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传奇:喋血武昌城(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15 11:5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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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立华

出版社:广州暨南大学出版社有限责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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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传奇:喋血武昌城

辛亥传奇:喋血武昌城试读:

自序

写什么?

怎么写?

要告诉读者什么?

这是作者与读者关注的核心。

其实一个作家,

将简单的故事写好了,

就是不简单,

将平凡的情节创作经典了,

就是不平凡,

伟大出自平凡!

这就是我创作《辛亥传奇——喋血武昌城》的追求!——题记

辛亥首义这一史诗般的重大事件,至今没有一部长篇文学再现先辈风骨。我在出版一百万字《拿破仑征战录》签名售书时,一读者对我讲:“把辛亥首义写出来,才是我崇拜的作家!”

于是,我开始研究清朝,认识了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何许人也?——没有他,也就没有清朝。

明朝万历年间,东北女真族分为建州、海西、野人三部落,而努尔哈赤统治的建州女真最有实力。

万历四十四年(公元1616年),努尔哈赤统一女真各部,建立后金国,自称汗。

1618年努尔哈赤统兵两万攻抚顺,明军李永芳部投降,明军杨镐部十万之众,在萨尔浒与努尔哈赤进行决战,明军大败,从此努尔哈赤威震四海。

1626年努尔哈赤率13万人马直攻宁远,被明军袁崇焕部击成重伤,不日死于沈阳,其八子皇太极继位。

1636年建立大清王朝。1644年,清朝迁入北京,开始真正地统一中国。清朝历代统治者为努尔哈赤的子孙。然而,努尔哈赤创建的帝国末日到了!1911年3月29日,广州新军起义失败,革命党决定在武汉起义!在武汉,革命党人早就成立进步组织日知会,群治学社,振武学社。

1911年1月,振武学社改称文学社,并在新军中发展会员。其领导人蒋翊武、刘复基是新军士兵。7月,在新军中有文学社会员三千余,新军中有三分之二的人支持革命。这时,共进会、同盟会领导人孙武、邓玉麟在新军下级军官中发展了三千余会员9。月,共进会与文学社合作建立起义核心,蒋翊武任总指挥,孙武为参谋长,刘公任总理,定于10月6日起义,不料被敌人发觉,只好推迟到10月11日起义。

10月9日上午,孙武检测炸弹时被炸成重伤,刘公的弟弟刘同叛变,交代了10月11日起义的时间。

为了赶在敌人捕杀革命党人前面,革命党人决定先下手为强,于10月10日起义。于是众人推举老日知会会员,工程八营官佐吴兆麟为总指挥,为推翻努尔哈赤建立的王朝打响第一枪!

有人问我:是写小说,还是人物传记?

我说:不是小说,不是传记,

而是革命者把生命炼成歌,

让鲜血拥抱民族,

用价值传递文明,

再现辛亥首义之雄风!于2011年3月第一章暗杀吴兆麟的黑枪

1906年深秋的一个晚上,在中国腹地武昌城紫阳湖以北的一条小道上,一位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子脚步匆匆。当他刚刚越过一条水沟,正要跨上通往对面那栋三层楼的砖瓦房的道路时,两条黑影从路边的树林中闪出来,将他夹在路中间。年轻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时,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哈哈一笑:“吴兆麟,还认识本老爷吗?”

年轻人下意识地朝后退一步,背后又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住了:“老弟,你连老爷也不认识啦?”他背后的瘦矮子阴阳怪气地问。

此刻吴兆麟才意识到自己被两个中年男人劫持了,并且他们手中都有枪与短剑。由于天太黑,又处于树林中,吴兆麟一下子辨认不出来这两个人到底是谁,只好以退为进道:“二位大哥出言伤人,小弟并不计较,但请自报家门,我吴兆麟平日与众兄弟友好相处,从不侵犯朋友们的利益,有什么不当之处,请指教便是。”“现在不认识没有关系,等一会儿你就认识了。”前面的高个子说着走过来,“走吧,我们找一个你认识我们的地方!”“一回生,二回熟嘛,将来说不定我们还要合伙求财,共求发展呢。”瘦矮子在背后补了一句。

吴兆麟赤手空拳,要想在短时间内脱身是不可能的。他再次扫视左右,进退不得,只好笑笑说:“人生在世,生死瞬间,善待朋友为上也,二位如此是为何?”“快走,到后面那间破庙里谈!”高个子说。

两个蒙面人押着吴兆麟向后面的破庙走去。不知是什么鸟儿在他们头顶飞过,发出凄凉的叫声。

武昌紫阳湖是武昌城区比较大的城内湖,由于种种原因水不太深,周边杂草丛生,野猪、野猫、山鸡等动物经常出没,就像一个野生动物园。破庙就处于树林之中,由于没有人再来这里烧香拜佛了,庙中也长满了草,只有那用青条石制作的圆桌子、凳子上没长草,但鸟粪堆积得约有半寸高。

吴兆麟没有脱逃的机会,被押着走进了破庙。高个子推开后面的一扇破门,一丝昏黄的亮光射了出来,高个子跨了进去,紧搂着里面的一个人,用讨好的语气说:“三妹,我把他抓到了!”“送进来嘛。”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甜甜的声音,紧接着是移动桌椅的声音,“贵客来了好好招待。”

吴兆麟听到门内传出女人的声音,心中更是疑惑:这是谁呢?他们把我抓来干什么?

两个蒙面人站在了房门口,那个瘦矮子说:“请进!”“你们要干什么?”吴兆麟问两个蒙面人。“我们家三妹想见见你,没别的。”高个子忙抢答。“进来吧,我尊贵的客人。”女人发出了邀请。“吴先生,你请吧,我们不会现在要你的命,红黑还要看你啊。”瘦矮子说,“刚才在路上,我们出言不恭,是担心有人暗中跟踪,请你原谅。”“吴兄不要见怪,我们用江湖上的……”“你们到底要我干什么?”吴兆麟打断了高个子的话。“请你进去就知道了。”

吴兆麟无奈地走进去,两盏油灯点着,房间内充满浓烈的烟草味儿。“吴先生,你受委屈了!”

吴兆麟这才注意到,这是一个年轻貌美、充满洋气的女人。不等吴兆麟作出任何反应,她便伸过手来握住他的手:“都是革命同志,欢迎,欢迎。”“这位小姐,你弄错人了吧?”吴兆麟从她手中抽回右手,一本正经地道,“再见!”“慢!”女人咯咯一笑,“我叫金霞丽,给吴哥看几件东西你就明白了。”说着打开一个不太精致,但是能显示身份的皮箱子。

吴兆麟一时无法脱身,只好耐心地寻找机会,看看这两男一女到底在演什么戏。“你知道吗?我给你带来的东西,一不是钱,二不是……”“金小姐,你们真的找错人了!”“没有!”“那你知道我是谁?”“你叫吴兆麟,光绪二十四年,也就是1898年,你十六岁,在张之洞大人开设的湖北新军中入伍,进湖北陆军第八镇工程第八营,是不是?”“是!”“今年春升任工程营左队队官,现在在湖北参谋大学学习。”“请问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吴兆麟愣了一下问道。“我从海外回来,受孙中山先生之托,带给你一些书和报纸,请你大力宣传革命,反对清廷,推翻帝制,创建立宪共和。”金霞丽说着从箱子里拿出书和报纸,展示在吴兆麟眼前的石桌上。

吴兆麟稍微看了一眼,见有《中国日报》、《郑士良惠州攻克始末》、《国民报》、《革命军》、《敬告同乡书》、《民报》……“吴先生,这些书报想必有些你读过吧?”金霞丽问。“没有,这些书报我是第一次看到。”“你不相信我?”金霞丽说着一拍他肩头,“我们都是革命党人,都是团结在孙文先生的左右,为推翻清王朝而努力的。”“金小姐,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呢?”“你别装啦。”金霞丽说着仍然在笑,“孙中山先生于1903年在日本秘密组建军事学校,你知道吗?”“不知道。”吴兆麟说,“请不要太为难我了。”“1903年10月,孙中山在美国为革命筹集资金,11月4日,黄兴在长沙组织华兴会与孙先生联盟,1905年,孙中山先生成立同盟会,等等,这些你都不知道?”金霞丽问。“我……我真的不知道。”吴兆麟说,“张之洞大人为我提供了深造的机会,我应该为国家、民族谋利益,不知道还有什么同盟会。”“我也是同盟会会员。”金霞丽说,“我受孙先生之托,来湖北发展革命。这是孙先生给湖北革命党人的信。”

吴兆麟接过来扫了一眼就递给了她,说:“我只是在军中听说有革命党,谁是,我就不知道了。”“你的好朋友、日知会会员齐向天你不会忘记吧?”金霞丽点了一句,“老实讲,是他告诉我说你是个很有前途的革命干部,应重点栽培。”

去年(1905年),吴兆麟与罗子清、卢应龙、胡瑛、安永年、范腾宵、季雨霖、齐向天等组织日知会,公推刘静庵为总干事长,吴兆麟为干事。

齐向天是陆军中的一个正目,与吴兆麟有过交往,由于他是后加入的,按组织原则,他只与吴兆麟单线联络,他是不认识其他人的。今天这个女人提起他,是不是齐向天叛变了呢?

吴兆麟警惕起来,忙问:“这么说,这位小姐是受孙文所托,从海外赶回来的?”“正是!”“现在武昌城里风声很紧,清廷兵部尚书荫昌大人的特使关光夫、助手艾玛在新军中四处缉拿革命党,他们派出的耳目伸向军中各部。而张之洞的谍报总管冰云水派出的又一路谍报,也进入军中各部搜查革命党人。他们两条线虽互相争权夺利,但捉拿革命党人的目标是一样的,谁捉住一个革命党人,就重奖晋升。小姐这个时候从海外赶回来,不正是朝老虎口里送肉么?”吴兆麟干脆展开攻势,“这年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就不怕革命党人叛变,将你送进官府,换了银子又升官?”“怕死就不会到武昌来!”金霞丽说,“怎么,你想退出去?”“金小姐,你们怎么选这么个地方会客呢?”吴兆麟不正面回答,转了话题,“现在越是偷偷摸摸的事,越要到大庭广众之下去做,否则官府谍报……”“你不要扯远了,我想今夜召开武昌城区革命党人大会,向各位转告孙中山先生在海外宣传革命的情况,请你马上行动。”金霞丽说着莞尔一笑,“与同志们见见面嘛,增强革命……”“请问外面是什么人?”吴兆麟问,“蒙着面干什么?”“跟我在一块的肯定都是革命同志嘛。”金霞丽道,“怎么,你连他们也不相信?”“请你将这扇门关上,我们好好商量一下。”吴兆麟说。“好。”金霞丽说着将门关上。“金小姐”,吴兆麟提起那只装有革命者编写的书报的箱子,“从这些东西来看,你真是革命党,而且是革命党的头领从海外派到武昌来发展组织的。”“我不怕你向官府报告,我就是……”“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吴兆麟朝箱子里面一指。

金霞丽大吃一惊,箱子里有什么破绽呢?她忙走过去低头一看,就在这一刹那间,吴兆麟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死死按在箱子里,并压低嗓门说:“不许动,动就打死你!”

受到突袭,嘴已经被按在书报上说不出话来的女人,挣扎着右手要从口袋里摸出什么时,吴兆麟的另一只手如同钢钳一般卡住了她的胳膊:“老实点!出声就打死你!”

一个“死”字如同千斤压顶,女人停止了挣扎。吴兆麟提起她的头愤怒地说道:“想活,听我的,想死,你知道我会做什么!”

这番话如同一把利剑插在金霞丽的胸口,吓得她浑身颤抖不敢出声。吴兆麟担心外面的两个家伙生疑,又对金霞丽耳语:“快,叫他们走远点,不要听我们的墙脚!”“这……这……”“你放心,只要你配合我,我是不会要你的命的!”

金霞丽清清嗓子,定了定神,如同读台词般甜甜地道:“你俩离远点休息,我们谈谈事。”“好!”外面两个蒙面人异口同声地答应了一句,然后悄声说道:“别搅了人家的好事。”

吴兆麟一手揪住女人的头发,一手从她口袋里摸出一支手枪。这支手枪的子弹已经上了膛,保险栓也拉开了。他拿在手中看了看后说:“英国货,作为你对我的见面礼啦!”“吴哥,我可没有伤……伤你的意思,请你……你不……”“只要你说真话,不骗人,你还是会活到七十大寿的,假若你答非所问,跟自己过不去,你准备的手枪子弹就留一发给你!”吴兆麟说着提动了一下她的头,“怎么样,是想死,还是想活?”“吴哥”,女人跪在地上,“我……我……”“我不相信眼泪”,吴兆麟说,“一个相信眼泪的男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不会有出息的!”

金霞丽一下子收住了脸上的哭样儿,阴冷冷地问:“你……你要做什么?”“你的戏不要演了,把蒙着的面纱揭开吧,这人一蒙着面纱,内外都难受。”吴兆麟说,“快点,我没有时间了!”“我……我……”

原来,去年冰云水接到朝廷命令,让他在武昌新军中抓捕革命党人,由于革命党人活动非常秘密,一年多来他抓到的几个也只是革命党人外围组织的人,而且都有背景,关了几天就由官人保释出去了。今年兵部尚书的特使关光夫与助手艾玛赶到武昌后,进行独立工作侦破革命党人。冰云水急了,这块肥肉,这个升官的大梯总不能让关光夫抢了吧?他可不会把到嘴的肥肉拱手让给别人。前天,他命令有一定政治头脑的洪昌旅馆妓女四姑娘,四处打探,找到了一个叫齐向天的宪兵。四姑娘知道齐向天是个无价货后,并没有告诉冰云水,而是经过与他的五姨太讨价还价,做成了这笔买卖。为在张之洞处领到重奖,五姨太瞒着冰云水,找了两个地痞帮忙,并秘密地将齐向天逮捕了,经过五姨太花四妹的一番折腾,在女人、金钱、升官、生死的多方衡量后,齐向天向花四妹招供,他是革命党人,但只是刚刚参加不久,他只与吴兆麟发生联系,如果吴兆麟开了口,武昌的革命党人名录都在吴处,一定会一网打尽。花四妹大喜,认为有朝一日她会将冰云水踩在脚下,便伪称自己为金霞丽,在两个死党的协同下,侦知吴兆麟今夜从这里路过,由齐向天指点捕住,设计诱供。然后瞒着冰云水另立门户,投靠朝廷。“齐向天呢,他怎么没来?”吴兆麟担心这个家伙继续害人,“我想见见他。”“不瞒吴哥,一个时辰前他已经失踪了,我也是不知道。”花四妹说,“我断定你们内部有革命党人悄悄地盯住了他。”

报到“!”这话可真?”吴兆麟用枪逼住她,“说,不说我真的会让你去阎王爷那里女人沉思了一会儿说:“是……是我毒死他的,我担心他悄悄投靠了冰云水,断了我的财路,折了我升官的梯子。”“你可别骗我,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吴兆麟说。“百分之百的真话!”“好,我相信你。”吴兆麟又问,“外面两个披着人皮的狼,是你训练的,你把他们收拾了!”“我……我……”“怎么,你还想留着这两个祸根?”“他们两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货,我在洪昌旅馆卖身时认识的,我与他们是妓女与嫖客的关系,我这些年做了冰云水的五姨太,他们都轮番缠着我不放。”“冰云水知不知道?”“他要知道还不杀了我!”花四妹说,“那高个子是去年杀了汉口奉招银号老板的涂宜明,矮子是上个月杀了大合公司老板胡祯厚的二姨太马素君的雷寿竹,这两个坏东西惹不得,我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哪个大人要是帮我收拾了他们……”“你就不能利用冰云水的刀杀了他们么?”吴兆麟打断她的话问。“不行。”花四妹忙说,“使不得,万一漏了水让冰云水知道我背着他与两个男人关系不正当,我有天大的头他也会搬掉!”“现在我把他们的头搬了,怎么样?”“你……你有那个胆气?”“只要你按我说的干,保准行!”“吴哥”,花四妹又开始自编自演了,“你要真杀了这两个恶魔,我也就解脱了。你当革命党人,也是想发财,告诉你,我有好多钱,我们走得远远的,好好过日子,再不过这种成天提心吊胆的日子了,好不好?”“先解决这两个杀手再说,为你报仇,为死者雪恨!”

花四妹望着吴兆麟犹豫不决。“快,先把高个子叫过来!”“我……我……”“你要知道,手枪里的子弹是你装的。”“吴哥”,花四妹又道,“我是担心万一你失手,我俩都完了。”“不要怕,按我的战术不会有失!”吴兆麟说着从地上抓起一块青石,递给花四妹并轻轻地拉开门闩,“快叫,叫一个过来,另一个原地休息。”

胆战心惊的花四妹完全失去了刚才那种荡妇的鲜活,在吴兆麟的枪口威逼下,从门缝里伸出头,对黑洞洞的庙外压低嗓门喊:“宜明,你过来一下,快!”“我呢?”雷寿竹问。“你在外面看着点,我们快谈完了。”“我的银子不能少!”雷寿竹说。“不会的,四妹什么时候薄了你嘛。”“好,知道就好!”雷寿竹说着继续抽着俄国卷烟,烟头上的火光一闪一闪的,在黑夜中很是显眼。

那叫涂宜明的家伙将手枪插在腰里,右手拿着烧鸡,左手握着酒瓶走过来了,一见门是虚掩着的,在外面淫荡地笑着说:“不怕我看见?”“死鬼,快进来!”花四妹按照吴兆麟的安排调情地说。

涂宜明刚一进门,吴兆麟急忙上前挽住他的胳膊:“请大哥多多指教。”

涂宜明正在朝肚子里吞一块鸡脯,还没来得及出声,花四妹将石头狠狠地砸在涂宜明的后脑勺上。这个牛高马大的杀人凶手“扑通”一声栽在地上。吴兆麟把他的尸体拖到门后,又吹灭一盏油灯,对花四妹说:“他是你的仇人,杀了仇人你还害怕什么?”“吴哥,我……我不是怕”,花四妹站在血泊中,“我恨这个死鬼,有一次他野性大发,撕破了我的内衣,拿走了我两根金条,走时还狠狠地踢了我的下身一脚,今天总算报了这个仇!”“现在不说这些了,快把瘦猴收拾了!”“他比涂宜明更毒”,花四妹气不打一处出,“当初我妹妹不肯卖身,是他活活用开水烫死的……”“花妹”,吴兆麟见她伤心至极,怕延误了处决凶手的时间,急忙说,“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而是为你妹妹报仇,为死去的马女士报仇!”

花四妹用右手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又将刚才砸死仇人的青石头搬到顺手的地方,扭头对吴兆麟说:“大哥,还是老办法!”“好!”吴兆麟作好了准备。

门又裂开一条缝,花四妹大吃一惊:“你……你吓死我了。”“怎么,你还怕男人?”瘦猴雷寿竹已经站在门口,“被你耍过的男人只怕排队要排到汉口了,大的、小的,你什么没见过!”说着,放荡地狂笑起来。“快进来,看你嬉皮笑脸的不是正经货!”“你是正经的,还能认识我们?”雷寿竹没有立即进来,站在门口,“你们说些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清。”“进来就听清楚了嘛!”花四妹拉住他朝里面一拖,一边说,“花心货,进来!”“你这个臭婊子,想算计我?”雷寿竹举起枪,“老子打死你!”骂着,“砰砰”两声枪响,花四妹一头栽倒了。“你!”吴兆麟一闪身,雷寿竹拔腿就跑,并反手射击。

突然听到一声枪响,雷寿竹惨叫了一声。“快跑,吴哥!”

吴兆麟寻声一看,大吃一惊:“复基,你怎么来了?”“快跑,宪兵听到枪响马上会来的!”来人拖住他就跑。

来者刘复基,吴兆麟的同乡,日知会会员,革命党人。

今天晚上吴兆麟给刘复基送去孙中山所编的《民报》,离开后,刘复基不知道哪根神经在作怪,对吴兆麟的安全不放心,他提了那支仅有一发子弹的手枪尾随而来,没想到由于紫阳湖内小径纵横,他跟丢了。刘复基胆大心细,他惦记着兄长的安危,正在寻找之时,发现了一个烟火在闪烁,忙找过来。他认定这个破庙与这个抽烟的蒙面人也许有着某种联系。抽烟人走到破庙跟前偷听里面的人说话,刘复基心里不明白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悄悄地尾随侦听,并从外墙洞的一个小缝中窥视到吴兆麟正在庙里面。刘复基大喜,终于找到了吴哥的下落,忙将只有一发子弹的枪对准了瘦猴。

黑夜总会过去的,艳阳天也不是永不落的。

吴兆麟与刘复基刚刚离开,四周的宪兵就向紫阳湖包围过来。此刻他俩已经回到了刘复基的暂住地。“吴哥,好……好险。”刘复基脸上挂着笑,摸着头说。“推翻帝制是前无古人的一件大事,不冒险不行!”吴兆麟说,“今天花四妹这个死鬼告诉我一个重要情报!”“啊,什么事?”“兵部尚书荫昌的谍报特使关光夫,还有一女电讯助手艾玛,已经潜进湖北,密缉我革命党人,与冰云水的谍报机关争高低。”吴兆麟说,“他们已经侦察到孙中山先生的同盟会湖北分会会员余诚先生到了武昌。”“我们怎么办?”刘复基问。“一是发展革命党人,二是搞经费,三是备武器。现在兵营里武器收缴了,由官长看管,搞武器是我们的头等大事,将来发难,有了兵士,赤手空拳是不行的。”险呢“。”吴哥,今天好险,我只有一发子弹呢,万一没击中要害,就有更大危险。

吴兆麟皱紧眉头站起来:“明天到洪昌旅馆去一下,把关光夫他们的事再摸一摸。”“好”,刘复基站起来,“听说今天上午又有人被抓了!”“是的,他们搞武器没有计划好就动手,我们革命党人死二伤八,被捉了十几个,幸亏他们都坚强,没招供出什么,下午听说张之洞下令把他们都放了。”“人是被放了,但我想,冰云水与关光夫都会派人暗中跟踪的!”“已经作了安排,不怕。”吴兆麟说,“走,再去买几发子弹。我也一发都没有了。”

二人出了大门,悄悄地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第二章狗咬狗

昨晚在紫阳湖有三男一女被杀的阴影笼罩着武昌城,那些作恶多端的特务及贪官污吏被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出门。人们传着:革命党人开始行动了,专门杀贪官,杀特务,杀那些敲诈百姓的恶人!而且越传越神。

夜幕又一次降临了,清政府的谍报特使关光夫,坐在武昌千家街28号洪昌旅馆二楼一间比较讲究的客房里,一手举着酒杯品酒,一手拿着鸡腿正在撕吃。他得到了报告,死的那个女人是冰云水的姨太太花四妹,三个男人,其中一个军人是正目,另两个是过去她做妓女时认识的嫖客。是情杀还是谋财害命?一时还难以肯定。但宪兵在破庙里发现的皮箱中,有大批革命党的书报,这些东西又与花四妹、三个男人有什么瓜葛呢?“官人,你心闷不?”门被轻轻推开后,一个女人善解人意地笑着走进来。“啊,是四姑娘呀。”关光夫对这个娼妇有较好的印象,她不但情场功夫深,而且对政治较为关心,还时不时地将嫖客中谁议论革命党人的事报告给关光夫。“怎么不叫我来陪陪你呢?”四姑娘一屁股坐在他大腿上,“听说了吗,冰云水的姨太太给他又戴了一顶绿帽子,我看这冰大人的脖子都快要压弯了呢。”“宝贝儿”,关光夫将她搂在怀里,“听说那几个死鬼都跟你相好过,现在他们到了阴间,你不伤心?”“嘿”,四姑娘娇滴滴地瞅了他一眼,说,“做我们这一行的都是逢场作戏,裤子一提,银子一交,谁也不认识谁了,你还把它当多大的事儿?”“这么说我要被革命党杀了,你挤都挤不出一滴眼水儿?”“关大人,我们还是说点热乎话吧”,四姑娘说着抱住他的脖子一阵亲吻。当关光夫将手伸进她的内衣,她又低声色笑说着:“你……你真鬼……”“关大人,外面有人找。”门外的侍从报告。

关光夫推开四姑娘问:“谁?”“巡警道官人冯启钧。”侍从答。“我现在正忙着,他来干什么?”关光夫不耐烦地站起来,“真扫兴!”“关大人”,门口传来冯启钧的声音,“打搅您了!”

关光夫拉开门闩时冯启钧已经站在门口了,还没说请他进来,他就提腿迈进了房,一见四姑娘在此(他经常邀请这个妓女过夜),朝她点点头后,对关光夫说:“我们在破庙花四妹的尸体边找到的那个装有革命党人宣传品的箱子,的确是冰云水家的。他现在派人找我要,我说事情没查清楚之前,最好存在我们这里,他不同意,声称要找事儿把我扣起来!”“不会吧?”关光夫说着向四姑娘使了个眼色,这娼妇知趣地告辞走了。关光夫见妓女走了,又接着说,“那两个地痞四姑娘认识,那个正目叫什么向天,据今天下午得报为革命党人,与四姑娘混过,也跟花四妹关系特好。这千丝万缕的关系网,他冰云水脱得了干系?”

冯启钧一听关光夫理解自己,笑笑道:“我断定冰云水利用合法身份为革命党运送宣传品,从中捞了很多银子。”“证据,有证据吗?”“周姑娘,请进来拜见大人!”冯启钧扭头朝门外命令。“来了。”门外响起一个银铃般的声音。

关光夫眼睛一亮:我的天哪,哪来这般天仙女子?“周姑娘,请你拜见京城兵部来的关大人!”冯启钧道。“关大人你好!”“啊,不必客气了,请坐,快请坐。”关光夫说着,一双色眼鬼溜溜地在她身上从头到脚乱转,“这么漂亮!我们冯大人左右都是美女天仙,真是福大运大,桃花、桂花四季香呢。”“哪里哪里”,冯启钧忙说,“周姑娘早就想认识关大人,只是关大人满楼春色脱不开身。今天来了就陪关大人住些日子。”“哎呀呀,这可……这……”“关大人”,冯启钧见其故作不好意思,便说,“周小姐经常帮冰大人提一些东西回来,今天我们找到的那个装有革命党人宣传品的箱子,就是她从码头上提回来,交给冰大人的。”“正是,我没有说谎。”周小姐忙道:“冰大人每两三天叫我去接一次货,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冰大人出手大方,每次给的银子都不少。”“有这种事?”关光夫疑惑不解,“周姑娘,你可要知道不可戏言,冰大人若真是这样,是犯死罪的!”“她用头担保”,冯启钧面对着关光夫说,又转过目光,“是吧,周姑娘?”“对,冯大人是了解我的。”周姑娘忙道。“二位”,关光夫走动着说,“冰云水在湖北侦查革命党人毫无建树,朝廷命我前来缉拿革命党人,冰云水心中极为不快,我们高其一筹,他的位置就坐不住了。将来冯大人能左右湖北军政,冰云水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大家想将他拉下马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他做了这些年的官,上下打点,路路都通,有什么事为他说话的人不会少,所以请二位作好取证准备,切不可大意也!”“周姑娘,这是关大人把点子给我们,万万不可大意,更不可在权势面前……”“对,说的事情不可变!”关光夫说,“这变,那也变,我们作为朝廷命官也不好定夺了。”“明白吗?”冯启钧问。“明白!”周姑娘点头回答。“报告关大人,外面冰大人求见。”外面侍从报告。

冯、周二人大吃一惊。“怎么办,是请他进来,还是你们俩回避一下?”关光夫问,“快定夺,他这个人经常冲门闯关,不好应付。”“我……我们……”“关大人闭窗关门,有何朝廷机密不可外传呀?”外面传来脚步声。“嘿,怎么不挡住呢,他来了!”冯启钧神色慌张。“他又不是老虎,怕什么,三人当面把事揭出来,谁也搞不了谁的鬼!”关光夫说着给周姑娘使了个眼色,“别怕,有我们!”“有关大人、冯大人做主,小女子什么都不怕!”周姑娘忙给自己壮胆,又问冯启钧,“我还是走开好吧?”“怎么走呢,姓冰的堵在门口呢!”冯启钧也有些焦急。

门“吱呀”一声开了,冰云水一看冯启钧与周姑娘都在,他环扫一下众人后说:“关大人,今天到得好齐啊,是你召开会议呢,还是各位来得巧?”“都是我的朋友,快坐,有话好好说。”关光夫扭头大声道,“快,给冰大人泡茶。”

房子里的空气有些紧张,冯启钧低头想走,但不好开腔。周姑娘浑身打战,两眼不敢看冰云水。“关大人”,冰云水坐下来就开了腔,“听说有人到你与张大人处告我,说我养的女人是革命党人,我帮革命党人运送书报宣传革命,推翻朝廷,我从中拿了丰厚的银子,你知道不知道?”“有这种说法,电报也发到了朝廷兵部尚书处”,关光夫单刀直入,“那箱子是你家的,死的女人是你的姨太太,其中一个叫什么齐向天的是革命党人,另外两个也不干净,冰大人作为武昌城主管谍报的首位大员,有些事怎么不知道呢?”

听说已给兵部尚书发了电报,冰云水心中极为不快,而且一向与自己相好的周姑娘周兰花也出现在这里,神色不对,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冰云水脑中疑团四起,激浪滔天。“关大人听信小人之言,我只有弃官为民了。”冰云水说着站起来,“我现在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周姑娘,你让冰大人清醒清醒。”冯启钧突然说。

周姑娘低着头不语。“你怎么的,怕啦?”冯启钧严厉地问。“快说嘛,你哭什么!”见她不开口,冯启钧吼了起来。“对,把事情说出来!”关光夫又追了一句。“周姑娘”,冰云水一看周兰花的神情,断定其中必有原因,“你以前在洪昌旅馆当婊子,是老子用重金把你赎出来的,希望你改娼为良。但你不改过去的淫荡之气,混迹权贵之中。在花四妹左右叫用听差,也是我想把你……”“冰大人”,周兰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跪在冰云水脚下,“今天……今天我……我对不起你……我……”“周姑娘”,冯启钧一听大事不好,冲过去一把揪住她的头发,“你要是敢血口喷人,今天就打死你!”“住手!”冰云水一掌推开冯启钧,扭头对关光夫说,“关大人,这场戏是怎么导演的?”“哎呀,你们……你们……”关光夫一跺脚,“真是……”“关大人”,周兰花扭过头望着关光夫,“今天上午,冯大人找到我,给了我一些金条,叫我说冰大人的姨太太私通革命党……”“你……你……”冯启钧“啪”地一巴掌打在周兰花脸上,“打死你这个……”“你打死我,我也要说……”周兰花和盘托出了内幕。“砰!”冯启钧的一个随员从门外射来一枪,周兰花应声倒在地板上,血水喷涌……“抓住他!”冰云水大叫。

一阵快速的脚步声,开枪者跑了。“关大人,这该怎么办?”冰云水质问关光夫。

关光夫两手对搓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拖出去,快拖出去!”冯启钧对又一随从道,“死个娼妇有什么大不了的?”

两个随从拖着还没有完全断气的周兰花朝外走。“关大人,冰大人”,冯启钧神色平静下来,“我听信了妖言,对冰大人不利,我现在向冰大人请罪。为何发生凶杀,我冯某将尽快查清,请二位今后多多指教。如若我们不团结,革命党人就越是发展得快。”“请关大人发落!”冰云水一看人也死了,冯启钧也认了错,他也不想为这件事搞得上下鸡飞狗跳的,说完扭过头,“我走了。”“冰大人,别走了。”冯启钧说着急步上前,“冰大人,我们找个地方坐坐,有些误会……”“对对对,冤家宜解不宜结嘛!”关光夫说。“走,到四姑娘的房间谈去!”冰云水也顺水推舟。

一场闹剧刚刚收场,关光夫又回到酒桌上,四姑娘轻手轻脚地从虚掩的门里溜进来:“周姑娘死得好……”“哎哟,你安静点好不好?”关光夫白了她一眼,“她死了,找你的男人更多了,你腰里的银子会越来越多嘛。”“关大人……”“去去去”,关光夫一挥手,“哪儿好玩哪儿去!”“你……你……”“又怎么的?”“你不是要我盯着点,6号房里有几个男人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连倒水送茶的人都不让进去。”“啊”,关光夫惊问,“你认识里面的几个人吗?”“有一个是炮兵标统的,姓刘,叫什么就不知道了。他们经常来喝茶,关起门,不玩女人,也不带女人来,我偷听过几次,他们说的话很新,还说有一个姓孙的在日本做大事。”四姑娘说着一笑,“你对我说过探到革命党人奖银子,这回要是我探得了,你奖多少嘛?”“还没个眉目就要钱,你朝床上一躺,不就是金条飞过来了?”关光夫拧了一把她的乳房,“你呀,出口是钱,进口是色,怎么得了哟。”“我们都是趁年轻挣几个留着养老,不像你们男人。”“你快去贴着门听听,有情况马上告诉我。他们都在6号房?”“几乎每次都是6号房,姓刘的来得多,其他几个面熟,叫不出名字来。”“好,要是真钓了条大鱼,你还做什么娼妓嘛,今生今世都吃不完、用不尽的。但不要贪财,周姑娘要不是贪财,今天也不会死在冯大人枪下。”“是是是!”四姑娘说道,“我去了。”

关光夫目送走这个什么钱都挣的女人,还没转过身,艾玛就出现在他的眼前,不等他开口,艾玛就问:“怎么,刚才冯启钧打死一个妓女?”“嘿,死个妓女又有什么,拖走丢进江里喂鱼就完了,用不着大惊小怪。”关光夫接着又补充,“冯启钧与冰云水争高低,利用昨夜的发案做文章。这帮人对革命党人没办法,自己窝里斗倒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你有时候太向着冯启钧了,我们从京城来两眼一抹黑,人家是地头蛇,凡事不能太过激,两方面都要利用好。”“对呀”,关光夫说,“可是有些事冰云水太过分了,还想挤走我们,他在湖北依靠张之洞一手遮天!”“现在冰云水到处放风说,朝廷不相信湖北各军中的军官,特派兵部尚书的特使关光夫、机密参谋艾玛来湖北监督各位官长”,艾玛说,“这是他的原话,如果他这样搞下去,在我们与湖北新军中制造分裂,那我们以后的工作很难开展。”

关光夫默不吭声。“啊,对了”,艾玛道,“那二百支德造新手枪,冰云水想要去武装一支敢死队,用于侦破暗杀革命党人,你看怎么样?还有一批制造巨爆炸弹的炸药,他也要。”“你怎么知道的?”“听他的副官讲的。”“冯启钧为要那二百支德造手枪与炸药,不知道谈了多少次,金条都送了我好几根,我都没开口。他想不花一分钱,以武装敢死队杀革命党人为借口拿走手枪。这是做梦娶老婆,尽想好事!”“好好好!不给就不给,不要与他们又闹得伤了和气”,艾玛说,“不过,我也听到风声,革命党人也想要这二百支手枪与炸药。”“是谁漏的风嘛?”“冰云水与冯启钧都在公开场合说过,声称只要这批武器装备给他们,成立一支敢死队,武昌的革命党人就会被他们扫荡干净。”“妈的,军机之事不能守口如瓶,这些王八蛋就知道女人、金钱、权力。他们……他们谁能与革命党人相比,为什么有真本事的都是革命党人呢?”“你问我?”艾玛冷冷一笑,“我们抓的、杀的、关的革命党人,哪一个没文化、没本事?你呀,去问荫昌大人吧。官吏太腐败了,大清江山被摇动了!”

关光夫只顾叹气。“啊,对了,这是刚刚收到的电报,兵部几次来电,要求我们尽快缉拿武昌城的革命党人。”艾玛将电文送到关光夫手中。

关光夫读着电文,浑身开始颤抖:

近日多方收到情报,湖北新军中革命党人十分活跃,与海外的孙文勾结准备起义,并在私自寻找武器来源,同时革命党人在民众中发展同党,武昌城的革命党人在向各地输送指挥官,准备发动一次大的发难行动,兵部命令你们立即侦破,凡捉拿到的革命党人立即杀之……“这样的电文我都读怕了!”关光夫将电文递给艾玛,“怎么办,英征抓到的两个革命党人杀了吗?”

艾玛一听英征杀革命党人的事,她就心惊肉跳……

英征是督军新卫队长,今天中午,他将官兵召到督府后院集合后,将两个革命党人用铁丝穿着腮帮子拖进来,送进一个蒸饭的木蒸笼中站着,然后开始烧火,随着水的沸腾,蒸得半截身子在外的两个革命党人死去活来,最后慢慢地被蒸死了。英征大声咆哮:“谁加入革命党,我就用这种方式蒸死他!”

艾玛站在二楼窗口看到两个被蒸的革命党人,一阵心寒袭上来,连忙扭过头去,不敢看了……“英征处死革命党的手段太残忍了”,艾玛说,“这样会令他们更加反对朝廷的。”“你太仁慈了,将来他们杀你,决不会手软的!”

关光夫说着像突然醒过来似地问:“你认识的那个炮兵标统姓什么的呀?”“姓刘,叫复基,怎么的?”艾玛说。“听四姑娘传递消息说,他经常在6号房间与几个男人一块儿喝茶,关着门谈笑风生,就是不要女人。”“这有什么?这是茶馆加旅馆,天天人山人海,不都是这样?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不不”,关光夫说,“听四姑娘讲,他们讲的事很新,有的她是第一次听到。”“她……她怎么知道的?”“偷听到的,我不是叫她打探客人的事嘛。”关光夫说,“你到6号房去听听,四姑娘已经进去了。”“他们来了?”“来了,四姑娘认识那个姓刘的也来了。”“好,我去一下,听听他们都说些什么”,艾玛说着扭头就走,到了门口又回过头,“喂,那个被打死的妓女与冰、冯都有过交往,他们之间……”“过去了的事就不管了”,关光夫说,“快去探探,有情况马上告诉我,真有大鱼就一网打尽。”“有情况就放长线,钓更大的鱼”,艾玛说着做了一个鬼脸,“将来你升了大官,得好好地大奖我呢!”说完,“咚咚”地走了。第三章英雄救美

6号房内,当刘复基、张难先、刘静庵三人正为一件事情争得脸红脖子粗时,湖北参谋大学学生(四年制)工程营左队队官吴兆麟走了进来。刘复基忙喜笑颜开地站起来:“大哥,我们……”“快从后门走,外面有两个女人盯住我们了!”吴兆麟神情严肃,“快分头跑,不要走正门了!”“大哥你呢?”刘复基急忙问,“我跟你一块走!”“外面有两个女人在贴着耳朵听你们讲话,现在局势很紧张,你们讲的话万一传到密探那里去了,是要掉头的!”

6号房的后门打开了,四人一溜烟地消失在黑暗之中。“兆麟哥”,路上,刘复基小声说,“听说督军府有二百支德造手枪,准备送皇城,你可知道?”“我就是为这件事的,不过来迟了”,吴兆麟说,“据我的朋友告知,这二百支德造手枪是专门配给达官贵人的。我们要推翻帝制,仅仅靠湖北新军还不够,我们必须在城乡招兵,队伍一扩大,手中没有武器是不行的。你马上去找人,打入督军府,摸清武器存藏的具体地点。”“兆麟哥,督军府有一女子跟我有点交情,不知可否利用?”“她在督军府是干什么的?”“是这样……”

两个月前的一天晚上,刘复基送走彭楚藩、杨洪胜后,自己小跑步回炮兵标统驻地营房。当他路过炮兵标统兵营军官东宿舍时,只听有一亮光的窗孔里传出一女人的声音:“万廷献的副官又怎么样?告诉你曾作富,你想占老娘的一滴油,将来你吃不了……”“艾玛妹”,曾作富搂住她,“你今天同意也罢,不同意也好,我忍不住了,裤裆里快燃起火来啦!”“滚……”艾玛挣扎着,“你……你……”“玛妹,把手松……松嘛……”“咚!”门口有人狠狠地敲了一下,“曾副官,正目刘复基有急事要报告!”“什么事?明天再来!”“不行,马上就要出人命了!”“什么事嘛?你说说。”曾作富一边与艾玛厮打,一边喘着粗气说,“算了,明天再报告吧。”“你!”艾玛从他身下翻起来,狠狠地将曾作富推倒在床下,“滚!”

曾作富被推倒在地,还没爬起来,艾玛走上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是现场出丑,还是给你留一副假面具?”

曾作富爬起来,一边系裤带,一边大声道:“正目刘复基,本官正与人共议大事,有事明天谈!”

刘复基在外一听,不知道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只好止步不再吭声。

曾作富看到艾玛整理了衣服,双手理着被他抓乱了的头发时,又从后面扑上去,一把抱住她:“不行,上下火没灭,你不能走!”“快来人啦……”艾玛开始呼叫起来。“咚!”刘复基一脚将门踢开,看到曾作富双手拉着艾玛的衣服,他说:“请问这位女士……”“刘复基”,曾作富从惊恐中恢复过来了,“你来干什么?”“听到有女人呼救,作为军人我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请长官……”“她是我四姨太,跟你没有关系!走吧,哪儿好玩哪儿去,这里不是你一个正目呆的地方!”

刘复基立即将目光迎向女人。

艾玛没有对刘复基说一句话,刘复基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若无其事般地走到曾作富跟前,伸出两手帮他整理有些打皱的衣领。曾作富这会儿立即意识到,艾玛担心被强奸的事传开,将来无脸见人,夜里的事她忍了。“还愣着干什么,快滚!”曾作富大吼。

艾玛回头扫了眼刘复基,突然挥手“啪啪”地两个耳光打在曾作富左右脸上,并愤怒地道:“曾作富,你凭着万廷献的副官这块牌子,想在军中胡作非为,今天给你点颜色看看!”

曾作富没有料到艾玛会这般有心计,两边脸被打得火烧火辣地难受,更重要的是在一个正目面前遭到女人毒打,将来在军中传开了,还有什么威信?他不把艾玛的话放在心上,而是对刘复基说:“我们夫妻发生点口角,你快走吧,她这人越是有人劝架,越是火气大。”“谁跟你是夫妻?”艾玛冲上来,一把掐住他的衣领,“曾作富,我从京城一到湖北督军府,就有人告诉我,炮兵标统中的曾作富是有名的色狼,凭着万廷献这个靠山,凡炮标中谁的妻子漂亮,他都想霸占,并且声言这一生,要玩一万个女人!”

曾作富留学日本士官学校炮科,在日本他的成绩的确在留学生中是第一位的,并娶有一个日本太太。万廷献奉清政府之命,前往日本在中国留学生中招收炮兵指挥官。曾作富也决心回国大展拳脚,把自己的专业知识发挥到极佳,为中国新军的炮兵服务。东京的夜灯红酒绿,日本为了向中国炮兵代表团推销日本生产的武器,组织了一个偌大的欢迎团,除了热情接待,推销各工厂生产的炮、枪等武器之外,还组织了大批妓女活跃在代表团之中。这些贪官污吏大都满怀激情。

这天晚上十点刚过,曾作富赶到万廷献所下榻的东京银座大街26号西洋太子酒店909房间时,门是虚掩的,只听到一阵阵女人的欢笑与男人的放荡声。曾作富在门外叫:“请问万大人在吗?”“你是谁?”“曾作富前来拜见炮兵标统大人!”“进来!”

曾作富进门一看,大吃一惊,万廷献左右大腿上各坐着一个日本女子,她们左右抱着万廷献的脖子。万廷献左右两手抚摸着女子的腿,这两个女子不时发出“啊呀”的怪叫声。“万大人,本人改日再来。”曾作富看到这场景,知趣地一边说,一边向门外退。“嘿,有什么呢,男人这一生一世,不就是金钱与女人吗?”万廷献说着左右亲了亲妓女,“你在日本几年了,对日本女人没有新鲜感了,但对我来说是掉进天堂啊。你只要在我的炮兵中精心传授知识,我保证你一天换两个女人,绝对鲜活,不比日本女人……”

曾作富愣住了。两个日本女人不断娇笑着。“好啦”,万廷献一边对付两个女子,一边对曾作富说,“我正忙,没别的事你可以走了。明天我就启程回国,不日就可抵武昌。我已电报告知你到我炮标就职……”

曾作富在权力、金钱、女人的诱惑下终于来到了武昌。但他回国时没有带回日本太太方何明秀。

不久前的一天下午,曾作富从督军府回到炮兵标统,直奔万廷献的公寓,当他见到俄国女郎洛尼亚那丰满的乳峰,在不停的走动中神秘地晃动时,便走过去用低而浪的声音问:“洛尼亚小姐,万大人又给你精神带来了愉悦?”“刚刚做完”,洛尼亚正将一根金条朝口袋里装,“半年了,才只一根,好像他与法国使馆的冬雅好上了。我老了,至少他是这样认为,跟他相好不到十个月,他就认为我老了,对他不新鲜的就是老了……”“再见,洛尼亚小姐。”曾作富不愿意再听下去,打断她的话转身走进万廷献家。

万廷献与法国使馆的三秘书冬雅一阵狂风暴雨刚刚过,软绵绵地躺在床上。一见曾作富进来,他微笑着问:“新炮训练告一段落了,你可以休息几天。”“休息,我到哪儿去休息?”曾作富不悦地说。“怎么,最近没有新欢?”万廷献问,“银钱的事好说,由我解决,你自己在各方面看看,使馆的洋妞跟我都不错,如果你要开开西洋荤,包在本老爷身上。”“不不不。”曾作富一笑,问,“督军府那个电讯参谋艾玛你熟悉吗?”“熟,她是旗人,跟京城王府是什么关系我就不知道了,如果跟她好上了,将来从她那里拿到官帽子再卖出去,比我这个炮兵标统卖出去的什么参谋之类的帽子值钱多了。”“这个女人的底细你完全不知道?”“了解一些”,万廷献沉默了一会儿,“啊,对了,她好像是王府一个什么人的女儿,由于精通英、日、俄文,又会来事儿,便成了特使关光夫的助手。据我所知,她好像是在摸我军中的革命党的线索,如果你能把她搞上床,弄一顶军机顾问的帽子卖一卖,我俩还干什么炮兵呢?两代人也吃不完这顶帽子呢!”“只要有万大人在背后撑腰,有什么事我去摆平。只要有足够的金条,没有办不成的事!”“那……那……我就脱了衣服下水啦?”“去吧,脱得光光的大胆下水,像她这样的女人已非原汁原汤了,八成已经被那个关光夫喝过第一杯啦!”“妈的,去把关光夫干掉!”“别他妈有眼不识泰山了”,万廷献恼火了,“他是朝廷特使,傍着他们一块儿干,他拿顶帽子来都是金条。你没看到这城乡所谓的财主,到处跑官要官吗?把关光夫与艾玛抓在手心,就找到批发官帽子的地方了,比你开大公司、大工厂还来银子,这叫生财有道!”“哈哈哈……”两人都异口同声地狂笑起来。

有了万廷献作后盾,曾作富经过一番准备,在督军府与艾玛混熟后,开始下手了。这天晚上,他声称已发现革命党人在炮兵标统中的迹象,想请艾玛前来谋划,共同立功创业,为将来的前程奠定基础。艾玛为探虚实,来了。事前她想过曾作富贪财贪色的恶性,但一想到他在军中已有一定地位,将来还得依靠他追寻革命党人,再说他是多年留学日本、俄国的高才生,一个文人应该不会对军中女子采取什么暴力手段。但恰恰相反,仅仅只与她讨论片刻国事、军事,曾作富就迫不及待地对她下手了。

现在,艾玛当着刘复基的面揭曾作富的短,曾作富干脆将伪装一撕,大声道:“男人玩的女人越多,说明他越有本事,有势力。像刘复基,除了守着乡下黄脸婆之外,他别说摸洋屁股,就是嗅一嗅洋味的机会都没有!”“曾副官”,刘复基跨前一步,一把掐住他的衣领,“清政府腐败无能,对内残酷统治,养了一批像你这样的败类;对外丧权辱国,是因为你们这帮统兵者只知道吃、喝、嫖、赌。列强瓜分侵吞之势已经形成,国亡无日。你作为留洋军人,回到自己的国家不好好为国民服务,而一心想着……”“住口”,曾作富大吼一声,打断刘复基的话,“你……你是革命党人,抓起来关死你!”

刘复基伸出粗壮的胳膊,狠狠一把揪住他脖子上的衣领:“我作为军人,应是爱国志士,具有强烈的外抗强权、内除国贼的爱国决心,驱逐鞑虏,恢复汉室的革命要求,结束清廷统治我大汉的二百六十余年历史。但是,我不认识革命党人,如果我是革命党人,今天非把你置于死地而后快不可!”“你……你想作乱?”“我还没那个本事,一个小小正目在你们官人眼里,不如一只小虫”,刘复基说着又话锋一转,“不过你要记住,有时小虫会要你的命!”“你反啦?”“我不反,至少现在我没有力量反”,刘复基扫了眼艾玛,“如果你不这样伤害自己的女同胞,也许我们没有机会这样对话,今天算有缘了。”“你滚!”“我是要滚的”,刘复基放下揪他衣领的手,“不过,请你记住,男人应把精力放在建设国家上,像你这样有了知识,有了钱财,却把精力、财力放在玩弄女人身上,不是中国男人的本分。真正的中国男人,不但要爱国爱民,还要爱家、爱妻儿、尊重女人!”“你他妈敢教训我?”曾作富扭头从墙上抓下手枪,“我……我毙了你!”“你敢!”艾玛冲上去,抓住他手中的枪,“如果来横的,我到皇府告你,不出三天就把你打入大牢!”“小妞,你讨好一个臭当兵的。”曾作富一怒,挥拳朝艾玛打来,“老子打死你!”“好!”刘复基正步上前,伸手在空中抓住他的手腕,“曾副官,有失男人风度吧?有本事跟外国人斗,把女人关在房子里打,算什么好汉?”说完,一扭他的胳膊,“给老子跪下!”“不跪又怎么样?”曾作富脖子上鼓起青筋,“再不放我,军法处治你!”“你伤我军中女士,还敢狂言不爱国家,与张之洞总督训示新宗旨不相宜,应受到军法制裁的是你,而不是我。快跪下,不然刘某拳头不认人!”

曾作富在“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想法中,终于双腿跪下:“好,好,好。”“艾玛参谋官,请拿笔、墨、纸来!”刘复基说。

艾玛不知道刘复基要干什么,便将曾作富桌子下面抽屉里的三样东西拿了出来。

刘复基说:“曾副官,我们明人不做暗事,请你用笔写下我下面讲的话。”

曾作富这会儿老实多了,只好服帖地点点头:“复基君,我算领教你的厉害了,你有何要求,是想任参谋呢,还是想当炮标中的队官?”“你拿笔写,我说。”“嘿,委任状我马上就能写好,万廷献听我的,他肯定认可。不瞒你说,炮标下面的官职,我按大小收银子,一个参谋官,五十两银子,你的分文不收,你帮我卖一个参谋的官帽子,奖你二两。”曾作富竟然做起了生意。“少废话,提笔听着。”艾玛上前对他说。

刘复基冷冷一笑:“曾副官,你应该想想,没有士兵,哪有队官?没有国家,哪有皇朝?亏你还是留学的高才生!”“这么说,你不是要我写委任状?”“不是。”“那是什么?”“良心,良心你知道吗?”

艾玛愣住了,不知道刘复基要干什么。

曾作富更是一愣一愣的。“快握笔,刘某不会欺诈你的!”“我说复基君”,曾作富这会儿彻底软了,“你……你到底要我干什么?”“我念,你写!”“好吧。”曾作富抓住了笔,额头上冒着虚汗,手在不停地颤抖。“请注意运笔”,刘复基说着扫了眼艾玛,“请给曾副官一个椅子,坐着身子正,文字就写正了。”

曾作富额头上虚汗直冒,大气都不敢出。

刘复基开始念道:

湖北新军炮标副官曾作富,企图强奸军中电讯参谋艾玛,被炮标正目刘复基发现制止。本人今后决不再冒犯艾玛参谋,并保证不报复正目刘复基。刘复基与艾玛也不向外传播曾作富的丑恶行为。

湖北新军炮标副官曾作富亲笔

写完这些,曾作富心中大快,急忙双手托起递到刘复基面前,“唰”地跪下:“刘君一不为了要官,二不为了要金钱,只要我写一良心存此,实为人格伟大也。”“别多说了,你再抄写一份交给艾玛参谋存放,我自存一份,你盖上手印,也应有一份自律为镜啊。不然,时间长了,得意忘形,再犯此病就无法医治了。”刘复基说。

曾作富立即照办。

从此,艾玛被刘复基的人格魅力所折服,隔三岔五地邀请他共进晚餐,还不时地到日本人或俄国人的舞厅小憩共叙,友谊渐进,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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