多想,也不敢多想,他必须全神贯注地控制好飞机。

就这样,飞机晃晃悠悠地在暴风雨中挣扎,谁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十分钟或更久,虽然飞机的仪表全部暂时性的失灵了,但凭林友发的感觉,飞机的油料应该不多了,外面的美军飞机也应该返航了。

他开始向右转向,在进入雷雨区之前,他记得布干维尔岛是在他的右前方不远处,他准备在油料耗尽或者被雷电击中之前,尽快脱离这片飞行禁区,出去后赶紧找地方降落或迫降,如果布干维尔岛不行,就再往前一点,到所罗门群岛的其他岛屿也行。

就在这时,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不,不仅仅是感觉,事实上,外面的环境的确发生了一些不寻常的变化。

他突然觉得头有点晕,有点恶心,身体还有种被拉扯的感觉,外面的声音突然变小了,直至完全消失,就像一段激烈的电影放到一半,画面继续在放,而声音却出现了问题,渐渐没有了。

他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身体的不适和全神贯注的操纵使他无暇回头去看,但的确没有听到后面传来什么声音。

而且这个时候,他发现外面场景也发生了一些变化:雷电突然就停止了,雨点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大雾,浓得可以用粘稠形容的大雾,而且这个雾的颜色是偏绿色的。

之所以在昏暗中不借助雷电也能看清是绿色的雾,是因为整个雾中感觉还有一些微光,也许那些光是绿色的,所以看起雾也成了绿色,但由于雾的折射,看不出光源具体在哪里,反正整个感觉就像是黄昏时一场大雾一样,极度昏暗但勉强能看清周围。

螺旋桨也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就像是在真空中无负荷的空转,操纵杆和方向舵也失去了原来应有的反馈力度,操纵起感觉空捞捞的,飞机到底还在前进没有,还受不受控制,因为没有参照物,林友发完全搞不清楚。

渐渐的,他感觉到有些呼吸困难,这是一种空气变得极度稀薄后的窒息感,按说他们的飞行高度很低,刚才的狂风暴雨都没产生这种感觉。

这时候,他感觉飞机已经不在他的控制之下了,所以也顾不得前方的情况了,林友发终于忍不住回头去看,只见后面几人东倒西歪,表情木讷,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感受和状况。

他想开口询问,但窒息的感觉一步步绞紧了他的喉咙,他说不出话来。

就在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一切都恢复了,就像电影机又排除了故障,身边的一切又变得生动而鲜活,虽然并不美好,虽然危险仍在。

狂风和暴雨又迎面扑来,惨白的雷电又闪亮了四周灰色的乌云。飞机发动机又发出了顺畅的轰鸣声。

林友发舒了一口气,轻轻推拉了一下操纵杆,手上传递过来的是一种紧绷而绵柔的反馈感,真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他马上操纵飞机开始转向,他一定要趁现在飞出这片让他感到诡异的云层。这次飞机很听话,一个利落的右转,急速往前飞去。

只过了一会,伴随着最后一道闪电的擦身而过,飞机真的顺利冲出了雷雨云,外面一片宁静,这发生在一瞬间的巨大差异,很容易让人产生刚才那一切都是虚幻的错觉。

这时,后座的几个刚才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人,这时又突然活了过来,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说话了。“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呀,以后不坐了,还是开我的坦克踏实。”“哎呀妈呀,飞机坐着可没想象的舒服啊,你看我吐得……”“你还说,全吐我身上了!”“你们不要吵了,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讲,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感谢上帝。”“行了,你们别说那些没用的。林长官,咱们现在这是飞到哪里了,怎么看不见岛屿呀?”

林友发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岛呢?布干维尔岛呢?这可是所罗门群岛第一大岛啊,进云层的时间并不长,出云层也是进行的右转,怎么可能说飞过就飞过呢?

再说所罗门群岛是一个东南走向的密集岛链,像一串巨大的项链,大大小小的岛屿如珍珠和宝石一样一个挨着一个,而现在机翼下却空空如也。不仅如此,目力所及都看不到任何岛屿或陆地。

而且他发现飞机现在的飞行高度也不对,这一点任何人目测都可以明显感觉出来,但他还是看了一下已经恢复正常的仪表,发现目前飞机的高度为3200,这比进云层前贴海飞行时高出太多。进云层后他并没有进行刻意的爬升,中途一度感觉还失去了动力,飞行高度怎么会反而变高了这么多呢。

高度的问题现在暂时可以放下不管,但最让他担忧的还是方位和距离。林友发又看了一下油表,这一段时间油料没有发生多少变化,这一点坚定了他的信心,这说明他们的确没有飞出多远,岛屿一定还在附近。

他在心里回想了一下刚才的过程,又大概测算了一下时间和方位,决心继续向东南方向搜索飞行。

飞了好一阵之后,看着空空如也的海天线,看着慢慢降低的油量表,林友发已经开始怀疑是否罗盘出故障而飞错了方向,要不干脆就是自己最初判断错了方向,他知道在大海的中央油料耗尽是个什么后果:也许不是被淹死的,也许不是被饿死的,也许不是被鲨鱼咬死的,而最大的可能是,泡在一片一望无际的水中,被活活渴死的。

不知其他人是否感受到了死神的临近,但恐怕拉瑞应该是看出了端倪,他一直在后面唠唠叨叨地大声念叨着什么,或许是在祷告。

就在林友发心里掠过一丝绝望而几乎想要放弃的时候,拉瑞的上帝出现了,奇迹真的出现了!

林友发看到了左前方海天线上出现了一片低低的阴影,不,那不是云层,那是实实在在的陆地,是岛屿!他激动得想喊出来,却又激动得居然噎在喉咙一下没能喊得出来。“岛!那边有岛啊!”此时是后面的嘎子帮他叫了出来。

虽然林友发激动得没有发出一个音节,但并不妨碍他迅速作出动作,他有些颤抖地一踩方向舵,一推油门,飞机迅速变向朝岛屿方向飞去。

实际上,他心里很清楚,目前的飞行高度可以看到的距离是非常远的,能看见不代表一定就能到达,特别是他面前的油量表,已经在逐渐地提醒着他这个事实。

但至少有了希望,即便最坏的情况出现,油料耗尽迫降海面,至少也有了一个求生的方向,那就是游上那座岛。

渐渐地,飞机越飞越近,已经可以看出这是由一连串岛屿组成的群岛,但是不是所罗门群岛他不清楚。这时油量表亮灯了,警示音也响了起来,已经没法管是什么岛了,现在这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林友发准备在油料耗尽前尽量选择一处平坦的海滩着陆,如果实在不行就在附近海面迫降。而就在他降低高度调整好角度,准备接近最边上的一座小岛时,随着机头引擎罩方向传来的一声闷哼,发动机熄火了。“怎么办?怎么办?”后面那些再不懂飞机的陆军战友都不会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于是大伙有些慌了。

林友发只得一边稳住飞机,一边回头喊道:“别慌,大家不要慌,现在的高度、角度、距离都合适,飞机可以滑翔迫降的。”“大家抓牢了,待会入水那一下冲击力会比较大,但时间会很短,一旦飞机停止滑动很快就会沉,要马上打开座舱盖翻出去。”他又不放心地补充道。

很快,飞机再也维持不住高度,在距小岛还有几百米的海面上迫降了。

巨大的冲击让众人东倒西歪,一侧的机翼也折断了,由于水面的强大阻力,飞机滑行了没多远就停下了,并歪斜着开始下沉。

林友发第一时间便打开座舱盖翻了出来,还顺手拉带了一下后方的嘎子。两人落水后四下一望,发现大家都顺利地脱离了飞机,于是七个人一起奋力往岛上游去。

没游上一会,海面开始起风了,风吹起了大浪,一波接一波地向他们袭来。

林友发被大浪一会抛起又一会落下,渐渐的,他看不见周围的人了,黑暗中,只剩下了他独自一个。

他高声叫着其他人的名字,但风浪声此时盖过了他的声音,还让他呛了好几口咸涩的海水。

就在他准备再度呼喊的时候,一个大浪打来,夹杂着一个海面漂浮的,或许是飞机上脱落的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他的头上……第3章 气象站

好在海航飞行服的浮力极佳,林友发被海浪冲上了海滩,随后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他浇醒,在经历了短暂失忆后,他终于回忆起了之前的一切,但更大的恐惧却随之而来。“其他人呢?如果他们也顺利上岸的话,绝不会扔下他不管的,难道……”

想到这里,林友发彻底清醒了,他也不敢再往下想,赶紧挣扎着站了起来,借助着闪电的亮光,顺着海滩蹒跚地寻找着。“有人吗?嘎子……猴子……铁头,你们在吗?”他一边走一边呼喊,但除了风声、雨声、雷声之外,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雨却越来越大,能见度几乎为零,他只得来到岸边一处可以避雨的突出岩石下躺坐下来。“这是什么地方?其他人呢了?难道真的……不,不会的,不会的……”他皱着眉头在心里自言自语,“也许他们也在附近某处躲雨,等明天就会来寻找……”

想着想着头部的眩晕感又渐渐袭来,不知不觉地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随着“啊……”一声惊呼,林友发猛地坐了起来,一个可怕的噩梦把他吓醒了。

他看了看四周,天色早已经大亮,准确地说,从日头看已是正午。雨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停了,阳光透过藏身岩石顶的树叶缝隙照下来,形成斑驳的影像。“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其他人怎么还没有出现……”林友发嘀咕着,起身走出藏身处,顺着海岸向两端眺望,目力所及处,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

这时他才觉得肚子开始咕咕直叫,于是决定先沿着海岸探索一下,寻找一下同伴,顺便摸清附近的情况,看有没有可能找到当地居民,以寻求帮助。

他慢慢地沿着海岸前行,感觉这是一个很典型的热带地域,沿途有茂密的植被和高大的树木,向纵深望去好像还有一段绵延的山势,看上去一片美丽的热带风光。

但他现在并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一切,心里始终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走了一段之后,他发现了一条小路,有路应该就有人居住,林友发一阵激动,但他也不得不有所提防,提防这里是日军占领区,如果碰上日本人那就有大麻烦了。

他顺着小路小心翼翼的前进,不过他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别说日本人,连动物也没看到一只。

林友发顺着小路慢慢前行,这条小路一直蜿蜒向上,仿佛是通向一个高处。他以一个军人特有的敏锐观察了一下,或许是昨天晚上暴雨冲刷的原因,小路上看不到脚印或车辙,但中间几乎没有杂草,说明这条路是经常使用的,而且近期都在使用。

走了一阵后,大概在半山腰的位置,小路出现了分叉。一边是右转,感觉是继续上山;一边是向左转,左转的路看上去好像是开始下山。林友发想了一下,转向了右边,他需要往高处去,观察一下地形。

他小心翼翼地贴着一侧的路边前进,以便有情况随时躲入草丛中。走着走着,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路边的草丛,那里仿佛有一样什么东西。

走进一看,林友发的心里“咯噔”一下,坏了,他认得那东西,是一个日军“九九式”军用背囊,这是一种日军用于野战中背负单兵装备的基本携行用具。这意味着什么?显然意味着岛上有日军。

林友发下意识地迅速滚进了草丛,伏下身子小心翼翼观察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动静,于是慢慢地靠近背囊。

由于战争中资源匮乏,这种1940年列装的“九九式”背囊于不同于日军早期的牛皮式背囊,是用防水帆布制成的。林友发看到这个背囊的一侧帆布肩带已经断裂,不知是用久了自然断裂还是被撕扯掉的。

伸手摸了摸,鼓鼓囊囊的,打开来看,发现里面还真有不少东西。有一件衬衣、一条军毯、一套小工具、一把带鞘的匕首、一本杂志、还有叉子勺子什么的,最重要的是,有吃的!

林友发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这下乐坏了。看了看,吃的东西有一包大米,一包腌萝卜干,几小包盐、砂糖、味噌粉等调味品,两颗奶糖和一个军用罐头。大米暂时吃不了,先用匕首打开罐头,拿起勺子就开始大口吃起来。

这种军用罐头是用牛肉和土豆、胡萝卜混合在一起做成的,口感还不错,特别是对一个饥肠辘辘的人来说无疑是一顿美味佳肴。“他妈的,这是什么地方,看来这里的小鬼子过得还蛮滋润嘛,不是听说太平洋很多岛屿上的鬼子都已经被美军逼得开始吃人肉了吗?”

吃完了罐头,林友发靠在一棵树上,剥开一颗奶糖扔进嘴里,随手翻开了杂志。为了安全起见,他决定先就地隐蔽起来休息一下,等天黑之后再顺着这条小路一探究竟。

杂志是日文的,不过配合汉字和图片也能基本看懂,都是些虚假、无聊的宣传:什么日中两国同文同宗,共同提携呀;什么东南亚民众欢迎皇军,大东亚共存共荣呀;什么太平洋上的某支美军特混舰队又被歼灭了呀,等等内容……

林友发苦笑着合上了杂志,他的眼睛停留在封面的一排字上,是杂志的刊号:昭和二十年七月号。“昭和二十年,不就是1945年吗?还是七月号……”他猛然意识到什么,马上捡起刚扔掉的空罐头盒,看了看生产日期:昭和二十年六月十六日。

这些很平常的日期却他感到有些蹊跷: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南太平洋上的岛屿要么已被美军攻克,要么被“跳岛战术”封锁、孤立,像腊包儿这种重要据点也只是因为储备充足,再加上搞些生产自给自足才勉强度日。而这里看起来不仅供应充足,而且还很新鲜,还有闲功夫运输杂志这些非生活必需品。就好像这是一个被盟国遗忘了的地点。

林友发想不明白,吃饱后的困倦感也慢慢袭来,于是索性躺进了草丛中,用背囊当枕头打起了盹。

阳光慢慢西斜,当天边最后一抹亮彩消失在海平面后,天渐渐黑了。南太平洋深邃而晴朗的夜空,繁星点点,感觉似乎伸手可及。

林友发小时候就经常躺在草地上仰望星空,而长大当了飞行员,每每夜航中,也不忘抬头看看那深邃的夜空。宇宙有多大呢?那里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呢?他经常这样想。但这一次,他的确没有这种心情。

感觉也休息得差不多了,他起身爬出草丛,继续顺着小路进发。出发前还没忘把那个空罐头盒放进背囊,一方面,他知道不能随便留下痕迹;另一方面,对目前的处境而言,这个空罐头盒还有不少用处,如盛水、煮饭、当预警器等。

顺着小路走了一段,地势越来越高。终于,在感觉差不多走到山顶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栋房子。

这是山顶的一处平坝,修有一圈栅栏,中间有一栋不太大的建筑,是一栋木制平房,旁边有一座高高的小型木制瞭望台,平房门前的空坝上,散乱地放着一些箱子和一些常用工具。还有一个像邮箱式的东西和一个顶上带箭头和几个勺子样的柱子。

林友发在空军服役,自然认得这些东西,邮箱式的东西是用来放置温度计等仪器的百叶箱,那个柱子是风向杆,箭头的是用来测量风向的,勺子样的东西是用来测量风速的。

难道这是个小型气象站?里面会有日军吗?失散的其他人会不会在里面?

他又观察了一下,确认没有灯光,没有哨兵,也没有其他可疑动静。于是稳定了一下心情,摸出那把带鞘的匕首,拔出紧紧反握,猫着腰慢慢接近了木屋的正面。

刚踩上台阶走得两步,听得“吱呀”一声,把他吓了一跳,以为是门开了。

不,不对,是脚下破损的台阶木板的声音,但这一下也把他吓得够呛。

里面有人吗?会听见吗?他保持住姿势正在犹豫是否把突袭变成强攻,突然,背后的林子里传来一阵沙沙声,暗处的树叶一阵摇动,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那里。

这下林友发呆不住了,马上一个轻巧的前滚翻到了木屋的门廊下,蹲下身背靠着窗台看向那片树林,同时他观察了一下风速仪,很缓慢地转动,肯定不是风!

他强压住心中的恐慌,评估了一下现在所处的状况,感觉相当的被动。树林里一定有什么东西在那里,而木屋里是否是空的,还不得而知,他感觉到了一点腹背受敌的危险。

还好,呆了一会,树林里的动静没有再继续。就这样僵持了一阵后,林友发觉得应该打破这种僵局。他慢慢起身透过窗户看了看屋内,黑咕隆咚的,完全看不清,又仔细听了听,也没听到任何动静。

于是,他慢慢再度靠近了木门,下定决心伸手向门推去,正在这时背后一股凉风袭来,他猛地回身一看,什么都没有,随即又听到“吱呀”一声,这次真的是木门,自己还没推,背后的木门居然自己开了。

林友发来不及细想,鼓足勇气,反身使出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紧握的匕首向门内刺去。不料却刺了个空,重心一失,眼前一黑,扑倒在地。

当他回过神来打量的时候,借助外面的微光,勉强看起了屋内的陈设,屋子大概有四十多平米,放置着几张床和一张写字台,写字台上面有一盏油灯,靠门的位置有一个架子,应该是武器架,但上面空空如也,靠里面的位置好像还有一扇门,不知通向什么地方。

看看没有危险,林友发挣扎着站起来,开始到处摸索。他在写字台的抽屉里摸到个盒子,打开一看是盒火柴,于是划燃一根,这时一阵风吹来,火柴被吹灭了。

他突然意识到,刚才也可能是风吹开了门,于是也没有再多想,随手关上了门,又划燃一根,点亮了油灯。

准确地说,这是一盏马灯,有提手和防风罩。有了更可靠的光源,林友发提着它四处仔细检查了一下,的确没有人。地板很干净,床上的被褥看上去也很整洁,看上去应该没有闲置很久。

他又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房间靠里面的那扇门,用油灯扫视了一番,这个房间面积很小,大概只有十来平米,也有一扇窗,靠窗放着一张书桌,还有一张床和两个柜子,其中一个是铁皮柜,像是文件柜,还有一个木制的像是衣柜。总体看起来,这像是一个军官的房间。

林友发逐一检查了一番,并没有什么收获,床上同样叠得很整洁,书桌抽屉和衣柜也空空如也,文件柜没有上锁,但里面除了几份日文的报纸、杂志,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墙上还有一个位置看上去好像是贴地图的地方,不过现在已经被撕去了,残留的一角还能看到“……地图”两个汉字,可惜,这正是林友发目前最想看到的东西。

正准备离开,在准备带上门的一刹那,林友发眼光突然注意到床下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收回脚步,走近弯腰一看,好像是一口箱子。

拉了一下,应该不是空的,于是用力拉出来放在床上。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有一支造型怪异的枪。

样子有点像步枪,但枪身短得多,木制枪托,左侧面上有一个弹夹口,枪的旁边放了一个呈香蕉型弯曲的的弹匣和一把刺刀。林友发愣了一下,认出这是一支“百式”冲锋枪。

他其实也只在资料上见过其介绍,说这是日本唯一量产的冲锋枪,仅以实验性质少量装备部队,但由于冲锋枪固有的射程短、精度差、耗弹量大、白刃战不利的特点,日军士兵试用后并不喜欢,军方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日本不适合装备冲锋枪,所以一直没有列为步兵标准武器。

或许这一支也正是用于部队试用的,因为撤退匆忙,被军官忘在床下没有带走。

他检查了一下枪,似乎没有问题,又把弹匣里的子弹逐一退出来看,发现不是满仓,点了一下,还剩12发。

现在有了一把趁手的武器,感觉胆量大了不少,林友发决定带上枪把这里彻底搜查一下,他重新装好弹夹,上好刺刀,设定成单发射击,因为子弹不多得省着用。

收拾妥当,他一手持枪,一手提灯走出军官房间,又穿过士兵寝室来到了外面。

顺着门廊,大房间的旁边还有一扇门,他轻轻推开,立刻闻到有一股什么东西变质后的馊臭味。用手中的马灯扫视了一下,这好像是一个厨房兼餐厅,中间是一张大的餐桌,桌上放置着一些凌乱的餐盘,餐盘中盛着的食物已经腐败变质,看不清是什么内容,反正是没法吃了。周围是一圈东倒西歪的椅子,角落里是一排灶具和一些杂物,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出来后,看到院子里的一个角落还有一个很小的木屋,林友发以为是岗亭或值班室,但走近一看,好像是一个简易厕所。

此外,他最想去的,还是到瞭望台上去看看。但感觉天色又有些变了,开始刮起了大风,感觉又要下雨了,再考虑到晚上视野有限,也看不清什么情况,于是决定干脆等到明天天亮以后再说。

回到大房间,林友发满脑子的问号,他决定把思路整理了一下。“没有人驻守、杂乱的餐具、腐败的食物、撕去的地图、空空的文件柜……”至少从目前的状况看,日军是彻底离开且不会回来了,这里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但刚才树丛的动静又让人不太放心,为了保险起见,他关上门,又用靠近门的那张写字台靠过去抵住了门。这才放心地随便找了张床半躺下,开始在心中思考着目前的状况。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

不应该是所罗门群岛,因为那里大部已经被盟军控制,就算某些岛屿还有日军负隅顽抗,但也被严密封锁了,而这里的状况显然不像。

目前呆的这个地方感觉是一个日军哨所兼气象站。他们在这里设立气象站有什么意义吗?是什么原因促使他们撤离呢?这只是一支独立驻守的小部队吗?还是为某个不为人知的项目服务的呢?

想到这里,林友发注意到几个细节。草丛中的背囊、床下的枪械、凌乱的餐厅……这些说明什么?应该说明撤离得比较匆忙:士兵来不及寻找掉落的背包;军官忘记了床下放置的测试用的枪械;餐盘中还没吃完的食物和东倒西歪的座椅。

对了,还有一个细节,“九九式”背囊里面没有雨衣!日军单兵装具里面配发有一种“九五式携行天幕”,防水帆布制成,雨衣外形,既可作为单兵的雨衣穿戴,也可搭建成单人帐篷,还可由多件雨衣组合搭建成多人帐篷。

林友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幅场景:大约几天前的一个雨夜,士兵们正在餐厅吃晚饭,军官突然推开房门下达命令,所有人在五分钟后带上自己的武器和个人野战装备在院子里集合,马上准备离开,不再回来。

随后,士兵们来不及吃完晚饭,便马上放下手中的食物,手忙脚乱地回到宿舍开始收拾物品,打包装备,军官也回到房间将个人物品和重要资料,包括墙上的地图都收拾妥当,唯独忘了床下的那只冲锋枪。

五分钟后,一行人带着武器、穿着雨衣、挎着背囊,在院子里集合后向山下走去,可能是风大雨急,其中一名士兵跌了一跤,由于匆忙而单肩背着的背囊,在跌倒时那条陈旧的肩带因为冲击力而断裂,背囊甩了出去,但天太黑了,一时半会找不到,因为长官的催促,加上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物品,于是放弃了寻找。“这应该是比较合理的解释。”林友发想,但依然无法解释心里的很多疑问。第4章 日记

南太平洋的天气变化无常,随着刚才的一阵大风,几道闪电划过天际,外面又下起了大雨,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房檐上,慢慢产生了催眠的效果,林友发思来想去也不得要领,又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他有些累了,睡意渐渐袭来。

他把空罐头盒放在窗台上,检查了一下门,又把通往军官卧室的门也用一张床堵上了,然后熄灭了马灯,他知道这时候黑暗比光明会让他更安全,倒下身子准备睡上一觉。

这时,他倒下去的身体隐隐感觉到被褥下有一个东西,硬硬的,意识到不对,于是马上坐了起来,又划燃火柴点亮马灯,翻开被褥一看,发现是一个像日记本一样的硬面本子。

这里面应该会记载着些有价值的东西吧,林友发想着,一下来了兴趣,睡意全无,索性坐起身来,把灯光调亮了一点,听着外面的雨声翻看起来。

随手翻了几页,果然是本日记,但他突然又感觉似乎哪里不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本日记居然是用中文写的。

虽然当时的日文正式书写中会用到大量的汉字,很多内容中国人看基本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但这篇日记的确是用纯正的汉字写成,而且连日期也不是日本人惯用昭和某某年,而是写的公元年号。

林友发带着好奇心慢慢看了下去,可能是由于训练或者战斗,这本日记不是每天都记,但内容也有不少,从一九四三年一直到一九四五年。通过日记,他慢慢搞清楚了日记主人的身份,也解答了他心里的部分疑问,但同时又带来了更多的困惑。

日记是从一九四三年二月八日开始的,其中除了一些日常琐事之外,还有很多内容都引起了林友发的兴趣:

一九四三年二月八日 晴

今天,我们终于从高雄港出发了,同学和好友都来为我送行,从他们羡慕的目光中我感到了作为帝国军人的骄傲。听说这次全台湾申请者入伍者有几十万,但“台湾总督府”坚持高标准,只选了一千多人,我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我要成为一等国民,我要证明台湾人不比帝国其他地方的人差。而且,我还可以摆脱以前那种被人轻视的、穷困潦倒的生活,穿着整洁体面的军服,还有每月不菲的薪俸,还能为帝国效力,家人都为我感到高兴和自豪。

船队出发了,码头上和甲板上到处回荡着国歌和军歌的声音,终于,渐行渐远,一切都慢慢消失了。

我回到了船舱,静下心来。不知道为什么,激动之余仿佛有点失落感。对了,我喜欢的那个女孩今天也来了,这段时间她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那是一种崇敬加爱慕的眼神吧,以前她可是没把我看上眼呢。

可是,今天她的眼神中仿佛又多了一丝忧虑。为什么呢,有什么可担心的,好男儿志在四方。你等着吧,我会回来的,等战争胜利的那天,你会嫁给我吗?……“哦,日记的主人是一名台湾籍日军士兵,也难怪,四三年以后日军兵力捉襟见肘,开始更大规模地在朝鲜、台湾等地征兵。”林友发想,“也总算搞清楚为什么是用中文记的日记了。”……

一九四三年二月十日 暴雨

出发三天了,我们遇上了暴雨,船颠簸得厉害,吐得一塌糊涂,而且完全没有食欲,不知还有多久才到,不过我想我一定会挺过去,刚才逼着自己吃了点东西。

长官说我们的航行目标是俾斯麦群岛新不列颠岛上的腊包尔,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地方,只是听说是帝国在南太平洋最重要的海空基地,帝国陆海军将以此为依托,攻占巴布亚、新几内亚以及所罗门群岛,控制珊瑚海,并最终可能登陆澳大利亚,去年帝国海军机动部队就曾在珊瑚海大败美军航母,现在萨拉莫亚和莱城还牢牢地掌握在我们手中呢,瓜岛争夺战也在激烈进行中,只要我们陆军增援部队能拿下莫尔茨比港,配合海军横扫珊瑚海,南太平洋的的胜利就指日可待了。

大东亚圣战万岁!

不过,现在我先要睡一下了……

一九四三年二月二十三日 多云

来腊包尔基地十多天了,这段时间除了偶尔有美军飞机前来空袭,或者我方航空兵出击外,我们没有实质性的战斗,就是训练、训练、再训练。学习各种丛林中的生存和战斗技巧,伙食也不是很好,有时候甚至要求我们在野外喝生水,生吃蛇、蜥蜴、昆虫等,说是丛林中训练的科目。

如果这些都可以忍受,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长官的打骂,昨天我就被森田队长打了好几个耳光,原因就是因为他叫我的日本名字,我注意力不集中,连叫了两声我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一定要取日本名字呢?唉,这有什么办法,下次要注意了,我叫山下义男,山下义男,山下义男……“哦,现在终于知道这个台籍日本兵的名字了,山下义男,本名叫什么呢?”林友发仍有点好奇……

一九四三年二月二十八日 大雨

今天晚上我们就要登船出发了,18军司令部决定将我所在的51师团投入新几内亚战场,增援莱城守军,听说那边战局恶化了。增援船队由木村海军少将指挥,要经过俾斯麦海前往莱城,据说现在这段海域美、澳航空兵最近比较活跃,但是有陆航、海航的战斗机为我们提供空中支援,还有近期恶劣的天气掩护,应该能够顺利到达吧。船队指挥官木村少将也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指挥官,而且听说运输船的海员都是执行过瓜岛战场运输任务的老兵呢。

唉,说到瓜岛,我直到前几天才知道,去年就开始的瓜岛战役最终是我们失败了,而且听说今年一月份做出的决定,二月初瓜岛上的我方守军就全部撤出了。17军损失了两万多人,海军舰艇的损失也很大。

这些事情还发生在我从台湾出发之前呢,怎么和我在当地听到的消息不一样呢?……“这有什么奇怪的,日本当局对前方的战况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你们被绑上了军国主义的战车,被人卖了,还在帮那帮龟孙子数钱呢!”林友发感觉有点好笑……

一九四三年三月四日 阴

太可怕了,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我们终于回到了腊包尔,回来的5艘驱逐舰上,挤满了从海里捞起瑟瑟发抖的官兵,我也是其中一员。但驱逐舰能带多少人呢,俾斯麦海成为了更多战友的坟场。

我们遭受了盟国航空兵的疯狂袭击,我从来没见过天空中有这么多型号、这么多数量的飞机,有美国的,有澳大利亚的,还有新西兰的,或许整个新几内亚战场和澳大利亚北部机场的飞机都出动了吧,我们的飞机拼尽全力也没能保护我们。

这简直是一场大屠杀,船舱里的陆军官兵眼睁睁看着对方飞机肆虐,看着自己的船下沉,什么事情也干不了。8艘运输船和3艘驱逐舰被击沉,只剩下5艘受伤的驱逐舰,等盟军飞机返航后,勉强捞起了一些幸存者,利用夜幕掩护高速退回了腊包尔,但落水的其他人呢?那些装备和物质呢?还有那些眼巴巴等着增援的莱城守军呢?……

一九四三年三月十四日 小雨

这一段时间天气都不好,心情更不好,经过俾斯麦海的事情之后,战友们心情都很低落,还有些经过瓜岛战役的老兵更是烦躁易怒,我经常看到他们喝得烂醉,到处滋事,还对战局表现出了绝望的心态。戴着厚厚眼镜的竹内军医悄悄告诉我,这是“战争创伤综合症”。

其实我也很想家了,想阿里山,想日月潭,想台湾的家人和朋友了,这边军事运输不畅,很久没写信了,不知阿妈还好吗,弟妹还好吗,她,现在还好吗?

或许,就是因为她的缘故吧,我才从来没去过慰安所。不过,听石川说那里也有台湾人,我还真想有空去看看,哪怕说说话也好,不知这样行么……

一九四三年四月十七日 晴

今天遇到件奇怪的事情,森田队长突然把我叫去,带我去了师团本部,见了一个人,问了我几个简单的问题,然后又带我到竹内军医那里进行了体检,然后就叫我回来等消息。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见到的那个人看起来很严肃,军衔是陆军大佐,森田队长也不知道详细情况,只是知道那人从满洲来,有什么特别任务,其他的一概不知。同时警告我不该问的别问,这些事情连他都不敢问。

回来后,和我关系比较好的野泽和宫崎都争着问我是什么事情,我只能说实话实说,真的一概不知……

一九四三年四月二十三日 晴

终于来消息了,今天早上,我被通知收拾行囊到师团本部报到,到了之后又见到了那天的那名大佐,他告诉我被选中了,将被编入一只特殊的部队,我问他是什么部队,为什么选中我,他只说这支部队是高度保密的,人员来自各个部队,其他的没说。

然后马上我就被用车送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在这里我见到了一些人,都不认识,从身上的军装看,有陆军步兵师团的、陆军航空兵的、还有海军舰艇部队的、海军航空兵的、海军陆战队的,五花八门,还有很多是军医官,但没有见到竹内军医。

我们被分配了新的宿舍,但只是过渡一下,听说过一段时间将离开腊包尔前往一个新的基地。

我现在就是在新的宿舍里写日记,对了,我要小心一点,这边的管理感觉很严,气氛有点怪怪的,没有51师团宽松自在,要是被人发现在写日记,或许会有点麻烦,特别是看到我用中文写日记。

好了,休息一下,慢慢适应吧……

一九四三年四月二十八日 大雨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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