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之子外传(卷二):旧影森森(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15 13:39:09

点击下载

作者:(美)布兰登·桑德森

出版社:重庆出版社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迷雾之子外传(卷二):旧影森森

迷雾之子外传(卷二):旧影森森试读:

鸣谢

这本书的诞生说来辗转,我在撰写另一本作品期间完成了该书三分之一的创作(我当时在等待编辑反馈,我相信那是《时光之轮》系列的最后一本书),后来不得不暂时搁笔,投入另一本作品。

等我二度提笔撰写时,我对围绕瓦克斯、韦恩和玛拉茜的全新三部曲构想发生了改变——因此也对三部曲的第一本作品进行了一番大改,使其与后续两本相称。我的编辑摩西·费德、代理人约书亚·比姆斯以及编辑助理彼得·奥斯龙等人的出色编校使我获益匪浅。还要特别感谢英国的编辑西蒙·史班顿。

此外,我的写作团队一如既往地给予了我宝贵的支持。团队成员包括艾米丽·山德森、凯伦与彼得·奥斯龙、达尔西与艾瑞克·詹姆斯·斯通、埃伦·雷顿、本(这次请别再把我的名字写错)·奥尔森、丹尼尔·奥尔森、凯瑟琳·多尔西·山德森、凯琳·佐贝尔、伊桑与艾萨克·斯卡斯特德,以及卡拉与艾萨克·斯图尔特。

我们搞了一轮快如闪电的试读活动,一些资深的读者参与其中,并提供了精彩的评论。他们是:乔里·菲利普斯、乔尔·菲利普斯、鲍勃·科鲁兹、爱丽丝·阿纳森、特拉·库珀、盖里·辛格、林赛·卢瑟、布莱恩·T.希尔、雅各布·雷米克、埃里克·詹姆斯·斯通、巴奥·帕姆、奥布里·帕姆、史蒂夫·高迪科、克里斯蒂娜·库格勒、本·奥尔森、塞穆尔·隆德、梅根·卡奈、奈特·哈特费尔德、莱恩·加勒特、金姆·加勒特、艾瑞克·莱克、凯伦·奥斯龙、艾萨克·斯卡斯特德、达尔西·斯通、艾萨克·斯图尔特、卡利安妮·波鲁利、约什·沃克、唐纳德·马斯塔德三世、科里·艾奇逊以及克里斯蒂·雅各布森。

这些年来,看到我作品中的插图逐渐丰富,令我感到极大的满足。我总是大胆地想要在可行范围内,让书中充满更多艺术画作。三位伟大的美术师让这一设想在本卷中变成了可能。克里斯·麦格拉斯负责封面创作,我尤其喜爱他对角色的描绘。我的好朋友——现在的全职艺术总监艾萨克·斯图尔特负责地图与符号,还有报纸的风格设计。报纸插画则由画工超群的本·麦克思维尼操刀。

在我的代理公司JABberwocky中,要感谢艾迪·施耐德、山姆·摩根、克里斯蒂娜·洛佩兹以及赫里斯塔·阿特金森。在英国,掌声理应献给齐诺代理公司的约翰·伯莱因。

对于托尔出版社,则非常感谢汤姆·多尔蒂、琳达·昆顿、马尔科·帕尔米耶里、卡尔·戈尔德、戴安娜·冯、南森·韦弗、爱德华·埃伦以及拉法尔·吉贝克。负责校对的是英格丽德·鲍威尔,负责审稿的是特里·麦加利,负责有声读物的是我个人最喜欢的朗诵者迈克尔·克拉默。其他理当感谢的有声读物团队成员包括罗伯特·埃伦、萨曼莎·埃德尔森和米塔里·戴夫。我的执行助理亚当·霍恩的名字也首次出现在作品中。干得好,亚当!

最后,一如既往地向我的家人表示莫大的感谢。我伟大的妻子,还有三个至今仍然纳闷爸爸写的书里怎么只有寥寥几张图片的小男孩。

序言

瓦克斯利姆·拉德利安——赏金执法者,翻身下马,转身面朝酒吧。“呀!”旁边的男孩也从自己的马背上跳下,“你这次倒没被马镫给绊一跤嘛。”“这样的事情有过一次就够了。”瓦克斯利姆说。“说得是,不过那真是滑稽透顶。”“把马看好。”瓦克斯利姆把缰绳丢给那男孩,“别把毁灭者绑上,我可能会用到它。”“明白。”“切记,什么都别偷。”

那男孩年纪在十七岁上下,圆脸,即便留了几个礼拜的胡须,脸上也几乎不见胡楂。他对瓦克斯利姆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我保证不会偷你任何东西的,瓦克斯。”

瓦克斯利姆叹了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总之把马看好,尽量别跟其他人说话。”瓦克斯利姆摇摇头,脚步轻快地走进酒吧。他正在慢慢填补金属意识,把体重减轻了大约十分之一。自从他在几个月前的一次追捕行动中把体重储量耗光之后,这成为了最近的常态。

如他所料,酒吧里肮脏凌乱,蛮苦之地的一切要么破破烂烂,要么覆满灰尘。在这里生活了五年,他还是没能适应。事实上,他在这五年时间里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以办事员的身份谋生,从人口密集区往外搬迁,以免被人认出来。但在蛮苦之地,就连人口稠密的聚居地也比依蓝戴的肮脏得多。

在这个居民区的边缘地带,更是绝非肮脏两字可以形容。酒吧里的酒客大都东倒西歪地倒在桌边,在他经过时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蛮苦之地的另一个特点——植物和人都更容易动怒,而且离大地更近。即使是扇形的洋槐,枝干有时会长得很高,却仍旧带着这股倔强的悍劲。

他双手叉腰,环视四周,希望能引起注意。可惜没有,这让他有点恼火。为什么穿着城里人体面的西装,戴着薰衣草色的领结,却没人注意到他?至少在上一家酒吧里还有人偷笑嘛!

瓦克斯利姆把手按在枪上,阔步走到吧台前。酒保高挑瘦长,从他那弱不禁风的身材判断,应该带有泰瑞司血统,但他那些生活在盆地的优雅亲戚们如果看见他一手举着油乎乎的鸡腿大快朵颐,一手端着酒杯的模样,肯定会被吓得不轻。瓦克斯利姆强忍着恶心,当地的卫生观念是让他无法适应的又一桩事。在这里,挖完鼻孔之后还记得在裤子上擦擦,然后再把手甩干净的人已经算有洁癖。

瓦克斯利姆等了又等,然后清清嗓子。那酒保终于慢吞吞地朝他走过来。“什么事?”“我要找个人。”瓦克斯利姆小声说,“他叫‘冷岩’乔伊。”“不认识。”酒保回答。“不认——他可是这一带最臭名昭著的罪犯。”“还是不认识。”“可是——”“不认识乔伊这种人才活得久。”酒保说着又咬了口鸡腿,“但我有个朋友。”“是吗,真稀奇。”

酒保瞪了他一眼。“嗯哼,”瓦克斯利姆说,“对不起,继续。”“我的朋友也许愿意去认识那些别人没兴趣的人。要找到他需要花点时间。你有钱吗?”“我是执法者。”瓦克斯利姆说,“我以正义之名履行职责。”酒保眨眨眼,然后慢慢地、刻意地、仿佛强打精神似的问:“也就是说……你会付钱对吧?”“好吧,我会。”瓦克斯利姆叹了口气,脑子里计算着为追捕“冷岩”乔伊已经花了多少钱。他没钱再往这个无底洞里砸了。需要给毁灭者换个新马鞍,瓦克斯利姆在这里的替换衣服也少得可怜。“很好。”酒保示意瓦克斯利姆跟他走。他们穿过一张张酒桌,走过位于梁柱边两张酒桌中间的钢琴。那钢琴看上去像是已有数十年无人弹奏,有人还在上面摆了一排脏兮兮的酒杯。接着,他们走进楼梯旁的一个小房间,灰尘味扑面而来。“在这等着。”酒保说着关门离去。

瓦克斯利姆交叠双臂,目光落在屋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白色油漆渐渐剥落,他觉得要是自己一屁股坐下去,一半的油漆片都会沾在他的裤子上。

他已经慢慢适应了蛮横地区的人,除了他们的特殊习惯。这几个月的赏金追捕行动让他明白,这里也有好人,跟坏人混居一处。可他们全都有这种顽固的宿命论。他们不相信当局,不配合执法者,即便那会让诸如“冷岩”乔伊这样的人继续打家劫舍。如果没有铁路和采矿公司开出的赏金,绝对不会——窗户动了一下。瓦克斯利姆停止思考,把枪举到头边,骤燃钢。金属让他的身体里产生一股暖流,如同喝下了过烫的热饮。蓝线从他的胸口指向附近的金属源,其中几处就在关闭的窗户后面,另外几处则在下方。这间酒吧有地下室,这在蛮苦之地里可不常见。

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会钢推那些线,推动与之连接的金属。但他此刻只是看着一块小金属棒在窗扉间划过,往上一抬,把窗闩弹开。窗户晃动了两下打开了。

一位身穿黑裤的年轻女子跳了进来,手里拿着来福枪。她细腰身,四方脸,嘴里叼着一支没点燃的雪茄,看上去有点眼熟。她站起来,显然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然后转身把窗户关上,这时,她看见了瓦克斯利姆。“该死!”她慌忙后退,扔掉雪茄,端起来福枪。

瓦克斯利姆也同时举枪,准备用镕金术闪避子弹。没错,他能钢推金属,但他无法快到拦住子弹,除非在扳机被扣下之前就对枪使用钢推。“嘿,”那女人透过来福枪的瞄准器看着他说,“你不是那家伙吗?杀死黑手佩瑞特的那个人?”“我是瓦克斯利姆·拉德利安。”他回答,“赏金执法者。”“你开玩笑吧,就这么跟人介绍自己?”“对啊,怎么了?”

她没有回答,目光从来福枪移到他身上。过了半晌开口说道:“不是吧,还戴着领结?”“这是我的事。”瓦克斯利姆说,“我是绅士赏金猎手。”“赏金猎手怎么会需要这种东西?”“名声。”瓦克斯利姆说着扬起下巴,“连罪犯都有名声,生活在蛮苦之地的住民都听说过类似‘冷岩’乔伊这样的恶棍。我怎么就不能树点名声?”“因为树大会招风。”“值得冒险。”瓦克斯利姆说,“不过话说回来……”他晃了晃手里的枪,然后朝她点了点头。“你在为赏金追捕乔伊。”她说。“没错。你也是?”

她点点头。“咱俩平分如何?”瓦克斯利姆问。她叹了口气,但还是把枪放低,“好吧。不过击杀他的人拿三分之二。”“我本来是想活捉他的……”“很好。这下我更有机会抢先打死他了。”她朝他一笑,一溜烟滑到门边,“我叫蕾西。那么‘冷岩’在这附近吗?你看见他了?”“还没。”瓦克斯利姆也来到门口,“我问了酒保,是他带我进来的。”她看向他,“你问了酒保。”“当然,”瓦克斯利姆说,“我读过那些故事,酒保都是无所不知的,而且……你怎么摇头?”“这间酒吧里的所有人都听命于乔伊,领结先生。”蕾西说,“该死,应该说这座城镇有一半人听命于他。你居然问了酒保?”“我相信刚才已经回答过你了。”“铁锈啊!”她把门打开一条缝,向外张望,“你这样的人是怎么干掉黑手佩瑞特的?”“哪有你说的那么糟,酒吧里不可能每个人都……”

他探头往门外一看,住了嘴。那个瘦高个酒保没去替他找任何人,而是在酒吧大厅里朝着他们的房门打手势,催促坐在那的恶棍们拿好武器站起来。他们的神色有些犹豫,有些人也在愤怒地摆手,但还是有不少人掏出了枪。“真是倒霉透了。”蕾西小声说。“从你进来的路出去?”瓦克斯利姆问。她没有说话,而是极其小心地把门关好,然后把他推到一边,爬上窗户。她攀着窗台往外迈腿,附近突然响起枪声,打得窗框上木屑四溅。

蕾西咒骂着落回地上。瓦克斯利姆飞扑到她旁边。“有狙击手!”他小声低呼。“您的观察力总是这么敏锐吗,领结先生?”“不,只有在挨枪子的时候才会。”他越过窗台往外张望,但附近有十来个地方能让狙击手藏身,“这下麻烦了。”“您那比剃刀还锐利的观察力又来了。”蕾西贴着地板朝门口爬去。“这句话不止一层含义。”瓦克斯利姆也半蹲着往前跑,“他们怎么来得及部署狙击手?那些人肯定知道我今天会露面,早就设好了陷阱。”蕾西小声咒骂着,瓦克斯利姆来到门口,再次把门打开一条缝。那群人正在小声争执,朝这扇门比比画画。“他们要对我动真格的了。”瓦克斯利姆说,“哈!瞧见没,名声真管用,把他们吓坏了!”“恭喜,”蕾西说,“你觉得如果我开枪打死你的话,会不会得到他们的犒赏?”“我们得到楼上去。”瓦克斯利姆说着看了看门外的楼梯。“上楼有什么好处?”“这个嘛,首先,所有想要杀死我们的人都在楼下,我宁愿待在别处,楼梯也比这个房间容易守住。再说,我们搞不好能在另一边找到窗户逃出去。”“嗯,如果你愿意从二楼跳下去的话。”

跳楼对射币来说不是问题,瓦克斯利姆可以在他们下落时钢推任何一块向下掉落的金属,减缓速度,安全着地。他还是一位藏金术师,能用金属意识减轻体重,甚至能让自己飘落到地上。

但是,瓦克斯利姆的能力罕有人知,他也乐于保持低调。他听别人讲述过那些关于他如何奇迹般生还的故事,也很喜欢那些故事的神秘色彩。有人猜想他是金属之子,这是自然,但只要人们不清楚他具体有什么能力,他就掌握着优势。“听着,我要朝楼梯跑了。”他对身边的女人说,“如果你愿意杀出一条血路,那很好,替我引开火力吧。”她白了他一眼,然后笑起来。“好吧,就按你说的做。但如果我们不幸中弹,你记得欠我一杯酒。”

在她身上有种熟悉感,瓦克斯利姆心想。他点点头,小声数到三,破门而出,对着离他最近的歹徒端起枪。那人向后一跳,瓦克斯利姆连开三枪——可惜都没打中。他的子弹打在钢琴上,每一击都响起刺耳的音符声。

蕾西慌乱地跟着他,奔向楼梯。门外的歹徒全都惊叫着举起武器。瓦克斯利姆把枪往后一挥——避开镕金术的路径——轻推从他身上指向那群人的蓝线。他们朝他开火,但他的钢推却让他们的枪无法瞄准。

瓦克斯利姆跟着蕾西跑上楼梯,逃离枪林弹雨。“真是见鬼了!”蕾西在他们跑到第一层时说,“我们竟然还活着。”她脸颊通红地回头看他。

这时瓦克斯利姆突然反应过来。“我以前见过你。”他说。“肯定没有。”她把头转开,“咱们还是继续——”“是在牛泣酒馆!”瓦克斯利姆说,“那个舞娘!”“噢,我的神哪!”她继续带路往楼梯上跑,“你居然想起来了。”“我就知道你当时是装的。就算是卢斯科,也不可能雇一个四肢那么不协调的舞娘,管她腿有多漂亮。”“请问我们现在能跳窗了吗?”她一边说一边查看顶楼上有没有埋伏。“你当时怎么会在那?也是在追捕赏金目标?”“对,算是吧。”“你难道真不知道他们会让你——”“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他们从楼梯走上顶楼,瓦克斯利姆等了一会儿,直到从墙上的投影确认有人跟着他们走了上来。他立即朝那名歹徒开火,没中,但把那人逼退了。他听见下方传来咒骂和争吵声。这间酒吧里的人也许都听命于“冷岩”乔伊,可忠诚度并不高。枪打出头鸟,没人急着去送死。

这让瓦克斯利姆争取到一些时间。蕾西推门进入一间屋子,里面有张空床,床边摆着一双靴子。她径直走过去,打开窗户,那窗户位于这座建筑的另一侧,超出了狙击手的攻击范围。

抗风镇在他们眼前展开,零星地分布着几家商铺和住宅,仿佛是徒劳地等待着铁路能延伸到如此边缘的角落。视线越过那几座简陋的建筑物,数只长颈鹿正懒洋洋地打着盹,那是动物在这座广阔平原上生活的唯一迹象。

窗外的墙壁直上直下,没有哪一层的窗沿可供施力。蕾西警惕地看了看地面。瓦克斯利姆把手指伸进嘴里,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什么都没发生。

于是他又吹了一次。“你到底在搞什么?”蕾西问。“喊我的马。”瓦克斯利姆说着再次吹响口哨,“我们可以跳到马鞍上,骑马离开。”她看着他,“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当然不是,我们练习好久了。”一个孤单的身影出现在下方的街道上,是那个一直在跟随瓦克斯利姆的男孩。“呃,瓦克斯?”男孩叫他,“毁灭者正在那边饮水呢。”“见鬼。”瓦克斯利姆说。蕾西看着他,“你管你的马叫——”“她有点太平静了,对吧?”瓦克斯利姆打断了她的话,爬上窗台,“我还以为这名字能激励她呢。”他将手握在嘴边朝下方的男孩喊,“韦恩!把她牵过来,我们要跳了!”“这就跳啊?”蕾西说,“你觉得马鞍有魔力,能让我们跳下去时不把马背压断?”瓦克斯利姆犹豫地说,“这个嘛,书里说过有人曾经这么……”“行,我有主意了,”蕾西说,“下次你不如直接把‘冷岩’乔伊给喊出来,晌午时分跟他在路中央来场老式决斗。”“你觉得那样能行?我——”“不,当然不行。”她说,“没人会那么做,那蠢透了。天哪,你究竟是怎么杀死黑手佩瑞特的?!”

他们两人对视片刻。“那个……”瓦克斯利姆想要开口。“噢,真是该死,你是在马桶上抓住他的,对吧?”

瓦克斯利姆朝她一笑,“没错。”“你也是朝他后背开的枪?”“像所有朝对手后背开枪的男人一样勇敢。”“呵,那你可能还有希望。”

他朝窗户扬了扬下巴,“跳不跳?”“跳啊,为什么不在中枪前让我的两条腿断个干脆?说不定就成了,领结先生。”“我想我们会没事的,粉丝袜小姐。”

她挑起一边的眉毛。“如果你喜欢以貌取人,”他说,“那我也乐于效仿。”“再也不提了。”她说着深吸一口气,“跳?”

他点点头,骤燃金属,准备抱住她,在两人下落时减缓速度——就像是两人真的奇迹般地稳稳落下。但在这么做时,他注意到一条蓝线发生了移动——是条模糊的粗线,指向街对面。

磨坊的窗户。里面有东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瓦克斯利姆一把抓住蕾西,拉她蹲下。几乎是在零点几秒之后,子弹从他们头顶上方飞过,打中了房间另一侧的门。“又有个狙击手。”她小声说。“你的观察力可真够——”“闭嘴。”她说,“现在怎么办?”

瓦克斯利姆皱眉,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朝弹孔看了一眼,估算弹道轨迹。狙击手瞄准的位置太高,即便瓦克斯利姆没躲,应该也不会有事。

为什么要瞄得这么高?与枪支相连的蓝线的移动,表明狙击手在开枪前跑去就位。难道只是太过匆忙,没能瞄准?还是说有更加险恶的图谋?趁我飞出窗户的一刹那,把我从空中打下来?

他听见楼梯传来脚步声,但却没看见蓝线。他咒骂着跑到门边查看。一群人正在往楼梯上爬,这些人不是底下那群普通的恶棍,他们身穿白色紧身衬衫,留着细绺胡须,端着手弩。全身上下没有一丁点金属。

铁锈啊!他们知道他是射币,“冷岩”乔伊为他准备了一群杀手。

他躲回屋里,抓住蕾西的手臂,“你的线人说‘冷岩’乔伊就在这座建筑里?”“对,”她回答,“基本确定。手下集结时他通常都在附近,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这座建筑有地下室。”“……所以?”“抓紧我。”

他用双手紧抓住她,往地上一滚,惹得她又叫又骂。他把她托在自己身上,骤增体重。

在累积储存了数周之后,他的金属意识库里事先备好了大量体重,此刻全部提取出来,瞬间让自己的重量增加了许多倍。木头地板嘎吱作响,轰然塌陷。

瓦克斯利姆向下摔落,体面的衣服被扯破,他将蕾西拽到身后,眯起眼睛,钢推身后的数百条蓝线,那些蓝线连着下方地板上的金属钉。底层的地板被砸穿,两人双双砸进地下室。

落下时灰尘和碎木屑雨点般溅起。瓦克斯利姆用钢推减缓下坠的速度,但他们还是狠狠摔在地下室里的一张桌子上。

瓦克斯利姆疼得哎哟一叫,迫使自己转过身,抖掉身上的木屑。没想到地下室里摆放的都是精美的硬木家具,亮着几盏灯,灯架的曲线如女子般优美。被砸中的那张桌上铺着一张昂贵的白色桌布,此刻已经皱成一团,桌腿断裂,歪歪扭扭地倒着。

一个男人坐在桌子的远端。瓦克斯利姆挣扎着站起身,用枪指着他,对方脸上棱角分明,有着蓝灰色调的深色皮肤——克罗司血统的标志。他是“冷岩”乔伊。他领口塞着餐巾,汤洒在被打烂的餐桌上,看来瓦克斯利姆打扰了他用餐。

蕾西呻吟着翻过身,掸掸衣服上的木屑。她的来福枪显然落在楼上了。瓦克斯利姆看着站在“冷岩”乔伊身后一男一女两位身穿长衫的保镖——听说是兄妹,而且是神枪手。他们显然没料到他会从天而降,虽然把手按在武器上,却没有拔出。

此刻,瓦克斯利姆表面看来是占了上风——可如果他真敢开枪,那对兄妹眨眼间就能取他性命。也许他该提前把这场遭遇战在脑子里过一遍。

乔伊把残碗中的食物刮干净,桌布上溅着红汤。他用汤勺舀起一点,举到嘴边。“你,”他在喝了一口汤之后说,“现在理应是死人才对。”“你也许应该考虑重新招一批人。”瓦克斯利姆说,“楼上那群家伙太逊了。”“我指的不是他们。”乔伊说,“你在蛮苦之地到处惹麻烦,已经多长时间了?两年?”“一年。”瓦克斯利姆说。他在这里待的时间不只这么短,可“惹麻烦”却是不久前才开始的。“冷岩”乔伊咂了咂舌头。“你以为这里原先没有你这种人吗,小子?瞪着眼,腰上松松垮垮地绑着枪套,到处找刺激,妄想改变我们野蛮的生活方式。像你这样的人每年都会冒出来几十个。那些人要么懂得接受贿赂,见好就收,要么就在没惹出大乱子之前就被干掉了。可你却不同。”

他这是在拖延时间,瓦克斯利姆想。他在等楼上那群小子下来支援。“放下武器!”瓦克斯利姆喊道,举枪对准乔伊,“放下,不然我开枪了!”

两名保镖没动。右边的保镖身上没有金属线,瓦克斯想,乔伊身上也没有。左边那位身上有把手枪,也许是自信拔枪的速度能胜过射币。他敢打赌另外两人身上还藏着威力强大的手弩——单发型,用木头和陶瓷制成,专门用来击杀射币。

就算有镕金术,瓦克斯利姆也不可能在干掉他们三人的同时确保自己安然无恙。汗滴顺着太阳穴往下淌。他真想扣下扳机,可贸然开枪就等同于玉石俱焚,显然对手也清楚这一点。双方就这么僵持着,他们的援军很快就到。“你不属于这个地方。”乔伊说着靠上前,用肘部撑着餐桌,“我们来到这,就是为了避开你这种人,还有你们的规则,你们的设想。我们不需要你们。”“如果真是这样,”瓦克斯利姆惊讶于自己的语调竟然如此四平八稳,“就不会有人因为你杀了他们的儿子,哭着跑来找我。你在这里也许不需要依蓝戴的律法,可那不代表你不会受到任何律法约束,也不代表像你这样的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冷岩”乔伊摇摇头,站起身,手按在枪套上,“这里不是你的地盘,小子。每个人在这里都有个价码。如果没有,就不该在这里生活。你会痛苦地慢慢死去,就像一头雄狮也无法在城市里存活一样。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仁慈之举。”乔伊拔枪。瓦克斯利姆迅速反应,钢推右侧的壁灯。壁灯牢牢地固定在墙上,所以他的身体被推向左边,同时举枪开火。

乔伊掏出手弩,射出箭矢,却落了空,打在了瓦克斯利姆原先的位置上。瓦克斯利姆的子弹飞出,打中了正想用手弩攻击的女保镖。在她倒地的瞬间,瓦克斯利姆随即往墙边一闪,在另一名男保镖想要开枪射击的同时使用钢推,推掉了他手里的枪。

可惜钢推也让他的枪脱手了——但却朝着第二名保镖飞旋而去,正巧砸在那人的脸上,把他打倒在地。

瓦克斯利姆稳住阵脚,看向房间另一端的乔伊,他看上去一脸迷茫,不知自己的护卫怎么就都倒下了。没时间了。瓦克斯利姆冲向这个有着克罗斯血统的大块头男人。如果他能够得到某块金属,把它当作武器的话,也许——在他身后响起武器的咔嗒声。瓦克斯利姆停下来,回头看向蕾西,她正用一把小手弩指着他。“这里的每个人都有价码。”“冷岩”乔伊说。瓦克斯利姆看着手弩上的箭矢,尖端有黑曜石。她之前把这弩藏在哪了?他慢慢咽了口唾沫。她不顾危险地跟我冲上楼梯!怎么可能……可是乔伊知道他的镕金术,她也知道。在蕾西跟他跑上楼梯时,她就知道他能挡住那些歹徒的射击。“现在,”乔伊说,“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没在酒保引他进去的那个房间里打死他?”她没有回答,而是端详起瓦克斯利姆来。“我警告过你,酒吧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命于乔伊。”她说。“我……”瓦克斯利姆哽住了,“我还是觉得你的腿很美。”她注视着他的眼睛,叹了口气,调转手弩的方向,朝“冷岩”乔伊的脖子射出箭矢。那个体型巨大的男人中箭倒下,血涌不止,瓦克斯利姆眨眨眼。“就这样?”蕾西瞪着瓦克斯利姆,“你想就靠那句话来赢我吗?‘你的腿很美’?不是吧?你简直输定了,领结先生。”瓦克斯利姆松了口气,“噢,和谐啊!我以为你肯定会打死我。”“本该是的。”她嘟囔着,“我真不敢相信——”这时楼梯响起一阵嘈杂声,上方的那群暴徒终于鼓起勇气奔下楼梯。五六个人手持武器冲进房间。蕾西扑过去抢那保卫尸体身上的枪。瓦克斯利姆快速思考着,然后几乎本能地做出反应。他在碎石堆里摆出了夸张的姿势,一只脚抬起,“冷岩”乔伊的尸体就在他旁边,两名保镖也倒在他脚下。阳光透过上方的窗户照进房间,把从天花板上飘落的扬尘照出一道光影。

歹徒们刹住脚步。他们低头看看头儿的尸体,又目瞪口呆地看着瓦克斯利姆。

最后,他们像在厨房里偷吃饼干被抓住的孩子,乖乖放下武器。打头的几人推搡着后面的同伴,转身离开,一群人吵吵嚷嚷地又挤上楼梯,那个孤独无助的酒保则是跑在最后的一个。

瓦克斯利姆转身朝蕾西伸出手,对方也配合地让他拉自己起身。她看着那群乌合之众的背影,靴子把木地板踩得啪啪作响。片刻之后,这座建筑就安静下来。“呵呵。”她说,“你就像只会跳舞的驴子那么出人意料啊,领结先生。”“有点料总是好的。”瓦克斯利姆说。“没错。你觉得我也应该找点料?”“找料是我在来到蛮苦之地后,做出的最重要的选择之一。”

蕾西慢慢点了点头,“我真不知道我们在聊些什么,但听起来有点龌龊。”她朝“冷岩”乔伊的尸体瞄了一眼,那人双眼无神,躺在自己的血泊中。“多谢。”瓦克斯利姆说,“感谢你的不杀之恩。”“呃,反正我原本就想杀死他,去领取赏金。”“话是这么说,但你应该不会在他手下都在场的情况下动手,何况是被困在逃生无门的地下室里。”“这话不假。看来我够傻的。”“那你为什么这么做?”

她还在看着那具尸体,“我照着乔伊的吩咐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但据我回想,我还从来没打死过一个不该死的人。如果我杀死你的话……就好像在杀死你挺身维护的一切。明白吗?”“我想我大概能懂。”她用手摸了摸脖子上还在流血的伤口,是在坠落时被木片划破的。“但下一次我希望不会把现场搞得这么乱。我还挺喜欢这间酒吧呢。”“我会尽力。”瓦克斯利姆说,“我打算改变这里。就算无力改变整个蛮苦之地,至少能改变这座城镇。”“好吧,”蕾西说着走到“冷岩”乔伊的尸体旁,“我想如果有歹徒原本想要来城里作乱的话,听说你的枪法之后,也会三思而后行了。”瓦克斯利姆皱着眉,“你……都看见了对吧?”“那枪法真是罕见啊。”她说着跪下翻看乔伊的口袋,“三枪打中三个不同的琴键,一个歹徒都没干掉,那还挺难做到的。也许你应该少花点时间在你所谓的那什么‘料’上,多练练枪。”“这话听起来才是真龌龊。”“很好。我最烦别人听不懂我说什么。”她掏出乔伊的钱包,微笑着把它抛起又接住。一匹马从被瓦克斯利姆弄出的洞口向下探出头来,后面跟着个矮矮的男孩,头戴大得有些夸张的圆顶礼帽。那帽子是打哪弄来的?毁灭者嘶鸣一声算是问候。“可算来了,”瓦克斯利姆说,“你这匹蠢马。”“其实在我看来,”蕾西说,“懂得在枪战中离你远点,正说明这匹马相当聪明。”瓦克斯利姆微笑着朝蕾西伸出手,她接住了,被他拽到身边,两人沿着蓝线跳出了废墟堆。

第一章

十七年后

温斯汀看着渐沉的夕阳,自顾自地微笑起来。这会是个理想的夜晚,把自己拍卖出去。“安全房准备好了吗?”温斯汀问,轻轻握着阳台的扶栏,“以防万一。”“是的,大人。”弗罗格戴着他那顶蛮苦之地的傻帽子,穿着长衫,虽然他从没离开过依蓝戴盆地。别看他有着恐怖的时尚品位,却是一位出色的保镖,但温斯汀还是要确保拉扯他的情绪,略微提高弗罗格的忠诚度。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大人?”弗罗格朝身后的房间看了一眼,“他们都来了。您准备好了吗?”

温斯汀依然面朝夕阳,抬起一根手指示意保镖噤声。这座位于依蓝戴市第四八分区的阳台俯瞰运河和市中心,能让他将重生之野的景色尽收眼底。屹立在绿地公园里的升华战士和末代帝王的雕像投下长长的影子,相传,他们的尸体是在浩变和最后升华后被人发现的。空气闷热潮湿,从西边几英里远的哈姆德海湾吹来阵阵微风,缓解了不适。温斯汀用手指轻叩阳台的栏杆,耐心地释放着一股股镕金术力量,影响着身后房间里那些人的情绪。至少那些没戴铝衬帽子的蠢货是无力抵挡的。

此刻随时都可能会……

迷雾先在空气中形成针孔大的斑点,进而在他眼前弥漫开来,如同覆上窗玻璃的寒霜。迷雾的触须伸展着,相互旋绕,化作小溪——继而壮大成流淌的江河,水流变幻,覆盖整座城市,将它席卷乃至吞噬。“迷雾之夜。”弗罗格说,“那代表着厄运。”“别傻了。”温斯汀说着正了正领结。“他在看着我们,”弗罗格说,“迷雾是他的眼睛,大人,如同铁锈一样。”“净说些迷信的废话。”温斯汀转过身,走进房间。弗罗格在他身后把门关紧,不让迷雾侵入派对。

屋里那二十几个人——边上站着他们的贴身保镖——正在聊天,这些人是被挑选出来的。他们不只身份重要,同时还貌合神离,此刻都在一边假笑一边做着空洞的寒暄。他喜欢让竞争对手们在这样的场合里共处一室,让他们都能互相看见对方,也让每个人明白,失去他的青睐要付出何种代价。

温斯汀走到他们中间。可惜很多人确实戴了帽子,铝制的衬里能保护他们免受情绪镕金术的影响——其实他事先亲自对每位出席者保证过,不会有安抚者或煽动者到场。当然,他对自己的能力只字未提。这些人都以为,他并不是镕金术师。

他朝站在吧台前的布洛米看了一眼。那人摇了摇头。屋里没其他人在燃烧任何金属。好极了。

温斯汀走近吧台,转过身将双手举起,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这个姿势让他笔挺白衬衫上闪闪发亮的钻石袖扣呈现在众人的视线中。纽扣的底托当然是木头做的。“女士们,先生们,”他说,“欢迎参加我们的小型竞拍会。现在开始竞价,直到我满意为止。”

他点到为止,说得太多就不好玩了。温斯汀端起侍者送来的酒杯,朝那群人走过去,然后又停下,看着他们。“埃德温·拉德利安没来。”他轻声说。他不愿意用“西装先生”那个可笑的绰号来称呼那个人。“没有。”弗罗格说。“我记得你说所有人都到齐了!”“所有说过要来的人都到齐了。”弗罗格不安地支吾着。

温斯汀抿起嘴唇,但却没有让失望的神情流露出来。他确信之前已经引起了埃德温的兴趣,也许他搞定了屋里其中一位黑道头目,找人替他出马。看来得好好琢磨琢磨。

温斯汀朝中央的桌子走去,今晚最引人注目的作品就摆在上面。画上的女人斜倚着,是温斯汀本人的作品,他的画工如今越发精湛。这幅画本身并不值钱,可这间屋里的男男女女还是会为它开出巨额价码。

第一个靠近他的是道瑟尔,第五八分区的大部分走私营生都划在他名下。他脸颊上三天未刮的胡楂被礼帽巧妙地遮住了,看来他是故意没有寄存这顶帽子。他挽着个漂亮女人,身穿剪裁得体的西装,但这些也不足以让道瑟尔这样的人干净起来。温斯汀皱起鼻子。这屋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垃圾,但其他人至少看上去还算得上体面。“这太丑了。”道瑟尔看着那幅画说,“我真无法相信,这就是你让我们‘竞拍’的东西。简直无耻。”“难道你想让我把话挑明了说吗,道瑟尔先生?”温斯汀说,“你想让我打开天窗说亮话,‘给我钱,我就在明年参议员的选举中投你一票’?”道瑟尔看向两旁,仿佛以为警察随时会冲进房间。温斯汀笑了,“看到她脸颊上的阴影没有?那象征着前浩变世界中生命的灰烬本质。这是我到目前为止最得意的作品。你是否打算出价,启动竞拍?”

道瑟尔一语不发。他最终还是会竞价。这间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摆了好几个星期的姿态,最终才同意前来,其中一半都像道瑟尔这样有黑道背景,另一些人则和温斯汀的身份相当,都是来自于名门的高阶领主与贵女,不过要论腐败,他们也不会比前者好到哪里去。“你不害怕吗,温斯汀?”道瑟尔身边的女伴问道。温斯汀皱起眉。他不认识她。这个女人身材苗条,留着一头金色短发,长了张聪明的脸,个头高得很是罕见。“害怕什么呢,宝贝儿?”温斯汀问,“怕这屋里的人吗?”“不,”她说,“害怕您哥哥会查出……您做的事。”“我向你保证。”温斯汀说,“雷普拉对我了解得一清二楚。”“市长的亲弟弟,竟然受贿。”那女人说。“如果这让你感到惊讶的话,宝贝儿,”温斯汀说,“那你也被保护得太过了。这市场上比我更大的鱼都卖出去过。等下一条鱼到货时,也许你该瞧瞧。”

这句话引起了道瑟尔的注意。温斯汀看见道瑟尔眼珠一动,不禁微笑起来。很好,温斯汀想,我刚刚暗示说我哥哥本人也可能会接受贿赂。也许这能抬高他的竞价。

温斯汀走过去,从一位侍者的托盘里取了点虾和乳蛋饼。“道瑟尔边上那女人是个间谍。”温斯汀小声告诉跟在身后的弗罗格,“也许受雇于警方。”

弗罗格惊呼,“大人!我们可是反复核查过每个人的身份。”“那你还是漏了一个。”温斯汀小声说,“我敢用我的财富打赌。竞拍会结束后跟上她。一旦她和道瑟尔分开,做掉她。”“遵命,大人。”“另外,弗罗格,”温斯汀说,“胆子大点,我不会让你找不到地方藏身的,懂吗?”“是,大人。”“很好。”温斯汀脸上带着大大的微笑,朝休斯·恩特隆大人走去,那是恩特隆族长的表亲和密友。

温斯汀花了一小时与那些人周旋,竞价才慢慢开始。有些出席者不想引人注目,宁愿私下里把价码报给他,然后不动声色地返回依蓝戴。黑道头目也好,普通贵族也罢,这些人都喜欢拐弯抹角,不愿意公开讨论。可他们还是竞了价,且开价不低。在屋里绕完第一圈之后,温斯汀不得不努力压抑住内心的兴奋。他花钱再也不用缩手缩脚了,如果他哥哥能——枪声响得如此突兀,他起初还以为是某个侍者打破了什么东西。但不是。那声音如此刺耳,震得耳朵嗡嗡响。他从来没在室内听见过枪响,想不到是这么振聋发聩。

他惊呼一声,想要寻找枪声的源头,酒杯从指间掉了下来。接着又是一枪,还有第三枪,屋里降下枪林弹雨,几边同时开火,如同死神降临。

还没等他喊出救命,弗罗格便拉住他的手臂,把他拽向通往安全房的楼梯。他的另一名保镖正踉跄着倒向门口,瞪大眼睛看着衬衫上的鲜血。温斯汀愣愣地看着这个垂死的人,然后被弗罗格一把拽进楼梯间。“出什么事了?”当一名保镖把门锁上之后,温斯汀这才开口问道。保镖们急急忙忙地推他走下楼梯,楼梯上光线昏暗,每隔一段距离才有一盏光线微弱的电灯。“什么人开枪?到底怎么了?”“不清楚。”弗罗格说。上方仍枪声大作。“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有人开枪,”另一名保镖说,“可能是道瑟尔。”“不,是达尔姆。”旁边一个人说,“我听见第一枪是他的人开的。”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场灾难。温斯汀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财富血淋淋地暴毙在楼上的地板上,当他们来到楼梯底部一道拱形门前时,他感到一阵恶心,弗罗格把他推了进去。“我回楼上。”弗罗格说,“看看能抢救点什么,还有查查是什么人动的手。”

温斯汀点点头,关上门,从里面反锁。他坐在椅子上,愁眉不展地等待着。这个小地堡里有红酒,设施一应俱全,可他却无心享受。他绞着手指……哥哥会怎么说?铁锈啊!报纸又会怎么说?他必须得把这件事给压下来。

又过了好半天,终于响起敲门声,温斯汀透过猫眼看见弗罗格。在他身后还有几个保镖守住楼梯口。枪战似乎停止了,虽然在这底下原本就听不清楚。

温斯汀把门打开。“情况如何?”“他们都死了。”“全都死了?”“一个不剩。”弗罗格说着走进屋内。

温斯汀重重坐在椅子上。“或许这样也好,”他说,在这场黑暗的灾难里搜寻些许微光,“没人会怀疑到我们,说不定能这么混过去。想办法善后?”

这任务很是艰巨。他是这幢建筑的主人,他跟这些人的死脱不了干系,得找到不在场证据才行。糟糕,他只能去求哥哥帮忙。即便公众永远都不会发现事情真相,这可能还是会害得他失去席位。想到这,他沮丧地瘫在座椅里。“如何?”他继续问道,“你怎么想?”

作为回答,一双手拽住了温斯汀的头发,他的头向后仰去,对方干净利落地割断了他裸露的咽喉。

第二章

我想我应该把其中一件事情写下来,那本小书上写道。表明我的立场。而不是靠历史学家替我宣讲。我怀疑他们言论的准确性。反正我从来都不喜欢他们。

瓦克斯用铅笔的末端轻击着这本书,然后在一张活页纸上写下注记。“我考虑邀请鲍里斯兄弟来出席婚礼。”史特芮丝在瓦克斯利姆对面的沙发椅上说。他嗯了一声,仍在看书。

我知道萨兹不赞成我的做法,可他还想让我怎么样?在得知那些事后……“鲍里斯兄弟,”史特芮丝说,“他们是你的熟人,是吧?”“我朝他们父亲开过枪。”瓦克斯的视线仍在书上,“还开过两次。”我不能让它消亡,那本书上写道。这样不对。我想,血金术现在很好。萨兹如今有两面,对吧?周围不再有铁锈。“而且他们想要杀你报仇?”史特芮丝问。“小鲍里斯发誓要喝我的血。”瓦克斯说,“鲍里斯家的老三——对了,他是小鲍里斯的哥哥——发誓要干吗来着……吃掉我的脚指头?那不是个聪明人。”

我们能够利用它。我们应该利用它,难道不是吗?“那我就把他们写进宾客名单里了。”史特芮丝说。瓦克斯叹了口气,抬起眼来。“你打算把我不共戴天的敌人,请到我们的婚礼上来。”他冷冰冰地说。“我们总得邀请一些人。”史特芮丝说。她的金发在脑后束成圆髻,关于婚礼安排的那一叠计划书像法庭证纸似的包围了她。她身穿蓝花长裙,既时尚又没有一丝失当之处,呆板的帽子像被钉子钉住似的紧紧压在头发上。“我想除了那些对我恨之入骨的以外,还会有其他更合适的人选。”瓦克斯说,“我听说按照惯例,会邀请双方的家族成员。”“事实上,”史特芮丝说,“我相信你剩余的家庭成员也希望你死。”这话戳中了他的软肋。“这个嘛,至少据我所知,你家里人还没这种想法。如果你想邀请宾客凑数,不妨多请些你家的人来。”“我已经在合适的范围内,尽可能多地邀请我家的人了。”史特芮丝说,“还有所有应该以礼待之的熟人。”她从旁边拿出一张纸,“可是你却只给了我两个人名。韦恩还有一个叫做拉奈特的女人——你说那女人可能不会在你的婚礼上朝你开枪。”“可能性极低。”瓦克斯认同地说道,“她好多年没试图对我下杀手了。至少没动真格的。”史特芮丝叹了口气,把纸放下。“史特芮丝……”瓦克斯说,“对不起,刚才的话是无心的。拉奈特不会乱来。我们会拿她开玩笑,可她是一位好朋友。我保证她不会把婚礼搞砸。”“那谁会?”“你说什么?”“我已经认识你一年了,瓦克斯利姆大人。”史特芮丝说,“我可以接受你的身份,但我不抱幻想。在我们的婚礼上肯定会有事发生。某个暴徒会冲进来,举枪开火。或者我们会在祭坛底下发现炸药。要么就是比恩神父莫名其妙地亮出身份,原来是你的宿敌假借主持仪式之名要置你于死地。肯定会出事。我只是想做好防范。”“你是认真的吗?”瓦克斯微笑着问,“你打算把我的宿敌都邀请来,让自己对他们的破坏行为有所准备?”“我已经按照威胁等级和容易接近的程度把他们排好了序。”史特芮丝说着翻动那些纸张。“等一下。”瓦克斯站起身走过来,低头看向她旁边那些纸。每页纸都是一份详细的个人档案。“亚佩·曼顿……达什尔兄弟……铁锈啊!还有里克·斯特朗格,我都忘了这个人。你是打哪弄来的这些?”“公共档案库里有关于你那些壮举的记录。”史特芮丝说,“大众对这些的兴趣正在日渐浓厚。”“你在这上面花了多长时间?”瓦克斯翻看着那叠纸问道。“我打算都仔细看一遍。这类东西能帮助我思考。另外,我也想知道你过去都干了些什么。”这回答挺暖心的,带着史特芮丝式的怪异。“邀请道格拉斯·泛图尔吧。”他说,“他算是朋友,就是酒瘾很大。

别指望他在仪式后的派对上规规矩矩。”“好极了。”史特芮丝说,“另外三十七张空座怎么安排?”“把家族裁缝师和锻造师的工头邀请来。”瓦克斯说,“还有各个八分区的治安总长,趁机做个姿态。”“非常好。”“要是你需要我帮忙规划婚礼——”“不用,根据协定,给比恩神父寄出主持仪式的正式请求书是唯一需要你完成的任务。其他我都能自己搞定,用这类事情来让自己忙起来再好不过。不过今后你可以告诉我,你经常埋头细读的那本小书里到底写的是什么。”“我——”

宅邸一楼的前门被人撞开,接着是长靴踩踏台阶的噼啪声。片刻之后,书房的门被推开,韦恩踉跄地冲进来。新管家达李恩斯一脸抱歉地站在他身后。

韦恩结实精悍,中等身高,圆脸上的胡须像往常一样剃得干干净净,还穿着蛮苦之地的那套旧衣服,虽然史特芮丝已经先后在三个场合尖锐地提出要为他提供新装。“韦恩,你有时可以试着按下门铃。”瓦克斯说。“不行,那样管家就知道了。”韦恩回答。“就是要让管家知道啊。”“一群油滑的家伙。”韦恩说着把门甩在达李恩斯的脸上,“靠不住。

听着,瓦克斯,我们得出发了!神射手行动了!”终于!瓦克斯想。“我去拿外套。”韦恩看了一眼史特芮丝。“你好,疯婆娘。”他朝她点头致意。“你好,白痴。”她也对他点头。瓦克斯把枪套系在精致的城市西装外面,穿上马甲,打好领结,披上迷雾外套。“走。”他边说边查看子弹。韦恩推门而出,朝楼下跑去。瓦克斯在史特芮丝身边停下,“我……”“一个男人总要有些爱好。”她拿起另一页纸看起来,“我接受,瓦克斯利姆大人——不过尽量别脸部中枪,我们今晚安排了画结婚肖像。”“我会记住的。”“保护好我妹妹。”史特芮丝说。“这是一场危险的追捕。”瓦克斯急匆匆地走向门口,“玛拉茜应该不会介入。”“如果你这么想的话,说明你还不够专业。正因为是场危险的追捕,她才会千方百计地介入。”瓦克斯在门口停下,回头看着她,她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感觉他们不应该这么轻描淡写地分别,应该多点依依不舍之类的。史特芮丝似乎也感觉到了,但两人都没有说话。瓦克斯一仰头,喝下一小支威士忌,连同里面的金属碎末,然后冲出房门,翻身跳下栏杆。他钢推门厅大理石地板上镶嵌的银边来减缓坠落速度,穿着靴子的双脚稳稳落地。达李恩斯早已把前门打开,瓦克斯奔出去想到马车边与韦恩会合,乘车前往……他在跑下台阶时停了下来,“怎么回事?”“汽车!”韦恩坐在后座上喊。

瓦克斯利姆哎哟一声跑下台阶,靠近那辆车。玛拉茜坐在方向盘前,穿着时尚的薰衣草色蕾丝长裙。虽然只差了五岁,但她看起来却比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史特芮丝年轻许多。

严格说来,她现在也是警察了,是这一八分区治安总长的助手。她从来没对他解释过为什么会放弃律师的前程,转而加入警队,但至少她没当上终日在外摸爬滚打的巡警,而是成为一名分析员和行政助手。这种身份应该不至于让她陷入险境。

但她还是来了。当她转身看向他时,热切在眼眸里闪动。“您上车吗?”“你怎么会在这?”瓦克斯犹豫着打开车门。“开车啊,难道您想让韦恩来?”“我宁可雇辆马车。”瓦克斯坐进车里。“别那么老土。”玛拉茜动了动脚,那魔鬼装置便向前驶去。“如您所料,神射手果然抢劫了第一联合银行。”瓦克斯紧紧抓住扶手。他原本猜测神射手会在三天前抢劫那家银行,结果对方却没有动手,于是他料想那人应该逃到蛮苦之地去了。“雷迪队长认为神射手会逃往他在第七八分区的藏身处。”玛拉茜补充道,转动方向盘避过一辆马车。“雷迪想错了。”瓦克斯说,“走,去无律区。”

玛拉茜没有争辩。汽车颠簸着开到新铺的石板路上,街面光滑平坦,他们的座驾终于可以提速。这是一款最时新的汽车,报纸上一直在鼓吹它强大的性能,有着橡胶轮胎和汽油引擎。

整座城市都在准备迎接它们的到来。为了方便人们驾驶这种装置,政府还真是下了不少功夫啊,瓦克斯不满地想到。马车根本用不着这么平坦的路面——当玛拉茜在拐角处转弯时,瓦克斯必须承认汽车的性能的确是不错。

可它仍然是带着毁灭力的破铁块。“你不该来。”玛拉茜再次转弯时,瓦克斯开口了。她注视着前方。在他们身后,韦恩从车窗探出半截身子,用手按住帽子,咧嘴直笑。“你学的是律法。”瓦克斯说,“法庭才是你该待的地方,而不是跑来追击杀手。”“我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和过去一样,那时候您可从没抱怨过。”“每一次都是例外,可你现在又来了。”

玛拉茜拉动了身体右侧的控制杆,调整了汽车的传动装置。瓦克斯一直不明白那玩意儿的原理。汽车从几匹马之间疾驶而过,引得其中一位骑士大声呵斥。瓦克斯被惯性压向汽车侧面,哎哟一声。“您最近是怎么了?”玛拉茜问,“您抱怨汽车,抱怨我不该来,早上还抱怨茶水太烫。别人会以为您正在为现在的人生选择后悔不迭,还会在私底下非议您的想法。”

瓦克斯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他从镜子里看见韦恩把后背靠在座椅上,挑了挑眉。“她说得有道理,老兄。”“别说这些废话。”“本来也没打算说。”韦恩回答,“幸好我知道她指的人生选择是哪一个。你真应该把我们上星期看的那顶帽子买下来。那是幸运帽。我在这方面有第五感。”“第五?”玛拉茜问。“是啊,那可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我——”“得了。”瓦克斯倾身,透过挡风玻璃往外看。从小巷里蹿出一个人影,从空中落在街道上,然后在大路上跑在他们前头。“您猜对了。”玛拉茜说,“可您是怎么知道他在这儿的?”“神射手喜欢引人注意。”瓦克斯说着把“清辩”从枪套里拿出来,“幻想自己是个侠盗。尽量开稳点。”

不等玛拉茜回答,瓦克斯就打开车门跳了出去。他开枪射击,然后钢推子弹,让自己向前冲。接着再钢推一辆途经的马车,马车骤然晃动,瓦克斯则被推到侧面,等他落下来时,刚好落在玛拉茜汽车的木质车顶上。

他一只手抓住车顶的前沿,把枪端至头边,迷雾外套的下摆在身后猎猎翻飞。神射手沿着大路跑在他们前面,接连使用钢推。瓦克斯涌起一股燃烧金属的温暖。

他把自己从车顶推下,沿着路面往前冲。神射手总爱在白天抢劫,总是沿着他所能找到最繁华的路段逃跑。他喜欢招引恶名。这也许会让他觉得万夫莫敌。身为镕金术师是有这种优势。

瓦克斯在一辆辆汽车和马车间连环跳跃,路过另一侧的公寓。疾风,高空,视野,让他感到头脑清醒,心绪平静,如同受到了安抚者的影响。他不再感到焦虑,一门心思只想将目标擒获。

神射手身穿红衣,脸上戴着街头艺人的面具——面具是黑色的,上面还有白色獠牙,如同从古老传说里的深暗中跑出来的恶魔。而且在瓦克斯从他叔叔那里偷来的记事簿里写着,这个人还与组织有关联。在翻看数月之后,那本书上的字迹已经渐渐模糊,但还是有一些有用的情报。

神射手利用钢推朝工业区前进。瓦克斯紧随其后,在车与车之间弹跳着。说来真是奇怪,他在下午的空气里飞奔疾冲的安全感远胜过被困在那些可怕的引擎盒子里。

神射手在空中旋身,扔出一把什么东西。瓦克斯钢推自己从路灯柱上跳下,躲向侧面,然后再钢推自己扔出的硬币,不让它们砸中从下方驶过的那辆汽车。但汽车还是猛地飞向了运河,司机失去了控制。

铁锈灭绝啊!瓦克斯愤怒地把自己向后朝那辆汽车推去。他提取金属意识库里的储量,把体重增加了二十倍,然后对准汽车的引擎盖狠狠落下。

砸得格外重。

汽车前端被砸进地里,发出刺耳的石板撞击声,勉强停了下来,总算没有冲进运河。他看见车里的人被吓得目瞪口呆,然后释放体重,再次用钢推去追赶神射手。那人差点甩掉他,但好在那身红衣太过显眼。

瓦克斯发现他从一座低矮的建筑上跳下,然后沿着城里较矮摩天大楼的侧面向上钢推自己。瓦克斯跟在后面,看着他在那幢十二三层高的大楼顶层冲破一扇窗户,把自己推了进去。

瓦克斯冲上高空,一扇扇窗户从他眼前掠过。依蓝戴城尽收眼底,浓烟从制煤厂、工厂和千家万户的烟囱里冒出来。他靠近神射手进楼位置左边的那扇窗户,轻轻落在石雕窗台上,朝窗户扔出一枚对方刚才用过的硬币。

硬币弹向玻璃,窗内枪声大作。与此同时,瓦克斯增加体重,用身体砸破自己面前的这扇窗户,闯进建筑。他踩着玻璃滑行向前,举起“清辩”对准隔在他与神射手之间的石膏墙。

在他四周出现半透明的蓝线,指向上千个不同的方向,照亮每一块金属。在他身后的书桌上有钉子,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正害怕地躲在那。还有墙上的金属线,与电灯相连。最为重要的是,有几条线穿过墙壁指向了隔壁的房间。线条微弱模糊,障碍物削弱了他的镕金术感知力。当有人从那里转过身举起枪时,其中一条线抖动起来。瓦克斯转动“清辩”弹筒,子弹上膛。那是一发杀雾者子弹。他开火射击,然后钢推,骤燃金属,使出全力将子弹朝前推去。子弹就像不费吹灰之力击穿了墙壁。隔壁的金属落到地上。瓦克斯狠狠撞向墙壁,增加体重,撞裂石膏墙,接着甩开肩膀再撞一下,冲进临近的房间,举枪寻找目标。

可他只在地毯上发现一摊血迹,还有一把被丢弃的冲锋枪。这个房间像是秘书室,几名男女正蹲在地上发抖。一个女人举起一根手指,指着一扇门。瓦克斯冲她点点头,半蹲着靠近门口那面墙,小心地向外张望。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一个档案柜朝他滑了过来。瓦克斯向后闪身,接着跳出来瞄准。

有人在推他的枪,瓦克斯用双手紧紧攥住,可随之而来的又一记钢推把他枪套里的另外一把手枪推掉了。他的双脚开始打滑,身体被枪拖着往后拽,他发出怒吼,但最后还是扔下“清辩”。“清辩”一跳滚过走廊,落在刚刚砸进墙里的档案柜旁边。他只好稍后再回来取。

神射手站在走廊的另一端,柔和的灯光照在他身上,肩上的伤口还在淌血,黑白两色的面具遮住了他的脸。“这座城市里有上千个比我更该死的罪犯。”从面具后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可你却偏要来追我,执法者。为什么?我是英雄。”“你在几个星期前就不再是英雄了。”瓦克斯说着大步向前,迷雾外套在身后飞扬,“居然对一个孩子下杀手。”“那不是我的错。”“是你开的枪,神射手。你也许并不是想瞄准那个女孩,但确实是你开的枪。”盗匪向后退步。搭在他肩上的麻布袋已经破了,不知是被瓦克斯的子弹击中还是被弹片划到,里面露出几张纸钞。

神射手透过面具凝视着他,眼神在电灯的映照下隐隐可见。接着他向侧面疾冲,捂住肩膀跑向另一个房间。瓦克斯钢推档案柜,飞快地将自己推到走廊上,滑步停在神射手进入的那扇门前,然后把身后的灯推进墙内,冲入房间。

窗户是敞开的。瓦克斯从一张书桌上抓起一把钢笔,纵身跳出十几层高的窗外。空中飘散着纸钞,落在神射手身后。瓦克斯增加体重,试图加快下落速度,但却找不到钢推的着力点,增加体重只能帮助他对抗空气阻力。神射手还是在他之前抢先落地,接着把用作缓冲的硬币推远。

几支带有金属笔尖的钢笔被推到地上,让瓦克斯的落地速度稍有减缓。

神射手跳向几盏街灯。他身上没有瓦克斯能够发现的金属,但移动速度却比之前快了许多,沿途留下血迹。

瓦克斯紧追不舍。神射手应该会往无律区方向跑,贫民窟那边的人仍然会掩护他。他们不在乎他是否在抢劫中失手杀人,只会为他劫富济贫的壮举欢呼。

绝不能让他逃到安全地带,瓦克斯心想,于是把自己推到一个灯柱上,接着再用钢推加速。猎物近在眼前,对方用发狂的眼神回头看了瓦克斯一眼。瓦克斯举起一支钢笔,测算着能否击中神射手的腿。他不想把他打死,得撬开他的嘴。

贫民窟就在前方。

再跳一次,瓦克斯握住钢笔下了决心。路边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着这场镕金术追击战。他不能去冒打中无辜者的风险,必须要——人群里有张熟悉的面孔。

瓦克斯失手了,他被刚才的一幕惊呆了,落地时在卵石街面上一滚,险些摔断骨头。他停下来,迷雾外套的流苏皱成一团。

他用手撑住地面站起来。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在街上踉跄狂奔,全然不顾在黑色军马背上咒骂的骑士。那张脸。那张脸。最后一次见到那张脸时,他朝对方的脑门开了一枪。血手谭。那个杀死蕾西的凶手。“刚才那边有个人!”瓦克斯大喊着推开人群,“长手指,头发稀疏,脸像个骷髅。你们看见他了吗?有人看见他吗?”人们像看疯子似的看着他。也许他的确疯了。瓦克斯用手扶住额头。“瓦克斯利姆大人?”

他转过身,看见玛拉茜把汽车停在路旁,和韦恩双双从车上下来。她在整场追击战中一直在跟着他吗?不……不是,他之前告诉过她,神射手可能会往哪边跑。“怎么了老兄?”韦恩问,“你还好吗?他把你从天上给打下来了?”“差不多吧。”瓦克斯咕哝着,又回头看了一眼。

铁锈啊,他心想,这压力已经深入我的脑髓了。“还是给他跑掉了。”玛拉茜交叠双臂,看起来有些失望。“不,没有。”瓦克斯说,“他流了血,还弄掉了钱,会在沿途留下线索。我们走。”

第三章

“我们进贫民窟时,你留下。”韦恩刻意一本正经地说道,“并不是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我需要得很。只是那地方对你来说太过凶险了。”“韦恩,”瓦克斯从他身边走过,“别再跟帽子对话,赶紧过来。”

韦恩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帽子,说服自己把它放下,留在汽车里。瓦克斯是个好人,可却有很多理解不了的事情。比如说女人,还有帽子。

瓦克斯和玛拉茜此时正在朝无律区里面张望,韦恩小跑着跟上。那里仿佛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晒衣绳密密麻麻遮天蔽日,一件件无人看管的衣服像挂在绞刑架上的尸体。连风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里,夹带着不确定的气味,从半熟的食物,洗了一半的身体还有扫了一半的街道上散发出来。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