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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09 12:5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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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挪)比昂松

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社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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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恩

阿恩试读:

1.悬崖如何变得郁郁葱葱

在两座悬崖之间坐落着一条深谷,一条溪流越过岩石或崎岖的道路急促地从峡谷穿流而过。这条深谷既高又陡峭,除了山脚处,两面都是光秃秃的。而山脚处簇拥着浓密的新长成的森林。这些树木紧挨着小溪,从而春天和秋天都能在树叶上看到水面升起的薄雾。这些树木耸立着,向上并向前探着头,但哪儿也去不了。“咱们给悬崖穿上外衣怎么样?”一天杜松对站在旁边的外国橡树说道。橡树低头想要看看是谁在说话,然后又向上看了看,却没说一句话。溪流汹涌地奔流着,好似一条白色的带子。北风呼啸过深谷,在裂缝处发出刺耳的叫声。光秃的悬崖沉重地耸立着,日感寒意。“我们给悬崖穿上外衣怎么样?”杜松对站在自己另一边的杉树说道。“呃,如果别人不打算这么做,我想就由咱们来做吧。”杉树一边回答,一边抚摸着胡子。“您觉得呢?”他补充着,抬眼看着桦树。“咱们以上帝的名义给他穿上外衣吧。”桦树答道,同时害羞地看向悬崖。而在悬崖的笼罩下,她感到自己似乎没法呼吸了。这样,虽然只有他们三个,但是他们都同意为悬崖做件外衣。其中杜松是第一人。

在走了一段路后,他们遇到了欧石楠。杜松好像原打算只当她是一个路人。“不,咱们也带上欧石楠吧。”杉树说。所以欧石楠也加入了这个队伍。很快杜松开始下滑。“抓紧我。”欧石楠说。杜松照做了。当只有一个小缝隙的时候,欧石楠用一个手指抓牢,而杜松却需要用一只手来抓牢。他们就这样匍匐着、攀登着。杉树和桦树远远落在后面。“这是个行善的活儿。”桦树说。

但是悬崖开始思考就这样爬上来的这些小东西要做什么。而且当他用数百年的时间考虑这件事时,他派出了小溪来做督察。小溪其实只是春天才会有的洪水。他汹涌着前进,直到遇到欧石楠。“亲爱的欧石楠,难道你就不能让我过去吗?我就是条小溪。”他说道。而欧石楠正在忙,只稍稍抬了下头,就继续工作了。小溪从她身下滑过,就继续向前了。“亲爱的杜松,难道你就不能让我过去吗?我就是条小溪。”他又说道。杜松以犀利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但是因为欧石楠已经让他过去了,他想自己也不妨顺水推舟。小溪从他身下流过,一路前进着,直到遇到杉树站在裂缝上喘着气。“亲爱的杉树,难道你就不能让我过去吗?我就是条小溪。”他说道,轻轻地亲吻着杉树的脚。杉树有点不好意思,就让他过去了。但是还没等小溪开口,桦树就让他过去了。“哈——哈——哈”小溪大笑着,变得越来越大。“哈-哈-哈”,小溪又笑着,将裂缝上的欧石楠、杜松、杉树和桦树推得忽前忽后,忽上忽下,只好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在之后的数百年里,悬崖耸立在那儿,思考那天自己是不是也是面带笑意。

显然,悬崖并不希望给自己穿上外衣。所以欧石楠感到非常伤心,又振奋起来,继续自己的行程。“没关系,要有勇气!”欧石楠这样说着。

杜松坐起来看了看欧石楠,最后也站起来了。他挠了会儿头,然后也继续自己的行程了。他抓得特别紧,自己都认为悬崖不会感觉不到自己的力量。如果你不收留我,那么就让我来收留你吧。杉树弯了弯脚趾,想要感觉它们还是不是完整的,抬起一只脚,发现还不错。然后是另一只脚,也还不错,紧接着是双脚。他先看了看自己走过的路,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最后又看了看自己要去的地方。然后他就迈开大步往前走,好像自己从来没有摔倒过。桦树之前被浇得浑身湿漉漉的,但是现在她站了起来,把自己弄干净了。他们就这样快速行进着,向前、向上、向侧面,顶着烈日、淋着暴雨。“但是这到底是什么呀?”悬崖说。当夏日的阳光开始照耀时,露珠在闪闪发光、百鸟在歌唱、林姬鼠在吱吱叫、野兔在奔跑、鼬鼠躲在树林里尖叫。

然后终于有一天,欧石楠隐约看见了悬崖的边缘。“哦,我的天呀!”她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去。“欧石楠到底看到了什么,亲爱的?”杜松一边说,一边往前走,直到自己也能隐约看见悬崖的边缘。“哦,我的天呀!”他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去。“杜松今天怎么了?”杉树一边说,一边在烈日下迈着大步。很快他也能踮着脚隐约看见了。“啊!”——他的每一个枝丫、每一根刺都因惊讶而倒立。他继续大步往前走,就这样走向前去。“他们看见了什么我没看见的东西?”桦树托起自己的裙摆,轻快地向前走去。“啊!”她说着,高仰着头,“杉树和欧石楠、杜松和桦树,一整片森林在平原上等待着我们呢。”她的枝叶在阳光下颤抖着,直到露珠落下来。“马上就到了。”杜松说道。

2.多云的黎明

阿恩就出生在这片山间平原。

他的妈妈是玛吉特,坎本农场唯一的孩子。十八岁时,有一次她在舞会上待的时间太长,和她结伴而来的朋友都已经回去了,而她觉得不管自己是不是会待到下一场舞会,回家的路都会是一样的。所以实际情况是,当小提琴手兼裁缝师尼尔斯放下自己的小提琴让别人拉奏时,玛吉特还坐在那儿。他然后带着最漂亮的女孩去跳舞,他的每一个舞步都和着音乐的节拍。同时他用靴跟踢掉了舞会上长得最高的那个人的帽子。“哦!”他说。

当玛吉特那天晚上走着回家时,她看到月光异常美丽地在雪上跳着舞。而且当她进到自己卧室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必须再向外看看它们。她脱掉了自己的紧身上衣,手拿着衣服站在那儿。然后她感到冷得刺骨,就快速地脱掉衣服,钻到皮被子里。那天晚上,她梦到一头红色的大牛误入到玉米地里。她想把它赶走,但是不管她怎么努力,她都没法动一步。而那头牛静静地站在那儿,一直吃到肚子滚圆才满意,期间还时不时地用它那大而温柔的眼睛抬头看看她。

不久教区举行了一次舞会,玛吉特也去了。那天晚上,她就坐在那儿听音乐,几乎并不关心跳舞。而且令她高兴的是,还有一个人跟她一样也不关心跳舞。但是当夜深后,小提琴手兼裁缝师尼尔斯站了起来,想要去跳舞。他直接走上前来,握住了玛吉特的手。在她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尼尔斯就和她滑入了舞池。

很快天气变暖,也就再没什么舞会了。那年春天,玛吉特十分关心一只生病的小羊羔,连她妈妈都认为她这么做有点蠢。“要知道,它就是只小羊羔。”妈妈说。“但是它生病了。”玛吉特答道。

玛吉特有很长时间都不去做礼拜。“总得有人待在家里呀!”她经常这么说,而且她宁愿让妈妈去做礼拜。但是,仲夏的一个周日,“天气似乎真的很好,干草也不妨就这么放着吧。”妈妈说。妈妈想这次两个人可以一块去了。玛吉特没理由推迟,所以去换了衣服。但是当她们走到能听到教堂钟声的地方时,玛吉特突然大哭了起来。妈妈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但是她们继续朝着教堂走去。她们听了牧师的布道和祈祷,唱完所有的赞美诗,等教堂的钟声消逝后才离开。但是当她们再次坐到家里时,妈妈手捧着玛吉特的脸颊,说:“不要再对我有所隐瞒了,我的孩子!”

当冬天再次到来时,玛吉特再也没去跳舞。但是裁缝师尼尔斯却比以前弹奏得更多,喝得也更多了。而且每次都是和聚会上最漂亮的女孩跳舞。当时人们说,如果尼尔斯要选的话,他实际上可以让教区里任何一个一等一的女孩成为自己的妻子。一些人甚至说,伊莱·伯恩曾经主动为自己的女儿做媒,而他女儿波吉特也早已经爱上了尼尔斯。

但是就在那时,在坎本出生的一个婴孩接受了洗礼,并被赐予了“阿恩”这个名字。人们说裁缝师尼尔斯是这个婴孩的父亲。

就在那天晚上,尼尔斯参加了一场大型的婚宴。在那儿,他喝醉了。他没有拉奏小提琴,而是在不停地跳舞,似乎他无法忍受舞池中除了他还有别人。但是当他邀请波吉特·伯恩跳舞的时候,她拒绝了。他勉强地笑了笑,踮起脚尖,转身去邀请离他最近的女孩。她是个又小、又黑的女孩,之前一直坐着在仰视他。但是当他向她发出邀请的时候,她脸色变得十分苍白,同时往后退。他向下注视着,轻轻地向她靠拢,同时小声说:“难道你不要和我跳支舞吗,卡丽?”她没有回答。他又问了一遍,然后她小声答复说:“那支舞蹈可能超出了我的预想。”他慢慢向后退,但当他走到房间中间位置时,他快速地转身,跳起了哈利舞,而这时其他人都在默默注视着他。

然后,他走进了谷仓,躺下,哭了起来。

玛吉特和阿恩待在家里。当她听说尼尔斯如何从一个舞会转向下一个舞会时,她看着孩子哭了起来。但是当她再次注视孩子的时候,她又很高兴。她教给孩子说的第一个词是“爸爸”。但是在妈妈或者她现在所说的“奶奶”在场时,她可不敢说这个。所以有时候小家伙会突然喊奶奶“爸爸”。玛吉特费力地想要阻止他,同时也开始考虑他的事情。当阿恩得知自己的爸爸是裁缝师尼尔斯时,他还只是个孩子。而且当他到了喜欢奇怪、浪漫事物的年纪,他也知道了尼尔斯是怎么样一个人。但是奶奶连提他的名字都是严格禁止的。她的心思只在如何扩张坎本,让它成为只属于他们的财产。所以那时候玛吉特和小男孩是独立的。她利用地主的贫穷潦倒买了那块地,每年支付一部分贷款,而且像男人一样地管理自己的农场。因为她已经当了十四年的寡妇。在她的精心呵护下,坎本在不断地扩大,直到能养下四头牛、十六只羊,并和别人合养了一匹马。

同时,裁缝师尼尔斯继续在教区工作,但是比以前要清闲得多。一方面因为他不太关心自己的事业,另一方面因为他不太像以前那样受到人们的喜爱。然后他开始更多地在聚会上拉奏小提琴,这使他更有机会喝酒,以及应付随之而来的打斗和惨淡的日子。

阿恩六岁时的一个冬日,他在床上玩,把被子叠成船帆,坐着用勺子来掌舵。奶奶坐在屋里一边纺纱,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并时不时地点点头,似乎在肯定自己得出的结论。这时男孩知道,奶奶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所以他开始像妈妈所教的那样唱一首有关裁缝师尼尔斯的温柔又粗野的歌:除非你是昨天才来到这里,否则你一定听说过裁缝师尼尔斯的名气。除非你是今天早晨才加入到我们之中,否则一定已经听说过他是如何扳倒高大的约翰·克努森·克尔斯特。在那场人尽皆知的谷仓搏斗中,他如何对欧拉·斯托尔·约翰说:“下次咱们再打架的时候,你得吃饱才行。”那场打斗的帮凶布格也是个有名的人物:他的名字在方圆的峡湾、沼泽和沿海地区远近皆知。“现在,你这个裁缝,选个地方吧,我要把你放倒。然后我会在那儿吐唾沫,并放上你的皇冠。”“啊,就离这么近,我也能感觉到你的气息,我的仆人:你的吹嘘吓不住任何人,想都别想。”第一轮很糟糕,双方都没能打到对方。但是他们都坚守自己的位置,站稳了腿脚。第二轮时,可怜的布格被打得鼻青脸肿。“小布格,你累了吗?有你好受的。”第三轮时,布格倒在地上,血流成河。“现在,布格,你还想怎么吹嘘?”“我今天太倒霉了。”

这就是男孩所唱的内容,但是有两段歌词妈妈从来没有教过他。奶奶十分熟悉最后两段。即使男孩没有唱出来,奶奶仍然记得很清楚。但是奶奶什么也没对男孩说,却对妈妈说:“如果你觉得教会他前几段歌词有意义的话,别忘了把最后的也教给他。”

裁缝师尼尔斯因喝酒变得颓废不堪,和以前比是判若两人。人们开始议论,他很快会成为一个十足的废人。

大约在那时候,附近要庆祝一场婚礼。而两个美国人正在附近游玩,因为想要了解该国的习俗,所以他们也来亲自见证这场婚礼。尼尔斯拉起了他的小提琴,而这两位先生每个人给了他一美元。然后他们想看哈利舞表演。但是却没人走上前去跳,有几个人祈求尼尔斯去跳。“毕竟,他跳的哈利舞最好。”他们说。尼尔斯拒绝了。但是这些人更加急切地恳求着,最后整个屋子的人都加入到这个行列中。而这正是尼尔斯想要的。这时,他立即把小提琴给了另一个人,脱掉夹克衫,摘掉帽子,微笑着步入舞池。人们都聚拢过来,正如尼尔斯以前受欢迎时的样子。而这又使他重拾起自己以前的力量。他们紧紧地聚拢到一起,而那些离得最远的人就只能站在桌子和长凳上观看。其中有几个女孩比别人站得都高,而站在最前面的那个高挑女孩就是波吉特。她有着深褐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深陷在高高的额头下,薄薄的嘴唇在微笑时微微向两边翘起。尼尔斯向上看横梁的时候瞥见了她。音乐响了起来,之后是长长的寂静,然后他才跳了起来。他蹲坐在地板上,跟着音乐终于从地板的一侧跳了起来。从一边悬到另一边,并连续几次地蜷腿和伸展。随后又跳了起来,就那样站着,似乎要单腿跳起来,但却没有这么做,又开始像以前一样的向一侧跳了起来。小提琴在熟练地演奏着,曲调变得越来越欢快、令人兴奋。尼尔斯慢慢地将脑袋向后仰,然后突然踢向横梁,这时人们的头上落满了屋顶的灰尘。他们围着他大笑着、高喊着,而女孩们站在那儿,几乎都无法呼吸了。小提琴的乐声高过了人们的嘈杂声,以更加狂野的音符刺激着他的灵魂,而他对此也不再抗拒。他向前弯腰,随着音乐的节拍跳了起来,接着站起来似乎要继续跳下去,但是却像以前一样从一边挂到另一边。而当人们觉得他似乎不可能跳起的时候,他却跳了起来,并一再地踢向横梁。接下来他做的是前空翻和后空翻,并且每次都能既稳又直地落到地面。然后他突然离开了,而音乐在经过几个狂野的变化后在一个悠长且低沉的低音音符中渐渐消失了。人群散去了,而寂静之后是人们之间低沉却愉快的交谈。尼尔斯靠墙站着,而那两名美国绅士在翻译的陪同下走上前去,每人给了他五美元。随后又是寂静一片。

那两个美国人跟翻译说了几句话,而后者问尼尔斯是否愿意做他们的仆人,跟他们走。“要去哪儿?”尼尔斯问道,这时越来越多的人聚拢过来。“去闯世界。”答道。“啥时候?”尼尔斯一边问,一边高兴地看着周围的人。他的眼睛盯上波吉特·伯恩后就再也没挪开。“他们一周后回到这儿。”翻译答道。“哦,好呀,那时可能我也准备好了。”尼尔斯说。掂量着他的十美元,他开始颤抖起来,使得用肩膀撑着他一个胳膊的人不得不让他坐下来。“哦,没事。”他答道,同时蹒跚着走过舞池,然后步履开始稳定了。这时他转过身来,要开始跳舞。

女孩子们站在整个圈子的最前面。他慢慢地四处看着,然后径直走向一个穿着黑裙的女孩:波吉特·伯恩。他伸出自己的一只手,波吉特伸出了双手;但是他笑着把手抽了回来,带着一个站在附近的女孩,高兴地开始跳起来。波吉特的脸颊和脖子窘成了深红色。过了一会儿,站在波吉特后面的一个高挑、看起来很温和的男士牵着她的手,紧跟着尼尔斯跳了起来。尼尔斯看到他们在跳舞,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重重地撞向他们。这样他们俩都摔到了地上。四周响起了呼喊声和笑声。波吉特站了起来,走到了房间的一边,悲痛地哭了起来。

波吉特的舞伴也慢慢地站了起来,径直走向还在跳舞的尼尔斯。“你得停会儿了。”他说。尼尔斯好像没听见,所以那个男士抓住了他的胳膊。尼尔斯甩开了那只手,微笑地看着他,说:“我不认识你。”“可能不认识吧,但是现在我会让你知道我是谁。”那个男士说着,一拳打到了尼尔斯的眼睛上。尼尔斯没想到他会这样,重重地撞向了壁炉锋利的边缘。他努力地站起来,但是怎么也站不起来:他的脊椎断了。

坎本也在发生着变化。岁月使得奶奶变得更加的虚弱。而且她也感觉到自己的体力越来越不行,所以更加努力地攒钱来偿还农场剩下的债务。“这样你和孩子就能舒服地生活了。”她过去经常这样跟玛吉特说。“而且要小心,如果你让谁毁掉了这个农场,就算我死了也不会安心的。”在收获季节,她满心欢喜地带着欠上一个农场主的钱走进了他的家。当她又能坐到家里的走廊里时,她感到无比的兴奋,因为她终于可以说“一切都结束了,债终于还清了”。但是就在这时候,病魔紧紧地抓住了她。她立即躺在床上,但再也没能起来。玛吉特把她葬在了教堂墓地,并立一块墓碑,上面刻着她的名字和年龄,以及金吾的一节赞美诗。葬礼后的两星期,玛吉特把自己的黑色礼拜日礼服为小男孩改做了一套衣服。当男孩穿上这身衣服,他变得和奶奶一样的严肃。他很满意,拿起了奶奶每周日都要读和唱的那本满是夹子和大字的书。他把书打开,然后发现了奶奶的眼镜。当奶奶健在的时候是不允许他碰眼镜的。现在他忐忑地将眼镜拿起来,戴到鼻子上,然后低头看书。一切变得模糊起来。“这太奇怪了,”他心里想,“奶奶竟然能通过它们读到上帝的话!”他背对着光将眼镜举了起来,想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这时,眼镜摔到了地上,碎成了二十片。

他很是惊恐,这时门开了,他感觉好像是奶奶走了进来。但是进来的是妈妈,后面跟着六个男人。这些人踏着重重的脚步把一副担架放在了房间的中央。他们走后,门还是开着,很快房间里到处都是深深的凉意。

担架上躺着一个有着苍白脸色和黑头发的男人。妈妈一边走来走去,一边抽泣着。“把他放床上时小心点。”她恳求着,动手帮他们。但是当人们抬那个人的时候,把某个东西碾碎了。“啊,那是奶奶的眼镜。”男孩心里想,但什么也没说。

3.与老情人的相遇

正如之前所说的,这是一个收获的季节。就在尼尔斯被抬进玛吉特·坎本家的一周后,那两个美国绅士捎话来,让他准备好和他们一起出发。而这时尼尔斯正因疼痛的袭击而在床上翻滚着。他咬紧牙关,大喊道:“让他们见鬼去吧。”玛吉特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他注意到这点,过了会儿,缓慢又微弱地重复道:“让他们——走吧。”

当冬天到来的时候,他恢复得已经能站起来了,虽然他的身体不可能完全复原。站起来的第一天,他拿起自己的小提琴开始拉奏,但是这使他很兴奋,以至于不得不再次卧床休息。他不怎么说话,但却温和又善良。而且他很快和阿恩一起看书,紧接着开始了工作。但是他却不出门,也不和那些来看望他的人说话。起初玛吉特会把教会所发生的事讲给他听,但却使他变得很沮丧,所以之后她就再也没讲这方面的事。

当春天到来的时候,晚饭后把阿恩送上床后,他会和玛吉特坐着长谈。当春天还没结束的时候,他们发表了自己的结婚预告,然后悄悄地结婚了。

他开始经营农场,管理得精明而沉稳。玛吉特对阿恩说:“你爸爸既和蔼可亲又勤奋。那么你必须要听话,要对他好,要好好表现呀!”

玛吉特一直有着自己的困扰:自己长得又矮又胖。她有着红红的脸颊、大大的眼睛,周围的黑圈把眼睛衬得更大。厚嘴唇和圆脸蛋使得她看起来健康又结实,虽然她实际上并没多少劲。现在她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有精神。她一边工作,一边唱歌,正如她之前一样。

一个星期天的下午,爸爸和儿子一起去田地里看庄稼的长势情况。阿恩欢快地跑跳着,同时用爸爸给他做的弓箭射击。然后他们朝着通往教堂,一直到称作大峡谷的道路径直走去。当他们到那儿后,尼尔斯坐在一块石头上,陷入了沉思。而阿恩继续一边跑,一边朝着教堂的方向射击。“别跑得太远了。”尼尔斯说。正当阿恩玩得高兴的时候,他停了下来,仔细听着,然后高喊道:“爸爸,我听到音乐了。”尼尔斯也在听。他们听到了小提琴的声音,虽然这声音有时候会淹没在人们嘈杂的喊叫声中。但是在这之外,他们听到的是车轮的嘎嘎声和马蹄的践踏声:这是刚刚从教堂出来要回家的新婚队伍。“快来,孩子。”爸爸以男孩感觉必须服从的语气说着。爸爸快速站了起来,很快藏到了一棵大树的后面。阿恩也学着爸爸的样子,但爸爸说:“别藏这儿,去那边。”然后男孩就跑着藏在了一片榆树丛的后面。马车群已经转弯到了桦树林,马车以欢快的速度飞驰着。而那些喝醉的人在大喊大叫。爸爸和阿恩一辆辆地数着马车,一共是十四辆。第一辆马车上坐着两个小提琴手,而婚礼的曲调欢快地传入晴空。一个小伙子站在后面驾驶。第二辆马车上坐着新娘子,她的皇冠和装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新娘长得很高,微笑时嘴角向上翘。在她旁边坐的是一个长相温和的男士,身穿蓝色礼服。随后是其他的马车,男人们坐在女人的大腿上,紧接着的是男孩乘坐的马车,醉汉们六人一伙地坐在一辆一匹马的马车上。最后的马车上坐着的是宴会的主办人,胳膊上挽着一桶白兰地。车辆快速地经过尼尔斯和阿恩,又唱又叫地驶向了小山。微风慢慢吹起了,穿过一阵尘土。而起初嘈杂的小提琴声、人们的呼喊声和车轮的咯吱声变得越来越远,直到最后消失在远方。尼尔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直到听到身后传来沙沙的声音。他转身,发现阿恩正从自己的藏身地偷偷地出来。“爸爸,那是谁?”他问,但却往后退了几步。因为尼尔斯的脸上显出讨厌的表情。男孩静静地站着,等着爸爸给他一个答复。但是他却没能得到。最后男孩有点不耐烦了,大胆问道:“咱们走吗?”尼尔斯仍站着一动不动,朦胧地看着结婚队伍远去的方向。然后他让自己镇静下来,朝家的方向走去。阿恩紧跟着他,开始像刚才那样射箭,并去追回射出的箭。“不要踩上草地。”尼尔斯突然说道。男孩丢下那支箭,赶忙回来,但是他很快忘记了父亲的警告。而当父亲再次停下来不动时,他躺下来开始翻跟头。“我说过了,别踩着草地。”尼尔斯重复着,抓住他的胳膊似乎要把它拧断。然后男孩跟在他后面静静地走着。

玛吉特站在门口等他们。她刚刚从牛棚出来。她似乎在那儿做了挺多活儿,因为她的头发凌乱地散着,亚麻衣服也脏了,连衣裙也乱了。但是她站在门口,微笑地看着他们。“红边生小崽了。”她说,“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牛犊呢。”阿恩跑去里面看。“我想你应该在礼拜日把自己弄干净点吧。”尼尔斯在她旁边走过,要进入房间时说道。“是呀,现在活儿都干完了,我也能好好收拾下自己了。”玛吉特紧跟着他答道。随后她一边换衣服,一边唱歌。玛吉特现在唱得特别好,尽管有时候她的声音有点沙哑。“别在那儿鬼哭狼嚎了。”尼尔斯一边说,一边躺在了床上。玛吉特离开了。然后小男孩慌忙地进来了,上气不接下气地。“小牛犊……,小牛犊肚子两边都有红色的印记,额头上还有个记号,跟它妈妈一样。”“你给我住嘴,小子。”尼尔斯一边大喊,一边从床上脱下一只鞋,扔到地上。“厄运都是毛毛糙糙的小孩带来的。”他咆哮着,又把那只鞋穿上了。“你也看到了,爸爸今天情绪不好。”妈妈警告阿恩。“来点浓咖啡,怎么样?再加点蜜糖。”她扭头对尼尔斯说,试图赶走他的坏脾气。蜜糖咖啡一直以来都是奶奶和玛吉特最喜欢的饮品,阿恩也喜欢喝。但是尼尔斯可不喜欢,尽管他之前经常和别人一起喝。“来点蜜糖浓咖啡怎么样?”玛吉特又问了一句,因为刚才尼尔斯没有回答。尼尔斯用手肘撑起自己,用大而刺耳的声音高喊:“你认为我会喝这种肮脏的东西吗?”

玛吉特就像受到雷击一样吃惊,然后带着孩子出去了。

他们在外面做了很多事,到晚饭时间才回来。那时,尼尔斯已经出去了。玛吉特让阿恩去田里喊他回来,但是哪儿也找不到他。他们一直等到晚饭都凉了,但当他们吃完饭了尼尔斯还没回来。这时,玛吉特变得十分不安,打发阿恩上床睡觉后,自己坐着等。过了午夜,尼尔斯才回家。“你去哪儿了,亲爱的?”玛吉特问道。“关你屁事。”尼尔斯一边回答,一边慢慢坐到长凳上。他喝醉了。

从那以后,他经常去教区,也经常醉着回来。“我真受不了和你在家的日子。”他有一次回来后说。她试图为自己的行为辩护,但是他跺着脚让她别说话。如果他喝醉了,那是玛吉特的错;如果他做了坏事,那是她的错;如果他成了残废只能这样不幸地生活着,那也是她和她那该死的孩子的错。“你们为什么总是缠着我?”他说着,又哭又闹,“我到底做了什么错事?”“愿上帝帮助并祝福我!”玛吉特答道,“难道是我追的你吗?”“是的,就是你追的我。”他高喊着站了起来,开始又哭又闹。他又接着说:“现在,结果如你所愿了:我在这儿苟且地过着一天又一天——每天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坟墓。但是如果不是你和你那该死的孩子挡我的道,我本可以和教区的第一女孩过着华丽的生活。我本可以周游世界的。”

她再次试图为自己辩解:“不管怎样,这不是孩子的错。”“你给我住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他的确没客气,重重地打了她。

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会感到特别的羞愧,也会对男孩特别的好。但是很快他又会喝醉,然后接着打玛吉特。到最后,几乎他每次喝醉都会打玛吉特。而玛吉特会喊叫着承受着折磨,而他会继续这种生活,直到自己心里觉得不舒服,不得不再出去喝酒不可。也就在那时,他开始再次关注舞会。他会像自己生病之前一样为他们伴奏,而且会让阿恩帮着拎小提琴的箱子。而这些舞会上的很多东西都是小男孩不应该见到和听到的。就因为小男孩被带去舞会,妈妈没少哭过。但对此她一句也不敢跟爸爸说。她总是慈爱地恳求着男孩“要跟随上帝,千万不要学坏呀”。但是舞会上有那么多好玩的东西,而和妈妈待在家里却没什么好玩的。所以他越来越多地跟着爸爸,而不太理会妈妈。而这些玛吉特都看在眼里,却什么也不能说。男孩在舞会上学了好多歌曲,而且经常唱给爸爸听。这时爸爸会特别高兴,并时不时地哈哈大笑。这使得男孩十分兴奋,决心学更多的歌曲。而且他很快发现爸爸喜欢的是哪首歌,并能使他开怀大笑。而当歌曲中没有这种笑料时,男孩会自己将好玩的东西加进去。所以男孩很小就学会了为音乐填词。但有关白手起家成名当官的讽刺故事和令人反感的事情是爸爸最喜欢的,也是男孩经常唱的。

妈妈总是希望男孩能在晚上和她一起去牛棚喂牛。他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不去,但是却没用。她决意让他帮自己干活。在牛棚,妈妈会给他讲上帝以及那些美好的事物。而最后总是她把他搂进怀中,眼含泪花地乞求他不要学坏。

在他的阅读课上,妈妈也总是帮助他。他学得很快,而爸爸也为他感到十分的自豪,而且总是告诉他——尤其是喝醉的时候——这是遗传了他的聪明才智。

当爸爸在舞会上喝醉的时候,他总是让阿恩给大家唱歌,而阿恩就会在人们的欢呼和掌声中唱了一首又一首。而这与其说是让爸爸高兴,还不如说是让阿恩自己高兴。最后他唱的歌连他自己都数不过来。一些听说这件事的焦急的妈妈会去找玛吉特,把事情说给她听,因为这些歌曲的主题并不像人们所想的那样健康。然后她会把男孩叫到身边,以上帝和所有美好事物的名义命令男孩再也不要唱那些歌曲。而这让男孩觉得妈妈总是反对一切给他带来快乐的东西。所以他一生中唯一一次将妈妈说的话告诉了爸爸。而当爸爸又喝醉的时候,他看到妈妈为此受到多大的痛苦。从此以后,他再也没说过这件事。阿恩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多么蠢的事。他在自己灵魂的深处乞求上帝和妈妈能原谅自己,但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妈妈还像以前一样地对他好,而这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但是尽管如此,他再次无理地对待了她。他有模仿的天赋,尤其是模仿人说话和唱歌。一天晚上,当他正以这样的方式让爸爸开心的时候,妈妈进来了。妈妈离开后,爸爸在他耳边说让他模仿妈妈。起初他不愿意,但是爸爸躺在床上笑个不停,并坚持让他模仿。“妈妈不在这儿,”男孩心里想,“不会听到我说话的。”他开始惟妙惟肖地模仿妈妈唱歌,声音也是一样的沙哑,并学着让自己因为眼泪让声音时断时续。爸爸开始大笑起来,笑得男孩心生恐惧地停了下来。而这时妈妈从厨房走了进来,伤心地看了阿恩很长时间,然后走向隔板,拿着牛奶盘离开了。

他感到浑身发热:所有的她都听到了。阿恩从自己坐着的桌子上跳了下来,走到外面,把自己扔到地上,恨不得找个地缝让自己藏起来。他没有过多的停留,而是站起来走到更远的地方。经过牛棚时,他看到妈妈正坐着为他缝制一件漂亮的新衬衣。她过去习惯一边做衣服一边哼着歌,但是现在她在默默地做着这一切。阿恩再也听不到妈妈的歌声了。他让自己躺在妈妈脚边的草地上,抬头看着妈妈,痛苦地哭了起来。玛吉特放下了手里的活儿,用双手捧起阿恩的头。“可怜的阿恩!”她说,低头看着他的脸。他不想说一句话,但却从未有过地大声哭着。“我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她一边说着,一边摸着他的头。“妈妈,请不要拒绝我的请求。”这是他张口说出的第一句话。“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拒绝过你呀。”她答道。“为我唱首歌吧。”男孩乞求道,“否则,我将再也没有勇气抬头看您的脸。”妈妈继续抚摸着他的头发,但却沉默着。“唱一首吧,我亲爱的妈妈。”他再次乞求道,“否则我将离开,再也不回来。”当时他差不多有十五岁,但是他却头枕着妈妈的腿,听着妈妈的歌:“慈祥的上帝,当孩子在海边玩耍时,请照顾他吧;派去你的圣灵去照顾他吧。再也不要不管他。道路湿滑、浪头高涌,但是如果您能陪伴在他的身边,他将不会溺水身亡,为你健康地活着。而且这一切你在天堂都将看到。妈妈担心着孩子在哪里迷路,站在门口一天喊了一百遍。担心着他再也不能回来。但是妈妈想,无论发生什么事,圣灵会指引着他,上帝会保佑他,而他的弟弟会指引着他回到妈妈的怀抱。”

她又唱了几首歌,阿恩一动不动地躺着。他心里感到一股祥和的平静,并在这种安慰的作用下慢慢地睡去了。他最后清楚地听到的词是“基督”。这使他进入了光明的宗教之地,他仿佛听到唱诗班的声音,而妈妈的声音比其他的声音都要清晰。这是他从未听过的最甜蜜的曲调,而且祈祷自己能以相同的方式来唱歌,一直到他的欣喜变成高兴,然后一切突然都消失了。他醒了过来,四处打量着,并仔细地听着,但除了小溪流经牛棚时发出的低沉而持续的潺潺声外,他什么也没听见。妈妈已经不在这里,但是她把做了一半的衬衣和她的夹克放在了他的头下。

4.无须悲伤的死亡

当一年中到森林放牧的日子到来的时候,阿恩希望能去放牛,但是爸爸却不同意。尽管阿恩已经十五岁了,可他的确还没放过牛。但是他急切地恳求着,最终他的愿望得到了满足。所以在那一年的春天、夏天和秋天中,白天他都是独自一人在森林里度过的,只有晚上才回来睡觉。

出去时他会带上书,在森林里读书,在树皮上刻字。其他时间就是在思考、渴望和唱歌中度过的。但是当傍晚他回家时,他经常发现自己的醉鬼爸爸在打妈妈,诅咒她以及整个教区,述说着自己如何差一点就能去远方。这时男孩心中升起了去旅行的渴望。他在家里找不到一点让自己感到慰藉的东西,而读书使他的思想飞到了天外,不,更确切地说,书就像是那微风,为他的思想插上了翅膀,载他飞向了远方。

然后在仲夏的一天,他遇见了克里斯丁,船长的大儿子。当时克里斯丁正带着仆人来森林里抓马骑回家。他比阿恩要大几岁,无忧无虑、整天嘻嘻哈哈的,脑子却不安分,有意让自己变得强壮。他说话既快又突然,一般就围绕三个话题:射飞鸟、骑无鞍马和捕鱼。而这一切对于阿恩来说却是完美的象征。他也决心要去旅行,并和阿恩谈论那些外国国家,就好像他们是童话世界一样。他发现阿恩喜欢看书,然后把自己看过的所有书都给他拿了过来。每个星期天,他都通过地图教阿恩地理知识。而那一整个夏天,阿恩在不停地看书,直到自己变得既苍白又瘦弱。

即使当冬天到来的时候,他也能在家里看书。这部分原因是明年他将接受坚信礼,还有部分原因是他知道如何和爸爸相处。他也开始上学,但是学校的生活对于他来说,似乎总是那样的不顺利。因为上课时他总会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思维徜徉在家里的书中。而且教区的男孩里再也没有他的玩伴。

爸爸身体的不结实和对酒的热爱日益地加剧,他对妻子也越来越不好。而阿恩在家试着取悦爸爸,给他讲诉自己现在十分厌恶的事情时,经常是为了妈妈能有片刻的安宁。就这样,阿恩心里开始憎恨爸爸。但这一切他都深埋在心里,正如他对妈妈深深的爱。即使当他偶然遇见克里斯丁时,他也只字不提自己家里的事。他们的话题总是围绕着所读的书和所打算进行的旅行。但是在那些奇思狂想的谈话之后,他独自一人回家的时候,他想的是当他到家后家里会发生什么。他哭着乞求上帝关照他,让他能够很快离开这个家。

夏天,他和克里斯丁都接受了坚信礼,之后很快克里斯丁在为旅行做准备。最后他说服自己的爸爸让他成为一名水手,远航去了。走之前他第一次把自己的书给了阿恩,并承诺会经常给他写信。

然后,就又只剩下阿恩一人了。

就在那时,阿恩脑海中创作歌曲的想法又复苏了。而且他也不再只为那些老歌填词,而是创作出自己的歌,并且在这个歌曲中表达出让自己最痛苦的事物。

但是很快他的心思变得很重,以至于再也不能自己写歌了。他整晚整晚地睡不着,感觉自己再也不能待在家里了。他必须出去,去找克里斯丁,从此对谁也不会说起这件事。但是当他想到自己的妈妈,妈妈以后的生活,他几乎没法看着她的眼睛,而且他对妈妈的爱使他仍然待在家里。

一天傍晚,当天色越来越晚的时候,阿恩还在坐着读书。的确,当他感到异常伤心的时候,他经常会在书里寻找慰藉,却几乎不知道读书只会增加他的负担。爸爸去参加一场婚宴,晚些时候会回来。而疲倦的妈妈心里满是对爸爸的恐惧,早早上床睡觉了。突然阿恩被路上重重的跌倒声以及推门声吓到。那是爸爸回家来了。“是你吗,我聪明的儿子?”他低语着,“来帮忙把爸爸扶起来。”阿恩把他扶了起来,让他坐在长凳上,把落下的小提琴箱子拿进来,然后关上了门。“呃,看着我,你这个聪明的孩子,我现在看起来一点也不英俊。裁缝尼尔斯再也不是以前的样子了。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你以后决不能喝酒。它们——它们是魔鬼。这个世界和整个人类。”“上帝抗击着骄傲着,却给卑微者以优雅……哦,天哪!哦,天哪!我再也回不去了!”

他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一边哭一边唱:“仁慈的上帝,我乞求您;如果能帮助我的话,请帮助我吧;即使深陷在罪恶的泥潭,我仍然是您可爱的等待救赎的孩子。”“上帝,虽然我的所作所为不值得您的降临,但是我会说出那句话……”他让自己前倾着,将头埋于双手间,大声地哭起来。然后躺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他一句句地说出了经文里所学到的,正如他二十多年前所学的那样。“但是他答道,没人派遣,但我却降临在了以色列房子那个走丢绵羊的身上。然后他走上前,对他祈祷说,上帝,帮助我吧。但是他却答道,不应该拿着孩子的面包,把它扔给了狗。然后他说,上帝,事实上狗吃的是主人桌子上掉下的面包屑。”

然后他沉默了,哭声越来越弱,最后他镇静了下来。

妈妈一直都醒着,但却没有抬头。而当她听到爸爸的哭声听起来像是自己得到了救赎时,她用手肘支起身体,认真地凝视着他。

但是尼尔斯一看到玛吉特看着他就高声喊着:“你在看着我吗,你这臭婆娘!我猜你是不是想看看我变成啥样了。好呀,看吧,我就是这样。”他站了起来,而玛吉特让自己藏在了毛皮被单下面。“不,别藏了,我一定能找到你的。”他一边说一边伸出自己的右手,用食指在被子上摸索着。“咯吱、咯吱”他说着,同时把毛皮被单放到一边,把食指放在了她的喉咙上。“爸爸!”阿恩大喊了一声。“你已经变得这么干瘦了,身上根本都没肉!”她在他的触摸下蜷缩着,用双手抓住他的那只手,但却仍然没法让自己解脱。“爸爸!”阿恩再次大喊着。“哈——哈,你最终还是起来了。看看她扭动的样子,你这个臭东西。难道你就不能喊叫着,好像我在打你一样吗?咯吱、咯吱。我只想让你再也没法呼吸。”“爸爸!”阿恩又大声喊了出来,跑到房间的一角,抓起那儿的一把斧头。

但是还没等阿恩走到他跟前,爸爸开始大声地尖叫,将手按着心脏,重重地摔倒了。“天呀!”他低语着,然后就不动了。

阿恩站在那儿一动也不能动,他感到眩晕又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在哪儿。然后妈妈开始在床上来回地动,大声地喘着气,好像在反抗压在身上的东西。阿恩看到她需要帮助,但是自己却无能为力。最后妈妈自己试着站了起来,看到爸爸伸展四肢地躺在地上,而阿恩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把斧头。“仁慈的上帝呀,你做了什么?”她大喊着,从床上跳起来,穿上裙子走了过来。“他自己摔倒的。”阿恩说,终于找到了说话的力气。“阿恩,阿恩呀,妈妈没法相信你。”妈妈以一种严厉的指责语气说着。“希望上帝帮助你吧。”然后她大哭着扑向那个一动也不动的人。

男孩从恍惚中醒了过来,扔掉斧头,跪了下来。“这是真的,正像我希望得到上帝的原谅。我啥也没做。当时我几乎要想到这样做了,但是挺茫然的。然后他自己就摔倒了。而我就一直这么站着的。”

这时,妈妈看着他,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就是上帝的旨意。”她静静地说着,坐了下来,凝视着前方。

尼尔斯僵直地躺在那儿,眼睛和嘴大张着,双手放在一起,好像他在最后一刻想把它们抱在一起,却没能那么做。现在妈妈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他的双手抱在了一起。“咱们走到前面看看他吧。”她说着,并走到壁炉前,炉火几乎要灭了。阿恩紧跟着她,因为他害怕一个人站着。妈妈让他拿着一块点燃的杉木,然后她再次走到那具死尸旁边,站在一边,而儿子站在另一边,让光亮照了过来。“是的,爸爸已经走了。”她说,然后过了一会儿,她接着说:“我想是在一个很不好的时辰走的。”

阿恩的双手在剧烈地颤抖着,使得杉木烧后的灰烬落在了爸爸的衣服上,并将它们点着了。但是男孩却没感觉到。而妈妈正忙着哭,起初也没看到,但是很快根据难闻的味道感觉到了,害怕地大喊着。当男孩看着这一景象的时候,他觉得好像是爸爸自己烧起来了,然后他扔掉木头,昏了过去。他感到整个房间在跟着他忽上忽下地转来转去。桌子动了起来,床也动了起来,斧头开始自己砍起来,爸爸站了起来,向他走来。然后所有这一切在他眼前转来转去。这时他感到一股凉风吹过他的脸颊,他哭了出来,也醒了过来,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爸爸,确定他还静静地躺在那儿。

当男孩看到爸爸已经过世——真的过世的时候,一股无以言表的幸福感掠过他的心田。他站了起来,仿佛迈进了一种新的生活。

妈妈已经把着火的衣服扑灭了,开始准备放置尸体的地方。她整理了床铺,然后对阿恩说:“抱住你爸爸,你很强壮的,帮我把他轻轻地放在这儿。”他们把他放在了床上,玛吉特帮他合上了眼睛和嘴,顺直了他的腿,再一次让他的双手抱在了一起。

然后他们站在那儿看着爸爸。刚刚过了午夜,他们需要守着他直到天亮。阿恩生好了火,妈妈坐在了火边。她就这样坐着回想着自己和尼尔斯走过的悲惨的日子。她感谢上帝最后带走了他。“但是我们也有过那么幸福的时光。”过了一会儿她说着。

阿恩坐在她的对面。而这时她转向他,接着说:“从没想过他会这么走。即使他没有过上自己应该过的生活,但是他的确也为此受了罪。”她哭着看向那个亡者,然后继续说:“现在上帝会让我和他在一起受的罪得到回报。阿恩,你一定要记住,我受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男孩也开始哭起来。“所以,你可不能离开我呀。”她抽泣着,“现在你是我唯一的慰藉了。”“我绝不离开您,我在上帝面前发誓。”男孩说得十分的诚恳,似乎说出的是这些年来一直想说的话。他希望上前抱着妈妈,却没这么做。

她变得更镇静,满眼善意地看着那个亡者,说:“毕竟他也有很多好的地方,但是世界却没好好地对待他。现在他去跟随我们的上帝了,我相信他会好好对待他的。”这时她似乎是从自己的内心感觉这一想法的,她补充道:“我们必须为他祈祷。如果可以的话,我会为他唱歌。但是阿恩,你有着这么好的嗓子,去为你爸爸唱歌吧。”

阿恩拿来了赞美诗本,点亮了一块杉木,一手拿着杉木,一手拿着书走到了床头,以清晰的嗓音唱着金吾的第127首赞美诗:“哦,上帝,请再仁慈地看看我们吧。把你那可怕的枝条放下吧,现在你让自己的愤怒放在我身上,为了惩罚我们为反抗你所犯下的罪恶。”

5.心中的一首歌

阿恩已经二十岁了,但他仍然在夏天的时候去山上放牛,冬天的时候在家看书。

就在这时,牧师捎来消息,认为他的天赋和知识能够让邻居获益,请他去做教区学校的校长。阿恩没有回信,但是第二天当他放牧的时候,他唱出了下面的歌曲:哦,我可爱的小羊羔,抬起你的头,虽然你要走过的是条崎岖的路,要穿越偏远的荒野,但是要紧跟着你的心声。哦,我可爱的小羊羔,要小心走路。小心,不要弄坏你的毛发。妈妈一定很快会织出新的羊羔皮,因为夏天到来了。哦,我可爱的小羊羔,无论到哪儿,都要吃得肥肥壮壮。你可能不知道,我亲爱的小羊羔,春天的羊羔吃起来才美味。

一天,他无意中听到了妈妈和农场以前主人的谈话。他们在讨论共同饲养的那匹马。“我必须等着听听阿恩会怎么说。”妈妈插话道。“那个懒鬼,”那个人大声说,“他会把马放到森林里不管不顾,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虽然之前妈妈一直很善于辩解,但这次她什么也没说。

这时,阿恩窘得满脸通红。他从来没想过,妈妈会因为他而饱受人们的嘲讽,“而且她已经承受了很多这样的嘲讽。”他想,“但是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他好好想了下这个问题,然后认为妈妈现在很少和他说话。但是他也很少和妈妈说话。而他到底和谁说得比较多呢?

每到星期天,当他静静地坐在家里的时候,他总想着能给妈妈读段布道语,因为妈妈之前哭得太多,眼睛已经不太好了。但是他却没这么做。在工作日,当妈妈坐下来,而他觉得有点无聊的时候,他会想要给妈妈读些他自己在看的书,但是他也没有这么做。“呃,没关系,”他心里想,“我会很快结束在山上放牛的生活,那时我会有更多的时间陪妈妈。”几天来,他让这一决定在脑海中日益成熟。同时他把牛赶到丛林深处,唱出了下面的歌:山谷里充满了问题,但是温馨的和平也可能统治一切。在这片安静的森林里,没有执法者扣货追债,没有打斗,就像在所有的山谷里一样,以神圣的教堂的名义。但是这儿如果有教堂的话,可能也会是相同的情况。这儿的一切都是平和的——真的。老鹰很没有善意,我恐怕它正在找最丰满的麻雀来吃吧。恐怕那边的秃鹰正要叼走小羊羔吧。但是如果它活得够长,它一定会累死的。伐木工砍倒了一棵大树,另一棵慢慢腐烂死亡。昨天日落时,红狐吃掉了小羊羔。而狼却吃掉了狐狸。而狼也会死。因为阿恩今天在露水没干之前将它射死了。我会回到山谷,森林里到处都是陷阱,我必须得小心。但是如果我不回去,脑中的思想会让我疯掉——尽管我无法讲出来,但是我看到了梦中的男孩。我知道他杀死了自己的父亲,我想那会使人下地狱的。

然后他回到家,告诉妈妈让她派一个男孩去山上放牛,而让他管理农场。妈妈就按他说的办了。但是妈妈不停地在他身边唠叨,警告他不要工作得太辛苦。然后她过去为他准备了让他吃起来感到羞愧的可口饭菜,而他却什么也没说。

一直有一首歌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头——《在高山上》。但是他却没法完成它。主要是因为他总是试图用另外的方式代替这一负担,所以不久之后他就放弃了。

他有几首歌曲十分出名,而且深受人们的喜欢。很多人,尤其是那些看着他长大的人总是喜欢和他交谈。他在所有不认识的人面前都很腼腆,他会把他们想得都很坏。主要因为他觉得他们也会把他想得不好。

在他家田地旁边工作的是一个叫作欧珀兰德兹·克努特的中年人。他有时候会唱歌,但是总是唱同一首歌。阿恩听他唱歌听了几个月之后,想问问他是不是不会唱别的歌曲。“是的,我不会。”克努特回答。几天之后,当他再次唱起那首歌的时候,阿恩问他:“你是怎么学会这首歌的?”“啊,偶然学会的——”之后他什么也没说。

阿恩径直回了家,发现妈妈正在家里哭,自从爸爸死后,他一直没见妈妈哭过。他转过身去,假装没看到。但是他感觉妈妈正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所以他不得不停了下来。“你为什么哭呀,妈妈?”他问道。妈妈没有回答,屋子里静得听得见针落地的声音。然后话又到了嘴边,他感觉自己本应该更温和地和妈妈说话。所以这次他以更加温和的语气问道:“您为什么哭呀,妈妈?”“啊,我也不知道。”她说,同时哭得更厉害了。他静静地站了会儿,然后鼓足勇气说:“肯定是因为什么您才哭的呀。”

然后又是寂静一片。但是,虽然妈妈没说任何责备他的话,阿恩心里仍充满了对妈妈的愧疚。“唉,只是我突然觉得想哭。”过了一会儿她说道,又过了一会儿,她补充道:“但是我真的感到很幸福。”然后她又哭了起来。

阿恩匆忙地跑了出去,跑进了山谷。当他坐在那儿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也开始哭了起来。“要是我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就好了。”他说。

然后他听到欧珀兰德兹·克努特在他头上方的田地里唱歌:柳池的茵葛里德·斯兰特没有贵重的饰品戴,但她的一顶帽子不是一般的漂亮,尽管只是毛线织成的。帽子上没有任何装饰,也很旧。但那是已经过世很久的妈妈留给她的。所以茵葛里德觉得它比金子还要闪亮。她把帽子放了二十年,这样它才不会坏掉。“我会在结婚这个喜庆的日子里戴上帽子。”她把帽子放了三十年,这样颜色才不会褪去。“我这个幸福又感恩的新娘会戴着它向上帝祈祷。”她把帽子放了四十年,心里依然装着亲爱的妈妈。“我的小帽子,我真害怕自己做不了新娘。”一天,她去一直放帽子的柜子里找帽子。但是,啊!她在白费力。帽子已经烂掉。

阿恩静静地听着,歌声对他来说就像是远处高山上弹奏的音乐。他走近克努特,问道:“你有妈妈吗?”“没有。”“有爸爸吗?”“呃,没有,没爸爸。”“他们过世很久了吗?”“是的,很久了。”“我猜,你周围有很多关爱你的人吧?”“呃,不,不是很多。”“那这儿有你的亲人吗?”“不,这儿没有。”“但是在你的故乡应该有吧?”“呃,没了,那儿也没了。”“你难道没有关爱你的人吗?”“嗯,没了,我没有能爱我的人。”

阿恩静静地走开了,心中对妈妈的爱意似乎要涌出来,而且他头脑变得越来越清楚。他觉得自己必须回家一趟,即使仅仅为了再看她一下。他一边走着,一边被自己这一想法所吓到:“如果失去她我会怎样?”他突然停了下来,“万能的上帝呀,如果那样,我该怎么办呀?”

这时他感觉家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就赶忙往家赶,汗珠从眉头滴了下来,他的脚走得飞快,几乎没碰地面。他快速地把外门推开,然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和平的景象:妈妈已经躺在床上,像个孩子一样地睡着了,月光静静地洒在她的脸上。

6.匪夷所思的故事

几天之后,妈妈和儿子决定一起去参加附近亲戚的婚礼。妈妈在小时候就极少参加聚会,而且她和阿恩几乎不认识附近居住的人,更别提知道他们的名字了。

但是阿恩在聚会上感觉很不舒服,因为他感觉每个人都在盯着他看。在经过过道的时候,他相信自己听见人们在谈论他。仅想到这个就使他全身的血液向脸上涌去。

他一直紧跟着谈论过自己的人,最后坐在了他的旁边。

在吃饭的时候,那个人说:“嗯,现在我想给你讲个故事,来证明不管一件事埋得多深,总有重见天日的一天。”阿恩很奇怪,他为什么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自己看。那个人长得很丑,稀疏的红头发挂在又宽又圆的额头上,深陷的小眼睛,小小的蒜头鼻,一张大嘴和向外突出的苍白的嘴唇,一笑就能露出两边的牙床。他的双手放在桌子上,又大又粗糙,但是关节却很瘦小。他的表情显得很凶恶,说话很快但有点吃力。人们叫他“吹牛大王”。阿恩知道以前裁缝师尼尔斯对他很不好。“真的,”那个人继续说,“世上真的有太多的罪恶,有时候它们离我们比我们所想的还要近。但是没关系,现在我要给你们讲一件蠢事。老人们应该都记得阿尔夫——小贩阿尔夫。‘我会再来的。’他过去经常这样说。从而人们就记住了他的这句话。当他遇到便宜货时——他可真会做生意——他经常拿起自己的包裹,然后说:‘我会再来的。’一个魔鬼般的人物。骄傲自大的家伙,莽撞的家伙就是他,小贩阿尔夫!“呃,他和大懒骨头,大懒骨头——呃,你知道大懒骨头吧?——他是个大块头,但却极其的懒。他特别喜欢小贩阿尔夫以前常骑的一匹黑马。阿尔夫将它训练得能像夏蛙一样地跳。大懒骨头在不知内情的情况下花五十美元买下了这匹马。然后这个大懒骨头,虽然长得很高,却钻进马车,打算用五十美元买到的马让自己像国王一样的威风。但是不管他怎么鞭打、喊叫,那匹马却一直朝着门和窗户跑,原来它早已经瞎了。“之后,无论阿尔夫和大懒骨头在什么时候遇到对方,他们都会为那匹马像狗一样地又吵又打。大懒骨头说这钱应该还给他,但却一分也得不到。阿尔夫像狗一样地挑逗他,说:‘我会再来的。’一个魔鬼般的人物。骄傲自大的家伙,莽撞的家伙就是他,小贩阿尔夫!“呵呵,之后有很多年人们再也没有看见他。“然后,过了大约十年左右的时间,一个寻找他的告示张贴在了教堂山上。因为有人给他留下了一大笔财产。大懒骨头站在那儿听着,‘啊!’他说,‘我很清楚,一定是钱而不是人在找他,这个小贩阿尔夫。’“现在,人们对阿尔夫有着各种各样的说法。最后,似乎很清楚的是,人们最后见到他是在暗礁的一边。呵呵,你们应该记得暗礁上的那条路——那条老路吧?“之后,大懒骨头成了个相当了不起的人,既有房子也有地。而且他也开始信教。大家都知道,他以前是不信教的。人们开始就他的这些事情小声谈论着。“就在那时,暗礁上的路需要改道了。以前的人喜欢直走,所以那条老路就径直从暗礁上穿过。但是现在人们更喜欢让路况更顺更简易,所以新路是沿着河铺设的。在修路的时候,他们需要挖采才能彻底地移走这座大山。地方官员和其他所有相关官员都在现场。一天,当正挖到石头地面的时候,其中一个人挖出来一个自认为是石头的东西。但后来却证明是人的手骨,而且似乎是一只异常强壮的手。有一个人看到后当场昏了过去,那个人正是大懒骨头。当时一个地方官员正在那儿巡查,所以他们请他到了现场。随后挖出了一个人的骨骸。然后医生也请来了。医生把所有的东西巧妙地拼凑在一起,就好像再给这个人加上肉体,他就会活了一样。这时,一些人突然想到这副骨架和小贩阿尔夫的一般大小。‘我会再来的。’阿尔夫过去经常这么说。“同时这也让另一个人突然想到,一只死人的手竟然能让大懒骨头那样平躺下去,可真是太奇怪了。地方官员指责他与那只手的关系不止如此,当然这是在四周没人的时候说的。但是大懒骨头用可怕的誓言保证这与他无关,而这时的地方官员开始糊涂起来。‘好,’地方官员说,‘如果这与你无关的话,我敢说你肯定不介意今天晚上和这副骨架睡在一起。’‘当然,我一点也不介意。’大懒骨头说。所以医生将骨架的关节系在了一起,并把它放在营房的一张床上,又在旁边为大懒骨头准备了一张床。地方官员为自己裹上斗篷,躺在了外面紧靠着门。当夜晚降临的时候,大懒骨头必须得和他的床友待在一起了。门在他身后好像自动地关上了,他眼前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但是他开始唱《旧约》里的诗篇,因为他有着响亮的嗓音。‘为什么要唱诗篇?’地方官员在墙外问道。‘可能丧钟将永远不会为他鸣响。’大懒骨头回答。然后他开始大声虔诚地祈祷。‘你为什么要祷告?’地方官员在墙外问道。‘无疑,他罪孽深重。’大懒骨头答道。然后过了一会儿,一切变得如此之静,以至于地方官员都要睡着了。但是突然的尖叫声响彻整个营房:‘我会再来的。’——然后响起的是地狱般的噪声和碰撞声。‘给我那五十美元!’大懒骨头尖叫着。然后响起的是尖叫声和碰撞声。这时,地方官员撞开了门,人们拿着棍子和火把涌了进来。地上躺着大懒骨头,在他上面的是那具骨架。”

人们围在桌子旁边,谁也不出声。最后点起陶制烟卷的一个人说:“难道他不是从那时起就疯了吗?”“是的,从那以后他就疯了。”

阿恩好奇的是为什么每个人都盯着他看,他都不敢抬眼了。“正如我之前所说的,”讲述这个故事的人继续说,“就算埋得再深,一切总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的。”“现在我讲个打自己爸爸的人的故事。”一个圆脸的矮胖子说。这时阿恩已经不清楚自己坐哪儿了。“这个孩子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差不多是个巨人,属于哈当厄峡湾的一个高大的家庭。他总是和人发生口角。他和爸爸也经常就每年的零花钱吵架,所以可以说不管是在家还是在外面他都不得安静。“这就使他脾气越来越不好,而且爸爸也不断地使他困扰。‘谁也不能把我打倒。’儿子说。‘是吗?只要我活着,我就要把你打倒。’爸爸答道。‘如果你还不住嘴,就别怪我修理你。’儿子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呵,那要看你敢不敢了。而且你再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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