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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02 18:1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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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明博著

出版社:中华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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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中华先贤人物故事汇

玄奘--中华先贤人物故事汇试读:

图书在版编目(CIP)数据

玄奘/马明博著.—北京:中华书局,2019.2(中华先贤人物故事汇)

ISBN 978-7-101-13720-0

Ⅰ.玄… Ⅱ.马… Ⅲ.玄奘(602~664)-生平事迹 Ⅳ.B949.92

中国版本图书馆CIP数据核字(2019)第006440号书  名 玄 奘著  者 马明博丛书名 中华先贤人物故事汇责任编辑 林玉萍 董邦冠出版发行 中华书局(北京市丰台区太平桥西里38号 100073)http://www.zhbc.com.cnE-mail:zhbc@zhbc.com.cn印  刷 北京瑞古冠中印刷厂版  次 2019年2月北京第1版2019年2月北京第1次印刷规  格 开本/787×1092毫米 1/32印张5 1/8 插页2 字数72千字印  数 1-10000册国际书号 ISBN978-7-101-13720-0定  价 20.00元出版说明

孔子周游列国,创立儒家学说;张骞出使西域,开辟丝绸之路;书圣王羲之,留下了曲水流觞的佳话;诗仙李白,写下了“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名篇;王安石为纠正时弊,推行变法;李时珍广集博采,躬亲实践,编撰医药学名著《本草纲目》……

这些杰出的历史人物,有的是在中华民族文明进程中做出过突出贡献、对后世产生过巨大影响的思想家、政治家,有的是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传播发挥过重大作用的文学家、艺术家、科学家,有的是为国家安定统一、民族融合团结和中外文化交流做出过杰出贡献的军事家、外交家……他们为中华民族的繁荣发展做出了伟大的贡献,他们的行为事迹、风范品格为当世楷模,并垂范后世。

他们是中华民族的先贤人物。他们的思想、品德、事迹,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结晶。他们的故事,是对中华民族的禀赋、特点和气质最生动、最鲜活的阐释。他们的名字,在五千年中华文明史上最为光彩夺目。他们为五千年中华文明史书写了最为光辉灿烂的篇章。

为了解先贤,走近先贤,我们精心组织编写了这套《中华先贤人物故事汇》丛书。以详实可靠的史料为依据,以细腻动人的故事为载体,真实地呈现中华先贤人物的事迹、品格和精神风貌,彰显他们的贡献和功绩,以激发人们对国家民族的热爱,对中华文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崇敬。

开卷有益,期待这套丛书成为你的良师益友。导读

玄奘(600—664),俗姓陈,名祎(yī),洛州缑(gōu)氏(今河南偃师缑氏镇)人。

贞观三年(629),他不顾多方的劝阻和凉州都督的通缉,孤身一人踏上了西行求法的漫漫征途,求法途中经历了重重的艰难险阻,多次命悬一线而不悔:茫茫沙海,四天五夜滴水未进;皑皑雪山,狂风暴雪中举步维艰;恒河中流,遭遇强盗,差点被献祭天神……

他还凭借坚定的信念抵制住了求法途中的种种诱惑:国王的尊奉、国师的荣誉、辅政的高位……

历尽艰辛到达印度那烂陀寺后,他用了五年时间深入学习《瑜伽师地论》等经论;又用了五年时间游学于印度诸国之间,终于成为公认的佛学大师。随后,他谢绝了戒日王、鸠摩罗王以及那烂陀寺僧众的挽留,毅然带着大批经卷回归大唐。

在唐太宗、唐高宗的支持下,他潜心译经十九年,系统而高质量地翻译了佛教经论七十四部一千三百三十五卷,取得了中国佛教翻译史上前所未有的成就。他翻译的佛教经典,丰富了中国佛教的文化宝库,对中国佛教史、哲学史、思想史的影响十分深远,也推动了佛教融入中华文化的步伐。

玄奘还将西行求法的所见所闻,撰成《大唐西域记》十二卷,记载了古代西域、中亚、南亚一百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历史地理、物产风俗和文化,既是一部重要的历史、地理文献,也是一部重要的佛教史史料。

玄奘,是世界佛教史上最杰出的人物之一,是严谨的佛经翻译家,更是伟大的佛教思想家。长安来的偷渡者大海中的高山

波涛汹涌的大海中央耸立着一座高山,山顶高耸入云,山体雄伟壮丽,熠熠闪亮,像是蕴藏着无数的珍宝。眼前这座山,不就是佛经中所说的须弥山吗?佛经中讲,须弥山像支柱一样支撑着这个世界;或者说,整个世界是围绕须弥山布局的;山顶上的忉利天宫,是佛陀为母亲讲法的地方。

玄奘迫切地想登到山上看个究竟。他环顾四周,远处近处,海岸边看不见一条船,哪怕是一条小舢板也没有。

没有船,何妨游过去?!玄奘鼓足勇气,抬脚迈向海水。

好奇怪呀!他的脚踩到的,并不是冰冷的海水,低头一看,哦—脚下踩的,竟然是一朵洁白的莲花。不知道什么时候,海水中涌现出一朵朵莲花。

这些莲花,随波起落,从岸边延伸向海中央的须弥山。远望过去,分明是一座用莲花搭起的浮桥。

玄奘抬起右腿,试探着向前迈进,一步一莲花,来到须弥山下。

新的难题又出现了!

山体高峻陡峭,岩石巨大,又光溜溜的,找不到下手攀抓之处。宝山就在眼前,却上不去!这怎么办?玄奘急得一跺脚。

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

玄奘感到自己像被一只无形的巨大手掌托举着飘向山顶。他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已经站到山的最高处。

遗憾的是,山顶上并没有出现庄严的忉利天宫。放眼远处,西方的天边,金光灿灿,其中还映现出诸佛菩萨庄严的身影!虽然距离很远,面目衣饰却很清晰。玄奘俯身顶礼,虔诚拜下,起身时……玄奘发现自己依然静静地躺在床上。玄奘梦见自己脚踩莲花,走向须弥山。

哦,原来是一场梦。

这是唐贞观元年(627)初秋的一个黎明。

窗外秋虫唧唧,虽然天未放亮,已隐约可见窗外朦胧的曙光。

玄奘回味着这个梦,心里想:“这难道不是佛菩萨在加持我吗?”对西行取经,他的信心更加坚定了,“这梦中的大海、高山,原来都是对我的考验啊!大海中能涌出朵朵莲花,西行路上会不会也有朵朵莲花等着我?”

这一年,玄奘二十八岁。佛门千里驹“玄奘,前面就是长安啦。”二哥长捷法师对他说。武德元年(618),这是玄奘第一次来长安(今陕西西安)。

一个月前,二哥带他离开洛阳净土寺,本想来长安依止高僧大德参学佛法。没想到,连年的战火,已经让长安变为一座离散之城,高僧大德也跑到蜀地益州(今四川成都)避祸去了。长安城内,僧寺萧索,没有人开讲席,寺院连僧人的食物也难以供给。

在长安城内宽广萧条的街道上走过,玄奘紧紧跟随在二哥身后,寸步不离。他们走进了多家寺院,寺中要么空无一人,要么冷冷清清。生性慈忍的二哥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长安是无法落足啦。我们去蜀地吧!”

连接长安与益州的,也不是平坦的大路,其间隔着一座座山一道道水。二哥带着玄奘,一路跋山涉水,翻山越岭。

在玄奘的印象中,益州的山,高可摩天,益州的水,长流入海。宝暹、道基、道振等高僧的学问,也同样深不可测!好学的玄奘如饥似渴地学习了《摄大乘论》《阿毗昙论》等佛典。

唐高祖武德三年(620),玄奘二十一岁,在益州空慧寺受了具足戒。

他走出戒坛时,二哥露出灿烂的笑容:“四弟,你长大成人啦!受了具足戒,就是一名真正的僧人,光大佛法的路,你好好地走下去吧。”

在益州学到的,无法满足玄奘。武德六年(623),看到时局渐趋安稳,他搭乘商船沿长江而下,出三峡,先后到荆州等地参访高僧。之后,他又北上相州(今河南安阳)、赵州(今河北赵县),继续参学。

游学期间,玄奘听说,长安重新成为佛学研究的重镇。著名的道岳法师(主讲《俱舍论》)、玄会法师(主讲《涅槃经》)以及主讲《摄大乘论》的法常法师和僧辩法师等,均云集于此。第一次去长安的印象,在玄奘心里就像孩童在纸片上涂鸦的简笔画,此时的长安,却是他内心深处最强烈的渴望。

武德八年(625),长安城外,细柳轻拂,春花遍野。玄奘突然感觉,不是他来到了长安,而是长安来到了他的心里。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这是玄奘第二次来到长安。

他住在长安大觉寺内,从道岳法师学《俱舍论》,又往返于诸位高僧的法席之间,虚心求教,倾听大德的开示,像弯腰捡拾落在地上的松子一样,撷取经论的精华。玄奘如饥似渴地学习佛典。

对这位学识卓然的佛门新秀,法常、僧辩两位高僧交口赞叹:“玄奘,真是佛门的千里驹啊!他将来一定会光大佛法,可惜我们年岁已高,怕是无法亲眼见到那一天啦!”到天竺去

大兴善寺内,柏树青青,翠竹摇曳。

中天竺(天竺即今印度,当时分为东、西、南、北、中五天竺)三藏法师波罗颇迦罗蜜多罗(简称“波颇”),从海路到达大唐,辗转来到长安大兴善寺中。他翻译、宣讲《庄严经论》引起轰动后,前往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这天下午,由于下雨,往日人群川流不息的寺院不再嘈杂,殿堂之间宁静空旷。玄奘陪着波颇在大殿檐下绕行。

在这份难得的寂静中,波颇问:“你听到雨声了吗?”“听到了。”“用心听与不用心听,雨声是不一样的。”

玄奘“嗯”了一声。

波颇说:“下雨的时候,世间的人大多只是被淋湿,他们没有能力看到下雨的因缘。”说着,他拐过大殿的一角。

玄奘紧随其后,他听到波颇问:“听说你走过不少地方,参访了多位高僧,他们理解的佛法是什么样子的?”

玄奘回答说:“佛法在中国传播了五六百年,也和天竺佛教一样,形成了诸多的学派,涵盖着大小乘的思想。这些学派,各立门户,百花齐放,相互争鸣。整体来说,分为南北两个佛学体系。有些问题,一直争论不休—”

听到这儿,波颇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迎着波颇鼓励的目光,玄奘继续说:“例如,对‘佛性’的认识。《涅槃经》讲‘一切众生皆有佛性’,北方僧人认为‘众生在将来成佛时才有佛性,未成佛时没有佛性’,佛性是‘当有’(始有);而南方僧人认为‘佛性是众生本有的,未来成佛,只不过使本有的佛性开发出来而已’,佛性是‘现有’(本有)。”

波颇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玄奘问:“尊者,像这样的问题,我该如何取舍,以谁为圭臬(标准)?”

波颇又沉默了一会儿,他轻声说:“年轻的法师,您的这个问题,我不好回答。如果缘分具足的话,您可以去印度那烂陀寺问问我师父戒贤大师。”

从波颇的口中,玄奘第一次听说了天竺那烂陀寺和戒贤大师。“戒贤大师现在已经快一百岁了,他是天竺公认的高僧大德,精通经律论三藏、大小乘佛法。他还是瑜伽行派的权威,是当今精通《瑜伽师地论》的佛学大师。”

玄奘问:“《瑜伽师地论》是一部什么样的经论?您有没有带来大唐?”

波颇向玄奘摊开双手,解释道:“《瑜伽师地论》是一部统摄一切佛法的经论。它卷帙浩瀚,抄写这部经的贝叶,要装满一大白牛车的。我孤身一人来大唐,没有办法把它带来。”

波颇看到了玄奘脸上失落的表情,他拍了拍玄奘的肩膀,鼓励地说:“去天竺吧。如果你能得到戒贤大师的讲授,用三五年时间深入研习《瑜伽师地论》,我相信,没有什么佛学上的问题能难住你!”

玄奘内心深处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他喃喃自语:“戒贤大师,那烂陀寺,《瑜伽师地论》……”

波颇说:“年轻的法师,到天竺去吧!”西行前的准备

听玄奘说想西行到天竺去求法,有几位年轻僧人也热血沸腾。他们与玄奘一同向朝廷上表,请求官府颁发“过所”(通关文牒),允许他们到天竺学习佛法。

西行出国,却非易事。

当时的大唐,立国未久,政权与疆域还没有完全巩固。境外,东有劲敌高句丽,西有强敌突厥,不断进扰;境内,还有一股股的反唐势力尚未平息,不时作乱。朝廷为维护时局稳定,对内设置了二十六处关卡,控制人口流动,严格勘察来往之人,僧人未经批准,也不许外出游方;对外实施边境封锁,对出境严加控制。

玄奘等人递交的申请未获批准。

其他人都泄了气,无可奈何地放弃了西行的打算。

这时,朝廷给了玄奘一份殊荣。这份殊荣,是很多僧人梦寐以求也未必能得到的。

贞观元年(627),“十大高僧”之一、长安大庄严寺住持慧因法师因病去世。仆射(宰相)萧瑀向朝廷提议,请饮誉长安的佛门新秀玄奘出任住持。玄奘却委婉地拒绝了。

玄奘继续向朝廷递交西行的申请。

结果再次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玄奘开始悄悄着手做西行前的准备。他向西域来的僧人学习梵文。他博闻强记,学习了三四个月后,就能用梵语与人对话了。他想办法接触往来于丝绸之路的商人,了解到西行之路充满艰辛,要经过戈壁、大漠、雪山……他下定决心磨砺自己的双脚,接受山野的考验,让身体更加强健。

他从长安城行脚到终南山,强迫自己禁食三五日,两三天不饮水,忍受饥渴的煎熬,攀山越岭,风餐露宿……回到长安时,原本脸色白净、温文尔雅的玄奘,变得皮肤黝黑、身材消瘦,让人不敢相认。

一日午后,长安城内下起暴雨。玄奘走到大觉寺的庭院中,接受狂风暴雨的洗礼。浑身湿透的他,故意逆风而行,直到雨歇。

一想到戒贤大师已经年近百岁,玄奘恨不得马上到达那烂陀。但他知道,鲁莽行事,后果难测,必须要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动身。为平抚内心中的焦虑,玄奘每日虔诚礼佛,默祷西行的事得到诸佛加持。

不久,机会来了!凉州受阻

长安城外,秋色如画,黄澄澄的庄稼一望无际。收获在即,却来了一场铺天盖地的霜雹,关中地区农作物毁损六七成。随之而来,偌大的长安城,数十万居民的生活难以为继。

玄奘所在的大觉寺率先开门施粥,救济灾民。但寺院的存粮毕竟数量有限,施粥没能持续几日,僧众们也断了炊。

贞观三年(629)二月,官府发布诏令,准许长安城内所有缺粮的人外出逃荒,“随丰就食”。

玄奘意识到,机会来了!

他混迹在灾民群中往城外走。经过城门时,守关的兵士看到有僧人混杂在灾民之中,一想到是逃荒的,也没有进行盘问。

玄奘跟随灾民向秦州(今甘肃天水)方向缓缓地走着。在人群中,他遇到了同是僧人的孝达。

孝达是秦州人,两年前,他来长安学习《涅槃经》,如今天逢灾年,他只好返回秦州。孝达早就知道玄奘的大名,他没想到二人竟会这样见面。到秦州后,玄奘休整了一天,孝达热心地为他联系了去兰州的人,以便玄奘搭伴同行。说来也巧,玄奘来到兰州后,又遇到了要送官马回去的凉州(今甘肃武威)人,便跟着一起去了凉州。

长安—秦州—兰州—凉州,玄奘的这一段西行之路极为顺畅。

凉州是河西走廊的大都会,东西方交通的要冲,既连接着西域各国,又是通往张掖、酒泉、敦煌的门户。凉州商业发达,商旅往来络绎不绝。

玄奘在凉州逗留了一个月。一是他需要进一步了解西域诸国的地理气候、风土人情;二是他应允了慧威法师的邀请,要开讲《般若经》。

玄奘游心法海多年,善于辨析义理,他讲经时妙语连珠,令听讲的僧俗大众心花怒放。一传十,十传百,来听玄奘讲经的人越来越多。一些来自西域诸国的商人也前来听讲,并向玄奘供养了不少金银财宝。他们回到自己的国家后,也向国王宣扬了玄奘的德行学养,并报告了他将西行求法的消息。在玄奘西行之前,西域诸国信仰佛教的国王们都已知道他的盛名,已经做好了迎接他到来的准备。

讲经法会结束后,面对堆积如山的财物,玄奘决定将它们分别施送给凉州的寺院。

凡事有利必有弊。玄奘意欲西行的消息,传到了凉州都督李大亮耳中,他听说有个叫玄奘的僧人,从长安来到这里,想往西去,不知道要干什么。

凉州是大唐西部的镇边雄镇。时值深秋,虽然天高云淡,却又战云密布。大唐军队正暗中积蓄力量,准备随时对突厥发动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李大亮派人暗中调查,确认玄奘没有作奸犯科的记录,只是一个真心修行佛法的僧人,不会是传递情报的奸细。再说,长安一带受灾,朝廷允许百姓外出流动就食,玄奘从长安来到凉州,也没违法。但是,他不能违反朝廷禁令,让玄奘从凉州前往西域。

李大亮派人找来玄奘。“法师,您来凉州时间不短了吧?凉州大漠黄沙,遍地狼烟,您都看到了吧?这里没有长安好啊!听说最近长安饥荒已经缓解,法师什么时候回去啊?”

玄奘坦率地说:“贫僧没想回长安。我计划去天竺取经,探求佛法的真谛。”

李大亮不动声色:“法师真是大愿大行!您去天竺取经,一定已经拿得朝廷允许出关的‘过所’(通关文牒)了吧?”

玄奘诚恳地说:“贫僧求法心切,匆忙上路,手中并没有‘过所’。”他双手合十,低眉敛首:“请督帅慈悲。”

李大亮板起面孔,厉声说道:“朝廷明令,没有‘过所’,任何人不得私自出境!凡偷渡出境者,一旦被抓住,轻则判刑坐牢,重则砍头示众!”说到这儿,他注视着玄奘的眼睛,语气有所缓和:“依我看,法师您还是先回长安申请‘过所’吧。”黄沙八百里,生死一念间从凉州到瓜州

还好,李都督只是勒令玄奘东返长安,并没有派人押解他。

是返回长安,还是继续西行?玄奘立刻拜见慧威法师。他说,返回长安,心有不甘;继续西行,又有些担心:一旦被捉,要受到严惩,就无法去天竺取经了。

慧威法师默默倾听,没有说话。玄奘也随之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慧威法师打破了这份静寂,他问玄奘:“法师准备何去何从?”

玄奘坚定地说:“回禀大师,弟子想试着偷偷西行,先从凉州到瓜州,再找机会出境。”

慧威法师点了点头。“但是,弟子心里还有一丝顾虑。”玄奘欲言又止。

慧威法师说:“但说无妨。你顾虑的,或许老衲有办法呢。”“弟子誓愿西行,奈何不熟悉前方的道路。”

听了玄奘的话,慧威法师朗声大笑:“法师誓愿宏大,老衲随喜赞叹。前方的路,法师不熟悉没关系,我让我的弟子慧琳、道整为你带路,你意下如何?”

玄奘惊喜万分,伏身在地,顶礼致谢。

慧威法师拉起他,小声叮嘱说:“李都督虽然没有派人押解你回长安,但是不能确定他不会这样做。既然决意西行,法师不妨早些动身。你们三人结伴西行太过招眼,万万不可大意,最好白天休息,夜间赶路,既避开行人的耳目,也省去盘查的麻烦。”

当天晚上,夜深人静时,玄奘等三人悄悄走出寺院,离开了凉州。

一路昼伏夜行,小心翼翼地走了半个月,三人到达瓜州(今甘肃安西)。

瓜州刺史独孤达是位虔诚的佛教徒,凡有僧人来到瓜州,他都会予以接待,同时布施财物。

听说玄奘来到瓜州,独孤达便前来拜访,他没有问玄奘为什么来瓜州,只是把他当作云游的高僧。

由于在凉州刚刚露出一点口风,就被勒令返回长安,吃一堑长一智,玄奘没有向独孤达透露自己的计划,而是向别人打听西行的路线。“从瓜州向北走,大约五十余里,就是一条水流湍急、深不可测的大河,名叫瓠卢河。瓠卢河的对岸,就是玉门关,那是西行的必经之路,也是通往西域的咽喉。如果没有通关文牒,是出不了关的。就算侥幸混出关,再向西走,前头还要经过‘五烽’—五座以烽火台为核心的边防站。‘五烽’各自相距一百里,守烽的将士张弓搭箭,日夜值班,随时会捉拿偷渡出关的人,或者索性将来人乱箭射死。再说,‘五烽’之间都是沙漠,没有水草,要平安通过,很不容易。过了‘五烽’,再穿越八百里流沙的莫贺延碛(qì,沙漠)(今甘肃安西与新疆哈密之间),就到了伊吾国(今新疆哈密)。”

了解得越多,玄奘越觉得前路迷茫。看来,西行的路途充满了坎坷,不知道有多少艰难困苦在等着他;要偷越边关出境,更是难中之难。凉州来的通缉令

玄奘无计可施,只好等下去。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月。

道整、慧琳奉慧威法师之命,与玄奘朝夕相伴、昼伏夜行来到瓜州。身体强健的道整见玄奘住了下来,便前来告辞,说:“法师,您暂且在瓜州小住,我到敦煌去参访一下。”玄奘见慧琳身体瘦弱,觉得他不堪长途跋涉,就让他回凉州了。

道整、慧琳离开后,玄奘更感孤独。

过了没几天,一路帮玄奘驮随身之物的马,又突然病死了。玄奘更加无助。

紧接着,又传来一个更为紧迫的消息。

凉州都督李大亮不知道玄奘是否返回长安,派人打听他的下落。得知玄奘违命西行,李大亮勃然大怒,于是下发“访牒”(通缉令),命令西路各州县严阵以待,务必将玄奘缉拿归案。

凉州来的通缉令下发到瓜州刺史府,先送到州吏李昌的手中。李昌隐约感觉到访牒中所说的玄奘,就是刺史独孤达热情接待的僧人。他略一思忖,没有将访牒送呈刺史大人,而是前来拜访玄奘。

李昌指着访牒上的字“有僧字玄奘,欲入西蕃,所在州县宜严候捉”问道:“法师,您不是这个人吧?”

玄奘一听,就明白了李昌话中的弦外之音。他想,若如实作答,一定会被当作通缉犯遣返回长安;若不承认,又违背了“僧人不打妄语”的戒律。答与不答,两头为难,玄奘索性闭口不语。

李昌见此情景,心中更加雪亮,他说:“法师,您不必多虑,我也是佛教徒,希望能帮到您。您和我实话实说吧,假如访牒上通缉的人是您,我会替您想办法的!”

李昌的话,打消了玄奘心头的顾虑,他不再隐瞒,将自己西行求法的打算如实相告,顺带提及在凉州的遭遇以及来瓜州的经过。

玄奘西行求法的大愿大行,令李昌极为钦佩,他说:“原来如此,法师,让我来帮助您吧!”说着,他三把两把将访牒撕毁,扔到火盆中烧了。“法师,我这样做,只能保得一时,无法保得长久,您要及早考虑动身西行。”

说罢,李昌告辞而去。

李昌的帮助,令玄奘心生感念。但在李昌走后,他却坐卧难安。

不及时离开瓜州,被缉拿归案是迟早的事。然而,前方的道路却比从凉州到瓜州更加严酷,如果没有引路的人,贸然前行就等于送死。

玄奘别无选择,他走进寺院的大殿里,对着殿中央的弥勒菩萨像,伏身、起身、伏身、起身……不停地礼拜,汗流浃背也不歇息。

他一心祈请菩萨给予加持,让能为他引路的人尽快出现。胡人石槃陀

玄奘拜佛时,忽然有一个胡人从大殿外走了进来,他好奇地看着玄奘拜佛,后来又跟着玄奘走了两三圈。

这个胡人举动怪异,玄奘便问他姓名。

胡人说:“我叫石槃陀。”

玄奘又问:“你为何要跟着我?”

石槃陀说:“法师,我想学佛,您能不能为我授五戒?”

玄奘一听石槃陀有向佛之心,当即慈悲地答应下来,为他传授了在家佛教徒所应遵守的最基础的五条戒律(简称“五戒”):一、不杀生;二、不偷盗;三、不邪淫;四、不妄语;五、不饮酒。

受戒之后,石槃陀非常欢喜地告辞了。过了不久,石槃陀又回来找玄奘,带来许多饼果作为供养。

玄奘见他身体强健,相貌恭顺,便有意请他带路。玄奘说了自己当下的苦恼,石槃陀拍着胸脯说:“法师,您不用担心,‘五烽’之间的路,我往返过多次。我来送您过去好了。”

玄奘说:“那太好了。”他当即再次礼拜殿中的菩萨,表达感恩之心。他对石槃陀说:“我随行的马病死了,你能否帮我买一匹马?”

第二天傍晚,石槃陀来见玄奘,和他同来的,还有一位老胡翁,牵着一匹又瘦又老的红马。

石盘槃说:“法师,这位老翁往来伊吾国三十多趟,非常熟悉道路,您可以向他请教西行之事。”

老翁说:“西行的路非常险恶,沙河阻隔,鬼魅热风难以阻挡。以前很多人结伴同行,尚且迷失,何况您独身一人?您最好不要以身试险!”

玄奘听后不免心情沉重,但他坚定地说:“为了学习佛法,不到天竺,我誓不东回。纵然客死他乡,我也决不后悔。”

老翁说:“如您一定要去,就骑着我这匹老马吧。别看它又瘦又老,它可是跟着我往返伊吾十多趟了,是一匹识途的老马,并且稳健有力。”

当天晚上,玄奘和石槃陀在夜色掩映下出发了。约三更时分,他们来到瓠卢河边,在黯淡的星光下,远远地看见了玉门关。他们溯流而上,来到上游河床最窄处,过了河。

出了玉门关,玄奘很欢喜,但也累了,于是就地休息。朦胧的夜色中,他看到石槃陀忽然起身,手握钢刀朝他慢慢走来,距离十几步时又徘徊。玄奘不知他什么意思,便起身禅坐,称念观音菩萨。石槃陀见此,便回去躺下睡觉了。

次日清早,石槃陀对玄奘说:“法师,弟子昨夜左思右想,觉得此去凶多吉少,咱们还是回去吧!”

玄奘说:“你回去吧。我要去天竺。”

石槃陀不答应,拿刀逼着玄奘往回走,又哀求说:“法师,如果官府知道是我送您出关,我一定难逃王法。我家里还有妻子儿女,您还是和我一起回去吧。”

玄奘说:“如果你顾虑这一点,那就放心吧。诸佛菩萨作证,弟子玄奘假使被捉住,纵然身体碎为微尘,也不会提及你。”

目送石槃陀的背影远去,玄奘重又孑然一身。他独自前行八十多里,远远望见了第一座烽火台。为免被烽火台上的守兵发现行踪,玄奘藏身沙沟,静待天黑。

天色终于暗了下来。玄奘小心翼翼地牵着马来到烽火台西侧有水草的地方,人马喝足了水。他取下水囊正要装水时,“嗖”,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斜插在他腿边的地面上,箭杆上的尾羽摇摇晃晃。

玄奘一惊,心想:“不好,被发现了!”这时,又有一支箭飞来,射落了他手中的水囊。玄奘抬起头对着烽火台大喊道:“不要再射箭啦!我是长安来的和尚。”《心经》的力量

玄奘牵着马走向烽火台。

守兵一看,来者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僧人,便开门放了他进去,带他来见烽火台的守将校尉王祥。

王校尉盘问说:“你一个和尚为什么要在深夜来这里?”

玄奘不答反问:“校尉,您可曾听凉州人说过有位僧人玄奘要去天竺求法的事吗?”

王校尉说:“听说过。我也听说他已经回长安了,怎么会来这里?”

看了玄奘从经箧里取出的章疏和姓名,王祥确信眼前的僧人就是玄奘。他劝说道:“从这里到天竺,路途遥远,艰难险阻甚多,您恐怕到不了。再说,弟子职责所在,不能放您偷渡出境。”

玄奘沉默不语。

王祥又说:“弟子是敦煌人,可以把您送到敦煌去。那里的法师们一定会欢迎您的。法师,您想想,与其死在途中,不如听从我的建议。”

玄奘摇了摇头:“我自幼听闻佛法,在洛阳、长安、蜀地亲近过多位大德高僧,今日也有些声名。只因中土经书不全,义理有缺,我才不惜性命,矢志西行,学习佛法。如果不放我走,任凭您施加刑罚,我也决不东移一步,违背自己的本愿。”

玄奘为法忘躯的赤诚之心,深深感动了王祥,他说:“作为佛教徒,我有幸遇到您,怎能不支持您西行求法呢?”随即,王祥安顿玄奘住下休息。

第二天一早,王祥为玄奘准备了水和干粮,还亲自送他向西走了十多里路。临别,王祥给玄奘指了一条直达第四烽的便路,他说:“第四烽的守将王伯陇是我的族人,法师只消跟他说是我叮嘱您去找他的,他绝不会为难您。”

当天晚上,玄奘来到第四烽。守将王伯陇一听说玄奘是王祥介绍来的,立刻安排了食宿。

次日清晨,王伯陇为玄奘准备了粮草食物,提醒他说:“法师,第五烽的守将性格粗暴,恐怕对您不利。您最好绕道而行。从这里往西一百里开外有个野马泉,您可以到那里补充给养。再往前走,就是莫贺延碛,那是西行途中最艰苦的一段。出了莫贺延碛,就是伊吾国了。”

王伯陇也陪玄奘走了一段路,分手时,他送给玄奘一只装满水的大皮囊,他特别叮嘱说:“在沙漠中,没有水就没有命。法师,一定要看护好这个水囊。”

离开第四烽,玄奘一个人孤零零地走进了长约八百多里的莫贺延碛。

这片浩瀚无垠的沙漠,果然寸草不生,上不见飞鸟,下不见走兽。幸亏那匹老马识途,它默默地带着玄奘往前走,从白天走到夜晚,从黑夜走进黎明。

白昼时,狂风挟着沙砾席卷而来,令人睁不开眼睛,呼吸都很困难。夜深处,鬼火闪烁如繁星,魑魅魍魉(chī mèi wǎng liǎng),形状恐怖,前后跟随。有时,玄奘高声称念观音菩萨的名字,那些幻影应声消失。有时,无论玄奘怎么念,那些幻影一直环绕在他身边。

遇到这样的情景时,玄奘就在沙丘上禅坐,念诵《心经》。依靠《心经》的支撑,玄奘变得无所畏惧。在玄奘念诵《心经》的声音里,那些转动的幻影渐渐销声匿迹。

这卷《心经》,和玄奘格外有缘。当年,玄奘在蜀地益州参学时,空慧寺来了一个天竺病僧。他的衣服又脏又破,身上还长满脓疮。其他人感觉臭不可闻,掩鼻而过,玄奘却不嫌弃,对他细心照料,直到痊愈。天竺僧人传授给玄奘这卷《般若心经》,并叮嘱他“如遇危难,诵读此经,即可得免”。

黑夜过去,黎明到来。玄奘和老马继续前行。出现在他视野里的,除了黄沙,还是黄沙,不知道哪里会是路的尽头。没有风,漫漫黄沙营构出的平静,渐渐延展为无边的枯寂,隐隐之中传递出死亡的气息,恐惧的心理油然而生,玄奘赶紧默念观音菩萨的名字。

如果不是坚信观音菩萨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玄奘不知道双脚该迈向何方。宁可西进而死

脚下的细沙,软得陷及脚背。按着王伯陇所说的路线往前走,玄奘遇到了一两个浅洼处,但只是貌似河道而已,那里依然黄沙漫漫,一滴水都没有。玄奘一直没找到传说中的野马泉,“可能是弄错了方向,或者迷了路吧”,他不免有些焦急。

焦渴难耐,玄奘打开水囊准备喝两口水,一不小心,水囊掉到了地上。他赶紧弯腰去捡,身手还是慢了,水囊里的水已经被黄沙喝得一滴不剩。

他想起王伯陇的话,“在沙漠中,没有水就没有命”。不得已,玄奘只好掉头往回走,他想回第四烽取水,然后再向西行。可是,走了没多远,玄奘停下了脚步,他想起了自己的誓愿:“宁可西进而死,绝不东归而生。”玄奘和老马在莫贺延碛艰难跋涉。

玄奘自问:“为什么遇到这么一丁点儿的挫折,就想走回头路呢?”于是,他又振作精神,掉转马头,也不顾水囊里没水,就这样一心念着观音菩萨的名字,继续向西北前进。

有些人不会轻率地自甘去冒险,但假如危险临头时,却能以泰然自若的冷静态度去应对。玄奘就是这样的人。

在沙漠中摸索着往前走,玄奘以一堆堆的朽骨或者马粪作为路标。忽然,沙漠中大风陡起,沙层像海浪一样迎面扑来,人无法分辨东西南北。玄奘恍惚间看见沙尘暴中出现了一队军旅,数百胡人骑着驼马,忽进忽停,千变万化。玄奘以为遇上了盗贼,正焦虑不安时,他听空中有个声音说:“不用怕!”

可是,没有水喝,毕竟不是人和马所能忍受的。五天四夜滴水未进,玄奘五内焦躁,双唇皲裂,全身发烫,头晕目眩,倒卧在地,奄奄一息。

玄奘一心称念观音菩萨的名字,他恳切地说:“弟子玄奘此行去天竺,不是为求取财富及名誉,只为求得究竟的佛法。观音菩萨,您一直慈念众生,寻声救苦,消除灾厄,为众生提供帮助。现在弟子正在受苦,您不会不知道吧?”祈请未了,玄奘昏死过去。

醒来时,四周一片黑暗。忽然有一阵凉风吹过来,玄奘感觉身体清爽了很多。那匹老马已经从沙地上站了起来,用嘴巴不停地拱他的手臂。

他起身上马继续前行。大约往前走了十里路,老马突然一反常态,发疯似的向前狂奔,怎么勒也勒不住。老马一口气跑了几里路才停下来,眼前的景象,玄奘简直不敢相信!

眼前出现了一片草地,草地中间是一池清水,池水清澈得像一面镜子,波光粼粼的月光像闪闪发亮的珍珠。饥渴了好几天的玄奘,使劲地掐了掐自己的脸,哇!好痛!他欣喜地跑到池边痛饮了一番。

玄奘在水草地安静舒适地休息了一天,他把皮囊装满水,又为老马割了一些青草。接下来,又走了两天,终于走出了莫贺延碛。

一天清晨,居住在沙漠边缘的居民看到一人一马从沙漠深处走来,异常惊讶。他们以为看到了幻影,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尤其是听玄奘说沙漠中有水草地,当地人更是不住地摇头:“沙漠中有水草地?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从没听说过!”

玄奘听了,立刻双手合十,感念观音菩萨的慈悲。绝食高昌国夜抵高昌

抵达伊吾(今新疆哈密)后,玄奘到城内一古刹挂单住下。

寺里有三位汉僧,其中一位年纪最大的老僧,听说来了一位大唐的和尚,高兴地披着衣服光着脚跑出来迎接,鞋子都没顾上穿。

见到玄奘,老僧悲欣交集,一把抱住他,哽咽地说:“能见到您,我太高兴了。我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故乡来的人!”

老僧饱含深情的话,玄奘听后很是感慨,想到自己在莫贺延碛生死一线之间的艰辛,他也禁不住哭泣起来。

玄奘在凉州讲经时引起轰动,他西行求法的消息,早已传遍西域各国,因此,他一到伊吾,所在的寺庙就变得热闹起来。各方道俗人等争相前来参礼,邀请玄奘接受供养。伊吾王听说后也亲自前来拜见,并迎请玄奘入宫接受供养。

与伊吾相邻的高昌国,国王麹(qū)文泰知道玄奘西行的消息后,早早地派了使者在伊吾恭候。玄奘到达伊吾后,高昌专使就飞马回高昌禀报国王。

麹文泰一面派人与伊吾王沟通,请他派人送玄奘来高昌,一面选备了数十匹上乘骏马,派遣重臣,来迎请玄奘前往高昌。

玄奘在伊吾休整了十几天,这时,高昌国迎请的队伍就到了。

在唐朝,丝绸之路分为三条:北道、中道和南道。北道的路线为:伊吾—天山—蒲类海(今新疆巴里坤湖)—铁勒部—突厥可汗庭;中道的路线为:高昌—焉耆—龟兹(今新疆库车)—疏勒(今新疆疏勒)—葱岭;南道的路线为:鄯善—于阗(今新疆和田)—葱岭。

玄奘为躲避关卡,是沿北道和中道交叉而行的。来到伊吾,玄奘打算休整数日继续向西北前进,经西突厥的可汗浮图城(今新疆吉木萨尔),直奔其王庭所在地千泉(即屏聿,在今吉尔吉斯山脉北麓),寻求统叶护的庇护以顺利抵达天竺。在他的西行计划中,不经过高昌国。

高昌特使前来转达了国王麹文泰恳切礼请之意,盛情难却,玄奘只好改变行程,经由北道改向南行,进入高昌。

前有高昌国特使引路,后有伊吾国人马送行。已经习惯孤身独行的玄奘,被簇拥在浩浩荡荡的队伍中,倒有些不适应呢。

一行人走了六天,来到高昌边界的白力城(今新疆鄯善)。看到夜幕渐浓,玄奘提出入城休息,次日再走。迎请的特使与大臣恳切地说:“白力城距离王城已经不远了,我们的国王对您仰慕已久,他急切地盼望见到您。恳请法师慈悲,继续前行。”

玄奘一听,也不忍予以拒绝,只好随同众人连夜赶路。

当晚三更时分,一行人来到高昌王城(今新疆吐鲁番)。麹文泰下令大开城门,迎接玄奘进城。麹文泰出城迎接,恭敬上前,搀扶玄奘下马,换乘了一顶华贵精致的轿子。

城门两侧,整齐地站立着侍从及宫女,众人前后执烛,随同玄奘入城。虽已夜深,高昌城内,却灯烛通明,亮如白昼。

玄奘来到王宫后院的重阁,在宝帐中落座。麹文泰上前顶礼,随后,王妃上前礼拜。

麹文泰恭敬地以“弟子”相称,他说:“弟子自从听到法师西行的消息后,就欣喜渴慕,日夜期待与您相见。得知法师今晚可以到达,弟子与后妃通宵未眠,焚香读经,恭候法驾。”

双方谈论到东方欲晓,麹文泰与王妃才回宫就寝。临别,他安排了数位近侍留下来服侍玄奘休息。

麹文泰恭敬虔诚的态度,让玄奘深受感动。高昌王的威胁

第二天一早,玄奘还在休息时,麹文泰与王妃已在门外恭候。

麹文泰陪同玄奘来到王宫附近的寺院住下,安排武士护卫,又派专人服侍,并请年高德劭、国王最为尊敬的王法师陪伴玄奘起居。

王法师与玄奘交流时,委婉地转达了国王麹文泰的想法,希望玄奘不要去天竺了,长住高昌,弘扬佛法。

麹文泰想把玄奘留在高昌,有两方面的考虑。

一是高昌佛教盛行,麹文泰想通过玄奘弘法来祈福护国。高昌国作为在西突厥与大唐夹缝中求生存的弹丸小国,对佛教的实用主义需求尤为迫切。

二是隋大业年间,麹文泰曾以高昌王子的身份游历过长安、洛阳以及河北、山西等地,他想建立一个类似中原的独立王国,玄奘如能留下来,可以帮助他实施这一计划。

玄奘婉言拒绝。

玄奘在高昌停留了十数天。每天,麹文泰都前来拜见,交谈时,他对玄奘的去留,却只字不提。

一天,玄奘向麹文泰提出辞行时,麹文泰试探地问:“弟子曾托人劝请您留在这里,法师意下如何?”“大王的恩宠,我铭感于心,但因有违初心,恕难从命,请大王见谅!”玄奘恳切地说。

麹文泰说:“弟子结识不少名僧大德,从未曾生出对法师这样的敬仰心。见到法师后,弟子心生欢喜,想供养法师一生。法师从此不必再受劳顿,留下来做高昌国的国师,讲经说法,度化众生吧。”

玄奘答谢说:“愧对大王的厚爱,我深感德行浅薄,不能胜任。我西行求法,不是为了获得供养,我感念的是中原佛法尚不具足。天竺是佛法的源头、佛陀的家乡,那里有殊胜的能解脱众生烦恼的大乘经典。作为僧人,我发愿要把最无上的佛法智慧引入大唐。恳请大王慈悲,以众生利益为怀。”

听了玄奘的话,麹文泰怏怏不乐,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说:“弟子敬仰法师,一旦说出,志向就不会改变,法师,请相信弟子的诚意。”

玄奘说:“大王的心意,我早已知道。但我此行只为求得殊胜的佛法真理。驻足高昌,真理未得,我的誓愿岂不半途而废?大王,您过去世世代代修福,因此今生贵为国主。难道仅仅是老百姓依靠您这个国王吗?不,其实连佛法的弘扬也要凭靠您啊!对我西行求法的事,您应该予以支持,不应该劝阻啊。”

麹文泰再次申明:“法师,您言重了。弟子不敢阻挠,只是想请法师留在高昌指引迷途的众生。”

无论麹文泰说什么,玄奘始终不改初心。

屡遭拒绝,麹文泰发怒了,他脸色一沉,提起衣襟,厉声说:“法师,您现在身在高昌,没有我的许可,您是不可能去天竺求法的!要么留在高昌,要么我派人送您回大唐,请您三思。弟子觉得,您还是留在高昌好一些!”

面对气势汹汹的麹文泰,玄奘依然面色平和,他坚定地说:“我西去天竺,是为求得究竟的佛法,如今大王您定要相留,我也没有办法。大王,如果您想留下我,恐怕只能留下我这身体,我西行求法的心,您是留不住的!”绝食高昌国

麹文泰把玄奘软禁起来,每天命人送上美食,只字不提放行的事。他以为自己软硬兼施,玄奘早晚会接受他的条件。

此时,玄奘身处两难之境,答应高昌王的要求留下来,就违背了自己西行求法的誓愿;不答应,就会被送回大唐。无论答应还是不答应,西行求法的事都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玄奘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绝食。

麹文泰没有想到,他每日差人奉上的美食,都被原封不动端了回来。他暗自冷笑,心想:“法师这样做,无非是以绝食的方式和我较量。我倒要看看,你能绝食多久!”

第三天傍晚,王法师面带忧虑地说:“大王,玄奘三日粒米未进。他不但不吃饭,连水也不喝一口。这样下去,恐怕……”

麹文泰摆了摆手,没有让王法师再说下去。但王法师的话,在他的心中却掀起了层层的波澜。怎么办?是维护国王的权威,即便逼死玄奘也在所不惜?还是放弃国王的尊严,承认玄奘的胜利?他实在委决不下。玄奘在高昌国受到国王的威胁,绝食明志。

第四天,麹文泰亲自为玄奘送来食盒。他走进房间时,看到玄奘禅坐的身影就像一尊石雕的佛像。

玄奘双目微闭,禅坐床上,安稳如山。麹文泰恭敬地用银匙盛起食物,送至玄奘唇边:“法师,请进食吧。”

玄奘一动不动。

看到玄奘气息渐微,奄奄一息,麹文泰深感懊悔,他向玄奘顶礼谢罪说:“法师,请进食吧!弟子知错了,我收回成命,任凭法师西行求法。请您早日进食。”

玄奘不知道麹文泰这样说,是真心答应,还是缓兵之计,他担心自己一旦恢复饮食之后,麹文泰又马上反悔,便用微弱的声音说:“大王,请您指着太阳发誓,所言不虚。”

麹文泰说:“法师,如需发誓,请到佛前共结因缘。”

对于佛教徒来说,在佛像面前发誓,显然比指日发誓要郑重得多。于是,玄奘起身,在麹文泰的搀扶下,来到大殿中。

在王宫中,玄奘绝食数日,成为众人关注的一件大事。如今,烟消云散,雨过天晴,众人纷纷涌进寺院。麹文泰的母亲张太妃也闻讯而来。

麹文泰当着母亲的面,提出与玄奘共结金兰之盟,从此以兄弟相称,并表示会支持玄奘西行求法。

麹文泰恭敬地对玄奘说:“法师,您日后求法归来时,请务必绕道高昌,留住三年,接受供养。法师将来成佛,愿我继续做您的护法,就像当年护持佛陀的波斯匿王、频婆娑罗王那样。”

玄奘连声称谢。

麹文泰又说:“法师,在您临行前,能否屈尊在高昌再留住一个月,讲授《仁王般若经》,也好方便我们为法师置办远行所需的行装。”

玄奘点头应允。张太妃也非常欢喜,愿与玄奘结为眷属,请玄奘为麹家世代引度。

当天,玄奘恢复了进餐。“御弟”西行《仁王般若经》,相传是释迦牟尼为当时天竺十六大国国王所说的教法,被认为是护国经典。受持讲说此经,可以护佑国家风调雨顺,灾害不生,社会和谐,万民安乐。

张太妃请玄奘讲此经,意在为高昌国禳灾祈福。

玄奘每天开讲之前,麹文泰都亲自手执香炉,走在前面引路。依据佛教的传统,法师讲经时需要在高处的座位盘腿禅坐。玄奘登座时,麹文泰会屈膝跪在地,以身体当台阶,让玄奘踩着他的身体上座。

一个月过去,讲经法会也到了结束的时候,麹文泰为玄奘置办的行装也准备好了。

麹文泰为玄奘考虑得非常周全,准备的物品有:“法衣”,三十套里里外外的整套僧衣;“手衣”(手套);“袜”,不是普通的,是能保暖、能防虫,可用于长途跋涉的;“面衣”,保护脸部抵御风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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