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美] 莱曼?弗兰克?鲍姆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拖拖历险记之海精灵·译言古登堡计划试读：
第一章 拖拖和比尔船长
“没有谁，”比尔船长煞有其事地说，“没有谁在亲眼见到美人鱼之后，还能活着把经历说出来。”“为什么？” 拖拖热切地盯着老水手的脸问。
比尔船长和拖拖坐在一条长凳上，一棵大刺槐树从旁边的断崖边缘拔地而起，蓝色的太平洋海浪在脚边不停地翻滚。他们身后不远处是一栋齐整的木架村屋，刷着白漆，四周围着巨大的桉树和漆椒树。朝后再远一点——大概四分之一英里处有一个村庄，正好坐落在海岸的蜿蜒处，因此可以俯瞰到美丽的海湾。
他们经常坐在这棵刺槐树下欣赏大海。比尔船长是个老水手，他有一条“肉腿”，还有一条山核桃木做成的“木腿”，他经常说木腿更好使。老水手曾经是商船“海葵号”纵帆船的指挥者和所有者，大部分时间都在驾船沿着海岸线运行。过去那些年，拖拖的爸爸查理·格里菲斯一直是他的副手。很不幸，一场事故夺走了比尔船长的一条腿，之后查理·格里菲斯晋升为船长，而他昔日的老上司则呆在岸上，平静地与格里菲斯家人生活在一起。
拖拖刚出生的时候，这些事情就发生了，她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受到老水手的宠爱。拖拖的真实姓名叫梅儿，因为她蹒跚学步时总是匆匆地拖着小碎步，所以被妈妈和比尔船长亲切地称作“拖拖”，之后一直沿袭了这个称呼。
因为比尔船长，拖拖爱上了大海——像比尔和爸爸那样爱上了大海，而这对象征“晨曦”和“夕阳”的朋友也成了关系最铁的玩伴。
“为什么见到美人鱼的人都不能活着回来？”拖拖又问了一遍。“因为美人鱼是精灵，不该被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看到。”比尔船长回答。“如果碰巧看到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呀，船长？”“会……”他慢悠悠地晃着脑袋，“美人鱼会对他们笑，会冲他们眨眼睛，然后带他们潜入海底，把他们淹死。”“如果那些人会游泳呢，比尔船长？”“那也没用，拖拖。美人鱼们住在很深很深的海里，可怜的凡人下去之后就再也上不来了。”
小姑娘想了想，又问：“为什么美人鱼一笑一眨眼，那些人就要往海里跳呢？”“美人鱼，”他郑重其事地说，“是世界上最美的，知道她们长啥样吗，拖拖？她们细腰以上是优美的女性身躯，下面是覆满了绿色、紫色和粉色鳞片的鱼身。”“她们有胳膊吗，比尔船长？”“当然有咯，跟女人的胳膊一样；她们的脸蛋儿笑意盈盈，甜美诱人；她们的头发又长又软，像丝缎般顺滑，飘洒在周围的水面上；她们浮出水面时，会绞干头发上的海水，唱起动人的歌儿，直拨你的心弦。假如有谁不幸中招，被美人鱼的美貌和甜美的歌声迷住，就会奋不顾身地跳进海水寻找她们。不过美人鱼没有心肝，拖拖，她们没比一条普通的鱼强多少，所以当可怜的人类溺亡时，她们会没心没肺地大笑，这就是我为啥说‘没人在见到美人鱼之后还能活着把经历说出来’。”“没有一个人？” 拖拖问。“一个也没有。”“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呀，比尔船长？”小女孩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问。
比尔船长咳了一声，又打了个喷嚏，给自己赢取思考的时间。他掏出红色的棉手帕，用力擦了擦光溜溜的额头，想让自己的脑袋更清醒点。“看！拖拖，那不是帆船吗？”他指着远处海面上的一片帆问道。“如果见过美人鱼的人类都不能活着把经历说出来，人们又是怎么知道美人鱼的呢？” 她把之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知道啥，拖拖？”“知道她们下半身绿色和粉色的鳞片、悦耳的歌声和湿漉漉的头发呀。”“我觉得吧，他们并不知道。不过美人鱼天生就该长成那样，否则还叫啥美人鱼啊。”
拖拖仔细想了想，然后笃定地说：“肯定有人活下来了，比尔船长，凡人可以见到海里的其他精灵，为什么偏偏不能见到美人鱼呢？”“也许是吧，拖拖，也许是吧。我只是把我听来的告诉你，其实我也一直存有疑虑，假如凡人没见过美人鱼，他们怎么会对美人鱼有那么多了解呢；如果传说是真的，见过的人肯定已经遇害了。”他若有所思地说。“也许，有人见过她们的照片吧。”拖拖小声猜道。“或许吧，拖拖，或许就是那样。”比尔船长应声回答。
比尔船长人很好，为了帮助拖拖理解，他总爱对每件事情都做出解释。老水手已经上了年纪，个子不高，有人会给他起绰号，叫他胖子甚至肥肥之类的。他穿着蓝色的海魂衫，白色船锚领针扎在宽大的方领的角上，宽大的蓝色裤脚一甩一甩的。他一直把那条瘦削的核桃木假肢套进肥大的裤腿，所以有时候木腿上的裤子会像旗子一样随风摆动。他身着粗绒布水手外套，一直盖到腰际，衣服的大口袋里装了一把很帅的折叠刀、烟斗、烟草、小细绳段、火柴、钥匙，还有其他杂物。当比尔船长把圆胖的大手插进口袋时，拖拖就会屏住呼吸，好奇地等待惊喜。
老水手的脸色像浆果似的又黑又暗；后脑勺长了一圈头发；左耳到右耳的下巴边上留了一圈胡子；他的眼睛是浅蓝色的，眼神丰富；他的鼻子又大又宽；牙齿稀稀落落，连坚果都咬不动。
拖拖很喜欢比尔船长，深深信赖他的智慧，还非常钦佩他用那把神奇的折叠刀削制陀螺、口哨和玩具的手艺。实际上，同村有很多和拖拖同龄的小男孩、小女孩，但她觉得跟这些人玩耍远远没有跟老水手徜徉海边、聆听故事有意思。
她知道飞翔的荷兰人、戴维·琼斯的箱子、基德船长，懂得怎样捕获鲸鱼、如何躲避冰川、怎样套捕海豹。比尔船长航海多次，他几乎去过世界上的每一个地方；他曾因船只失事而被困荒岛，就像鲁滨逊漂流记描写的那样；他也曾遭遇食人族的攻击；除此之外，他还经历过好多其他有趣的冒险。对这个小姑娘而言，比尔船长就是一个令人开心的伙伴，不管他知道什么，拖拖总能及时获知。“美人鱼住在哪里？ 是住在洞穴里，还是像鱼儿一样住在水里，还是别的地方？”她问。
“这不好说，拖拖。我问过那些潜水员，据我所知，没人撞见过美人鱼的巢穴。”他回答。“如果她们是精灵，她们的家一定很漂亮。”她说。“也许吧，拖拖。但是会很潮湿。肯定会的。”“我真想见一见美人鱼呀，比尔船长。”小女孩充满渴望地说。“什么！然后被淹死吗？”他叫了起来。“不！然后活下来告诉大家这个故事。如果她们漂亮、爱笑、甜美，那就不会有什么危险，我确定。”“美人鱼终究是美人鱼。跟她们搅和在一起，对咱们没好处的，拖拖。”比尔船长语重心长。“梅儿！梅儿！”声音从后面的村屋传来。“在这儿呢，妈妈！”“和比尔船长回来吃晚饭喽。”
第二章 美人鱼
第二天早上，拖拖帮妈妈擦干餐盘，并把它们整理到橱柜里去，然后和比尔船长去断崖了。外面的空气温润柔和，阳光映得浪边熠熠生辉，看上去就像闪闪发光的钻石。海湾对岸的渔民不想错过今天这个捕捉石鲈、梭鱼和黄狮鱼的好日子，所以赶着最后一批渔船出海了。
老船长和小姑娘站在断崖上，有滋有味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早已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世界。“今早没有一点风浪，咱们乘船出海吧，比尔船长。”小姑娘说。“太棒了。”水手说。他们找到一条顺着断崖面向下延伸至海滩的山路，然后沿着山路小心翼翼地走下坡道。拖拖一点儿也不担心陡峭的山径或松散的碎石，比尔船长的木腿在下坡时却不太利索，他一直小心谨慎，生怕滑倒或栽跟头。
他们一步一个脚印地来到沙滩，走到断崖边的大刺槐树下面。断崖的半山腰上悬建着一个棚式建筑，拖拖的小船正躺在里面，可以避开满潮时疯狂的海浪。比尔船长爬到断崖上，找到扎住铁环的地方，解开上面的绳扣，松开绳索，小船缓缓从棚子里滑出，驶向海滩。船上的一对吊柱被放了下去，就像小船从大船边上被放游一样。小船滑到沙滩时，老水手解开绳钩，一把将船推向了水边。这艘小船轻便结实，漂亮美观，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比尔船长不仅会开船，也会划船，这正是拖拖梦寐以求的。
他们今天是划船出海的，小女孩爬进船头，比尔船长把假腿卡在水岸，说：“这样就不会弄湿脚了。”之后他爬上船，推船离岸，握住船桨轻轻地划了起来。“开到哪里啊，拖拖队长？”他欢快地问。“去哪里无所谓，船长，能在水面上漂着就已经很开心啦。”她边说边朝船外挥了挥手。比尔船长绕着满是巨洞的北岬划呀划呀，沐浴在太阳光热中的感觉真是太美妙啦。
他们路过了断崖上的一个大黑洞，孩子瞅了瞅，说：“这个是死人洞，里面发现过骷髅。那个是黄蜂洞，顶上有黄蜂窝。还有，这个是走私洞，以前走私贩在里面藏过东西。”
她和比尔船长一样，对这里的洞穴了如指掌。很多洞穴的入口就在水边上，可以直接驾着小船游进去。
他们沿着海岸悠闲地划着船，拖拖继续盘点洞穴，好像正在做梦一样：“这是回音洞；这是巨人洞，而且——啊，比尔船长！你觉得洞里真的有巨人吗？”“也许有过，拖拖，否则干嘛起那个名字呢。”他回答，同时把船桨拖弋在水中，拿起红手帕抹了抹秃秃的头顶。“咱们还没去进去过呢，船长，进去瞧瞧吧。”她望着断崖上的小洞——一个水流穿过的拱道说。
“进去干啥，拖拖？”“去看看到底有没有巨人。”“唔。害怕吗？”“不怕，你呢？ 我只是觉得它还没大到能住进巨人。”“你爸爸进去过，他说这是海岸上最大的洞，只是洞顶比较低而已，洞里全是水，一直通到深海，涨潮的时候，头会碰上石洞顶的。”
“现在是低潮。”拖拖回了一句。“洞顶那么矮，巨人怎么住进去呀？“哎，还真的住不下巨人，伙计。估计是因为洞穴太大，所以才叫巨人洞，而不是因为里面住着巨人。”“那咱们进去看看吧，我想去。”小女孩说。“好呀！洞里没有太阳，比外面凉快多了，不过咱们不能划得太远，否则一旦涨潮就出不来了。”老水手说。他拿起船桨，缓缓朝洞穴划去。洞口的黑色拱道远看不大，好像过不了一艘船，当他们一点点靠近时，发现洞口也在逐渐变大，微风被海岬挡住了，洞里的海面十分平静。
船只徐徐滑进石拱道，比尔船长提醒：“小心碰头，拖拖！”事实上该躲的是他自己，而不是身材娇小的小姑娘。还好洞口很快就过去了，洞顶高了起来，小船漂进模糊昏暗的洞穴，来到一片广阔的海域。有一会儿功夫，他们俩只是静静地聆听海水轻拍船侧的声音，深深地折服于洞中的美景，既好奇又喜悦，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洞穴里并不暗，宝石蓝色的水底仿佛能泛出光亮，波浪爬过岩壁，如珠宝般耀眼争辉，点点水沫好像镶嵌在王冠上的珍宝。拖拖双肘置于膝上，两手托起下巴，有滋有味地欣赏起来。比尔船长收拢双桨，静静地饱览迷人的景致，任凭小船在水上漂浮摇晃。
小船载着乘客越漂越远，深入漆黑的洞穴腹地。大海千变万化，老水手和小姑娘对大海的钟爱却始终如一。在他们眼里，大海就是永恒的朋友，大海就是亲密的伙伴。当暴风雨肆虐咆哮时，他们由衷地开怀大笑；当翻滚的海水撞击海岸，落成缤纷碎浪时，他们兴奋地拍手鼓舞；当海水在他们脚边安然入睡时，他们上前温柔地拥抱抚摸，不管怎样，大海一直是他们的最爱。
这就是大海，它穿着蔚蓝色的长袍，爬上悬伸的石圆顶，展示蓝宝石桂冠，散发令人惊奇的全新魅力。“早上好，梅儿。”一个甜美的声音传来。
拖拖大吃一惊，她好奇地四处找了找，发现身边的水面上闪出一个小小的漩涡——一圈绕着一圈——下面好像藏着能漩起水晕的东西。“听——听见了吗，比尔船长？” 她神情严肃地小声问。
比尔船长没有回答，他正紧张地望着拖拖身后，盯着水面上隆起的地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拖拖半转过头，也看到了那个地方。这时，一张美艳白皙的脸庞从水下探了出来，金色的长发飘散在水面上，少女长相甜美动人，双颊粉润，下巴丰盈，缀点着可爱的小酒窝，眉形优雅，眼睛如大海般深蓝碧澈，红唇微启，笑魇如花，露出两排珍珠白玉般的牙齿。“世上最美的，没人活着——活着讲述经历！”比尔船长震惊地说。
他的喃喃自语引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在洞穴里回荡。拖拖又发现了一张新面孔，五官乖巧可人，比之前那个还要漂亮，她面带微笑，神情和善地望着拖拖。“你是——美人鱼吗？”拖拖好奇地问，她一点也不害怕，因为对方看上去温雅友好。“是呀，亲爱的。我们都是美人鱼！”
对方温柔地回答，然后又愉快地笑了起来。水面上浮现了一张又一张漂亮的脸蛋儿，这儿也有，那儿也有，小船附近到处都有。“你们是鱼吗？”拖拖兴冲冲地问。“不，我们是美人鱼，鱼儿和我们只在某些部位相像，毕竟大家要在海里游动。亲爱的梅儿，你跟我们也有些相像啊，只不过你长了一对笨拙的腿，所以能在陆地上行走。鱼类和人类诞生在美人鱼之后，所以都带有美人鱼的部分体貌特征。”棕发美人鱼说。“你们好长寿啊，肯定是精灵咯。”拖拖睿智地点了点头说。“是的，你说对了，亲爱的。我们是水中的精灵。”金发美人鱼游近他们，擎着头，露出纤细白滑的脖颈。“咱们——咱们走吧，拖拖！”比尔船长面色苍白，他略带愁苦地叹了口气。“我不想走，船长。这些漂亮的美人鱼不会伤害咱们的，我保证。”她平静地说。“的确不会，假如我们想恶毒地伤害你们，早在陆地上就动手了，美人鱼仙法在陆地上同样好用。但我们喜欢小姑娘，想取悦她们，让她们活得更开心。”第一个开口说话的美人鱼说。“我相信她说的！”拖拖急切地喊了起来。
比尔船长唯有叹息。“猜猜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另外一条美人鱼游到船侧问。
“为什么？” 小女孩问。“因为我们昨天听到你们的谈话，你说你想见一见美人鱼，所以我们决定满足你的愿望。”“你们真是太好了。”拖拖简直要感激涕零了。“而且我们也想证明比尔船长听来的传言都是一派胡言。”棕色头发的美人鱼笑着说。“我只是把我听到的说出来而已，我又没见过美人鱼，不可能什么都懂，而且我也没想过能在见了美人鱼之后活着把经历讲出来。”比尔船长反驳。
洞穴里再次响起了欢畅的笑声，笑声停下来时，拖拖问：“我可以看看你的鳞片吗？它们真的像比尔船长描述的那样，有绿色、有紫色、有粉色吗？”美人鱼好像不知道如何应答，她们稍微向旁边游了游，可能是在讨论问题，漂亮的脑袋排成一组，煞是好看。过了一会儿，棕发美人鱼游回船边，问道：“你们想去参观我们的王国吗？想去见识见识海底奇观吗？”“我想去，但我没法儿去，去了会被淹死的。”拖拖神速回答。“你会被淹死的，伙计！”比尔船长叫了起来。“哎呀！不会啦，我们会让你们俩变得跟美人鱼一样的，可以在水底轻松自在地生活。”“我不确定要不要在水底生活。”小姑娘说。“如果你不喜欢，一分钟也不用多呆，随时可以回来。我们承诺，无论何时，只要你准备回家，我们就会把你毫发不伤地送回来。”美人鱼好像被拖拖的话逗乐了。“我会有鱼尾吗？”拖拖殷切地问。“你会有一条美人鱼尾巴。”对方回答。“什么颜色的鳞片呢——粉的，还是紫的？”“随你选。”“哎！拖拖！”比尔船长情绪激动。“你不是真想做那傻事吧？”“可不是嘛。”小姑娘声称。“这种邀请不是每天都有，船长，假如错过这次，以后恐怕再也没机会了解美人鱼的生活了。”“我可一点也不关心她们的生活，只求她们放我一条生路。”比尔船长说。“不会有危险的。”拖拖的语气很坚决。“我不晓得，反正别人都说跟着美人鱼跳下水就会淹死。”
“谁？”小姑娘问。“我不晓得是谁，但我听说——”“你听说的那些人都死掉啦？”拖拖说。
“传言就是这样的，如果咱们跟着美人鱼跳下去，就会没命的。”他点着脑袋说。
美人鱼再次哄笑起来，棕色头发的美人鱼说：“好吧，如果你害怕，可以不用来，你现在就可以划船出去，再也不用见到我们。我们只是单纯想把美好的家园介绍给小梅儿，让她高兴高兴而已。”“我想去看看。”拖拖的眼神里跳动着喜悦。“我也想啊，前提是咱们能活下来讲述经历的话。”比尔船长坦白了内心的想法。
“难道你不相信我们？你担心我们不能安全地把你送回来？”美人鱼甜甜地笑着，漂亮灵动的眼睛注视着老水手。“不——不——不，不是的，我得照顾拖拖。”比尔船长说。“那你必须跟着我一起下去了，因为我已经打算接受邀请。”拖拖果断地说。“如果你不想去，比尔船长，请你回去告诉妈妈，说我去美人鱼的家参观了。”“她会骂死我的！”比尔船长战战兢兢地说。“我想我还是跟你一起下去吧。”“好嘞！准备就绪！美人鱼小姐，下一步该怎么做？ 跳下去吗？带着衣服和鞋子？”拖拖问。“把手递给我，亲爱的。”美人鱼从水中抬起白净的手臂，拖拖拉住美人鱼纤细的手掌，感觉既温暖又柔和，根本不像拉着一条鱼。“我叫科莉儿，是深海美人鱼王国的公主。”她说。
拖拖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比尔船长无意中瞥见了她下半身粉色的鳞屑，很快，拖拖的小脸蛋便和美人鱼一起出现在了海面上，她开心地冲着比尔船长喊道：“快跳进来！船长！一点危险也没有！”
第三章 蓝海的深度
比尔船长站在船上，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办，这次的冒险既奇特又陌生，恐怕没有哪个水手能比他更困惑了。起初，他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但是此刻，拖拖正舒舒服服地漂在水面上，跟美人鱼欢笑嬉闹，况且，他也不能撒手让小伙伴独自去海底探险。
“请抓住我的手，比尔船长。”科莉儿公主把纤秀的手臂伸向老水手。老水手瞬间攒足了勇气，一把扣住了科莉儿的手指，他倾斜着身子跳下水，双腿轻飘如燕，这种奇怪的感觉增强了他跳下去的渴望与冲动，扑通一声，比尔船长落到了拖拖身旁，虽然有点恐惧，但整体却很舒服。“天呐！”他气喘吁吁地说。“我带着风湿就下来了！这条老腿恐怕是不中用咯。”“你很灵活呀，美人鱼尾巴也不错，绿色的鳞片很适合你哦。”拖拖说。
“绿色的哈？”他一边问一边不停地扭头去看。“像绿宝石一样，船长，感觉如何呀？”“感觉嘛，拖拖，感觉嘛？哎呀！这条尾巴完胜那条核桃木腿啦！我现在都能表演绝技了，这还是头一回。”
“不用担心风湿，美人鱼在水下不会感冒，也没有病痛。”公主宽慰道。“比尔船长现在是美人鱼吗？”拖拖问。“哎呀，我觉得他更像男人鱼，不过等他回家时，会重新变成比尔船长的。”美丽的公主笑了起来。“木头腿和其他的都能变回来？”小姑娘问。“当然啦，亲爱的。”
老水手正在试验新发现的游泳功力，并为自己的游泳成绩惊叹连连，他可以朝四面八方飞速游动，能转弯能潜水，能在水中欢腾蹦跶，比陆地上的表现强多了——甚至比他安假腿之前的表现还要棒。他还发现一个奇特现象——那就是他不会沾到水，他身上法兰绒衬衫、厚呢水手大衣和水手帽依旧温暖干燥，他潜下去又钻上来，头上和胡子边闪着水滴，脸和眼睛却没有被打湿。
拖拖同样乐在其中，她沉到水下，发现视线和水上一样好，水里的一切都那么清晰逼真。她回过头去还能看到自己铺满了荧光粉鳞屑的尾巴，光芒四射。她依旧穿着那条连衣裙，丝毫没有被海水浸湿。
拖拖发现美人鱼穿的是她从没见过的可爱礼裙，好像是亮丝织成的，领口开得很低，袖子宽松飘逸，隐约透出美人鱼匀称白嫩的手臂。美人鱼腰枝以上是人体，以下是鱼体，她们游动时，轻薄的裙幅漂甩得很远，依稀可见腰线下面亮晶晶的鳞片。她们把晶莹饱满的珍珠戴在脖子上，饰在礼裙上。她们没有刻意梳起头发，而是任由它们自然地散落在水面上，像漂着一片片云朵。
小姑娘还没看够呢，公主便说：“好了，亲爱的，既然你准备好了，咱们就启程吧，宫殿很远呢。”“好嘞。”拖拖说，她果断握住对方的手，微笑里充满了信任。“比尔船长，我给您带路好吗？”金发美人鱼把手递给了老水手。“当然，女士。”他一边说一边害羞地勾住美人鱼的手指。“我叫梅尔拉，是科莉儿公主的表亲，我们最好靠紧，你知道的，我必须搀着你的手，免得你迷路。”她继续说。
她一边说，一边拉着比尔船长往下沉，光线被洞穴遮住了，下沉途中有一段十分幽暗。拖拖一直兴奋地四处张望，她突然注意到海水开始发亮了，这意味着她们已经游出晦暗的洞穴。“我们出岩洞了，现在准备回宫。”科莉儿说。“我想大海里应该没有弯路吧。”拖拖边说边游。“哈！海底的道路没有这么平直，我们现在处于大海的中部，没什么障碍，所以显得很直，除非——”科莉儿说。
她好像有些迟疑，拖拖见状问道：“除非什么？”“除非遇到什么不祥的东西，大海的中部没有海底安全，所以我们一直拉住你们的手。”公主说。
“拉着手有用吗？”拖拖问。“你要记住，美人鱼是精灵，海洋中没什么能伤害我们。但你们是凡人，会遇到危险，要一直有我们的保护才行。”科莉尔公主说。
拖拖不安地到处看了看，途中，时不时会有一个深色的从前方影子穿过，或者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游过，但离得都不近，所以也看不清具体模样。忽然间，他们游进了黄狮鱼鱼群，共有几百条，个头很大，懒洋洋地躺在水中。它们看到美人鱼，扭了扭屁股，乖乖地退避到一边，留出道路让海精灵通行。“黄狮鱼会伤害我们吗？”拖拖问。“当然不会，鱼类算是大海里最愚蠢的生物了，无公害的。”公主笑称。“那鲨鱼呢？”比尔船长在一旁游得相当优雅，正攥着梅尔拉的手。
“对你们来说，鲨鱼确实有危险，所以我让你们保持安全距离，但鲨鱼不敢攻击美人鱼，它们可能会把你们当成美人鱼，但为了保险起见，你们最好还是避开它们。”科莉儿回答。“千万别掉以轻心哦，船长。”拖拖加了一句。“保证不会，伙计。你看，我以前不怕鲨鱼，只要它们一靠近，我就把木腿塞过去；但是现在，假如它们打起这条绿鳞尾巴的注意，我可就真成了鲨鱼的美餐咯。”
“别怕！我会全程保护你的，到了王宫就不会有鲨鱼了。”梅尔拉说。“鲨鱼不会闯进王宫吗？”他不安地问。“不会。王宫里只住美人鱼。”“海里还有其他吓人的生物吗？”小姑娘安静地游了一会儿，然后问。
“还有那么一两个吧，亲爱的。美人鱼是海精灵，法力强大；还有一个与我们法力相当的，就是章鱼。”科莉儿公主说。“我知道。我见过它们。”拖拖说。“我猜你见过的是小一点的章鱼，它们经常浮到岸边的水面上，被渔民打捞。我说的是那种可怕深海章鱼，它们和小章鱼是远房表亲。”科莉儿说。“那些小章鱼已经够坏了，深海章鱼比它们还要坏啊，那我可真不想遇到它们。”比尔船长说。“怪兽章鱼住在海洋崎岖的山域里，它们是魔鬼，以害人为乐。不过我们王宫附近没有章鱼，所以你们不会有什么危险。”“希望不会吧。”拖拖说。“我也不想遇着，谁想遇到魔鬼呀，这么说来，章鱼可比大海蛇坏多了。”比尔船长又加了一句。“喔！你知道大海蛇？”梅尔拉惊讶地问。“我没见过，但是听那些见过的人说过。”老水手说。“那些人都活着把经历讲出来了？”拖拖问。“有些是实情，伙计，大海蛇真的很恐怖。”他回答。
“太容易产生误会了，我们跟大海蛇很熟，也很喜欢它们。”科莉儿公主柔声说。“真的！？”拖拖惊呼。“是的，亲爱的。全世界只有三条大海蛇，它们不仅没有害处，还很内向呢，虽然长得不好看，却做了许多善事，非常招人喜爱。”“它们住在哪儿？”小姑娘问。“最老的那条是海洋之王，名叫安科，住在我们王宫附近。”科莉儿说。“多大岁数了？”比尔船长被燃起了好奇心。“没人知道，大海形成之前它就在了，它觉得水里比陆地住得舒心，所以就留了下来。或许一万岁吧，也可能两万岁了，在大海里，我们不是那么在意时间。”“那应该很大年纪了，是吧？ 我猜比船长还要老。”拖拖说。“老，比我老，伙计，但可能老得不多，它也许还没老到长灰白胡子呢。”老水手轻声笑道。
“嗯，是的。它的两个兄弟——温科和印科也是如此，各自住在不同的海洋，每隔一百年来拜访一次大哥安科，我们已经见过他们好几次了。”“什么？美人鱼多大岁数了？”拖拖惊讶地打量起她们。“和那些不确定年龄的女士一样，我们不知道，也不在乎。”公主重新加入讨论。“要比船长大吧？”“是的，亲爱的。”科莉儿说。“但是我们不长白胡子，而且我们的心脏永远年轻。”梅尔拉欢快地加了一句。
拖拖陷入了沉思，她觉得与如此年长的人结伴是件大事，这群美人鱼好像很年轻很有活力，丝毫不像已经在水底活过几百年的样子。小姑娘注意到身后十几位美人鱼少女，身着轻纱礼服，活泼靓丽，她们没有加入聊天，只是钻来钻去地玩耍，时而发出一阵阵脆朗的笑声。无论老水手听过多少无知的传闻，无论她们曾对美人鱼产生过多少质疑，如今，拖拖发现美人鱼其实是最无忧无虑的，她也第一次彻底抛弃了对新伙伴的恐惧。“咱们还要游多远？”没过多久，比尔船长问。“您累了吗？”梅尔拉问。“不，不累。我只是有点着急，想看看你们的王宫长啥样，虽然水里没有水上好玩，但在水底游泳还是很棒的，除此之外，没什么能让我感到特别来劲的。”“您说得很对，先生，我们故意带着你们穿过海水中部，是不希望你们在适应海洋生活之前遇到什么危险。现在我们可以加快速度了。你觉得已经游多远了，船长？”公主说。
“嗯，大概两英里吧。”他回答。“哈！咱们从洞穴出发，到现在已经游了几百英里了呢。”公主告诉老水手。“你不是开玩笑吧！”他惊奇地大喊。
“这其中一定有魔法。”拖拖郑重其事地说。“完全正确，亲爱的。为了不让你们感到疲惫，也为了节省时间，我们用了精灵魔法，现在快到家啦，再向下游一游就到啦，美人鱼王宫在海底，海底最深最深的地方。”科莉尔说。
第四章 艾葵瑞茵女王的宫殿
她们继续深处游去，拖拖诧异地发现这里亮堂多了；海面在日光的照射下，视线尚不够清晰；但在深邃的海底，绿影投射到晶莹剔透的海水上，所有东西都像透过绿色玻璃窗格望过去那样，清透真切，弥漫着轻快与活力。她们毫不费劲地在水中窜来窜去，好像有股支撑力量似的。“真不敢相信我能这样敏捷地游来游去。”她对比尔船长说。“我也是，拖拖，不过这很正常，因为咱们已经沉到深海了；我一直困惑的是，咱们没有鱼鳃，都是怎么呼吸的呢？”他说。“你确定咱们没鱼鳃？”她用闲着的那只手摸了摸喉咙。“当然！美人鱼也没有鱼鳃。”比尔船长声称。
“看来我们是在用魔法呼吸咯。”拖拖说。
美人鱼们被这句机灵话逗乐了，公主说：“亲爱的,你猜对了。大家放慢速度，马上就能看见王宫啦。”“哪儿呢？”拖拖迫不及待地问。“就在你的前方。”“在那个树林里吗？”小姑娘问。没错，从她的角度来看，她们正在游近一片秀美的树林，深海底部覆盖着白沙，生长着品种繁多的海洋灌木，跟陆地上的树木一样伸着枝杈。不同的是它们的枝叶色彩缤纷，除了绿色，还有紫色，投下淡淡的薰衣草色香影；还有红色，从精美的玫瑰粉红到一抹抹活泼的鲜红，应有尽有；还有橘色、黄色和蓝色的香影，与大海亲密地融合为一体。拖拖被各种明艳的颜色晃得眼花了。
这些海洋灌木大小与陆地上的差不多，一簇一簇紧凑地挤在一起，枝条相互缠绕。还有几条通往树林的林荫大道，每条路的入口都守着几条鼻子上长着长长尖头的大鱼。“那些是箭鱼。”公主带队穿过一条林荫道时说。“它们危险吗？”拖拖问。
“对我们没危险，箭鱼是我们最宝贵最忠实的奴仆之一，守卫着通向王宫花园的入口，如果有不速之客，箭鱼守兵会用武力将其驱逐出境。可以确定的是，它们的箭又尖又利，战斗力很强。”对方说。“我知道它们会攻击轮船，用鼻子上的利箭刺戳船木。”比尔船长说。“那些都是散兵游勇，我们的箭鱼奴仆机敏睿智，才不会去袭击轮船呢。”公主解释。
公主的队伍游进“花园”里的宽阔大道，美人鱼口中的“花园”其实就是美丽的小树林，门口的箭鱼守卫连忙让队伍通行，之后又站回哨岗。她们沿着林荫大道徐徐前进，拖拖看到灌木丛上结的果子，可惜她和比尔船长都叫不出名字。
道路弯弯绕绕的，她们最终到了一个满是艳丽海花的地方，拖拖不认识这些花，只知道它们和陆地上稀罕的兰花很像，花朵幻美、色彩奇异。但是她没有靠近观察，因为前方宏大的宫殿已经朦胧可见了。
她们面朝主殿，看到了这座珊瑚建造的王宫，白的、粉的、黄的珊瑚，设计优雅美观；与我们熟悉的建筑不同，王宫的墙面还连成了一个环形；这里没有窗户，却有很多可以当门的拱形通道。
到了中间的一个拱门，大家开始分道扬镳，梅尔拉和公主科莉儿带着拖拖和比尔船长入宫，其他美人鱼少女轻快地游回自己的地盘。
“欢迎你们！”科莉儿用甜甜地说。“现在你们安全了，请接受我们热情的款待，我们将奉你们为上宾。希望你们能喜欢我们的家。”她略显羞涩地补充了一句。“我们一定会的，亲爱的公主。”拖拖急忙说。
科莉儿护送他们穿过拱道，来到宏伟的大厅，这个岩穴可不简单，粉色的珊瑚墙壁光滑锃亮，还镶着白珊瑚。拖拖向上望去，看到的全是海水，她还以为没有屋顶呢。公主读懂了她的心思，笑着说：“上面是玻璃屋顶，可以透光，又能用来阻挡外面的人。”“玻璃！那一定是超级大的玻璃板。”小姑娘十分震惊。“是的，多亏了女王的魔法，我们才能有这么棒的屋顶。你知道的，在海底没法按正常流程制作玻璃。”科莉儿对拖拖的话表示赞同。“确实没办法。”比尔船长说。然后他接着问，“你们的女王住在这儿吗？”
“对。她在正殿恭候你们呢。可以进去了吗？”“可以了。”拖拖腼腆地说。她壮了壮胆，跟着公主穿过另一个拱门，进了一个小房间，看见几个美人鱼正斜躺在珊瑚睡椅上，个个穿得都很美，还戴了很多夺目的首饰。“科莉儿公主，女王陛下正在恭候，可以随时觐见。”其中一个美人鱼说。“来吧。”科莉儿重新拉起拖拖的手，又穿过了一道拱门，梅尔拉护送比尔船长在后面跟着。她们到了正殿，真不愧是女王的正殿，简直是所有海洋宫殿中最富丽堂皇的一座，珊瑚墙上厚实地镶着珍珠母边饰和花饰，色泽柔润，工艺精湛；正殿的角落里放着陈列柜，摆着稀奇古怪的贝壳，每一枚都堪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正殿的地板上铺着鲜花图案的宝石，像璀璨的地毯一样炫目。
正殿中央升起一块珍珠母平台，台上摆了一张睡椅，椅子上厚密地嵌着钻石、红宝石、绿宝石和珍珠。艾葵瑞茵女王侧躺在睡椅上，惊为天人，拖拖已经看入了神，比尔船长把帽子摘掉拿在手上。
殿里摆满了珍珠母睡椅，每架睡椅上都侧卧着一个貌若天仙的美人鱼，但只有女王的睡椅升了起来。拖拖这才明白，美人鱼有尾巴，所以无法像人类那样坐着，但她们卧躺的姿势大方优雅，轻软的薄纱拖尾礼服堆成美丽的褶皱。
科莉儿和梅尔拉护送客人游向女王的宝座，两旁的美人鱼甜蜜地微笑相迎，她们很有礼貌，不会好奇地盯着客人看。科莉儿带着大家在王座前停了下来，女王抬起枕在胳膊上的头，说：“欢迎你，梅儿；也欢迎你，比尔船长。我相信你们在看到海面下面的生命时，一定很开心吧。”“是的。”拖拖艳羡地看着美丽的女王说。“太神奇了，没想到美人鱼是这样的！”老水手慢吞吞地说。
“请听我解释，我邀请你们来拜访，目的是要改变你们的错误认识。我们对自己的世界很满意，与陆地上的人类井水不犯河水，但对陆地上的一切却了如指掌；科莉儿公主无意中听到你的那些荒谬传言，这实在是太搞笑了，所以我们决定让你来亲眼看一看。”女王回答。“真高兴您能这么做。”比尔船长回答，想起以前对美人鱼的那些荒诞描述，他困惑地垂下眼帘。“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多留几日吧，也见识见识海洋的珍奇景观。”女王热忱地说。“很感激您，女士。我很想永远留在这儿，但是，假如我们回家晚了，妈妈会着急的。”拖拖说。
“这个我会安排的。”艾葵瑞茵女王笑着说。“怎么安排？”小姑娘问。“我会让你妈妈忘记时间的流逝，意识不到你离开了多久，这样她就不用担心咯。”“您真的能做到吗？”拖拖问。“很简单，我会让你妈妈熟睡，等你准备回家了再让她醒来。现在她正坐在前窗的椅子上，专心致志地织毛衣呢。”女王顿了顿，抬起胳膊，轻轻地前后挥了挥，说，“现在你的好妈妈已经睡着了，小梅儿，她不会担心的，我保证她会有甜甜的美梦。”“她睡着时不会出现强盗吧？”小姑娘焦急地问。“不会，亲爱的。我的法力会保护那所房子不受任何侵扰的。”“太棒啦！”拖拖欢呼起来。“棒极了！”比尔船长说。“我想亲眼确认一下，如果拖拖的妈妈担心起来，那张嘴可真够折磨人的。”“你自己看看。”女王说着又挥了挥手。他们眼前立刻浮现出村屋的一个房间，梅儿的妈妈正在窗边熟睡，她的毛线活落在膝盖上，椅子边上猫咪蜷缩成一团；拖拖好像还听到了壁炉上方挂钟的滴答声。过了一会儿，眼前的画面消失了，女王笑问，“这下满意了吗？”“哎呀！满意！”拖拖喊了起来。“但您是怎么做到的呢？”
“这是一种幻影。”对方回答。“我们随时可以把陆地上的场景拉到眼前来看，有时这些场景被反射到水的上方，所以凡人也能看到。”“我见过！我见过海市蜃楼，但不知道是怎么产生的。”比尔船长边点头边说。“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们遇到问题，我都十分乐意解答。”女王说。“有一件事一直困扰着我，为什么我们在海水里却沾不到水呢？”拖拖问。“因为你根本没沾到一滴水，为了保证旅程的愉快，我把你们的身体改造得和美人鱼一模一样，其中一点就是身体和衣服不会沾水。我们与水之间一直保持着很小的距离，还不到一根头发的宽度，所以才能一直保持温暖干燥。”女王解释。“我明白了，所以你们不会被海水打湿，才能一直保持从容。”“完全正确！”女王笑着说，另一个美人鱼也加入欢快的聊天中。“我猜这也是为啥不用鱼鳃就能在水中自由呼吸的原因吧。”比尔船长若有所思地说。“是的。大气层不断地从水中汲取氧气，而水中富含空气，所以我们能呼吸自如，和你们在陆地上一样。”“但我们有鳍啊。”拖拖望着比尔船长背上竖立的鱼鳍说。
“对！鱼鳍很有用，可以在游泳时引导我们。”女王回答。
“鱼鳍让咱们游得更快。”比尔船长咯咯地笑了。之后，他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追问，“那我的风湿病呢，女士？沾了那么多湿气，我不会动不了吧？”“不会！绝对不会！我们这里根本没有风湿，我保证你们此行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所以请放宽心，尽情享受海底旅程吧。”艾葵瑞茵女王说。
第五章 大海蛇
拖拖碰巧抬头看了看玻璃屋顶，好惊悚的一幕——屋顶上悬着一颗大脑袋，脸上长着一圈灰白短粗的胡须，脑袋后面连着一条弯曲绵长的身体，就像下水管道。“哦，是安科国王，开门让他进来。科莉儿，咱们的老朋友迫不及待地想见见陆地朋友呢。”女王顺着梅儿的目光望过去说。“他会伤害我们吗？”小姑娘吓得抖了抖。
“谁？安科？哈！他不会，亲爱的，虽然他不统治我们，但我们都很喜欢大海蛇国王，他很和气，待会你们就会知道的。”“他会说话吗？”拖拖问。“当然会咯。”“我们能听懂吗？”
“绝对听得懂，我已经传了法力，你们在海底能听懂所有生物的语言。”女王回答。“好极了！”拖拖感激地说。
科莉儿从容地游到正殿的一堵墙前，挥了挥手，珊瑚上立刻打开一个圆洞。大海蛇发现洞口，大脑袋瞬间就从玻璃屋顶上消失了，紧接着出现在圆洞上，他顺着圆洞爬进宫殿，一直匍匐到艾葵瑞茵女王的宝座下方。“早上好，海王陛下！一切都好吗？”“好得很，谢女王陛下挂心。”安科回答，然后他转向陌生来客：“我猜她们是你之前在等的陆地客人吧？”“没错。这位小姑娘叫梅儿，那位先生是比尔船长。”女王回答。
大海蛇打量起她们，她们也大胆回视对方。安科长得的确很怪异，但一点也不可怕，他的头圆溜溜的，像只球；他的耳朵尖尖地耸着，耳端垂落着流苏；他的鼻子又扁又平；嘴巴又宽又大；眼睛蓝蓝的，神色温和；他的脸周有一圈粗硬的毛发，稀落散乱，没有胡子浓密。安科把大脑袋和一截灰褐色身体伸进珊瑚墙洞，洞口大小刚刚好，墙外面还有没伸进来的部分，多长就不知道了。他的背后长了几片鱼鳍，这让它看起来不像海蛇，倒更像是鳗鱼。“小姑娘的年龄很小，这个男人上了年纪了，不过我能确定你没我老。”安科国王温柔地说。“你多大？”老水手问。
“说不清。我记得起几千年前的事，不过再朝前的话，我就想不起来咯。你呢，比尔船长？”“好吧，你赢了，我承认你比我年纪大。”对方回答。
大海蛇好像被这话逗乐了，“还好吗你？”他问。“好得很。你呢？”比尔船长说。“啊，好着呢，谢谢！我记忆中只有三次痛苦的经历，最后一次是尤利乌斯·思尼泽还在陆地的时候。”安科说。“你指的是尤利乌斯·凯撒吧。”拖拖纠正他。“不，就是尤利乌斯·思尼泽，这才是他的真名——思尼泽。人们有时称呼他凯撒，仅仅因为他掌控了一切，这些我都知道，因为他活着时，我还见过呢。你见过吗，比尔船长？”思尼泽说。“应该是没见过。”老水手承认。“那时我牙疼，于是找了一只龙虾，用它的螯拔牙，很快就不疼了。”安科接着刚才的话说。“拔牙疼吗？”拖拖问。“疼！”大海蛇叫了起来，那段回忆让他痛苦地呻吟。“亲爱的，从那以后，那些家伙就被称作龙虾了！第二次疼痛可以追溯到尼沃库顿沃时期。”“啊，我猜你是想说尼布甲尼撒吧。”拖拖说。“你们现在这样称呼他？”大海蛇仿佛很吃惊。“他活着的时候一直叫尼沃库顿沃，现在的新叫法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尼布甲尼撒”这个词于我而言好像没有任何意义。”
“这意味着他吃草。”小姑娘说。“哎呀！才不是呢，他是第一个发现生菜好吃并爱上生菜的人，人们可能管它叫草，其实是错的，我知道这些，因为尼沃库顿沃活着时我也在世，你出生了吗？”大海蛇连忙问。“没。”拖拖说。“那次疼痛是因为尾巴稍前三百尺处被打了个结，有一只老章鱼不喜欢我，他趁我不注意时用我的尾巴系了个扣。”安科讲述。“那你咋办呢？”比尔船长问。“哎，首先我把那只章鱼变成了水母，然后耐心等待潮水，以便翻个身，只要尾巴的结解开，就不疼了。”“我——我不明白。”拖拖多少有些困惑。
“谢谢你的坦诚，亲爱的，不明白很正常，我们要尊重那些不了解的人或事，因为他们可能比你懂得还多。”大海蛇的语气平易近人。“你大概有多长？”比尔船长问。“上次量的时候，我长七千四百八十二英尺五点二五英寸，那个零点二五英寸不是很确定，不过剩下的是没错了。该隐[2]还是个婴儿时，亚当帮我量的。”“那其他部分在哪里呢？”拖拖问。“好好地搁在家里，在客厅里卷着呢，我出门通常只携带必要的身体部件，这样能免去不少麻烦，夜晚回家，我只要把带到外面的身体蜷缩起来，就能很容易找到回家的路。”大海蛇回答。“大海蛇，你开心吗？”小姑娘问。“开心，因为我是海洋之王，而且也没有像我这么优秀的海蛇了。我有两个弟弟住在别的海里，不过一个比我短七英寸，另一个短几英尺。我们没有脚，却总在这谈论英尺不英尺的，很奇怪，对不对？”[1]“好像是这么回事。”拖拖承认。
“让我引以为豪的事太多了，我的高龄、毫无争议的统治，还有惊人的长度。”安科忘我地说。“我不会太在意自己活多长。”比尔船长若有所思地说。“跟七千四百八十二英尺五点二五英寸一样长？”大海蛇问。“不，我的意思是活很多年。”老水手回答。“碰巧当了大海蛇，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安科禁不住感慨。“海里没什么能伤害我，连自杀都不行，因为没有石碳酸、没有枪炮，也没有瓦斯可以开。没得选了，我只能一直活到老死的那一天，不过好像也没那么无聊。我呆得够久了，得回家吃饭咯，有时间的话过来看望我啊。”
“谢谢。”拖拖说。梅尔拉又加了一句，“出去玩的时候，我会带你们到海王陛下的宫殿参观。”
“嗯，嗯。”安科说。他滑出珊瑚洞口，洞门立刻关闭，珊瑚墙又恢复了往日的坚不可摧。“哎呀！”拖拖大叫起来。“安科国王忘记说他的第三次疼痛了。”“他确实忘了，下次见面必须问问他，不过这个老家伙记性不太好，所以别对细节抱太大期望了。”比尔船长说。
[1]“英尺”和“脚”在英语中是同一个词feet。
[2]该隐是亚当之子。
第六章 海底探险
女王让邀请客人们躺在睡椅上，既能舒缓旅途劳顿，又能悠闲安逸地聊天。小姑娘和老水手向下方的躺椅游去，美人鱼见状立刻把地方腾了出来，让客人躺到最靠近女王宝座的躺椅上。
拖拖和比尔船长回答了一箩筐的问题，都是关于陆地生活的，虽然女王陛下说过她对陆地上的一切了如指掌，但人类生活的细节还是十分好奇的。
谈话还没结束，几个美人鱼游了进来，手里托着海苹果和其他水果，她们先把点心呈给女王，然后传给其他人。拖拖和比尔船长拿了几个尝尝，好鲜美啊，比陆地上的水果口感醇厚。老船长又主动要了一些，艾葵瑞茵女王非常高兴，梅尔拉却提醒他不要贪食，因为马上就要吃大餐了。“我们在正午吃饭，因为中午太阳的光热充沛，是做饭的好时候。”她说。“做饭！怎么做？你们没法在水中生火，是吧？”拖拖惊叫。“不需要火，我们厨房的玻璃屋顶是弧形的，可以吸聚太阳能烹饪。”对方回答。“要是遇到多云天气，没有太阳怎么办？”小姑娘问。“那样的话，宫殿的温泉就派上用场了，不过还是太阳最好。”梅尔拉回答。中午，用餐铃响起，美人鱼跟着女王和客人游进宽敞的餐厅。餐厅摆放着一张宽大的长餐桌，餐具是锃亮的黄金和样式雅致的玻璃，桌布和餐巾都是薄纱的，餐桌周围放着躺椅，供美人鱼用餐时卧躺。这个餐厅是贵族和艾葵瑞茵女王宠信的专享，科莉儿说其他殿堂还有餐桌，供其他美人鱼用餐。
拖拖正在想着由谁上菜呢，几只硕大的龙虾就游滑进了后面的房间，它们的虾螯上托着盛满食物的盘子，每一只龙虾的颈后都有一条金色的带子，标志着它们是美人鱼的奴隶。
拖拖发现这些古怪的服务生动辄就会发火，它们活泼敏捷，容易激动，时不时地会鲁莽地撞上彼此，打翻浅盘中的食物，之后便相互指责，争吵，追究责任，直到有美人鱼出面才肯消停。
女王的晚宴棒得没话可说，龙虾服务生端上来的第一道菜是甲鱼汤，口味热辣香郁；第二道菜是鱼肝油煎鲑鱼排，配上味道很像野蘑菇的菌菇面包；之后又上了牡蛎、蛤蚌、软壳蟹和其他海鲜料理。沙拉由一种美味的海藻叶做成，拖拖觉得它比生菜美味多了。龙虾们服务生们上了好几道菜，每道菜之后都会把盘子换掉，它们一边干活一边唠唠叨叨，挑对方的毛病，就像拖拖说的那样，“凡事总是拖拖拉拉”，火急火燎、挑三拣四的。
晚宴中很多食物都是陆地客人没见过的，起初，小姑娘还有点迟疑，但看到比尔船长二话没说就把食物消灭得干干净净，而且饭菜还那么可口，她最终也决定大吃一顿。他们很清楚，只要还在美人鱼宫殿做客，就不用担心饿肚子。拖拖本以为水果是这顿大餐的尾声，但随后而至的花状冰激凌甜点证明了她的判断是错误的。“哈！在海底吃冰激凌，真是太美妙了。”拖拖惊喜地嚷嚷起来。“为什么感到惊奇呢？”女王问。“因为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找冰块去冻住冰激凌呀。”拖拖回答。“从漂浮在大洋北部的冰川上取来的。”梅尔拉解释道。“当然，拖拖，你应该想到的，我就想到了。”比尔船长说。
小姑娘把冰激凌吃了个底朝天，一想到吃到撑，她还挺不好意思的。不过她把自己的贪嘴归因成“所有东西吃起来都好棒啊！”当然，她也是这么跟女王说的。“我派梅尔拉带你们游览一圈，参观一些罕见的海洋景观；下午不要走得太远，回来咱们接着聊。”艾葵瑞茵女王说。之后金发美人鱼带着拖拖和比尔船长游进宫墙外的花园。
“嗨，伙计，要是能在这儿抽根烟就太棒了，可惜是在水里呀。”老水手冲着拖拖叨叨起来。
“为什么不能抽？”梅尔拉问。“得先点着烟斗啊，火柴在水里擦不着。”他说。
“试试看吧，我一点儿也不介意，只要你高兴就好。”美人鱼建议道。
“这个习惯不太好，可我都这把岁数了，也不奢求改变什么咯。”比尔船长说。他从外套的大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烟斗和一袋烟草，小心翼翼地把烟草装上，他很高兴地发现烟草没有被海水浸湿，接着他掏出火柴，擦了火。火柴炽热地燃烧起来，不一会儿功夫，老水手就心满意足地喷云吐雾了。烟雾冒着泡泡，透过水体冉冉升起，拖拖开始想象，万一有人浮在海面上，碰巧看到这些烟雾，会作何感想呢。“哈！真的可以抽烟。这怎么可能呢？”比尔船长说。
“多亏了水层之间的空气，也多亏了你被赋予的超能力。这边走，我带你们去拜访一些邻居。”梅尔拉说。她们游过海花烂漫的海底，花朵被扰了清静，开始摇曳曼舞。这时，她们游进了宫殿周围浓密的灌木丛，在一片空地上停了下来。
澄澈的水面上漂浮着一群养眼的小东西，像是红酒冻模块，圆圆的，软软的，透明的，好像一张张餐碟，它们的颜色甚是可爱，再伟大的艺术大家能难能模仿出这种色彩，有深深的蓝宝石色，有玫瑰粉色，还有精美的黄宝石色。它们似乎没有头，也没有眼睛或耳朵；它们行动自如，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它们的顶部有一个凹槽，很像倒置的花盆，从里面浮长出花簇般的肢体。“好美啊！”拖拖再次陷入惊喜。
“对啊，这是一种罕见的水母，外形精致，寿命很长——除非被海浪冲到岸上。”梅尔拉回答。
她们欣赏了一会儿，又随着梅尔拉穿过了小树林，这时，一首圣歌在耳畔轻轻响起，像是一首印度歌曲，还是大合唱，混着多种微弱的嗓音。她们游近时，歌声愈发嘹亮了。突然，一块巨大的岩石从前方海底耸起，陡峭的岩面高直地穿过上方的海水，岩石表面密密麻麻地吸附着一层小贝壳，合唱声像是从这些贝壳中飘出来的，梅尔拉对她的同伴说：“这些是歌唱的藤壶，它们很有趣，仔细听可以听出它们在唱什么。”
拖拖和比尔船长竖起耳朵，藤壶们唱着：“我们去乱七八糟的陆地，看战争中的人类，我们喜欢这样，因为我们就是这样；我们发现草地污泥里的船锚，为了约拿鲸鱼的鬼魂，他跑去了大海。啊！太糟了！太罪过了！数百万藤壶团结在旗帜周围；他们动摇不了我们；他们必须接受我们；所以大比目鱼和鳕鱼跳起了沙龙舞。” “歌词是什么意思？”拖拖问。“我猜它们唱的是藤壶怎样粘附船只的故事吧，通常这些歌词都什么意义，小藤壶没有大脑，它们经常唱些没头没脑的东西。”梅尔拉回答。“它们创作喜剧吗？”小姑娘问。“我觉得不创作。”美人鱼回答。“它们看起来好像挺喜欢歌曲的。”比尔船长评论道。
“嗯，是啊，它们一天到晚唱，不管有没有意义。咱们向这边游吧，去看看其他海洋居民。”
她们游开藤壶趴附的岩石，拖拖在梅尔拉身后慢吞吞地游着，有幸听到了藤壶合唱的最后一句：“啊，好了，晚钟声响起，请各自回去吧，他日再聚首；巨人的身体，大力士的肌肉，但在牡蛎湾从不显摆。”“果然都是一堆废话！”拖拖轻蔑地说。“为什么不唱一些像‘安妮·萝莉’，或‘家，甜蜜的家’这样的歌，又或者干脆闭嘴保持安静？”“哎，要是它们能保持安静，那就不是歌唱的藤壶了。”梅尔拉回答。
它们来到一条大道，道路从海洋花园一直延伸到宽阔的海洋，两条箭鱼正在站岗守卫。“一切都好吧？”梅尔拉问它们。“一切正常，殿下！玛莫卡博早上病了，喘得厉害，不过现在好多了，刚刚睡下。安科国王一直在四处溜达，午饭后正在打盹。如果您要出游，现在是绝对安全的时刻。”其中一个守卫回答。
“玛莫卡博是谁？”她们向深处游进时，拖拖问。“一只海豚，幸亏他睡着了，这样就不会遇到他了。”梅尔拉回答。“你不喜欢他吗？”拖拖问。“哎，他一抱怨起来就没玩没了，尖酸刻薄得要命，我们都受不了他，他没有一分钟是满意或开心的。”梅尔拉回答。“我见过那种人，他们总有法子让最乐观的人沮丧起来。”比尔船长点头表示赞同。“小心！小心手指头！这里有爱咬人的鳗鱼！”美人鱼突然大声叫道。
“谁？哪里？ 拖拖焦虑地问。
她们已经被鳗鱼包围了，那群家伙扭来扭去，东跳西窜的，别提多欢快了。“是哦！小心你的手指头和鼻子！”其中一条鳗鱼边说边冲向比尔船长。老水手刚开始想甩手把鳗鱼推开，可他很快意识到会有暴露手指的危险，于是开始以不变应万变，老实地呆在原地，一动也不动。鳗鱼咬牙切齿地从他脸前窜过，没有得逞，它又倏地射回原地，准备下一轮攻击。“住手！马上住手，否则休怪我向艾葵瑞茵女王检举你的恶行。”梅尔拉说。“哈！谁在乎啊？我们才不怕美人鱼呢。”鳗鱼们齐刷刷地挑衅。“假如你们敢伤害陆地朋友，女王会再次把你们变成硬邦邦的鱼棍，就像上次那样。”梅尔拉说。
“这些是陆地人？”其中一条鳗鱼问。它们停止恶作剧，瞪着黑碌碌的小眼睛瞅了瞅拖拖和比尔船长。“那只老不咔嚓的蝌蚪有点像安科国王。”一条鳗鱼说。“我可不是什么蝌蚪！我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水手，你们最好放尊重点，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比尔船长义愤填膺地说。“水手！就是说，你应该是浮在水面上的——而不是在水里的。那你到这儿来干嘛？”另一条鳗鱼问。“拜访，我是来拜访的。”比尔船长回答。“他是我们女王请来的客人，这个小姑娘也是。你们要是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我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梅尔拉说。“喔，那好吧，其实我们跟美人鱼一样，知道要礼貌待客，所以我们不会伤害她们的。”最大的那条鳗鱼蹦出来说，然后它蜷成一个圈，冷不丁地逮着同伴咬了一口，害得对方慌忙逃窜。“来吧，伙伴们，咱们去吓唬吓唬年迈的玛莫卡博吧。”另外一条鳗鱼叫嚣，说完便窜溜没影了，只留下我们那两个呆在原地不敢动弹的朋友。鳗鱼走了，拖拖总算松了口气。“我讨厌鳗鱼。”她说。“他们没什么害处，就是太淘气了，不过我不用对他们顾虑太多。”梅尔拉回答。“他们不仅淘气，还很没礼貌呢。”比尔船长忍不住又加了一句。
第七章 尊贵的鳕鱼
科莉儿她们在海水里悠哉悠哉地游着，充分享受凉爽惬意。每隔一小会儿，她们就会遇上一些奇怪的生物——对陆地客人来说奇怪的生物——虽然拖拖和比尔船长见过很多种鱼，无论是从水里捕上来的，还是拖上来的，但和在海底邂逅鱼儿的感觉很不同，就像拖拖描述的那样，是“面对面的”接触。鱼儿自在地在深海之家游来游去，跟钓丝上或渔网中奋力挣扎扑腾、面目狰狞的鱼儿截然不同。
没过多久，他们看到一大群鱼懒洋洋地躺在海底，鱼儿的背部颜色深暗，腹部银白，但不是很养眼。它们看到了梅尔拉的队伍，却没打算让路，仍稳稳地扎在原地，只有鱼鳍和鱼鳃在动。“它们，”美人鱼顿了一下，“就是海洋鱼族中最尊贵的家族。”“它们是？”小姑娘问。
“鳕鱼，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傲慢了，对自己的血统有一种愚蠢盲目的自豪感。”梅尔拉回答。
听到这番话，一条鳕鱼操着尊贵的强调对另外一条说道：“这话多无礼啊！”“可不是嘛。真该有项法律，严禁这些平凡的美人鱼多嘴多舌，以下犯上。” 对方回答。“天啊！它们还真是够傲的，是吧？”拖拖十分错愕。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