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进藏:凡凡的三百三十万步(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9-28 03: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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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亦凡

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徒步进藏:凡凡的三百三十万步

徒步进藏:凡凡的三百三十万步试读:

你为什么去川藏线

这本书的序,我不找名人来写,我想让那些和我一样去过川藏线的人来写,哪怕只有十个人写,每个人只写十个字。

在订阅号(凡不凡呀)发出序言征集帖的6天时间里,我收到了近百条留言,这真出乎意料,令人动容。

真开心我们这群去了川藏线的人,因为这本书,再次相逢。

梦中不问缘由,清醒时探求究竟。“你为什么去川藏线?”

所谓梦想就是Now or Never,所以不想等了。——崔海斌

寻找生命最原始的意义:纯净、简单!——周访非

因为年少时的不羁,我想出门走走。——江帆

跑川藏线五次了,还是想去。别人问我为什么,我想人生轮回,前世我是西藏的孩子吧!——李浩

去拉萨的意义可能对我来说就一句话,一路给她的祝福!——翟少勇

我最早一次进藏是2005年,那个时候,西藏的信息远没有现在这么多。但我就是为了神秘的布达拉宫,为了看看那片神奇的土地。——山驴花花

逃离城市生活的复杂,让自己简单得只剩下眼前的路和风景,以及陪伴家人的美好!——茂

出发,去寻找更好的自己!——许聪

2014年是我人生的第40年,半世已瞬逝,思考下半生如何度过,谨以此行作为新生吧。——叶凌飞

关注川藏线整整15年,终于在2016年单人单车17天自驾川进青出!作为送给自己50岁的生日礼物!——张雷

我想:“如果我能骑车到拉萨,我一定什么都不再害怕了。”于是我变成了自己曾经羡慕的人。——李梦萄

因为西藏空气稀薄,最接近死亡,能够体会自身渺小而对世界产生敬畏。——彩玲

第一次知道徒步川藏线,就觉得人生当有如此经历,如今我已经经历过了。——小馒头(李德京)

什么都可以从头再来,只有青春不能。——程程

因为想要去看看这美好的世界啊!——且末

仅仅因为走到了这里。——抽筋(邹钦)

因为那是川藏线!——老猫酱

为了在途中,能遇到你。——红袖翠竹

为了归来。——唐僧(宋飞)开篇像是在做一场告别

秋天的北京,

树叶慢慢变黄。

锅里炒着的栗子冒着热腾腾的香气。有没有一首歌让你哭泣

开车的时候总容易犯迷瞪,所以车里总是备着薄荷糖和音乐。唱片塞满了手套箱,但有时还是听手机里的歌,有时听到一首特走心的歌,即便车子时速达到60公里也要把播放模式切换成单曲循环。但更多时候是随机播放。

每周三在中关村有节瑜伽晚课,下课要到9点。和往常一样上车,打火,嘴里塞颗劲爆酷爽的薄荷糖,开放音乐。系好安全带,照旧犹豫了一下走四环回家还是走三环。北京的交通并没有因为已过晚高峰而变得顺畅,当我拨动左转灯,以时速30公里的常速驶向四环主路时,伴随着左转灯响起的“嗒嗒嗒”的提示音,音乐从一首歌的尾音结束,空白三秒钟后,旋律切换到下一首歌。

这首歌的旋律很熟悉。屏幕亮了——朱哲琴《拉萨谣》。

近视镜架在我短矮的鼻梁上,我推了下有点儿往下滑的眼镜框。除去看电影和开车,日常的我是不愿意戴眼镜的。相比四目清晰地看清这个灯火繁华的城市,我更愿意让双眼望向模糊成银河一般的街道。

四环路难得一路畅通,油门被右脚踩得更深。秋天的夜晚无须紧闭车窗,夜风吹乱了我的头发。“该剪头了。”——我不得不总要摇晃脑袋,好让这过长的发帘儿离开我的视线。“去过的地方都忘记了,都忘记了。只有拉萨忘不了,拉萨忘不了。”我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总是一只握得紧,另一只则握得很轻。可此刻的我,双手都紧紧握住方向盘。心里忽地一阵发酸,鼻头也酸了,嘴唇也紧紧地抿了起来。拉萨……很长的一段藏语唱了起来,我可以感知我的喉咙正剧烈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我的面部肌肉感受到有液体从眼角向下滑落。“我要回西藏吗?”我问自己。夜晚的四环又回归了拥堵的常态。我花了很多时间,试图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一次次进藏。我甚至想弄明白为什么那个触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是西藏,而不是别的地方。

我想弄明白,可我看得模糊。或许答案藏在时间里。我想到了西藏、进藏路,想到了这些年的自己。像是在做一场告别“去拉萨而没有到大昭寺,就等于没有去过拉萨。”尼玛次仁曾这样说道。去大昭寺——这是我每次离开西藏之前要做的事。像是在做一场告别。

2014年2月7日,我第二次离藏。拉萨的冬日阳光甚是强烈,镶了金边的云缀在瓦蓝的天空中。太阳刚好升至大昭寺金顶的上方,大殿在光芒中更为庄重。

拉萨的中心——象征着拉萨古城的八廓街,因撤离了售卖藏式商品的小摊位而不再局促,足可以并排站十个壮汉的街道仍被朝拜的藏族群众填得满满的。

朝拜的藏族同胞们,男女老少,自大昭寺正门顺时针行于转经道。有的人顺时针转动着手摇转经筒,系在转经筒耳孔的小坠子,随着转经筒的转动也随之而动;有的人在转经道上三步一磕长头,双手合十于胸前、高举头顶、向前一步,双手合十于面前、再向前一步,双手合十于胸前、双手打开、再向前一步,匍匐于地、手臂向前伸直、额头叩于地面、五体投地、屈肘、双手合十于头部上方、起身、周而复始。他们的身上满是灰尘,在这寒冬中竟有少年依旧打着赤脚;有的人在转经道上慢慢地走着,不四处张望也不回头;有的人拎着酥油壶排在寺外长长的队伍中等着进寺朝拜;有的人在大殿前原地磕长头;他们的口中始终喃喃地诵着六字真言,旁人的话语和目光都无法将他们的脚步和唱诵扰乱。

大殿前经杆上缠着的经幡在风中飘扬。人们将桑叶填进洁白的煨桑炉中,白色的桑烟徐徐升向空中。我驻足于大殿前,不知是不是桑烟熏了眼,一种突如其来的仪式感让我不由自主地双膝跪地。双手撑在大腿上,我,哭了起来。我能听到眼泪下坠的声音;但我听不到答案,我为什么哭?

似乎有一阵儿,沉重的背包把我的腰压得更低。就在我试图把上身支撑起来时,恍惚听到一段稚嫩的男声——他是在和我说话吗?眼前这个穿着土黄色羽绒服的小男孩离我不足两米远,两片高原红缀在他稚嫩的小脸蛋上。他看着我,目光像是一把利剑要把我刺穿——他认识我吗?“你为什么哭?”汉语从他干裂的小红嘴里一字一顿地蹦了出来。我的身子也向他探近了些。我侧着脑袋又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确信自己和他并不认识。我没作答。“你为什么哭?”他又问,那更高了的音量透着一股一定要得到答案的气势。我从没被一个陌生人这样问过,尤其他看上去也就只有七八岁的样子!我笑了,不是笑他的横冲直撞,而是笑竟不知自己为什么哭。

他见我笑了,便像在嘱咐一个小孩子一样,用力地点了两下头,说:“你不要哭。”他的目光没有离开我。我双手撑地,慢慢站起身,晃了晃有些麻了的右脚。我俯身想要和他告别,他仍注视着我,我无处可躲。我们四目交接,他又重复了那句:“你不要哭。”

你——不——要——哭。眼泪瞬间又涌满了眼眶,我抿起嘴,笑着对他点头。“你从哪里来?”他问道。“我从北京来。”“你走路来的吗?”他又问道。

走路?我愣住了。眼前这个小男孩,此刻一脸平静地望向我。在我的印象中,虔诚的朝圣者会一步步走到拉萨。似乎在他心中,走路进藏是再寻常不过的了。“我是坐火车来的。”他仍注视着我。当我冲他笑,他也冲我笑,带着羞涩。“我要走了。”我对他说道。他点头,一双小手举起来和我摆着,又和我说了那句:“你不要哭。”

我看着这个安慰了我的陌生人,陌生的藏族小男孩,他的脖子上戴着一条黑色的绳子,绳子上穿着一颗橙红色的蜜蜡,那颗蜜蜡刚好缀在他的锁骨窝儿。

向他告别。我走了几步又回头望向他。他的两只手臂高高举起,用力挥着。我也将手臂举得高高的。

拉萨回京的车轮已经转动。列车在高原上一路向东,我倚靠在车窗边,窗外偶见成群的牦牛在高原上奔跑。小男孩的模样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我可以走路进藏吗?不坐飞机,不乘火车,不开汽车?我可以像个朝圣者一样走着到达吗?”这段坐火车要40多个小时的路程,走路要多久?几个月?半年?一个女孩能走着到拉萨吗?可是走路进藏的人一定不都是男的吧。“女孩怎么了,女孩也可以走路进藏!”

如今的我,锁骨窝儿缀着一颗蜜蜡,蜜蜡穿在一条黑色的绳子上。这块蜜蜡是我走到拉萨后送给自己的礼物。它让我时常想起那个孩子,他清澈的眼神,动情的安慰。他那么单纯,好像姊妹湖的湖水。无知即无畏

有朋友问我,如果可以重新来过,我是否会为这次行程做些改变?认真想了一会儿,我写下如下几条:

①我会买份保险。现在想想自己竟然胆敢“裸着”就上路,真是后怕。亏得命大没出啥事故。万一没走好运,要是一命呜呼了,除了心碎,我可就真的什么都没给父母留下。

②我会精简背包。在收拾行李时,把不救命的、不需要的东西不装进背包里。这样至少能减少近10斤的重量。

③我会带一个轻薄的笔记本,路上写写东西。

④保持无知。在这次行走之后,我忽然明白了“无知者无畏”的含义。尽管在走路之前,我已做了最大能力范围内的最充分准备,但我对进藏路是无知的。是的,我对自己也是无知的。出发前所有对路的描述都是想象和对自己身心的预判。我非常喜欢的一部电影《车轮不息》里提到了一个真相,大概意思是:人会被自身的恐惧打败。

没有哪个探险家或者极限运动者是毫发不损的。不说那些牛人,光是走了这条路的我,一年之后,身上的伤疤仍清晰地刻在肌肤上。“你这儿怎么有道疤啊?”朋友们总是在身边有意或无意中问起。在我照镜子时、给身体擦润肤油时,它们总是提醒着我经历和伤害是一体的。

正是这些伤疤,让我一次次深刻体会到濒临死亡的感觉,让我假想到那些没有发生在我身上的事——“脚折了从此要坐轮椅”“咬我的是毒虫子,但又没有血清救命,于是送了命”“发烧烧死了”“缺氧一口气没喘上来死了”“寒冷使我冻死在路上”“持续降雨打穿了我的身体”“塌方将我压垮在泥土中”“泥石流将我冲入翻腾的帕隆藏布江”“大车将我撞倒在车轮下”“我的爸妈整日以泪洗面”……

这些都是只比我的亲身经历更可怕那么一点点而已。所以,我是有多么幸运!也正是这些伤疤,让我确切地感到,自己真正做过这件事!

我还会走这样的路吗?或者说,还会做类似的事吗?

我说不好,不知道我是否还有那样无知无畏的勇气。如果再走,我会在出发前做更精细的准备,无论是地形研究,还是体能训练。我现在不敢说再走上如此险峻漫长的路我会轻松,但我可以肯定我更具备经验,同时我也更小心翼翼——我是绝不会在发烧时不去卫生所了。

高原之上,我太渺小。

西藏面前,我太懦弱。

无知者无畏,或许我应该保持“无知”。Chapter 01这不是说走就走的旅行

当你想要某种东西时,

整个宇宙会合力助你实现愿望。——《牧羊少年奇幻之旅》保罗·柯艾略凡凡的三百三十万步

2014年5月2日,我从成都出发,徒步川藏线;2014年7月30日,走到了拉萨,走近了布达拉宫——沿途2160公里路、3304800步、90天。

这是一段无法令我忘怀的路途。

出发前,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行动。我摩拳擦掌:“赶紧啊,我已经迫不及待啦!”脑海中勾勒出完美的川藏线——平坦的大道、蓝天白云、随处可憩的阴凉处、随时可供补给的小卖部、有门的厕所、有床的住处、有信号且信号稳定的路程。

然而一旦上路,所有的浪漫想象都变成了——我吃什么?喝什么?晚上睡哪里?这该死的天气什么时候才能让我舒服些?还有多少公里才能休息?我不要死!我要活着!

如果你问起我的行程踪迹,我会手舞足蹈地给你讲那山有多高,那天空有多宽广。你都不知道,那往东达山的植被,有多美!成片的云彩缀在瓦蓝的天空中,又近,又远……

在眉飞色舞一阵后,便开始摇头撇嘴——你知道那黑暗的隧道有多黑吗?伸手不见五指!那雨下得勤啊!只要上路就恨不得每天都走在雨里,停下会被冻死,只能不停地往前走。发烧烧到小手指都动不了,就那样了,还不去卫生所呢!你都不知道拖着“姨妈”走路有多惨。最多一天走了55公里,双腿像拧了的发条,都是机械地往前走的。连续6天没洗澡,竟没臭死自己……

就是这样一条路——一条收获帮助,沿途满是风声、雨声、脚步声、哭泣声、欢笑声的路;一条分开即永别,亦是永恒的路;一条只能一直朝前走的路……就像生命。三百三十万步,每一步都很艰难也很慢,好在坚持比放弃多了那么一点点。首次“会晤”失败告终“爸,我要去西藏。”2014年3月某日,晚饭后,我鼓起勇气对爸爸说。

爸爸正在玩手机游戏,头都没顾得上抬随口说了句:“去吧。”他之所以如此平淡,想必是因为我已经去过两次西藏了。“我这次要走路过去。”“什么?徒步进藏?我没听错吧!”他将老花镜一摘,那惊讶的语气如我所料。

我立刻搬出事先早就准备好的川藏线“科普”,绘声绘色地描绘沿途如何壮美,人们如何朴实友好……

爸爸大臂一挥:“你不用和我说这些,我开车走过这条路。你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如果不走这条路,我会遗憾终生的!”“危险!危险!危险!”他老人家把手写笔一扔,手里晃着老花镜对我说,“我就不明白了,你都去了两次西藏了,为什么还要走着去?你这是在冒险!缺氧了怎么办?生病了怎么办?无人区怎么走?雨天怎么走?住哪里?吃什么?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妈怎么办?”

妈妈也在旁边帮腔:“闺女,你以前去玩儿,我们也都支持你,趁年轻多到外面走走挺好,可这走路去西藏真不是想当然,你又是一个女孩,让我们怎么放心?”“可我只想走着去西藏!”“我看你是中邪了!”

父母在,不远游。儿女不在身边,有哪个父母不担心?

父母深知放手让子女去学会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领和闯出一席之地的必要性,却又时时担心这暗藏玄机的世界可能会给不谙世事的孩子造成身心的伤害。在他们眼里,子女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是他们与这个世界无法割舍的关联。而每一个游子,即便放心大胆地行走,但每每想到家中的父母,也是牵挂甚深。所以,究竟要如何平衡家庭和梦想的天平?

和父母的首次“会晤”在沉默或者说是失败中结束。“还有时间,慢慢和他们沟通好了。”

为了能平安到拉萨,势必要做充足的准备:体能准备、路费准备、时间准备、心理准备。“那就开始吧!”已经打定主意的我,开始了精确的出发倒计时。出发前的必要准备

据说,徒步进藏因是高原行走,旅途可谓是在“天堂中漫步”。但安全总归是第一位的!

仔细查阅路书(路书:详细的自驾车或徒步旅行计划)是首先必须要做的。进藏路有川藏线南线(318国道)、川藏线北线(317国道)、滇藏线(214国道)、青藏线、新藏线。川藏线南线相较其他进藏路,住宿最成熟、补给最方便、过往车辆最多。但即便是这样,纯徒(纯徒:不搭车,“纯粹徒步”的简称)的路书数量也只是自驾和骑行的零头,网上可查的资料寥寥无几。第一次徒步进藏的我,先不管能不能一步步走到拉萨,就路程来说,也必须要选择难度相对最小的川藏线南线。

关于住宿条件,路书这样说:“只要每天走一定里程,就会有住宿的地方,但住宿条件十分艰苦。”“道班的临时性很大,也许今年在,明年就不在了;藏族老乡家兴许借宿不到,也没准能顺利入住。”“一定里程,最多时要走55公里。”“我在平原也没一天走过50公里啊!”我一手冷汗。

道班又是什么?道班:铁路和公路养路工人的组织,每班负责一段路的养护工作。“所以道班就是养路工人住的地方喽!相当于说,我要和养路工人住在一起……这怎么住啊?”

路书继续告诉我:川藏线南线,光是雪山就要翻越14座,最高的海拔5013米;如果从成都出发,拉萨布达拉宫为终点,里程要2000多公里。对于一个从小只在城市里闲溜达的姑娘来说,这路也太难走了。

走过进藏路的驴友基本都是在5月初开始上路,想必这是最合适的时间吧!那我就追随前辈的步伐,也这时候出发好了。于是我将瑜伽课程约到4月底停课,计划5月开启征途。执行严格的体能训练

我一边继续尝试和父母沟通,一边开始做各方面的准备。一方面,我买好了4月28日北京到成都的火车票,并在第一时间告知父母。另一方面,我开始执行严格的体能训练。

长年的瑜伽练习,让我的体能相对来说还不错。但进藏前的体能训练仍是必要的,而且要严格执行。好体能是长途跋涉的保命法宝!我可不想出发两天就因体力不支或者受伤而抱憾放弃。而最重要的,也是为了让爸妈看到我进藏的决心:“你们看,我不是说走就走。我有训练,我在为此做充足的准备!”

快走、小步慢跑、瑜伽、核心练习,这一系列的体能训练,他们都看在眼里,但没有对此表明过任何态度。而我也在同期不断地添置装备,今天添了登山杖,明天又添了软壳衣,过几天收到的快递打开一看是睡袋。

妈妈没好气地说:“买这么多这些东西干什么?”“这些可都是救你女儿命的东西!”我解释道。

妈妈一听我这话,立马面露担忧:“那就不要去!还要丢命!”

我赶忙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好好好,保命,保命。”

她见我没皮没脸的模样,甩开我搭在她肩上的手说:“你就总是不安定,没法管!”

第二、第三、第四次“会晤”如期举行。在我的“一说、二证、三坚持”下,爸妈终于松了口:“反正我们把道理讲给你了,去不去你自己决定吧。”他们不再反对我徒步进藏,但从话里话外可以听得出,他们对我依旧担心。

离开北京的前两天,爸爸问我:“你一天走多少公里?”“10多公里?20公里?哎呀我也不知道路上会遇到什么,到时候走着看呗,不行就搭车。”“我就知道你没谱!这样,你和我一起去‘奥森’快走10公里,你要是能和我差不多速度走完,就应该没太大问题。”爸爸虽已年近六十,但体格杠杠地好!无负重在平原走路,我还是自信满满的。

第二天我们一家三口来到“奥森”,妈妈以第三的名次走了约莫两公里便消失在跑道上,而爸爸始终快步走在我身前。“老爷子走得够快嘿!”我是三步并作两步,还时不常偷偷小跑几步,“可不能落下他太远。”他毕竟岁数在那儿,最后两公里我妥妥地把他给超了。体能考核结束后,举家去吃烤鸭。席间直到回家,也没听到他们的念叨。爸爸只说了句:“我感觉你身体状态倒是说得过去。”

得到父母的默许,我七七八八添置的装备也都逐一备齐,就等装包了。收拾背包,这可真是个复杂的工程。好不容易把它们都装进包了,又都倒腾出来,生怕落了什么又恨不得多装点儿。“应该不差什么东西了吧?”一阵儿忙活总算将60升的背包装得满满的。“够沉!你背得动吗?”爸妈弯腰去提这大家伙,发愁我小小的身板怎么背着它在高原走路。而我倒是乐观:“不行我就走一路快递一路,再不行就送装备给藏族同胞,或者以物换物。”我虽是这么说,但心里没谱得很!这背包将近40斤,而我不过才90多斤。成都胡吃海塞蓄势待发

4月28日,上午9点。爸爸见我背包就要出门,赶忙也穿上鞋。

我说:“爸,我自己走就行,可以坐地铁。”

我爸冷淡地说:“没事,我送你去。”明显是对我放不下心,还要装高冷,真是拿他没辙,谁让他是处女座呢!爸爸驱车将我送往火车站,一路嘱咐我:“你实在不行就搭车。”我打心眼儿也没信心真能走到拉萨,赶忙坚定地回应他:“好!您放心,不行我就搭车!”

登上火车,车厢里的人们都好奇地看向我,大概是因为我和大背包着实不成比例吧。

火车一路向南,开往此次徒步进藏的出发地:成都。春天的成都实在舒服,不湿不燥,空气里弥漫着清凉感,与滋润的气候相对照,四川的美食够火辣,妹子也够热情!真不愧是天府之国,和想象中的一模一样。我有四天的时间可以享受这出发前最后的悠闲,巴适的板!

大长腿的娜娜在成都接待了我,带我吃了鼎鼎大名的四川火锅。“我也好想和你一起去拉萨啊!”娜娜一边从滚烫红火的辣锅中给我碗里夹肉,一边抒发着她的羡慕。“那和我走啊!反正咱们走路,也不用买车票。”我是真心希望有个熟人和我一起走路,而且还是个女孩。“不可能啊,我还要上班。谁和你似的,说走就走!”娜娜的叹气才一落,便端起了酒杯,“来吧,走一个。”“其实我也羡慕你,工作踏实,生活稳定,多安心啊!”说完,我自顾自地喝了口酒。

曾经厌倦城市的朝九晚五,一心想着流浪远方,四海为家。然而现在我会问:“流浪远方的人就脱俗吗?朝九晚五的人就世俗吗?”或许这仅仅是每个人的选择而已,仅仅是生活方式而已。朝九晚五的人群中也有大隐隐于市的人,流浪远方的人群中也有世俗之辈。而我也意识到,真正的世间行者,是把他们丢在哪里,都能知足、乐观、努力地生活。他们就像是桥梁的建筑者,桥的一端是理想,另一端是现实。“人啊,总是羡慕别人的生活……”我感觉自己有点喝醉了,上话不接下话,“在平原走路就累得不行,上了路可怎么办!不会第一天就要搭车吧?”“不可能!我觉得你能行!我带你去买个药,是我母校特制的。运动员都用,可管用了!”娜娜是成都体院毕业的专业运动员,体育生的待遇就是好啊!跌打扭伤的药都是特制的。这是一种棕色的喷剂,中药味极浓,喷在皮肤上,先是一阵清凉感,随着按摩,发了热的皮肤被染成棕色。“你一定要小心,听见没。照顾好自己。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比男孩难,不行咱就搭车。”分手时,娜娜像个大姐姐一样叮嘱我。

在成都胡吃海塞了四天,总归是要收心的。明天——2014年5月2日,我就要从成都出发,一步步前往拉萨。在蜀地却要“乐不思蜀”,把“天府之国”的美食诱惑和满城的灯火辉煌关在门外,照旧强迫症地将装备收拾一通。

电视里播着天气预报,几个被天气预报员咬得极其标准圆润的发音硌进我的心里——什么!要下雨?!那怎么走?我不要冒雨走啊!我忐忑地关了灯躺在床上。心里开始一遍遍地默念:“好雨知时节,好雨知时节。”正念着,“哗”的一声,雨就浇了下来。得,看来我的征途,极有可能要从“水路”开始了……

雨持续下。在这潮湿的南方雨夜,我突然很想北京,想家。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也无从得知我将遇到什么。我孤身一人钻进被窝儿里,莫名的悲凉感油然而生:我会活着回家吗?路,我真的要开始走了吗?我能走到拉萨吗?我会成为真正一步步走到拉萨的少数人吗?

曾经,我总是骄傲地说:“我永远年轻。”似乎年轻可以战胜一切艰难险阻。我一次次告诫自己:我绝不能在日落黄昏时沉浸在“早知道……”的懊悔中,在垂垂老矣之际还述说着“如果当初……”。

所以,即便前方的路有南墙,我也要铆足了劲儿朝前走。只有这样,我才感觉自己真正地活着——不就受伤吗?不就失败吗?哪一种困难,没有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哪一次坚持,没有转变成向前的力量?“啊!明天就要徒步进藏了!”黑夜中的我心中默默喊着,“等到了拉萨,我要喝上满满一大碗酥油茶!”

如果我真的能平安到拉萨……那就让磨难来得更凶猛些吧!Chapter 02最难的不是放弃和坚持

在远方记起一些方向,好像天刚亮。——《风景》窦唯三文鱼寿司上路啦

下了一宿的雨总算在日出时分停了。2014年5月2日。成都大件路出发。雨后未见彩虹也未见蓝天,太阳躲在云层后边终不肯露面。天气托了云遮日的福,很是凉爽,但这阴蒙蒙的天空和想象中的蓝天白云未免也差太多了吧!

驴友间似乎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路上多一个你,是我三生之幸;路上少一个你,祝你旅途愉快。”以往的旅行我大多是独行,在路上总能和同类人相遇。这三三两两不结伴的旅者,若是互投眼缘,行程相似,结伴同行也是有的。走进藏路,安全第一,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更何况女孩一个人走进藏路,总归是太危险,于是就和正好也要走这条路的“唐僧”在成都碰头。

唐僧,设计师,25岁。唐僧在网上看到我发布的徒步进藏消息,便给我发了封很长的邮件,主题思想是:“我也要走这条路进藏,如果时间行程合适,看看要不要搭伴儿。”

虽说因此加了微信,但还未来得及自来熟,毕竟没见过面嘛;心里多少也犯嘀咕——“为啥就没姑娘和我一起走呢?”但一想到天天走路估计得和累兵似的,男女也就没啥区别了,结伴的人倒是越多越好,大伙儿一起走才好。

一瘦高男孩站在马路对面背着大包儿原地不动,一米八左右的个头儿。走近了,他一扭头认出了我,抬起手臂一通冲我摆。红灯转成绿灯,我混在人流中通过了马路,笑容堆满了他的整张长脸。“你好,亦凡是吧?老远就认出你了。”“真的假的啊?”“特意往低处看的。”“切……”身高将将一米六的我仰着脑袋赏了他一个白眼儿。

初识时还觉着他挺腼腆,话不多,爱笑;上路后他事无巨细,件件嘱咐——背包拉链没拉严,鞋带要开了,要不要加件衣服……“你怎么这么唠叨,干脆叫你唐僧得了。”

当将近40斤的大背包和人化为一体,我直接变身为体重130斤的大怪兽。我在成都特意称了净重:94斤。不知到拉萨时体重会是多少,千万不要瘦成一棵豆芽啊!闺密看到我发出的照片,留言说:“之前我也是这样把橙色防雨罩罩着背包,结果从后面看就是一个行走中的三文鱼寿司……”第一天就走颓

从大件路一路向西,路况是好的,只是这风景怎么和北京出城没什么区别呢?——左手边是公路,右手边是荒地。走在路上的感觉也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我以为我走一百步就要累趴下呢,而我竟神采飞扬。脑海中浮现的是发自肺腑的感慨——天空、空气、公路,它们似乎与我的生命交汇着,我热泪盈眶,我心潮澎湃!

这才是徒步川藏线应有的状态,对吗?对个头!真正迈开腿,现实就像是切割机,粉碎幻想,将我从一颗饱满的土豆碎成了豆渣——走了五公里就卸包休息,以雷达般的敏锐发现国道旁不起眼儿的小面馆,因为在平原平缓地面错穿了登山鞋而脚痛——换鞋,沿途枯燥的荒地与每一个城郊无异的风景只会让人更加痛苦,那些耳熟能详的励志话语统统经不住实践的考验而被丢在了路边的沟里……

傍晚时分,距离落脚之地新津县约莫还有四公里,这段路是在桥上走的。我边走边质问:“怎么还不到啊?新津到底在哪里啊?路书是不是错的啊?为什么还走不到啊!”唐僧轻声缓语地安慰我:“快到了,快到了。”

他这么一说,我反倒气不打一处来:“快到哪儿啊,根本走不到啊!”我一连串的“啊”,吓得唐僧不再言语。离新津县越是近,我越是走不动,每一步都毫无希望,毫无希望!但还是要走!要走……我总不能第一天就搭车吧?那我直接搭车到拉萨好不好?刚来就搭车?丢人!有句口号怎么喊来着?“在绝望中寻找希望,人生就会走向辉煌。”大概是这样的吧,抱歉,我已经累得大脑发蒙,只能喝口“鸡汤”了。

好不容易一步步挪进新津县,从国道左转右转再左转,进了一家小旅店落脚。背包一卸,我的天哪,整个人直接瘫倒在床上。再给自己三十秒钟的时间,调整身体,以最舒适的姿势躺好,尽量不再动了。闭上双眼,舒展眉头,自然呼吸,感知各个部位都在放松——从双脚到双腿,从腰部到肩部,从胸部到头部……

我是在做瑜伽休息术吗?当我走完第一天的进藏路,我是越来越不想动,也越来越动不得——双脚在发胀,双手在发胀,浑身都在发胀,像一朵泡发的银耳!我努力想把安逸还给自己。忽地睁眼——膀胱给我发信号:“我要排空,我要排空!”

眉毛拧成麻花,我不得不弯曲手臂,想用手肘抵住床垫进而支撑上身坐起来。手臂才一发力,肩膀的酸痛让我的手肘向臀部滑去,抬起的背部又向床摔去。我咧着嘴,将身体右倾,右手肘支撑着身体的重量,左臂像是灌了铅,举起,举起,当左手经面前向右肩伸去,手指难以打弯,手掌拍向肩部。“啊!肩膀要炸了!”我的头部激烈地左右摇动,嘴巴咧得快要触到耳垂。

膀胱再次发出信号。我只好将身体回正,抿住的嘴唇要被牙齿压穿,我大吼一声:“啊!”上身终于被手肘撑了起来。屁股慢慢向床沿蹭,双脚晃来晃去,想要落地。脚尖触地的一瞬间,一阵烫感从脚心直钻头顶百会穴。双手撑住床垫,臀部快要离开床沿时,双脚总算落稳了地,双手再一用力,终于站了起来。我的上身前屈,双腿的肌肉颤抖着,打软的膝盖难以伸直,我的右手向身后伸,想要扶住床垫以保持平衡。

越来越强烈的尿意让膝盖不由自主地并拢,我在心中呐喊:“要是有尿袋随身挂着就太好了!”右手终于触到床沿,我再咬牙:“啊!”终于站直了身体!

床距离房间内的卫生间只有十步远。脚下像踩着棉花一般,抖动的肩部向上耸起,好不容易伸直了的膝盖却是无法打弯地走了这十步。推开卫生间的门——“居然是蹲坑!”双腿分开。僵直的手指百般艰辛地将裤链拉开。裤子褪下。当我低头盯着这瓷白色的便坑:我该如何让膝盖打弯,进而蹲下呢?膀胱的炸裂感助我一力。让痛苦来得更激烈点儿吧!当我终于解了急,膀胱的轻松让我忘记了所有的痛苦……拿什么走没风景的路

没有风景的路像发呆一样枯燥。

在这个“榉柳枝枝弱,枇杷树树香”的大好时节,新津—邛崃这段路,因修路尘土飞扬。国道被路障隔离开,压路车一辆辆从东开向西夯实新铺的路面。而压路车未经过的路面则铺着塑料布。走出一大段塑料路,小卖部出现在眼前。朝小卖部三步并作两步迈过去。卸了背包歇脚,和小卖部老板攀谈起来。“大叔,这路得修到什么时候?”“这哪里知道的,修了有好几个月了,恐怕还要好几个月。”大叔背着双手,无奈写满了他的一整张脸。“修路修得,生意都被影响了吧?”我喝着在小卖部买的“红牛”问道。“是受了影响。这条路前头的小旅馆和饭馆生意都不好了。”大叔指着前方。

我朝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这前面还有多少公里路在修?”“还得有个几里地。你们要走过去?”大叔将视线挪向地上的大背包。这时有两个老乡朝我走过来。唐僧警觉地望了我一眼,我便向后退了两步。我冲唐僧晃晃脑袋,嘴做出“没事,没事”的口形。唐僧则对我点了点头。老乡走到大叔身边便停住了脚步,好奇地看着我和唐僧。大叔蹲下来拎起唐僧的背包:“够沉!你们这是要走哪里去?”“我们去拉萨。”“哪里?拉萨?西藏?走路?”蹲着的大叔猛地将头抬起,眼睛瞪得老大。他将背包放下,双手撑住大腿站起身,又将手背到后面,摇着头说,“去拉萨,路很远的,你们走不到,太辛苦了。”

我望着前方无尽的路障、烂路,心里一紧,回应着大叔:“是难走,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到。”

这时一辆越野车停在小卖部前,一位大哥朝我们走过来。他和大叔很熟悉的样子,一碰面便聊了起来,时不时上下打量我和唐僧。我和唐僧互相看看,耸耸肩,他们的方言,我们听不懂。大哥突然朝我发了问:“你们要走路去拉萨?”我们点点头。

大哥又用犀利的目光将我扫射一番:“我还没有听说有女孩真正走过去的,男的倒是有,但也非常少。”接着,目光扫射向唐僧,“你这么瘦,背得动背包吗?”“还好,还好。”唐僧腼腆地回答着。“我要去雅安,我给你们搭过去吧!”大哥突然这样开了口。我和唐僧不约而同地摆手:“不用,不用,我们慢慢走过去就好。”“有舒服的车子不坐,何必非要走过去。”大哥又说道。“我们走走看,走不动再搭车子,而且这才出发第二天,这样就搭车了,有些不甘心哪!”我对大哥说。“你们从成都出发的?”大哥问。“嗯,昨天从成都出发的。”唐僧回答道。“大哥,谢谢您,我们得继续走路了。”道完谢,我和唐僧便整装待发。“你们要小心,前面一直在修路的。”大叔和大哥嘱咐着我们。那两位老乡也向我们摆摆手。“你说咱们运气怎么这么好?不用自己招手搭车,就有人要搭我们。”重新走回塑料路的我和唐僧说道。唐僧笑着说:“可惜咱还不搭。”

又走了大约四五公里的一段塑料路,眼前终于出现了平坦的水泥公路。我不由得振臂高呼:“走出来了!”肩上的背包真的有40斤吗?为什么走回“好路”的我,步履如此轻快?哪里来的泼猴儿“和平村”的牌子立在国道旁。走进和平村,虽不见村庄里该有的农舍、瓦屋,却见列队于国道旁的枇杷树,一颗颗还发青的小枇杷缀在绿叶中。“熟了的果子肯定都被揪了!”我站在一棵枇杷树下,踮起脚寻找橘黄色的熟枇杷,对唐僧说道。

唐僧拍拍我的背包:“亦凡,你看前面!”我和唐僧循着味儿往前奔去。“哇!快看!都是熟枇杷!”每隔三米便有一个摊位。每个摊位上都堆放着橘黄色的熟果子!爱吃水果的我当然要买些大快朵颐。吃枇杷的照片一更新到网上,四川的朋友便留言:“凡凡一定要多吃枇杷哦,现在正是产枇杷的季节。”

雪中有炭是福气,烂路吃枇杷,巴适,巴适!齿间的甘甜还未散去,脚步又踩在了烂路上。眼前的路泥泞不堪。泥土和石头混在一起,路面坑洼不平,大坑套小坑,小坑连大坑,像是在摆龙门阵。一台挖掘机正大口大口地挖着土。一辆辆大卡车、小轿车从我的左肩摇摇晃晃地驶过。

而我也在这条拥挤不堪的烂路上摇摇晃晃地向前走。“这都什么烂路?”想着自己此时的形象,突然就笑了:刚走两步就成了怨妇,再走两步岂不是该升级成泼妇了?估计现在这副怨气十足的样子,在别人看来肯定以为我是离家出走的。如果四周风景秀丽,我肯定不是这样的。可即便不是,我就该一副怨天尤人的样子吗?再烦躁也要往前走,走不出去就要一直待在烂路中。

这一整天不间断的塑料路、烂路把我走得弯了腰,肩膀已经酸痛到无法站直上身,双腿开始打软。我时不时摇头让自己清醒些,不停地鼓励自己:“快到了,快到了。”

就在我双手掐住髋部、双脚艰苦地擦着地面向前挪动时,一个男孩从国道旁横空蹦了出来,吓得我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哪里来的泼猴儿!尤其他瘦弱的身躯、有些嘬腮的脸,像极了一只孙猴儿。

这个生龙活虎的男孩像是打劫一般冲到我面前:“见到你们真是太开心啦!听骑行的兄弟说后面有徒步的,我就一直等你们!”说完,便三步并作两步跳回国道边的小卖部,他的背包在那儿,还有一个纸盒。只见他把纸盒交给小卖部老板,还鞠了躬道谢。一瞬间他又蹦回我们面前,激动地边比画边说:“你们看见我在和平村那儿留的电话了吗?我写在地上了。”

我脑子一阵眩晕——我确实什么都没留意到。只听他继续兴奋地说:“我还捡了只小狗,现在交给小卖部老板了。咱们一起走路吧!这一路徒步的人太少啦!能遇到真是太幸运了!我还怕遇不到你们呢!”

我点点头,那意思是“好啊,好啊,我们一起走吧”,但因为实在太累,我的兴奋、激动都来不及适时地展现在脸上。他的热情好似被我的冷淡浇灭了般,严肃地跟在我们后面上了路。

这个猴子派来的逗B……就是“大胃”,山西人,“90后”。为什么叫大胃呢,大碗面三碗是轻轻松松下肚。饭后可以没水果,被窝儿里可以没妹子,但手中不能没有零食。在路上,有次他差点儿饿晕了,当时我和唐僧也都是弹尽粮绝,哪有零食给他?就在他腿软得快要倒在国道的沟里时,我从一小兜里翻出一块糖,他感激涕零地含着生怕会突然消失的糖,满血复活地走完了最后三里地。唉,如果大胃以后奔不了小康,一定是因为他的胃。最难的不是放弃和坚持“快看!红绿灯!”如果在北京,我可是最烦见到红绿灯了。可川藏线的红绿灯,就意味着所到之处是个繁华的“大地方”。《西游记》里的唐僧每到歇息的时候总跟孙悟空说:“前面有炊烟,定是有人家。悟空,你去化些斋饭来吧。”此时的红绿灯,对我们来说,就是那取经路上的袅袅炊烟!心里一个劲儿地嚷嚷着快走快走!可脚却完全不听使唤。向前,向前,向前,前方有热饭,前方有大床!

天色渐黑,终于要走到今晚投宿的邛崃。脚步越走越沉重,感觉背包像是一个巨大的壳快把我压趴下了。昨天快到目的地时的绝望,今天依旧。如果是骑行,快的话,成都到雅安只要一天,悠闲骑两天也早早地喝上酒、吃着肉了。可徒步慢啊,从成都到邛崃就走了两天。本以为走路只不过是身体的适应,哪儿知道竟然还如此磨心。

路上不仅磨心,也万不能任性。这不,才吃完饭,我浑身酸爽地爬回了房,麻利地收拾出两个包裹要寄回家。其中一包是睡袋。我寻思川藏线这一路住宿不是挺成熟吗,睡袋用处应该也不大,索性不背了。沉浸在减负喜悦中的我,又怎知当下看似聪明的任性之举,为之后的路途埋下了艰辛之果。

而最日常的起床,也成了保命大法。徒步自由,懒惰是原罪。我今天走累了,不想走就休息一天,或者干脆睡到自然醒再起身——打住!那是度假!徒步进藏,晚起,就意味着这一天有走夜路的可能。国道没有路灯,夜路是什么?乌漆墨黑的荒郊野岭,沿路一边是山,一边是悬崖或是沟,大卡车时不时地从身旁呼呼驶过,偶尔还有狂吠的野狗。

我可以为努力后的失败埋单,但不能因为懒惰而送命!无论怎样,一旦开始,最艰难的就已经挺过去了。Chapter 03哪里有你想要的生活

这个世界有千百种人生,

你的人生有没有可能如我所想。——《凡人》邱比190120步,“猪八戒”到雅安喽

在黑竹镇顶着清晨就燃沸的太阳出发,心中为告别连续的阴天无比开心。然而太阳公公待人并不慈祥,没多久就将我们烤成了爆米花。太阳灼热爆棚的午后时刻,我们在雅安界内的一间面馆补给。吃面吃到肚歪,唐僧提议这一天最晒的工夫当然要用来休息。我们异口同声赞成这个决定,不约而同地趴在饭桌上眯瞪……当我皱着眉毛抬起脑袋望向国道,时间的流逝并没有削弱阳光的炙热。“哎呀,都歇了快一个钟头了。”我使劲摇晃睡得正香的大胃和唐僧,“快醒醒,都几点啦!”“干吗啊,我这儿睡得正香呢。”唐僧挠着头皮也起了身,面朝房外伸了个懒腰,说:“这太阳怎么也不见下山啊?”“这刚几点啊?”大胃咯咯地笑,说着也掏手机,“哎呀,都这个时间了!”

重回国道的我换了武装,惹得大胃和唐僧一通狂笑。“你们笑啥笑啊?”太阳镜和换了的一顶新帽子将我气鼓鼓的脸遮得严严的。“你说她这是像二师兄还是二师兄啊?”唐僧问大胃。大胃“噗”地笑出了声:“太像了,太像了!”“你们见过这么美的二师兄吗?”我伸出拳头去打这两个快喘不过气的家伙。“不信你发朋友圈问问吧?”大胃提议道。“发就发,赶紧给姐姐我拍个美照。”

照片被Po到朋友圈里。“哼!都是什么人。说我是‘猪八戒’,还说我像鬼子进村。”一路上,我滑动着朋友圈的留言没好气儿地说道。

烈日灼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处难得的阴凉处,我们再次避暑。三个发烫的大背包被我们丢在一旁降温。我们并排坐在地上,望着眼前被太阳烤得快化成沥青水的国道,大胃皱着眉头发问:“前方还有多远?”唐僧将头扭向前方要走的路,毫不含糊地回答:“还有2000多公里吧。”他扭回头,目光坚定。我和大胃先是一愣,然后互看,继而狂笑起来。“大、大胃、问的是,还有多远到今晚投宿的地方!”我双手捂着快笑破的肚皮说。唐僧略带娇羞:“我以为问还有多远到拉萨呢……”大胃笑得人仰马翻:“咱们还得说多少天‘到拉萨还有2000多公里’这句话啊!”一通狂笑后,又陷入沉默中……“是啊,还有很多天的2000多公里,很多天的1000多公里,很多天的几百公里。什么时候才能是还有两公里啊……”我们总有一天会走到拉萨,再强烈的太阳也总要落山。

在能洗澡、有床位的城东乡睡了一夜美觉后,终于要在这一天从城东乡出发,向雅安市区迈进了!中午,步行通过“金鸡关”——川藏线的第一个隧道。这是我第一次步行穿越隧道。金鸡关长510米,虽有灯,但从隧道口往里看,那是一个由大变小又变深的黑团。

以往都是坐在车里通过隧道,哪儿知道隧道里的空气如此差,虽然500米只须步行五六分钟,但多一秒钟都不想待在里面。隧道那一头是流动的清新空气,太阳也从乌云里探出了身。心情开朗了许多——每迈出的一步都是在靠近雅安市区。雅安体育中心!公交车站!“到市区了!”我们的拳头攥紧了。大胃和唐僧双双拥抱庆贺,我也跑到他们身前和他们击掌庆贺。

190120步,140公里,5天,成都—雅安。我该用怎样的词语形容到达的感受呢?兴奋?激动?我一时语塞……心中一万匹马奔腾而过,只想振臂高呼——走到了!走到了!我开始幻想我走到拉萨时,一定会哭得鼻涕都成了花儿!我喜欢你们!骑友

川藏线上什么人最多?必须是骑友啊!这条路骑行的人有多少?最多时一天有三四百辆自行车擦身而过。如果取个平均数,一天遇到两百位骑友,那么九十天我总共遇到了一万八千位骑友。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人群!

他们热心,有趣,努力。他们总是在下坡时打趣:“妹子,我捎你一程啊!”然后哈哈笑着,“嗖”地消失在下坡路的远处。而他们在上坡时是严肃的——上坡对他们来讲,是不尽的折磨和摧残,骑不动也拼了命地骑,骑到膝盖要炸碎也还是拼命地蹬车。车和他们的身体在呼呼咆哮的逆风中不停地晃,但他们还是全力地保持平衡,用力地蹬车,只为了离拉萨更近一寸。

沿途无数次我们听到从身后传来的高呼猛吼:“加油!”“兄弟,牛×!”即便是在上坡路,他们吭哧吭哧超过我们,十有八九会扭一个九十度的头,就为了看看我们的模样:“我×!居然是个女的!女汉子!”

只见他们的左手稳稳扶住车把,右手高高举起,对我们竖起大拇指。而我们这些驴友也对他们骑远的身影高呼:“加油!”双方偶然地擦身而过,必然地相互鼓励。“这进藏路上,大家都是英雄!”一段里程,走路能走到的,骑车一定能到;但骑车能骑的里程,走路要花好几天。所以,骑友基本每天都能住有网络的青年旅舍(以下简称“青旅”),但我们不能。

驴友和骑友的节奏不一样,所以若想碰面要满足以下几点:(1)晚上住的是同一间青旅;(2)晚上住的是邻居青旅;(3)第二天早上从同一地点出发;(4)路上相遇;(5)明明骑友已经把驴友远远落在后方几十公里,但骑友们休整了,然后参见(1)(2)(3)(4)。

这位大叔,我们就遇到了两次。第一次相遇是我们从成都出发的第二天。他骑着车超过我们后,一个潇洒的刹车,激动地下车朝我们走来,热情地说:“徒步的就是英雄啊!你是女英雄!”边赞扬边合影拍照,“我要给我女儿和朋友看看英雄的样子!”

我哪儿遇到过这架势,感觉自己和明星似的,牙都紧张地不知道露哪颗了。虽然我徒步,大叔骑行,但路总归是同一条,便留了联系方式。虽然相隔越来越远,但前方有个能联系的人总会安心很多。本以为我们不会再碰面,怎料在我们出邛崃的第二天,就又和大叔遇到了。我正走着,一个骑车的人打我身边经过,猛回头和我说话:“是你!”随即停了车,激动地问,“你还记得我吗?”我驻足想了好一阵:“是您!您怎么会在这儿啊?我以为您都出雅安了!”

原来大叔在邛崃停留了一天,好好休整一番。也是啊,他都50多岁了,而且还是从川藏线的大起点上海出发的。想必是舟车劳累!路这么长,这么远,考验的不是爆发力,而是耐力和持久力。休整是必不可少的,透支身体只会拉近与死亡的距离。

两次短暂的碰面让我不禁感慨,如果说二十多岁没有成家立业的我出来行走在别人看来是“不靠谱”,那么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骑行进藏路,他就是“疯了”。“你以为挑起生活的担子是勇气,其实,努力争取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才更需要勇气。”我希望我在经历了人世的孤独与欢乐、挣扎与抉择、冷漠与柔情之后,也能有大叔这样的“疯”劲儿。他在朋友圈中每天更新自己的行程,其中有张他拍摄的1998里程碑的照片,碑上涂鸦着红色的字:“1998为爱女诞生之年,爸爸单骑川藏,在此立字,以示思念和爱意。爱你的爸。2014.04.28。”

太阳灼热,月亮清冷,路上的人,各有故事。谁不是凡人一个?骑友是风一样的少年。少年有梦,梦醒前追逐它吧!进藏路的天堂啊

当我从三文鱼寿司变身为一只橘色的大蜗牛,爬到这建在坡顶的青旅时,我只想说:“这儿就是天堂啊——能洗澡,还能上网!”

虽然青旅一旦挤满了骑友和驴友,WiFi要么挤不上去,要么挤进去了网速巨慢,但我们都很享受这抢网的夜晚。路上时有时无的信号,让时刻都在赶路的我们丧失了交谈的机会。所以,有网可抢就知足吧!

除了拼命抢网,还要排队洗澡。所有人不是在排队等着洗澡,就是在等着洗澡水烧热,再或者就是抢洗澡间。路上女孩少,所以总是受到男孩们的照顾,大家看我在等位就会让我先洗。当然我也会抓紧在五分钟内洗完——分秒必争只因为洗澡间是公共的,还有太多人要洗澡。洗澡对大伙儿来说,就是最好的放松。所以,能洗澡就偷着乐吧。

上网、洗澡——在城市里是多么日常的事情,然而在进藏路上,却成了有钱也买不来的奢侈。想将自己洗净、想和亲朋联系的心,在这条路上统统被理解,并且被旁人照单全收。住宿大多是多人间,这对于女孩还是多少有些不便的。这不就有种减少尴尬叫——穿秋裤。晚上换上秋裤睡觉,比光腿或者穿着脏裤子睡要安全、干净太多。人走到了哪里,尊重是相互的,安全终归是第一位。

青旅的站长40多岁,个儿不高,但壮实,走起路很威严,像一匹壮马。之所以称他为“站长”,是因为他与多年探险闯荡在川藏线的强驴们共同创办了一条住宿长龙,恐怕这辈子都要在川藏线度过了。而雅安,则是他们设定的川藏线第一站。站长始终在热情地招呼客人。他言谈真诚,但从他的衣着打扮来看,根本想不到他是个经历丰富的强驴。

我们把那些不卖弄的人称为低调。低调的人有一个共性,都在努力把事做好,厚积薄发。皮肤上的伤疤,肉眼可见。但只要伤疤没露出来,你就看不到。露出来了,你不问,人不说,你能知道这皮上刻着伤疤的人经历过什么吗?经历在骨不在皮,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第一次徒步的我,当然不会放过和青旅站长取经的机会。“去年有11个纯徒的,都是男孩子。我倒是听说有一个女孩纯徒过,那是相当厉害,重装走的,帐篷、睡袋都背了,但她好像以前是练举重的。”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我,“你?也要走到拉萨?”站长的疑虑让我有些心里打鼓,可我还是坚定地说:“是啊,我也走去拉萨。”站长摇摇头,问:“你背包多重?”“如果加上水和吃的,估计有40斤。”

站长非常坚定地对我说:“你一定要给背包减重!否则别说到拉萨,怕是过了康定要翻的折多山你都翻不过去!折多山海拔将近4300米,我看你这小体格,撑死了90斤。”“我有90多斤,强壮着呢!”我这不服的心啊,将将一米六的小矮个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自己强壮。“你相信我,你的行李一定是在你体重的四分之一以内,所以你算吧,你的背包如果超过30斤,太难,你根本不可能背着翻山。”

我心里一下子就打鼓了:“站长,我在邛崃已经发过一次快递了!”“那你继续精简!把没用的都快递回家,雅安有快递的。”“可是,哪些是没用的东西?”我寻思着能寄的都寄回去了。“除了灯、衣物、证件,都别带,都是负担。”“嗯……我把睡袋也快递回去了。”“你怎么能把保命的东西寄回去啊?!”站长惊讶地看着我。“那怎么办……”我忽然有些慌乱。“倒是问题不大,川藏线沿途比较成熟。不过有睡袋更好。你好好再收拾下行李吧。”“那好吧!我赶紧收拾一下。”跑回房间,没多久我就又打了一个3斤多的、可以快递回家的包裹出来。边收拾边怪自己愚蠢、白痴、脑残的毫无长徒经验的行为:怎么能把救命的睡袋快递回去?脑袋被挤了!那可是睡袋啊!我怎么又能收拾出这么多东西?

我们究竟不可一世地放弃了多少珍贵的东西,又保存着多少自以为是而无用的东西呢?晚上在客栈听了站长讲课,讲川藏线的路况。他讲到理塘到巴塘的治安不好,讲到红龙乡有野狗,还讲到进入藏族聚居区后天气多变,为了防晒伤、防寒、防冻裂,必须戴手套,尤其是骑行的。经他那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我居然没戴手套,真是百密一疏!”吃完午饭,我就拖着“大姨妈”进城买手套。双腿软绵绵的,一点儿力气没有,买完以后愣是以龟的速度回到了青旅。哪里有你想要的生活

眯了一觉,醒了就和美女吃饭,好不快活。经北京好友远程牵线,我和一位名叫雨佼的四川姑娘相约在雅安街区里的一个饭馆门口会合。都说四川出美女,雨佼便是名副其实的大美人。只见一女神模样的姑娘笑着朝我走来。“她是在冲我笑吗?”她美得清新脱俗却又知人间疾苦,一个眼神就可安抚你的内心。离开雅安很久之后,大胃在路上还念叨:“那真是个女神。”

席间,我们的双手紧紧相握,用相见恨晚形容我们再合适不过。雅安汤锅滋养着我们的胃,川藏线无疑是聊天主题。雨佼是电视台记者,曾多次下派到四川的偏远山区采访,她深知进藏路的险与难。“那年四川地震,我们下去采访,路好难走的,”她提起地震时的表情很神伤,“国道的路都断了,到处都是塌方和落石,超级恐怖。车根本过不去,我们摄制组只能自己拎着设备和给老乡的补给,步行进村。”她说着便握住了我的手,“亦凡,我真是好佩服你,有勇气走着进藏。不过你真的要留意,路上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大家虽未喝酒,但内心依然和滚滚的汤锅一样,热火朝天。饭后她便带着我在市区溜达,消食儿。“雅安好舒服啊!”“我去年在成都工作,但后来选择回了家乡。”当我们穿梭在宁静的雅安街巷,雨佼和我这样说。我扭过头去看走在身边的这位美女,对她的选择有点难以置信。雅安虽算得上川藏线繁华的城市,但和成都比,恐怕要差着档儿。而以她的颜值和才华,完全可以留在成都。“为什么呢?成都不是也很安逸吗?”“是很好,但在成都工作,压力更大;而且感觉人会变得浮躁,想要更多。”雨佼动人的双眼目光坚定。“回了雅安呢?好吗?”“挺好的。家乡嘛,一切都是熟悉的。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朋友。工作是我喜欢的,而且我妈妈也在雅安,我想在她身边。”

有太多人在少年时选择离开家乡,到更广阔的城市谋求发展。而眼前这位足可以在成都站稳脚跟的美女,却选择了回归,在她还年轻的时候,在她还有大把发展机会的时候。她知道怎样的生活更适合自己。取——舍。我心里想到这两个字。

雨佼将我们送到通往青旅的坡口。“我们要走了。”我握住雨佼纤细的手。“亦凡,你要保护好自己。”雨佼水汪汪的大眼睛像天山的湖水。“好,好。”我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亦凡,你真的要小心。”她的手轻拍着我的背,我的手触到了她柔顺的长发。

道别。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我不禁想,身处何地,始终要活在现实与理想的平衡中,平衡中饱含着偏差和回归。种种人生,回家最幸福。只是有时候,回家需要勇气。Chapter 04有多少第一次可以重来

生活是一次机会,仅仅一次,

谁校对时间,谁就会突然老去。——北岛G318!第一块!G318!“2!6!3!7!G!3!1!8!”车胎从地面“咻”地滚过,骑行的车队经过我们时,很多只右臂平行举出,竖起了很多大拇指:“加油!”“加油!”我们的回声被风吹散,却一次次地敲在心上。我们像是凯旋的战士一样,从国道右侧的茶马古道雕像雄赳赳气昂昂地向西前行,二十步、十步,离那块高约六十厘米、宽约六十厘米、厚度十厘米的水泥墩子越来越近,继续向前三步、两步、一步,满怀敬畏,低头瞻仰这第一块“318路碑”。

在川藏线,每一个“第一”都足以让人血脉贲张。它,就这样赤裸地、静默地坐在这里,出现在我的眼前。“看见了吗?这是‘318’路碑,第一块儿!”我恨不得把它扛走!从雅安起,路碑全部为“G318”。(注:成都—雅安段的路碑为G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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