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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01 01:5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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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剑桥

出版社:辽海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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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外文学名著经典爱情故事

中外文学名著经典爱情故事试读:

前言

名著就是指具有较高艺术价值和知名度,而且包含永恒主题和经典的人物形象,能够经过时间考验经久不衰,被广泛流传的文字作品。名著是世界整个文学宝库中的经典,是耀眼的明珠,是精神的火花。

马克思曾经说过:“文学是一定的社会生活在人类头脑中反映的产物。”

文学是一种社会意识形态,与社会、政治以及哲学、宗教和道德等社会科学具有密切的关系,是在一定的社会经济基础上形成和发展起来的,因此,它能深刻反映一个国家或一个民族特定时期的社会生活面貌。文学的功能是以形象来反映社会生活,是用具体的、生动感人的细节来反映客观世界的。优秀的文学作品能使人产生如临其境、如见其人、如闻其声的感觉,并从思想感情上受到感染、教育和陶冶。文学是语言的艺术,是以语言为工具来塑造艺术形象的,虽然其具有形象的间接性,但它能多方面立体性地展示社会生活,甚至表现社会生活的发展过程,展示人与人之间的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和人物的内心精神世界。

作家是生活造就的,作家又创作了文学。正如高尔基所说:“作家是一支笛子,生活里的种种智慧一通过它就变成音韵和谐的曲调了……作家也是时代精神手中的一支笔,一支由某位圣贤用来撰写艺术史册的笔……”因此,作家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也是社会生活的雕塑师。

文学作品是作家根据一定的立场、观点、社会理想和审美观念,从社会生活中选取一定的材料,经过提炼加工而后创作出来的。它既包含客观的现实生活,也包含作家主观的思想感情,因此,文学作品通过相应的表现形式,具有很强的承载性,这就是作品的具体内容。

文学作品里最重要的品种就是小说。小说是四大文学样式之一,是以塑造人物形象为中心,通过完整故事情节的叙述和深刻的环境的描写反映社会生活的一种文体(文学体裁),它是拥有完整布局、发展及主题的文学作品。小说主要是通过故事情节来展现人物性格、表现中心的。故事来源于生活,但它通过整理、提炼和安排,就比现实生活中发生的真实更集中,更完整,更具有代表性。

故事情节则是指叙事性文学作品中以人物为中心的事件演变过程。由一组以上能显示人和人、人和环境之间关系的具体事件和矛盾冲突构成。一般包括开端、发展、高潮、结局等部分,有的还有序幕和尾声。按照因果逻辑组织起来的一系列事件情节,能够体现出人物行为之间的冲突。因此,情节的构成离不开事件、人物和场景等因素,它是文学作品最重要的内容,对于我们阅读和理解文学作品具有巨大作用。

为此,我们特别编辑了《中外文学名著故事总集》,主要包括中外文学名著有关神话、侦探、战争、科幻、人物、戏剧、爱情、电影、探险、智慧等类情节故事。在文字上力求通俗、生动、晓畅,具有很强的文学性、可读性和趣味性,是我们广大读者了解世界文学作品、增长文学素质的良好读物,也是各级图书馆珍藏的最佳版本。

傲慢与偏见

一天,班纳特太太兴奋地告诉丈夫,附近尼日斐花园租给了一个有钱的单身汉彬格莱先生。她要丈夫赶快去拜访他。班纳特先生是个小乡绅,财产不多,却有5个女儿待嫁闺中。他的太太生平的大事就是嫁女儿,生平的安慰就是访友拜客和打听新闻。

两星期后,当地举行盛大舞会,班府的5个女儿都应邀参加。彬格莱先生仪表堂堂,大有绅士风度,而且和颜悦色。他喜欢班府大小姐吉英的温柔端庄与美貌,邀她跳了两次舞。

参加舞会的还有彬格莱的朋友达西先生。他身材魁伟,举止高雅,但为人傲慢,看不起人。由于男宾少,吉英的二妹伊丽莎白有两场舞都不得不空坐着。彬格莱要达西邀请伊丽莎白跳舞,他冷冷地说:“她还可以,但还没有漂亮到能够打动我的心,眼前我可没兴趣去抬举那些受别人冷眼看待的小姐。”伊丽莎白无意中听到达西对她的议论,付之一笑。她决定不去理睬这个傲慢的男人。

在第二次舞会上,伊丽莎白只顾关心彬格莱对她姐姐的殷勤,却一点也没想到她自己已经成了达西的意中人。说到达西先生,他开头并不认为她怎么漂亮,可是他却被她那活泼的有趣的性格和美丽的眼睛迷住了。他希望跟她深交,主动邀请她跳舞,可是伊丽莎白拒绝了他。

彬格莱的妹妹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但不像她的哥哥那样和蔼可亲。她一心追求达西,看到达西对伊丽莎白有好感,便心怀忌妒,千方百计在达西面前贬低伊丽莎白。这引起了达西的反感,他回答彬格莱小姐说:“只要你的做法带有几分狡诈,都应该受到鄙弃。”

这时候,班纳特先生的表侄柯林斯先生来访。班纳特先生没有儿子,死后班府产业将由这位表侄继承。由于擅长趋炎附势,他的表侄得到有钱的咖苔琳夫人的赏识,当上了教区牧师。他打算和班家的任何一个女儿结婚,来补偿班纳特先生的损失。班纳特太太听了喜不自禁,班纳特先生和他的两个大女儿却十分鄙视他的愚蠢和庸俗。他听说吉英已有了意中人,便在班纳特太太拨火的那一刹那间选定了伊丽莎白为他的求婚对象。他自以为像她那样的姑娘虽然有许多吸引人的地方,但凭着自己的条件,她绝不会不答应,谁知却遭到了伊丽莎白的拒绝。伊丽莎白的态度使柯林斯大吃一惊。第三天,他便向伊丽莎白的女友夏绿蒂求婚而得到了应允。虽然夏绿蒂知道柯林斯不通情理,同他相处是件讨厌的事,但她还是答应了他。因为结婚是她一贯的目标:大凡家境不好而又受过相当教育的青年女子,总是把结婚当作仅有的一条体面的退路。尽管结婚并不一定会叫人幸福,但总算给她自己安排了一个最可靠的储藏室,日后可以不致挨冻受饿。夏绿蒂现在就获得这样一个储藏室了,她很快就和柯林斯结了婚。

附近小镇驻扎了一支民团联队,新来的军官韦翰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很能获取女人的欢心,伊丽莎白对他一见钟情。韦翰向她透露,他的父亲是达西家的总管,达西的父亲很宠爱他,留给他一笔财产,但被达西无理剥夺了。这一点,更加深了伊丽莎白对达西的反感。

彬格莱和吉英眼看就要订婚了,不料彬格莱突然不辞而别,上伦敦去了。伊丽莎白马上意识到,这一定是彬格莱小姐和达西从中作梗,想阻碍这门婚事。但吉英仍然痴情地等待着彬格莱。

柯林斯夫妇邀请伊丽莎白去他们家做客,伊丽莎白在那里见到了柯林斯的女施主咖苔琳夫人。她是个专横跋扈的老太太,达西是她的侄儿。不久,达西来看他的姨妈,偶然见到伊丽莎白,以后他常到牧师家与伊丽莎白见面。一次,他突如其来地向伊丽莎白求婚。这时,他一方面千言万语地表示深情厚意,另一方面却又说了许许多多傲慢无礼的话。他觉得她出身低微,自己向她求婚是迁就她。达西的傲慢激怒了伊丽莎白,她指责他拆散了她姐姐的婚姻,剥夺了韦翰的财产,她愤怒地说:“哪怕天下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愿嫁给你!”这对达西是一个很深的刺激,他开始感到自己的傲慢不得人心。在离开罗新得之前,他给伊丽莎白写了一封信,解释他拆散吉英和彬格莱的婚姻是因为看不起无知的班纳特太太,至于剥夺韦翰的财产却纯属谎言。韦翰挥霍掉全部遗产,进一步还想引诱达西的妹妹私奔。伊丽莎白读了信后十分后悔,她觉得自己对达西有偏见。

第二年夏天,伊丽莎白应舅母的邀请,和舅父舅母一道外出游览。舅母提议到达西的庄园彭伯里去看看,因为那儿的庭园景色十分美丽。伊丽莎白害怕在那里碰到达西,犹豫着不敢答应。当她打听到达西不回来消暑,便对去彭伯里产生了极大兴趣,爽快同意了舅母的提议。

在彭伯里,伊丽莎白发现达西在当地很受人尊敬和爱戴,管家奶奶夸他脾气好,肚量大,是个开明的庄园主,这叫伊丽莎白十分吃惊。然而,更令她吃惊的是,在她离开彭伯里的时候,碰到了刚回来的达西。达西对他们的再次相遇也很吃惊,但他非常有礼貌地向伊丽莎白问好,并客客气气地问候她家里人的平安,还要求伊丽莎白赏脸,把她的舅父母给他介绍一下。他这样礼貌周全,真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想当初他向她求婚的时候,是那样傲慢,看不起她的亲友,而现在却主动要求介绍她的亲属。

就在伊丽莎白回到旅馆的当天下午,达西带着妹妹来拜访她。达西小姐是个谦和文雅的姑娘,达西十分关心她。这样一个傲慢的男人突然一下子变得如此谦虚,实在叫人惊奇,这不能不归根于爱情。伊丽莎白被深深打动了心,觉得应该让这种爱情发展下去。

正在这时,伊丽莎白收到了姐姐的来信,信上说韦翰和轻浮愚蠢的五妹丽迪雅私奔了,要她赶快回家。这个不幸的消息使伊丽莎白万分难过。达西也知道了这事,陷入了沉思中。伊丽莎白感到十分痛苦,因为家里出了这样的丑事,她和达西的关系再也不能发展了,现在千恩万爱都已落空,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是在真心实意地爱着达西。

伊丽莎白回到家里,和舅父母一起分头寻找丽迪雅。不久,舅父母来信说,在伦敦找到了他们,并让他们结了婚。丽迪雅是个没有头脑而又浪荡风情的女子,她与韦翰结婚,只是想在婚后有参加不完的舞会。在丽迪雅一次回家看望父母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透露了韦翰与她结婚的真象。原来是达西设法找到他们,替韦翰还清赌账,并给了他一笔巨款,他才答应与丽迪雅结婚。伊丽莎自从舅母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真象,心里百感交集。她一想起自己以前那样厌恶达西,对他那样出言不逊,就万分伤心,不胜惭愧。同时,更激起了对达西的爱。

不久,彬格莱和达西又回到尼日斐花园,彬格莱很快和吉英订了婚,两人沉浸在欢乐中。可是达西却一反常态地沉默,伊丽莎白心事重重,想着自己过去拒绝他是那么坚决,现在也应该如此,不该对他有痴情。

就在彬格莱和吉英订婚后的一星期,咖苔琳夫人突然来访。原来她听说她的侄儿达西对伊丽莎白有意,于是找到伊丽莎白质问,硬要伊丽莎白答应永远不和达西订婚,以保证达西和她自己女儿的婚姻。伊丽莎白十分生气地拒绝了她的无理要求。她说:“要是他跟我结了婚,他家里人就厌恶他,那我毫不在乎;至于说天下人都生他的气,我认为世界上多的是知义明理的人,不见得个个都会耻笑他。”达西知道了这事,断定伊丽莎白已经完全改变了对他的看法,他又去向她求婚。这次他的态度十分诚恳,丝毫没有傲气。他说:“我虽然并不主张自私,可是事实上却自私了一辈子。我既然认定一位小姐值得我去博得欢心,我又一味对她自命不凡,那是万万办不到的。”他把内心的感情都告诉了她。伊丽莎白意识到,他无论在个性方面和才能方面,都百分之百是一个最适合她的男人,这个结合会给双方带来幸福。这样,一对情人几经周折,终于缔结了幸福的婚姻。

阴谋与爱情

宰相的儿子斐迪南少校爱上了平民音乐师米勒的女儿。米勒预感到大祸就要来临,打算不准斐迪南再到他家里来。米勒夫人不同意,因为斐迪南送的礼物变卖出了许多钱。米勒大怒说,我宁可拿着我的小提琴沿街乞讨,靠开音乐会换一口饭吃,也不愿用我独生女儿的灵魂和幸福去换他的钱!他决定亲自去请求宰相中断斐迪南同他女儿的关系。

米勒正要动身,宰相的家庭秘书伍尔牧来了。伍尔牧是米勒的乡亲,米勒早年曾答应伍尔牧,只要女儿露伊斯愿意,就嫁给他。现在伍尔牧要求米勒拿出父亲的权威,将女儿嫁给他。米勒严辞拒绝了伍尔牧的要求。

伍尔牧离开后,露伊斯向父亲说明她爱斐迪南的原因。她说她和斐迪南好绝不是要高攀,而是由于对“上帝杰作的喜悦”,这是她的权力,父亲甚至上帝都不应该阻挡。她回忆起与斐迪南初次见面的情景时说:“我的灵魂升起了第一道曙光,千万种青春的感情从我心中涌了起来,就像到了春天,地面上百花齐放一样。我再也看不见世界,可是我觉得,世界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美丽;我再也不知道有上帝,可是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爱过他。”父亲回答说,他永远也无法把斐迪南交给她。露伊斯忧郁地说:我明白,我和斐迪南之间有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只有在门第和出身的差别消失之后,我们才能得到爱情和自由。

正在这时,斐迪南来看望露伊斯,发现她脸色苍白,就问原因,她回答说:“一把短剑悬在你和我的头顶上!——有人要拆散我们!”斐迪南说,他的贵族勋章比不上露伊斯眼睛里的天书有力量。天书上写着:你和我注定要结合在一起。露伊斯说她怕他父亲。斐迪南说,他什么也不怕,即使那障碍像山岭,他就把它当作阶梯,攀过山头,飞奔到露伊斯的怀抱里。可是,露伊斯还是不能平静下来。

伍尔牧求婚遭拒绝后一直怀恨在心,现在,他要借宰相的手排除情敌。宰相对伍尔牧说:“目前内阁里有一种布置,因为新的公爵夫人的到来,米尔佛特夫人需要做表面的离开,而且为了造成十足的骗局,她还得另外搭上一种关系。你知道,伍尔牧,我的地位是怎样依靠这位夫人的势力的——我的最坚固的根本就是公爵的恩眷。现在公爵要替米尔佛特夫人找一个配偶。别人可能去报名,做这项交易,通过这位夫人取得公爵的信任,使他觉得自己是不可缺少的人物。为了使公爵仍旧留在我家庭的罗网里,斐迪南就得和米尔佛特结婚。”伍尔牧听后十分高兴。

宰相叫宫廷侍卫长向全城散布新闻:米尔佛特夫人要做少校夫人。同时又命令侍卫长通知米尔佛特夫人准备接受斐迪南的访问。然后欺骗儿子说:他黑起良心,排挤掉前任宰相,都是为儿子准备幸福;现在还要使儿子脱掉军服进内阁、当枢密顾问……斐迪南斩钉截铁地说:“我对幸福的看法与你不完全相同,你的幸福差不多是靠害人出名的。”宰相恼羞成怒,命令儿子必须向米尔佛特求婚。米尔佛特夫人本来是英国贵族,遭到不幸后,流落到德国宫廷充当了公爵的情妇。她认为在靠公爵吃喝的人们中间,情妇是最倒霉的,因为她必须拿着讨饭的手杖去迎接这个大富大贵的人物。不过,尽管她把荣誉出卖给了公爵,但是她的心却保持着自由,渴望真正的爱情。当她知道宰相的阴谋后,心中暗暗觉得高兴,因为这样她真正所爱的人就会和他在一起。斐迪南遵照宰相的命令来访,明确地向米尔佛特宣布:他爱上了一个平民少女、音乐师的女儿露伊斯。同时还用犀利的语言斥责米尔佛特夫人不知羞耻,把自己的美貌和灵魂出卖给公爵——一个只懂得在她身上欣赏肉感的公爵。斐迪南的话不仅没有使她反感,反而唤起了她失去的尊严和爱国心,她向斐迪南倾吐了自己的委屈和爱慕之情。但她对斐迪南的爱情却遭到了拒绝,于是她决定把一切法宝都使出来进行报复。

宫廷里的阴谋正在实施,米勒的家里乱成一团。斐迪南急忙赶到露伊斯身边,坚决地向露伊斯表示,他要戮穿父亲的阴谋,打碎偏见的锁链,像一个大丈夫一样自由选择,用爱情的力量去战胜那些卑下的灵魂。他知道,父亲的力量非常大,但他和露伊斯爱情的力量更强大。他猛烈地握住露伊斯的手说:“如果拆散这两只手的时间真要来到的话,那也就是我和世界一刀两断的时候!”这时,宰相带着法警和跟班来到米勒家,恶毒辱骂露伊斯是妓女,诱骗了他儿子。米勒大怒,要将宰相赶出家门。宰相命令法警把米勒抓起来,把米勒夫人和露伊斯拴到耻辱柱上示众。斐迪南一手挽住露伊斯,一手拔出佩刀威胁宰相:如果再一意孤行,他就要向全城讲述宰相发家的历史。宰相无可奈何,只好放了露伊斯母女。

伍尔牧为了占有露伊斯,又向宰相出鬼主意:把米勒关进监狱,利用露伊斯爱父亲的狂热感情,引诱她办两件事,作为释放米勒出狱的条件。由宰相授意她给第三者写一封情书,并且发誓,以后不泄漏写情书的原因。这样,露伊斯不仅失掉了少校的爱,而且也丧失了名誉。然后伍尔牧来向米勒夫妇的女儿求婚。宰相欣然同意这个计划。米勒夫妇马上就被关进了监狱。

伍尔牧立即跑到米勒家,向露伊斯提出救她父亲出狱的条件。露伊斯在救父亲与失去恋人的恐怖中思考,在死亡和耻辱中间颠来覆去地选择,最后,她向邪恶屈服了:按照伍尔牧的吩咐,给宫廷侍卫长写了一封情书。

没有参与宰相阴谋的米尔佛特夫人想收买露伊斯:只要露伊斯把斐迪南让给她,露伊斯就可以当她的侍女。露伊斯拒绝当侍女,她威胁露伊斯,她要在露伊斯和斐迪南之间制造万丈深渊,她得不到的幸福,露伊斯也得不到。露伊斯蔑视她的威胁,在不接受她恩惠的前提下自愿把斐迪南让给她,但同时警告她说:“在你们新婚亲吻中间会有一个自杀者的鬼魂冲进来。”露伊斯的话感动和教育了米尔佛特夫人,她决定放弃自己的爱情和优裕的生活,以后靠自己的双手做工过日子,洗净先前受的污辱。当天她就离开了德国。

斐迪南拾到那封情书后,马上来到米勒家里,他一方面冷嘲热讽米勒父女,另一方面又怀疑情书的真实情况。他以审讯的口吻问露伊斯:“不幸的姑娘,这封信是你写的吗?”露伊斯遵守诺言,勉强说:“是的。”斐迪南从露伊斯不自然的答话里反倒看出露伊斯是说谎,于是他再次强迫露伊斯对上帝发誓回答:“这封信是你写的吗?”经过一番痛苦的思索,她坚决地回答:“是我写的。”

斐迪南绝望了!他要来柠檬水,准备下毒。可是他又犹豫不决。因为如果毒死露伊斯,米勒就会失去独生女,“一朵鲜花——凋谢了——枯死了——踏碎了”,这等于抢去了乞丐最后一个救命钱。但他又认为,爱情是最神圣的感情,露伊斯却把这种感情当作玩物,这样的姑娘不可能使她父亲得到幸福,应该“趁那条蝮蛇没有把父亲也咬一口之前踩死它”。于是他打发米勒去给宰相送信,随即将毒药投入柠檬水里。他一边咬牙切齿地痛骂露伊斯“太卑鄙”,是“魔鬼”,一边将有毒的柠檬水叫露伊斯喝下去。他自己喝了毒药后扔掉佩刀、绶带,准备就死。露伊斯早就作好了死的准备,生离死别之际,她想最后一次拥抱她的恋人,遭到斐迪南的拒绝。露伊斯的药性发作,死亡勾销了她对宰相的誓言,她对斐迪南说出了情书的真相:“信的字句是你的父亲口授的。”听了这话,斐迪南如遭五雷轰顶一样倒在地上,随即又惊心动魄地跳起来,拔出佩刀,要趁毒药的力量还没有发作的时机,去杀死那个谋杀儿子的凶手宰相。露伊斯停止了呼吸,斐迪南心如刀绞。

宰相和伍尔牧等人赶来,斐迪南临死前揭露和控诉他父亲:“这套阴谋是巧妙的,令人佩服的,我承认,通过嫉妒来扯断我们心的结合。——这番计算是专家定出来的,可惜的是,愤怒的爱情并不像你的木偶那样听从牵线人的摆布。”宰相要把罪行推在伍尔牧身上,伍尔牧扬言自己完蛋时要揭发宰相的阴谋诡计,叫听的人全要起鸡皮疙瘩。药性发作了,斐迪南痛苦地死在了露伊斯身边。

小杜丽

“爱芙莱,刚才在我母亲房间里的那个女孩是什么人?”“哦,她?小杜丽?她啥也不是,是夫人不知怎的一时心血来潮,叫她来打杂的。”

爱芙莱是这家庭里的那个走路像螃蟹一样的机灵狡诈的男仆弗林特威治的妻子,她这样向阿瑟·克伦南姆介绍了患麻痹症的克伦南姆夫人那个可怜的小裁缝。

阿瑟注意到小杜丽长有一张苍白而开朗的面孔,尽管说不上秀丽,但是富有表情,还有她那对温柔的、淡褐色的眸子,长得可真美。她的头发是精心梳理着的,身材小巧玲珑,她的衣裙很寒酸——看上去的确太寒酸了,可是她的体态却是那样优美,那就是小杜丽坐着做事的模样。

阿瑟·克伦南姆的心中突然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不知怎的,他觉得这个温顺的女仆与他的身世有关。

因为二十年来,年轻的克伦南姆和他的父亲都住在中国,只是最近才回来的。他对一块神秘的手表百思不解,那是他父亲临终时送给他的。在弥留之际,他虚弱而含糊地说:“你的母亲。”当然,阿瑟认为那一定是要他交给克伦南姆夫人的,他和所有的人都认为她是他的母亲。

表盒里有一张经年的丝质纸片,上面打有D.N.F这几个大写字母的珠孔。那是一个信息,可这位年轻人无从领会,而夫人也不会向他说明。为人冷漠的克伦南姆夫人对小杜丽表现出奇特和非同寻常的友善,难道小杜丽与这件神秘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他们——那个女孩和这位年轻人——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后来阿瑟得知,这位为人宽厚的埃弥·杜丽不仅要赡养她贫穷的老父亲——他已被判刑,关进债务监狱,而且还要赡养她漂亮而轻浮的姐姐范妮,和她那个放任懒惰的兄弟梯普。依照当时的英国法律,他们全都允许跟随他们的父亲住在沉闷的监狱里。

因此,克伦南姆经常友善地跟她谈话,并且资助她的家庭,这也是自然而然的事。他心里并未产生爱情,尽管小杜丽已经爱上了他。他听见她说话的嗓音颤抖,看见她的胸脯在急促起伏,但他始终没有领悟到那份真情深意。

在此必须提上一笔的是,小杜丽已不知不觉地赢得了另一个男人的爱,这个男人就是监狱看守的那个多情的儿子。他身材瘦小,长着两条相当纤细的长腿和一双毫无朝气的眼睛。可是他温和友善,心地高尚。他还富有诗意,忠实守信。如果有人怀疑他的虔诚,只请看一下他为自己撰写的墓志铭就知分晓。那是这位浪漫青年在小杜丽对他说了“不”字之后写下的:

这儿安息着不值一提的

约翰·契弗莱

他因心碎而死,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际,要求将

埃弥

这个名字,由他痛苦的父母铭刻在他的遗骨上。

但是,我们的小女主人公终于时来运转了。一个古怪而好心的收租人潘克斯——他哮喘不已,活像一艘冒汽的小汽轮,喷一口气,歇一下;歇一下,又喷一口气。他很珍视与这位失去母亲的孩子所建立的友谊。由于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发现她的父亲可能是一笔巨产的继承人。于是,他多方查找线索,直到把这笔巨大的财产转交给了老杜丽先生。

接着,她们全家便赶紧离开了那所沉闷的监狱。

然而,财富并没给小杜丽带来多大的欢乐。变得富有的父亲总为他的负债生涯感到羞愧,而现在打扮得花团锦簇的姐姐和嗜赌的兄弟又变得盛气凌人了。父亲甚至请了一名叫琴纳勒尔的陪媪,来教小杜丽一些上流社会的举止。“别叫父亲,”这位女士说,“‘爹’,这个词更好,它能使你的口形更美,‘父亲’是个相当粗俗的词,亲爱的。当你走进满是客人的房间,你对自己说爹、土豆、家禽、干果、棱镜这些词汇,你会发现这对你的风度举止非常合适。”

正在这个时候,富有的墨德尔先生积极地参与了杜丽一家的生活。墨德尔那个愚懦的儿子爱上了范妮,在他们结婚之后,杜丽先生将他所有的财产都投入了墨德尔先生的那些投资计划,因为要是没有这位绝妙的墨德尔先生各项神秘莫测的投资,如何能为他自己和别人赚取巨大的财富呢?

在难以捉摸的命运的安排下,阿瑟也被引着将公司的钱投入了著名的墨德尔计划。

接着,幻想破灭了,墨德尔也自杀了。调查显示他欺骗了所有的人。杜丽家的钱财损失殆尽。阿瑟的公司破了产,阿瑟自己也被投进了监狱——正是那座小杜丽长期居住过的可怜的债务监狱。

狱中的岁月日夜难捱。

最后,阿瑟变得沮丧不堪,精神崩溃,因为心境郁闷和热病缠身而变得形容枯槁。有一天,在幻觉中他似乎看见温情脉脉的小杜丽跪在他面前的身影。她急忙地赶去安慰过他,是因为他曾在这所令人感伤的狱中帮助过她的一家人,而他并不是她所爱的人。在他生病期间,她精心地照料着他。她将自己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帮助他治病。当他拒绝接受这笔钱时,他才明白她已爱上了他,而自己也爱上了她。

他内心感到慰藉。

乌云开始消散了。

说来奇怪,正是那个无赖的投机商里戈,一个凶恶的惯犯,长着一个下垂弯勾的鼻子和一副上翘的胡子的人,更大地拨开裂缝,让阳光照了进来。他发现了克伦南姆夫人偷窃的秘密——她偷了放在保险箱里的阿瑟的伯父的一页遗嘱,并且偷偷保存了多年,是弗林特威把它悄悄带到了荷兰。里戈拜访了这位古怪的老夫人。他斜靠在带软垫的座椅上,翘起座椅的两只前脚,左胳膊肘搭在扶手上,那样儿又粗鲁又专横,又贪婪又残忍。他向她讲了自己掌握的一切。

这位老夫人情绪激动,神魂不安地讲述了她自己的故事。

在克伦南姆先生与她结婚后(那是一桩在他专横的伯父命令下结合的婚姻),她得知她的丈夫已经爱上一个年轻漂亮的歌手,并履行了某种仪式。弗德利克·杜丽是一位好心的音乐家(即小杜丽的伯父),他像朋友一样帮助了她,并使她受到了教育。她是几年前从丈夫的手表盒里首次获知这条线索的。那几个大写字母的意思是“永志不忘”(DoNotForget)。她为刻上这几个字母而既责备自己的丈夫,也责备那个女人。“我对她说,”克伦南姆夫人说,“你有一个孩子,我却没有。你爱那个孩子,那就把那个孩子交给我,并发誓决不再见他的父亲。那么,我将资助你,并且不将你的丑事宣扬出去。我领回那个还不那么为人所知的孩子。”

阿瑟就是这样进入克伦南姆家的。

说到这儿,里戈轻蔑地打断了她,“直接说说那笔被盗的钱吧。”他命令道。“你这个坏蛋!”她应声答道。“那么,你已经知道是我删掉了我丈夫的伯父遗嘱中的那段文字了。在遗嘱的那段文字中伯父揭示了阿瑟母亲的身份,并且作为她悔过的补偿,给阿瑟的母亲和曾经帮助过她的男人的侄女留下了一笔遗产——不过,是我找到了弗德利克·杜丽的侄女,我为她做的一切可远远胜过了那笔钱。”

里戈立刻便试图敲诈这位老夫人。他宣称,他已把那个小盒儿交给那个侄女小埃弥·杜丽,她现在正和阿瑟同在监狱里。那个盒儿里有一份被她从遗嘱中删除掉的文字,除非得到他的指示,才能在某个时刻将它打开。他想知道,为了重新获得它,克伦南姆夫人愿意付给他多少钱。

令大家吃惊的是,这个瘫痪的老夫人一下站了起来,冲出屋子就朝监狱跑去。她去寻找小杜丽,并嚷着要拿那个小盒子。她还恳求小杜丽将它读出来,恳求她原谅她的过去。“我完全原谅您。”那个温顺的女孩大声说道。“上帝保佑你!”她泣不成声地答道。

这时又传来阿瑟的公司重新恢复的好消息,现在他可以离开这所债务监狱了。

后来他们就结了婚——但不是在小杜丽将那一小张折叠着的遗嘱交给阿瑟之前。她要求他别将它打开,而要他当着她的面将它烧掉。“难道这是张咒符吗?”他微笑地问道,“难道这张咒符会说些什么话吗?”当他将这张纸放在火焰上时,又这么说。“你可以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爱你!’”小杜丽回答道。

他说了这句话,那张遗嘱便被烧掉了。

那张纸一烧掉,阿瑟对自己的出身秘密也就永远无从知道了。同时,小杜丽也自愿毁弃了那笔属于她的遗产的证据。

阳光穿过窗上的救世主画像,照在他们身上。他们在教堂里举行了婚礼。

之后他们便悄悄来到了喧嚷的街上,形影相随,满心愉悦。当他们在阳光下和树阴下走过去时,耳边仍是那种惯常的嘈杂和热切、傲慢和鲁莽、徒然的烦躁和焦灼的噪声。

白痴

这所房子里是人、猪、鸡、狗同居的.房东夫妇开裁缝铺,夫妇二人住在楼下。阁楼租了出去,阁楼的房客是母女二人,女儿原是镇议会的办事员,她同十几个职员发生肉体关系,如今怀着的孩子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哪一个的。附近一带尽是公寓,近郊是一群小工厂。公寓里住着许多妓女,有些人的外室也在这些公寓里定居,这真是个藏垢纳污的地方。伊泽租的房子虽然也是这家房东的,但却离开这个主体建筑,是个独立的小院。伊泽大学毕业后作了记者,也试着为文化电影公司写电影脚本。他租的这所房子在胡同深处,对面的一家住着一个患精神病的男人,他的母亲也常常歇斯底里大发作,但她几乎都是对着儿媳妇阿夜。阿夜二十五、六岁,是白痴。可是这白痴又容貌端正,瓜籽脸,正是古代仕女图的脸型。那个精神病男人也是一位美男子。望着他俩,伊泽想精神病患者与一般人究竟有什么不同呢?是的,没有任何不同。婆母却看不上这白痴女,骂她说,连顿饭也不会作。因此,白痴女总是怯生生的,似乎总在胆战心惊中过日子。别人走路的脚步声,也会吓她一跳。伊泽非常重视艺术的独创性,他认为只有独立的个性才是艺术。当然,他的这种主张文化电影公司是不能接受的,他也因此受到了公司的非议和排斥。公司重视的是时代流行的脚本,要求反映战时的日本情况,鼓舞人们的斗志。公司正在计划拍摄《保卫拉包尔》《神鹰飞向拉包尔》时,拉包尔已经失守,美军在塞班岛登陆了。并且,明天东京即将变成废墟。这时,伊泽已完全丧失了工作热情,只是为了每月200元的工资,不得不去公司上班。一天深夜,伊泽从外边回来,发现室内有些异样。他吃惊地拉开壁橱,见白痴女正躲在高高叠起的被褥旁。虽然不知究竟为何,但看来好像是受了婆母歇斯底里的申斥,不知如何是好才逃到这里来的。这事实在唐突,但伊泽却深受感动,于是他便决定保护这个白痴女,便把她安置在床铺上。可是,这女人立刻爬起来,重又钻进了壁橱。这是因为她怕伊泽厌恶自己。白痴女能逃到这里本身就说明她是喜欢伊泽的。伊泽终于把她安顿在铺上,坐到她枕边来。白痴女那天真无邪的心,对伊泽有种不可抗拒的吸引力,这也正是他所需要的。他已经觉察到自己在世俗社会里这种天真无邪正在丧失,而被那无稽的世俗所驱使。伊泽想象着战争的前途,无疑日本将战败,要在一片废墟上开始新的生活,可以同这白痴女一起走上这条漫长的旅途。实际上,从他收下白痴女之日起,伊泽已经开始了他的新生活。每天他上班,白痴女便在壁橱里等他回来。而伊泽在外边总忘记家里有这么个女人,只是空袭警报响了,自己住宅这一带遭空袭时,他才想起这女人,怕她跑出房门,被邻居发现,那样二人的这种生活就要暴露。他为自己的这种担心而咒骂自己,这不是从卑劣的世俗观念出发的吗?他不能忘却的是白痴女的两种面孔,一是伊泽第一次接触她的肉体时的面孔;一是在空袭中她那极度绝望的面孔。在她那绝望的面孔中不仅看到了她那绝望孤独的生活,而且还看到了她尚有一般人的理智。东京,在等待着,等待在大规模的空袭中烧光。1945年4月15日,这个决定命运的日子终于到来了。站前成了一片火海。伊泽在发疯似的警报声中,眺望着夜空中的火光。裁缝匠房东夫妇装满了一推车,忙着逃难,并劝伊泽快逃。伊泽怕白痴女被人发现,便说:“你们先走吧。”周围爆炸声不断,一声巨响在头顶上传来,伊泽伏在地面抬头看去,这所房子已经着了火。伊泽冲进自己的房间,抱起白痴女,为她蒙上一条棉被跑了出来。外面火舌飞卷,人声嘈杂。伊泽被人群推挤着向前移动,他望望前方,那火势正猛处,记得有一片麦田,于是他离开人群,向那烈火处跑去。“要死,两人也死在一起。”伊泽抱紧那女人低声地说。女人稚拙地点了点头,伊泽明白了她的意思,便义无反顾地向烈火冲去。二人并肩冲过火海,前面是一条小河,两岸的工厂群在大火中燃烧。二人渡过小河在麦田中坐下来。大路上逃难的人群不断。白痴女已经疲惫不堪,她说:“我要睡觉。”便蜷伏在棉被上就地睡着了。来了几个警察,就矢口小学未被烧,可以到那里集合。伊泽却一动未动,他既无任何希望,也无任何兴趣,只是什么也不想。天色微明,他想把白痴女唤醒,走向那更远的车站。他呆呆地想象着那遥远的车站,彻骨地感到那五更刚过时刻的寒冷。

爱玛

爱玛·伍德豪斯不仅漂亮、聪明,家庭舒适、富裕,而且已经无忧无虑地在世上过了差不多21今年头了。

她是她父亲最娇爱的两个女儿中的一个,由于姐姐出嫁,很早就当了家里的女主人。母亲去世早,母亲的地位由家庭教师泰勒小姐填补起来。在感情上,泰勒小姐不比母亲差。

然而,一种不太厉害的悲愁来临了。泰勒小姐出嫁了。

既是教师又是朋友的泰勒小姐离开他们只不过半英里路,但是,爱玛觉得一个住在兰得尔斯的魏斯吞夫人跟一个在自己家里的泰勒小姐是大不一样的。她深爱父亲,但他却不适于做她的伴侣。

爱玛只能借助玩十五子游戏,使父亲勉强度过夜晚。她不能让父亲烦恼。

这天,棋桌刚放好,一个客人走了进来。

南特利先生,一个三十七八岁有见识的人,不仅是伍德豪斯家的老朋友,而且还跟他们有点亲戚关系,他是伊色伯勒的丈夫的哥哥。他住的地方离海伯利一英里左右,是常来的客人。

他们自然谈起了泰勒小姐与魏斯吞先生的婚姻。

魏斯吞先生是本地人,生于一个体面的家庭。他受过很好的教育,但因早年就继承了一小笔独立财产,所以不愿从事平凡的事业,参加了本郡的国民军。因军事生活的关系,他认识了约克郡的名门邱吉尔小姐。他们不顾邱吉尔夫妇的反对而结了婚。三年后,太太去世,给他留下了一个孩子。邱吉尔夫妇自己没有孩子,在妹妹死后不久,便收养了小佛郎可。魏斯吞先生想彻底改变生活,脱离国民军,从事商业。20年来,他有了可以过安乐生活的收入——足够在海伯利附近购置一小块田地,甚至足够娶一个像泰勒小姐那样没有嫁妆的女人。

哈特飞耳德的客人除了魏斯吞夫妇和南特利先生外,还有厄尔吞先生——一个独居无聊的青年。这些人之外的第二批,是贝慈夫人、贝慈小姐和郭达德夫人。贝慈夫人是海伯利一位牧师的寡妇,一位很老的妇女。她的独女贝慈小姐以既不年轻,又不漂亮,又没有钱,又没有结婚而出名。郭达德夫人主办了一个夜校。她让爱玛认识了她的漂亮女学生赫蕊埃特·斯密司——一个私生女儿。

魏斯吞夫人结婚以后,爱玛的活动大受限制。于是,赫蕊埃特便和她亲密起来。

赫蕊埃特跟埃碧·密尔农场的马丁先生一家相识,对他们印象极深。爱玛决定选择厄尔吞先生来驱除赫蕊埃特心目中的那个青年农夫。

一天,趁厄尔吞先生在场,爱玛提出要为赫蕊埃特画像。厄尔吞先生大声赞同。画成了,厄尔吞先生又自告奋勇带画像往伦敦,选择镜框,监督装配。

就在厄尔吞先生去伦敦的那天,赫蕊埃特收到了马丁先生的求婚信。

爱玛帮着她写了回绝的信。

爱玛的做法遭到了南特利先生的激烈反对。他猜到了爱玛的计划,说:“我以朋友的资格向你提示,厄尔吞不肯干的。”说完,起身走了。

厄尔吞先生从伦敦回来,拿来一张字谜。他说是他的一个朋友写给所崇拜的少女的;但从他的态度看,爱玛相信那一定是他自己写的。

赫蕊埃特正在收集字谜,爱玛微笑着,把那张纸推向她:“那是你的,拿去吧。”

谜底是“求爱”。

字谜的主角走进来了。爱玛敏锐的眼睛看出他是来看反响的。她突然从桌子上拿起那张纸还给他。“这是你盛情留给我们的字谜,我们得以拜读,谢谢。我已经冒昧地把它写在斯密司小姐的集子里了。”

厄尔吞先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看看爱玛,看看赫蕊埃特,尽快告辞走了。

冬天,伊色伯勒一家来了。他们和爱玛及赫蕊埃特、厄尔吞先生、南特利先生一起被魏斯吞先生邀请去兰得尔斯吃饭。

赫蕊埃特突然发高烧,喉咙发炎。爱玛亲切地忠告厄尔吞先生说:“我觉得你的喉咙也有点哑了,我想,你今晚耽在家里休养一下,也不能算是过分的谨慎啊。”

使爱玛感到十分奇怪的是,厄尔吞先生竟然还是去了兰得尔斯,而且十分高兴、快乐。赫蕊埃特完全被遗忘了。

回来的时候,爱玛在厄尔吞先生的陪同下上了第二辆车。

刚出车道门,爱玛的手就被握住,厄尔吞先生狂热地向她求爱。“厄尔吞先生,你疯了!给斯密司小姐的任何信息,我都乐意替你转达,但请你不要向我说这种话!”爱玛以为他酒喝多了。“哎呀,我从没有想到过斯密司小姐。我只想过你。”“先生,你完全错了。我只是把你看作我朋友的崇拜者。你不过是我的一个平常的朋友。”她气得说不出话了。“斯密司小姐,她算什么!我居然去向她求爱!”他也气得说不出话了。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家门口。他一句话也没说,便跳下车。

这一个严重的大错应该归咎于她。她太冒险,太武断了。她十分羞愧,决心不再做这样的事情。

伍德豪斯先生接到厄尔吞先生写来的一封信,说他明早就离开海伯利动身到巴斯温泉去。信从头至尾都没有提到爱玛。

现在爱玛决定不再把赫蕊埃特闷在葫芦里。她把真相告诉了她。

赫蕊埃特的眼泪簌簌地落着。她的悲哀这样真诚。

有一天早晨,爱玛和赫蕊埃特一起散步。走近贝慈夫人和贝慈小姐住的房舍,她决定要访问她们一下。在那儿,她听说,简·凡凡可斯小姐要来了。

简·凡凡可斯是一个孤儿,贝慈夫人最小女儿的独生孩子。她3岁失怙,由她父亲的朋友坎布尔上校领到伦敦。她受到了顶好的教育,常跟有学问的人们在一起。新近坎布尔小姐结了婚,简·凡凡可斯小姐便打算回到海伯利来。

爱玛不喜欢茼·凡凡可斯小姐,因为南特利先生有一次告诉她,简具有那种她自己所向往不到的真正完美的少女成分。

第二天早晨,南特利先生为爱玛带来一条新闻:厄尔吞先生要结婚了。

爱玛想到了赫蕊埃特。她必定感到痛苦——她希望由她自己去报告这个消息,免得她从别人口里听到。

那天雨下得很大,但赫蕊埃特来了。由于要急忙赶来,她面孔发烧,很激动,喊着说:“噢!伍德豪斯小姐,你想到发生了什么事吗?”原来她在来的路上碰见了马丁先生和他的姐姐。

爱玛为了使她不再想马丁姐弟,不得不赶快来报告那件新闻。

在赫蕊埃特的心中,有时候厄尔吞先生占优势,有时候马丁姐弟占优势。这偶尔颇为有用。订婚消息所产生的不快,为马丁姐弟几天之后的拜访所消除。那天赫蕊埃特没有在家,马丁先生给她留下了预备好的一封信,写得非常动人。爱玛认为她最好去回访马丁姐弟。

赫蕊埃特去了。她们到达农场的时候,爱玛和她议定这次拜访不超过一刻钟。她独自坐车去看一个结了婚的老仆。过了一刻钟,她按时到达那道白门。斯密司小姐接受了她的召唤,即刻来会她。只有马丁小姐在门口和她告别。

马丁先生根本不在家。

在回家的路上,她们遇见了魏斯吞夫妇。魏斯吞先生高兴地告诉她们,他的儿子——佛郎可·邱吉尔——明天要来了。

有趣的日子到了。

爱玛推开会客室的门,被全海伯利高度关心的佛郎可·邱吉尔,出现在她面前。他是一个非常好看的青年——身高、态度、口才,一切都无可非议。她即刻觉得她应该喜欢他。

他设法找了一个机会,趁着他们的父亲忙于彼此谈话的空儿,把他的继母引到话题里来。他夸奖她,敬佩她,为她给他父亲提供的快乐以及对自己隆重的招待而感激。这证明他知道如何取悦于人。

魏斯吞先生要告辞时,他的儿子站起来说:“爸爸,我愿利用这个机会去作一次避免不掉的访问。”他转向爱玛说,“我得以认识你的一个邻居,非常荣幸。她就住在海伯利,姓凡凡可斯,不,应该是姓贝慈。你知道那个人家吗?”“你认识简·凡凡可斯小姐?”伍德豪斯先生说,“那是个令人愉快的小姐。我可以派个佣人领路。”“亲爱的先生,千万不要。我父亲可以指点我去。”佛郎可·邱吉尔先生文雅地鞠了一个躬,父子俩告辞而去。

对于这种相识的开始,爱玛非常满意。

第二天早晨,佛郎可·邱吉尔先生又来了。他和魏斯吞夫人一道来。他们三个在一起散了一两个钟头的步。

爱玛想起他要作的拜访,就问他是否已经拜访过。“是的,”他回答说,“一次很成功的拜访。”

于是他们谈论简·凡凡可斯小姐。“自孩提时代起,我就认识了她。”爱玛说,“别人都以为我们应该彼此喜爱,但我们不是这样。我不能亲近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沉默寡言富有安全感,但却没有魔力。”他说,“一个人不会爱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一块走了这么久,想法又这么相同,爱玛几乎不能相信那只是他们的第二次聚会。

礼拜二,爱玛去参加人数颇多的宴会。她受到令人愉快的接待,得到了她所希望的一切重视。

人们都在谈论简·凡凡可斯小姐收到了一件漂亮的礼物——一架钢琴,都在猜测送礼的人究竟是坎布尔上校呢,还是他们的女儿迪克逊夫妇。

魏斯吞夫人坐到她身边,说:“爱玛,你知道贝慈小姐和她的外甥女是怎样到这里的吗?是南特利先生把她们接来的!他还要用车送她们回去。”“非常可能,”爱玛说,“我不知道还有谁比南特利先生更可能做这类事的了。”

魏斯吞夫人带着笑容说,“我想到南特利先生跟简·凡凡可斯小姐的婚姻了。”“什么?”爱玛惊叫起来,“我相信那根本不可能。你竟想到这件事,真使我惊讶。”

她们争辩了一会儿,爱玛颇占上风,因为魏斯吞夫人是最惯于让步的。

茶已用过,人们要求爱玛领弹钢琴。她很清楚自己才能的限度,只能顺利地弹奏一下,不敢期望有更大的成就。在她唱歌的时候,有一种和声使她大吃一惊——那是佛郎可·邱吉尔随便的、但是正确的第二度音程。他们又同唱了一遍。爱玛就要把她的位置让给凡凡可斯小姐了。她的表演,不论是声乐和器乐,样样都比爱玛高明得多。

凡凡可斯小姐唱得喉咙都哑了,佛郎可还在鼓励她。南特利先生生气了。他拉了一下贝慈小姐:“难道你疯了吗?他们对她毫不顾惜。”

贝慈小姐出于对简的真正关心去制止唱歌了。当晚的音乐部分就此告终。

华尔兹舞曲响起的时候,佛郎可·邱吉尔殷勤地走向爱玛。他挽着她的手把她引上舞场。

佛郎可·邱吉尔在海伯利跳过这次舞后,希望再来一次。然而邱吉尔先生寄来了催他外甥火速转回的信。舞会不得不放弃了。

佛郎可来辞行的时候,他的沮丧非常明显。“你定要在今天早上动身吗?”爱玛问。“是的,”他说,“伍德豪斯小姐,我想你几乎不能完全没有猜疑的——”

他望着她,好像要看出她的感想一样。她不知说什么才好。那似乎是一件绝对严重的事情的先兆,于是,她勉强着把话题扯开。

她听到他的叹息。魏斯吞先生来了。

他走了,爱玛觉得分手的时候很难过。自从他来到以后,他们几乎每天都在相会。他几乎已经告诉她他爱她了。至于他的感情的强度如何,或者永久性如何,那是另一个问题。至少目前她不能怀疑他对她有一种热诚的崇拜。

爱玛对自己在萌生恋情,也没有怀疑。她很喜欢听人谈论佛郎可·邱吉尔;因此,她也就更喜欢去看魏斯吞夫妇。

厄尔吞先生的新娘来了。海伯利和海伯利附近认识厄尔吞先生的人,都为庆祝他结婚举行宴会和晚会。爱玛也觉得不请厄尔吞夫妇吃顿饭于心不安了。尽管自从第一次见面起,爱玛就轻视这位厄尔吞夫人。她有一点漂亮,也有一点小小的造诣,但是非常缺乏见识。而厄尔吞先生对他的夫人是引以为荣的。

日期到了,客人按时来齐。

饭前,爱玛听到厄尔吞夫人在劝简·凡凡可斯小姐:“亲爱的简,冒雨往邮局!这要不得。我向厄先生说,叫那个每早为我们取信的人把你的信带来。”“对不起,”简认真地说,我必须到什么地方散散步啊。邮局是一个目标……”

爱玛想要不是有充分希望可以得到一个亲人的信,她一定不会这样坚决地冒雨出门。

晚会将结束时,到伦敦办事的魏斯吞先生赶来了。他带来一封佛郎可写给魏斯吞夫人的信。“读啊,”他说,“读给爱玛听啊——他要来了。”

爱玛获悉这个消息,感到疑惧不安,她自己的爱恋实在已经完全消失——不值一想;但要是他仍然带着临别时那样的热情回来,那便十分令人苦恼了。她既然无心再使她的情感陷于纠缠之中,那么,避免给他任何鼓励也该是她责无旁贷的了。

不久,佛郎可到了海伯利。没有问题,他看到她非常高兴。但她却即刻怀疑他不像从前那样柔情绵绵了。他虽很快活,但似乎并不心满意足。他只停了一刻钟便仓促离开,去访问别的人家了。

这是佛郎可·邱吉尔在十天当中惟一的访问。十天之后,佛郎可来了一封兴高采烈的信,由于邱吉尔夫人的健康原因,他们即将搬往里气蒙去。有人向邱吉尔夫妇推荐了那里的一个名医,而她也喜欢那个地方。里气蒙离海伯利只有九英里路——骑一个钟头马就到了。由于这次搬家,一件好事得到确定——在渴朗举行舞会。佛郎可·邱吉尔在午餐前到达兰得尔斯。他同爱玛不曾有过第二次会晤。在渴朗舞厅,他站在她身边,但似乎有一种不安。他四周望望,好像他期待着其他马车的声音,或者怕总是耽在她身边。舞会开始了。爱玛不得不把首席让给厄尔吞夫人。这已经足够使她想起结婚这件事来了。但她最感到不安的倒是南特利先生没有跳舞。他的又高又结实又挺直的身段,在那些肥胖而弯腰驼背的上了年纪的人们当中,爱玛觉得必定吸引着每个人的视线。

舞会有趣地进行着。但赫蕊埃特没有舞伴。男女舞者的数目是相等的,怎么能空出入来呢?爱玛不久就明白了,她看到厄尔吞先生在到处走动。甚至有意在赫蕊埃特跟前走动。

好心眼的魏斯吞夫人离开座位和他讲话了,爱玛清楚地听到她建议他和赫蕊埃特跳舞,而他竟然拒绝了。爱玛看见他跟太太彼此递着得意洋洋的眼色。

她不要再看了。她的心在发火。

不久,她看到一种比较快乐的景象,——南特利先生领着赫蕊埃特来参加跳舞了!她从不曾比在这一刹那更惊讶过,也没有比在这一刹那更高兴过。

厄尔吞先生退进牌室去了,带着一副傻相(爱玛相信)。

第二轮跳舞开始的时候,爱玛正在同南特利先生讲话。他们对厄尔吞夫妇的意见很类似。“你要同谁跳啊?”南特利先生问她。

她犹豫一下,然后回答,“同你,假如你请我。”“你愿意吗?”他说,伸出他的手。“当然愿意。你已经表明你会跳舞,而且你知道我们实际上并不是在一起跳舞不合适的那种兄妹关系。”“兄妹!——不,的确不。”

同南特利先生在一起所作的这一番小小的解释给了爱玛相当的快乐。第二天早晨她在草坪上踱来踱去,品味着对舞会的可喜回忆。

这时,她看见大铁门开了,进来两个人,一下子她便相信一桩特别的事情发生了。

佛郎可·邱吉尔搀扶着赫蕊埃特,她苍白,惊恐,走进客厅即刻倒进一把椅子里晕了过去。

在离海伯利半英里的地方有一段冷僻的路,赫蕊埃特在那儿遭到了游民的袭击。他们围着她,蛮横地向她要钱。她十分害怕。当佛郎可出现的时候,她急忙扑到他身上,几乎讲不出话来子。

像这样的奇遇——一个漂亮的青年男子和一个可爱的年轻女子这样的遇合在一起,即使对头脑最镇静、心肠最冷的人,也不能不引起某种想法啊。至少,爱玛这么认为。

在这件奇遇过去不几天的一个早晨,赫蕊埃特来找爱玛了。

在谈话中,她听到赫蕊埃特用很认真的声调说:“我永远不结婚了。”

于是爱玛抬起头来望她,即刻明白那是怎么回事了。她于是审慎地说:“赫蕊埃特,我想你的决心,是由于你认为可能高攀不上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这样吗?”

赫蕊埃特在沉默的感激中吻着她的手。

6月来到了哈特飞耳德。有一天午饭后,一大群散步的人一起来到哈特飞耳德的大门口。爱玛知道这是她父亲所欢迎的一种访问,便劝他们进去喝茶。

他们正要转进庭园,当地的医生伯里先生骑着马过去了。“伯里先生造马车的计划怎么样?”佛郎可·邱吉尔问魏斯吞夫人。“我不知道啊。”魏斯吞夫人很吃惊。“三个月前不是你信中告诉我的吗?”“我?不可能!”“啊,那是我做梦了。”“简,你记得吗?伯里夫人告诉过我母亲。”贝慈小姐大声说,“但那完全是个秘密啊。”

南特利先生情不自禁地把视线从佛郎可·邱吉尔的睑上转到简的脸上。

在客厅里,佛郎可建议大家玩字母游戏。

佛郎可·邱吉尔放一个字母在凡凡可斯面前。那是个“错”字,赫蕊埃特高兴地宣布时,简的面颊红了,那种羞红含有一种用其他方法表示不出的意思。南特利先生把它跟梦联系了起来。他所宠爱的人的周密和谨慎到哪里去了啊!

他等所有客人都走后,向爱玛说明他的观察。他觉得他有责任保护她不陷于危险。“噢,他们之间没有爱慕,我向你保证。”爱玛说。

她以一种信任与满足的态度说话,使南特利先生沉默了下来。

现在正是6月中旬,天气晴朗。南特利先生的草莓熟了。大家都受到了邀请。

所有的人都聚齐了,只有佛郎可·邱吉尔例外。

在荫凉中的座位,算是马马虎虎找到了。现在爱玛不得不听厄尔吞夫人跟简·凡凡可斯正在谈话。厄尔吞夫人要给简一个工作位置。她一味热诚,兴高采烈,完全拒绝听取她朋友的否定意见。简如何能够忍受这一切,真使爱玛吃惊。

吃过冷食,简悄悄告诉爱玛,她要单独回家。请她在必要的时候说一声。

爱玛很同情她,催她即刻走。

简走后还不到一刻钟,佛郎可·邱吉尔便进来了。

爱玛明白佛郎可·邱吉尔此时的心情最好以“发火”一词来形容。

等佛郎可恢复过来之后,她告诉他,明天大家准备到盒山去。

盒山之游非常分散。爱玛觉得无趣得很。她从不曾看到过佛郎可·邱吉尔这样的沉默。后来,却又变得卖弄风情起来。“女士们,先生们——伍德豪斯小姐让我宣布,每人说三句有趣的话。”他从爱玛身边跳起来,对大家嚷道。“噢!很好。”贝慈小姐惊叫着说,“这正合我的意。我一开口,便是无趣的话,不是吗?”“啊!小姐,”爱玛说,“你将受数目的限制——只准说三句。”

贝慈小姐脸有点发红,“啊!我愿设法三缄其口。我必定很令人讨厌,我的话太多了。”

厄尔吞夫人站起来说:“我真不能一试,放我走吧。我没有什么妙语可说。”

厄尔吞先生帮着腔,和她一起走开了。“幸运的一对!”佛郎可·邱吉尔说,“他们多相配。有许多人都凭短期的相识结了婚而悔恨终生啊。”“这类事当然会发生。”很少开口的凡凡可斯小姐却搭腔了。“你在说话。”佛郎可庄重地说。“我只是说,一种仓促而不谨慎的爱恋可能发生——但总有可以矫正的时间。”

他不做声,仅只看着她,顺从地鞠着躬,然后又声调活泼地和爱玛说起话来。

在等车的时候,南特利先生走到爱玛身边,说:“我看到你做错事,不能不劝告。你怎么能对贝慈小姐那样无情呢?”

爱玛回想着,觉得遗憾。

盒山之游的情景整晚盘旋在爱玛的心里。天亮的时候,她决定去向贝慈小姐道歉。

在那儿,她听说简病了,并且她已决定到厄尔吞夫人推荐的那家去任家庭教师。

翌日从里气蒙带来了一个压倒一切的消息,邱吉尔夫人死了。

约在邱吉尔夫人逝世后十天的一个早晨,爱玛被魏斯吞先生非常郑重地找到兰得尔斯。

魏斯吞夫人用颤抖的声音告诉爱玛,佛郎可今天早上来宣布了一桩恋爱——

她停止呼吸。爱玛首先想到她自己,其次是赫蕊埃特。“超过恋爱,”魏斯吞夫人说,“他和凡凡可斯小姐十月便秘密订婚了。”

爱玛惊讶得甚至跳起来。

再三证实以后,她冷静下来。向魏斯吞夫人说明他并不曾伤害她。

魏斯吞夫人吻着她,高兴得直掉泪水。她告诉她,她的这种声明比世界上任何别的东西都对她有好处。

爱玛在和赫蕊埃特谈论这件事的时候,心中充满痛苦。可怜的赫蕊埃特!第二次作了她的误解与恭维的牺牲品。

可是赫蕊埃特惊叫起来:“佛郎可·邱吉尔?我从来不曾在意他!你怎么能这样误会我呢?”她把脸转开,很痛苦。“老天爷!”爱玛大声说,“那么你指的是南特利先生?”“的确是的。”

爱玛惊讶地望着她,仓促地问道:“你以为南特利先生报答了你的情感了吗?”“是的。”

爱玛的眼光迅速收回。南特利先生必须跟她自己结婚这个观念,像箭一般迅速地掠过她的脑海!

赫蕊埃特怎么敢高攀南特利先生呢?谁曾极力给赫蕊埃特自尊的观念呢?谁曾教她尽可能抬高自己的社会地位呢?那就是她爱玛的功劳啊。

第二天清早,爱玛在散步的时候,突然看见南特利先生打从花园门口路过,向她走来。

一两分钟,谁也没有说话。她发觉他紧紧挽着她的胳膊,听到他用一种非常伤感的腔调低声说:“时间,我最亲爱的爱玛,时间会平复创伤。”

爱玛明白他的意思。她便回答道:“你对我很好——可惜你误会了。我从来不曾爱过他。”“爱玛!”他大声叫着,热切地望着她,“你果真如此?”

爱玛感觉到他现在要告诉他跟赫蕊埃特恋爱的事了。“那么,爱玛,请你告诉我,难道我就没有成功的机会吗?”

他突然把话打住,急着要观察一下这个提问的效果。“我最亲爱的爱玛,”他说,“因为不管这个钟头谈话的效果如何,你都永远是我最亲爱的、最可爱的爱玛——立刻告诉我吧,假如非拒绝不可的话,说个‘不’字就行了。”她什么话也说不出。“你沉默不语,”他兴奋地叫着说,“一字不说!现在我不再问什么了。”

爱玛几乎受不了此刻的激动。担心从这个最快乐的梦中唤醒。

爱玛回家时的感觉与她出去时候的感觉是何等不同啊!

时间在飞逝。

凡凡可斯小姐分娩顺利。如果使爱玛觉得格外满意的话,那是由于知道她做了一个小女孩的母亲。

一天早晨,南特利先生用一种郑重的声调告诉爱玛:赫蕊埃特·斯密司要跟罗伯特·马丁结婚了。

她正在以最能说明问题的惊奇望着他。“你不喜欢这件事,我的爱玛,正像我担心的一样。将来我们的看法会一样的。”“你误会了我,你完全误会了我。”她吃力地回答,“关于这桩婚事,你不必费力劝我了。我认为赫蕊埃特作得很好。我最诚恳地希望他们快乐。”

爱玛说着,露出了最明朗的笑容。

在9月底以前,爱玛陪赫蕊埃特到教堂去,非常满意地看到她同罗伯特·马丁结婚。

罗伯特·马丁婚后不出一月,厄尔吞先生又被请来参加南特利先生和伍德豪斯小姐的婚礼了。

这个婚礼也像别的婚礼一样,双方都不喜欢装饰和炫耀。厄尔吞夫人,根据从她丈夫那儿听到的详细汇报,认为非常寒伧,远远及不上当时她自己的婚礼。但是,尽管有这些欠缺,而亲眼看到婚礼的那一小群人的忠实的希望、信任、与预测,都在这个结合得十全十美的幸福婚姻上得到了实现。

西厢记

一、巧遇结缘

崔相国生前曾将独生女儿崔莺莺许嫁给夫人的侄子郑恒,也就是当时郑尚书的儿子,后来,因崔相国病故,二人的亲事便耽搁下来。

这天,崔老夫人带着崔莺莺及丫环红娘、小伙计欢郎一行四人护送崔相国的灵柩〔jiù〕回老家博陵〔今河北定县〕安葬。途经河中府〔府址位于今山西永济县〕,因路途所阻,只得住在普济寺中,普济寺是崔相国生前主持修建的,住持法本长老也是崔相国给的度牒〔dié〕,证件〕。这普济寺又是武则天娘娘的香火院,财产也很丰厚,是个官家寺院。法本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见崔夫人一行来此,便让出西厢的一座房子给他们住。崔夫人安顿下来后,就赶紧给在京城长安的郑恒写信,让他前来救应,以免途中再出什么意外。一家人在焦急的等待中打发着日子。

有一个白面书生,姓张,名珙〔gǒng〕,字君瑞,父母双亡,他独自一人四海为家,飘游四方。贞元十七年〔801年〕二月上旬,唐德宗即位,朝廷开科取士,广纳人才。张君瑞满腹经纶,又不愿再吃飘泊之苦,便想上朝应试,以了平生大志。

在河中府蒲关,住着张君瑞的老朋友杜确〔字君实〕。这杜确因为弃文就武,得了武状元,被朝廷封为征西大元帅,手下统领十万大军。老朋友得势,张君瑞也想趁途中的便利,拜望他一次,心想对日后中举也有好处。

张君瑞这天住在一家状元店,正闲来无事,经店里的伙计指点,吃过午饭便到普济寺游玩散心。正玩得高兴,崔莺莺和丫环红娘也来到佛殿上玩耍,三个人这时正好碰到一起,红娘急忙拉小姐躲开,可怎能躲得开“五百年风流业冤”?一个风流潇洒,一个天姿国色,两人在匆匆一瞥〔piē〕之后,便各自将对方怀记在心。

张君瑞对崔莺莺一见钟情,马上心生一计。等法本长老外出回来,他便揣了一锭银子,来到长老屋中叙话,说得高兴时,便乘机向长老请求在普济寺借一间房子居住,而口头上则说是“以利温习经史”。那长老见钱眼开,满口答应。普济寺闲房本来就多,长老让张君瑞任选一间来住。

这时,正赶上红娘奉了夫人的指派,来问长老道场法事准备得怎么样。张君瑞乘机认识了红娘。红娘回到住处,把结识张君瑞的经过当作笑话向小姐讲了,莺莺对张君瑞的情况有了一些了解。二、恩女听琴

二月十五这个日子,按风俗人们要在佛前拈香。张君瑞趁这天夜里月白风清,在西厢墙外吟诗作赋,待了一夜。崔小姐也很动情,靠在楼上把一切都听去了。到拈香的时候,长老和红娘又多使巧计,给莺莺与张生提供了见面的机会。此时的两个人比一见钟情、各怀痴想时又前进了一步。

镇守河桥的大将孙飞虎听说有美人崔莺莺在普济寺,便自带了五千兵马,到普济寺来抢崔莺莺,深夜中将普济寺围个水泄不通。孙飞虎还声言,限三天内交出崔莺莺,与自己成亲,否则就烧毁寺院,杀死众僧。寺内上下,一片惊慌,人人不知如何应付。崔莺莺愿舍己以救家保寺,老夫人心疼不肯。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张君瑞忽然想起了杜确元帅,于是便设了一计:先派法本长老到寺门口稳住孙飞虎,告诉他三天后等崔莺莺脱去孝服就与他成亲,但有一个条件,就是让他率兵退出一箭之地,不得骚扰。孙飞虎听了,自然满口答应,照着去做了。

接着,又派法本长老的徒弟惠明,杀出重围,带着张生的求救信,赶到四十五里外的蒲关,求杜确带兵来救。杜确接到来信,马上点了五千兵马,星夜出发,直奔普济寺。双方交战,孙飞虎哪是对手,最后被杜确抓了起来,打了一百杖,然后把他放了,让他自谋生路。

当初张君瑞献计时,老夫人曾许下诺言:谁打退了贼兵,就将小姐许配给谁。张君瑞也是因为这一点,才肯用心相救。

为报张生的解救之恩,老夫人设下盛宴,以厚谢张生。张生自从得了老夫人的许诺,又因朋友相救,大功告成,所以满心欢喜前来赴宴。席间,又得利口巧舌的红娘用心安排,张生一心以为与莺莺结为百年之好没有问题。

谁知老夫人别有用心,她嫌张生上无父母,下无财产,考试中与不中又在难料之中,心里早有悔诺之意。所以,席间她做了种种安排,让二人以兄妹之礼相待,将二人的美妙想法全驱散了,喜庆之期也自然化为乌有了。

张生气愤之余又多喝了几杯,一气把话挑明:“先前贼寇相逼,夫人曾言,能退贼者,让莺莺与他做妻子。我挺身而出,写信给杜将军,很快消除了夫人之祸。今天您让我来赴宴,我以为要定下喜庆的日子,可不知夫人为了什么,竟让我们以兄妹之礼相待?我不是为了喝酒而来,这件事若不按诺言办,我马上就走。”

崔夫人却大言不惭:“先生确实对我有救命之恩,怎奈小姐在我家相国在世时,曾许给我的侄儿郑恒,最近已送信给他,让他来迎娶,只是未到。如果他来到,这事将怎么办?不如多给你些金银布帛作为酬礼,你再挑一豪门贵族之女,你说怎么样?”老夫人的话,将张生最后的希望也打消了。

张生见明道走不通,便借醉酒之机和红娘扶他回房之际,跪下求红娘,让她将自己的心酸苦楚告诉给小姐。红娘是个伶俐的人,善于从中撮和,便约晚上以咳嗽为令,张生弹琴,她则陪小姐一同到花园内烧夜香。看小姐听琴后,有什么反应,然后再做安排。二人商量完毕,红娘回去告知小姐。

张生终于盼来了月上中天,只见红娘领着小姐在后花园中烧香、赏月。过了一会儿,红娘便咳嗽一声,张生赶忙抚弄起琴曲来,琴声悠扬,小姐听得入迷,竟忘了烧香赏月。张生见状,便着意弹了一曲《凤求凰》,用琴声娓娓讲述着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爱情故事。小姐听了,不觉泪下,心中暗暗下定反抗母命的决心。三、红娘合欢

自那天弹琴之后,张生便得了相思病,而且病得越来越重。红娘也时刻关心着他,正巧小姐让她去看看张生,红娘心领神会,便来到张生的住处。只见张生人瘦影单,和衣而卧,心里很不是滋味。张生见了红娘,心里高兴,便求她代为传书,红娘冒着风险承担了这一使命。自此,崔小姐与张生书来信往,都由红娘从暗中传递。张生见小姐情真意切,又有红娘帮忙撮合,心痛也就消除了不少。

一天,红娘送来一封信,上面仅有一首诗: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

张生接到信,欢喜非常,莺莺的诗,意思非常明白。“待月西厢下”:让我月下来:“迎风户半开”:她开门等我,“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她让我跳过墙来。

晚上红娘与小姐又到院里烧香,张生早就等急了,却将赶来叫他的红娘抱住,引起一场误会。后经红娘指引,张生趁小姐走近墙根,从墙头一翻而下,搂住崔小姐,小姐害羞,不肯相就,急切之中叫来了红娘,红娘乘机想开开玩笑,当场要罚张生。只是小姐心里爱怜他,抢在前头装作不满的样子训斥他几句,便与红娘急忙回屋,张生也垂头丧气而归。

正在张生长吁短叹的时候,红娘又送来一封小姐假称药方的信,里面又有一首诗:休将闲事苦萦怀,取次摧残天赋才。不意当时完妾命,岂防今日作君灾?仰图厚德难从礼,谨奉新诗可当媒。寄语高唐休咏赋,今宵端的雨云来。

张生看罢,乐得一蹦三跳,什么相思病全都一扫而光。他赶忙沐浴整衣,等待相会。又要花十两银子让红娘给他租套新鲜铺盖。红娘说到了相会之期,她会筹办一切的。

到了晚上,红娘抱了新铺盖,把打扮得更加漂亮动人的崔莺莺领到张生住处,自己则等在门外。

张生见了小姐,二人有无数的衷肠要倾诉,无奈时间短暂,不容多叙,只将合欢一事早早完成。偷尝禁果之后,小姐说道:“千金之躯,一旦异之。”张生则道:“谢小姐不嫌弃,张珙今天得与小姐得就枕席之欢,来日定当犬马相报。”之后,二人信誓旦旦,互订终生。四、好事多磨

莺莺这几天表现反常,崔夫人有了察觉,又有伙计来报告,说起花园中发生的事,令崔夫人恼怒,她叫来红娘,要打她。红娘见机行事,把事情全摊开了,又将责任归到老夫人身上,红娘说:“信者,人之根本,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说老夫人既然失信悔婚,却又不让张生早早离去,使二人有了见面的机缘,细算起来,一切事过原由,都在老夫人身上,怪不得别人。红娘又为二人请愿道:“请老夫人饶了他们这点小错,成全他们的好事,这样才是长远打算。”就这样红娘动之以理,晓之以情,把夫人说服了,答应了二人的婚事。

这时,张生要去赶考,崔夫人约了长老安排果酒为他送行。十里长亭送君别,莺莺心里别有一番滋味,席间,她对张生说:“这一去得不得官做,都要快些回来。”张生却说:“我这一去要白夺个状元来,正是‘青霄有路终须到,金榜无名誓不归。’”莺莺也口成一绝句,赠与张生:弃掷今何在,当时且自亲。

还将旧来意,怜取眼前人。

其意是担心张生见新忘旧,将自己的一腔浓情丢开了事。

告别了莺莺,张生上路了。到了草桥店,正要入睡,却听有人敲门。他开门一看,竟是莺莺。原来,莺莺趁母亲和红娘睡了,便偷偷地溜了出来,赶到店里,要与张生一同去京城。二人正说到好处,却见巡夜的卒子打着火把,找上门来,把莺莺抢了回去。张生大惊,才知刚才所见都是在梦中。

半年过去了,张君瑞得了头名状元,他忙写信让琴童送回家报信给莺莺和崔夫人。家中听了消息,自是一阵欢喜。小姐忙写了一封信,又附上手缝的衣裳,让琴童带往京城。

不料想郑恒这时由京城赶来河中府,他先见了红娘,谎称张珙做了卫尚书的女婿。红娘信以为真,报与夫人,夫人大怒,便要把莺莺仍许配给郑恒。

张君瑞在京被委任为河中府尹,他欢天喜地回到河中府,准备与莺莺成亲。不想到家以后,兜头一盆冷水浇在头上。夫人见了他,冷淡之情见于言表。张生很是吃惊,这时红娘来到,张生才知原委,他忙向她做解释,红娘见他说得真实可信,明白是郑恒在骗她,便让张生与郑恒去对证。这时,杜确听说张生得了状元,做了河中府尹,正兴冲冲地来贺喜。张生见到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他。而这时郑恒又误闯进屋中,杜确对他大加训斥。郑恒愧悔难当,自尽而死,后事由杜确做主料理。

当夜,由杜确主持,张生与崔莺莺洞房花烛,结为夫妻,有情人终成眷属。

白蛇传

浙江杭州的西子湖,景色优美,古迹繁多,被喻为“人间天堂”,那里有许多动人的传说,白娘子和许仙的故事就是其中之一。

南宋的时候,杭州也叫临安,是它的都城。那里经济繁荣,人口众多,十分热闹。清明节前,到西湖游览、扫墓的人特别多,在三三两两的人群当中,有一对主仆很引人注目。

这是一对青年女子,主人一身白衣白裙,头上插着几根素钗,乌发如云,年纪有二十出头,美貌非凡。鹅蛋形的脸庞白里透粉,细细的皮肤,弯弯的柳眉,精巧的鼻子,樱桃般的小嘴,最漂亮的是那双眼睛,透着一种朦胧的忧郁和脉脉的柔情;体态婀娜,窈窕娴静,一望而知,是个大家闺秀。她身边的侍婢有十七八岁的样子,青衣青裙,头上梳着一双角髻,长得小巧玲珑,十分清秀,亮晶晶的眼睛左右顾盼,显得伶俐聪明。

其实,她们俩不是凡间的女子,而是峨嵋山上修炼了千年的蛇仙,因为洞府寂寞,所以结伴云游四方,到了杭州,被西湖美景深深地吸引住了,就变成一对主仆,加入到游湖的人群中。着白衣的是一条白蛇,道行高一些,叫白娘子;着青衣的是一条青蛇,道行低一些,叫小青。

春日的西湖,桃红柳绿,秀丽如画,白娘子和小青漫步湖畔,深深地陶醉其中,白娘子感叹说:“人间是多么美好啊!”她看到成双结对的青年男女有说有笑地从身边走过,心里有说不出的羡慕。

两人走到断桥旁,见迎面走来一个年轻人,身着素服,拿着把伞,长得眉清目秀,白白净净。白娘子称赞了声:“好一个俊秀的后生!”小青一听,笑着说:“姐姐你是不是看上他了,要不要我给你做个媒啊?”白娘子的脸红了起来,啐了一声说:“你别瞎说。”可心里却动了一动。

正在这时,天空中忽然飘起了细细的雨丝,那个青年向湖边的一个艄公喊道:“船公,搭我到涌金门去不去?”那船公应声,把船划了过来。青年上了船,船公朝湖心摇去。

白娘子看着那个青年离去,心里忽然涌上一阵莫名的失落,呆呆地望着船去的方向出神。小青看出了白娘子的心事,说:“姐姐,要不要我叫住他们?”白娘子没有回答,轻轻地点了点头。

于是小青放开嗓门,朝湖里的船喊:“喂,船公公,把船摇过来,让我们搭一下吧!”船公听见,回头一看,细雨中站着两个年轻的女子,他因为已经答应了那个青年,就征求青年的意见,那青年说:“下雨呢,搭她们一下吧。”船公就把船又摇回岸边。

白娘子和小青上了船,那青年施了个礼,白娘子道了个万福,青年让白娘子和小青坐进船舱,自己站到船头,艄公说:“舱里很宽敞,坐得下,你也坐进去吧!”青年这才坐进舱里。

白娘子看他很老实,就开口问道:“请问君子高姓大名?”

那青年说:“我叫许仙,不敢动问小姐芳名?”

白娘子说:“我叫白素贞,许配张官人,还没过门就不幸亡故了,今日带着丫环小青到山上扫墓。不想回来赶上下雨,多蒙您允诺搭我们上船,不然一定很狼狈。”

许仙回答:“不用客气,我也是去给父母上坟扫墓的。”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子,觉得很局促。

小青见许仙和白娘子都很腼腆,就问许仙家里有什么人,住在哪儿,做什么事,许仙一一回答,说自己幼年父母早亡,借住在姐姐姐夫家,在一个药铺店里当伙计。两人一问一答,不知不觉,船就到了涌金门,许仙看看雨还不停,就把伞递给小青说:“你们没有带伞,先用这把吧。”

白娘子说:“那怎么行,你不是要淋湿了吗?”

许仙说:“我家很近,跑两步就到了,你们路远,又是女子,比我更需要。”说着就上了岸,白娘子忙说:“我明天让小青把伞给你送到家去。”看着许仙走远,小青说:“姐姐,他还真是个老实人,心地善良,你就嫁给他吧。”

许仙回到家里,淋了个透湿,姐姐姐夫问他怎么不带伞,他推说忘在药铺了。不知怎么,他的眼前总浮现出白娘子那秀美的面庞和那双楚楚动人的眼睛,连晚上做梦也都是白娘子的影子,他对自己说:“真是痴心妄想,人家怎么会看上我这个穷伙计!”

第二天早起,许仙到药铺去做事,却一直心神不定,什么事也做不下去,他总朝外面张望,希望看到白娘子和小青的身影出现,可是等到傍晚也没有人来。许仙垂头丧气地往家走,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喊:“许公子,我家小姐让我还伞来了,还要你去家里坐坐,要好好谢一谢你!”许仙一看,喜出望外,原来迎面走来的正是小青。

小青带着许仙,走了一段,来到一所宅院门前,进去之后,有一幢两层的小楼,楼下是一个很大的客厅,布置得十分雅致小青让许仙坐下,进去请白娘子。

一会儿,白娘子走出来,许仙一看,比初见时更漂亮了。白娘子向许仙深深施一个礼,谢他借伞之恩,又让小青摆了些酒菜,请许仙吃饭,许仙谦让再三,终于坐下了,白娘子让小青斟酒,自己举杯,向许仙敬酒。喝了两杯,白娘子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她问许仙有没有娶亲,许仙说:“我是个穷伙计,哪里有钱娶妻啊!”

小青说:“太好了,你们一个没娶,一个没嫁,正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不如我来做媒,你们做一对夫妻吧!”

许仙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怔地看着小青,小青推了他一把:“哎,怎么你不乐意啊?是不是觉得我家小姐配不上你?”

许仙转头,看白娘子正脉脉含情地注视着自己,不由得连声说:“不、不,是我配不上你家小姐。”他不相信自己竟有这样的好福气。

小青说:“你是穷了点儿,可我家小姐看你年轻英俊,忠厚老实,十分难得,只要你结婚之后对小姐好,就比什么都强。”说着拿出一个包,里面有五十两银子,交给许仙说:“你就说这五十两银子是自己攒下来娶亲的,让你姐姐姐夫到这儿来下聘,你和小姐就可以成亲了。”

许仙拿了银子,回家照小青的话对姐姐姐夫说了,请他们帮自己到白娘子家下聘,婚事就定了下来,过了两天,许仙和白娘子真的结了婚。许仙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总不敢相信能娶到这么美丽温柔的妻子,两人婚后相亲相爱,如鱼似水,日子过得十分幸福。后来,白娘子帮许仙找了一处空房,让他辞了工,自己开一间药铺,结果生意很兴隆。从此,许仙对白娘子更加看重了。

转眼时间过去有一年了,白娘子已经有了身孕。一天,许仙说起要到金山寺上香,白娘子叮嘱他早些回来。许仙到了寺中,烧过香,正想回家,忽然被寺里一个白胡子的方丈拦住了去路,方丈合手念了声“阿弥陀佛”,说:“我看施主头上有股邪气,掐指一算,原来你被妖孽缠身。”

许仙听了说:“我没有见到什么妖孽啊!”

那方丈说:“妖孽就是你的妻子白素贞,她是一条修炼千年的蛇精。后天就是端午节了,你要想见她原形,端午节让她喝雄黄酒,她一定会现身。”

许仙满腹狐疑地下山回家,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妻子竟会是蛇精,回家看到白娘子温柔贤德的样子,更不相信这是真的,可是方丈的话却总在耳边搅扰着他。于是到了端午节那天,许仙去买了一坛雄黄酒,摆了一桌菜,和白娘子过节,他劝白娘子喝酒,自娘子不愿喝,说自己正怀着孕,不该饮酒,可许仙一个劲儿地劝她喝,白娘子没办法,只得喝了一杯。

这么一来可糟了,白娘子只觉得天昏地转,胸口发闷,恶心得直想吐。许仙一看白娘子这个样子,急得要命,真后悔自己不该听臭和尚的话,逼妻子喝酒。他赶忙把妻子扶到楼上的卧室,又跑下楼去找醒酒汤,当他端着醒酒汤走上楼进到卧室时,却看见床上竟盘着一条巨大的白蟒蛇,身上的鳞片放出闪闪的银光,许仙吓得大叫一声,向后倒去,昏迷不醒了。

白娘子酒醒之后,发现许仙倒在地上,已经没有气了,不由得放声痛哭,她抱着许仙的尸体流泪不止,小青闻声,跑上楼来,见到这副情景也很难过,她劝白娘子:“姐姐,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难过了。”

白娘子说:“都是我害了他!”她摸着许仙身上还没有僵冷,心里生出一线希望,连忙把许仙抱到床上,点了穴位,对小青说:“官人或许还有救,你在这里守着他,我去昆仑山盗来灵芝仙草,也许能救活他的性命。”于是带上宝剑,匆匆赶到昆仑山去了。

白娘子腾云驾雾,转眼到了昆仑山,她想盗一棵仙草,却被看守仙草的鹤童发现,和她打了起来,白娘子因为有身孕,渐渐招架不住,正在这时,南极仙翁回山,唤住鹤童。白娘子哭诉前情,向仙翁乞要仙草。仙翁十分同情,就让鹤童折了一棵送给白娘子,白娘子千恩万谢,带着仙草赶回杭州。到家之后,把仙草捣碎,喂许仙吃下,果然一会儿就活了过来。

许仙睁开眼睛,看到白娘子关切的脸,觉得像做了场梦,他想起了自己看到的白蟒蛇,心里十分害怕,对白娘子说:“我这是怎么啦?我好像看到了一条大蛇就吓昏了。”

白娘子笑着说:“怎么会呢?你喝完酒睡了很长一觉,足足睡了两天,大概是做了个梦吧?”

许仙半信半疑,也觉得像是梦到的,可是又觉得很真实,他心里对白娘子产生了怀疑。过了两天,许仙想起金山寺方丈的话,就又跑到金山寺去,想问个明白。

金山寺方丈名叫法海,是个高僧,他见许仙又来,就说:“你已经看见白娘子的原形了,怎么还执迷不悟,不离开她?”

许仙说:“我觉得像是做了个梦,难道这是真的吗?”

法海说:“一点儿不错。白娘子端午节饮了雄黄酒就现出了原形,你看见之后被吓死了,是她去昆仑山盗来灵芝仙草把你救活,骗你说是做梦,你还不快快醒悟!”

许仙这才明白,说:“果然是蛇仙?可是她肯为我盗仙草,对我又十分恩爱,我怎么能抛弃她呢?”

法海说:“看来你中邪太深,不能让你回家去了,你就留在寺里出家吧,不然一定没有好结果!”于是不管许仙愿不愿意,就让小沙弥把他关进了一间禅房。

白娘子在家等许仙回来,可一连三天都没有许仙的踪影,白娘子心里十分焦急,于是带着小青,到金山寺去找许仙。

白娘子到寺门口,见寺门关着,就觉得情形不对,这时法海站在寺中的楼台上,对白娘子说:“孽畜,你好大胆,竟然找到我寺里来了,快回峨嵋山去,不然小心你的性命!”

白娘子向法海行了个礼说:“大师,我和青儿下山,从未伤过一人性命,在西湖遇到许仙,大概是前世有缘,你就放他出来,让我们夫妻团圆吧!”

法海根本不听:“今生你休想再见许仙,他已在金山寺出家为僧了。”

白娘子和小青一听,怒火攻心,两人施起法术,顷刻间西湖水汹涌着漫上了金山,法海也施法术,水涨一尺,山就长一尺,总是淹不到寺门。白娘子见淹不到金山寺,就仗剑去打法海,法海请出金甲天神和白娘子、小青斗在一处,打到紧要关头,白娘子腹中疼痛,想是快要分娩了,就招架不住,险些被击中,多亏小青相救,两人败下阵来,逃到了西湖断桥。

白娘子一见断桥,心中肝肠寸断,想起和许仙断桥初遇,又怀恋又怨恨,觉得景色依旧人心已变,十分悲凉。她忍着腹痛,倚在桥边的那块青石上。白娘子正在难过,忽听小青喊:“唉,那边来的好像是许仙。”

白娘子抬头一看,远处踉踉跄跄走来的真是许仙,不禁悲喜交加。许仙见了白娘子,立刻奔过来喊:“娘子,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小青心里恨许仙背叛白娘子,无情无义,她举起宝剑,朝着许仙就刺,骂道:“杀了你这个没心肝的家伙。”许仙吓得跪倒在地,连喊饶命,白娘子拦住小青,说:“让我把话跟他说清楚。”

白娘子看着跪倒在地的许仙,心里又疼又恨,说:“事已至此,我就对你说实话吧,我原是峨嵋山修炼千年的蛇仙,因慕红尘,下凡间游西湖和你一见倾心,结为夫妻。我虽是异类,可待你不薄,你不该忘了前情,反而背弃我。”

许仙连忙说:“娘子,你对我恩深义重,虽是蛇仙,却比人间的女子还要贤德,你对我的恩情我绝不会忘记。前几天上金山寺,我被法海逼迫出家,没有同意,他就把我关在一间禅房里,后来娘子和小青水漫金山,我趁乱求小沙弥放我出来,这才逃下山找娘子,不想在断桥相见。”

白娘子听了这番话,才转悲为喜,扶起许仙,小青也消了怒气。夫妻和好如初,三人一起走回家去。

几天之后,白娘子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孩儿,起名叫许仕林。白娘子觉得法海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就赶制了许多衣服,从一岁到十岁的大小衣服做了几十套,留给孩子以后穿。

果然,到了孩子满月的那天,法海手持一个金钵来找白娘子,骂道:“孽畜,今天是你在人间最后一日,看你还往哪儿跑!”

许仙一见法海,跪倒在地:“大师父,求求你放过我家娘子吧,她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啊!”小青想救白娘子,被白娘子拦住,说:“青儿你斗不过法海,快回峨嵋山,练好功夫再来救我。”小青只得走了。

白娘子最痛心的是要和儿子分别,她抱起哇哇啼哭的孩子,交给许仙说:“许郎,这孩子以后就靠你一个人照顾了,你要好好抚养他成人啊!”许仙流泪答应了。

这时,法海举起金钵,往白娘子头上一罩,口中念念有词,一会儿,只见白娘子昏倒在地,被吸进钵里去了。法海把金钵拿到雷峰寺,让人在钵上砌成一个七层的宝塔,叫雷峰塔,并写了四句偈语:“西湖水干,江湖不起;雷峰塔倒,白蛇出世。”从此,白娘子就被镇在雷峰塔下了。

又过了许多许多年,终于有一天,雷峰塔倒掉了,不知是小青回来救了白娘子呢,还是人们出于同情拆毁了雷峰塔,反正现在白娘子已经得到了自由,而法海却一直被后人唾骂,据说连天帝也嫌他多管闲事,后来他怕白蛇和小青报仇,就躲到螃蟹的肚子里去了。

乱点鸳鸯谱

宋朝景祐年间,在杭州府有个叫刘秉义的人,是医生出身。夫人谈氏,有一对儿女。儿子叫刘璞,一表人才,订下孙寡妇的女儿珠姨为妻。刘璞立志学成大业,专心读书,不再学医。刘秉义的女儿小名慧娘,年方十五岁,被邻近开生药铺的裴九老订为儿媳,也送过了聘礼。慧娘生得姿容艳丽,非常标致。

刘公日见儿子长大,于是同夫人商议,要给儿子刘璞完婚。刘家正准备派媒人去孙家说合,恰好裴九老也派了媒人过来,要迎娶慧娘过门。刘公对媒人说:“请你在裴亲家面前多说好话,就说我女儿年纪还小,一点嫁妆也没准备,要等再过一些日子,我把儿子的婚事忙完了,才能考虑女儿的事。至于现在么,我是不能答应的。”媒人听刘公这么说,只好回去答复裴九老。裴九老因为自己年纪很大了才得到一个儿子,疼爱得像珍宝一样,恨不得让风一吹这儿子就长大成人,早些娶了媳妇,再给自己生下一群孙子孙女才好。如今却见刘公推托,心中真是不乐意。裴九老又托了媒人到刘家说:“你的女儿今年十五岁,也不能算小了。如果嫁到我家,我一定像对待女儿一样对待她,决不让她受半点苦。至于有多少嫁妆,全凭亲家自作主张,多一点少一点都没有关系。千万恳求亲家答应下来。”刘公打定主意要让儿子先完婚,然后再嫁女儿。媒人在两家之间来来去去跑了多少趟,刘公就是不同意。裴九老没有办法,只得一天天等下去。

刘公这边推脱了裴家,又请媒人张六嫂去孙家为儿子说亲。孙寡妇原先的男人也是有些头面的人物,与孙寡妇生了一儿一女,女儿叫珠姨,儿子叫孙润,小名玉郎。这姐弟两个都有才华,被孙寡妇一手拉扯大,玉郎读书,珠姨刺绣,全是聪明伶俐之人。而且,这姐弟两人像画上的人物似的,漂亮得人见人爱。

张六嫂到了孙家,传达了刘公的意图,要选个好日子娶珠姨成亲。孙寡妇考虑到男婚女嫁是件大事,不可耽误,就满口答应下来。两家又换了礼物,只等选定的日子一到,马上就办喜事。

不料日期越来越近,刘公的儿子刘璞却忽然病倒了,而且越来越严重,吃药也不管用。刘公夫妻整日守在儿子床边,不住地落泪。刘公与夫人商议说:“孩儿病得这么严重,想必不能成亲了。咱们先跟孙家说明了,再挑别的日子算了。”刘夫人一听,坚决不同意,说:“老官儿,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连这点事难道都不明白?凡是病人病得严重了,要用件喜事去冲,一冲就好。就算以前没定的喜事,我们现在也要去求,何况现成的事,怎么反要回绝!”刘公说:“我看咱们儿子这病不轻,一定是凶多吉少了。如果把人家女儿娶回来,冲好了儿子的病,当然再好不过;可万一冲不好,不是连人家的女儿也害了吗?再让她改嫁,也不合礼法。”刘夫人说:“老官儿,你这里只顾别人的女儿,却不顾自家的儿子。你我费了这么多精力,养大个儿子,又订下一门亲事。谁知儿子的命实在不好,都快成亲了,却犯了这么重的病!如果咱们把孙家的亲事回绝了,儿子慢慢养好病,倒也不算什么;只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儿子岂不可怜?到那时咱们给孙家的聘礼也要不回来,还不落个人财两空吗?”刘公说:“依你说,咱们怎么办?”刘夫人说:“依我看,吩咐张六嫂,马上到孙家去催,不许提儿子得病的事,快把孙家的女儿娶过来。然后咱们一面给儿子治病,一面养着这个儿媳,儿子病好之后,选个好日子让他们成亲。万一儿子不行了,咱们出些彩礼,让她改嫁,不也就完了吗?”二人当下商议已定,又派张六嫂去催孙家。

刘公的邻居李荣,是个多事的人,偷听到了刘公夫妻的对话,连忙跑到孙家,一五一十地说了。不大一会儿,张六嫂到了,那孙寡妇左问右审,定要问个明白。张六嫂不说对不起孙家,说了又怕得罪刘家,只得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孙寡妇见状,越发问得仔细。张六嫂只得说:“他只是偶然伤风,也不是什么大病,等到娶亲的日子,一定会好。”孙寡妇说:“我听说他病得十分严重,你怎么说得这么轻巧?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千辛万苦,将儿女养大,当作宝贝一样。你要是骗我,我可要跟你算账!”说完又命珠姨的养娘随六嫂一同去孙家看个究竟。

刘公与夫人一见孙家派人来了,急忙暗中商议对策。夫人说:“忙什么!他拿了咱们的聘礼,女儿就是咱家的人了。不要忙,我自有办法。”说着吩咐女儿慧娘带养娘去吃点心,慧娘答应一声去了。过了一会儿,刘夫人走出来,与养娘相见。养娘执意要见刘家公子,刘夫人说:“他不过是偶然伤风,现在正睡着。我家已下了聘礼,到时候我儿子一定能迎娶你家小姐过门。我们一切都准备好了,连给亲戚朋友的请帖都发完了,你家小姐不嫁,岂不被别人耻笑?”养娘无话,刘夫人又带她到新房去看看,只见一切布置得十分整齐,信以为真,便回孙家答复去了。

养娘回去一说,孙寡妇也没了主意。心中暗想:“如果同意了,恐怕女婿真是病重,生出事来,害了女儿;如果不同意,又怕女婿真是小病,不久就好,不也把女儿耽误了?”疑惑半晌,只得去和玉郎商量。玉郎说:“就让姐姐先去过门,一点嫁妆不带,事先说好,三日后回门,如果姐夫病好,一切便罢,如果不好,姐姐也不留在他家。”孙寡妇说:“人过去了,怎么可能再放回来?”想了半天,说:“不如你姐姐先不去,由你假扮过去,看个真假。你随身带一件道袍过去,万一那边有个三长两短,你穿上道袍,谁还拉扯你这个道士?”玉郎说:“别的事情还行,这事不可以。让别人知道了,孩儿以后怎么做人?”孙寡妇见儿子推却,心中大怒说:“别人知道了,也不过是件玩笑的事,有什么关系!”玉郎平日孝顺,见母亲发怒,只得连忙点头:“孩儿去就是了。”孙寡妇又安排养娘与玉郎同去,以便照顾。玉郎被母亲照女孩样妆扮起来,竟真如一个漂亮姑娘一般,几乎连自己也认不出来了。玉郎不能戴耳环,孙寡妇就找了一小块膏药贴在他耳朵上,让玉郎假称耳朵生了疮,不能戴耳环。一切就绪,又把珠姨藏到一间房里,只等娶亲的人一来,就把玉郎“嫁”过去。黄昏时候,只听鼓乐喧天,一班人马吹吹打打,将玉郎当作小姐迎娶过门。刘家因为儿子还在病床上躺着,只得让女儿慧娘出来替哥哥拜天地。看上去,只是两个女儿成亲,围观的人无不掩口而笑。都见过了,刘公、夫人又带玉郎去给儿子刘璞冲喜。病床上,刘璞见接来的新娘子美如天仙,精神上好了许多。

那玉郎在刘家迎亲的人群中望去,只有慧娘最为美丽动人。玉郎想:“可惜我已订过婚,不然一定要娶那个女子为妻。”慧娘见这新过门的嫂子风流俊美,心中也很欢喜。婚礼完毕,客人都走了,刘夫人怕儿媳一个人休息太冷清了,就让慧娘过去做伴。玉郎怕露出马脚,忙说:“小女最怕生人,还是不要伴吧。”

玉郎被母亲照女孩样妆扮起来,竟真如一个漂亮姑娘一般。刘夫人说:“怎么是生人呢?你们姑嫂年纪差不多,正好相处,怕什么呢?”慧娘也十分高兴,让丫环抱了被子,放在玉郎的床上,要与玉郎同睡。玉郎暗想:“这么美的姑娘,陪我睡觉,真是再好不过。只是我泄了秘密,如何是好?”想不出个头绪,慧娘已在催嫂嫂休息。二人同卧一床,玉郎毕竟是个男子,忍不住想入非非,暗中与慧娘做成了夫妻。慧娘想不到能遇到这么一个风流佳婿,就将错就错,二人好不快活。

三天已过,玉郎该回门了,可他与慧娘难舍难离,忍不住抱头痛哭。刘夫人早看出这姑嫂二人行迹可疑,暗中查看,料定这新娘子是个男儿,把慧娘勾引去了。刘夫人气不过,把慧娘拉进一间小屋,抓起一根木棒,责打女儿。慧娘不敢隐瞒,照实说出。刘夫人顿足捶胸,去找玉郎算账。玉郎起初听到慧娘受到责打,忍不住泪如雨下。养娘在一旁催促:“小官人,还不快跑。抓住了你,事就大了!”玉郎听了,忙取出道袍穿在身上,离开了刘家,连跑带奔地回来向母亲诉说。孙寡妇听了玉郎的讲述,又急又气,呵斥儿子:“我叫你去,不过是个权宜之计,你却干出这没天理的事来!”骂完也是没有办法,只得静等外面的消息。

再说刘璞,因见新娘子貌美,精神一振,病渐渐地好了。等他弄明白新娘子竟是个男人假扮的,又与妹妹成了不明不白的夫妻,气得面如土色。不久裴九老也听到此事,正因前些日子刘家不允亲而气恼,终于得到了发泄的机会,裴九老一直赶到刘家,指着刘公骂道:“当初我求媒说亲,你不肯应允,却把女儿护在家中,私养汉子。我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决不要这样败坏门风的东西!”刘公气得脸上白一阵、红一阵,与裴九老厮打起来。刘家人听到声音,急忙出门劝开。裴九老怒冲冲去太守府告状。刘公暗想:“孙寡妇那女人,败坏了我的家风,我一定要去告她!”家人劝阻不住,刘公托人写了状子,也奔太守府来。

此地的太守姓乔,怜才爱民,断案如神,很受百姓尊重。乔太守这日升堂,忽听外面吵闹声不绝,原来是刘公与裴九老在府外相遇,又扭打起来,两张状子全打飞了,相互扭作一团。乔太守喝令捉上堂来,跪在两边,刘、裴二人口中仍不住地乱叫。乔太守说:“不许乱喊,一个一个地说!”先问裴九老,再问刘秉义。问过之后,乔太守命人将孙家母子三人和刘璞、慧娘兄妹一同到堂听审。人到齐后,乔太守举目观瞧,果见玉郎姐弟,美貌动人;刘璞面目俊秀,慧娘艳丽非常。乔太守心中有了爱怜之意,将这些人一一审问,又见慧娘与孙润恩义情深,于是将他们二人判为夫妻,玉郎、慧娘心满意足。裴九老说:“如此判来,岂不便宜了他们!”刘公也说:“孙润已有妻子,我女儿怎能再判给他?”乔太守再问细情,知道玉郎原订了徐雅家的女儿,尚未过门。乔太守说:“斐九老,孙润有妻未娶,如今他得了你家的儿媳,我做主把他的妻子判给你家吧!”当下传来徐家父女,乔太守一看,也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乔太守写下判词,玉郎娶了慧娘,裴九老的儿子裴政娶了徐雅的女儿,刘璞则娶了珠姨,如此将错就错,虽然可笑,却也成就了三对夫妻,众人都很欢喜。乔太守自做媒人,令三对新人披红挂彩,请来乐队,抬了三顶花轿,当堂成亲。这件事惊动了整个杭州府,百姓都称赞乔太守断案巧妙,是个贤德的父母官。

此后,三家夫妻幸福美满,传下了一段乱点鸳鸯谱的风流佳话。

名利场

领班的坐在戏台的幔子前面,对着底下闹哄哄的市场,心里不觉悲哀起来。市场上的人有的在吃喝,有的在调情,有的得了新宠就丢了旧爱;有在笑的,也有在哭的,还有在打架的,跳舞的,拉提琴的,诓骗哄人的。有些是到处横行的强梁汉子,有些是对女人飞眼的花花公子,也有执手和走江湖的……是啊,这就是我们的名利场。

我这本小说《名利场》就只有这么一点儿教训。有人认为市场上人口混杂,是个下流的地方,大概他们的看法是不错的。不过也有人愿意在市场里消磨半个钟头,看看各种表演。这场表演每一幕都有相称的布景,四面点着作者自己的蜡烛,满台照得雪亮。

领班的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他带着戏班子在英国各大城市上演,他的傀儡戏被英国最高尚的人士所赏识。

领班的向各位主顾深深的打了一躬退到后台,接下去就开幕了。

19世纪初。6月的一天早晨,契息克林荫道上平克顿女子学校门前来了一辆宽敞的私人马车。这是来接爱米丽亚·赛特笠小姐的。

爱米丽亚·赛特笠在平克顿女子学校上了六年学,现在要回家了。她爸爸在伦敦做买卖,手里很有几个钱,无怪校长平克顿小姐对她总是另眼看待。

爱米丽亚是个招人疼的女孩子。她脸色红润,嘴角总带着甜蜜的微笑,明亮的眼睛流露出最真诚的快活,可惜眼眶里也常常装满了泪水。金丝雀死了,老鼠给猫逮住了,小说里最无聊的结局,都能叫这小傻瓜伤心。她善良、热情,器量大,所以学校里上至校长,下至洗碗的小丫头,没一个人不爱她。

爱米丽亚的好朋友利蓓加·夏泼和她一起离开学校。利蓓加打算到爱米丽亚家里住几天,然后去当家庭教师,雇用她的是个显要的世家。

利蓓加身材瘦小,脸色苍白,头发是淡黄色的。她抬起头来看人的时候,眼睛显得特别大,而且非常动人。她母亲是个演歌剧的法国女人,早已死去。父亲是个图画教师,喜欢喝酒,犯酒瘢症死了。利蓓加半读半教,过着穷困屈辱的日子。在学校里,谁都怕平克顿校长,可是利蓓加不怕,有时还敢顶撞她。因此,平克顿小姐觉得利蓓加是捣乱分子。当毕脱·克劳莱爵士家里需要家庭教师时,平克顿小姐便举荐了利蓓加·夏泼。

利蓓加在爱米丽亚家里认识了她的哥哥乔瑟夫。他比妹妹大12岁,在印度卜格雷·窝拉当收税官,现在回国度假。乔瑟夫好吃懒做,脾气浮躁,看见女人异乎寻常的怕羞。利蓓加一见面就打定主意要嫁给这个花花公子。

乔瑟夫·赛特笠居然能大大方方地和利蓓加谈天,真是生平第一遭。

爱米丽亚很希望哥哥和利蓓加的这门亲事成助,爱米丽亚的男朋友乔治·奥斯本却不愿意乔瑟夫娶个没有地位的女人。

有一天,乔瑟夫坐在利蓓加的对面,帮助她绕丝线,谈得十分动情。“亲爱的夏泼小姐,你昨天晚上唱的歌儿真是美极了,我差点掉眼泪。真的不骗你。”“乔瑟夫先生,那是因为你心肠好。我觉得赛特笠一家子都是慈悲心肠。”“昨晚上我想着那歌儿,睡都睡不着。今天早上我在床上就试着哼那调子来着。真的不骗你……”

奥斯本和爱米丽亚叫他们吃饭时,看见这怪有趣的一对儿,爱米丽亚希望哥哥早些正式向利蓓加求婚。

几天后,他们去游乐场玩,利蓓加和乔瑟夫迷了路,走到了一条冷僻的小路上。夏泼小姐暗想这是难得的机会,再不把赛特笠先生嘴边想说而说不出来的情话引出来,还等什么时候呢?可是乔瑟夫刚开口讲了几句话,就被推推挤挤看焰火的游客干扰了。

爱米丽亚、奥斯本以及他们的朋友都宾上尉,都以为乔瑟夫会在游乐场找时机,向利蓓加求婚。可是,在吃夜宵的时候乔瑟夫喝了一大碗五味酒,发起酒疯来,简直令人难堪。第二天,他没脸再见利蓓加,便离开了伦敦。

利蓓加的愿望成丁泡影,只得辞别爱米丽亚一家,前去毕脱·克劳莱爵士府。

毕脱爵士虽有钱,却十分吝啬。可以说再也找不出比他更狡猾、卑鄙、自私、糊涂、下流的老头儿了。他的同父异母姐姐克劳莱小姐是个老处女,有一笔可观的财产。毕脱爵士处处讨这位姐姐的欢心。克劳莱小姐最喜欢毕脱的次子,当骑兵军官的罗登·克劳莱。这是个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英国贵族喜欢的玩意儿,无论是跑马、赌钱,还是打猎、决斗,他都精通。

利蓓加到来不久,就博得了所有人的欢迎。不到一年,她已经成了男爵的亲信。她替毕脱爵士写信、办事、算账,陪毕脱爵士聊天、玩纸牌。当然,对利蓓加来说,最大的成功是赢得了克劳莱小姐的欢心。晚宴后利蓓加来到克劳莱小姐的房里,会把宴会上每个人的表现模仿得淋漓尽致,将那些太太小姐们挖苦得一钱不值,引得克劳莱小姐哈哈大笑。

在利蓓加当家庭教师的日子里,她轻而易举地俘虏了罗登上尉的心。开始罗登只是觉得她聪明、机智,招人喜欢,后来竟爱上她了,爱得如醉如狂。

克劳莱小姐回伦敦时,把利蓓加也带去了。这位老小姐简直离不开她了。

不久,克劳莱夫人病了,病情一天天重。一个亲人也看不见。克劳莱爵士不时跑去看利蓓加,并且常常写信给她,要她回乡照料他的两个孩子。由于克劳莱小姐不肯放利蓓加,毕脱爵士不能如愿。

克劳莱夫人病逝后,毕脱爵士又来找利蓓加。

在客厅里毕脱爵士拍着桌子说:“我再说一遍,我要你。没有你我过不下去。你离开后我才明白过来。亲爱的蓓基,回来吧。”

利蓓加喘着气问:“拿什么身分回来呢?”

毕脱爵士说:“只要你愿意,就请你回来做克劳莱夫人。这样你总称心如意了吧?”

老头儿说着,双膝跪倒,色迷迷的对利蓓加笑。

利蓓加惊得往后倒退,显得慌张而又狼狈。

她说:“毕脱爵士!我已经结过婚了。”

毕脱爵士一听,霍地跳起身来,大声叫嚷:“你跟谁结婚的?在哪儿结婚的?”

利蓓加哭着说:“毕脱爵士,对您的一番好意,我满心感激。我不能做您的老婆,让我做你的女儿吧!”

利蓓加一面说着,一面演悲剧似的双膝跪下,拉住毕脱爵士的手。正当这时,克劳莱小姐走了进来。她轻蔑地说道:“原来跪在地上的是小姐,不是先生。毕脱爵士,她们说你下跪了。请你再跪一次,让我瞧瞧这漂亮的一对儿!”

当克劳莱小姐知道利蓓加与罗登结了婚时,气得大叫一声,晕了过去。毕脱爵士没想到利蓓加竟嫁给了他的儿子,他发疯似的破口大骂。

利蓓加离开克劳莱小姐,住进了罗登在白朗浦顿为她租的一所舒服的房子里。罗登担心克劳莱小姐不肯再给他们钱,利蓓加却对罗登说:“我来替你挣一份家私。”

罗登虽是酒色场中的老手,却经不起利蓓加的体贴服侍,变成了一个依头顺脑的好丈夫。他一直靠赊账过日子,倒过得很舒服。

利蓓加的好朋友爱米丽亚,在这时遇到了不幸,她的父亲破产了。乔治·奥斯本的父亲命令乔治和爱米丽亚断绝来往,让他去追求一位从印度回来的有钱的小姐。乔治经济上全靠父亲供给。拒绝奥斯本先生的命令,就要断绝经济来源。可是,又不忍心和爱米丽亚断绝来往。

乔治着急地对父亲说:“谁叫我爱她的?就是你老人家呀!现在她把心给了我,你又叫我扔掉她。这么反复无常地对待一个小女孩,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吗?……”

尽管奥斯本先生反对,乔治还是想与爱米丽亚结婚。乔治的好朋友都宾上尉,早就悄悄地爱上了爱米丽亚。他不忍心看着爱米丽亚伤心,就说服了乔治,让乔治与爱米丽亚私自结婚了。当一对新人在布拉依顿度蜜月的时候,老实的都宾便在伦敦尽一切努力,希望奥斯本先生能承认这门亲事。大为恼怒的奥斯本不仅把乔治赶出了家门,还剥夺了他的继承权。这老头儿叫他的法律顾问给乔治写信,把决定告诉他。

乔治看了信又急又气,对着好朋友都宾嚷道:“我手上只有这么几个钱,我可不能改变生活习惯。难道叫我太太给大兵洗衣服,坐着行李车跟着部队跑吗?”

爱米丽亚并不发愁。能和丈夫一起吃苦,心上反而快活。

欧洲上空突然卷起了战争的风云。拿破仑从爱尔巴岛回到法国首都。欧洲各国纷纷派出军队准备围攻拿破仑。乔治和都宾的队伍奉命调到了布鲁塞尔。乔治和爱米丽亚在布鲁塞尔遇见了乔瑟夫,也遇见了罗登和利蓓加。

乔治结婚不久,就腻烦了百依百顺的爱米丽亚,迷上了活泼聪明的利蓓加。在里却蒙公爵夫人的舞会上,乔治把爱米丽亚撇在一边,只找利蓓加跳舞。后来乔治竟借给利蓓加拿花球的机会,偷偷递纸条子,约利蓓加私奔。

这一幕戏,爱米丽亚也看见了。她对身旁的都宾说:“威廉,你一向待我很好,我——我不大舒服,送我回家吧。”她学着乔治的口气直呼他的名字。爱米丽亚回家以后,躺在床上睡不着,许多烦恼都涌到她的心上。

乔治突然接到开拔的命令,三个小时内就要出发,便急急忙忙往家赶。一路上想着许多事——过去的半辈子,未来的机会,可能遭到的危险,行将分别的妻子,可能还有没出世的孩子,来不及见面就要分手了。唉,他真懊悔在舞会上给利蓓加递纸条子!不然的话他和妻子告别时还可以问心无愧。

乔治回到家中,见爱米丽亚合上眼睛静静地躺着,以为她睡着了。他看见她苍白美丽的脸庞儿,浓浓的睫毛又黑又长,眼圈有些发黑,一只圆润白皙的手膀子撂在被面上。老天爷!她真是洁白无瑕的。他望着熟睡的妻子,心上一阵阵惭愧悔恨。他走到床旁边,轻轻弯下身子望着她苍白温柔的脸儿。

这当儿,两只美丽的膀子软软的勾住了他的脖子。可怜的爱米丽亚说道:“我醒着呢,乔治。”她紧紧贴在乔治的胸口,哭得好像心快要碎了。突然,军营里的号角响了,一霎时响遍了全城。

拿破仑的军队逼近了布鲁塞尔,满城的人都寻找车辆马匹准备逃难。利蓓加把罗登留给她的马高价卖给了急着逃命的乔瑟夫,发了一笔小财。

爱米丽亚拒绝跟哥哥逃命,独自留在布鲁塞尔等待丈夫归来。

无畏的英国步兵队伍,击退了猛烈进攻的法国骑兵。布鲁塞尔的居民听不见枪炮声了,英军一直追逐了好几里。爱米丽亚担心地为乔治祈祷。

可是,乔治却倒在战场上了,他心口中了一颗子弹,死了。

乔治死后,爱米丽亚痛苦得死去活来。好心的都宾将爱米丽亚送回了娘家。都宾又拿出一笔钱,假说是乔治留下的,交给精神几乎崩溃的爱米丽亚。

爱米丽亚的生活陷入了困境,都宾曾带着乔治的遗嘱(这遗嘱是乔治上战场以前写的)去找过奥斯本先生,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可是奥斯本拒绝了,他不认爱米丽亚是儿媳,还咒骂说:“你告诉她,我是到死不变的。”

可怜的爱米丽亚一直在痛苦和疾病的折磨中生活。直到上天赐给她一个儿子的时候,她的身体才渐渐好起来。爱米丽亚抱着新生的儿子,又惊又喜,儿子的眼睛像死去的乔治,相貌长得像小天使一样好看。孩子靠在她胸口时,她的脸上又重新出现了温柔的笑容。

都宾一直深深地爱着爱米丽亚,爱米丽亚的父母已看穿了都宾的心事。可是,爱米丽亚把所有的爱都贯注在儿子身上了。她没有注意到都宾对她的感情,只是从心里感谢都宾对她的关心和照顾。都宾细心地观察着爱米丽亚,分析着她的感情。他意识到爱米丽亚的心里没有他的地盘。

利蓓加和罗登战后去了巴黎。他们虽然两手空空,却过得又快乐又舒服。到达巴黎不久,利蓓加便在上流社会出入,又时髦,又出风头,连好些光复后的王亲国戚都和她来往。许多住在巴黎的英国时髦人也去奉承她。利蓓加觉得老是寻欢作乐空虚得很,渴望有些靠得住的资产。

不久,利蓓加生了一个儿子,她对儿子漠不关心,把他交给乡下奶妈抚养。罗登看到儿子长得活泼可爱,心里却十分得意。

这时,罗登的姑妈克劳莱小姐病故了。利蓓加给自己和儿子定做了全套的丧服,表示深切的悼念。罗登忙着办理继承遗产的手续。

利蓓加在巴黎欠下的大量债务并没有还,便与罗登回英国了。他们回到伦敦,在梅飞厄的克生街上住下来,又开始施展招摇撞骗的本领。利蓓加的客厅又成了伦敦上流人士欢度黄昏的地方。

克劳莱小姐去世之后,罗登·克劳莱只拿到一百镑的遗产,而他的态度却大方得叫他哥哥诧异。他诚心诚意的向哥哥道喜,又亲热的问候嫂子。毕脱·克劳莱对弟弟的好意很赞赏,表示将来会尽力照料自己的侄子。

4月25日是爱米丽亚结婚纪念日,6月18日是她丈夫的忌辰,每逢这两天她关在房里不出来,专心纪念死去的亲人。就是在平常日子,她晚上躺在孩子的摇篮边,也是想着他。

毕脱·克劳莱爵士突然病逝了。利蓓加正式进了克劳莱家门。七年之前她在这里住过,那时她还年轻。现在她见过了世面,结识了大人物,地位比从前高得多了。她想,七年以前,我在这屋里的地位跟佣人差不多,现在可是主人了。但她仍感到前途渺茫,指望手里能有些可靠的产业。

爱米丽亚的儿子小乔杰长得很漂亮,都宾家的两位小姐都很喜欢他。有一天晚上。乔杰坐着他心爱的小马车从丹麦山回家。他脖子上戴着金链子,底下挂着一个金表。他说有个老太太送给他这份礼。老太太老是哭,老是吻他。可是他不喜欢她。爱米丽亚听了怔怔地往后一缩,这胆小的女人听说孩子父亲家里的人看见了他,心里一阵恐慌,仿佛这是个不吉利的预兆。

圣诞节到了。罗登和利蓓加带着儿子到克劳莱老家去过节。毕脱·克劳莱一家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快乐的圣诞节还没过完,从男爵签给弟弟一张支票,送了他整整一百镑。利蓓加回到伦敦之后,把大岗脱街的克劳莱大厦料理得焕然一新,只等毕脱爵士一家上城时住。不久,从男爵搬到伦敦来了,开始去国会办公。可怜的吉恩夫人渐渐地发现自己的丈夫也着了利蓓加的迷,不过每逢罗登太太和她见面的时候,她们两人还是非常亲热,似乎是一对感情很深的妯娌。

罗登·克劳莱太太的好日子来了。由她嫂子做引见人,进宫朝拜了王上,这好比踏进了久已渴望的天堂。她的志向就是做个体面的正经女人,同时也希望别人把她当体面的正经女人看。有的时候她真以为自己是个高贵的太太,忘了家里的钱柜空空如也,大门外边等着要债的。

利蓓加认识了斯丹思勋爵,没多久勋爵就成了利蓓加的追求者。在伦敦的上流社会中,谁要是能受到斯丹恩夫人和岗脱夫人邀请参加她们家中的宴会,是十分荣幸的。

在一次宴会上,利蓓加刚一进门,斯丹恩勋爵就上前拉了她的手,客气的欢迎她,并且把她介绍给斯丹恩夫人和她两位媳妇。三位夫人正言厉色的和她打了招呼,斯丹恩夫人还和她拉手,可是那只手又冷又僵,简直和大理石一样。

利蓓加又感激又谦逊的拉着斯丹恩夫人,她行礼的姿态非常优雅,连第一流的跳舞教师也比不过她。可是宴会上的夫人对利蓓加十分冷淡,她落在一种非常难堪的境界之中。这时,利蓓加才体味到斯丹恩勋爵警告她的话实在不错,原来有地位的贵妇人的确难缠。

正在利蓓加十分尴尬的时候,侯爵夫人苍白的脸涨红了,她说:“克劳莱太太,斯丹恩勋爵告诉我说你琴弹得好,歌也唱得好。不知你肯不肯唱给我听。”

利蓓加衷心感激,说道:“斯丹恩勋爵和您要我做什么,我无不从命。”说罢,她坐在钢琴边唱起歌来。她唱的是斯丹恩夫人早年最喜欢的莫扎特的圣诗。她的歌声甜美温馨,斯丹恩夫人直听得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其余的太太存心跟利蓓加过不去,不断的谈话,嘤嘤嗡嗡的,声音着实不小。

不管前半个黄昏多么难堪,利蓓加接下来大大的出了一场风头。她施展全身本领唱歌给大家听,那美妙的歌声把所有的男人都引到她的钢琴旁边了。

斯丹恩勋爵常常借钱给利蓓加,让她去还债。有时他发现利蓓加虽然借了钱,并没有去还债,不免有点生气。当勋爵盘问利蓓加时,她开始有些吃惊,接着就会滔滔不绝地编出一套谎话:“唉,勋爵,您哪里知道我暗地里受多少苦啊!我丈夫威胁我,虐待我,逼着我向您骗钱使。钱是他拿去的,我没有办法。他是穷途末路,只好干这些不老实的勾当,只求您宽免他。也求您原谅我这不得出头的苦命人儿。”她一面说,一面哭,真正受了欺压的贤惠女人也不能有她那样悲切动人的神态。

毕脱爵士去看弟妇时,他责备利蓓加不该和那些年轻的法国男人来往。也提到斯丹恩勋爵,说他的马车老停在她门口,惹出许多飞短流长。他以家长的身分恳求利蓓加行事谨慎,她外边的名声已很不好听。

毕脱和夫人点醒了罗登之后,罗登竟成了一个模范的看家丈夫。他不上俱乐部,不打弹子,一步不离老婆。他陪着利蓓加出去兜风,不辞劳苦地跟着她到所有的宴会上去。斯丹恩勋爵无论什么时候到他家拜访,罗登总在场。他不准利蓓加自由行动,如果收到单请利蓓加吃饭的帖子,他就斩钉截铁地命令她回信拒绝。

然而就在这时.罗登突然成了囚犯。

原来斯丹恩勋爵为了和利蓓加私下相会,设下一计,让人以欠债为名把罗登逮捕入狱。罗登写信叫利蓓加赶快来营救他,可是利蓓加回信说她凑不出赎他出狱的钱,不来探望他。罗登又写信给哥哥和嫂子,请他们来营救他。好心的嫂子接到罗登的信,当天就把他救出了监狱。

罗登向家中奔去。当下已经是晚上9点钟,他一路穿过名利场中的街道和广场,上气不接下气的在自己屋子对面停下来,他抬头一望,立刻向后倒退了一步,客厅的窗口一片光亮。她不是说过她生病不能起床吗?

他拿出钥匙,自己开门进去,悄没声地上了楼。别的屋子里静静地没有人声,所有的佣人全给打发出去了。罗登听得自己卧室里有人在笑,还夹了唱歌的声音。原来是利蓓加在唱,另外一个粗嗄的声音在喝彩。正是斯丹恩勋爵。

罗登开门直入。一张小桌子上杯盘罗列。利蓓加坐在安乐椅上,该死的女人盛妆艳饰,胳膊上戴着镯子,手指上套着指环,胸口还有斯丹恩勋爵给她的金刚钻首饰。他低下头正打算吻她的手。利蓓加忽然看见罗登苍白的脸,霍地跳起身来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她勉强装出笑容,表示欢迎丈夫回家。斯丹恩铁青了面皮,一脸杀气。

利蓓加见罗登脸色不对,立刻冲到他面前,说道:“我是清白的,罗登。我对天说实话,我是清白的。”她握住他的手,又央求斯丹恩勋爵说:“请你告诉他我是清白的。”

斯丹恩勋爵以为这是他们做好的圈套,他尖声叫道:“你清白!他妈的!你还清白吗?你身上每一件首饰都是我买的。我给了你好几千镑。这家伙把钱花了,等于把你卖给了我……”

罗登·克劳莱跳起身来,一把拉住斯丹恩勋爵的领带不放,一边骂,一边狠狠地打了他两个嘴巴子,将他推倒在地上。利蓓加吓得浑身发抖。

事后,罗登把儿子托交给哥哥和嫂子,抛下利蓓加到海外去了。斯丹恩勋爵和利蓓加也一刀两断。利蓓加人财两空,身价一落千丈,几乎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她只好去法国沿海的波罗涅,又开始了流浪生活。

爱米丽亚的儿子乔杰长大了,奥斯本先生看到孙子长得十分可爱,才回心转意,愿意将乔杰领回家中抚养。爱米丽亚为了儿子的前途,只得忍痛答应。乔杰一到祖父身边就成了阔少爷,成了奥斯本家的继承人。这孩子相貌俊美,举止高贵,态度温雅,祖父越看越疼爱。

有一天,乔杰去看妈妈,送给爱米丽亚一只红皮小盒子。

他说:“妈妈,这是我自己出钱买来的,我想你一定喜欢。”

爱米丽亚开了盒子,高兴得叫起来,抱着儿子,一遍又一遍地吻着他。原来盒子里是乔杰自己的画像,画得很好看。

都宾少佐从印度回国了。爱米丽亚见到他的时候,高兴得直流泪。那天晚上爱米丽亚非常快乐。他们坐在朦胧的暮色里,他的眼睛只是跟着她。这个机会,他已经渴望了多少时候了。在都宾远离家乡的时候,不管是在印度的热风里,或是在辛苦的征途上,他老是惦着她。

爱米丽亚知道都宾少佐一直热烈地爱着她。但是她认为自己已经嫁过天使一般的好丈夫,决不愿意再嫁第二回了。

一次,都宾对她说:“爱米丽亚,我过去爱你,现在也是一样。这12年来,我没有一时一刻不在惦记着你。到印度之前,我就想告诉你。可是你心里没有我,我也没有勇气开口……”

爱米丽亚很是感动,她说:“不管在这儿还是在天堂上,乔治永远是我的丈夫。除了他,我怎么能爱上别的人呢?亲爱的威廉,他教我把你像哥哥一样待。你是我们最亲近、最忠诚、最仁慈的朋友和保护人。如果你早回来几个月,也许我不用和孩子分手了……”她哽咽着,伏在都宾的肩膀上哭了。

少佐伸出手来,把她当孩子似的搂着,吻着她的头说:“亲爱的爱米丽亚,我只求你心上有我,别的也不想了。我只希望常常在你身边,常常看见你。”

爱米丽亚的哥哥乔瑟夫回到了英国,她的运气开始好转。爱米丽亚的父母去世后,哥哥把她接到家中,过上了不愁温饱的舒适生活。乔杰的祖父临死时原谅了爱米丽亚,同意她做乔杰的监护人,留给她一笔财产。

爱米丽亚带着儿子和都宾、乔瑟夫出国旅游时,在一个赌场遇到了潦倒的利蓓加。好心的爱米丽亚觉得她十分可怜,竟不顾都宾的反对,收留了孤苦无依的利蓓加。

都宾一直得不到爱米丽亚的爱,他十分伤心。他觉得爱米丽亚对他的深情无动于衷,不能拿相称的感情来报答他。于是,他决定挣断爱米丽亚牵着他的铁链子,远远地离开她。

当都宾要走的时候,乔杰难过地站在街上,当着大家的面哭了起来。

利蓓加很佩服都宾的为人。她想帮助都宾,让有情人都能称心如意。为此,利蓓加坦诚地对爱米丽亚说:乔治是个自私自利的骗子,是个下流的纨绔子弟。当年要不是都宾逼着他履行婚约,他准会丢了你。你们结婚后一个星期,他就跟我谈情说爱……

爱米丽亚哪里会相信呢?她心中的乔治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利蓓加从腰带底下掏出一张小纸,扔给爱米丽亚,说道:“你这傻瓜,瞧瞧这个吧。你认得出他的笔迹。这是当年他写给我的,要我跟他一起私奔。这还是他被打死的前一天当着你的面给我的呢。”

爱米丽亚一看,原来是里却蒙公爵夫人开舞会的那天晚上,乔治藏在花球里递给利蓓加的便条。她说的不错,乔治真的约她私奔。

爱米丽亚低下头哭了起来,她是不是因为崇拜了一辈子的偶像现在倒塌下来而伤心呢?还是因为丈夫小看她的痴情而气愤呢?还是因为世俗礼仪所竖起的障碍已经除去,可以得到一种新的、真正的感情而欣喜呢?她想:“现在我可以全心全意地爱都宾了。只要他肯原谅我,给我机会补过,我一定掏出心来爱他!”爱米丽亚立刻写信给都宾,叫他回来。

当都宾船靠码头时,正下着雨。爱米丽亚身上滴滴答答的淌着雨水,张开两臂,一直向都宾奔去。一眨眼的工夫,她就给卷在他的大衣里了,用尽力气吻他的手。“亲爱的爱米丽亚,你早该叫我回来了。”“你从此不走了吗,威廉?”“不走了,永远不走了。”都宾说着,又重新把爱米丽亚搂在了胸口。

他们走出海关的时候,乔杰向他们冲过来,一面从望远镜里看着他们,一面大笑着表示欢迎。

都宾18年来日夜盼望的,苦苦思慕的酬报,现在得到了。这就是顶峰,就是终点,就是最后的一页。愿上天保佑你,忠厚的威廉!亲爱的爱米丽亚,你这柔弱的寄生藤啊,愿你绕着粗壮坚实的老橡树重新抽出绿叶子来!

爱米丽亚与都宾上校结婚了。他们在汉泊郡离开克劳莱不远的地方租了一座漂亮的房子。

这时,乔瑟夫被利蓓加迷上了。都宾希望他斩断这个不名誉的关系,回家去住。病中的乔瑟夫谢绝了都宾的好意。三个月之后,乔瑟夫去世了。大家发现他所有的财产都在各种投机事业里闹掉了,剩下的只有几家滑头公司发行的股票,全无价值。2000镑人寿保险金是惟一能兑现的遗产。这笔钱一半给他妹妹爱米丽亚,一半给了他的朋友利蓓加。可是都宾上校将爱米丽亚的一份钱退给了保险公司,也拒绝和利蓓加来往。

利蓓加常年在温泉或契尔顿纳姆居住。她的儿子给了她丰厚的生活费,但拒绝同她见面。后来,罗登在考文脱莱岛害黄热病去世了。

利蓓加孤独地生活着。可是她热心于宗教事业和慈善事业。在为穷人举办的义卖会上,人们总能看到她的身影……

唉,浮名浮利,一切虚空!我们这些人里面谁是真正快活的?谁是称心如意的?就算当时如愿以偿,过后还不是照样不满意?来吧,孩子们,收拾起戏台,藏起木偶人,咱们的戏已经演完了。

茶花女

在巴黎名妓马格丽特的小客厅里,女仆娜宁和瓦尔维勒男爵正在谈论马格丽特的身世。马格丽特原来是个贫穷的农村姑娘,来到巴黎后,开始了卖笑生涯,她喜爱茶花,成为红极一时的茶花女。她不幸得了肺病,在接受矿泉治疗时,疗养院里有个小姐,身材、长相和马格丽特差不多,只是肺病已到第三期,不久便死去了。小姐的父亲摩里阿克公爵在一次偶然的散步中,发现马格丽特很像他的女儿,便收她做了干女儿。马格丽特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公爵答应只要她改变过去的生活,便负担她的全部日常费用。但马格丽特不能完全做到,公爵便将钱减少了一半。马格丽特入不敷出,到现在已欠下5万法郎的债。

瓦尔维勒男爵如痴如狂地追求马格丽特,马格丽特对他却若即若离。

晚上10点,马格丽特小姐回来后,一群客人来访。邻居勃吕当司带来两个青年,其中一个叫阿芒·杜瓦,是税务局长杜瓦先生的儿子,他真诚地爱着马格丽特。一年前,马格丽特生病期间,阿芒每天跑来打听病情,却不肯留下自己的姓名,并常到马格丽特的朋友尼赛特家里听他们讲马格丽特的事情。勃吕当司向马格丽特讲了阿芒的一片痴情后,马格丽特很感动。马格丽特和朋友们消夜之后又跳舞,她的病突然发作,阿芒非常关切地劝她不要这样残害自己,同时向马格丽特表白了自己的爱情。马格丽特告诉阿芒:她是一个急躁而忧愁的女人,也是一个快活得比悲哀更痛苦的女人,还是一个一年要花10万法郎的女人。阿芒告诉她,6个月前,他捡到她手套上掉下来的纽扣,至今还珍藏着。马格丽特动了真情,她送给阿芒一朵茶花,以心相许。

阿芒真挚的爱情激发了马格丽特对生活的热情,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幸福过,她决心摆脱百无聊赖的巴黎生活,到乡下去和自己心爱的人住一段时间。为此需要一大笔费用,她准备独自一人筹划这笔钱,就请阿芒离开她一晚上。阿芒出去时,恰好碰上马格丽特过去的情人前来拜访,阿芒非常嫉妒,产生了误解,他写了一封措辞激烈的信,说他不愿意作供别人开玩笑的丑角,并请她原谅他惟一没有百万家私的过错,他将离开巴黎。本来马格丽特是准备向琪莱伯爵筹划一笔款来作下乡的费用的,这样一来,她的计划落空了。事实上阿芒并没有走,他不敢想象,如果见不到马格丽特,他会变成什么样子,马格丽特对于他来说,是他的整个希望、思想和生命。他跪着请马格丽特饶恕他。马格丽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他对阿芒倾述道:“你对我健康上的关心,你在我病的时候一次一次的秘密访问,你的直爽,你的豪迈,一切都使我看出你是我在烦乱的孤寂生活中所呼唤的一个人。顷刻之间,像一个疯子似的,我在你的爱情上面建筑了一个未来的理想世界,我就梦想着乡村,梦想着纯洁,我就回想到了我的儿童时代。”

终于,马格丽特和阿芒在巴黎郊外租了一间住所。公爵知道她同阿芒的关系后,断绝了马格丽特的经济来源。她背着阿芒典当了自己的金银首饰和车马来支付生活费用。阿芒知道后,决定把母亲留给他的一笔遗产转让掉,以还清马格丽特所欠下的债务,巴黎的经纪人来信要他去签字,他暂时离开了马格丽特。

这时,阿芒的父亲找到马格丽特,他先是责怪马格丽特夺走了他的儿子,并使他破产。当马格丽特向他出示了自己典当家具的清单时,他的口气才缓和了一些。但他告诉马格丽特,他有一个女儿,爱上了一个清白家庭的少年,他的未婚女婿的家里打听到阿芒和马格丽特的关系后就表示:或者是阿芒和马格丽特断绝关系,或者是退婚。马格丽特痛苦地哀求杜瓦先生说:她得了不治之症,也活不上几年,要她和阿芒永远断绝关系,就等于是要了她的命。可是杜瓦毫不相让,马格丽特只好咬紧牙关回答道:“好,先生,请你将来向你那年青、美好、纯洁的女儿说一说……世界上有过一个女人,她在世界上只有一个惟一的希望,只有一个惟一的思念,只有一个惟一的梦想,可是因为为了她,这个女人就抛弃了一切,用两手把自己的心捣碎而死了。”

马格丽特送走了杜瓦先生后,非常悲伤,她鼓足勇气,给阿芒写了一封信,表示断交,然后回到了巴黎。阿芒接到信,失声痛哭起来。怀着悲痛的心情,他和父亲一起回到了家乡都尔。马格丽特回到巴黎后,重新过起昔日荒唐的生活。她和瓦尔维勒男爵的关系密切起来,男爵帮她还清了债务,赎回了首饰和车马。

阿芒深深地怀念马格丽特,他丧魂失魄地回到巴黎,来到马格丽特的朋友奥兰伯家里,再次见到马格丽特。他大骂马格丽特是没有良心,没有情义的娼妇,把爱情作为商品来出卖。马格丽特伤心万分地劝阿芒忘掉她,离开巴黎,永远不再见她。阿芒却要马格丽特一同逃离巴黎,逃到看不见人影的地方,紧紧地守着他们的爱情。马格丽特说她不能那样,因为她已起誓。阿芒误认为她和瓦尔维勒有过誓约,便气愤地推倒马格丽特,把一叠钞票扔在她身上,愤极而去。马格丽特大叫一声,昏倒在地。

马格丽特受了这场刺激,从此一病不起。男爵和阿芒决斗,受了伤。阿芒出国去了。新年快到了,马格丽特的好朋友尼赛特将幸福地举行婚礼,马格丽特躺在床上,读着好朋友的来信,思绪万千,没有人来探望她,她感到格外孤寂。六个星期前,他接到杜瓦先生的信,信中感谢她信守诺言,他已写信告诉阿芒事情的全部真象。马格丽特每天把信读了又读。她现在生活的惟一勇气,就是盼望能再次见到阿芒。在马格丽特弥留之际,阿芒终于赶到了她身边。马格丽特承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她掏出自己的一张画像,留给阿芒作纪念,并嘱咐他另择佳人。她念叨着她的心上人和朋友的名字,像熟睡似的离开了人世。

荆棘鸟

本世纪初的新西兰。菲的父亲拥有大片的田地和羊群,他的财富和地位在新西兰都是首屈一指的。他本希望他的独生女儿能嫁一个门当户对的好丈夫。但是菲背着父亲爱上了别人并未婚生下了一个孩子。他认为女儿玷污了门风,就把她嫁给了老实质朴的挤奶工帕迪,让他把她带到远离他们的地方。

帕迪爱菲,也非常怕她,毕竟她的地位比他高出许多,而且她非常漂亮,高贵。起初,他不得不教她做饭、洗烫衣服等等家务事,直到两年后他才真正成为她的丈夫。她话很少,不停地干活,虽然日子很苦,但她从未抱怨过,对帕迪十分忠诚。到了1911年时,她生下她第六个孩子梅吉。弗兰克是她的大儿子,也是她与往日情人惟一的爱的结晶,她非常爱他。弗兰克也十分体贴母亲,小小年纪就开始学打铁,以补贴家用,还时常帮助她做家务。但他与继父帕迪之间存在着无法沟通的隔阂。

玛丽·卡森是帕迪的亲姐姐,她已经65岁。她是澳大利亚基兰博地区最富有的人。她的巨大的德罗海达府邸古老而庄严,令人赞叹不已。玛丽虽年事已高,但行使权力和控制别人的欲望和能力不减当年。

拉尔夫·德·布里克萨特神父28岁,他身材高大而匀称,容貌英俊,头脑机敏,可以说是上帝的得意之作。拉尔夫神父仁慈而耐心,受到了教区教民的爱戴。按天主教的教规,神父是不能结婚、与女性产生爱情的,要绝对地忠诚、侍奉上帝。玛丽极想知道:金钱、权势,是否能使这俊美如阿多尼斯的神父放弃教职;是否存在一个女人能够赢得他的身心?她要找出他的弱点并让他品尝自己弱点的苦果。

玛丽的庄园缺人手。加上她不希望她死后家产落入旁姓之手,就大发善心,请弟弟一家从新西兰迁到了基兰博。那年是1920年,帕迪54岁,菲奥娜40岁,弗兰克已21,鲍勃16,杰克15,休吉14,斯图尔特10岁,惟一的女儿也已经9岁了,已能帮她做点杂事了。

帕迪一家并未和姐姐一样住在庄园里,却在小河边的牧场工头的房子里安下了家。拉尔夫神父喜欢这家人,常去帮助他们。他们逐渐习惯了这儿的生活,男人在牧场做工,菲和梅吉在家里。

拉尔夫神父从看到梅吉的一霎那就异乎寻常地喜欢她,她的面容,她的性格,深深地打动了他。他竭尽心力地关心她,带她玩耍,在女修道院里给她布置了一间漂亮的卧室,让她跟修女们一道学习、读书。不久,菲又生了一对双胞胎,梅吉不得不回到家里帮妈妈干活儿,她很忙碌,但过得十分愉快。弗兰克不愿做牧人,凭着他打铁时练就的钢筋铁骨,他出走去做了拳击手。

梅吉的日常生活就是干活,她的父亲规定,决不能在女人面前谈论牲口繁殖育种和交配的事,男人们不穿好衣服也决不出现在女人面前。没有同龄朋友告诉她青春期的经历,甚至母亲也未尽其责。于是,在梅吉将近15岁月经初潮时,她感到耻辱,她以为她要死了。她深深地隐藏着自己的思想负担,她身体日渐消瘦,虚弱,目光呆滞。这种变化只有拉尔夫神父看出来了。他必须安慰她,帮助她,使她摆脱不幸。当梅吉羞愧地讲出了一切时,拉尔夫既感到荒谬,又感到有一种恨不得把菲杀死的愤怒。他像一个神父,又像一个朋友那样,给她解释着一个女人相当保密的事情,他是多么怜悯这无知的孩子啊。

玛丽·卡森要举办一个盛大的宴会来庆祝她的72岁生日。17岁的梅吉身穿玫瑰灰色的长裙,头发剪得很短,她花容月貌,女性感十足,令舞会的小姐们羡慕不已。她太美了,以至拉尔夫请了所有的姑娘跳了舞,却没有请梅吉,他担心人们会说他是作为一个男人对梅吉发生了兴趣。他意识到教士和男人不能并存。玛丽从不放松过对拉尔夫和梅吉的观察。她确信拉尔夫在下意识中深深地爱着梅吉。她给拉尔夫一封信,要求他在她下葬之前才能打开它。

玛丽死了。拉尔夫从信中得知,玛丽拥有一千三百万镑财产。信中还有一份遗嘱,是她最新立下的,也是惟一的一份,上面规定除了给帕迪一家丰厚的遗产和仆人的优厚待遇外,其它绝大部分只要教会赏识拉尔夫的才干,就将其用于支持教会的事业上,并由拉尔夫作财产的主要负责人。当然拉尔夫只要自己销毁这个遗书,那么遗产分配将按照律师所持的遗书来分配,即财产将全部由帕迪一家继承。金钱,这本是拉尔夫在见到梅吉前所追逐的东西。后来他已打算放弃它。但他哪里想到竟会有一千三百万镑!这是他成为红衣主教的机会,他将能够脱离默默无闻的生活,跻身于教会上层。他选择了教会。

拉尔夫走了。帕迪一家搬进了德罗海达府邸,成了那儿的主人。他们把羊群管理得很好。梅吉也到牧场干活了。她每天做着白日梦,想像着和拉尔夫在一起生活的无穷乐趣,她奇怪他为什么不回来看她。帕迪告诉了梅吉严酷的事实:拉尔夫是教士,绝不可能半途还俗,他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拉尔夫神父荣升为罗马教廷驻澳大利亚天主教会的教皇使节的秘书。然而他无法排遣对梅吉的渴望,他几乎无法阻止自己去赶回德罗海达的火车。

牧场发生了大火,熊熊燃烧了三天,才被暴雨浇灭。在这场灾难中,帕迪和斯图尔特不幸丧生。拉尔夫得知后,日夜兼程赶到了德罗海达,主持了他们的葬礼,并协助他们渡过难关。在梅吉给他包扎伤口时,他产生了心荡神摇的感觉,他的意志窒息了,他紧紧地抱住她,亲吻她。意志又一次阻止了拉尔夫神父随心所欲的愿望。拉尔夫希望菲注意给梅吉选择一个适当的小伙子。菲并未认真对待。

牧场来了一个新牧工,叫卢克·奥尼尔。他长得与拉尔夫非常相像。卢克就是冲着梅吉这个富有的、待嫁的姑娘而来的,他屡屡向梅吉求爱。梅吉以为他或许能使她感受到拉尔夫的爱,就嫁给了他,并随他到了北昆士兰。卢克希望凭着他的体力发财。他掌握着梅吉的所有钱财,并拼命工作,完全不管梅吉的生活和想法。梅吉在甘蔗园大王家做女管家,她和女主人安妮成了好朋友。安妮帮助她习惯了北士兰的炎热而潮湿的气候,并在生活上关心她。梅吉十分想家。从母亲的来信中,她得知拉尔夫回去过,当他知道他无法见到她时,他沮丧得都快要发疯了。菲给了他梅吉的地址。

梅吉不爱卢克,但她希望与他生个长得像拉尔夫的孩子。她终于怀孕了,高兴异常,但卢克十分不满。婴儿胎位不正,生产将很艰难。拉尔夫来了,使梅吉产生了巨大的精神力量,脱离了险情。梅吉生下一女儿,取名朱丝婷,她脾气很大,而且一点也不像拉尔夫,这使梅吉很沮丧。由于怀孕、生产,梅吉的身体十分虚弱,安妮安排她去麦特劳克岛休养,同时悄悄通知了卢克让他也去。然而卢克对此毫无兴趣。拉尔夫适逢假期来看望梅吉和她和女儿,同时要告诉她他将到罗马任职。拉尔夫来到麦特劳克岛与梅吉告别,并打算成为她的情人。当他们相见之后,他终生的努力顷刻间冰消瓦解,情欲战胜了理智,上帝在爱情面前消失了……

梅吉欣喜若狂,因为她怀上了拉尔夫的孩子!她兴高采烈地回到德罗海达,生下一个男孩子戴恩。人人都说这孩子长得像卢克,只有菲一眼看出这其实是拉尔夫的骨血。菲警告梅吉会付出代价的。朱丝婷11岁时,她和弟弟戴恩被送到悉尼的寄宿学校念书,这时拉尔夫已被封为红衣主教。

岁月流逝。少女时代的朱丝婷决心做一名艺术家,她为此奋斗着。戴恩非常崇拜拉尔夫红衣主教,他的最大心愿是成为一名教士。这使梅吉感到难以置信的嘲弄。她把戴恩送到罗马去学习神学,梅吉在给拉尔夫的信中说:“我把他的安宁和幸福交给你了。我偷来什么,就归还什么。”拉尔夫没有看出也想象不到这就是他的儿子。

一次,戴恩在意大利海边度假时,为救两个少女而丧生。梅吉赶到罗马去见拉尔夫,让他通过教会的途径把戴恩的尸体运回家乡。当他获知戴恩是他的亲生儿子时,他一阵失声痛哭,像是一个灵魂穿过地狱入口时发出的声音。他悲恸欲绝。在为儿子做了弥撒之后,他无法承受这巨大的痛苦,溘然去世。

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

拉尔夫神父年富力强,相貌堂堂。他向往着罗马教廷的权力,成功地抵抗了外界物质的和肉欲的引诱,他也确实是一个心地纯正,好施善为的好神父。然而,美丽善良的梅吉闯入了他的生活中之后,他便深深地处在权力与爱情的深刻矛盾之中——两者绝无任何可以兼容的可能。梅吉也同样为不能完全独有拉尔夫的爱情而苦恼无奈。拉尔夫一次又一次地顽强抗拒着梅吉对他的渴望,内心受着痛苦的煎熬。历经坎坷,终于合二为一,体验到了情爱的激动与狂喜。爱情战胜了上帝,但上帝却又无情地夺去了他们偷吃禁果而得到的宝贵果实——他们的儿子——的生命。究竟什么是最重要的?信仰?还是爱情?看来,最美好的东西只能用深痛的巨创才能换取,人生就是这么残酷,无情。

梁山伯与祝英台

这是我国古代流传很广的一个非常有名的爱情故事。

大约是东晋的时候,上虞县〔今浙江省东北部〕祝家庄有个女孩子,叫祝英台。她母亲早年病逝,只留下她这么一个独生女儿,被父亲当做掌上明珠。

英台从小聪颖好学,父亲也把她当儿子一样培养,专门请人教她读书,到了十六岁时,她的学识已经很不一般了。那时正赶上杭州一带文风很盛,许多读书人都去杭州求学,英台也请求父亲准许她去杭州念书。但是祝员外不同意,他觉得一个女孩儿家,独自出门求学是件很荒唐的事,不管英台怎么软磨硬泡,他都不肯改变主意。

后来,英台想出了一个主意,找了两套男子穿的衣服,把自己装扮成一个书生,让婢女银心扮成书童,去见父亲,祝员外竟没能认出自己的女儿。于是英台对父亲说,自己可以女扮男装,出外求学,祝员外被缠不过,只得答应了女儿的要求。

英台收拾好东西,扮成一个翩翩美少年,带着“书童”银心,踏上了去杭州的路途。走出不多远,就觉得有些累了,见前面路边有个亭子,便想去亭子里休息一会儿。英台和银心走到了亭子里,发现有两个人坐在那儿,一个也是书生打扮,另一个是小书童。

那个书生见了他们,连忙起身施礼,英台还礼。书生自我介绍说:“我是会稽〔今浙江省绍兴一带〕的梁山伯,要到杭州去求学,敢问兄长贵姓?”

英台回答:“我是上虞的祝英台,也是到杭州去读书的。”

梁山伯一听,十分高兴,说:“那真太巧了,这样我们可以结伴同行,路上相互有个照应,你可愿意?”

英台见山伯憨厚质朴,就同意了。两个人相互攀谈,越说越投机,英台说起读书求学只有男子没有女子,觉得很不平,她说自己有个“九妹”,想同她一起到杭州读书,却被父亲阻拦,山伯回答:“其实男女是一样的,女孩子也应该有读书求学的机会。”

英台听了,觉得遇上了知音,十分欣喜;山伯也觉得英台谈吐不俗,心里高兴,就对英台说:“你我虽然刚刚相识,却很相投,我想和你义结金兰,做一对兄弟,不知你肯不肯?”

英台一听,正中下怀,说:“承蒙不弃,我也正有这个想法,怕你不同意呢!”

于是两人捻土为香,就在亭中结拜,山伯十七岁,为兄,英台十六岁,为弟。山伯的书童四九和英台的书童银心,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拜了兄弟,四人一起,高高兴兴,一路说笑着到了杭州。

山伯和英台在杭州的一所书馆里同窗读书,朝夕相处,谈文论诗,相互十分敬爱,英台渐渐地爱上了山伯,山伯却蒙在鼓里,一点没有察觉出英台是个女孩子。有一次,山伯看到英台耳朵上有戴耳环的耳眼儿,觉得很奇怪,就问她:“真奇怪,你怎么有耳眼儿呢?不是只有女子才戴耳环吗?”

英台立刻满面通红,回答说:“噢,别提了,我小的时候长得眉清目秀,像个女孩子,大人们让我扮观音,就给我扎了耳朵眼儿,现在觉得很不好意思。”

山伯点头:“不错,现在你也眉清目秀的,也有点儿像女孩子啊!”说着笑了起来,他是逗英台玩,英台却正色说:“你不要乱讲,不然我不理你了!”

山伯一听,连忙向英台赔礼:“都是愚兄不好,不该乱开玩笑,贤弟不要生气啊!”英台这才转嗔〔chēn〕为喜,笑了起来。

一转眼,时光飞逝,两人到杭州读书已经有三年了。英台的父亲见女儿总不回来,很不放心,连连写了好几封信去,催她回家,最后一封信里,说自己得了重病,让英台立刻回去。

英台收到父亲的信,很担心他的病情,只好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可是她已经深深地爱上了梁山伯,舍不得和他分开。她想来想去,怎么才能让山伯明白自己的心思呢?最后决定,去找平日待学生们十分慈爱的师母,求她帮助自己。

英台见到师母,向她辞行,说自己明天就要回家去了,临行前有一件事想拜托师母,师母微笑着说:“是不是为了梁山伯啊?”

英台觉得很吃惊,师母接着说:“其实,我早就看出你是女扮男装,我看你和山伯情投意合,十分般配,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做个大媒啊?”

英台的脸红了,低头点了点,说:“这件事还请师母多费心。”说着,从衣袋里取出一个蝴蝶形的玉扇坠儿,交给师母,请师母转交给梁山伯,作为定情的信物。

师母收起玉扇坠儿,对英台说:“你尽管放心,我一定替你做这个媒!”

第二天清晨,英台启程回家,山伯去送她,心里觉得依依难舍。两人相依相伴,一直走出了十八里,到了长亭。山伯不能再往前送了,说道:“贤弟,愚兄不能再往前送了,你一路上多多保重。”

英台说:“梁兄,多谢你远道相送,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山伯说:“什么事?你只管说。”

英台犹豫了一下,说:“我想问一问,梁兄可曾娶妻?”

山伯回答:“哎,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没有娶妻嘛!”

英台点点头:“既然梁兄你没有娶妻,小弟我想替你做一个媒。”

山伯问:“好啊,只是不知是哪家千金?”

英台说:“就是我曾向你提起过,想和我同来杭州读书的九妹。”

山伯说:“她和你长得相像吗?你父亲会同意吗?”

英台一笑:“她和我是双胞胎,所以长得一模一样,品行也和我差不多,我出来读书时,父亲嘱咐我给她选个好夫婿。”

山伯一听,很高兴说:“那太好了,咱们是亲上加亲啦!多谢贤弟你替我做这个大媒!”

英台见山伯同意了,又叮咛他早日到祝家庄去下聘,山伯点头允诺。两人就在长亭道别,依依分手。

英台到了家里,见父亲满面红光,没有丝毫病容,不禁觉得奇怪,问父亲:“您在信中说身染重病,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祝员外说:“我连去几封信催你回家,你都没有回来,所以就说得病,那是骗你的,无非是想让你早点儿回来。你一去就是三年,我很想念你嘛!”

英台这才明白,说:“原来是这样,我也是很惦念爹爹的,只是学业未成,所以没有早些回来。”

祝员外点头,对英台说:“儿啊,这次让你早回,还有一件事,马太守听说你才貌双全,派人来给他的儿子马文才提亲,聘礼已经下了,所以催你回来,不久就要完婚。”

英台一听这句话,如同当头打了一个霹雳,呆住了,半晌才缓过神来,对父亲说:“爹爹,女儿宁可在您身边多尽尽孝心,不愿嫁人。”

祝员外说:“傻孩子,闺女大了,总是要嫁人的,何况对方是太守之子,而且相貌英俊,一表人才,诗词文章都很出色,和你是天生的一对,你放心,爹爹是不会选错人的。”

英台不由地落下泪来,对父亲说:“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嫁给他的!”

祝员外听了这句话,心里很生气,想到女儿在外面读了三年书,说不定有了私情,就把婢女银心叫来,问:“小姐在外面读书,是不是有了私情?”

银心看着英台,不知该不该说,英台冲她点了点头,于是银心就把英台和山伯结拜,同窗三载,情同手足,以及长亭送别,英台亲口许婚的事说了出来。祝员外一听,勃然大怒,骂英台说:“好你个不知羞耻的女儿,竟然敢私自许婚,我看你的书是白念了,真后悔当初我没有拦住你,事到如今,我已收下了马家的聘礼,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不然我就把那个梁山伯送进宫府,告他个诱骗良家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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