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2:龙争虎斗(日本三国文化的奠基之作)(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8-01 19:54:00

点击下载

作者:(日)吉川英治

出版社:东方出版中心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三国2:龙争虎斗(日本三国文化的奠基之作)

三国2:龙争虎斗(日本三国文化的奠基之作)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三国2:龙争虎斗(日本三国文化的奠基之作)作者:(日)吉川英治排版:skip出版社:东方出版中心出版时间:2019-06-01ISBN:9787547314234本书由北京时代华语国际传媒股份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

龙争虎斗第三卷草莽之卷第一章 巫女“什么?你们竟让我无条件和李傕讲和?门儿都没有!”郭汜完全置之不理。

他完全不顾这六十多位朝中大臣的苦口劝和,还突然下令将杨彪等一众朝臣都绑了起来。“郭将军!你这是何意!我们众人仅仅是前来调停议和的。你为何要绑我们?”杨彪怒声质问。“少说废话!那个李傕连皇上都敢抓起来,我怎么就不能抓朝臣呢?如今他有人质,我也有人质,看谁怕谁!”郭汜出言不逊。“这是什么世道啊!你们两位将军原本是朝廷的栋梁之材、立国之柱。而如今一人挟持天子为人质,另一人又扣押朝臣为筹码。难道这世间已变得如此不堪了吗?”杨彪大声诘问。“你简直是胡言乱语!”郭汜怒拔宝剑,想把杨彪斩杀在当场。这时,中郎将杨密连忙将他拦下。经过杨密的一番好言规劝,郭汜终于放下剑来。但他却不肯放过那些朝廷群臣,而仅把杨彪和朱儁赶了回去。“啊……”朱儁已经老迈年高,今天的一番折磨令他难以承受。他跌跌撞撞地走在路上,不住仰望天空,大声嗟叹。他回顾杨彪,凄然叹道:“你我皆为社稷之臣,而如今既不能侍奉皇上,也不能拯救世人,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

他与杨彪相拥而泣,扑倒在路旁。之后更因悲伤过度,昏了过去。

朱儁终于回到家中,不久便吐血而亡。杨彪一接到消息就立刻前去吊唁。他发现朱儁的头骨尽碎,原来他是悲懑难当,以额头撞柱而死的。

而在当时,如朱儁一般对世间乱象失去信心,悲愤而死之人更不在少数。李傕和郭汜两军每天在长安的街头巷尾展开混战,持续了五十多天。

如此连日混战,每个人都无暇顾及战斗的意义究竟为何。似乎战斗既是一份工作,又是生活的一部分,或者更像是一种乐趣。两军盲目地对战着,不问原因,也不问结果,更是没有眼泪。

长安城的大街小巷上尸体横陈,水沟里流淌着腥臭的黑血。树荫花草之侧也都是血肉一片。虽然城中有青草野花,但却不见蝴蝶飞舞、蜜蜂采蜜,只见牛虻马蝇,四处乱飞。

马蝇与乱兵同处乱世,并无不同。不过起码马蝇还能得些凉风绿荫,野花缤纷。它们倒比这些乱兵还要幸运一些。“我几欲求死,却又难成。为何朕竟如此苦命,这天子竟如此难当!”献帝天天以泪洗面,意气消沉。“陛下容禀,”侍中杨琦悄悄附在皇帝耳边低语道,“在李傕的谋士之中,有一位名叫贾诩之人。据微臣暗中观察,此人似乎尚存一颗赤子之心。他心中敬重皇上,应该算是一位贤士。皇上何不暗中召见于他,以谋计策。”

有一次,贾诩因故来到了幽禁献帝之处。献帝立刻屏退他人,突然对贾诩深施一礼:“望你能体谅于朕,为汉室平乱。”

贾诩见状大惊,连忙跪地叩首:“微臣近日对陛下多有失礼之处,请陛下见谅。那些并非微臣的本心。另外,还请陛下多加耐心,等待时机。”

谁料到正在此时,李傕居然走了进来。他横握长刀,手提铁鞭,眼睛紧紧盯住献帝。吓得献帝面无血色,浑身颤抖。“糟糕!”一同被幽禁的朝臣内侍都担心李傕对皇帝欲行不轨,于是立刻将献帝团团围住。他们每个人都手按宝剑,欲以性命相搏,守护皇帝。

李傕见到他们个个摆出以死相拼的架势倒有些顾忌,于是佯装哈哈大笑起来:“啊哈哈!看你们吓得这副样子!贾诩,你看他们这样子是不是很有趣啊?”

李傕大笑着掩饰这场紧张的对峙,不久便出去了。

李傕在营中养着很多巫女,他非常器重她们。这些巫女可以随意出入军营,每逢有些大事小情,巫女们就会对着祭坛祈祷,或者焚火调伏,或者请大神上身。

她们会口念“大神如此谕道——”,然后对李傕讲一些玄之又玄的妖说。

李傕对这些巫女的巫术深信不疑,因此他每当做些大事之前,总会请巫女来做一番法事,然后根据神谕的指示而行。

这些巫女信奉的是一种邪神,因此李傕更加不畏天道人怒。他越来越好战,与郭汜的军队誓死血战。他的一道道命令传下去,战场之上便有无数将士因而命丧黄泉,长安百姓更是备受折磨。

有一次,李傕的同乡皇甫郦到他的营中拜访,皇甫郦规劝道:“李将军啊,你的这场兵乱差不多就收兵吧,再打下去也毫无意义了。你如今已是国之上将,尽享爵禄,还有何图呢?”

李傕对此却不以为然,反问他道:“你此番前来,究竟有何目的?”

皇甫郦笑眯眯地答道:“李将军如今已是神灵附体之身,我此次而来是想借将军之力,驱赶妖魔邪神。”

他口才滔滔,辩才绝伦,历数李傕以一己私怨而危害百姓,囚禁天子之罪,还说他若是不思悔改则必遭天罚。

李傕闻言,突然拔剑直指皇甫郦的脸,怒吼道:“一派胡言!还不快滚!再信口雌黄,我就叫你尝尝这把剑的厉害!”

他停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看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皇帝的口谕,才来劝我退兵的吧?哼!皇上可能觉得我退兵更有利,但我却偏偏不为之!来人啊!有谁愿意试试自己的刀快不快,便把此人给我斩了!”

骑都尉杨奉对李傕劝道:“请将军将此人交给在下吧。他既然是奉皇帝密旨而来,如果将军斩杀敕使之消息走漏出去,恐怕会对将军不利。到时候天下人就会站在郭汜一边,将军也会失去百姓的支持。”“好!那我就把皇甫郦交予你处置吧!”“遵命!”于是杨奉将皇甫郦悄悄带到外面,放他走了。

皇甫郦确实是奉献帝之命来找李傕劝和的,但他却没完成使命,于是羞愧得直奔西凉,自我流放而去。

不过,他一路之上不断散布消息:“李傕大逆不道,以下犯上,很快就要弑杀皇上,自立为帝。他是个背信弃义的畜生之辈,必然不得好死!”

李傕的谋士贾诩也暗中与献帝相通,他也趁机在军营之中散布皇甫郦的言论。这个说法印证了许多外面对李傕的恶评,以便瓦解军心,削弱李傕的兵力。“哎呀!李将军看来真是逆天而为啊。连谋士贾诩都这么说,咱们这个仗肯定打不赢了。”

李傕军中有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偷偷逃跑,或者改投他处。

于是贾诩又叮嘱这些士兵:“皇上已经知道你们的赤胆忠心了。请大家在各处耐心等待时机吧,不久之后就有战斗檄文给大家的。”

李傕的军队一队接着一队纷纷脱逃,尤其是每天早上点兵之际,能很明显地看出士兵的减员。

贾诩见状,心中窃笑。他立刻向献帝献策道:“请陛下趁此时机,将李傕官拜大司马,并赐他丰厚恩典。此事必有好处!”

李傕近来很是烦闷,因为他每天早上都会发现,自己营中的兵士又少了很多人。“这究竟是为何呢?”

他正在为此事烦忧之时,突然听到献帝意外地下旨,要封赏于他。他不禁有些得意,照例把巫女叫来,褒奖一番。“正如你们之前预言中所说,今天皇帝赐我大司马一职。看来你们近期的祈祷十分灵验,我要好好地赏赐你们啊。”

他送给每个巫女丰厚的奖赏,鼓励她们为他多加祭拜,膜拜邪神。

但他却对整日辛苦战斗的将士们严加斥责,不给予任何奖赏。尤其最近逃兵众多,他更是气愤地对带兵的将领们一通训斥。“喂!我说杨奉啊。”“哎!是宋果啊。你这是干吗去啊?”“也没什么。我就是想私底下跟你聊一聊。”“什么事啊?放心好了,这里也没别人,你尽管说吧。不过我说你最近怎么了?看起来闷闷不乐的。”“唉!岂止是我一个人不开心啊。你看我手下的那帮兵士,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你说说咱们的李将军啊,怎么能这么对待手下将士呢。他但凡一遇到什么好事,就会去奖赏那些巫女。一遇到什么坏事就责罚手下将士。李将军也太不懂得爱护属下了。”“可不是么!跟着李将军干,咱们这些当兵的日子真难熬。咱们每天吃野草枕石块,又要上阵拼杀,把性命置之度外。可是咱们再怎么拼命立功,还是比不上那些巫女的恩典重啊。”“杨奉,咱们都是平时带兵的军官,也都觉得这些兵士实在可怜啊!”“当然了!可是咱们就算可怜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既然如此,我不妨和你明说。”

宋果闻听杨奉此言,于是附在他的耳边私语一番,将自己的决心道出。原来他决定要发动兵变。杨奉与他一拍即合。于是两人决定背叛李傕,辅佐天子。

他们商定就在当夜的二更时分,以宋果在中军举起火把为号,杨奉则率兵埋伏在营外,见机行动。

可是杨奉一直在营外等到二更天,却始终未见有火把亮起。他忙派出探子前去打探消息,却回报说消息走漏,宋果已经被李傕抓起来斩首了。“糟糕!”

正在杨奉手足无措之际,李傕已经带兵杀到杨奉所埋伏的阵地。整个计划全盘大乱,一时之间杨奉方寸大乱,只得奋力抵抗。这一战就打到四更时分,杨奉的这支队伍被李傕杀得丢盔卸甲,难以招架。而杨奉也趁着天色未亮,早就趁乱逃跑,不知去向了。

李傕虽然识破兵变,获得胜利,但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经过自己营中的将士们一番内讧之后,他实际上又折损了一大块兵力。随着逃兵的增加以及内讧的消耗,李傕的兵力明显减弱。

另一方面,郭汜的军队经过连续不断的作战,也早已筋疲力尽。这时,曾与他们一同共事的张济从陕西率兵而来。张济此番前来的目的是调停,强行迫使两人讲和。若是此时不同意讲和,那么李郭二人就有可能被新来的张济大军打败,于是两人不得不和解。“既然如此,我们今后就同心协力,重整朝政!”

既然两军和解,之前被郭汜扣押的朝廷众臣也皆被释放,献帝也终于舒展愁眉。于是献帝嘉奖张济劝和有功,封他为骠骑将军。“如今长安已经毁坏殆尽,难以维持。不如迁都至弘农(今河南省,灵宝市北)如何?”

张济对献帝建议迁都,而献帝也颇为动心。

其实献帝非常怀念旧都洛阳。洛阳城无论四季变化,总是那么充满魅力。

而弘农距离洛阳很近,于是献帝很快就传旨下来,迁都弘农。

就在当年的仲秋时节,献帝和皇后的御辇就在御林军的层层保卫之下,离开了早已破败的长安城。他们一行浩浩荡荡,向着空旷的山野前进。

一路奔波,一路漂泊。

这茫茫旷野,一眼望不到边际,似乎无论如何催促车马快行,也走不到尽头。此时献帝乘坐的御辇已经残破。一路之上,献帝无心吟诗,也无暇欢笑,心中只有苦楚。

旅途之中,风餐露宿,条件艰苦,就连献帝的龙袍之中竟然也长出了虱子。皇后的乌发也毫无光泽,而且她也用尽了能够掩藏泪痕的胭脂花粉。“我们到什么地方了?”献帝在珠帘后问道。

寒风透帘而入,吹得他瑟瑟发抖。薄薄的车幕完全不能遮挡这寒风苦雨。在一片薄暮之中,能看到不远处有一条河流,宛如一条白练一般蜿蜒流淌。

李傕答道:“这里是霸陵桥附近。”

不久,御辇就驶到桥旁。谁知,前方拥出一队人马,挡在桥上,他们大声问道:“前面车上所乘何人?”

侍中杨琦立刻上前叱道:“这是大汉天子还幸弘农之御驾车辇。你们竟敢阻拦,实在不敬!”

两位大将模样的人物闻听天子名号,立刻翻身下马。“我等乃是奉了郭汜将军的命令,来此守卫此桥,以示警戒。倘若天子从此经过,必将保卫其通过。请允许我等拜见皇帝陛下。”

杨琦无奈,只得掀起御辇的珠帘一角。守桥的将士远远望见天子的身影,无不忘情地跪倒在地,高呼万岁。

待御辇通过不久之后,郭汜才急匆匆赶到。他立刻将两员将领叫来,怒骂道:“我把你们放在这里守桥,你们都干什么了?怎么把御辇放过去了?”“郭将军,您只命我们守桥,并未吩咐我们拦截皇帝啊。”“还不闭嘴!我当初听从张济之言,暂时收兵,只是蒙骗于他罢了。我并非打算和李傕讲和。你们还都是我的属下,怎么连我的心思都不懂吗?”

郭汜二话不说便把两员将领绑起来,当场处斩。然后他又高声命令:“立刻全力追赶皇帝!”

他一边大骂,一边率兵急行。

第二天,当献帝的御辇经过华阴县时,忽听后方传来呐喊之声。

回头一看,原来郭汜的兵马正追赶而来,大批兵马沿路扬起黄尘阵阵。献帝不禁惊呼一声不好,而皇后早已吓得全身发抖,扑到献帝膝上,痛哭失声。

此时在皇帝身边护驾的御林军人数极少,而李傕也失去仗势,早没了当初在长安时的威风。“是郭汜追来了!我们该怎么办啊?”“啊!他们已经追过来啦!”

侍从们有的吓得四散而逃,有的躲在车辇之后,瑟瑟发抖。正在此危急存亡之时,忽然从前方的树林和山丘背后,传来声声战鼓,杀出了一队人马。

意外!

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外!

无论是保护献帝的御林军,还是追赶御辇而来的郭汜,都没有料到此处会出现一队兵马。

只见这队人马有一千余骑。他们黑压压一片,直奔此处而来。队伍打的旗帜上面写着“大汉杨奉”四个大字。“啊!来人竟然是杨奉!”

众人看到此旗,都不禁目瞪口呆。杨奉不就是那个背叛李傕,被打败后逃离长安的将领么!原来他一直藏身于终南山上,当得知皇帝赶赴弘农的途中,将会路过此地,杨奉就立刻率领一千名兵士,如暴风骤雨一般,疾驰而来。第二章 绿林宫殿

杨奉的部下中,有一位勇士,名叫徐晃,字公明。

此时他正跨在一匹栗色骏马之上,双手挥舞一对巨斧,呼啸而来。郭汜的兵马哪是他的对手,沾到他的大斧立刻就血肉横飞,惨死当下。

徐晃一举将郭汜的队伍打得四散而逃。杨奉又趁势下令道:“这些贼人妄想挟持御驾,其罪难恕!你将他们统统扫荡,一个不留!”“得令喽!”

徐晃立刻打马追去,他挥舞开一双巨斧,上面早已沾满鲜血。

李傕和他的部下原本一直躲在御辇之后,他们见到徐晃的英姿之后,更是不敢应战,仓皇而逃。只有那些内侍不忍将皇帝抛下,于是都一齐席地而坐,听候杨奉发落。

杨奉很快就收住兵马,令手下整齐列队,全军对着皇帝的御辇拜倒在地。杨奉更是将头盔摘下,跪在献帝的珠帘之前,不住磕头。

献帝见杨奉爱国尊君,大为欣慰。他亲自走下御辇,握住杨奉的手,夸奖道:“如此危难之时,你能前来搭救于朕,这番功勋着实令朕感动。此恩此情朕将铭记于心。”

献帝又接着问道:“朕方才看见一位挥舞大斧的勇士,他是何人?”

杨奉立刻把徐晃叫来御驾跟前,并奏道:“此人乃是我手下大将。他名叫徐晃,字公明,是河东杨郡人氏。”

献帝见到徐晃更是爱惜有加,也大大地褒奖了一番。

当晚,献帝的御辇一行赶至杨奉的营寨之中歇息。此处营寨位于华阴的宁辑村。

队伍趁着天亮正准备出发,此时却传来哨兵的呼喝之声:“又有敌人来袭了!”

原来是昨天被杨奉打散的敌人,他们企图趁拂晓之际偷袭。而且,此次的人数竟是昨天的数倍之多。

昨天,李傕和郭汜都被杨奉打得惨败,两人境遇相同,同病相怜,于是携起手来准备孤注一掷。他们连夜勾结附近的山贼无赖,组成一支杂牌队伍。这支队伍一路呐喊而来,想包围杨奉的营寨,劫走皇帝的御辇。

他们都认为只要两人携手,就能除掉杨奉,否则后境凄惨。

徐晃立刻抖擞精神,挥舞巨斧上前迎战,但无奈寡不敌众。而且御辇的大队车马和大批侍从又碍手碍脚,令他难以施展手脚,所以一时之间,情势十分危急。

幸好此时又有援兵赶到。献帝宠妃的父亲——老将董承刚好率领一队兵马追随御辇而来。献帝才得以逃离虎口,驾车匆忙而逃。“千万别让御辇跑啦!”“快把皇帝交出来!”

李傕和郭汜的部下一路呐喊,一路追赶御辇。

杨奉发现,虽然追赶的敌军人数众多,却都是些乌合之众。于是他灵机一动,立刻对献帝和随从说道:“快解下随身值钱的东西!将珠玉和财物都丢下车去!”

皇后二话不说,从头上身上摘下珠冠胸饰就撇到车外。皇帝更是将重要的符册典籍,毫不吝惜地扔了出去。随从的内侍和武将们也纷纷解开衣服,将玉带金冠统统扔到路上。正所谓千金难买一条命,在此危难之际,这些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么呢。“哎哟!这有一串珍珠!”“那还有一根大金钗呀!”“这件金襕袍挺值钱的呢!”

前来追赶的杂牌兵都纷纷停下脚步,他们都被路上的金银财宝所吸引。这群人争先恐后地抢夺这些御辇上抛下的宝贝,哪里还顾得上追击敌人。“你们这帮废物!不许捡了!赶快给我追啊!别让皇帝的御辇跑了!”

可是不管李傕和郭汜如何拼命催促,甚至驱马踢踏,这些士兵就是不走。他们都趴在地上争抢那些值钱的宝贝。对于这些兵士来说,只要能抢到些财宝,就比追赶皇上那苦差事强多了。

当时在陕西的北部,还居住着许多未开化的蛮族。他们所住之地皆为远离文明的偏僻之所。

李傕和郭汜二人原本彼此仇恨,如今却为其肮脏的目的而狼狈为奸。他们两人勾结在一起,对御辇穷追不舍,逼得献帝一路奔波,仓皇而逃,最后竟跑到蛮族居住的偏僻之地来了。“我们如今无路可退了。倒不如请陛下下旨召见白波帅之流,如今只有利用他们,才能打退郭汜和李傕的追兵了。”

献帝身边有人谏言。献帝只有依计下诏,但他尚不知道白波帅究竟是何许人也。

在如今这乱世之中,每天都有各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怪事发生。当白波帅的头目接到皇帝陛下的诏书时,真是大为意外,不知如何是好。

白波帅这些人一直居住在原始山林中。他们是占山为王,靠打劫过往旅人和打家劫舍为生的绿林之徒,其实不过就是一些山贼强盗之辈。“依我说啊!咱们出去走一遭吧。”

白波帅的这些大小头目,翻来覆去地看着诏书,商量着对策。“这能是真的吗?皇帝怎么会给咱们下诏书,还要见咱们?”“当然是真的!我听说啊,长安大乱,那个皇上逃出来啦。我估计他现在也是走投无路了。”“你说这会不会又是官兵设的陷阱吧?他们会不会把咱们都给诓骗出去,然后一网打尽吧?”“不可能的!当今的朝廷哪有那么多闲工夫管咱们啊。再说了,他们也打不过咱们啊!依我说啊,咱们老这么占山为王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倒不如趁此时机,一举下山,谋个出人头地的营生。咱们去吧!带着咱们的兄弟们一起去会会这个皇上去!”

白波帅的三个头目,李乐、韩暹和胡才经过一番商议,决定下山。他们把手下的千余名喽啰都集合起来,然后大声训话:“兄弟们听好了!咱们从今天开始,就要改当官军啦!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啊!”

然后他们带领手下,应诏而来。

皇帝得其援助,于是赶紧再次上路,匆忙向弘农疾驰而去。但是很快,他们又在途中碰到郭李联军。

两军的队伍里都混杂着不少土匪山贼,因此打起仗来异常血腥残忍。就如同野兽互相撕咬一般,战事十分惨烈。一时间,日月蒙尘,黯然无光。“保护皇帝的士兵里好像也有绿林强盗之徒。”

郭汜发觉到这点之后,立刻回忆起之前自己的经历。那次在追击途中,从御辇上抛下无数财物,而自己召集的杂牌军全被吸引过去,无暇战斗。于是他灵机一动,将从兵士手中没收上来的财宝也撒向战场。

他这一招果然见效。李乐等人的手下立刻见财眼开,顾不得打斗,纷纷拼命争抢财物。

因此,这支临时拼凑的杂牌官军完全不顶用,他们被郭李联军趁机打了个落花流水。原白波帅的头目胡才战死,而李乐也跟着皇帝御辇一路狂奔,才勉强逃命。

保护皇帝的队伍只剩下零星人马。他们一行匆忙赶路,一直逃到黄河岸边。李乐涉险爬下断崖,好不容易找到一条小船。但是若想渡河,就要先爬下陡峭无比的河岸断崖。献帝站在断崖之上,向如屏风一般陡峭的河岸看了一眼,便绝望悲呼。皇后更是坐在地上,哭泣不止。“这可如何是好啊?”

杨奉和杨彪等人此时也有些束手无策。后面的追兵马上就要追上来了,但看看自家的随从护卫却只手可数,难以自保。

这时,还是皇后的哥哥伏德想出了办法。他从车上搬下几十匹锦缎,然后用这些锦缎将皇帝和皇后的御体紧紧裹住,再与众人合力,用绳子把他们从绝壁上垂到河岸之上。

最终,除了献帝和皇后之外,最终能够登船的不过十几个人而已。而其他的士兵和落后的随从只能纷纷跳进黄河水之中,设法跟着逃走。甚至还有几个人拼命扒住船舷,想一同渡河。“不行!你们得下去!人太多,小船载不动,要不大家都没命!”

李乐发狠,当即拔剑,将那些扒在船舷上的人统统砍断手腕。一时间,鲜血染红了河水,小船周围变成一片红色。

那些好不容易跟随献帝逃至此处的内侍随从,大部分因为未能登船而被追兵砍杀殆尽。而跳进水中抓住船舷的人也被李乐砍断手腕,随波逐流,最终葬身鱼腹。

献帝见状不禁心痛不已,他泪流满面地悲呼:“朕对不住你们啊!等有朝一日,朕一定会在祖庙之上祭祀尔等的在天之灵!”

面对如此残酷的现状,皇后也只得面无血色地呆坐在船中。而随着船逐渐驶向对岸,风浪越来越大,小船颠簸起伏,令人心惊胆战。

小船在不断地摇曳之下终于抵达对岸。这时献帝的龙袍已经尽被浪花打得湿透,而皇后可能晕船,趴倒在小船上难以动弹。伏德背起皇后,蹒跚前行。

此时秋风阴冷,河边芦荻被吹得倒伏下去,沙沙作响。此时天气阴沉,大家被打湿的衣服都湿漉漉地贴在身上,难以晾干。每个人都被冻得嘴唇发紫,瑟瑟发抖。

此时,御辇已被弃在对岸,献帝无车辆代步,只得赤脚而行。一国之君素来很少徒步走山路,很快献帝的双脚磨得皮开肉绽,走一步就会渗出血来。他痛得简直寸步难行。“陛下,请您再坚持一下。前方不远就有村子可以歇息了。”

杨奉搀扶着献帝,不断鼓励他再多加忍耐。

殿后的李乐忽然粗野地大声催促:“你们赶快走啊!别磨蹭了!你看对岸有敌人找到渔船,正在渡河了!咱们再走这么慢,就要被追上了!”

杨奉闻言,连忙四下观瞧。“陛下请再稍候片刻。臣见前方有处民宅,请准臣去去就回。”

杨奉说着,匆忙跑去前方。没过多久,他就拉来一辆牛车。

这牛车看来简陋无比,只是一辆农耕用的旧车。杨奉在车上铺了些稻草,请献帝和皇后暂时移驾上车。他拉起牛的缰绳,说道:“陛下,请您委屈一下,坐在这里。咱们这就赶路!”

李乐则捡来一根细竹,一边抽打牛屁股,一边催促:“驾!驾!快跑呀!”

这驾临时拼就的牛车御辇一走起来就颠簸无比,皇帝和皇后坐在车上,仿佛身处巨浪之上一般。在牛车行进的嘎吱嘎吱声中,他们在天色擦黑之时才走到一处名为大阳的村落。侍从们借到一间农家小屋,暂且当作皇帝的落脚之处。

村民们纷纷议论,是不是村里来了贵人。但他们何尝知道,今晚这小村庄里迎来的竟是当今的天子。

村中有位老妇人,她煮了一些粟米饭送了过来,热情地招呼道:“区区粗粮,请贵人慢用。”

杨奉连忙双手接过,献于皇上。献帝和皇后两人饥寒交迫,赶忙拿来食用。怎奈这金枝玉叶的贵人,却难以下咽这些粗茶淡饭。

天亮之时,太尉杨彪和太仆韩融二人带着手下人马找到这里,他们之前在乱军混战之际走散了。“啊!原来你们在此处落脚,叫我们一通好找。”“若是这样的话,紧随我们过河的人原来是你们啊!”

杨奉和众人都非常高兴。而献帝也感觉心里踏实了许多,他的自己人又增加了。他激动地落下泪来,说道:“只要你们都能平安无事,朕也就放心了!”

不过此处也并非久留之地。随从们又在牛车上铺好稻草席子,扶献帝和皇后坐在上面。一行人匆匆离开了小村庄。

太仆韩融在行进途中告诉众人:“我想现在回头去找李傕和郭汜,劝说他们收兵。我与他们有些旧缘,也曾颇得他们的信任。虽说是否能成功我也没有太大把握,但是我打算豁出命一试,说不定他们能够听从。”

太仆韩融与众人告辞之后,独自回去。

献帝虽为堂堂一国之君,如今却不得不漂泊天下,形同流民。这种情况又持续了好几天。

之后又有一些护卫的官军追赶上队伍,但那些几乎都是李乐原来的手下。他们原本是绿林强盗出身,异常粗野,面目狰狞。因此在这一行人中,只有李乐能号令这二百多前任山贼,嚣张无比。

太尉杨彪对献帝进谏:“不如我们先去安邑(今山西省夏县西北),暂时寻个落脚之处,让皇上和皇后休养一下身体如何?”“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献帝似乎心灰意冷,根本无所谓去往何处。

一行人护送乘着牛车的献帝和皇后赶往安邑,但一路之上都是穷乡僻壤,连一间像样的民房都没有,更难以找到临时的落脚之所。“陛下,就请您权且在此忍耐一下吧。”

在这旷野荒原,唯一能住人的只有一个破败的土屋。只是这土屋早已没有门窗,只剩土墙能稍避风雨。“皇后啊,你看这个地方倒是应景。这房子四周尽是荆棘,这就是朕的荆棘之狱啊!”献帝对皇后如此说道。

但是,无论条件如何艰苦,只要这里是天子落脚之处,就要严格按照宫中的规矩,设置禁宫禁门,礼仪规矩是不能免的。

李乐原本是绿林强盗,自从他投靠献帝以来,也被封为征北将军。他没有见识过长安和洛阳的气派,因此无论处于什么境地,他的心态都是十分轻松,也毫无规矩可言。“陛下!你看我的弟兄们成天为您上阵杀敌,吃苦受累,您好歹也得封他们个一官半职。比如什么御史校尉的官儿,让弟兄们也得有点甜头啊。”

李乐常常不容通禀,就直接跑到皇上身边,无耻地讨要封赏。内侍们稍加阻拦就会被李乐怒目相视,甚至随手就被扇上一个耳光。“你们算什么东西,胆敢管我!”

李乐动不动就掌嘴还算轻的,若是他发火的时候,甚至会将献帝的侍从一脚踢开,或者揪着耳朵拉到门外。

献帝看到李乐残忍暴虐,也无可奈何,只得事事依他,不敢违背。只是封官加爵之时都需皇帝的玉玺盖章,目前他们只有笔墨和纸张,而玉玺却不在身边。于是献帝安慰他道:“请爱卿少安毋躁。”

李乐却根本等不及,他认为所谓的玉玺就是皇帝的印章而已。既然是印章那手刻一个也就罢了。“我这就去砍根荆棘树干来,现在刻个章不就行了!”

献帝被他所迫,只得以一块木头当作印材,没有刻刀就用锥子雕刻,终于刻出一方粗陋的印章来。

李乐拿到此印,不免扬扬得意。

他回到部下的营中,摆出一副牛气冲天的样子,对下属们炫耀:“兄弟们!你们看,跟着我李乐干就能当大官!来来来!我封你当个御史,封他当个校尉。咱们今天晚上就要好好庆祝一下。要是没有酒的话,就去村里搜刮一圈。那帮老百姓总是把好东西藏在床下,你们四处翻检,搜出一两缸好酒回来!”

他粗鄙的丑态,令众人非常反感。

这时河东太守王邑送来一些食物和衣服,真可谓雪中送炭。献帝和皇后也幸好凭着这些救济,勉强度过饥寒交迫的困境。

不久前——

那位太仆韩融辞别了献帝一行,独自回去劝说李傕和郭汜收兵。他很快就带着众多宫人和士兵回来了。

太仆韩融在献帝面前跪拜,并上奏道:“吾皇请放心!那李傕和郭汜二人已经听从了我的规劝,同意收兵,不再追赶陛下。另外,他们还释放了很多俘虏,我把他们都带来了。”

如李郭二人一般的暴躁军人居然能听从规劝,大家都感觉很纳闷。韩融详细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众人才恍然大悟。“其实他们也不见得是听从我的规劝,他们是被现实所迫,实在撑不过大饥馑才休战的。”

是年秋末冬初之际,一场罕见的大饥馑席卷全国,老百姓们更是广受影响。由于农业歉收,填不饱肚子,人们只得啃食野果,煮草喝汁,忍饥挨饿。待到冬季,能找到的食材都已枯萎之时,百姓们只能吃草根甚至泥土。而献帝暂居这个破草屋之中,虽然宫人和侍从陆续增多,心中有所慰藉,但是众多人口却难寻口粮,大家每天也都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朕想回洛阳!”献帝频频催促。

李乐却大唱反调:“到哪去都一样,洛阳也有饥荒。”

不过,朝臣们都支持献帝的意见:“此处毕竟地处偏远,陛下也不可久留。而洛阳一直就是历代王都,回去可谋后计。”

大家的内心深处,对于洛阳还是充满向往,希望有一天能够回去。

只是李乐总是执意不肯,因此大家的讨论只能作罢。

有一天晚上,当李乐又带手下去村里寻欢作乐之时,事先准备好的朝臣和将领们立刻趁机请献帝迅速登车,连夜离开。“陛下,臣等护您回去洛阳!”

一路之上,杨奉、杨彪和董承等人守护着御辇,趁着夜色赶路。他们日夜兼程,一路奔波,终于来至一个叫箕关(今山西省垣曲和河南省济源间)的关卡。当夜四更时分,忽然从四周漆黑的山谷中亮起熊熊的火把,又传来呐喊声声:“李傕、郭汜在此恭候圣驾!”

杨奉闻声并不惊慌,他安慰献帝道:“陛下放心。他们二人此时不会在此。微臣以为这是李乐使诈。徐晃!徐晃何在?”“末将在此!”徐晃在御辇之后答道。

杨奉立刻下令:“徐晃听令!命你殿后,必将全力以赴,打败敌人!”“得令!”

徐晃听说要战李乐,立刻兴奋得摩拳擦掌,他催促御辇在前方先行通过,而自己则留在原地,准备迎战李乐。不久,便见到李乐从山谷中追击而来。徐晃立刻伸手拦住去路,并大声喝道:“你这个畜生还不快站住!前面就是洛阳都门,陛下还幸可不是你们这帮匪类能去的地方!”“什么?你敢管我叫畜生!你这个混账!”李乐怒气冲冲,冲过来便战。

而徐晃则挡开他的攻势,怒喝一声:“战便战!我哪能容你活过今日!”

徐晃奋力对战,将平日积累的万般怒气全部发泄出来。他一刀就把李乐劈成两截!第三章 改元

献帝沿路奔波,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回到旧都洛阳。“什么?洛阳竟变得如此模样了吗?”

献帝面对眼前的模样,竟然无语凝噎。

随驾而来的朝廷百官也感慨万分,泪湿衣襟:“没想到,洛阳竟已面目全非。”

洛阳王师原本繁华无比,而那千门万户、紫琉金玉的城楼宫门,如今安在?

极目所望,只剩一片茫茫原野,杂草丛生。只能凭借仅剩的一些石头瓦砾才能分辨得出,这里曾是楼台遗址,那里原是旧日朱栏或水亭玉池的遗迹。

无论是官衙,还是民舍,如今都仅剩草丛中一片焦石和枯木。正值秋末冬初,洛阳却萧索无比,更不闻鸡犬之声。

献帝走进废墟之中,徘徊而行,不断分辨着。“这边莫非是温德殿的遗址吗?那里可是商金门的遗迹?”

当目睹这些断壁残垣之时,献帝不禁回忆起当年被董卓所迫,抛弃洛阳而强行迁都长安的暴行。那时兵荒马乱,场景凄惨,难以回首。再看到如今洛阳这一片惨状,献帝难免心中隐隐作痛。

不过时至今日,无论是董卓还是当时暴臣,都已化为一片白骨,葬于他乡。只剩郭汜和李傕这两个董卓旧臣,依旧是汉室毒瘤,仍对献帝充满威胁。

汉室与董卓,竟结下了如此深厚的恶缘。“这里面已经无人居住了吧?”

献帝见此处荒芜,就回顾随从问道。“回禀陛下,听说以前靠近城门这一带,还残存着几百间破旧的草屋,有一些百姓曾在那里居住。不过受最近的饥馑和疾病所害,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侍臣如是答道。

不久之后,各位朝廷官员重新编制户籍账册,调查了居民人数,同时更改了年号。(1)

此年为“建安元年”。

本想继续重建皇宫,但客观条件却不容许。朝廷此时缺人也缺财,根本难以大兴土木。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迅速搭起一座简易的临时皇宫,聊以遮风挡雨、处理政事。

但是此时仍是饥荒之时,皇帝难以果腹,百官更是填不饱肚子。

于是,所有尚书郎以下的官员,都脱掉朝靴,赤足耕田。他们清理了园中废瓦,播种耕地。又以树皮做饼,草根做汤,每个人都从事劳作,以图糊口。

而既然朝中并无政事可议,尚书郎以上的官员也会进山采集野果,捕抓鸟兽,砍伐薪柴,辛苦操劳以凑出献帝的贡粮。“启禀陛下。如今世道炎凉,生计难觅。长此下去,不是办法。恐怕连贤臣忠良也难以忍受此间辛苦,更难以重建千楼万舍,恢复洛阳昔日的辉煌。此时我们必须要对未来有所规划,以图后计啊。”

有一次,太尉杨彪上奏献帝。

献帝本来也在思索,能否有好办法来解决当时的困境。杨彪立刻将自己的意见禀告给献帝。“如今曹操在山东聚集了众多良将谋士,其兵力也已多达数十万之众。为今之时,曹操唯一或缺的,就是他那大旗上标榜的大义名分。如果皇帝现在下敕,命其保卫社稷,曹操必定会望风而来。”

献帝采纳了杨彪的意见。不久便派出敕使赶往山东。

山东虽地处遥远,但却很快得知了献帝还幸洛阳的消息。

黄河之水日流千里。每天都会有众多船只抵达各地,而旅客也会将天下新闻带至各处。“宇宙时刻运行,而我等仅能远观,却无力改变。日月星辰,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多么伟大!我生为丈夫,长于这天地之间,亦要实现大志,成为群星之中最夺目的一颗!”

曹操仰天而叹。

山东此时也进入了晚秋。他站在城楼之上,仰望银河一片朦胧,这静夜中的星空格外迷人。

曹操此时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热血激昂的白面青年了。

自从他远赴山东讨贼立功以来,被朝廷封为建德将军,袭爵费亭侯。如今他麾下拥兵二十万,帐下更是云集了众多谋士骁将。他胸中的宏图大志,指日可成。“一切的一切,就要从现在开始!”

曹操在心中暗下决心。“我曹操发誓,从现在开始,要真正把握自己的命运!从现在开始,以此山东发迹。等着瞧吧!”

曹操绝非甘于现状的平凡人,如今他所拥有的成就和荣华都难以满足他的欲望。

他的将士,不仅是保卫一方平安的警戒卫兵,更是开拓进攻的威武之兵;他的城池,亦非是让人贪图享乐的温床,而是谋划进取的根据地。曹操胸中的抱负之大,常人难以衡量。他的梦想或许有着诗人式的幻想,但他的意志却绝不似诗人那般脆弱。“曹将军!原来您在这里啊。刚才宴席上不见您的身影,大家都在担心。”“哦,是夏侯惇啊。我今晚有些醉意了,所以出来透透风,醒醒酒。”“如此良宵,正适合彻夜长宴啊。”“这些小欢小乐,对我来说,还远远不够。”“但是大家都已心满意足了。”“他们不过是一帮小人,岂知我心中之志!”

正在这时,曹操的弟弟曹仁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兄长!”“干什么这么慌张?”“刚刚有县衙派来的快马来报,皇上从洛阳派来敕使了。”“皇上派敕使来此?”“是的。据说敕使一行已从黄河登岸,差不多明日就会进入我们的地盘。”“终于来啦!终于来啦!”“咦?难道兄长早已得知消息了吗?”“并非如此,不过该来的自然会来。”“哦?”“今晚恰好大家都参加了宴会吧?”“是的。”“那你立刻去告诉众人,漱口净手,洗净酒颜,然后赶到会议厅集合!我有要事要说。”“是!”曹仁立刻快步离开。

曹操随后也走下楼台。他亦洗漱更衣,整理仪容之后,大步流星地走过石廊,佩剑锵锵作响。

此时群臣早已在会议厅中聚集整齐。刚刚还在酒席上推杯换盏的诸位将领,转眼间已经换上军人的威仪。人人正襟危坐,目光炯炯地迎接大将军曹操的到来。“荀彧。”曹操指名叫道,“你把你昨天对我所讲的意见,在这里原原本本地再讲一遍。众所周知,如今天子敕使已至山东,而我意已决。现在就请荀彧将其中大义讲于你们。荀彧,有劳了!”“是。”荀彧应声而起。他滔滔不绝地发表了一番演讲,将昨日所述又重新叙述一遍。他认为辅佐当今天子,匡扶汉室乃是英雄大德,同时,此举必将收揽天下人心。

距离敕使下山东大约一个月之后。“了不得了!出大事了!”

洛阳的朝臣百官人心惶惶,如在树梢飘摇欲坠的秋叶一般。此时树根已被撼动,人人难以自保。他们在临时搭建的皇宫中跑进跑出,个个面色如土。

一骑快马飞奔而至。转眼之间,又一骑也已经抵达。

这一日,接连不断有快马来报。前来报信之人个个在简陋的宫门之前跳下马来,冲进门内报讯。“董承你说,朕该如何是好?”献帝此时唯恐当初的噩梦再次重现,他的脸上充满惊恐。众多快马来报,说李傕和郭汜两军现已整备了兵马,打算卷土重来,直指洛阳。“如今已经时隔一月有余,朕派往曹操处的敕使仍未归来,你说我们该去向何处啊?”献帝急召群臣问策,他在心中也为自己的命运多舛而叹息,欲哭无泪。“此时微臣也别无他法。”董承垂头丧气地建议献帝。“为今之计,只有请陛下弃掉这所临时宫殿,去山东投奔曹操,方为上策。”这时杨奉和韩暹二人提出不同意见。“我们此时并不了解曹操的真心,若是盲目去投奔于他,便无从知晓他的野心。请陛下派我等上阵,率领所有兵力去阻击敌军。”“你这话说得真是轻巧!如今咱们连可抵挡的城门和城墙都没有,兵马又寥寥无几,究竟如何抵挡?”“你说的什么丧气话!咱们也是堂堂习武之人,不可坐以待毙。”“非也!若是你们阻敌不成,可就为时已晚了。天子应该提前移驾,以护周全。若是落入贼人手中,你们还到哪里去逞英雄?”

正在他们几人理论之时,忽闻外面有人大呼:“你们怎么还在这里争论不休!此时哪有时间再理论这些!敌人的先锋已经迫近洛阳,沙尘可见,战鼓可闻,马上就要攻过来啦!”

献帝大惊,吓得立刻站起来。他拉住皇后的手,匆忙奔向皇宫后面停放御辇之处。众多内侍随从和文武百官,有人追随御辇而去,有人选择留在原地。一时之间,临时皇宫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御辇一路落荒而逃,直奔南方。沿路之上,倒卧着许多饥民。

饥饿的孩子和老人正在四处挖掘枯萎草根。若是他们找到冬眠的僵虫,也会毫不犹豫地一口吃掉。小孩大多腹胀如鼓,大人则舔食着观音土,聊以充饥。

——为何我会生在此世啊?有人呆滞地仰天发呆,似乎如此嗟叹。

奔马牵引着皇帝的御辇呼啸而过,百官群臣赤着双脚随后狂奔,还有持枪荷戟的将士们蜂拥而逃,一行人卷起漫天沙尘,惊呼连连,从这些饥民面前呼啸通过。“咦?这是什么人?”“管他是什么人!”

饥饿的灾民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即使他们看到枪戟的寒光,听到战马的嘶鸣,也难以有任何反应。他们已经失去了恐怖的感觉,更失去了认知的本能。

可是,当李傕和郭汜的大军黑压压地追赶而来,其声势浩大,转瞬之间,原野上就不见任何饥民的人影,天空之上,也看不见半只鸟儿。

御辇扬起漫天沙尘,随着阵阵哀号,一口气跑出十多里地。此时,忽见前方山丘之上扬起阵阵马烟,似有大部队将至。“那是什么人?”“是哪里来的军队?”“不会敌军来堵截吧?”“怎么会啊?难道前面也有敌人啦?”

侍从们一阵惊慌,而献帝在御辇之内也眉头紧锁。

如今之时,众人皆感到进退维谷,无所适从。随从之中已有人吓得惊呼不止,而御辇之中,皇后早已吓得痛哭失声,献帝急得隔着珠帘大声命令:“咱们赶快改道吧!”

可是事到如今,就算临时改道又能逃往何方呢?现在前后都被敌军包围了,插翅难逃。

一想到这些,有些随从逃命的文武官员已经陷入绝望,他们大呼着死期已到。还有人想要逃命,睁大血红的双眼,伺机行动。

这时,从对面飞奔过来两三骑人马,他们未着戎装,一路飞奔一路呼喊。“哎?那人看起来很眼熟啊!”“那不是咱们的朝廷大臣吗?”“就是他!那是之前派去山东的敕使。”

真是出乎意料!不多时那几个人就已赶至御辇之前,他们气喘吁吁地下马跑到跟前,跪奏道:“陛下!我们回来啦!”

献帝却满脸不解,立刻问道:“既然如此,那前面的军队又是谁率领的呢?”“陛下容禀。微臣抵达山东之时,曹将军立刻将我们以重礼相迎,拜受敕诏,而且当天就调集军队前来护驾。曹将军此番派夏侯惇率领帐下十余名部将和五万兵马,作为先锋部队,日夜出兵赶来洛阳。”“如此说来,前方是赶来护驾的自己人喽?”

拥在御辇周围的众人,听到敕使所言,立刻欢欣鼓舞,情绪高涨。

这时,从前方驰来一队骏马,马上众将各个军容齐整,盔甲铮亮。这一队人马正是夏侯惇、许褚和典韦等十几位山东将领。“行礼!”来至御辇跟前,随着一声令下,众人立刻翻身下马,动作整齐划一,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之后众将整齐地向前十步,向献帝敬礼,并由夏侯惇代表上奏:“请陛下恕罪。臣等长途跋涉而来,不及解下甲胄,因此带剑面圣,以军礼直奏,请陛下恩准。”

他一番做派不愧为山东名将,不仅语言恭谨清晰,态度更是落落大方。

献帝一见夏侯惇等众将,喜不自胜,心中也倍觉踏实。他大为褒奖:“众爱卿一路奔波,旅途劳顿,何须讲究仪容。今日驰援护驾之功,朕铭记于心,他日必当重赏。”

夏侯惇诸将再拜致谢,并且奏报献帝:“臣等的主公曹操因需几日时间调动大军,故派我等先行赶来,特为护驾。请陛下放心,我等必将全力保护,万事尽可托付我等办理。”

献帝这才放下心来,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环绕在御辇四周的文武百官和内侍随从也都高兴得山呼万岁,以示庆祝。

这时,有人来报:“东面似有敌军来袭!”“不见得是敌军。请大家少安毋躁!”

夏侯惇立即驱马上前查看,他不久就回来告知:“果不出微臣所料,东面来军并非敌军。那是曹将军的弟弟曹洪率领的三万步兵,由李典和乐进为副将,紧随我们而至。”

献帝闻言,更加高兴,他笑道:“甚好!又有自己人来了!”

献帝刚才看到夏侯惇之时已是放下心来,如今看到又有援兵赶来,更是觉得圣心大安。

不久,曹洪的步兵队伍就在军鼓声中,步伐整齐地抵达此地。将士们山呼万岁,大将曹洪来至圣驾之前,以君臣之礼拜见献帝。

献帝一见到曹洪,就立刻称赞道:“汝兄曹操,真乃社稷重臣!”

如今御辇逃离洛阳之时的车辙尚在,而献帝已有八万精兵的保护。他们立刻踏上了返回洛阳的路程。

郭汜和李傕的联军继攻破洛阳之后,又继续追杀御驾。他们哪里知道献帝已有八万精兵援军,因此当看到前方大军袭来之时,不禁目瞪口呆。“怎么回事?”“说来奇怪!难道他们之中有人会施行障眼之法?献帝明明刚刚带着几名近臣逃走,怎么会一下子拥有这么多兵马?这一定是有人用幻术蒙蔽我们!咱们无须害怕,冲过去也就是了!”

说完便冲了上去。

但他们岂知这些变幻而来的兵士十分厉害,尤其这些山东军队的装备精良,斗志高昂,更是来势汹汹。

郭李联军相较之下,不堪一击。

他们的军队原本就是临时拼就的乌合之众,一战之下就被彻底打垮,四散而逃。“首战告捷!以血祭之!大家不要松懈,誓将敌军赶尽杀绝!”

夏侯惇频频下令,为已杀红眼睛的士兵再鼓舞斗志。

血!血!血!山东军一路追杀,一路劈砍。从荒野到洛阳的一路之上,已被鲜血所覆盖。

只经过半天,被山东军所斩首处死的敌军,已达一万有余。

黄昏时分,献帝再度还幸洛阳,而且毫发未伤。夏侯惇将八万兵马驻扎在城外,埋锅造饭,犒劳全军。

洛阳此时又驻屯了八九万兵马,这番情形,许久未见。是夜,城外军营的篝火染红了半边天空,而献帝终于可以安枕无忧。

不久之后,曹操也亲自率领主力部队抵达了洛阳。他的声势浩大,令敌军闻之丧胆。“曹将军到洛阳啦!”“曹操的大军也到啦!”

当时人人都热盼曹操的到来,仿佛他是东升朝阳一般能带来希望。他的人气越来越旺,直冲洛阳的云天之上。

曹操进入洛阳的那天,旗下众人皆着红盔红甲、红底金襕战袍,手持红旗,迎风飘扬。他的队伍摆出八卦之形,吉瑞之势。在队伍整齐有素的簇拥之下,祥乐之中,曹操入城而来。

夹道欢迎的百姓见此情形,无不深深佩服:“此人了不起啊!这才是真正的统兵之帅!”

可是曹操的态度非常恭谨,他一抵达洛阳就立刻觐见献帝。在献帝未宣召之前,曹操则一直低身屈于阶下。他无视这临时皇宫的简陋粗鄙,严格遵守礼仪规矩,决不无召上殿。第四章 火星与金星

曹操面圣之时,向献帝宣誓效忠:“臣生为大汉子民,蒙受皇恩浩荡,必当矢志报国。今日承蒙陛下召见,领受君命,心愿已偿。臣旗下拥有二十万精兵,人人皆为忠良之士。望陛下万勿担忧,静候太平之日,千秋万代。”

众人山呼万岁,曹操躬身而退,这座临时皇宫也难得一片喜气洋洋。

而另一方面,李傕和郭汜贼军却蠢蠢欲动,企图再次挑衅。“曹操算什么东西!他是远道奔袭而来,必定兵马疲惫。”

两人一拍即合,急功近利。但谋士贾诩却进谏规劝,他说:“二位将军,这曹操不容小觑。此人乃是当今天下难得的勇猛之将,更何况其麾下云集了众多的贤才良士,文经武略皆有建树。若我们与他硬碰硬,恐怕难讨便宜,也会贻笑大方。如今之计,不如请两位将军暂时顺应时势,主动受降,如此方为上策啊。”

但正所谓忠言逆耳,李傕和郭汜两人岂肯听他。他们怒道:“你竟然临阵劝降!在大战之前竟说出如此丧气的言论,真是胆大妄为!”

他们一怒之下就要将贾诩以军法处斩,但幸好其他谋士同僚苦苦相求,请两位将军念在他忠心耿耿的分上,饶其性命。他们这才作罢,改为暂时关押。“看在众人相保的情面上,暂且留你一条活命。若再敢出言不逊,定不饶你!”

当夜,贾诩趁守卫不备,以牙齿咬破幕帐,逃得不知所踪。

第二天早晨,二将下令贼军进攻,正面强攻曹操的大军。

李傕有两个侄子,李暹和李别,二人常常自夸本领高强。他们在贼兵出击之时,冲在最前方,一举冲散了曹操的前线部队。“许褚!许褚听令!”

曹操唤来许褚,立于中军以手指点,命道:“看好了吗?你去把那两员敌将给我收拾了!”“末将遵命!”

许褚得令,如巨鹰飞离主人手臂一般,打马向前,冲到前阵。他挥舞大刀,一招就将李暹劈成两半。李别见状大惊,连忙拨马就逃。“往哪里跑!”

许褚哪里容他逃走,从后面飞起一刀,砍下李别的首级。然后拾起二人首级,拨马回营。

贼军看到许褚如此冷静从容,皆吓得不敢阻拦。于是许褚回到曹操面前,把两颗首级放于地上,轻松得好像刚去捡来两个柿子一样。“曹将军要的是这个吗?”

曹操重重地拍了两下许褚的肩膀,夸奖道:“不错不错!我要的就是这个!许褚啊,你不错啊!仿佛当世樊哙一样啊!”

许褚原本是农家子弟出身,听到曹操的夸奖,一时羞赧,脸也涨得通红,回道:“将军过奖了,我也不过如此。”

许褚转身钻入众将之中。曹操见状,竟不顾如今热战正酣,开怀大笑起来:“啊哈哈!这个家伙真是有趣!哈哈哈哈!”

众将目睹这番情形,心中不免羡慕。他们也想着,有生之年一定要被曹操抚背称赞一次。

两军对战,曹军自然又是大胜而归。

李傕、郭汜所率的乌合之众怎能是训练有素的曹军对手。经过一番混战,大败而逃,郭李二人也仓皇逃奔西方了。

曹操的英名响彻四方。

他讨贼成功之后,将斩获的敌军首级高挂街头示众。他又广发公告以安抚百姓,曹军则一直严守军纪,屯于城外。“长此以往,咱们就被曹操比下去了。咱们所有人都成曹操平步青云的垫脚石啦。”杨奉冷眼旁观,看到曹操的势力蒸蒸日上,越来越感觉心中不平。于是,他这样对韩暹说道。

韩暹现在虽在禁门守卫,但他原本和李乐一起,身为白波帅的绿林之匪。当听到杨奉所言,他立刻显出自己的强盗本性,毫无掩饰地道出对曹操的妒忌之心。“我也是这么想的啊!咱们一路辛苦,保护皇上周全,忠心耿耿。可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结果现在曹操一来,所有功名全归他了。这样下去哪还了得!曹操一定会把那些自己人扶植上去,咱们兄弟就惨了!”“是啊,这是必然的。”

杨奉在韩暹耳边密语一番,之后观察韩暹的反应。“嗯!如此也罢!说干就干!”

韩暹听完,顿时精神百倍。

两人秘密策划了四五天时间,然后趁一天晚上,他们将禁宫处的所有守兵统统带走了。

朝廷闻讯后大惊,连夜寻找。最终得知,杨奉和韩暹二人佯装要率兵追赶贼兵,实际却带兵投奔大梁而去。“我不如先问曹操的意见,再做决定不迟。”

献帝一番思量之下,决定在与朝官们商议之前,派一位敕使前往曹操的大寨。

敕使立刻手捧圣旨来到曹操大营。

曹操毕恭毕敬地迎接敕使,当见到这位敕使之时,他忽然心生感慨。

……

此人之人品何其高雅!

此人之人格何其高尚!“此乃何人?”

曹操初见敕使,不禁有些恍惚。

可能是由于近来世风日下,人们的面容气质也大不如前。再加上连年的饥馑所累,人们无暇休养内在,而这些都由内而外反映在每个人的外貌上。因此目之所及,都是眼中无神、耳垂单薄、唇色发乌、肤色无光的面孔。

有些人骨瘦如柴,有些人尖嘴猴腮,还有人凸目鼓舌,好似乌鸦。世间众人,多呈现鸟兽态。“但此人却如此与众不同!”

曹操一时失神。

只见这位敕使眉目清秀,唇若涂丹,皮肤白皙,但并非那种久违阳光的病态之白,而是从内而外发散出来的清雅缥缈之气质。“此等上佳人品,许久未见了!”

曹操在心中暗挑拇指,但是又无名产生一种反感。

其实并非是反感,而是觉得有些胆战心惊。曹操蓦然发觉,这位敕使清澈的眼神似乎已经将自己的心底看穿了。

曹操暗想,若是此人不为己用,即使不能为敌,也会对自己造成重大阻碍。“请问您是因何被选为敕使,而前来此处?足下出身何处呢?”

换席坐定后,曹操装作若无其事的表情问道。“曹将军问起这个,在下不免羞愧,”敕使董昭简短地回答道,“在下为官三十年,徒领蒙恩禄,寸功未建,实在惭愧。”“那请问敕使如今官居何职?”“区区一个正议郎之职。”“故里何在?”“我乃济阴定陶(今山东省)人氏,名叫董昭,字公仁。”“哦!原来敕使亦是山东人氏啊。”“正是。我曾仕于袁绍麾下,担任从事之职。自从闻听天子还幸之讯,便立刻驰来洛阳。虽无德无能,亦蒙恩为朝廷做事。”“啊!请敕使恕罪,曹操一时好奇,竟如此刨根问底地询问,太过无礼了!”

曹操设宴款待董昭,又命荀彧作陪,三人共论时局。

这时,传来消息说洛阳城中有禁卫军陆续出关,赶去地方。

曹操闻讯,急欲出兵拦截。“陛下禁门之守卫,责任之大。竟有人胆敢随便调动,其罪不可恕。速去拿下!”

董昭立刻制止道:“调动禁卫军之人,乃是杨奉和韩暹。一人心怀不满,一人为绿林出身。此二人嫉妒将军威望,私自带领禁卫兵出逃大梁,难成大事。曹将军不用费心理会。”“可那李傕、郭汜等人也已率兵逃至地方,这几股势力都无须理会吗?”

曹操再次问道,董昭闻言只是微微一笑,答道:“这些杂兵之流,不必担忧。对付他们,不过就像将树梢上的枯叶都摇动下来,只消伺机扫拢,就可一举焚之。与其相比,曹将军其实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挂心才是。”“哦?所谓何事?愿闻其详!”“曹将军功勋卓越,当今天子感恩于心,天下百姓也人尽皆知。但是在如今的朝堂之上,仍存有各种旧势力旧传统,还有很多心胸狭窄的官僚重臣。他们对于将军之功勋,心中存异,眼中有疑。而旧都洛阳百废待兴,亦不适合革新政事。当今之际,不妨劝天子迁都许昌(今河南省)。届时便可大刀阔斧,对朝堂各部进行革新。”

曹操洗耳恭听,不断颔首,最后感激地说道:“董大人今日所言,令曹某如醍醐灌顶。今后也请不吝赐教。曹某一旦功成,定当厚报答谢。”

董昭告辞后,当晚又有客来,他对曹操报告了一个消息。“近来,侍中太史令王立夜观天象,他发现自从去年起,太白星斜传天河,而且火星与其相对而行,两星就要相会。此乃千年难遇的异常天象,此时人间朝代更替,必将出现新的天子。因此王立认为,此为上天预兆,大汉气数将尽,而新朝天子必将兴于晋魏之地。”

曹操默默听完客人所讲,待其离开后就与荀彧一同登楼议事。“荀彧,所谓天象变化,我并不甚了解。此事你如何看?”“属下认为,此天象变化乃是天意。汉室家族以火德发家,而主公乃是土命。许昌之地亦属土。若迁都许昌,曹氏一门势必隆盛。”“原来如此!荀彧,你速速派人到王立那里,严禁他传出此天文之说。如此可好?”

天象之说并非全迷信。

对于天象的解读更是一门哲学,以及对人世间的一种追求。而且,在汉朝那个时代,上至知识分子,下至普通百姓,人人都对天文历数和易经五行八卦深信不疑。

在当时的人生观和命运观之中,人们深信各种天象,包括日月星辰的运行、各种奇异的天象奇观,都能在易经中找到对应的说法,也对朝代的更替、帝王的兴衰有着决定性的意义。而以天之异相做出的预言,也令人信服。这些理论的出发点,皆出于人们对自身的关注。

在这片黄天后土之上,上至汉室天子,下至曹操、袁绍、董卓、吕布、刘备、孙坚等各位英雄人物,人人都深知,面对茫茫宇宙的无边无际,以及大自然摧枯拉朽之力量,小我是如何微不足道,而且大家世世代代都确信无比。

例如:黄河和长江的洪涝泛滥;蝗虫过境带来的饥馑之灾;从西北高原刮来的沙尘之暴;还有暴雨、巨雪、狂风,以及各种不可抗拒的自然之力,无论多么伟大的英雄豪杰,都对此束手无策。

因此,为了消除对大自然的恐惧之情,人们在这片土地上,发挥所有的创造力进行改造和建设,然后再肆意破坏,纵情毁灭;人们经历战争与和平、太平盛世以及腐败萧条。在盛衰之间不断轮回,似乎人类的发展有规律可循,又似乎毫无章法。但是,无论如何解释,通过万年的世事变迁,人们唯一能够相信的法则只有一点——人类必须服从命运的支配。

而事实可能亦是如此。

每个人的命运,并不由自主,也难以预测。但上苍有知,大自然也会预言。

天文和易经就是能解读命运的最高学问。不!应该说人世间的万般学问,例如政治、兵法、伦理等各种理论,都可以用阴阳二元和天文地象作为学理基础。

曹操恭谨地上奏天子:“启禀陛下。微臣以为,如今的旧都洛阳早已形同废墟,重建复兴并非易事。另外,若以文化兴旺的角度看,此处交通不便,天灾不断。而如今民心已散,若此时抛舍此地,百姓必然不会留恋。”

见献帝并无异议,曹操又继续奏道:“相比之下,河南许昌之地更为适合。那里土地丰饶,物产丰富,人民充满朝气。更何况那里有现成的城郭宫殿,无须再大兴土木。因此,微臣恳请陛下考虑迁都之事。臣已将所需的仪仗、御辇以及其他事宜皆准备妥当了。”

“……”

献帝闻言,默默点头。

群臣也无人发言,也无人提出异议。一方面大家畏惧曹操势力庞大,另一方面,曹操所言非常有理,难以辩驳。

于是献帝再次迁都。

献帝又坐上御辇,在大仪仗和禁军的护卫之下,离开了洛阳。一行人出城刚刚十余里地,就来到了一处山丘,这时前方拥出大队人马。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