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形世界2:实习女巫和小小自由人(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7-12 12:4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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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特里·普拉切特,杨玲玲

出版社:文汇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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碟形世界2:实习女巫和小小自由人

碟形世界2:实习女巫和小小自由人试读:

欢迎来到“碟形世界”

茫茫宇宙中,一只巨龟正缓缓地游过星星间的深渊。它的背上立着四头巨象,巨象的肩膀上驮着一块无比辽阔的平板,平板的边缘则是绵长的瀑布。平板上是一个和我们生活的地球有点儿像,却又不太一样的世界,生活着和我们相似却又不太一样的人。

这就是碟形世界。

和我们的世界相比,它的“历史”不算悠久,不过应该比你的年纪要大一些。1983年,第一本关于碟形世界的书面世。之后,作者特里·普拉切特共出版了四十一本碟形世界小说,包括你手中这本《碟形世界:实习女巫和小小自由人》

记住,在碟形世界里,一切怪事,皆有可能。

第一章 好响的咣当声

有些事情的开始比另一些事情早。

夏天的阵雨突如其来地就下起来了,这场倾盆大雨像冬天的暴风雪一样迅猛。

珀西皮卡齐娅·蒂克小姐坐在一个破篱笆围着的小棚子里,仔细地研究着世界。她没注意到下雨,雨水落到女巫们的身上总是干得很快。

仔细研究世界,需要两根用绳子绑在一起的细树枝、一块有个洞的石头、一个鸡蛋、一只蒂克小姐的袜子(上面要有一个洞)、一根大头针、一张纸,还有一个铅笔头。和男巫不一样的是,女巫知道用一点小东西来将就。

一样样东西被系在一起和绕在一起,做成了一个……装置。她戳了戳它,它就奇怪地动了起来。例如,其中一根树枝似乎直接就从鸡蛋中穿了过去,从另一头穿出来时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对了。”她平静地说,这时雨水从她的帽檐上倾泻下来,“有了,一道清楚的波纹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壁上,非常让人担忧。这也许是在与另一个世界进行联络,情况不妙。我应该到那儿去。不过……根据我左胳膊肘感觉到的情况,已经有一个女巫在那儿了……”“既然是那样,她会把它处理好的。”这时,一个细小的、神秘的声音在她脚边的什么地方说。“不,不对。那边是一片白垩地。”蒂克小姐说,“白垩地上好女巫没法成长。那种材料没比黏土硬多少。你得在非常坚硬的岩石上才能成为一个女巫,相信我。”蒂克小姐摇了摇头,她把雨滴甩得到处【1】都是,“不过,我的胳膊肘通常都是非常可靠的。”“为什么这样说?让我们去看看吧。”那个声音说,“我们在这儿也做不了什么,对不对?”

这是事实,苏格兰低地对女巫是没有好处的。蒂克小姐一直在靠【2】做些微不足道的药和算厄运挣点小钱,大多数的夜晚她都睡在仓房里,还曾经两次被扔进了池塘里。“我不能插手。”她说,“不能在另一个女巫的领地里插手。那是绝对不可以的,即使管用也不可以。不过……”她停顿了一下,“女巫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让我们来看一看吧……”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有裂缝的茶碟,把帽子上积的雨水倒进了茶碟里。然后她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一瓶墨水,把墨水倒进去,倒进去的量刚好让水变黑。

她用手捧起茶碟,避开雨滴,用她的眼睛“听”着。

蒂凡尼·阿奇趴在河边,用手搔着鲑鱼的痒痒。她喜欢听它们笑,这样会有许多水泡冒上来。

再过去一点点的地方,河岸就变成卵石滩了,她的弟弟温特沃斯,正在用一根枝条胡闹,而且几乎可以肯定,他会把自己弄得黏糊糊的。

任何东西都能把温特沃斯弄得黏糊糊的。把温特沃斯洗干净、擦干,放在干净的地板上,五分钟后,他就会变得黏糊糊的。这些黏糊糊的东西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他就是容易变得黏糊糊的。不过他是一个容易看管的孩子,除非你不让他吃青蛙。

蒂凡尼脑子里有一小部分,对蒂凡尼这个名字不太认同。她已经九岁了,觉得蒂凡尼是个和自己越来越不相配的名字,再说,上个星期她已经决定,她长大以后想成为一个女巫,她肯定蒂凡尼这个名字不行。人们会笑话她的。

蒂凡尼脑子里的另一部分,并且是很大一部分,总在想“窃窃私语声”这个词,这是一个没有多少人会想到的词。她用手指揉搓着鲑鱼下巴的时候,这个词就在她的脑子里打转。

窃窃私语声……按照她奶奶的字典解释,它的意思是“低而轻的声音,像耳语声和嘟哝声”。蒂凡尼喜欢这个词的意味。这会使她联想到穿着长长的斗篷、在门背后小声地说着重要机密的人:叽叽咕咕叽叽咕咕……

她已经把那本字典从头到尾地读过了。没人告诉她:你不应该这么做。

等她想到这里的时候,她发现那条快乐的鲑鱼已经游走了。不过【3】水面上还有别的东西,离她的脸只有几英寸远。

那是一个圆圆的篮子,和半个椰壳差不多大,上面涂着的一层东西堵住了篮子的洞,使它能够漂浮起来。一个只有六英寸高的小人站在篮子里。他长着一头乱蓬蓬的红发,几根羽毛、几颗珠子和几片破布编在头发里面。他还留着红色的胡子,胡子的情况和他的头发一样糟糕。他身上满是蓝色的刺青,没有刺青的地方则被一件小小的苏格兰裙遮挡着。他正在对她挥舞着拳头,大喊大叫:“天啊!快离开这里,你这亲爱的小傻瓜!当心绿头怪!”

他说着,用力拉了一下一根从他船边挂下去的绳子,一个红色的脑袋立刻露出了水面,大口大口地吸着气。“现在不是抓鱼的时候!”第一个人一边说一边把游泳的人拽到船上,“绿头怪要来了!”“天啊!”游泳的人说,水从他的身上往下淌着,“我们快走吧!”

于是,他抓起一把非常小的桨,迅速地摇着,篮子飞快地漂走了。“请问!”蒂凡尼大声叫着,“你们是小精灵吗?”

可是还没有得到回答,篮子已经消失在了芦苇丛中。

也许不是,蒂凡尼断定。

不过,让她暗暗高兴的是,周围的窃窃私语声没有消失。没有风,可是河岸上的桤木丛树叶已经开始摇晃和沙沙作响了。芦苇丛也是一样。它们并没有弯下来,它们只是变得模糊了。一切都变得模糊了,仿佛有个东西把这个世界拎起来晃动一样。空气发出嘶嘶的声音,人们在紧闭的门后低语……

就在河岸的下面,水开始冒起了泡泡。那儿的水并不是很深——要是蒂凡尼去蹚一下,水也可能只到她的膝盖——不过水的颜色突然变暗、变绿了,不知道什么缘故,水也变深了……

她刚往后退了两步,就有两条干柴一样的胳膊从水里冒出来,疯狂地朝着她刚才待过的岸上乱抓。转眼间她就看到了一张瘦脸,长着长长的尖牙、巨大的圆眼睛,像水草一样的绿头发滴着水,可紧接着这个东西就扎进了深水里。

等到水面合拢的时候,蒂凡尼已经顺着河岸,跑到温特沃斯正在做青蛙馅饼的小河滩了。正当一股冒着泡的水流转到河岸的拐弯处时,她一把抓起了她的弟弟。河水又一次翻腾起来,那个绿头发的怪物冲出来,长长的胳膊抓了一把泥土。然后它发出了刺耳的叫声,又沉到了水里。“我要去玩具屋!”温特沃斯尖叫着说。蒂凡尼没有理他,她正看着河水沉思。

我一点儿都不害怕,她想。多么奇怪啊,我应该害怕的,但我只感到气愤。我的意思是,我能感受到害怕,像一个炽热的球,可是愤怒把它压住了……“温尼要去要去要去玩具屋!”温特沃斯尖叫着。“那就去吧。”蒂凡尼心不在焉地说。一波一波的涟漪还在拍打着河岸。

把这件事告诉谁都没有意义,所有的人都会说“这孩子真有想象力”,这是在他们心情好的时候,在他们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们会说“别瞎说”!

她还是很生气。一个怪物怎么敢在这条河里出现呢?尤其是这一个,那么……那么……可笑!它以为她是谁?

蒂凡尼正在往家走。先从她穿的靴子说起吧。这是一双又大又重的靴子,已经被她爸爸修过了好多次。在她之前,这双靴子属于她不同的姐姐,她还穿过几双她们留下来的袜子。它们都很大。蒂凡尼有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走来走去的靴子。

接着说到她的连衣裙了。在她之前,它的主人是好几个姐姐,它被接过来,又传下去。裙子被她妈妈拆开改小了很多次,所以它真的应该被扔掉了。不过蒂凡尼倒是很喜欢它。裙子一直垂到了她的脚脖子,不管它开始是什么颜色,它现在的颜色是带乳白色的蓝色。顺便说一句,它的颜色和小路边上飞来飞去的蝴蝶的颜色一模一样。

然后该说说蒂凡尼的脸了。她的脸是淡淡的粉红色,脸上有一双棕色的眼睛,头发也是棕色的,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她的头也许会吸引别人的注意——比如,在一个盛着黑水的茶碟里——相对于她身体的其余部分来说,她的头显得太大了,不过也许她会渐渐长匀称的。

蒂凡尼和她弟弟越走越高,越走越远,直到他们脚下的小路变成了一条丝带,两个人变成了两个小点。那儿就是她的家乡……

他们把这片地方称作白垩地。绿色的丘陵地起伏在炽热的仲夏阳光下。从高处放眼望过去,羊群缓缓地移动着,像飘在绿色天空中的朵朵白云一样,飘移在矮矮的草地上。时不时地,牧羊犬像彗星一样从草地上蹿过去。

然后,当目光收回到眼前时,你看到的是一道长长的绿色山冈,它像一条巨大的鲸鱼躺卧在这个世界里……

……被茶碟里墨黑色的雨水包围着。

蒂克小姐抬起了头。“那个在船里的小怪人是一个噼啪菲戈人!”她说,“是所有精灵种族中最让人害怕的!就连巨怪也要回避这个小小自由人!他们中的一个警告了她。”“那么,她就是女巫,对不对?”“像她那样的年纪?不可能!”蒂克小姐说,“还没有一个人教过她!在白垩地那个地方没有女巫!那儿太软了。可是……她并没有感到害怕……”

雨已经停了。蒂克小姐抬头看着白垩地,它渐渐地从下面冒了出【4】来,挤走了云层。它离这儿大约五英里。“这孩子需要观察。”她说,“不过白垩地太软了,不可能在那儿培养出女巫的……”

只有山峰比白垩地高。它们高高地耸立着,即使在夏天,也会有一道道长长的积雪,从紫色和灰色的山顶上拖下来。阿奇奶奶曾经把它们说成是“天空的新娘”,对于很少关心羊群以外事情的奶奶来说,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太稀罕了,所以蒂凡尼就记住了,何况,这话也说得完全正确。那正是那些山峰在冬季看上去的样子,那时所有的山峰全都变成了白色,一道道的雪像面纱一样地被吹起来。

奶奶喜欢用旧词,常常冒出来一些古怪的老话。她不是把这里的丘陵地称为白垩地,而是叫它“高地”。高地上刮着寒风,蒂凡尼曾经想过,这个词与现实的情况真是很贴切。

她已经走到了农场。

人们一般都不去管蒂凡尼。这并不是什么特别残忍和让人不愉快的事情,只不过农场很大,人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她自己的工作也做得非常好,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别人就看不见她了。她是一个奶场女工,而且很擅长这个活儿。她做的黄油比她妈妈做的还要好,人们还总是对她做的奶酪赞不绝口,这是一种天分。有时候,当流浪教师来到村里的时候,她就会去接受一点教育。不过大多数的时候,她都在乳品间干活,那儿又暗又凉快。她很喜欢干活,这意味着她在为农场做事。

其实,这个农场应该叫“家庭农场”才对。她爸爸向男爵租借了这个农场,男爵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可是阿奇家经营这个农场已经有好几百年了,所以,她爸爸说(悄悄地,常常是在晚上,喝了点啤酒之后),早在人们知道这片土地的时候,它就属于阿奇家了。蒂凡尼的妈妈一直提醒他,不要说这种话,尽管在奶奶去世以后的这两年来,男爵一直很尊敬阿奇先生,称他是这一带山区最好的牧羊人,现在阿奇先生受到了村民的一致称赞,一直以来口碑都不错。可尊敬是要付出代价的,蒂凡尼妈妈说。这样一来,这个可怜的男人对他所拥有的就心怀歉疚了。

不过,有的时候她爸爸会坚持说,在关于这方圆好几百里、好几百年的老文件里,肯定提到过阿奇(或是亚金斯,或是亚琛,或是艾肯斯,或是艾肯恩斯——拼写可能是随意的)。他说,他们与生俱来地拥有这些山坡,他们一直都是牧羊人。

蒂凡尼为此感到很自豪,不过这种自豪有些怪怪的。这样说吧,实际上让她感到自豪的,是她的祖先曾经四处游牧,偶尔也尝试过新的工作。但其实人们应该为重要的事情感到自豪才对。从她记事的时候起,她就听过爸爸,这个并非看上去那么安静和迟钝的男人讲过一个笑话,这个笑话肯定从一代阿奇传给另一代阿奇,一直传了几百年了。

他说“再干一天活,我还是阿奇”,或者是“我起床时是阿奇,我睡觉时还是阿奇”,甚至是“我从头到脚都是阿奇”。这些话要是讲了三遍以后,就不是特别有趣了,不过要是他每星期不说一遍的话,她还会惦记。这些话并不好笑,它们只是父辈的玩笑。反正,不管那些名字是怎么拼写的,她所有的祖先都保留了“阿奇”这个姓,没有把“阿奇”这个姓丢掉。

厨房里一个人都没有。她妈妈可能去了山上的羊圈,给这个星期来剪羊毛的人送饭去了。她的姐姐汉娜和法丝塔蒂亚也在那里,她们要把剪下来的羊毛捆起来,还想吸引小伙子的一些目光。到了剪羊毛的季节,她们总是爱干活。

靠近黑色大炉子的地方有一个架子,一直被她妈妈叫作“阿奇奶奶的图书馆”,她妈妈很喜欢“图书馆”这个叫法。别人则管它叫“奶奶的架子”。

这个架子不大,书都被挤在了一个蜜饯生姜罐和一个瓷牧羊女之间,这个牧羊女是蒂凡尼在她六岁的时候,从一个集市上赢来的。

假如不把那本很大的农场日记包括进去的话,架子上只有五本书,那本日记在蒂凡尼看来,并不能算是一本真正的书,因为你不得不自己去写。架子上还有一部字典、一本每年都要更换的历书,接下来是《羊类疾病》,这本书因为她奶奶在里面插了书签而变得很厚。

阿奇奶奶是一个养羊高手,然而她却把羊叫作“不过是一群装着骨头、眼珠子和牙齿,变着法儿去死的皮囊”。别的牧羊人会走几英里的路来请她去给他们的家畜治病。他们说她有手法,而她自己却说,给羊或人治病的最好的药就是一剂松节油、狠狠地骂一句和踢一脚。书里到处夹着伸出来的纸条,那是奶奶自己为羊治病开的处方。大多数纸条上的处方里都有松节油,不过也有一些包含了骂人的话。《羊类疾病》这本书的后面是一本小薄册子,叫作《白垩地花卉》。丘陵地的草地上遍布着细小、精致的花卉,比如黄花九轮草和风信子,甚至还有在牛羊的啃食下幸存下来的更小的花卉。在白垩地,花卉不得不以坚韧和巧妙的方式,才能从羊群和冬天的暴风雪中幸存下来。

很久以前,就有人给书里的那些花的图案上过颜色。在这本书的扉页上,工整地写着“萨拉·格力塞尔”,这是奶奶结婚前的名字。她也许觉得阿奇这个姓至少要比格力塞尔好吧。

最后一本书是《精灵故事童书精选》,这本书太老了,它应该属于伊丽莎白时代以前的某个时代。

蒂凡尼站在椅子上,把这本书拿了下来。她打开书,一直翻到了她要找的那一页,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她把书放了回去,把椅子放回到原处,打开了餐具柜。

她找到了一个汤盘,然后走到抽屉前,拿出一把她妈妈用来做衣服的卷尺,量起了那个盘子。“嗯。”她说,“八英寸,他们干吗不说?”

她从钩子上取下来一个最大的长柄平底锅,这个锅可以同时为六个人做早餐,然后又从食品柜的罐子里拿了一些糖果,把它们放进一个旧纸袋里。接着,叫温特沃斯迷惑和郁闷的是,她牵着他一只黏糊糊的手,又朝着那条小河走去。

这里的情况看上去还是很正常,不过她不会让那个东西来愚弄她了。所有的鲑鱼都逃走了,就连鸟也不叫了。

她在岸上找了块地方,那儿的灌木丛大小合适。然后她在紧贴着水边的地方,用最大的力气把一根木头敲进地里,把装着糖果的袋子系在木头上。“糖果,温特沃斯!”她大叫着。

她紧紧地握着平底锅,然后敏捷地走到灌木丛的后面。

温特沃斯快步朝糖果跑来,想把纸袋拿下来。纸袋没有动。“我要去玩具屋!”他叫喊着,因为这种威胁通常都会起作用。他用胖胖的手指在胡乱地抓着绳结。

蒂凡尼仔细地观察着河水,它在变暗吗?它在变绿吗?是不是水下面只有水草?那些水泡是不是因为一条鲑鱼在笑呢?

不是。

她拿着平底锅,像个击球手一样从藏着的地方跑出来。那个尖叫着的怪物,从水里蹿出来,咣当一声,正好撞到了来自另一个方向的平底锅。

好响的咣当声,它带着长长的余音,这表明咣当一下干得非常漂亮。

那个怪物漂浮了片刻,几颗牙齿和几根绿草噼噼啪啪地落进了水里,然后它慢慢地沉了下去,伴随着大量的水泡沉到了水下。

水变清了,又跟过去的河一样了,河水浅浅的、冷冰冰的,河底铺满了鹅卵石。“我要我要糖果!”温特沃斯尖声地叫喊,他的眼里只有糖果,其他什么都没注意到。

蒂凡尼解开绳子,把糖果给了他。他飞快地吃着糖果,他总是这样吃糖果。她一直等到他吃厌了,这才带着满脑子的想法走回家。

在芦苇丛里,在很下面的地方,细细的声音小声说着:“天啊,小博比,你看到了没有?”“看到了。我们最好快走,去告诉首领,我们发现了一个女巫。”

蒂克小姐正奔跑在一条尘土飞扬的路上。女巫不喜欢让人看见自己在奔跑,这显得很不专业。女巫也不喜欢让人看见拿着东西,可她现在就背着一个帐篷。

她的身后还有一团团蒸汽,女巫是从内向外把自己晾干的。“那可是它所有的牙齿啊!”那个神秘的声音说,这一次声音是从她帽子里发出来的。“我知道!”蒂克小姐厉声说。“她只是挥了一下手臂,就打到它了!”“是的,我知道了。”“就那么一下!”“是的,真了不起。”蒂克小姐说。她已经开始上气不接下气了。况且,他们现在已经走到了丘陵地低矮的斜坡上了,而她在白垩地总是走不好路。一个流浪的女巫喜欢脚踩在坚硬的土地上,而不是踩在软得你都可以用刀切割的岩石上。“真了不起,”那个声音说,“她居然用她弟弟当诱饵!”“令人惊奇,不是吗?”蒂克小姐说,“这么快就想到……噢,不……”当一阵眩晕向她袭来时,她停止了奔跑,靠在了田野的土坡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那个声音从帽子里传出来,“我差一点儿摔下来!”“就是这讨厌的白垩地!我已经感觉到它了!我可以在可靠的泥土地上施魔法,岩石永远都是很好的,在黏土上我也不算太差,连……可是这白垩地不三不四的!你知道,我对地质情况是非常敏感的。”“你想告诉我什么?”那个声音问。“白垩地……是一片饥饿的土地。在白垩地,我的确没有太多的魔力。”

那个一直藏着的声音说:“你会摔倒吗?”“不,不会!只不过魔法不起作用了……”

蒂克小姐看上去不像一个女巫。大多数的女巫看上去都不像,至少是那种到处游走的女巫看上去都不像。当你行走在缺乏教养的人当中时,样子像女巫可能是很危险的。因为这个原因,蒂克小姐从来不佩戴任何具有超自然力的首饰,也不拿着闪闪发光的魔法刀或是上面有骷髅图案的银球,也从不携带一把能冒火花的扫帚,没有任何微小的暗示表明她是一个女巫。她的口袋里从来就只有几根细枝,也许还有一根绳子、一两枚硬币,当然还有一个幸运符。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这个地方的每一个人都带着幸运符,蒂克小姐已经弄明白了,要是你没有幸运符,人们就会怀疑你是女巫。当一个女巫,你不得不稍微狡猾一点。

蒂克小姐确实戴着一顶尖头帽,不过这是一顶神秘的帽子,只有她想让它变尖的时候,它才是尖的。

她包里唯一的东西,也是一件会引起任何人怀疑的东西,是一本破破烂烂的小册子,书名为《脱身术入门》,作者是格瑞特·威廉逊。如果你不巧遇到这种情况,被绑着双手扔进池塘里,你要有能力在水【5】下游三十码,还要有能力潜伏在水草下面,透过一根芦苇管呼吸空气。假如你解开绳结的能力不是惊人地好,那所有的能力都算不上能力。“你在这儿不能施魔法了吗?”帽子里的声音问。“不能,我做不到。”蒂克小姐说。

她抬头朝发出叮当声音的地方望去,一支奇怪的队伍正走在白色的路上。这是一支由驴拉着的小车组成的队伍,车子的表面都被涂上了鲜艳的颜色。人们走在车子的边上,扬起来的灰尘直到腰部。这些人大都是男的,他们穿着鲜艳的长袍——这些长袍在泥土和灰尘里拖来拖去地走过许多年之前,至少是鲜艳的——而且每个人都戴着一顶奇怪的、黑色的方形帽子。

蒂克小姐微微地笑了。

他们看上去像流动的补锅匠,可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是,她知道,他们谁也不会修补一把水壶。他们干的事情是出售看不见的东西,他们把他们有的东西卖掉以后,仍然拥有那些东西。他们出售人人都需要,但常常又不想要的东西。他们出售打开宇宙的钥匙,可人们并不知道宇宙是锁着的。“我不能施魔法。”蒂克小姐挺直了身体说,“但我可以教魔法。”

在上午剩下的时间里,蒂凡尼一直在做奶制品。有一些奶酪需要做。

午饭有面包和果酱。她妈妈说:“今天老师到镇上来。只要你把家务做完,你就可以去。”

蒂凡尼同意了,是的,她还有一两件她很想知道的事情。“那样的话,你可以带上六根胡萝卜和一个鸡蛋。我敢说用一个鸡蛋就能对付过去了,可怜的行当。”她妈妈说。

吃过午饭,蒂凡尼拿着这些东西,前去受价值一个鸡蛋的教育。

村子里大部分的男孩长大后都做和他们的父辈一样的工作,也许有的人做的工作和他的父亲不一样,但至少做的是和别人父亲一样的工作。女孩子则被期盼着长大后成为某个人的妻子。男孩和女孩都应该有能读会写的能力,那些被认为是轻松的室内工作,对男孩子来说太烦琐了。

不管怎样,大人们也都觉得男孩们应该多知道几件事情,这样就能阻止他们把时间浪费在对一些细节的好奇上面了,比如“山的那一边是什么”和“天空是如何下雨的”。

村子里的每一个家庭,每年都要买一本历书,所谓的教育就来自于它。历书又大又厚,有些地方印得心不在焉,漏掉了很多细节,比如月相和种豆的正确时间。历书还包含了对来年事情的预测,提到了一些遥远的地名,比如克拉奇和赫什巴。蒂凡尼在历书上看到过一张克拉奇的图片,图片上有一头骆驼站在沙漠里。她只认得骆驼和沙漠这两样东西,因为她妈妈对她说过。那是克拉奇,一头骆驼在沙漠里,她怀疑图片上不会只有这点东西,不过“克拉奇=骆驼+沙漠”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所以这就是烦恼所在。要是你不想办法阻止,人们就会没完没了地问下去。

教师在这儿是很有用处的。他们一群群地在山区兜来兜去,相随的有补锅匠、流动铁匠、做特效药的人、服装小贩、算命人以及卖一些人们不是每天都需要,不过偶尔会用上的东西的旅行者。

教师从一个村子走到另一个村子,教授许多科目的简单课程。他们一直和别的旅行者保持着距离,穿着破烂的长袍,戴着奇怪的方形帽,显得相当神秘。他们使用长单词,比如“波纹瓦楞铁”。他们过着简陋的生活,靠着从听课人那里赚到的食物生存。没有人听课的时候,就靠吃烤刺猬生活。他们睡在星星下面,这种情况下数学老师会去数星星,天文学老师会去测量星星,文学老师会去给星星命名,地理老师会在树林里迷路,掉进捕熊的陷阱里。

人们总是很乐意看到他们。他们能把孩子教得闭上嘴巴,这才是最要紧的。不过等到夜幕降临时,他们总是要被赶走,以防他们去偷鸡。

今天,颜色鲜艳的小货棚和帐篷搭在了村子外面的一块田野上。在它们的后面有一些小小的方形区域,被高高的帆布墙围了起来,实习教师在周围不断地巡逻,寻找那些想来偷听培训而不肯付钱的人。

蒂凡尼看到的第一个帐篷上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

地理!

地理!

地理!

今天仅讲授:所有的大陆和海洋

外加你需要了解的水川的一切!

一个便士或各种蔬菜都可以接受!

蒂凡尼已经能够读懂上面的意思了,即使那位老师把“冰川”写成了“水川”。他有可能是个“大陆知识”的奇才,不过这位特殊的老师应该需要隔壁摊位的那个人的帮助。

标点法和拼法之奇观

1. 逗号的绝对性

2. E之前的I要被完全删除

3. 揭秘分号之谜

4. 理解“&”符号(额外收取小费用)

5. 有趣的括号

接受蔬菜、鸡蛋和干净的旧衣服

这个摊位再过去就是一个装饰着历史场景的摊位,历史场景里一般都是国王把另一个人的脑袋砍下来,还有类似的有趣的精彩场面。货摊前面的老师穿着破烂的红色长袍,上面有兔毛的装饰,他戴着一顶破旧的大礼帽,帽子上还插着几面旗子。他拿着一个小喇叭筒,正对着蒂凡尼。“历代国王之死,”他说,“很有教育意义,好多好多的血!”“真的不要。”蒂凡尼说。“噢,你一定要知道你来自哪里,小姐。”那位老师说,“要不然,你怎么知道你要去哪里呢?”“我是从阿奇家族延续下来的。”蒂凡尼说,“我想,我会继续延续下去的。”

她发现了她在找的东西,在一个货摊上挂着一些包括动物在内的图片,她很高兴地看到了一头骆驼。

这个货摊的招牌上写着:有用的生物,今天的课程是我们的朋友刺猬。

她在想,不知道河里的那个东西有什么用处,不过这儿看上去像是唯一可以解答她问题的地方。几个孩子坐在货摊里面的长凳上,等着开始上课,可是老师还站在货摊的前面,希望有人能来把空余的地方坐满。“喂,小姑娘。”他说,他一开始就犯了个大错误,“我肯定你想知道有关刺猬的所有事情,对吗?”“我去年夏天就知道了。”蒂凡尼说。

那个人凑近看了看蒂凡尼,他的笑容消失了。“噢,是的。”他说,“我想起来了。你问的全都是些……小问题。”“我今天倒想问个大问题。”蒂凡尼说。“只要不是关于你如何得到个刺猬宝宝就行。”那个人说。“不是。”蒂凡尼耐心地说,“是关于动物学的问题。”“动物学,啊?这可是个大词儿,对吧?”“不,其实不算大词儿。”蒂凡尼说,“‘屈尊俯就’才是大词儿呢。‘动物学’要简短多了。”

老师的眼睛眯得更厉害了。像蒂凡尼这样的孩子真是个麻烦人物。“我能看出来,你是个聪明的人。”他说,“不过我不知道,在这堆人里面有没有动物学老师。有兽医学,不过兽医学不是动物学。你想问哪种特殊的动物呢?”“绿牙詹妮。居住在水里的怪物,长着大牙齿和大爪子,眼睛像汤盘。”蒂凡尼说。“多大的汤盘?你指的是大汤盘吗,一种可以放些饼干,甚至还能放得下一个面包卷的大碗,还是指一个你可以抓住的小杯子,例如,一个你只用来盛汤和一份色拉的那种小杯子?”“是那种直径有八英寸的汤盘。”蒂凡尼说,她这一辈子没有在任何地方点过汤和一份色拉,“我核对过了。”“嗯,这真是一个难题。”老师说,“别以为我知道那个东西。那肯定是没有用的东西,这我倒是知道的。在我听来,这像是虚构的东西。”“是的,我正是这样想的。”蒂凡尼说,“不过,我还是想知道更多的情况。”“那么,你可以找她试一试。她是新来的。”

老师用大拇指朝这一排摊位尽头的一个小帐篷指了指。这个帐篷是黑色的,相当破旧,上面没有任何海报,连个惊叹号都没有。“她教什么?”她问。“说不上来。”老师说,“她说她教的是思想,不过我不知道那玩意儿怎么教。这些情报价值一根胡萝卜,谢谢。”

蒂凡尼走到那个小帐篷跟前才看见一个小小的启事,被大头针钉在帐篷的外面。那张启事上的字看上去不是在大声吆喝,而是在低声说话:

我能给你上一堂你不会轻易忘记的课

第二章 蒂克小姐

蒂凡尼读着这块招牌,笑了笑。“喂。”她说。这儿没地方敲门,所以她又用响亮的声音补充说:“敲门了,敲门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里面说:“是谁呀?”“蒂凡尼。”蒂凡尼说。“蒂凡尼是谁?”那个声音说。“蒂凡尼是不想开玩笑的人。”“啊。听上去挺有出息的。进来吧。”

蒂凡尼掀开了帐篷的门帘。帐篷里面很黑,又闷又热。一个瘦得皮包骨的身影坐在一张小桌子的后面。她长着一个尖尖的、瘦削的鼻子,还戴着一顶大草帽,帽子上面点缀着纸花。这顶帽子和这样一张脸完全不相称。“你是女巫吗?”蒂凡尼问,“如果你是女巫我也不会介意的。”“某人提出了一个多么奇怪的问题啊。”那个女人说,她显得有一点儿吃惊,“你是知道的,在这一带乡村,你们的男爵禁止女巫到来,而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是一个女巫吗’,为什么我会是一个女巫呢?”“哦,你全身都穿着黑衣服。”蒂凡尼说。“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穿黑衣服。”那个女人说,“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你戴着一顶上面有花的草帽。”蒂凡尼继续说。“哎呀!”那个女人说,“原来是这样。可是,女巫都戴着高高的尖帽子。这一点人人都知道,傻孩子。”“是啊,可是女巫也非常聪明。”蒂凡尼平静地说。有什么东西在那女人的眼里闪烁着,告诉她把对话继续下去。“她们做事有点偷偷摸摸的。也许她们的样子常常不像女巫。到这儿来的女巫肯定知道男爵的禁令,所以她可能戴着人人都以为女巫不会戴的帽子。”蒂凡尼说。

那个女人的眼睛紧盯着她。“这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推理本事。”她终于说,“你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女巫发现者。你知道他们过去对女巫用过火刑吗?无论哪种帽子我都戴过,你能说,这就能证明我是一个女巫了吗,嗯?”“可是,蹲在你帽子上的青蛙也是一条线索。”蒂凡尼说。“其实,我是一只癞蛤蟆。”那个怪东西说,他一直都在纸花中间仔细地打量着蒂凡尼。“对一只癞蛤蟆来说,你的颜色太黄了。”“我一直不太舒服。”癞蛤蟆说。“你还能说话。”蒂凡尼说。“你只听到了我的几句话。”癞蛤蟆说着消失在了纸花里,“你证明不了什么。”“你没有带火柴吧,是不是?”那个女人问蒂凡尼。“没有。”“很好,很好,只是核实一下。”

这个女人再次停顿下来,盯着蒂凡尼看了好一会儿,好像在下决心做什么事情似的。“我的名字。”她终于说,“叫蒂克小姐。我的确是个女巫。当然,对女巫来说,这是个好名字。”“你说的蒂克是指吸血的寄生虫吗?”蒂凡尼问,她的脑门上都起皱纹了。“你说什么?”蒂克小姐冷冰冰地反问。【6】“蒂克,就是虱子。”蒂凡尼说,“它们寄生在羊身上。不过如果你用松节油——”“我说的蒂克是发音像‘神秘’的蒂克。”蒂克小姐说。【7】“哦,你说的是‘双管语’啊。”蒂凡尼说。“那样的话,你【8】叫柚木小姐比较好,这是一种坚硬的外国木头,因为这个单词的【9】发音很像单词‘神秘性’,要不然你可以叫泰克小姐这样就会——”“我看得出来,我们这样下去,房子都可能会着火的。”蒂克小姐说,“可能没有一个人幸存下来。”“你真的是一个女巫吗?”“噢,拜托了。”蒂克小姐说,“是的,是的,我是一个女巫。我有一只会说话的动物,有总爱纠正别人发音的习惯——顺便说一句,这是双关语,而不是‘双管语’——有干涉别人事情的癖好,还有,不错,一顶尖头帽。”“我现在可以上发条吗?”癞蛤蟆问。“可以。”蒂克小姐说,她的眼睛仍盯着蒂凡尼,“你可以上发条了。”“我喜欢上发条。”癞蛤蟆说,他爬到了帽子的后面。

先是咔嗒一声,然后响起了慢慢的吱吱声,帽子的中央缓缓地冒了出来,抽动着从纸花中升上去,纸花掉了下去。“呃……”蒂凡尼说。“你有问题吗?”蒂克小姐问。

随着最后吱的一声,帽子的顶端形成了完美的尖顶。“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立刻跑掉,去告诉男爵?”蒂凡尼问。“因为你一点都没有想这样做的意愿。”蒂克小姐说,“你完全被迷住了,你想成为一个女巫,我说得对吧?你或许还想骑着扫帚飞呢,是吧?”“噢,是的!”她经常梦想着能飞。蒂克小姐接下来的话,把她拉回到了现实。“真的吗?你喜欢穿着非常非常厚的裤子吗?相信我,要是我飞的话,我就穿两条羊毛裤,外面再加一条帆布裤子,我可以告诉你,不管你缝上去多少花边,都不够女性化。到了天空中会变得很冷的。人们总是忘记这一点。而且羊毛裤上还有刺毛。别问我关于刺毛的事,我不会谈论刺毛的话题。”“那你不能用保暖的咒语吗?”蒂凡尼问。“我可以。不过女巫是不做这种事情的,一旦你使用魔法来为自己保暖,那么你就会开始用它来做别的事情了。”“可是,女巫做的事不就是——”蒂凡尼刚要说。“即使你学习了魔法,我指的是学习真正的魔法,学到你能通过学习魔法而学到的所有东西,也还有最重要的东西有待于你去学习。”蒂克小姐说。“这话怎么说?”“不去使用它。女巫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去使用魔法的。这是艰苦的工作,而且很难控制。我们做别的事情。一个女巫会把注意力放在所要发生的每件事情上。女巫要用头脑。一个女巫要有自信。女巫总是带着一根绳子——”“我就总带着一根绳子!”蒂凡尼说,“总是非常方便!”“很好,不过巫术不仅仅是用绳子这么简单,女巫以琐事为乐;女巫能看穿本质,也能反向思考;女巫能看得最远;女巫能看到事情的另一面;女巫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也知道她在什么场合;女巫会看到绿牙詹妮。”她补充了一句,“我刚才说了什么?”“你怎么会知道我看见了绿牙詹妮?”“我是一个女巫。猜的。”蒂克小姐说。

蒂凡尼打量了一下帐篷。就算现在她的眼睛已经习惯了昏暗的光线,这儿也看不到什么东西。外面世界的声音透过厚重的帆布传了过来。“我觉得——”“说吧。”“我觉得,你听到我告诉那位老师的话了。”“正确,我只是使用了我的耳朵。”蒂克小姐说,她只字未提墨水茶碟的事,“跟我说一说那个眼睛有八英寸汤盘那么大的怪物吧。怎么会想到汤盘呢?”“我有一本故事书上提到过这个怪物。”蒂凡尼解释说,“书上说,绿牙詹妮有一双汤盘那么大的眼睛。书里有一张画,不过不是很清楚。于是我就量了一个汤盘,所以我应该是准确的。”

蒂克小姐用手托着下巴,对蒂凡尼露出了一种奇怪的微笑。“那是正确的,不是吗?”蒂凡尼问。“什么?哦,是的,是的,唔……是的,非常……准确。继续说。”

蒂凡尼把她与詹妮搏斗的事情告诉了蒂克小姐,不过她没有提温特沃斯,免得蒂克小姐会笑话这件事。蒂克小姐听得很仔细。“为什么用平底锅呢?”她问,“你可以找一根棍子嘛。”“平底锅似乎是个更好的主意。”蒂凡尼说。“哈哈!的确如此。要是你用一根棍子的话,詹妮会把你吃掉的。平底锅是用铁做的,那种类型的怪物可受不了铁家伙。”“可它是故事书里的怪物!”蒂凡尼说,“它出现在我们的小河里干什么呢?”

蒂克小姐盯着蒂凡尼看了一会儿,然后说:“蒂凡尼,你为什么想成为一个女巫?”

这要从《精灵故事童书精选》这本书说起。实际上,这也许要从很多事情说起,不过最主要的还是精灵故事。

在蒂凡尼很小的时候,她妈妈就把这本书读给她听了,后来她自己又读过这本书。这本书里所有的故事,动不动就会提到女巫,就是那种邪恶的老女巫。

蒂凡尼也想过:依据在哪儿呢?故事里从来不说为什么女巫是邪恶的,只要是个老女人就足够了,只要是她独自一人就足够了,只要是没有牙齿而长相奇怪就足够了。这就足以被叫作女巫了。

假如这就是结论的话,这本书就绝不会给你任何依据的。书里说到的“一位英俊的王子”……是他真的英俊呢,还是因为他是一个王子,人们就认为他英俊呢?至于“一位美丽得如同长长的白昼一样的姑娘”……对了,是哪一天呢?在深冬的季节里,阳光是很少的。书里的故事不想让你去思考,他们只想让你相信他们告诉你的事情……

书里告诉你,老巫婆独自住在一个用姜饼造的奇怪小屋里,或是用巨型的鸡脚跑来跑去,能跟动物说话,会施魔法。

蒂凡尼只认识一个独自住在奇怪小屋里的老太婆……

哦,不,那很不真实。不过她确实认识一位住在一个四处移动的奇怪房子里的老太婆,那就是阿奇奶奶。她也能施魔法,给羊施魔法,她也跟动物说话,可她没有一点儿邪恶的地方。这就证明了你不能相信书里的故事。

这里还有另外一个老太婆,一个人人都说她是一个女巫的老太婆。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令蒂凡尼颇为……费心思。

反正,她更喜爱女巫,而不是那些自鸣得意的英俊王子,尤其不喜欢愚蠢的、带着傻笑的公主,她们连甲虫的智慧都没有。公主们都有一头漂亮的金发,而蒂凡尼没有,她的头发是棕色的,普普通通的棕色。她妈妈把她的头发称为栗色,有时称为赭色,不过蒂凡尼知道,它就是棕色,最普通的棕色,正如她眼睛的颜色,是一种和土地颜色一样的棕色。长着棕色眼睛和棕色头发的人,有没有关于他们的冒险故事的书呢?没有,没有,没有……只有长着蓝眼睛的金发人,还有长着绿眼睛的红发人才有故事。假如你长着棕色头发,那你多半是个仆人,要么就是个伐木工,不然就是个挤奶工。可是,即使她是个做奶酪的高手,也不会有故事发生。她不可能是个王子,她也绝不可能是个公主,她不愿意当伐木工,那么她很可能是个女巫,而且见多识广,就像阿奇奶奶——“阿奇奶奶是谁?”一个声音问。

阿奇奶奶是谁?人们可能到现在才问这个问题。回答是这样的:阿奇奶奶就是,就是那种无处不在的人。她总是在那儿。似乎阿奇家所有人的生活,都围绕着阿奇奶奶。下面村子里做出的决定、事情的完成、生活的继续都是在阿奇奶奶知道的情况下进行着,在山坡上的她那破旧的轮式牧羊小屋里,阿奇奶奶就在那儿,观望着。

她就像山坡那样寂静。也许这正是她喜欢蒂凡尼的原因,她喜欢她那有点笨拙,犹犹豫豫的样子。蒂凡尼的姐姐老是喋喋不休的,奶奶不喜欢吵闹。每当蒂凡尼到山坡上的小屋时,她一点都不吵闹。她就是喜欢去那儿。她会看着秃鹰,听着寂静的声音。

寂静的确有声音,就在山坡上。嘈杂声、说话声、动物的声音飘荡在丘陵地上,反而让寂静显得更深、更复杂了。阿奇奶奶用这寂静将自己包裹起来,也在里面给蒂凡尼留出了地方。农场里总是很忙碌,那儿有很多人,要做很多事。那儿没有足够的时间留给寂静,那儿也没有时间来倾听。不过阿奇奶奶就是寂静,而且一直都在听我说话。“什么?”蒂凡尼问,她眨了眨眼睛。“你刚才说‘阿奇奶奶一直都在听我说话’。”蒂克小姐说。

蒂凡尼咽了一下口水。“我觉得我的奶奶有点像女巫。”她带点自豪的口气说。“真的吗?你怎么知道?”“唔,女巫能够诅咒别人,对吧?”蒂凡尼说。“说是这样说。”蒂克小姐谨慎地说。“唔,我爸爸说阿奇奶奶咒骂过天空是蓝色的。”蒂凡尼说。

蒂克小姐咳嗽了一下:“哦,咒骂,哎,咒骂跟真正的诅咒不一样。咒骂更像是谴责、恼怒、批评和骂人,你明白吗?诅咒更像是‘我希望你的鼻子爆掉和你的耳朵飞走’这一系列的话。”“我觉得奶奶的咒骂跟这个很像。”蒂凡尼用非常肯定的口吻说,“她还跟她的狗说话呢。”“她跟狗说些什么呢?”蒂克小姐问。“哦,像过来、走开、行了这样的话。”蒂凡尼说,“狗总是照她说的去做。”“可那些都是给牧羊犬的指令啊。”蒂克小姐轻蔑地说,“那完全不是巫术。”“可是,还是可以把它们当作受差遣的精灵啊,对不对?”蒂凡尼有些生气地反驳,“女巫有她们能够说话的动物,这些动物称为受女巫差遣的精灵。就像你这儿的癞蛤蟆。”“我不是受女巫差遣的精灵。”一个声音在纸花丛里说,“我不过是有点自行其是罢了。”“她认识各种各样的草药。”蒂凡尼坚持道。为了说明阿奇奶奶是个女巫,蒂凡尼宁愿花上一整天的时间来争辩。“她能包治百病。我爸爸说,她能让一个肉馅土豆泥饼站起来,咩咩地叫。”蒂凡尼放低了声音,“她能让羊羔起死回生……”

在春天和夏天,你很难看到阿奇奶奶待在屋里。她每年的大部分时间都睡在破旧的轮式小屋里,它可以随着牛群和羊群缓缓地越过丘陵地。不过蒂凡尼还记得她第一次在农舍见到这个老女人时的情形,当时她正跪在炉火前,把一只死羊羔放进黑色的大炉子里。

蒂凡尼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尖叫。奶奶轻柔地把她抱起来,有点笨拙地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让她安静下来,称她为“我的小吉格特”,她的牧羊犬雷鸣和闪电趴在地板上,带着狗的吃惊目光看着奶奶。奶奶不常在家围着孩子们转,因为他们不会咩咩叫。

等到蒂凡尼彻底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她才停止了哭泣,奶奶把她抱下来,放在地毯上,然后打开了炉子,蒂凡尼看着那只羊羔又活了过来。

等到蒂凡尼长大一点以后,她才搞清楚“吉格特”在扬—坦—特塞拉这种古代牧羊人的计数语言里指的是二十。老一辈的人在计算他们认为特别的东西时,仍使用这种语言。她是阿奇奶奶的第二十个孙子辈的孩子。

等她长大了,她也懂得了那个温暖炉子的所有情况,它绝不仅仅是温暖的。她妈妈把做面包的生面团放在里面发酵,那只名叫鼠袋的猫会在里面睡觉,有时它还会睡在面团上面。那些出生在雪夜,因为寒冷而濒于死亡的虚弱羊羔,正是这个地方让它们恢复了生机。它就是那样的神奇,根本没有魔法。不过那一次它肯定有魔法,就因为你发现了它是如何起作用的,它就不再显示出魔力了。“很好,不过还不是真正的巫术。”蒂克小姐说,她再次否认了这个魔法,“反正,你不一定非要有一个女巫祖先才能成为一个女巫。当然,遗传方面的原因,是会有帮助的。”“你说的意思是要有天分吗?”蒂凡尼问,她皱起了眉头。“我想,要有一部分吧。”蒂克小姐说,“不过我想的是尖头帽这样的东西。要是你有一顶奶奶传给你的尖头帽,那就能省下很大一笔花费了。它们是很难弄到手的,尤其是那种结实得足以经受住倒塌的农舍的尖头帽。阿奇太太有没有这样的东西?”“我想没有。”蒂凡尼说,“她很少戴帽子,除非在非常寒冷的天气里,她会戴一顶用旧的粗布袋做的风帽。唔……这算吗?”

蒂克小姐第一次显得热情了一点。“也许吧,也许吧。”她说,“你有没有兄弟姐妹,蒂凡尼?”“我有六个姐姐。”蒂凡尼说,“我是最小的。现在她们大多数都不和我们住在一起了。”“然后你已经不再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了,因为你有了一个可爱的小弟弟。”蒂克小姐说,“也是唯一的男孩。那肯定是个惊喜。”

突然,蒂凡尼察觉到了蒂克小姐隐隐的微笑,她有点生气了。“你怎么知道我弟弟的事?”她问。

笑容消失了,蒂克小姐想:这个孩子果然机灵。“只是猜的。”她说。没人愿意承认自己做过暗中监视这样的事儿。“你对我使用了心情学吗?”蒂凡尼问,变得有些激动起来。“我想,你说的是心理学吧。”蒂克小姐说。“管它是什么。”蒂凡尼说,“你觉得我不喜欢他,因为我父母对他百般宠爱,把他惯坏了,是吧?”“哦,我确实有过这个想法。”蒂克小姐说,她已经不再对暗中监视的事儿担忧了。她是一个女巫,就是这么一回事。“我想,是有那么一点儿,当你用他做诱饵来引诱那个怪物时,我就想到了。”她补充道。“他真是一个讨厌的家伙!”蒂凡尼说,“他占用了我的时间,我总是要照顾他,而他总是要糖果。”她继续说,“反正,我那时不得不快点想一个办法。”“相当快了。”蒂克小姐说。“阿奇奶奶应该能想出办法对付我们河里的怪物。”蒂凡尼没有理会蒂克小姐的话,自顾自地说,“哪怕它们是从书里跑出来的。”而且对斯纳珀利老夫人发生的事,她也会想办法的,蒂凡尼又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句。阿奇奶奶会大声疾呼的,人们也会听的……每当阿奇奶奶大声疾呼时,人们总是会听。为那些发不出声音的人大声疾呼,她总是这样说。“很好。”蒂克小姐说,“她肯定会的。女巫能应付各种各样的事情。你说,詹妮从河里跳出来的地方很浅吗?还有整个世界看上去都变得模糊和晃动起来了吗?有没有一种窃窃私语声?”

蒂凡尼高兴地笑了:“有,当然有!”“啊。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蒂凡尼露出了担忧的神情。“我能阻止它吗?”“现在我有点肃然起敬了。”蒂克小姐说,“你说的是‘我能阻止它吗’而不是‘有人能阻止它吗’,或者是‘我们能阻止它吗’,这很好。你现在接受了这份责任。这是很好的开端。你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过,不行,你阻止不了它。”“我痛打了绿牙詹妮!”“碰巧打中的。”蒂克小姐说,“有可能发生比它的出现更糟糕的事情,相信我。我相信这里将要发生一次大范围的侵入,虽然你很聪明,我的小姑娘,但你拥有的机会和你那只雪夜里的羊羔一样渺茫。你要保持清醒。我会想办法请求帮助的。”“什么,从男爵那里得到帮助吗?”“天啊,不。他根本就没有用处。”“可他保护我们啊。”蒂凡尼说,“我妈妈就是这样说的。”“就他?”蒂克小姐说,“保护谁?我的意思是,保护你们什么?”“唔,保护,你知道……我们不会受到攻击,这是我的猜想。保护我们不受别的男爵的攻击,我爸爸是这样说的。”“他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吗?”“唔,哦,他有罗伯特、凯文、内维尔和特雷弗几位中士。”蒂凡尼说,“我们全都认识他们,他们主要保卫城堡。”“他们当中有没有谁懂魔法?”蒂克小姐问。“我曾经看到过内维尔用牌变戏法。”蒂凡尼说。“一群风流人物,不过对抗像詹妮这样的东西,他们恐怕没有多大用。”蒂克小姐说,“这儿有没有别的——这儿根本就没有女巫吗?”

蒂凡尼犹豫了一下。“有年迈的斯纳珀利夫人。”她说。哦,是的。她确实独自住在一个奇怪的小屋里……“好名字。”蒂克小姐说,“不过,我以前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她在哪儿?”“去年冬天下雪的时候,她死了。”蒂凡尼慢慢地说。“现在,把你还没告诉我的事情告诉我。”蒂克小姐说,她声音尖利得像一把刀子。“嗯……她在乞讨,别人是这么想的,可是没人肯为她打开门。而且,哦……那是个寒冷的夜晚,她……她就死了。”“她是一个女巫,对不对?”“所有人都说她是一个女巫。”蒂凡尼说。她确实很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在这附近的村子里,没人愿意谈论这个话题。也没有人愿意走近树林里那个被毁坏的小屋。“你不是这么想的吧?”“呃……”蒂凡尼难受地扭动着身体,“要知道……男爵有一个儿子,叫罗兰。我想,他只有十二岁。去年夏天他一个人骑马去那片树林里,他的狗回来了,而他却没有回来。”“斯纳珀利夫人就住在那片树林里吗?”蒂克小姐问。“是的。”“那人们认为她把他杀了?”蒂克小姐问。她叹了口气:“他们或许认为,她把他放在炉子里煮了什么的。”“实际上,他们从来没有说过。”蒂凡尼说,“不过我倒觉得像是这么回事儿,真的。”“那他的马出现过吗?”蒂克小姐问。“没有。”蒂凡尼说,“怪就怪在这里,因为,只要它出现在山坡上的任何地方,人们都会看到它的……”

蒂克小姐十指交叉地握住了手,露出了不带丝毫幽默的微笑。“这很容易解释。”她说,“斯纳珀利夫人肯定有一个极大的炉子,嗯?”“不,它其实相当小。”蒂凡尼说,“只有十英寸深。”“我敢打赌斯纳珀利夫人没有牙齿,总是自言自语的,对吧?”蒂克小姐说。“是的。不过她有一只猫。猫的一只眼睛是斜的。”蒂凡尼说。她急匆匆地全都说了出来,“于是,在他不见了以后,他们去过她的小屋,看过了炉子里面,又把她的花园挖了个遍,他们还用石头砸她的那只老猫,直到把它砸死,他们把她家里所有的旧书都翻了出来,堆在屋子的中间,然后放火烧书,把那个地方全都烧毁了,每个人都说她是一个老女巫。”“他们把书烧掉了。”蒂克小姐用平淡的声音说。“因为他们说,书是用旧文体写的。”蒂凡尼说,“里面还有星图。”“当时你还去看过那些书,对不对?”蒂克小姐问。

蒂凡尼突然感到一阵发冷。“你怎么知道的?”她问。“我一直在用心听。嗯,对不对?”

蒂凡尼叹了口气:“是的,第二天我就去了那个小屋,有一些书页,你知道,还残留在那热乎乎的地方。我找到了一本残缺的书,上面都是古代的字,还有金色和蓝色的边。我还埋了她的猫。”“你埋了猫?”“是的!总要有人做这件事!”蒂凡尼气呼呼地说。“你还测量了炉子。”蒂克小姐说,“我知道你测量过,因为你告诉过我它的尺寸。”你还测量了汤盘,蒂克小姐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从这一点上我发现了什么?“嗯,是的。我是量过。我的意思是……它非常小!如果她能用魔法让一个男孩和一整匹马消失,为什么她不能用魔法让一个气势汹汹逼近她的男人消失呢?这根本讲不通——”

蒂克小姐摆摆手让她安静下来。“那后来怎么样了?”“后来男爵说,谁也不准跟她有任何关系。”蒂凡尼说,“他说,在这一带乡村发现任何女巫,都要把她们绑起来,扔进池塘里。哦,你可能会有危险。”她补充说,她有些拿不准。“我可以用牙齿解开绳结,我还有一张奎尔姆女子学院颁发的金牌游泳证书。”蒂克小姐说,“我花费了很多时间,穿着衣服,跳进游泳池里练习。”她朝前凑了过来,“让我来猜一猜斯纳珀利夫人发生了什么事吧。”她说,“她从夏天到下雪前一直都活着,对吧?她从仓房里偷取食物,或者是趁男人不在附近的时候,女人从后门给她食物?我估计,如果大点的男孩看到她,也会用东西砸她。”“你怎么全都知道?”蒂凡尼问。“这用不着花太多的想象力,相信我。”蒂克小姐说,“她不是一个女巫,对不对?”“我想她不过是个虚弱的老太太,是个对任何人都没有用处,味道有点难闻,因为没有牙齿而样子奇怪的人。”蒂凡尼说,“她只是看上去像故事里的女巫。有一半脑子的人都会看到这一点的。”

蒂克小姐叹了口气:“是的。可有的时候,当你需要这种人的时候,却很难找到。”“你不能把我需要了解成为女巫的东西教给我吗?”蒂凡尼问。“告诉我,既然你牢牢记住了斯纳珀利夫人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你还是想当女巫?”“为了使那种事情不再发生。”蒂凡尼说。

她甚至埋了老女巫的猫,蒂克小姐想。这是什么样的孩子呢?“回答得好。也许有一天你会成为一个相当不错的女巫。”她说,“不过,我不教人当女巫,我只教人女巫的知识。女巫都是在一所特殊的学校里学习的。要是她们还不错,我就把方法展示给她们。所有的女巫都有特殊的兴趣,而我喜欢孩子。”“为什么?”“因为把他们塞进炉子里要容易得多。”蒂克小姐说。

不过蒂凡尼并没有害怕,就是有一点儿生气。“你说的话多让人恶心啊。”她说。“是啊,女巫肯定是不讨人喜欢的。”蒂克小姐说,她从桌子下面拽出来一个大黑包,“我很高兴看到你在注意听。”“真的有女巫学校吗?”蒂凡尼问。“不妨这样说,是的。”蒂克小姐说。“在哪儿?”“很近。”“它神奇吗?”“非常神奇。”“一个奇妙的地方吗?”“没有任何地方比得上它。”“我能靠魔法去那儿吗?比如说,出现一头独角兽,把我带到那儿?”“为什么是独角兽?关键是,独角兽只不过是和一匹大马一样的东西。没什么值得如此兴奋的。”蒂克小姐说,“说了这么多,应该值一个鸡蛋了吧。”“具体在哪儿我才能找到那所学校?”蒂凡尼说着把那个鸡蛋递了过去。“哎呀,我想,这是一个值两根蔬菜的问题。”蒂克小姐说,“请给两根胡萝卜吧。”

蒂凡尼把它们递了过去。“谢谢你。准备好了吗?去找女巫学校吧,在这附近找一个高一点的地方,爬到顶上,睁开你的眼睛……”蒂克小姐犹犹豫豫地说。“是吗?”“……然后再睁开眼睛。”“可是——”蒂凡尼刚要说什么。“还有鸡蛋吗?”“没有了,可是——”“那你就不能再受教育了,不过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要鸡蛋吗?”蒂凡尼马上问。“哈哈!你在河边看到别的东西了吗,蒂凡尼?”

帐篷里突然安静了下来。糟糕的拼读声和不准确的地理学知识从帐篷外面飘了进来,而蒂凡尼和蒂克小姐则互相凝视着对方。“没有。”蒂凡尼撒了个谎。“你肯定吗?”蒂克小姐问。“肯定。”

她们继续着凝视比赛。但是蒂凡尼能用目光压倒一只猫。“我明白了。”蒂克小姐说着把目光转向了别处,“很好。那样的话,请告诉我……当你在我的帐篷外面停下脚步的时候,你马上说了声‘喂’,在我听来这是一种沾沾自喜的声调。你是不是在想,这是一个奇怪的黑色小帐篷,门上有个神秘的小招牌,所以进到里面可能是冒险的开始,要不然你就在想,这个帐篷有可能是某个邪恶女巫的帐篷,就像人们认为的斯纳珀利夫人那样的邪恶女巫,只要我一进去,她就会对我施某种可怕的妖术了?好啦,你现在不要再这样瞪着眼睛了。你的眼睛都要流泪了。”“这两件事我都想过。”蒂凡尼眨了眨眼睛说。“可不管怎么样,你都进来了。为什么?”“寻找答案。”“回答得好。女巫天生爱管闲事。”蒂克小姐说着站了起来,“好吧,我要走了。我希望我们能再次见面。不过,我愿意给你一些免费的忠告。”“我要花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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