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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04-09 07:2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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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德)君特·格拉斯

出版社:天地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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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归一

万物归一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万物归一作者:[德]君特·格拉斯排版:KingStar出版社:天地出版社出版时间:2017-11-01ISBN:9787545530162本书由北京华夏盛轩图书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译者前言一曲永恒的哀歌

君特·格拉斯,这位20世纪最后一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2007年被德国评选为最有影响的德语知识分子,于2015年4月13日离世。这在德国,乃至全世界都是重大新闻。在德国北部城市吕贝克对他的追思会上,来自美国的作家约翰·欧文置身于众多德国政要之间,充满深情地回忆格拉斯,说格拉斯在20世纪80年代就批评欧文,说“你看起来不像以前那么愤怒了”。“愤怒”二字,是对格拉斯个人风格的准确概括。

然而,在格拉斯的盖棺之作《万物归一》里,这种“愤怒”似乎已经不那么锋芒毕露了。

刚从气候宜人的德意志回来,就被成都百年不遇的秋热击昏了。忍受了两个星期,终于回到秋凉的日子。君特·格拉斯的遗著《万物归一》的译稿也告杀青。当我停下键盘的敲击,拿起摆在书桌上的《万物归一》的德文原著,作为一个读者再次欣赏它,多么美丽,多么令人赏心悦目!作为文学家和艺术家,格拉斯在他这部绝唱中再次展现出大师风范。

象牙色的硬皮封面,用手指抚摸,感到亲切。封面与封底是格拉斯的一幅素描画,七片硕大的羽毛散落在封面与封底,颜色只有黑与灰,羽毛生动,轻盈欲飞。羽毛是鸟的生命,也是人之生命的象征。格拉斯在《万物归一》这部书中,有好几处写到鸟儿,羽毛的画更是穿插在整部书里。格拉斯对于鸟儿有一种溢于言表的特别情感,而鸟儿的生命是借助羽毛可以不屑于与尘世俗人为伍的,鸟儿失去了羽毛,也就失去了生命。格拉斯在自己的遗著里静观鸟儿飘落的羽毛。

这本书不仅仅是格拉斯一个人的作品,其中还凝聚着施泰德尔出版社编辑们的心血。特别是艺术设计编辑温特尔女士,所以,格拉斯将这部书献给了这位装帧设计自己最后一部书的编辑。通常,作者都是把书献给自己最亲爱的人,可是,这次,格拉斯却献给了一位普通的编辑,可以说这是他对编辑工作的最高赞赏。在参与编辑的过程中,格拉斯从色调、纸张的选择,插图的分配和布局设计都亲力亲为。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部著作在彰显其文学价值的同时,也可以视作对作为艺术家的格拉斯心灵的直接体验,这是电子书阅读者所不能体会到的东西。

2015年4月初,格拉斯和温特尔女士对《万物归一》做了最后的校订工作。格拉斯希望自己能够参加爱书的首发仪式。然而,死神就在这个月把他带走了。

关于后事,格拉斯早已做好准备,也许准备得太早了些。不过,凡事早作准备,这是德意志人办事风格。在长篇散文《我们将长眠何处》里,诗人对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之际所做的考虑真是巨细不遗。

在本书扉页,我们看到了一只趴在地上垂死的鸟儿,它的眼睛还睁开着,略微张开的嘴巴似乎还想歌唱。那蓬松的羽毛在扑腾着,却再也飞不上天了,只能永远留在大地上。这是一则寓言,好像作者被收敛在自己早已准备好的木匣子里,送到德国北部吕贝克附近的贝棱多夫村的公墓里。在那里,他躺在自己早已选定的墓穴里,让初夏果树的墨绿叶片遮蔽自己的遗体,在遗孀与儿孙们的注目下,步入了另一个世界。不,格拉斯不相信天堂与地狱,他只相信,自己死后会转世,也许,他的愿望就是来生转世为一只小鸟。看,那墓地旁高大的树上的鸟窝里,一只小鸟诞生了。那或许就是格拉斯的来生。

写到这里,尽管伤感,但是,我还是继续写下去。作为他的一个译者,我也步入花甲之年,虽然还没有像他那样,进入耄耋之年,我还是能够体会到格拉斯写作绘制此书时的感受。

当岁月西沉的时候,谁不眷恋青春?格拉斯的这部遗著当然不是仅仅作为老者写给老者阅读的书,而是一部经得起时间考验的著作,一部老少咸宜的著作。老年人可以从中借鉴,作为夕阳西下之人,该如何有益地打发自己所剩不多的日子;而青年则可以从中看到自己的未来,从而为自己如日中天的岁月勾画出一幅鲜活的蓝图。也可以将这部书作为一部绘本来阅读,看鲜活的生命是如何成为一根根锈蚀而弯曲的铁钉,一只只老鼠与蟾蜍的骷髅,腐朽的叶片或者水果,干瘪的青蛙尸体,霉烂的蘑菇,被剪刀剪断的指头,棺材里堆积的枯叶,乃至诗人自己最后一颗牙齿或者按照医生的建议放弃了的烟斗。

如果说,羽毛对于格拉斯来说,是生命之轻,那么,铁钉和石头就是生命的沉重了。在《我的石头》里,格拉斯写道:“它已经长上了藓苔。山峰巅上云层密布。但是,我总是梦见石头,现在它已经变得更小,成为我手里把玩的东西。”

生命曾经是那么沉重硕大的石头,格拉斯从山下推到山顶,周而复始,何其苦辛!然而,到了暮年,它已经变小变轻了,成为诗人手上的玩物。生命的意义在这个时候,也就不再那么沉重了。

在本书的压轴之诗《万物归一》里,格拉斯用自己从小耳熟能详的母亲的语言——波罗的海边但泽地区的卡舒贝方言,写出了自己弥留状态下的思想。他在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最后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次听说的语言亲近,不仅仅是令他感到自己回归故里,也试图用这种语言得到救赎。“眼下该经历的也经历了。

眼下啥子都已经足够了。

眼下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在德语里,这首诗读起来的感觉与前面所有诗歌散文都迥然不同,为此,译者尝试用汉语里一种类似四川方言的语言,将其译出,也许读者从中也可以略微体验格拉斯用标准德语与方言所表达的不同感受。

据作者回忆道,母亲的“口音就是我熟悉的卡舒贝方言。只要卡舒贝人把古老的斯拉夫语调咽下肚去,操起低地德语来倾吐烦恼和表达愿望,他们就总是省略冠词,为了保险起见,表示否定时还要连着说上两次‘不’”。(《剥洋葱》)

借助母语的表达,诗人要表现的是他自《铁皮鼓》以来,一直要表达的思想,即被战争、异化、政治破坏了的传统需要延续。也许,诗人正是想要像《铁皮鼓》的主人公奥斯卡那样,永远停留在美好的童年。这个借喻是格拉斯永恒的借喻,这首诗也是他的绝笔,写于2015年4月初,几日之后,他就与世长辞了。

此诗的题目“Vonne Endlichkait”(万物归一)被君特·格拉斯自己选为本书的书名,其翻译也令译者大费脑筋。一开始,译为“关于有限”,但是,这与作品内容相悖。于是,译者根据德文的原意,在汉语词汇中找出了大量相应的词汇:万事皆休、结束了、羽落曲终、结束、临终、苦短、人的终了、完了,等等。最后,在译稿结束之际,我听从了一位诗人朋友的建议,选用“结束了”作为书名。然而,后来有人认为这名字很难为读者接受,几经与德文出版社及格拉斯遗孀沟通,终于确定了现在的书名。

格拉斯,作为文学家与艺术家,在德国的文化舞台上曾经卷起过多少旋风!

也许,有人会说,君特·格拉斯这位二十世纪最后一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在这里写了一系列老掉牙的故事,这位德国社会永远的警醒者也感到了疲惫。“是否真的有人会来接替我的工作?”他在散文诗《我的石头》里明确地问道。这是西西弗斯的石头,永远的劳作,日子到来之时,将卸下自己的工作。

老年的格拉斯,患有支气管炎,听力下降,味觉开始丧失。“奶酪不再像奶酪应有的味道,腌黄瓜不再具有酸味,樱桃也不再是甜的,丁香花、接骨木不再芬芳,面包的味道如马粪纸一样。”(《当色香离我而去》)

伴随着这些的是老年抑郁症,然而,作者却乐观地认为,“抑郁亲近人类,也许也亲近别的动物。它所模仿叙述的沮丧虽然使深渊变得黑暗,却也让我们明智洞见,并映亮深渊。没有抑郁就没有艺术。”(《附送的余味》)

随着生命的老去,所有一切将不得不放弃。格拉斯在书中写道:“放弃令人伤感,对某人是轻的,

对别的人则是一首难忘的哀歌。”(《恋栈的旅行者哀歌》)

即使如此,格拉斯在这最后一部著作中也没有放弃对社会的批评。

尽管,在这部书里,格拉斯不再是作为道德的评判者出现,而是以一位普通老者的形象出现。这是他生命最后十年的写照,这也是读者感到惊奇而充满同情的原因。在这里读者看到的是日常生活中真实的格拉斯。当然,书中也不乏格拉斯固有的嘀咕声,对阿拉伯地区的战争,对美国的威胁,对世界金融危机,对德国政治……但是,这些东西与格拉斯对生与死之间的重大问题的思索相比,已经边缘化了。

对于假虔诚、双重道德、武器贩卖与政客、对希腊的制裁、仇视外国人,格拉斯毫不手软,在他的诗歌《妈咪》里,他也毫不含糊地对总理默克尔进行讥讽。对于多年来一直支持的德国社会民主党,格拉斯也发起了抨击,它“上了她的床,得到的施舍是干瘪无味的面包”。

对于男欢女爱,格拉斯有自己的钟爱。在长诗《告别胴体》中,格拉斯分行回放了对女性身体之美的赞颂,回肠荡气,堪称绝唱。

对于即将告别的世界,格拉斯用寓言来加以表述:最后的希望被老年击沉。(《最后的希望》)

本书德文原版共176页,其中包括96首诗歌或者散文诗、记录、故事,65幅插图,是用软铅笔绘制的素描。2015年8月首印5万册,在德国《明镜周刊》畅销书榜上名列前茅,并被翻译为二十多种外语。

格拉斯的这部遗著,正如他过去所有的作品那样,在德国文学界引起了不同的反响。有人说,他在继续写作以抵制遗忘。

这令人想起诺贝尔文学奖于1999年颁发给格拉斯时,其颁奖词称他“以令人开心的黑色寓言描绘出被遗忘的历史真相”。称格拉斯“在语言和道德受到破坏的几十年”之后,为德国文学带来了新的开始,他在“清醒的黑暗的虚构故事中展示了历史遗忘的一面”。

格拉斯自己也曾写道:“我想告诉孩子们,德国今天的历史早在几百年前就开始了,德国的历史连同对罪行不断新开的处方不会过期失效,不会终结。”(《我们怎么对孩子们说》1979年,收入《与乌托邦赛跑》)

著名的日耳曼语言文学专家,德国语言文学研究所所长海里因希·德特林(H.Detering)称这部书虽然主题严肃,笔调却轻松活泼,是一部“令人感动,有时甚至被施以魔力的艺术品。”

格拉斯的出版人与朋友施泰德尔(Steidl)说,“我相信,他再次获得了巨大成功。”

在格拉斯去世之后,有人写文纪念,称君特·格拉斯去世,德国文坛后继无人。也许,此言略显绝对,但是,格拉斯的这部遗著,却在德国文坛实实在在画下了一个沉重的句号。

本书的翻译过程中,得到库勒博士、许星涵小姐和海因茨曼先生等德国语言文学专家的帮助,在此一并致以诚挚的谢意。芮虎2017年4月1日于成都翡翠居如鸟自由

作为吸烟斗者,他的心脏、肺与肾总是不断地逼迫他进入修理车间,那里他悲叹的自我被悬挂在静脉点滴的架上,同时,还须得吞食不断增高的药片堆儿,这些斑斓的圆形、长条形药片在向病卧者悄声讲述自己的副作用;那位老头在闷闷不乐纠缠不休地发问:“还要多久?”“究竟为什么?”而从他的手里却没有走出线条、图画和排列着的词语;战争以及对平民造成灾难的世界从身边溜走时,他还只能寻求睡眠,化整为零的睡眠——自我已经变得陌生,他开始舔舐自己哀怨的伤口——当最后的井泉枯竭之时,我被弄湿,这种嘴对嘴的直接的人工呼吸仿佛是一种兼职的缪斯之吻的活动;而最迫切的词语图像催逼着,在可及之处摆上纸张、铅笔与毛笔,让秋天的自然呈现出衰弱的馈赠,让水彩流动起来,带着愉悦我开始胡涂乱抹,让自己可怕而贪婪地重返新的生命。

追踪自己。羽毛轻盈如鸟儿那样自由,尽管早已是该结局的时候了。毫无廉耻地松开动物颈上的绳索。将成为这个与那个。唤醒死者。将我的老哥们儿“倏忽变异”的破布块穿在我的身上。坚毅地误入歧途。在画线的阴影下寻找庇护。现在,言说吧!

于我而言,仿佛能够将“吾”换一层新的皮肤,仿佛能够找到厘清死结的头绪,仿佛“幸运”这个待招领的拾物拥有一个可以重复的名字。永远新鲜的页片

用赭石粉笔,铅笔,石墨,

用墨水笔与羽毛管,

削尖的铅笔,饱满的毛笔

和来自西伯利亚森林的炭条,

用水彩在湿上加湿,

然后在黑白之间再次

——以层层叠加的灰色为底——

让银亮的影子鲜活起来;

自从由濒临死亡的睡眠中醒来

缪斯之吻惊吓了我

被一丝不挂地

驱赶进入光亮,

我要把永远新鲜的页片,

涂满金黄,

仿佛被油菜花麻醉,

要点燃红色

并让秋日斑斓,

也希望,再来一次绿色的苏醒,

寻找出口,轻盈地飘浮,

同时插上翅膀,跌入湛蓝。乌贼本性

总是不断地做那同一个梦,在梦中成功地给一条中等个头的墨鱼挤奶。在水下这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可以和与女水妖做爱相比较,她莽撞地离开了自己的群体。

必须要从后面游向她,表现出善意与耐心,并在感到正确时安装吸盘,在她肌肉健壮的腺体出口接上,必须要按下按钮启动吸奶。其间,她时而被逼迫如此,时而又是自愿,否则,她看到近处的敌人就会喷出黑色乳汁将其置于烟雾之中。

开始时,每当我急于在墨汁般的汤汁里面忙活,这样的事情就常常发生。时间流逝却一无所获。很快空气就会显得局促而紧逼。再一次浮出水面。给墨鱼挤奶,也应该从使女水妖感到快乐的方式学习。

从那时起,黑色的牛奶在拧紧螺纹盖子的玻璃杯子里囤积起来,好像是一种借用的隐喻。一种如汤汁般的精华,可以用来作为毛笔画和难以塑形的钢笔画的墨汁。隐约的黏状物在黏稠的物质上抢风行驶。

开始,纸页还保持着长时间的新鲜,然后,气味总是变得越来越辛辣;特别是在极为潮湿的空气里,令人想起这种墨鱼墨的出身。无尽的线

从左下攀升而起,

虚构的阶梯,迟疑不定,

莽撞地急转弯,向山下旋转俯冲,

开始跌跌撞撞,却没有折断,

而今隆起一道弯弓,陀螺似旋转,

进入位置,开始助跑,

几乎出界,

误入歧途,

然而,好在持续的助跑之后

刁钻地引向出口

一张女性的面容出现,

惦念山峦起伏的风景,

在上面移居绿色植被,

忽略那座荒凉的岛屿,

擦身而过,避免能听见的地方

在谁的耳轮上爬行,

就在那里筑巢;一条线,

一个未确定的目标,

它的呼吸只是顾影自怜,

从不感到困乏,

只要墨水还在流淌。晕厥

晕厥,一个陈旧的词语:在那个时代,将一个令人清醒的嗅盐瓶儿凑近一位脂粉女士的鼻子下面,从而,使她再次苏醒过来并重新具有社交魅力。每当有必要对抗别的权力的行动尚未进行的时候,它作为一个可以接受的遁词就是有用的。然而,现在它却竖起羽毛进入无所不包的境域。

当破产被拯救之伞庇护,或者希望在慵懒的银行过冬,于是世界被赋予这样的信念:一切都在运转——如果不是当下,也会在不久的将来——再次回升,甚至是正增长。而当每个名人在自己时间过剩的时候,确定出席一次又一次的国际会议,我们以自由的意志随时准备着被网络化,在不久的将来全部实现。

每时每刻都能取得联系。无处不在被关注之中。通过鼠标点击掌握。一切皆可回溯,直到婴儿爽身粉也转变为数据。没有什么可以丢失。日常过程在廉价商店,在电影院,在厕所变为永恒。我们的爱情长时间呼吸的过程也被储存在指甲大小的芯片里。再没有什么可以遮掩。总是在视觉范围之内。甚至在睡眠时也被关照。再也不会独自存在。

做什么呢?我将昏厥地放弃自己,拒绝馈供。虽然在眼镜、烟草与烟斗之间没有摆放一部手机,却无人可以斗胆对我指手画脚,教我如何上网漫游,如何“谷歌”,如何“推特”。没有“脸书”计算我的朋友与敌人。我隐秘地用鹅毛管娱乐自己。必要时压低声音自言自语,其中在谈论着牛粪、玻璃瓶鬼以及关于蚂蚁的进化概念;然而还有一种威力抓攫着我,它时而这样称呼,时而那样称呼,却始终保持着一种无名的状态。

它不附着于任何预警的杂音。它被过分教化的愚昧喂食。于是,从前用宗教花边装饰的普遍存在得以清醒,并且将成为社会文明的有效凭证。

不!它使一切透明,解除记忆。它卸除责任。分期偿付怀疑。伪装自由。我们在经历自我的被褫夺,并依然在网里活蹦乱跳。晚祷

在我的童年

令我肢体僵硬的惊恐

来自一道口令:“神看到一切”

在每一堵墙上用聚特林字体写道;

然而——自从上帝死去之后——

一架无人机在高空自由盘旋,

被我看在眼里,

它没有睫毛从不睡觉

并储存一切,从不忘记。

我将再次回到童年,

结巴着有错漏的祈祷,

要祈求赐福与宽恕,

嘴唇仿佛过去在入睡前那样

请求对每一项罪行的赦免。

在忏悔室我听到自己的低语:

哦,亲爱的无人机

让我虔敬信神,

去到你的天堂。丰盛

人们将应该如何单纯地认识秋日的丰富多姿?认识它所扔下的一切,在果实之后而今是树叶。成堆的叶片。形影孤单的叶片。正在枯萎的叶片呈现出如痴似醉的形态,神气活现,卷起边儿,凝固为心醉神迷的样子。每一片叶子呈现出易碎的裂缝,圆锥序的花纹。尖锐的棱角投射出柔和的影子。易忘的绿色脸红起来,即将与腐烂的苹果、梨子,与虫儿咬过的李子有同样归宿。虽然没有刮风,还是有越来越多的叶片跌落下来。

它们翩翩飞舞地跌落,尚不知道飞去哪里,犹疑不定,发现与自己的同类在一起,或者身处异地,直到树木、灌木裸露自己,期待霜冻的降临。只有静物保留下来。我弓着身子学习阅读。无一叶片不是一段铭文。在一柄扇形的栗子树叶上,艾兴多夫留下一首诗,我在学生时代就已能倒背如流。而心形的叶片上铸印下特拉克尔的踪迹,它们逐词逐字地在萧肃的花园里演示,彼处,诗人作为异乡人在梦中看见了塞巴斯蒂安。

现在可以廉价地买到秘密。再也没有令人发窘的问题。当枫树褪下华服之时,爱情的结结巴巴将变得高声。隐喻业已售罄。小说的开头,结束之句,一道宣言在高叫:徒劳!徒劳!孩子气地喃喃祈祷。缩写版本的定局。在语句之间的中断部分。没有写完的信件。诅咒与仇恨之歌。长久寻找的韵脚曾经在山毛榉树叶中跳着舞。还有匆匆离去的情节:从白杨树掉落的叶片里发展出来一个犯罪小说故事,其结局尚在空中盘旋。而在这一切之上飘忽着秋日的口臭。蜗牛邮件

给亡友写一封长长的信,

给离世已久的

情侣写条短简倾诉苦衷,

字迹清晰,没有华丽辞藻,

词句在约莫中蜿蜒流淌,

不,在削尖之处钻孔,

它们穿透岁月时光,

似乎没有片刻间断。

然而从流逝的当下,

急促而厌倦,

我将作为见证人痴迷于词语的报道,

关于股市,普遍的癫痫症,

关于孩子们的过去与未来,

期间给我带来多少孙辈。

近来流行什么新的词儿,

哪些长期服役者下落不明。

啊,多么缺失,我的亡友

与故去的情侣,他们的名字

新近留在我秘密的抽屉里

并无穷尽地回环往复。

他们的回答我将等待,

直到秋日的风在每日清晨

将叶片密密麻麻地写下,

在我门前飘着,斑驳而绚烂。

我还看到一些蜗牛

在驿道上艰难地爬行,

它们远道而来,

途中历时经年;

而我每日傍晚观看

耐心地破解它们的黏液踪迹

并从中阅读,我的亡友,

我已故情侣的书信。怪声

我自己在嘀咕什么?在与何人对话?

谁可以建议什么或者加以劝阻?——在斜面桌之间来回踱步。

已经开始的东西将不能结束。已经结束的东西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隐瞒的词语。尝试要保持沉默。

谁在那里咳嗽,吐出支气管交付的内容?偶尔会有一位天使从开着的房门缝隙飘入,友好而客气,低声说,要我买下她的保险。可以担保一切或者什么也不能担保。

而今将要——由谁?——开出一剂安静的处方。只剩下怪声。而今从桌子上跌落重物,这一次是剪刀,昨天是我的橡皮擦,在跌落之后三次弹跳起来。那么明天呢?

一本书,夹在两本脊背厚实的书之间,以诗句吸引眼球,在秋日之页间簌簌作响。刚才来过一位客人,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是左耳发痒的东西,是窗上驻留的最后一只苍蝇。或者我就是那个安静不下来的人?

总是要枚举在路上丢失之物。在墙上钉的计划,亏损报告,把盈利登记入账,嗜好墨汁的纸被弄脏,揉成团。在呼吸铃铃作响之时,重温我当时的争吵,却早已不知道,原则上为何而起。

如今将用轻轻的咳嗽来表示莅临。如今不需走近就可以接近某人。如今我哼唱着一首流行曲的调子,其中合着雨滴敲击的节拍。如今这口哨的声调呼应着我的助听器的执拗。如今在屋顶下发出咕咕噜噜的声音。那不是我。那是在屋顶下安居的鼬鼠。自语

独自陪伴着词语,

它们嚼烂而倾塌,

我听他的,他听我的。

他,就是我,他劝阻他建议,

他撒谎哭泣欢笑。

情绪沮丧,给予好心情

传染我,于是我们

爆发出一声爽朗大笑,

不需任何理由,

只要一丁点儿食盐。

他沉默,我说服他。

我们共有死亡的朋友

与许多活泼的敌人:

我数我的,

他数他的。

如今我们列出那些女士,

我们曾经只有一次,多次,月长

在床上,在地毯上,站着

与她们男欢女爱:忠实于原词,

然后迅速沉寂。

现在我们争吵,辱骂对方,

直到他不再肯定从自己的名单上

划去三个,然后五个。

如今我们感到悲哀,

正如事后常常发生的那样。

如今他将是我,我将是他,

作为朋友,绝不愿意再相互仇视。

我们再一次信誓旦旦,

相互讲述故事直到结束,

如果必要就说说笑话。

涉及我们的死亡,

我们的意见达成一致:

只有那些在没有家私的虚无中

所发生的事情,

悬置着一个常绿的问号。深呼吸

那些我终生相伴的书籍,已经读过两次,三次,然而,在撕狼时代也没有使用弗朗索瓦·拉伯雷语言的倾诉与尖酸的嘲讽。于是我总是饥肠辘辘,无论是年轻时代在巴黎,在那里保罗·策兰用一段从句对雷格斯的翻译给我建议;或者在我中年时期,当我在手提箱里带着《比目鱼》的海绵组织身体从床铺与桌子到桌子与床铺之间寻找避难所的时候;或者现在,在乡村风味的寂静中不安地恋栈,通过一本好像墨迹未干的总是新鲜出炉的书,它在所有时间中给我提供了锅里盆里的所需之物,然而这本书的作者却被审查催逼,终身对宗教裁判所抱着恐惧,然而却有失体统地活了下来,无论是携带着行李还是没有行李,我都跟随于后。

逼迫与恐惧曾使他逃离祖国,至今依然形影不离,即使被时代精神加以伪装也是如此。只有转变为极度令人难堪的方法器具,不顾这些而写作,总是带着不断刺激瘙痒的乐趣。然而,每一个人都应该让卷轴的线“待续”,储备一次深深的呼吸,对此是一种傲慢的确信:书籍会让你们幸存下来,你们的线条人儿与拇指夹,你们被伦理了的伪君子和领薪的唱诗班歌手,你们只在群体里是勇敢的狂吠小狗,你们超狡猾攻读的文盲与自以为是的主持电视节目的刽子手,你们是——你们猜想吧——却永远不能得到那个最后的词语。我乏力

用粗楔子劈开粗木头,

仿佛当年的拉伯雷博士

在五十五岁的时候

在他的言说里——展现

是他的《胖大官儿》第四部书——

卫道士永远归来

知道用词语机智地讥讽,

对那个时代所有的教皇,

所有穿着僧袍的人

让弥撒头重脚轻,

还在汤里撒一泡有益的思想。

当今我就情愿如此

让媒体的轮唱曲走调,

但是——哎!——过分了,

在谎言轴上纺线,

于是我——正如莫东的牧师最后——

跛行着舌头,让嘲讽变酸,浪费了食盐,在敲出火花

点燃火棉之前

让怒气蒸发。

我从来没有成功地放一个屁,

伤害我所处的时代

所有侦探的鼻子,

尽管我,按照有关规定,

从深盘里嚼吃令人胀气的豌豆。

于是我把书放在身旁,

它曾经让我彻夜未眠,

对高康大和他的小儿子说声谢谢,

还有诽谤善言的孔帕奈,

用一个嗝,是的,我受够了,

我缺乏力量,用粗楔子

劈开这块粗大的木头。关于内在生命

五十多年前,我开始犹豫不定地写作散文,然后以一个先知的确信为自己写了一首关于蛋的多节的诗歌,分别在两页纸上写下了题目“在蛋中”;对我而言,这是肯定的,人类在这个亘古不变的原始形式之内岸生活,因此,这个蛋壳里面产生着关于这个问题持续不断的推测与冥想:“谁在孵化我们?”——涂写着,所以到诗歌结束之时,逐字逐句地得出定论,在一个晴间多云的日子,那个在我们壳体之外统治着的威权,有时被称为“这个”或“那个”的东西,把我们打在一口平底锅里,并洒上了盐。

然而,因为我们最近随着时光流逝,自己以这种或那种挖空心思的方式并具有能力,将环抱我们的外壳亲手打碎。于是,在我的小花园里如杂草般地冒出各种各样恐惧的嫩芽:这不需要地球以外的蓄意——或者甚至上帝的好胃口——把我们做成一份炒鸡蛋。

当我们自己在某一天能够这样搞笑而合理地安排下蛋的过程,繁殖出正方体的母鸡以及与之适应的鸡蛋,我们这种新产品将符合市场需要,并使消费增长。很快,就厌倦下来,并遭到毁坏,我们在形态上薄薄壁体的立方形早已经呈现出近乎危险的预兆。什么在先

每星期五必须要让孩子

感觉荷包蛋蘸芥末汁的好味道。

以节日的理由,成年人用长舌头

大声喝着蛋黄利口酒。

在战前的烹饪书上

逐条逐款地写道:

取用十二枚鸡蛋,

打破然后搅拌,搅拌……

当下是来自放养的母鸡,

给我成块煎好做份早餐,

一种独特的赐予,

它——拥有质量的徽章——

有自己相应的价格。

然而享用起来味道也一样

也是松软地煎好

一调羹一调羹地品尝。

我们总是越来越健康地向前生活,

艰难地用瘦身疗法,

降低超重的富裕。

在国内笼罩着和平,因为我们的武器

足以证明对外的功效。

只是还不时发出疑问:

什么在先,

是母鸡还是鸡蛋?告别剩余的牙齿

好多年前,我上颌已经空空如也。在下颌只剩下可怜的残余,由全副假牙支撑着。然而,我由此还活着,尤其是黏合粉尚可对上面的牙齿替代物予以帮助。格格打战从来没有透露过我牙齿的窘状。

但是,近来在下颌不动摇的四颗牙齿中的两颗,然后是倒数第二的那颗牙根的上部裂开了,神经也没有透露出其中的信息,只是还剩下最后一颗,因为,是用不锈钢包裹着,假正经地闪闪发亮,看起来是要留念那些日子,面对镜子回顾可以读出的衰颓。似乎如同那一颗乳牙,曾经被我母亲保管在一个小丝绸袋里,也许直到战争结束,因为在逃难的行李中已经不见这个小绸袋。

哎,它们是多么纯洁无瑕地如珠粒般地滴落。当它们的时候到了,就尽悉移居海外,我草率地如此认为——几乎不会再长出第二颗——已经长大成人。

正如根据相关定数,曾经有过三十二颗。一个可以铭记的数字,尽管在青春期我的牙体暴露出下牙——被医学术语称为下颚前突症——宣告了存数的提前减少。

而现在只剩下唯一的一颗,因此是最后一颗牙齿,它想要证明自己的坚韧顽强。每当我在夜里以熟练的手法将第三颗牙作为唯一部分握住,放在装满清水的杯子里,用清洁片让水沸腾起来使之消除疲劳。正如它那另外三个从腐朽的根部断掉的同伴一样,吹嘘自己的黄金质地,看起来孤独寂寞。

一颗牙,最后的牙,只有用它来吓唬我最年幼的孙儿,当我张开嘴巴假装发出恐怖笑声的时候,或者嘟哝着给他讲故事。在这些故事里,我最后剩下的这颗牙齿具有英勇顽强的气质——正如安徒生当年那位勇敢的独腿锡兵——让他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冒险。深渊之上

当我,因为脚跟不稳

并且由于性情而缓慢蹒跚,

尝试站稳,像一组复合句,

我情愿相信,

它站得牢靠并直到永恒,

在这期间假牙崩落,

我抓住了那根树枝,

从丢勒铜版画的年代

在画中突出多节的疤痕

在深渊边缘扎下了根,

如今我悬挂在上面,

奇怪地摇晃,

一个没牙的丑角。那最后的

我本来可以在它不能坚持的时候,折断它或者小心地连同根部一起,用棉花包裹起来放在瓶子里,连同一封卷起的信装入漂流瓶扔进我的波罗的海的水洼,由于一道有利的潮流它通过了卡特加特海峡进入了北海,从那里最后到了大西洋,也许在开普敦绕个弯儿抵达太平洋,冲上了一个如画的小岛海滩。那里,它在完好无损的瓶子里被一个男人发现,或者燠热潮湿的青春之梦的映象给一个姑娘带来幸福;她会将那封信扔掉。

同样,它也可能会像一颗珠子配着垂饰,作为装饰物正好适合一棵圣诞树。而——根据各个家庭的习惯——在青铜色的渔具与晒干了的蟾蜍之间它的光亮是否还将令人惊羡?

作为替补,它也可能在我的牙医为之开示了一纸证书之后,在一场拍卖会上给一位贫穷窘迫的银行行长带来一笔小小的收入,在我的名字还具有股票价值的时候。

其他的用途将不在考虑之中。因为我不是一个圣徒,它不具备作为一件圣物的功能。如果它的确坚固无比,我可能会将其带入坟墓。

不,它将被送给别人。然而,送给谁呢?哪一个孩子,哪一个孙子应该获得优先权?或者我应该将它放在露天,等待,直到有一只喜鹊飞来将它偷走……

它仍然具有并处于一种毫无意义的美丽之中。不能咬断一根细线。不能咬开一颗核桃。或许它可以作为过去的一个象征加以滥用。因此我坐在镜子前面,将假牙放在旁边,张开嘴巴,让它在一幅自画像里得到永恒。

我依然犹豫不决。我应该用黑色的墨水或者画出柔和阴影的铅笔赋予其持久性?我剩下的一颗牙提出这样的疑问。自画像

咀嚼美味,掉光了牙的老头,

只剩下用调羹享用稀粥,

不是夜晚躺在水杯里

爱好清洁的第三颗牙齿。

吐出去呀,吐出,吐出!

别让碎屑留下。

擤去鼻涕,

吐走嘴里的唾液。

随退潮而去,

一步挨着一步,

直到潮水平息,作为印痕

持久留下让它们甄鉴。

将要——从呼吸的短暂——

而今用最后的一颗牙齿,

再不会说是呀是呀,

只有不,不不,还是不。

这支小曲儿早已熟知,

只有少数几个诗节。

谁唱它将长出荒漠试唱室里回声全无。零星散立的女巫圈

常常寻找了却一无所获,然而,如果是在雨天之后太阳重新暖和起来,它们就会从苔藓里绽射出来,将落叶揭起,在刺柏与松树之间,零星地或者以女巫圈的形式站立着:担子菌、高脚小伞菌、麇集的灰球菌、带露珠的苔藓头菌、红帽菌,旁边是桤树与桦树,血乳菇藏在针叶之下,还有味道鲜美的喇叭菌。

在拿破仑统治的时代,我同索菲一道连篇地走入蘑菇,后来与你,还有与你。每一个人都关心自己的篮子。而总是相互警告:那个不行,那个也不行,那是绸纹菇,有毒!

我们知道的地方,现在上面都搞了修建,成了混凝土路面,快餐店,石板路。然而,森林边缘还是留下了橡树遮阴的空地,预感在上面会生长牛肝菌,因此在别处它也被称为“主人菇”。

常常,我们会循着气味走,而气味有时会迷惑人。在蘑菇里我看到了比它自己要展示的内容更多的东西。在切尔诺贝利之后我们中断了这种活动,踌躇的秋天显得漫长,在喝咖啡吃蛋糕的时候谈论被污染的森林地层和半衰期。然后,让畏惧减少,十月的日子温和而富有诱惑力。

它们都是——甚至尽管带着黏糊黄皮的牛肝菌——不可抵挡的:一旦被清洗并且去除蛆虫,切成片状,其味道令人回忆起肉体的爱欲。在生铁平底锅里去掉水分,用少量奶油搅拌,最后撒上一些香芹,甚至那些平时一点也不相信蘑菇的朋友也发现了它们的美味。恋栈的旅行者哀歌

放弃了阿尔卑斯山顶远眺的景点已经永远地感到轻松。

尼泊尔从来没有诱惑过我,新天鹅堡对我只是一个噩梦。

我曾经是一只鹬鸟,与孩子们,弯着腰,一步挨着一步。

哎,我迷失的葡萄牙,你西南海岸令我惆怅。

再也不能以欧洲的困倦抽着烟斗,眺望摩洛哥沙漠的方向。

只能用手指头在地图上旅行,

没有护照也没有行李。

秋日般的痛苦,因为在桤树丛的远处红帽菇亭亭玉立。

放弃令人伤感,对某人是轻的,对别的人则是一首难忘的哀歌。内脏

还在屠宰场里,牛胃呈叶状如新洗的毛巾挂在铁钩上,就已准备就绪,放在一口宽敞的铁锅里,切成小块的牛百叶就可以出售了。作为家庭厨师,我用这美味菜肴吓唬自己的一群孩子——接着,或者用白豆或者在土豆汤里煮熟——端上饭桌的时候。

直到今天他们还嚷着“咦!”,当我赞美芥末汁猪腰或者豆粉炸猪脑花佐配花菜和土豆泥的时候。食后,他们恶心地摇着头,因为牛肝、小牛胰脏,烧熟的牛肺碎隐隐约约地带回到记忆中。鸡胗浇上略加调味的汁或者牛骨髓涂抹黑面包,上面再洒些盐粒,对他们来说是恐怖的。“令人作呕!”他们叫道并摇晃着自己的头。

过去令味觉活跃兴奋的东西,遗憾地被列入禁止的黑名单。被宰杀的牲畜不再能被识别,猪头只能作为碎肉冻并加以明胶化出售。过去的那些咕噜叫、咩咩声、咯咯声、嘶鸣声都将被做成腊肠。我在年轻的时候,与一位如今已过世多年的朋友热情洋溢地谈论一次会餐,其中动物丰富的内脏被加以赞颂,在庆祝一次美味的重温,回忆一段历史,其中有作为前菜的煎鳕鱼肝,然后是浸在浓浓血汤里的鹅内脏,加上葡萄干甜味的黑醋,那是我们参加的一次婚礼盛宴,那位厨师被我作为惊吓儿童的人士揭发出来,作为父亲——我也只能作为象征代表被他们钉在耻辱柱上。曾经

用微火煎焖

在盖上的铁锅里

足足两个小时

一份牛心,用细绳紧密缠绕,

因为牛心内室

填了焙干的李子。

切成指头大小的块状

用煮熟了的蘑菇环绕,

作为公认的爱情摆上餐桌,

带着诱惑的目光,

然而却在我对面的盘子上

鄙弃地冷却下来。

于是这样的事发生了,

虽然我将去核的李子

用磨碎的肉豆蔻

还将足够的肉桂粉洒在上面;

配料,从古至今

皆使愉悦增强上升,总是上升……关于现金支付

当各个城市同时以方言在长篇累牍地,此外也在平板显示屏上,在互联网上昼夜不停地悲叹所有证券股票的崩溃,什么可以得到安慰?然而,接下来的还是玩世不恭的评论。同样,钱币在遭受肺结核的打击,虽然总是在不断地印制新钞,作为投机的盈利——适宜卖空——绕着地球环旋。在陡峭的坡道上开始了赛跑,获胜者在终点前不远处虚脱跌倒。

在这个问题上,私下地同时也公开地聚集了谈论圈子,逐点批驳一个基本命题:“我们需要钱吗?”或者“如果没有钱将如何生活?”或者“以后的无钱币时代将令人恐惧还是让我们幸福?”

无政府主义者,早已长满了白胡子,必要时可以买到旧货,得到援引。当它在符合自然的秋日来临之时,从天空掉下混乱难解的思想的叶片。正如在史前的石器时代那样,贝壳作为支付手段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从此之后,橡实与作为零钱的山毛榉坚果应该在人们的手上流通。

在稍晚的时间里,哲学家发话了,他们话语激烈,激赞这种金融崩溃作为本质的回归。甚至那位最新的教皇,将被称为圣方济各,正如其长期所渴望的那样,当他在拒绝金钱的贪婪,因此拒绝治下的银行向使徒赐福的时候发表谴责。

从此,像曾几何时奶酪成山那样,债务山峰也每小时都在增长;在十一月的日子里它已经直冲云霄。从此,许多遭受利润成瘾而痛苦的财务杂技演员在戒毒所里得到拯救。从此,不再有利息,它本来就正如《圣经》所示的乃是一个恶魔。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再次充满希望,准备着勤奋而节俭,只是不知道节俭什么,为何节俭。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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