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天将变(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8-18 00:08:20

点击下载

作者:海殊

出版社:贵州人民出版社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月夜天将变

月夜天将变试读:

作者简介

海殊

小花阅读签约作者

射手女,懒癌患者,可以一个星期不出门。

喜欢独居,也爱好自由。

既希望有一天能坐吃等死,也向往广阔世界的恣意洒脱。

偶尔习惯于一成不变的安定,更向往广阔天地的恣意洒脱。

待上市:《他像北方的风》作者前言祝好梦,给还未入眠的你

这篇稿子完结在毕业前夕,也许是因为处在这样一个彻底从校园到职场的重要节点,它于我的意义就不再是圆了一个长篇创作的梦,更像是一份特殊的毕业礼物。

写完它的那天,长沙的天气很热。

下班的时候,我在公司楼下点了一碗牛肉宽粉,女老板笑着给了我一块钱的现金,说是昨天吃饭的时候我多付了。

不得不感慨一下长沙人民的热情和友好。

当初来的时候,我们好几个外地的女孩子住在一起,每天嘻嘻哈哈,一起上下班,一起熬夜,一起吃饭,有种在大学宿舍还没有出来的感觉。

很庆幸,也很感激。

小花是一个很有爱的团队,也许是因为有着相同的梦,也许是关于写作而有了共鸣,我们从素不相识变得意外合拍。虽然我常常被她们吐槽像个直男,偶尔也会有想要掐死对方,喊着来打一架的时候,但那都是爱到极致的体现来着。

我住的房间外面有个小隔间,连着防盗窗台。

女房东曾在家里种植了大量的芦荟,我窗台外面也放着好几盆,女房东好几次打电话特地叮嘱我们记得浇水。我常常在熬到半夜的时候,往窗台外面望去才想起来又忘记浇水了。

好在那样寂静的深夜,也曾有很多的欢声笑语。

我经常把自己关在小黑屋的时候,就听客厅的几个人商量着晚上吃什么,关键是基本都在半夜一两点,而且点的还都是肯德基和麦当劳。

结局就是我们会点一大堆,然后担心浪费就把它全部吃完了。

回到故事。

这其实是个很悲伤的事情。

而我手上写的这个故事,离这样烟火气的普通现实生活很远。

创作的初衷,是想写一个关于救赎,关于深爱,关于抓着彼此的手就再也不放开的故事。后来由于人物背景设定,当中掺杂了大量的案件分析。

幸好结局圆满。

我第一次尝试这样的题材,过程中多有困惑和阻碍。甚至有时候写着写着,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内心压抑太久,才写了这样一个不那么清新的情感故事。

但伙伴说,能写变态也是一种能力。

我喜欢季辞东和樊浅,更多的,也正是因为他们的不真实。我相信这个世界是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事。他们经历过,或者正在经历。而我希望他们像这两个人一样,走过漫长昏暗的人生后,最终得以幸福。

这个稿子最终能完成,要感谢的人很多。有帮我很仔细抠细节抠逻辑的若若姐,有鼓励我坚持写下去的小伙伴,还有很多曾给过我信心的人。

我希望每一个看到这个故事的人,都能不经人世惊涛风雨,还能安得一人白首不相离。

写这个前言的时候,我在火车上。现在马上就要到凌晨一点了,祝好梦,给每一个还未入眠的你。海殊

就算全世界都无法靠近你我们也会是彼此最特别的存在

她独自行走了许多年。

记得墓铭志上深刻带血的纹路,记得长明灯下虔诚祈祷的魂灵。

还有那双在黑夜里一直注视着的眼睛。

直到那个叫季辞东的男人跨过山河,固执地拉起她的手:“这是你经年累月刻在我心底的烙痕,哪怕失去所有,你都不会失去我。”第一章美人“僵尸”1

市局不知从哪儿弄来个女法医。

还是个顶漂亮的女法医。

这可把刑事犯罪调查组的一群大老爷们儿给高兴坏了,为了一宗跨境器官走私案,他们已经连续高强度地工作了一个月。

这眼看着好不容易把案子给破了,五个嫌疑犯还没抓到。

大伙儿正发愁呢。

结果,樊浅来的当天,办公室的空调还坏了。负责接待她的石子孟扯了扯衣服的领口,看着逐渐走近的人感慨,以后有了这个人,办公室大概也用不着空调了。

清浅的气质,白得过分的肌肤。

看谁的眼神都跟看手术台上那具等待解剖的尸体一个样,怪瘆人的。而事实上,有着法学专业第一美女的高才生樊浅,那还真是个怪胎。

除了尸体,从来不跟活人发生肢体接触。

人送外号,美人僵尸。

石子孟以前是个黑客,平日里嘻嘻哈哈没个正经。到了樊浅面前也只能抓抓后脑勺,说多了对比起来自己就跟个耍猴戏的,说少了吧,可能在人家心里还不如被福尔马林泡着的一具尸体呢。

横竖不是人就对了。

正臊着呢,有人喊:“石头,出事了,老大让马上带人过去!”

上一刻还嬉皮笑脸的石子孟拔腿就往外跑,跑出两步又紧急刹车掉头问樊浅:“那个,你……”

樊浅接过话:“一起去吧。”

警车在高速路上飞快地行驶着,广播里传出电台主持人的声音:“各位市民请注意,本市连续一个月的跨境器官贩卖凶杀案已宣布告破,五名犯罪嫌疑人仍然在逃,请广大市民注意出行安全,协助警方早日将凶手抓捕归案。”

鸦青色的天空笼罩着眼前的整个温市,车内气氛越发低沉。

因为,又一起杀人案发生了。

这宗跨境器官走私案早在一个月前就闹得沸沸扬扬。

犯罪团伙总共由五个人组成,扮演尼姑和尚到偏远地方进行欺骗的有两人,负责器官摘取的医生一人,负责联系买家和走私路线策划的有两人。

这是一个成熟且完整的犯罪团伙组织。

作案手法极其残忍,取出活人器官再进行抛尸,随后将大多数器官走私到了俄罗斯和土耳其等地牟取暴利。已经是一群为了利益不顾一切的亡命之徒。

而眼前的这个案子,更甚。

受害人名叫唐宵元,男,十二岁。

抛尸地点在城南郊区一个人迹罕至的池塘边。

樊浅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周围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警笛的呼啸声和家长撕心裂肺的痛哭声混成一片。看到现场,石子孟率先红了眼眶。

现场有的女警也早已泣不成声,介绍人员说:“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八起了,本来季警官之前让我们调查的嫌疑人都已经锁定,但没曾想这些人在逃亡途中都还能如此丧心病狂,大家都太疏忽了。”“不是他们。”一旁的樊浅突然出声。“什么?”周围的人都惊讶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女子。

她走得急,还没来得及换上白褂,一件浅粉的毛衣搭配白裤,过肩的微卷秀发随意披散着,怎么看都不是个能断案的人。

她向周边的人借来橡胶手套,边查看尸体边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不是他们。根据之前几起案子的研究报告看,犯罪团伙从动手到抛尸目标都非常明确,是急于掩盖事实。但你们看这个现场?”

凶手选择了一个露天的场所,更不见有仓皇逃离来不及处理尸体的迹象。

更诡异的一点是,凶手给受害人换了一套全新的衣服。

他,想表达什么?

有人疑惑:“为什么不是他们?犯罪团伙里总共五个人,换个人动手不是很正常?”“因为这不仅仅是谋杀。”这道突然插进来的声音,让樊浅都忍不住抬头望去。

十几米远的空地上走来一个人,他很高,眼神如墨般深不见底,肌肤呈健康的小麦色,手里拎着一件咖啡色短外套,黑色上衣,步调沉稳。

季辞东。

当初导师推荐樊浅来调查组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人,年仅二十七岁,美国国籍,毕业于宾夕法尼亚大学刑事司法专业硕士学位的高智商人才,曾任职于美国FBI联邦调查总局,现任跨境刑事犯罪调查组组长。

他的能力和成绩在业界几乎是无人能及的存在。

他走过来,把手上的外套递给身边的随警人员,蹲在了樊浅的旁边。“石头,马上通知市局,封锁温市所有机场、火车站、港口等交通路线,务必抓到之前的那五个人。”“是!”

石子孟去联络相关人员的时候,季辞东对身边的人员说:“仔细打捞一下池塘,扩大搜索范围,看看能不能找到作案工具。”

一连下了好几道命令之后,他才转头注意到蹲在旁边的她。“樊浅?”

樊浅点点头,她看着光影下那张过分英俊的脸,心想这季辞东到底不是一般人,他的到来明显让现场所有人都仿佛松了口气。他具备安定人心的强大力量,审视人的眼神也压迫感十足。

季辞东凝眸:“说说看你的想法。”

他倒是有兴趣看看,这个由著名法医学专业的客座教授何洪秋亲自推荐的得意弟子是否真的具备这个实力。

樊浅垂下双眼,平静清凉的声音如同山涧溪水,不热烈激扬却格外让人舒服:“这起案子和之前几起最大的不同不在于手法,而在内心。”

季辞东扬了扬眉。

樊浅的语速不急不缓:“首先是受害人的身份,唐宵元家境优渥,住的地方更是处在市中心,这和之前所有受害人的背景完全不符。“第二,凶手的抛尸地点完全没有隐蔽性,在没有下雨和被人发现的情况下,他不可能任由尸体放在这样一个地方,除非,他是故意等着人来发现。“第三,虽然都是被挖走了器官,但和之前的那个‘医生’手法截然不同,从伤口看,凶手的手法较为生疏,但是干脆利落。“第四点,也是最为奇怪最重要的一点,凶手为受害人换了衣服并清理了面容。事实表明,他已经出现了非常明显的反社会型人格。”

樊浅说着站了起来,纯黑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季辞东:“你没说错,这已经不仅仅是谋杀了,凶手不仅在杀戮,也在诉求。他追寻的,是杀人所带来的变态满足感。”

周围一片抽气声。

倒是季辞东,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樊浅像是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动静,她研究过非常多的案例和犯罪心理。而这起恰恰具备无计划性、无羞惭感、冲动攻击性等特点。

这个凶手,已经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

她快速平静地做了个简单的画像侧写:“凶手男,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受过严格且专业的军事化训练,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两周以前这个弟弟或者妹妹遭受过重大事故。是个崇尚暴力,会经常因抢劫、斗殴等行为与警局打交道的人。而且,他在这个犯罪团伙里承担了一个类似于领导者的角色。”

她最后总结:“所以,犯罪组织不是五人团,而是,六人团。”

季辞东挑了挑眉:“学过犯罪心理分析?”

樊浅抿了抿嘴角:“懂一点。”2

季辞东对她的说法没做任何评价。

他拿着手里的纸笔围着案发现场来回绕了两转,蹲在池塘边观察半晌。

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五月的黄昏,空气依然沁凉。“樊浅,上车。”季辞东喊道。

樊浅看着不远处车里的侧影有些意外,暮色里,他刚硬的脸部轮廓变得模糊且柔和,搭在车窗上的手臂放松下垂,指尖明黄的烟火忽明忽暗,显得整个人特别随性慵懒。

樊浅依言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第六个人出现了。”汽车行驶途中,季辞东接了个电话之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樊浅:“……”

看她不懂,季辞东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说:“你做的画像侧写成功锁定了嫌疑人,回局里之后提交一份相关报告上来。”

樊浅这次是真的挺惊讶,漂亮的双眼微睁,看着身边一本正经的上司胡说八道。

她的样子看着很好骗吗?

自己那个嫌疑人侧写就算再精准,最多只能当作参考价值,排查起来也不会这么快出结果。而她下午的时候见他打电话给石子孟,内容是重点排查身高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体重七十公斤,学习过格斗和搏击的人。

她知道具备相当多经验的刑警是能根据现场的脚印等蛛丝马迹测量嫌犯的性别、身高、体重等具体信息的。

而眼前这个人,观察力和判断力都是这类人中的佼佼者。

所以,樊浅不解:“我是法医。”言下的意思是我只写尸检报告。

季辞东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你不写?”

樊浅:“……写。”

两人并肩到达办公室的时候,所有单身男人内心都在咆哮:也就自家老大这气场能靠近这姑娘方寸之内了,但这速度简直是不给他们留活路啊。

石子孟兴冲冲地拿着文件跑到两人身边:“老大,确定了。根据你提供的信息我们调查了这两年在部队被开除的人员记录,你别说,还真有这么一人。”“申子雄,男,三十八岁,一年以前因为故意伤害被开除,经常打架斗殴,有一个弟弟为了替他背锅进了监狱。不过奇怪的是,据说申子雄的弟弟在监狱一直是特殊对待,除了自由受限,活得跟个太上皇似的。可就在两周以前,他弟弟在监狱里莫名被人打死了。”

季辞东一路听着,走到位置上坐下来后才问:“申子雄目前在哪儿?”“还在查。”

他点点头,示意他们今天可以散了。

结果,石子孟突然对着窗外看了两眼,惊叫着和低头整理文档的季辞东八卦:“楼下那个不会是樊浅法医的男朋友吧……”说完又接着嘟囔了一句,“长得挺好看的,不过就是可怜了我们这群单身狗了,好不容易来个美女还是个有主儿的。”

季辞东抬眼:“很闲是吧?”

石子孟摸了摸鼻梁,上司不仅是个工作狂,还是个不懂风情的工作狂。

看着手上堆成山的资料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没事跑到老大面前犯贱干什么,简直就是欠虐!

少了石子孟在一旁叽叽喳喳的声音,季辞东揉了揉眉间放松自己靠在宽大的皮椅上,眼角瞥见楼下的樊浅上了那个男人的车,一路消失在黑夜的尽头。

他不得不承认,虽然侧写有很多漏洞,但樊浅的能力还是有的。

但季辞东也发现,樊浅会下意识避开陌生人的接触,除了案件几乎很少与人交流,她能否清楚地认知自己面对的将会是穷凶极恶的对手?能不能真的加入这个团队?值不值得进一步挖掘和发展?

都还有待考证。3

晚上十点刚过的时候,樊浅到家了。

这是个老旧的小区,连电梯都没有安装。曾云帆有些不放心地说:“小樊,你一个女孩子住这么远的地方总归不方便,要不要换个地方,你要嫌麻烦我可以帮你找。”

在多年的好友兼师兄面前,樊浅难得放松下来。

她笑:“曾院长,你有多忙我难道不知道?不用麻烦,反正我都习惯了。”说着接过对方手里那束包装精美的花,“本来刚开始上班还有些不习惯,今天谢谢你,花我很喜欢。”

曾云帆笑得温柔。“早点休息。”

这就是曾云帆,永远体贴随和,所有的行为都恰到好处。

樊浅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没有接手家里的医院,同拜在导师何洪秋门下,帅气多金,专业过硬,在院校的时候就已经是不知多少女生心中的理想人选了。

只是他没有一个看上的。曾经樊浅开过他玩笑说,如果他决定孤独终老,记得一定要在养老院给同是孤家寡人的自己留个位置。

他当时怎么说的?我会在养老院找个小老太太,只不过,怎么都不会是你。

樊浅一笑而过。

驱车离开前,曾云帆突然摇下车窗。“小樊,电视报道我看了,一线的工作太过危险,你……能避免尽量避免吧,遇上什么事,记得打我电话。”

樊浅沉默良久,轻轻说了一句:“我会的。”

事实上,他们都知道,她避免不了也不会避免。十九年前的那个冬天,四个不同的家庭在同一个月惨遭灭门,那其中,有她的父母。

那是她无法提及的伤痛,也是从不敢忘记和释怀的过往。

从那时起,黑夜就已经和她如影随形。

第二天,樊浅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是她的导师,六十好几的老人了,一直对手底下这个出色的学生非常喜爱。“小樊啊,听云帆说昨天去找你了,感觉怎么样?”

樊浅规规矩矩地报告了情况,结果换来导师的一阵数落:“谁要听你报告这些东西,我是问你,云帆你看不上,那季辞东呢?”

樊浅少有表情的嘴角难得抽搐了一下,什么叫她看不上云帆。还有季辞东,她敢看得上啊?“专业能力很强。”她发誓这绝对是真实评价。

导师:“……”

他这个学生什么都好,就是为人不知变通些。当时推荐她到调查组,一来是希望她的能力能够得到展现和提升,再来就是,把一根筋的笨徒弟扔到荷尔蒙那么旺盛的地方总能发生点变化吧。

毕竟,石头捂久了也是会有温度的。

但根据现状看,在季辞东那样的人手底下做事,他这个小徒弟还有的是苦头吃。

如今就期望着,季家小子真能拉樊浅那孩子一把了。

樊浅八点半到的办公室,正赶上开早会。

结果,五分钟后的会议室里。

季辞东抬手将一个文件夹放在了桌子上,抬抬下巴示意樊浅:“把你之前的分析给大家做一下简报。”

接触到他扫过来的视线,樊浅停顿了一下。她本不适应这样的场合,习惯了待在尸检房,对方这气场,终究还是让她有些吃不消。

石头也跟着叫:“对啊,樊姐,你给我们讲讲你那个什么心理分析呗,你的那个侧写全都和事实吻合,兄弟们都快好奇死了。”石头本来就比她小,叫一声姐什么的她也不会在意,只是面对这样的热情,她往往不知道怎么招架。“受害人,唐宵元;死亡时间,十二日凌晨两点至四点。我们发现受害人的时候是次日上午十点,根据伤口判断,作案工具是一把外科医生专用的手术刀。抛尸地点是没有任何隐蔽性的池塘边,说明他不怕被警察发现甚至是在挑衅警方,所以他对警察这个身份极其讨厌或者和警方有过激烈冲突。而选择在这样特殊的时期暴露自己,那是凶手在用他所崇尚的方式,表明自己在这个器官贩卖组织中的领导地位,更是他在向这个世界的规则叫嚣。“他的作案手法不算娴熟但是干脆利落,证明他并非长期作案,但是又受到过专业训练。“最后他还给受害人换了衣服。什么样的凶手在行凶之后却依然希望对方保持体面呢?只有一种可能,他的家人中有和受害人一样让他充当保护者的这样一个存在。不可能是他的孩子,因为受害人在家庭关系中就扮演了这样的角色,那就只可能是弟弟或者妹妹。“他的反社会人格之前并未爆发,而导致他冲破自我约束范围的原因,就是让他充当保护者的这个角色消失了。而犯罪嫌疑人申子雄,符合以上所有特性。”“啪啪啪……”

会议室响起一阵阵掌声。

石子孟激动了:“姐,你太牛了。除了老大还真没见过有谁能想到这么刁钻的思维方法。你和老大这叫什么……殊途同归!没错,就是殊途同归!”

樊浅笑笑,不动声色地避开石子孟伸向她肩膀的手。

心说,和季辞东殊途同归?

她还是考虑换个方向走吧。4

下班的时候是晚上九点,有人提议去吃火锅,顺便给樊浅接风。

就樊浅那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相处下来也发现,除了为人冷淡了些也没啥毛病。

后果就是嗨了。

本来出来吃饭,除了樊浅还有资料室里的两个小姑娘。大家一开始都还顾忌点儿什么,结果两打啤酒下肚,这段时间太大的压力让这群人彻底失控。

有人敲桌板:“老板,血旺、毛肚、鸭肠……统统来一份,快点啊!”

接着就有人受不了大喊:“你这点的都是什么玩意,就这一个月下来你还能吃下这些东西?再说,还有美女在呢,你们能不能收敛一点?!”

石子孟指着樊浅:“瞎嚷嚷什么,看!我们的樊姐,人家都跟尸体处了那么多年,吃起东西来还能云淡风轻美成一幅画。”

原本看着他们闹的樊浅见话题扯到自己,她的目光在桌上巡视了一圈,最后指着季辞东筷子上那还没有放下去的鸭肠说:“还行其实,我每天见到的就和这个差不多。”

全体人员:“……”

连季辞东手上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

结果,他还是淡定地将鸭肠继续放进了滚烫的锅里,淡淡说了一句:“是没什么差别,反正都是煮给你的。”

樊浅:“……”自作孽!

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散伙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一群男人一个架着一个,跌跌撞撞地走出了火锅店。

在门口的时候,所有人中最清醒的就属季辞东,他给樊浅拦了一辆出租车,叮嘱:“路上小心一点。”

石头在旁边大叫:“老大!你偏心!”

众人跟着起哄。

季辞东架住耍酒疯的石头,一掌撑开他凑上来的脸,说:“下次还敢喝成这样,你们的奖金通通扣除。”顿时,一阵哀号。

两天后的清晨,樊浅接到石子孟的电话:“樊姐快来,五人团有人落网了,老大让八点半到办公室集合。”

她赶到的时候,季辞东正在审讯。

有同事递给她一摞资料,说:“抓到的两个人分别是一男一女,在火车站被捕。他们就是装扮成和尚和尼姑的那两个人,常以迷药和麻醉剂为辅助工具。”

樊浅捏着资料的手一紧,想着之前看到的那些被害人的照片,心里一阵发紧。

这两个人虽不是直接行凶者,却依旧恶罪难赎。

半个小时之后,季辞东推开了审讯室的门,直接下达命令。“目标人物,西海港口。通知特警队,派一部分人先埋伏在港口附近,另派一组人包抄,一旦嫌疑人出现逃离情况立即实施抓捕!”“是!”5

西海港口位于西边,是温市最大的海陆运输中心。地势复杂,人流量大。

樊浅待在车里研究着剩下几个人的行为特征,整个特警队严阵以待。

季辞东坐在她旁边,拿出呼叫机:“报告位置。”

另一边传来一组队长的声音:“十点钟方向,那边是港口一间废弃的仓库,目前在监视范围内的人只有三个,不见申子雄的身影。”“知道了,全队准备,十分钟之后实施抓捕!”

他扔给樊浅一个手机说:“从现在起,待在车里不要出来。如果有突发情况,保证人身安全是第一要素,明白吗?”

樊浅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矫健的身影瞬间隐匿在了路墙边的拐角处。

空气中残留的,是他衣服上清冽的洗衣液和烟草混合的淡淡味道。

一向对气味较为敏感的她竟然不觉得这味道难闻。

樊浅拿起座椅上季辞东扔下的望远镜。

日暮下的港口围绕在一片温暖的色系中,但是能有多少人知道,西北角那间废弃的仓库里即将上演一场激烈角逐。

一瞬生,一瞬死。

果然没多大会儿,周边就响起了物体打砸坠落的巨大声响,没有枪声,估计是为了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消了音。

她凝神听着远处的动静。

等等。

有人在敲她的车窗。

樊浅脊背一凉,这个点儿能出现在这儿的人?除了自己人只有一种可能。

她转头看过去才发现看不清来人的脸,他戴着鸭舌帽,大半张脸隐匿在帽檐之下。而暴露在外的下巴轮廓,却像极了调查报告表上的申子雄。

那个从头到尾,都在暗处的申子雄。

他,想干什么?

樊浅手里紧紧地攥着手机,以为对方下一秒就会砸了车窗的时候,他突然掉头走了。

去往的方向,是人流最大的三号码头。

阻止他!樊浅心里突然冒出了这句话。不论他的目的是什么?不论他是不是真的申子雄,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一定不能让他去到人群中央。

因为后果,没人能够承受得起。

短短半小时的时间,天边乌云涌现,半轮残阳映红了大片海天相连的线。

海鸥惊起,一切都归于平静。

犯罪团伙另外三个人全部落网之后,石子孟才发现自家老大的神色不大对劲。

他刚准备上前去问的时候,就看见他一个撑跳直接跨过了三米远的甲板距离,消失在了堆积如山的集装箱的队列当中。

他好奇地拿起老大扔下的手机:疑似申子雄的犯罪嫌疑人出现,三号码头,速来。

石子孟:“……”

他终于明白老大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了。

而此刻的季辞东从来没有那么想捏死一个女人过。

就她那毫无身手的样子,是打算拿着解剖尸体的手术刀和歹徒来场殊死搏斗吗?事实证明,樊浅连拔手术刀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发现了。

等她意识到对方是故意引她来的时候,想要逃跑却为时已晚。

空无一人的甲板上,对方缓缓抬起了鸭舌帽下隐藏的脸。

不是申子雄!“为什么跟踪我?”男人三十岁上下的样子,身材高大,左脸颊上有一条食指长的伤疤,配上他过分警惕阴翳的眼神,看起来格外让人心惊。

既然被发现了,又不是目标人物,樊浅已经没心思顾忌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想办法脱身才是最主要的。“抱歉,你的背影很像我要找的一个人,并非故意跟踪你。”

对方的警惕似乎小了一些,樊浅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被人一个反手擒拿困在了双臂之间。

陌生男人的气息和肢体接触让她本能抗拒,结果对方一脚踢中她的小腿,尖锐的刺痛瞬间疼得她大汗淋漓。

男人大声警告,黏腻的气息吐在她的耳边:“你真当我是傻子啊,警察是吧。你们都蹲了我半个月了,我偷的难道是你家的钱?”

樊浅:“……”

她这是误打误撞跟踪了个市井的老混混?

不过就他那些偷鸡摸狗的小勾当,让调查组蹲他半个月他还真的不够格。

对方似乎是不打算听她的解释了,一心想着怎么快点把她丢到大海里喂鲨鱼。

陌生的肢体接触让樊浅赶到呼吸困难,黏腻皮肤上的汗液犹如腐蛆一般令人恶心。

层层叠叠的幻影开始在她脑海里浮现。

樊浅忆起了很多年前自己在医院里醒来,无人能靠近其身的癫狂模样。6

季辞东赶到的时候,樊浅的意识已经飘得很远。她听不见周围的声音,无法感知四处的境况。

季辞东一个横踢直接把抓住她的那个男人踹出好几米远,正好踢到赶来支援的石子孟等人的脚下。

他发现樊浅的情况有些不太对。眼神无法聚焦,沉浸在某些莫名的情绪里脱离不了。“樊浅!冷静下来!立刻,马上!”他用了全力撑住她的肩膀,命令式地强迫对方清醒过来。

几分钟后,她的情况有所好转。

眼里大片大片的阴霾逐渐消退,她开始清醒。

看到眼前的人,她用尽全力一个猛推,控制不住地倒退两步。失去季辞东的支撑,她却因为小腿抽筋似的疼痛差点摔倒在地。

季辞东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几分,额角的青筋显示他此刻的情绪糟糕到了极点。

调查组的办公室里。

季辞东把一份分析报告用力甩到了办公桌上:“这就是你给我的解释!肢体接触障碍恐惧症,你有病为什么不早说!”

樊浅看了桌上的报告一眼,淡淡地回答:“我不觉得这和我的工作有什么关系。”“没什么关系?行动开始之前我说了什么,重复一遍!”“一切以自身安全为前提。”

季辞东蹙眉:“你还知道啊,我的话你都听到肚子里去了?孤身一人勇斗小毛贼觉得自己很厉害是不是,自己把自己差点逼成疯子很光荣是不是,你的眼里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有没有团队意识!”“有。”

季辞东都要被气笑了。

之前看她分析案情头头是道,头脑冷静条理清晰。没想到是个带刺儿的,轴起来的时候跟头小倔驴差不多。“自己辞职吧,明天把辞职信放我办公桌上。”

樊浅深呼吸了一口气,最终不得不做出妥协:“不会,再有第二次了。”“调查组是办案的,不是治疗中心,就你那个肢体接触的毛病随时都可能成为整个团队的致命弱点。樊浅,你要清楚,你什么时候能把自己给治好了,什么时候才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本。”

她沉默下来。

季辞东揉了揉额角,担心自己逼得太急,又止不住有些心软。看着面前情绪有些糟糕的她,微垂双眸的模样看起来有些脆弱和小可怜。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出去吧,明天交五千字的检查。”

樊浅惊讶,就这样?

她还以为自己就算不会被开除,都得被扒层皮。

那从惊讶到惊喜的每一个细小表情都被面前的季辞东收进眼底,微微一笑的模样冲淡了之前所有的冷漠疏离。

等到樊浅出去的时候,季辞东拨通了樊浅导师何洪秋的电话。“何叔。”在这个和自己父母是多年知己的长辈面前,他规规矩矩地问好。

对方哈哈大笑:“听说那丫头给你惹麻烦了,怎么样,你没把她骂哭吧?”

季辞东额角开始突突地跳,就她那副梗着脖子的倔驴模样,还骂哭?

电话那头的何洪秋突然长叹了一口气:“辞东啊,何叔当初把小樊推荐给你也是抱了私心。那孩子是心病,你不是学过心理学吗?多指导指导她。”

季辞东“嗯”了一声。

肢体接触恐惧症?这毛病迟早得给她改改。

他换了一只手拿手机,倚在窗边神色不明。这个视角望出去正对着樊浅的办公桌,她可能正在写检查。微蹙着眉,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电脑旁边的那株多肉,整个人趴在办公桌上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

其实,樊浅是在思考案情。

她当时处在混乱中还没有觉得,但是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

那个敲她车窗的男人她不敢百分之百确定他就是申子雄,但他和后来被抓住的那个小毛贼一定不是同一个人。

气质和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跟踪的途中经过了许多地方,中间难免不会出现差错。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就是说申子雄当天是真的出现在了码头的。他为什么会来敲她的车窗,后来却又金蝉脱壳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呢?

她正想得入神呢,石头突然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姐,你也不要太在意了。老大他就是对原则性的问题比较严格,不是针对你个人的,等你在他身边待久了就会知道。虽然没抓住申子雄,但你好歹也替温市的老百姓除了一颗老鼠屎嘛。”

樊浅:“……”第二章神秘图案1

申子雄的案子一直毫无进展,申子雄这个人就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此时的温市,宣布正式进入炎热的六月。

全组人正焦头烂额呢,办公室坏掉的空调也没有修好,头顶一架老旧的吊扇嘎吱嘎吱地运作着,转得人越发心情烦闷。

这天下午,办公室却陡然热闹起来。

因为冯秀芸,冯大美女回来了。

调查组刚成立那会儿,谁不知道老大身边有个跟进跟出的绝色美女,一句话总结:板儿正,条儿顺,还会做人。

后来大家才知道,人家冯秀芸那可是真正的名门闺秀。在国外和季辞东一起长大,现在回国,那也是一家上市集团的市场部总监。

她不仅贴心地带来了亲手制作的解暑绿豆汤,顺便还找了维修师傅帮忙修理空调。

季辞东看着一脸悠闲坐在自己面前的人,问:“什么时候到的?”

冯秀芸温和地笑了笑:“下午两点到的。”话锋一转,半开玩笑似的问了一句,“我可发现了啊,你这组里什么时候添了个冰山一样的小美人,连个握手的面子都不肯给?”

季辞东:“她就那样,不是只对你。”

冯秀芸狐疑地看他一眼,惊讶于他也会有替人解释的时候。至少,对于他的解释她也没觉得开心就是了。

她在季辞东这个人身边十多年,知道他所有的习惯和喜好,也知道他的底线和所谓的情感分界线。

但她从不敢说,自己了解他。

她看到的他永远都是紧绷着一根弦的,坐在办公室,是不动如山的沉静模样。抬起双眸时,就是那黑夜里蓄势待发的猎豹了。

好比此刻。

有人敲开他办公室的门:“老大,闻山县出命案了。”

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走,一边穿衣一边对她说:“今天不能送你,自己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

话音刚落,留给她的已经是门背后的满室寂静。

闻山县隶属于温市,在距离市中心四十公里以外的偏远地方。

四面环山,绿水环绕。

本来一般的刑事案件是不会移交到调查组的,但这起是特例。

遇害的,也是个孩子。

他被人发现的时候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裙子,以一种扭曲的捆绑方式悬吊在自家正堂的房梁上。

警察内部怀疑是畏罪潜逃的申子雄在报复社会,才有了这起诡异杀人案,所以把案子移交给了季辞东。

调查组到的时候是傍晚,找了当地一家条件一般的宾馆办理了入住手续。

一个小县城出了这么一起耸人听闻的命案,那消息早就如同漫天纸屑一样飞遍了街头巷尾。就他们住的这家宾馆大厅里就围了一堆人聚众讨论。

有人说:“听说了吗?那个孩子是被邪教给谋害的,孩子他妈还说,一周之前她就开始重复梦见一个黑衣男子站在自家门口盯着房梁的噩梦,结果他儿子就死了。”

也有人不信:“道听途说,我看就是自杀,那个孩子从小就自闭。”

晚饭前,他们围坐在季辞东的房间。

季辞东瞟了一眼最后进来的樊浅,她似乎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还没来得及吹干。

他收回视线。“石头,说明一下我们目前掌握的具体情况。”“于小飞,男,十三岁,上初一。初步鉴定是窒息死亡,手脚上捆绑的绳结非常专业,排除自杀可能。具体的,还要等明天一早我们自己去了现场才知道。”

同行的几个组员就明天的安排开了半个小时的会。

晚上八点的时候,有人提议出去吃烧烤。季辞东大手一挥让把账都记在自己头上,樊浅正捂着空空的胃想等会儿得多吃一点。

结果,季辞东说:“樊浅,你留一下,说说看对案子的初步分析。”“……”分析什么?他们都还没有实质性的接触,就算是犯罪心理分析,她也不能道听途说两句谣言就开始天马行空地编故事吧?

顶着上司的视线,樊浅再有意见也还是规矩地坐回原位。

季辞东往后面的椅背上一靠:“开始吧。”

樊浅:“……就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判断,于小飞死于他杀,尼龙绳、红裙子,还制造了自缢假象,完美策划了这一切。初步判定凶手为男性。凶案现场没留下任何指纹和痕迹,如果不是早有准备,那么他就是个犯罪高手,这点非常符合申子雄。”

季辞东撑着手点点头:“继续。”“根据全球女性受害者的资料统计,穿红色衣服的受害者居多。不可否认红色代表血腥、暴力,同时能激发男性的性欲。而凶手选择给一个男性受害人穿一件女性的红色衣服,这极有可能代表凶手对女性的仇恨和征服欲,还有……”

樊浅实在说不下去了,就这分析,是个人都知道。

季辞东问她:“你觉得凶手是申子雄?”“不是。”她回答得太干脆,对上季辞东的眼睛又解释了一句,“这起案子无论是作案地点和手法都太低调了,不会是申子雄的做法。”

她刚说完,就发现了季辞东眼角隐约的笑意。

他站起身从床头柜里取出吹风机递给樊浅说:“分析得不错。”说完在她头上胡撸了一下,“先把头发吹干。”

樊浅顿时头皮发麻,她讨厌触碰,严重时会导致晕厥。

他明明知道的。2

第二天一大清早,樊浅刚下楼就发现了已经等在路边的季辞东。

颀长的双腿随意交叠,上身靠在车头上,除了贵气逼人还有点让人无法靠近的冷漠,看到樊浅,说了声“早”。

樊浅:“早……”

市井小巷的岔路口纵横交错,大多都是由青石板和石子堆砌而成。他们七弯八绕,终于找到了位于巷子尽头的最后于小飞的家。

大门敞开,一眼就让人看到了大堂内那根醒目的房梁。

门口坐着个老汉,是于小飞的父亲,也是案发现场的第一个目击者。他老来得子,对这个孩子自然放纵,抓着季辞东他们的手声音哽咽:“警察同志,小飞那孩子最是懂事,都怪我常年都在温市打工,对他的关心太少。求你们一定要查出凶手,还我孩子一个公道啊!”

季辞东拍拍男人的臂膀:“我们会尽力的。”

樊浅去查看了尸体,同时听着于小飞的父亲叙述了一整个事件经过。

6月8日凌晨,已经好几个月没回过家的于正财请了两天假。他平常都在工地上上班,和孩子聚少离多,加上于小飞有些内向,父子间的交流也就更少了。

他心想着,小飞前两天给自己打电话说学校要交三百块钱的资料费,小飞他妈又回了娘家,他不放心,就决定回趟家亲自替孩子去交钱。

结果,他打开房门看见的,就是房梁上穿着红色裙子,手脚都被绑成了极其怪异的姿势,早已停止了呼吸的自己的儿子。

于小飞的脚边还有个被踢翻的矮塑胶凳。

于正财说:“我怎么都不会相信小飞会自杀,那孩子虽然不爱说话,但是两天前通话的时候也完全看不出有轻生的迹象。”

石子孟奇怪地问:“小飞他妈呢?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却一面都没有露过,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于正财长叹了一口气:“孩子他妈做了个噩梦,加上小飞的事情一发生,住医院里去了。”

难道传言是真的?

樊浅仰头看了看头顶上的房梁,除了被绳子勒出的几道印记并没有什么特别。她视线一转,正巧对上季辞东看过来的眼神。

一目了然,彼此心中各有定论。

正午的时候,调查组回到了市里。

樊浅一头扎进了验尸房,半天之后,她拿出了尸检结果。“受害人被发现的时候是凌晨,根据尸斑判断,死亡时间应该是一天以前。

脖子上有一深一浅两条勒痕,有挣扎痕迹,瘀青较少,所以被害人是被勒死之后再悬尸。

身上有新旧两种伤疤,都是虐打所致。

指甲缝隙中全是新鲜泥土,在受害人的胃部同时还检测出残留的野菜梗和泡面。”

报告一出,活生生一例虐打致死的恶性杀人案。

什么样的生活环境会让一个孩子需要野菜和泡面充饥,身上布满被虐打的痕迹?

而能长期虐待这个孩子的,不是孩子他爹就是孩子他妈。根据于正财的描述,他长期在外打工,一年都难得见儿子两回,故而排除嫌疑。

剩下的,只有那个传言中做了诡异梦境,传出邪教作案,最后还把自己给吓进医院的于小飞的母亲谢芬了。

季辞东拿着手里的钢笔来回转了两圈,再在桌子上咚咚敲了两下:“石头,把谢芬带来。”

审讯室里。

樊浅和季辞东等人通过镀膜玻璃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石头难得严肃正经:“姓名?”“谢芬。”

……

那就是个普通妇女,面对警察的问话紧张到结结巴巴。“六号晚上你在哪儿,可有人证。”“我……我在娘家,家里人都可以做证。”

石头一拍桌子:“你还撒谎!我来告诉你,你六号在家门口五十米的茶楼里打了一下午的麻将,你输了八百块钱,于小飞背上的伤就是那天晚上你打的是吧……是不是?”

谢芬被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全招了。

原来她并非于小飞的亲生母亲,嫁给于正财的时候孩子才两岁。她平常有喝酒和打麻将的习惯,因为自身无法生育,动辄就拿孩子当出气筒。

她说孩子性格懦弱,从来不会告诉于正财自己遭到虐待的事情。

那个满身恶习、满脸世故的中年妇女露出了非常痛苦的表情,她脸色苍白,抖着双唇说:“警察同志,我错了,那天打了孩子我就回娘家了,我真的没想到小飞会自杀啊。”

石头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拍在桌上咬牙切齿:“他不是自杀,是谋杀。”……

在外面站了很久的樊浅问季辞东:“你怎么知道谢芬有问题的?”在还没出尸检报告的时候就让石头去调查了她。

季辞东放下双手抱胸的姿势:“冰箱、光盘、水槽。”“冰箱里有很新鲜的鱼和牛肉,但日常使用的碗柜里却只有一副碗筷。客厅的桌子上有一摞广场舞的光碟,而孩子的课本却被码成一摞扔在桌角。还有水槽,全是成年女人的衣服。这并不符合日常家庭的表象,孩子的存在如同虚无。”

樊浅第一次感觉到他强大的逻辑分析。

缜密的思维,精准的判断,就如他一直以来给人的感觉,既似黑夜如水般沉静动人,也如荒漠海天般宽容隐忍。

季辞东对于樊浅的那点小崇拜有些好笑:“想学?”

樊浅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季辞东看着彼此之间的距离说:“你什么时候能跨过人与人之间那一米二的安全距离,我就可以教你。”

他看着她过分白净的双颊一点一点变得粉红,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两分。

摸透她的性子并不难。

清冷表面下只是不善与人交往的心理障碍,骄傲又有些小倔强,遇到不知道怎么回嘴的状况下,眼神脆弱且无辜。

他想起之前对她发火,又在心里添了一句吃软不吃硬。

案子的线索停滞下来。

谢芬不过是虐待儿童后,担心被人发现孩子受不了虐待而自杀,所以编造出了噩梦邪教杀人的谎话而已。她并不知情,于小飞在她走后不久就被人勒死,再悬挂才造成二次勒痕的事实。

警局顶多告她一个故意伤人罪。

午休的时候,石子孟正在整理审讯资料,看见走进来一个一身黑色西装的俊美男人。

他用笔捅了捅旁边的樊浅:“樊姐,你男朋友来了。”

她正疑惑自己什么时候有了个男朋友,就看见了曾云帆正一脸笑意地俯视着自己。“师兄?”

看她迷糊的样子,脸颊边还添了两道红色的印记,他笑着制止了她要起身的动作:“你休息吧,我偶然路过的时候想起来你的药应该没有了,就顺便给你带上来。”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放到她桌上。“谢谢。”樊浅一直觉得曾云帆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男人了吧。就是不知道经年之后,陪他在养老院的那个小老太太是谁了。

他离开后,一旁的石子孟奇怪地看着她手里的白色小瓶子:“樊姐,你那是什么药啊,怎么连个说明都没有。”

樊浅:“治疗精神病的。”

石子孟顿时脑袋一蒙,樊浅有肢体接触恐惧症虽然没有传开,但他还是知道的,这种病有35%都是因为心理原因。他连忙转移话题:“樊姐,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樊浅:“那不是我男朋友。”“你和你男朋友是怎么认识的?”“他真的不是我男朋友。”“樊姐,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

……

樊浅气结,她不回答了!

所以当季辞东端着水杯出来接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忍不住摇头心想,以后还是不能让樊浅和石头多待,智商明显都被拉低了。

石子孟也看到了季辞东,连忙离樊浅远了两步,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个什么劲。最后,他还是拿着资料蹭了过去:“老大,我刚刚整理资料发现了其中有一点比较可疑。”

季辞东就着手里的瓷杯喝了一口水,示意他继续说。“谢芬在审讯的时候曾透露过,于小飞之前在挨打的时候从来不曾反抗。可就在出事的那天晚上,谢芬因为输钱打他时,他除了表现出反抗还说了一句他迟早会离开这个地方。”

季辞东沉吟了一阵。“准备一下,我们要再去一趟闻山县。”3

闻山县的警局监控室里,樊浅看着眼前满屏的监控录像眼睛都花了。

石头递给她一杯水:“樊姐你眯一会儿吧,两个小时后我叫你。”

樊浅拒绝了。

事实上,一到闻山县季辞东就玩儿起了消失,反而让他们所有人调出于小飞家附近所有两周以内的监控,查找一个在网吧、杂货铺、学校周边出现次数最多的成年男性。

樊浅有些明白季辞东的意图,这就好比逐个排除,但这无疑是项浩大的工程,而且准确率不高。

半个小时后,季辞东回来了。

他俯身,一手撑在樊浅的背椅上一手撑在操作台上,这就在她身边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状态。“嗡”的一声,樊浅大脑一片空白。

她感觉自己被完全笼罩在季辞东身上特有的甘洌清爽的味道中,整个人恍恍惚惚无法动弹。不过奇怪的是,她既没有出现颤抖也没有想要恶心的症状?

她无所适从地往旁边挪了挪。

季辞东像是完全没有在意她的小动作,直接问:“有什么发现没有?”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樊浅愣了好几秒才意识到季辞东问的是自己。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肩膀无意间触到了季辞东的手臂,不断地告诉自己当他不存在,当他不存在。很显然,这种心理建设也没什么作用。

她有些窘迫和尴尬:“那个……你先离我……离我远一点。”

季辞东侧头看着她红到快滴血的耳朵:“紧张?”

樊浅“嗯”了一声。

他不动声色地收起了对樊浅压迫的气场,双眼盯着监控录像说:“有没有找到可疑的人?”

樊浅终于得以端正坐好:“有,但是常出入这几个地方的人很多,我们排除下来也有三个人都符合我们要找的标准。”

根据石头调出来的监控显示。

一号嫌疑人刘友。

三十岁,无业游名,多次出现在上述几个地点,是当地出了名的地痞流氓,常在学校附近勒索小孩子钱财。

二号嫌疑人欧坤。

二十六岁。单身独居,曾跟着于小飞的父亲于正财一起到温市做过建筑工人,沉默寡言,少与人交际,多次因为古怪的性格与人发生冲突。

三号嫌疑人冯柱。

二十九岁,是闻山县人人喊打的对象,好几年前就因为强奸未遂被抓去蹲了牢,出来后也恶性难改,常在街上拉住陌生女子言语调笑。

有人问:“现在怎么办?把他们都抓来逐个审讯?”

石头站出来说:“我看可行,你们看上述几个人,我觉得一号嫌疑最大,他常常勒索孩子钱财,而于小飞在遇害前两天找他父亲要了三百块资料费,但是根据我们得到的信息,学校根本没有要买资料这回事。”

季辞东听完没有说话,转头看着樊浅。

樊浅迟疑了一下还是说:“我认为……二号嫌疑最大,虽然三号嫌疑人的行为也非常容易让人联想到于小飞身上的红裙子,但我们真正的嫌疑人他起码不是一个正常心理的健康人,一个已经开始杀人的变态者,他应该是缺乏人类情感,没有同情心,在这个社会上如同影子一般的存在。但是一号和三号的情绪是张扬外放的,这并不符合犯罪心理的基本描写。”

石头点头如捣蒜:“樊姐一说,感觉还真是这样。”

季辞东瞟了石头一眼,看着樊浅说:“犯罪心理分析很有必要,但要抓住凶手,我们要的是证据。”接着吩咐石头,“查一下这个欧坤的地址,申请逮捕令,逮捕他。”

石头已经开始在键盘上十指如飞,之后才反应过来:“老大,你一早就知道凶手是欧坤啊?”

樊浅也看向他。

季辞东“嗯”了一声,发现樊浅和石头都盯着自己不放的时候才开始解释:“第一,于小飞家的地址比较复杂,家庭情况也比较特殊。凶手要想避开于小飞的后母杀人于无形,那只可能是熟人作案。“第二,从家出发到学校的时间大概是半个小时,根据于小飞后母提供的线索,凶手肯定会以欺骗受害人为由而进行接触,获取信任。想要避开这段路的所有摄像头,就只有一个地方,拆迁的建筑楼。这势必会留下大小不一的脚印和痕迹。“第三,绳结和裙子,我问过附近的老板,近两周唯一买过类似物品的,是一个叫欧坤的建筑工人。他,一定就是凶手。”

樊浅:“……”

石头:“……”

原来他一早就出去的原因是去勘测路线,搜查证据去了。但是他都有足够的把握能找出真凶了,还让他们调监控干什么?

季辞东一巴掌拍在问出这句话的石头的后脑勺上:“把调查组的成立宣言说一遍!”“不放过任何一条线索!不听信所有怀疑可能!”

在监控室的组员笑成一团,连樊浅都忍不住莞尔。

季辞东一脚踢在石头的凳子上,笑着呵斥:“好好工作!”

如此气场全开,邪魅狂狷的季辞东,樊浅还是第一次见,他像是突然一下子落到了实处,真实的、伸手就能触碰的存在。

不过几分钟,石头双手在键盘上一拍:“搞定!他住在石子路吴桐巷54号。”

老旧的筒子楼,环境嘈杂且混乱不堪。

欧坤住的地方在三楼转到拐角处的一间小出租屋,上楼前遇见房东阿姨:“你们找谁啊?”

樊浅本来走在最后,停顿了一瞬:“阿姨,我们找欧坤,他住这儿吗?”

房东顿时古怪地看了他们一眼:“在。”然后嘟嘟囔囔地进了屋。

季辞东打了手势,几个人继续前进。

站在欧坤的房门口时,屋里传来了非常奇怪的声音,像是电锯,紧接着又响起了菜刀大力剁在木板上的动静。“咚咚咚”的声音持续不停。

屋外的几个大男人包括樊浅都想到了一个不可描述的可怕画面,同时脸色都变了。

季辞东“哐”的一声,直接撞开了不算牢固的木门。“靠!”进屋之后,石头忍不住爆了粗口。

他们看见了一个垃圾场一样的屋子,外卖盒、卫生纸、饮料罐堆积成山,还隐隐散发着一股馊掉的味道。站在房间右边的男人围着围裙,举着菜刀看见突然闯入的几个人,平静地问:“你们找谁?”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眼神呆滞无光。

而他面前的刀板上,明晃晃的两个大猪蹄。

反应过来的石头几人立即夺下他手里的菜刀将人控制住。“找的就是你。”季辞东在屋里转了一圈,拿起角落里的半截尼龙绳,“欧坤,你认识于小飞吗?”

上一刻还面无表情的男人突然笑了,不是阴暗的嘲笑,而是真正地笑了。

那一脸温柔的笑看得樊浅心里一紧,果然,他说:“你们见到他了吗?样子是不是特别美?我给他换上了最漂亮的衣服,送他去了最安宁的地方。”

抓着他手的石头忍不住踹了他一脚:“人渣!”

他像是毫无感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你们看他多么可怜,他在哭,全身都很痛。他不敢告诉他的爸爸,那个女人会不停地打他,打他。”

樊浅脸色发白:“所以,你解救了他?”

欧坤把视线移向樊浅:“是啊,我救了他。他在求那个女人,他拼命地给她磕头,还哭着不停地认错。他凭什么!凭什么要做这一切!”

说完之后,他突然朝樊浅的方向挣扎而来,季辞东及时扯了她胳膊一把,然后侧身挡在了她的面前。

见状,欧坤沉寂下来。

樊浅看着面前的身影,扯了扯他的衣摆:“这个人已经,疯了。”

季辞东确定了樊浅没什么特别反应之后,点了点头。

根据石头查到的信息,欧坤的母亲很早就离开了,父亲是个酒鬼,从小就被父亲毒打,有非常严重的精神疾病和狂躁症。

欧坤把于小飞的处境带入了自己的小时候,然后残忍地将于小飞杀害了。4

因为欧坤对自己的杀人行为供认不讳,这起诡异的案子终于宣布告破。

当天市局派来了律师,杜伯萧。他到的时候,樊浅和季辞东正在闻山县的警察局做相关记录。

这位在温市乃至全国都非常出色的律师看着季辞东,笑着招呼:“辞东,好久不见。”他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干净儒雅,文质彬彬。

季辞东:“好久不见。”

两人在美国的时候曾有过几次短暂的会面。

因为这起案件是精神病杀人,杜伯萧说案子还得经过审理和鉴定之后才能给出相应的结果。

可是……

就在当天,有人找上了他们,是欧坤租房的那个房东阿姨。

她欲言又止,磕磕巴巴:“欧坤是我看着他长大的,性子的确古怪了些却也干不出杀人的事。”

她说就在于小飞被害的前一周有个男人来找欧坤,结果从那天起欧坤就开始行为古怪,问他话也不知道回答。因为他本身就活得比较自闭,所以大家都没怎么在意。“看清那个男人长什么样了吗?”季辞东问。

房东说当时男人戴着帽子,看不到全脸。

樊浅内心一震,一个答案在喉咙呼之欲出。

难道是那个在逮捕器官走私案的时候,敲他车窗的男人?樊浅连忙追问:“他是不是戴着鸭舌帽?很高,大概一百四十斤的样子。

房东说她也不是特别清楚。

季辞东问樊浅:“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她跟他描述了一下自己的猜想。码头出现的男人行为非常奇怪,一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目的。而现在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男人,会不会和之前的是同一个人呢?

季辞东突然抓起桌上的车钥匙:“走,我们去欧坤的房子看看。”

房里满地的垃圾,案板上那两个大猪蹄上粘满了嗡嗡吵个不停的苍蝇,一股腐肉的味道充斥着这个小空间里,令人作呕。

两人在屋内转了一圈之后,季辞东说:“我们的确忽略了一个问题,一个长期生活非常糟糕的人,最难清理的墙角比想象中干净。”

樊浅凑了上去,果然,从角角落落来看这里并非常年不打扫的样子。

也就是说,这屋里所有糟糕的状况大概就是那个神秘男人出现后开始堆积的。

樊浅皱起了眉,出神之间听见了一句:“小心一点。”

她仰头看去才发现是自己差点撞到了旁边一节带了钉子的木板,而季辞东的手就恰好放在了那个钉子上面。

她微窘:“谢谢。”

刚落下话,季辞东就说了一声:“等等。”

他示意樊浅让开,拿起了随意堆在角落的那十几块两米多长的木板。仔细辨认下,墙上有一块成人高一米宽大小的区域,比周遭已经开始剥落发黄的颜色要浅一些。

他试探着敲了两下。

有回音。

两人对视了一眼,季辞东从身上掏出了枪,示意樊浅站到自己身后。

一个飞踢,房门“哐当”一声直接倒地。

隔间并没有传出什么声音,他们试探着走了进去。

屋内没有灯,只有高墙上一个如两个巴掌大小的窗口里投进了几缕微弱的光线。

季辞东打开了手电筒。

在看到屋里的场景之后,他的第一反应是去捂樊浅的眼睛。

他也确实那样做了。

可不过两秒,他的掌心传来睫毛微微扇动的触感,紧接着是她颤抖的声音:“季辞东,你放开我。”

季辞东有些迟疑,他知道她看见了。

那满墙的照片,是关于她十九年前的噩梦。

在那场噩梦里,她失去父母,甚至失去了和人接触的能力。

季辞东最终还是选择了松手。黑暗中,他掏出了一根烟点上,任由樊浅从他手上轻轻拿走了手电筒。

他触到了她的手指,冰凉得让人心惊。

季辞东狠狠吸了两口香烟,看着面前那有些单薄瘦弱的身影,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他都能感觉到她的绝望和痛苦。

他粗略看过十九年前那个案子的卷宗,用惨不忍睹都不足以形容。他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走过照片墙,让那些血腥和恐怖的记忆再一次席卷脑海。

就在樊浅感觉自己下一刻连站稳都做不到的时候,季辞东将烟头扔到地上用力碾熄,走上前去抽回了她手里的手电筒,强势扳过她的脑袋,声音嘶哑:“不要看了。”

樊浅突然转身,脸埋在他的胸膛上。

季辞东第一次有种无从下手的挫败感。

她是长辈推荐来的法医,专业能力顶尖,有心理创伤但又懂一部分犯罪心理。他一直告诉自己,他就是一个引导者的作用,他给她空间任意发挥,用尽全力让她走出困境。

但是,她现在这样在他面前哭。

他任由心口处的丝丝疼痛蔓延,直到把手放在了她的头顶。

很久之后,樊浅才平静下来。

她突然说:“季辞东,我的肢体恐惧症好像开始好转了。”连她自己都很诧异,十几年来,她无法和人进行身体接触。唯独季辞东,只要是他,哪怕身处在这如地狱的空间里,她都没有出现太大的状况。

季辞东看她转移的点很奇怪,难得没泼她冷水:“走吧,我们先出去。”

他拉住她的手,手电筒光线却在倒转中无意照射到了头顶的天花板。

黑暗中,季辞东危险地眯起了双眸。

……

浓烈刺目的血红色,诡异妖艳的模糊图案,像是黑夜里张着血盆大口的鬼魅,又如接近死亡戏剧里的小丑。那正中间,写着一行触目惊心的大字:

Welcome to hell,my dear fallen angel(欢迎来到地狱,我亲爱的堕落天使)。

樊浅心口发凉,却在下一刻感受到了手心传来的紧握力度。

半晌之后,反倒是她先出了声:“季辞东,我需要提审欧坤。”

欧坤突然犯案,出现在出租屋里的神秘男人,以及这满墙的照片和痕迹。

所有的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了十九年前的那四起灭门惨案。

这个神秘人会是当年逃脱的凶手吗?如果是,真凶是谁?樊浅感觉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却始终抓不住要点。

究竟是谁?

在黑夜里一直盯着她?5

季辞东正带着樊浅去往关押欧坤的警局。

樊浅从上车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季辞东换了握紧方向盘的手,出声问:“不冷吗?”

他示意她把车窗关上,却换来樊浅茫然的眼神。

他叹了口气,知道对方大概连他说了什么都不知道。他看了车前方一眼,朝樊浅的那边偏过身。

这次樊浅总算反应过来,任由季辞东替自己摇上了车窗。

他短短的头发有好闻的味道,微微移动的时候不小心触到了她的鼻尖,痒痒的。“阿嚏!”她揉了揉鼻子。

季辞东立起身,看她红红的鼻头和濡湿的眼睛,活像一只被欺负了的某种毛茸茸的动物。“感冒了?”他问。

樊浅摇摇头。她瞥见季辞东放在一边的手机亮了起来,提醒他:“你电话。”

他示意让她接。

是杜伯萧,他为什么会打电话来?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