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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19 01:0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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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薛公忱

出版社:东南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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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生诗词巡礼

贵生诗词巡礼试读:

绪言

世上何为贵?古往今来,有人贵金钱,有人贵权势,有人贵道义,有人贵真理,有人贵才干,有人贵亲情,有人贵爱情,有人贵美貌,有人贵友谊,等等,不一而足,可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有一“贵”则是普遍赞同的,即人的生命。《吕氏春秋》第二卷有言:“圣人深虑天下,莫贵于生。”汉末医圣张仲景在其名著《伤寒杂病论》之《序》中,认为“荣势”、“名利”等是“末”,生命才是“至贵”之“本”。晋代葛洪在其《抱朴子·内篇·至理》中则言:“圆首(人)含气,孰不乐生而畏死哉!”除去舍生取义、生不如死等特殊境遇外,人们都有求生的本能。隋唐名医孙思邈在其《备急千金要方》之《序》中亦认为:“人命至重,有贵千金。”可见“人命”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贵重,而是“至重”、“至贵”,比“千金”还要贵重。在古代,“千金”代表最大量的财富。贵于“千金”,意即人命之贵是金钱不可比拟的。所以历代良医对待人的生命,无不秉持敬畏、珍重、爱惜的态度,并倾注其全部心血进行救死扶伤,济困解危,故被世人尊为“苍生大医”。他们谆谆教导人们珍爱生命,积极养生防病,延年益寿。而历代的诗人们,也满怀激情,“歌以咏志”,讴赞生命,抒发对于长寿的期盼,并以形象、生动、凝练的语言记录和总结历代养生防病的感悟和经验,宣传诸多有效的方式、方法,从而留下一笔丰厚的文化遗产,其中富含合理成分。这是传统文化中的重要一部分,是历代贤哲贵生思想、智慧、情感的结晶,不可等闲视之,值得后人怀着虔诚、感恩、崇敬之心,顶礼拜读,认真研究和借鉴。今天吟诵这些诗词,只要不持偏见,任何人均能受到强烈的感染、深刻的启迪。正是怀有这样的感受,笔者不揣浅陋,编撰这本《贵生诗词巡礼》,以满足当前各阶层人士,特别是中老年人的需要,希望有所裨益。

这里所谓“贵生诗词”,乃指以珍爱生命、积极养生防病、延年益寿为主题思想的韵文。其句式大致整齐,基本押韵,有节奏感,朗朗上口,具有一定的合理成分和真情实感。历史上出现的各种诗词,如诗经、楚辞,两汉乐府古诗,隋唐以后的格律诗以及宋词、元曲等,其中均有贵生的内容。但笔者遗憾发现,现时研究、整理古代医药卫生遗产者,都着眼于流传至今的医药论著和史传记载,尚未注意贵生诗词,大概认为这是文学工作者的研究对象;而古典诗词研究者和爱好者,一看到贵生篇章,就将其排除在文学之外,认为那是医家研究的问题。这种两不管的待遇使历代大量的贵生诗词陷入无人问津的境地。其实,古代医家多通文学,文学家多懂医药,二者相互为用,相得益彰。逮至现代,文学属于艺术,医学属于科学,二者之间横亘一条鸿沟,难以跨越。诗词罕有涉及医药,医药难入诗词,致使贵生诗词受到空前的冷遇,知音甚少。

如从历代贵生诗词的作者来看,其中至少包括两大部分:一是医家,他们在研究医药、为人治病的同时,也常常运用诗词形式,概括和描写自己的生命观和养生体会、临证经验,宣传医药卫生知识。其特点是,医药的专业性即理论性、技术性、实践性均较强,内容深刻而全面,如托名南朝道教理论家、医药学家陶弘景和隋唐大医家孙思邈的长篇《卫生歌》,就是如此,可以看作精炼、浓缩的贵生全书。其不足是,艺术性欠佳。二是文学家,特别是诗人,他们在贵生防病方面有了深切体会之后,往往情不自禁地诉诸诗词。历史上这样的作者甚多,他们是创作贵生诗词的主力军。如曹操、李白、白居易、邵雍、苏轼、陆游、元好问、高启、文征明、袁枚、赵翼等。这些诗人的此类作品,具有真情实感,体会深切,富有艺术性和科学性。由于他们文学成就甚大,知名度很高,所以影响深远。特别是白居易、邵雍、陆游、袁枚、赵翼五人,留下的此类作品最多。其中除邵雍仅享寿六十七岁外,其他四人均年过古稀,乃至耄耋,在古代是少有的高寿之人,故对后世影响最大。上述两部分人的作品,在诗词盛行的历史条件下,曾经起到良好、积极的普及医药卫生知识的作用。除此两部分作者外,还有一些隐逸、僧人、道士,也创作了大量的贵生诗词。撇开其中的成佛、成仙思想而不论,他们大多强调清净;倡导贴近乃至融入自然,与自然万物友好相处;按照生命自身的本性度过一生。如此对待生命,也有一定的合理性。

古代贵生诗词的内容,是非常丰富多彩的,涉及人生的诸多领域和演变阶段。从不同的视角,可以得出不同的结论。本书将所选诗词,按其思想内容,大致归并为七个方面,即:

一、珍爱生命

自觉树立以生命为贵的思想,这是进行养生的前提和内在动力。诸如:“天地之间人为贵。”“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幼童轻岁月,谓言可久长。一朝见零悴,叹息向秋霜。”“白日何短短,百年苦易满。”“黄河清有日,白发黑无缘。”“莫道桑榆晚,微霞尚满天。”“黄金入手还能散,白雪盈头不肯飞。”“少年不知老可悲,衰老却忆少年时。”

二、我命在我

高扬生命主体的能动性,努力把握生命,千方百计护养生命。这一思想是道教提出来的。晋代著名道教理论家、医药学家葛洪在其《抱朴子内篇·黄白》中引述《龟甲文》之语,提出“我命在我不在天”,发挥了先秦荀子“制天命而用之”的精神,对后世养生防病的理论和实践,曾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反映在诗词中,诸如:“吾身本无患,卫养在得宜。一毫不加谨,百疾所由滋。”“孽不患天作,戚惟忧自诒(贻)。”“瓶里花难谢,灰中火易储。虽然同一尽,终竟缓须臾。”“医老将何如,随时自节宣。”南宋陆游可视为这一思想倾向的代表诗人。

至于如何发挥主观能动性,采取什么具体方式、方法进行养生,这就是以下第三、四、五、六部分的内容。可以说,第二部分具有综合性,三、四、五、六部分实为“我命在我”思想的展开和具体化。

三、养气调神

突出养护的重点:精、气、神。历代医家、养生家均视精、气、神为生命之“三宝”,而“三宝”无不与形(身)相互依存。故强调在养精、养气、养神的同时,又重视养形。如:“息精息气养精神,精养丹田气养身。有人学得这般术,便是长生不死人。”“心安身自安,心安室自宽。心与身俱安,何事能相干!”“大都心足身还足,只恐身闲心未闲。但得心闲随处乐,不须朝市与云烟。”“冥钧(万物主宰者,喻心神)深养灵根(身)固,四体调和血气平。”“珎(珍)惜无先吾气浩,坐忘深识道心微。客来客去俱恬静,克己存诚恐庶几。”“涤除玄览(心)归安静,宰制心君入杳冥。”有些思想向佛的诗人,如白居易等,尤其看重调伏身心,如“复借大因缘,勉以深回向。心路资调伏,于焉念实相。”“信矣大医王,兹力诚难量。”“不须忧老病,心是自医王。”

养心方法较多,但不同思想倾向的医家和诗人都非常重视思想道德修养。特别是儒家提倡行仁修义,影响深远,亦反映在养生诗词中,诸如:“我闻洙泗(孔子)言,唯仁静而寿。”“还吾性之仁,万善此其首。但存达德三,可卜与龄九。”“行义纯洁,谓之内修”; “行义不修,谓之内惰”。“言不失仁,行不失义,自天佑之,吉无不利。言与仁背,行与义乖,天且不佑,人能行哉?”“始知行仁修义者,便是延年益寿人。”“为人须是要公平,不可胡为肆不仁”。“万类之中人最贵,但行好事莫相轻。”“身安寿永事如何,胸次平夷积善多。”这一主张的代表诗人当推北宋邵雍。

四、节欲防伤

提醒世人贵生要适当,否则伤生。竭尽全力满足身心之欲,固然也是一种贵生,若为之失当,非但不能养生,反而害生。前人的经验非常丰富,如:“卫生切要知三戒,大怒大欲并大醉。”“酢酱胎卵兼油腻,陈臭腌葅尽阴类。老衰若欲更食之,是借寇兵无以异。”“欲求长生先戒性,火不出兮神自定。”“太饱伤神饥伤胃,太渴伤血并伤气。饥餐渴饮勿太过,免致膨脝伤心肺。”“衣巾视寒燠,饮食节饱饥。”“视听行坐不必久,五劳七伤从此有。人体亦欲得小劳,譬如户枢终不朽。”“名行显患滋,位高势重祸基。美色伐性不疑,厚味腊毒难治。如何贪人不思?”“冶容命之斧,妖声性之寇。腊毒由厚味,乱德本醇酎。”“一醉几于死,人疑呕出肝。渴烧唇舌破,毒揽胃肠酸。”“爱酒令人狂,爱官令人鄙。肠烂饮不休,漏尽官不止。嗜酒与贪官,皆可令人死。”“爽口物多终作疾,快心事过必为殃。休言病后能求药,孰若病前能预防。”总之,人们各种嗜欲,包括权、利、名、味、色、乐、戏、赌等,如不加节制,势必违道伤生。历史和现实的教训太多、太甚,足令人们警醒。

五、赏物乐游

借助外在美好事物,活动肢体,娱乐身心。关键在于适度走出家门,饱览山河美景,开阔胸襟,增长见识。如果说前面几方面大致属于静态,此则偏重于动态。前人对此方面的养生功效,亦有深切体会。诸如:“登高一游目,始觉柳条新。”“一遣樊笼累,唯余松桂心。”“山水本自佳,游人已忘虑。”“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时人不知余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病除一事还堪笑,脚力轻松倍去年。”“习静三十年,忽然爱山游。一年得游趣,三年游不休。”“自觉山人胆足夸,行年七十走天涯。公然一万三千里,听水听风笑到家。”“同此光阴似水流,与其枯坐不如游。”这些均为经验之谈。

六、逍遥闲适

端正心态,淡化生命过程中的贫富、贵贱、荣辱、恩怨,提倡达观人生,快乐人生。在任何境遇下,都能发掘出愉悦点。特别是中老年人,保持良好心态,十分重要。前人在此方面也有丰富的经验和深切教训。诗人写道:“达人与物化,无俗不可安?”“语笑且为乐,吾将达此生。”“心足即为富,身闲乃当贵。富贵在此中,何必居高位?”“止足安生理,悠闲乐性场。是非一以遣,动静百无妨。岂有物相累,兼无情可忘。不须忧老病,心是自医王。”“放歌卧为春日伴,趁欢行入少年丛。”“流水不回休叹息,白云无迹莫追寻。闲身自有闲消处,黄叶清风蝉一林。”“和气四时均,何时不是春。都将无事乐,变作有形春。静把诗评物,闲将理告人。虽然无鼓吹,此乐世难伦。”“冬看山林萧疏净,春来地润花浓。”“世间争名利,富贵与贫穷。荣贵非关长生药,清闲是不死门风。”“得闲一何乐,佳处先倘徉。”“残书读罢午餐余,信步徐行当泽车。”“占尽世间闲事业,任渠千载笑迂疏。”“本意归来老故丘,闭门饭足尚何求。闲云一片自舒卷,幽鸟数声相应酬。但得有书时到眼,正令无酒亦忘忧。东篱偪仄才寻丈,已敌征西万户侯。”这些深切体会,值得当今离休、退休的中老年人认真研读和借鉴。

七、道法自然

人们主动积极的养生活动,必须遵循生命的自然规律。因为人的生命源于自然,自有其生、长、壮、老、已的规律,任何养生的方式、方法,都不可违背之,切勿“劳生之所无以为”,强迫生命达到其力所不及的目标,否则只能以失败告终。先哲言之谆谆,岂可遗忘?诗人写道:“万物兴歇皆自然。”“学道不须奇,无为胜有为。”“富贵不可求,寿亦岂汝私。万事付自然,孰为乐与悲。”“大钧(大自然)无私力,万物自森著。”“借问多寿翁,何方自修育?惟云顺所然,忘情学草木。”“白日下骎骎,青天高浩浩。人生在其中,适时即为好。劳我以少壮,息我以衰老,顺之多吉寿,违之或凶夭。”“吾惟任自然,不迎亦不拒。”“养生妙理本平平,未可常谈笑老生。”“气散则归原顺事,老夫心早契蒙庄。”

先秦方士和汉魏以后的众多道士,无限夸大人的主观作用,违背生命规律,企图通过修炼和服食金丹仙药,达到长生不死而成仙的目的,从而陷入荒谬和迷信的泥坑。这一思想受到隋唐以来众多思想家和诗人的批判:“自古无长生,生者何戚戚。”“朝吞太阳精,夕食秋石髓。徼(邀)福反成灾,药误者多矣。”特别是对于秦始皇、汉武帝花费巨大代价的求仙活动,诗人们进行了无情的揭露和嘲讽:“汉皇欲作飞仙子,年年采药东海里。蓬莱无路海无边,方士舟中相枕死。招摇在天回白日,甘泉玉树无仙实。九皇真人终不下,空向离宫祠太乙。”“汉武秦皇漫苦心,那思俗骨本含真。不知流水潜催老,未悟三山也是尘。牢落沙丘终古恨,寂寥函谷万年春。”现今仍不时有人宣扬超自然的特异功法、药物,骗钱害人。切勿上当!

上述七项内容,分别突出一个层面的主题思想,合起来则比较全面地揭示了养生防病、延年益寿的理念和方法。大体上不外乎三大原则,即:珍爱生命、我命在我、道法自然。不难理解,这三大原则之间,既相互依存,又相互制约。“珍爱生命”是“我命在我”、“道法自然”的思想基础和前提条件;“我命在我”、“道法自然”则是“珍爱生命”思想的具体贯彻和实现途径;而“我命在我”与“道法自然”既相互补充,又相互限制。如不“道法自然”, “我命在我”就会变成盲目地任意妄为;如不强调“我命在我”,则“道法自然”就会变为消极地听天由命。即是说,在强调“我命在我”时,不可违背自然规律;在遵循自然规律时,不可放弃生命主体的能动作用。由此可见先贤贵生、养生思想智慧之一斑,值得今人深入思考和体味。这里亦有必要指出:先贤的这些贵生、养生思想智慧,无疑具有一定的科学性,但又与科学养生有所区别。科学养生偏重于具体的技术层面;而先贤的这些贵生、养生思想显然偏重于思想文化层面,大体上属于世界观、人生观、生命观范畴,特别凸显心态的重要作用。这两个层面关系密切,缺一不可,必须紧密结合,但也不可混为一谈,或彼此相代。

根据上述先贤的贵生、养生思想,本书总共精选200题、实有224首有关诗词,并对每首诗词分【题解】、【注释】、【简析】三项进行评介,提供有关历史背景、思想资料,加以简要注释和分析,帮助读者理解其本义及现代积极意义,在欣赏这些诗词的过程中,了解传统的贵生、爱生、尊生、养生的思想、理论和方法。凡有中等文化水平的人,均可读得懂,用得上;亦可供有关专家进行研讨,可谓雅俗共赏。在出版、发行之前,笔者曾经将此书稿中的部分内容,做成若干单篇文章,先后发表于几家报刊,反响尚佳,表明古人贵生思想还是适应现时人们需求的。

除上述诗词外,还有不少锻炼肢体、防治疾病的功法、方药歌诀,因其分别属于体育、医药类,各有大量专著,本书未设专题予以采录。另外,凡是内容神秘、不易理解、无从运用的贵生、养生诗词,概不选载。

至于本书所选作品的形式,甚为多样。凡历史上出现的诗歌样式,如古体诗、近体诗、宋词、元曲等,均有选录。但绝大部分为五、七言的古、近体诗,其他甚少。所谓古体诗,乃相对于近体诗而言,形成较古,在句数、每句字数、押韵、平仄等方面,不甚严格,比较自由。特别是其中的“歌行体”,它由汉魏乐府诗演化而来,句式灵活,多以五、七言为主,可插入三、四、六、八、九乃至十言以上之句,平仄不严格,自由换韵,便于记事、议论、抒情。所谓近体诗,即萌芽于南北朝,盛行于隋唐的格律诗,包括五、七言的律诗和绝句。在句数、字数、平仄、对仗、韵脚、粘对等方面,均有严格的规定,难免束缚思想情感的表达,不易做到内容与形式的自然和谐统一。但千余年来,诗人们仍然勇于创作,出现许多脍炙人口、传诵不息的精品名诗、名句。本书所选诗歌中,也有不少佳作。由于此编的主旨在贵生、养生,故对诗词艺术形式,很少涉及,尽量从略。

中国传统诗词浩如烟海,其中蕴藏丰富的具有科学、实践意义的贵生、养生内容,不是一本小书所能完全发掘和囊括的。此书充其量只能作为引玉之砖,期盼有志于此者,把兴趣和精力投入到这一领域,大家共同努力,发扬光大这一份文化瑰宝,使之继续为人类的身心健康服务。

惟愿广大读者咸跻寿域,充分享受当今经济繁荣、社会发展、科技进步所赋予人生的快乐和幸福!

一、珍爱生命

人们缘何要以生命为贵,珍爱生命?

先秦思想家荀子在《王制》一文中指出:“水火有气而无生,草木有生而无知,禽兽有知而无义;人有气、有生、有知亦且有义,故最为天下贵也。”意谓人是世界上进化程度最高、富有思想道德的社会存在物,所以最为可贵,值得珍爱。

唐初大医孙思邈在其《备急千金要方》卷第二十七《养性序》中,引述魏武帝曹操与皇甫隆的问对:“闻卿年出百岁,而体力不衰,耳目聪明,颜色和悦,此盛事也。所服食、施行、导引,可得闻乎?若有可传,想可密示封内。”隆上书对曰:“臣闻天地之性,唯人为贵;人之所贵,莫贵于生。唐荒无始,劫运无穷,人生其间,忽如电过。每一思此,罔然心热。生不再来,逝不可追,何不抑情养性以自保惜?今四海垂定,太平之际,又当须展才布德,当由万年;万年无穷,当由修道;道甚易知,但莫能行。”由此段答问,可见人的生命之所以可贵:一是“天地之性,唯人为贵”。人是万物之灵,三才之一,无人则无精神智慧,世界就是不完整、无意义的。二是人之个体生命只有一次,“生不再来,逝不可追”。三是人生短暂,“忽如电过”。正如《庄子·知北游》所言:“人生天地之间,如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四是社会历史需要人们“展才布德”,作出奉献,创造美好的人的世界。总之,正如孙思邈在上书之《序》中所言:“人命至重,有贵千金。”

历代诗人则从不同的视角,观察生命之进程,描绘生命之可爱,歌颂生命之难得和宝贵;呼吁人们敬畏生命,珍惜生命,热爱生命,卫护生命,养育生命。晋代大诗人陶渊明《杂诗》之一曰:“盛年不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今人吟诵古人的此类诗词,必能从中获得教益。

人生享年有几何——曹操慨叹生命短

古语有谓:“人生七十古来稀。”历史经验亦证明,人类个体生命,大多只有几十年。能够享年八十、九十之人很少,寿至百岁者,更是凤毛麟角。所以许多志士,往往担心壮志未酬而身先亡。汉末曹操就是典型,他赋诗言志曰:

短歌行汉·曹操[1]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2]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3]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4]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5]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6]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7]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8]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9]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10]

契阔谈䜩,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11]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12]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13]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题解】

此诗选自中华书局1959年编辑出版的《曹操集》,并参校有关诗集、选集。原题《短歌行》,是汉乐府的曲调名,此题下原有二首,此为其一,乃作者按旧题所写的新诗。

作者曹操(公元155—220年,以下标明公元纪年皆略“公元”和“年”),字孟德,沛国谯郡(今安徽省阜阳地区亳州市)人,是三国时期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和诗人。曾镇压黄巾起义,起兵讨伐董卓,迎汉献帝(190—220在位),迁都许昌,削平军阀、豪强等割据势力,统一北中国。官至丞相、大将军,封魏王。其子曹丕称帝代汉,建立魏朝,追尊其为武帝。【注释】

[1]“当”:与“对”义同。“几何”:多少。此二句意为,面对酒筵和歌舞,深感生命短暂。

[2]“朝露”:早晨的露水。“去日”:过去的日子。“苦多”:苦于太多。人生就像早晨的露水一样短暂,苦于已经过去的日子又太多了,意即来日短少。

[3]“慨当以慷”:即“慷慨”一词的间隔用法,意指由于某种理想未能实现而产生的激昂情绪。“忧思难忘”:仍不能忘怀所忧所思之事业。

[4]“何以解忧”:用什么排解忧愁思虑?“唯有杜康”:只有用杜康。杜康是传说中的古代最初酿酒者,故常以之代酒。

[5]“衿”:衣襟,此处指衣领。“青衿”:周代青年学子穿的衣服,后世亦用来指代文士。“悠悠我心”:我长久不断地思念你们。此二句原为《诗经·郑风·子衿》开头之语,曹操用来表示对贤才的思慕和渴求。

[6]“但”:只是。“君”:您,指所渴求的贤才。“沉吟”:沉思,吟咏,体味。

[7]“呦呦”:鹿鸣声。“苹”:艾蒿,嫩叶有香气,可食。“瑟”、“笙”:均为乐器名。以上四句出自《诗经·小雅·鹿鸣》,此处借用,表白自己礼贤下士的态度。

[8]“明明如月”:比喻人之贤明如月。“掇”(duō):拾取,获得。

[9]“阡”、“陌”:均为田间小路。“枉”:枉驾,敬词。称对方远走曲折之路前来造访、问候自己。“存”:存问、问候。

[10]“契(qiè)阔”:聚散,久别重逢。“谈䜩”:谈笑宴饮。

[11]“月明”四句:以乌鹊比喻处于乱世的贤才,无奈地流离飘零。“匝”:圈、周。“何枝可依”:无枝可以依托,寻找不到归宿。

[12]“山不”二句:表明自己的胸怀比山高,比海深,渴望广纳众多贤才。

[13]“周公”:姓姬,名旦,周武王之弟。武王逝世后,其子成王年幼,由周公辅佐。传说他“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哺,犹恐失天下之士”。“握发”、“吐哺”:将正在洗涤的头发拧干,把口中咀嚼的食物吐出来,即立刻停止沐浴、吃饭,以便接待来访之士。诗人在此自比周公,表示一定要像周公那样善待前来归附的贤士,以期共同建立伟业。【简析】

作为政治家、军事家兼诗人的曹操,其诗歌作品与事业紧密关联。他的事业需要众多贤才,这首《短歌行》,就是抒发其渴望贤才的迫切心境和获得贤才的喜悦之情。此诗表明,曹操雄心勃勃,怀有宏大的军政理想,这就是扫平群雄,统一全中国。但深感时不我待,壮志未酬,羽翼未丰,心忧如焚,乃发之为诗。

此诗共有三十二句,每四句为一章(节),分为八章。每章分别表达相对完整的一层意思。首章四句,亦如平常人一样,慨叹人生苦短,似无奇特之处。第二章表面上是主张以酒解忧,亦未免俗。但通观全诗,对此处的“忧思难忘”不可轻轻放过。诗人所忧所思之事并不寻常。第三章抒发对“青青子衿”即完成军政大业所急需贤才的苦思、渴望之情。第四章借用《诗经》原句,申述自己对待“嘉宾”即贤才的礼遇态度。以周公吐、握自比,表明其广揽贤才的谦恭态度。由此章开始,以下各章均仿效《诗经》手法,前二句以形象起兴,后二句从中引出作者的思想。第五章把贤才比喻为明月,可望而不可得。所以“忧”从中来,并且“不可断绝”,以此表白对贤才的渴求是何等迫切!第六章写贤才终于前来。双方犹如久别重逢,谈笑欢宴,非常投机。第七章以乌鹊南飞,无枝可依,比喻贤才飘零于乱世,没有归宿。意思是,贤才只有归我,才有广阔用武之地。此处也有得到贤才后,踌躇志满之意。第八章以周公的态度礼遇贤才,志在完成统一天下的军政大业。

综观全诗,作者谋篇巧妙,寓意深广。起始于平常之事,落实在伟业之上。虽然分为八层意思,但层层递进。每章之间,语虽断而意相连。既有含蓄的形象,又有明白的申述,淋漓尽致地抒发了诗人的丰富感情和宏伟抱负。如果配以乐谱,一唱三叹,反复曲折,定能令人荡气回肠。

就思想内容而言,此诗属于政治范畴。但作者感叹人生苦短而积极建立伟业的思想,无疑也表明了其珍爱生命的强烈愿望。这是一种积极养生的态度,对后人具有启迪作用。

少壮面泽老粗丑——应璩警醒年轻人

人的生命是一个过程。在不同的阶段,面貌也随之发生变化。不论男女,一般而言,少壮之时,面貌鲜美;及至老年,颜色粗丑。老年人对此最有深切体会。而青壮年人,对生命的流逝和容颜的改变,往往体会不深。所以诗人提醒他们,曰:

百一诗三国·魏·应璩[1]

少壮面目泽,长大色丑粗。[2]

丑粗人所恶,拔白自洗苏。[3]

平生发完全,变化似浮屠。[4]

醉酒巾帻落,秃顶赤如壶。【题解】

此诗选自逯钦立辑校、中华书局1983年出版的《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中册《魏诗》卷八(下选此集之诗,只标书名、册数、卷次),乃三国魏·应璩的《百一诗》之一。

作者应璩(190—252),字休琏,汝南(今河南省驻马店地区汝南县)人。魏明帝(227—239在位)时历官散骑常侍。齐王(240—249在位)时迁侍中,为大将军曹爽长史,作百一诗以讽规治道,盖有诗人之旨焉。《百一诗·序》云:时谓曹爽曰:“公今闻周公巍巍之称,安知百虑有一失乎?”《百一》之名,盖由此。其语多切时要。至南朝萧梁时,《百一诗》已经散佚,后人仅辑录十数首,此首即其一。【注释】

[1]“面目泽”:面目有光泽。“色丑粗”:面色又丑又粗。此二句是说,少年人容光焕发,长大特别是年老之后,就越来越丑陋了。

[2]“拔白”:拔去白发。“洗苏”:通过梳洗,恢复青春容颜。

[3]“浮屠”:亦作“佛图”、“佛陀”、“浮头”,乃梵文Buddha的音译,这里指和尚。因和尚光头,故以之比喻人老发落。魏晋南北朝时期,佛教大发展,出家僧人渐多,才有此喻。

[4]“巾帻”:头巾。“赤如壶”:头发掉光,犹如圆壶。【简析】

这是一首慨叹人生衰老之诗。少壮之时,青春焕发,面目光鲜,为人所喜。一旦衰老,面色黯淡,皮肤粗糙,丑陋难看,为人所恶。即使拔掉白发,进行梳洗打扮,也不可能恢复已经逝去的青春。诗人通过“少壮”与“长大”两副容颜的对比,特别是衰老心态的描写,昭示人们,要爱惜少年时代的美好容颜和青春。同时也提醒世人,人人都要衰老,不要厌恶人的老态。

幼童误认岁月长——珍爱生命要趁早

世人对于生命短长的认识,一般都有一个体验过程。但不可临到老年才知道自己会患病、衰老,而应该尽早预知生命进程的曲折和趋向,早作准备,才能避免“穷年空悲伤”。晋人伍辑之歌曰:

劳歌晋·伍辑之

幼童轻岁月,谓言可久长。

一朝见零悴,叹息向秋霜。[1]

迍邅已穷极,疢痾复不康。[2]

每恐先朝露,不见白日光。[3]

庶及盛年时,暂遂情所望。[4]

吉辰既乖越,来期眇未央。

促促岁月尽,穷年空悲伤。【题解】

此诗选自《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中册《宋诗》卷一。原题《劳歌》,共有二首,此为其一。本为劳作者之歌,因其声哀切,后遂以为送终之挽歌。作者是按调作诗。

作者伍辑之,仕于晋,官爵未详。刘宋代晋后,为奉朝请。有《从征记》若干卷、诗文集十二卷。【注释】

[1]“迍邅”(zhūnzhān):遭遇困难。“疢痾(chèné)”:“疢”为热病;“痾”义同“疴”,病。

[2]“先朝露”:先于朝露而死。惟恐一睡不醒,再也看不到升起的太阳。此二句又作“每恐死及我,朝露见日光”。

[3]“庶及”二句:期望盛年时,能够满足情感上的需求。

[4]“吉辰”:吉日良辰,盖指青少年时期的美好时光。“乖越”:过得不顺心,事与心违。“来期”,未来的岁月。“眇”:眼瞎。“未央”:未尽,未完。【简析】

这也是一首叹息人生美好、岁月短暂的诗。年幼的时候,不知珍惜时光,以为未来长得很。岂知青少年时期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转眼之间人到中年,这才猛然发现自己已经憔悴,就像秋霜一样,预示年终将近,一生已过大半,来日无多了。况且此时多灾多难,疾病接踵而至,往时的健康一去不复返。过完一天,往往担心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此时的最大期望就是平安度过盛年。至于未来就更加渺茫难测了。既然盛年如此的不顺利,暮年可以想见。日月匆匆,年岁流逝,徒有悲伤而已。全诗的基本情绪是后悔和哀伤。但作者所描写的人生身心变化大体符合实际,既可以警示少年人,要尽早认识生命的进程,爱惜自己的美好岁月;又能启发中老年人,考虑如何平安度过余下的岁月。

白日百年苦易满——李白为人驻颜光

人生短暂,极少享年百岁。即使百岁,在“浩茫茫”的“苍穹”之中也是“何短短”的一瞬。能否延长生命呢?不爱富贵而爱生命的唐代浪漫诗人李白,提出一个奇特而大胆的设想,并诉诸其诗,曰:

短歌行唐·李白[1]

白日何短短,百年苦易满。[2]

苍穹浩茫茫,万劫太极长。[3]

麻姑垂两鬓,一半已成霜。[4]

天公见玉女,大笑亿千场。[5]

吾欲揽六龙,回车挂扶桑。[6]

北斗酌美酒,劝龙各一觞。[7]

富贵非所愿,为人驻颜光。【题解】

此诗选自中华书局1960年版《全唐诗》卷十九(下引该书,只注书名、卷次)。原题《短歌行》,乃乐府曲调名。

作者李白(? —762),字太白,号青莲居士,唐代伟大诗人。祖籍陇西成纪(今甘肃天水附近),或曰蜀人。据郭沫若《李白与杜甫》一书考证:李白出生于中亚碎叶城。五岁时随叔父迁居绵州彰明(今四川省江油县)青莲乡。从小受到良好的文化教育,博览群书,志气宏放,飘然有超世之心。初隐岷山,州长史苏颋见而异之,曰:“是子天才英特,可比相如。”二十五岁时,他怀抱远大的政治理想,走出蜀地,希图大有作为。他先后漫游长江南北、黄河上下,饱览祖国大好河山,考察民间疾苦。天宝(742—755)初至长安。贺知章见之,叹曰:“子谪仙人也。”言于玄宗,召见于金銮殿。白奏颂一篇,帝大悦,赐食,亲为调羹,封为供奉翰林。此时之玄宗,沉溺于声色。李白不但不能实现其政治抱负,还受宦官和权贵们的中伤、排挤,次年即离开长安,开始了新的漫游。安史之乱发生的第二年(756),永王李璘率水师东下,邀白入其幕府。不料受到肃宗(756—761在位)李亨的围击。李白也因附逆之罪下狱,被流放夜郎,后遇赦放归。族人李阳冰为当涂令,白往依之。代宗(762—779在位)登基,召之以左拾遗,而白已卒,享年六十二岁。文宗(827—840在位)时,诏以李白歌诗、裴旻剑舞、张旭草书为“三绝”。李白留下诗文集三十卷。《旧唐书》卷一百九十下、《新唐书》卷二百二有其传。【注释】

[1]“白日何短短”:白天多么短促!“百年苦易满”:人生苦于百年很快过去。

[2]“苍穹”:宇宙空间。“浩茫茫”:无穷无尽。“万劫”:佛教的说法。“劫”为梵语“劫波(Kaipa)”的省略,指世界成坏一次,引伸为长时间。“万劫”,世界成坏万次,言时间极长。“太极”:中国古代哲学范畴,见于《易·系辞上》:“易有太极”。一般指世界万物的本原。

[3]“麻姑”:仙人,见葛洪《神仙传·王远》:麻姑至,“是好女子,年十八九许,于项中作髻,余发散垂至腰。”此二句是说,像麻姑这样长生不老的仙人,经历了如此之长的时间后,其鬓发亦已半白。

[4]“天公”:当指玉皇大帝,道教最高之神。“玉女”:仙女。“大笑亿千场”:大笑次数多达亿千,盖言时间之长。

[5]“六龙”:传说中为太阳神拉车的六条龙。“扶桑”,本为传说中的树名。《山海经·海外东经》:“汤谷上有扶桑,十日(太阳)所浴,在黑齿北。”晋·郭璞注:“扶桑,木也。”日出于扶桑之下,拂其树梢而升,故曰“扶桑”,并指代日出之处,后人附会为日本。

[6]“北斗”:指北斗七星组成的勺子形。“觞”:酒器,犹酒杯。

[7]“为人”一作“与人”。“颜光”一作“流光”、“颓光”。此二句申述诗人的愿望,不求富贵,只想使人们青春永驻。【简析】

此诗开头两句直言人生短促。白日太短,百年易满,何况人生难得百岁。紧接六句,借用儒、道、佛的语言,慨叹宇宙无穷,深化人生短促之意。从第九句至末句,诗人发挥巨大的想象力,借助神话传说,表达自己的愿望:为人驻颜光,即帮助人们长生不老。其具体手段有二:一是揽六龙,即控制为太阳拉车的六条龙,并把它们挂(即拴)在扶桑之上,使太阳之车停止运行,时间不流,人们就可以青春长驻了;二是借用北斗七星构成的巨大勺子,为六龙斟酒,使之醉倒,从而达到停止太阳运行和使人驻颜光的目的。

诗人的愿望是美好的,也是积极的,但可惜只能在想象中实现。生活于现实中的人们,仍然不能停止日月的穿梭和时间的飞逝,所以更显得生命的短促和可贵。

昨日健于今日时——成长缓慢衰老速

人的成长和衰老都是一个过程,各有其一定的进展速度。一般而言,成长快于衰老。但人们的感觉却因种种原因而反之。如唐代诗人王建的感受是:成长缓慢,衰老极快,乃至每过一天,都要比前一天衰老。其诗曰:

短歌行唐·王建[1]

人初生,日初出,上山迟,下山疾。[2]

百年三万六千朝,夜里分将强半日。[3]

有歌有舞须早为,昨日健于今日时。[4]

人家见生男女好,不知男女催人老。【题解】

此诗选自《全唐诗》卷二百九十八。原题《短歌行》,亦乐府曲调名。

作者王建(约751—835),字仲初,颍川(今河南省许昌市)人。贞元(785—804)间从军燕赵十余年。后任县丞、太府寺丞、秘书丞等。大和(827—835)中出为陕州司马。晚年卜居咸阳,家境贫困。王建一生坎坷,官位始终不高,比较了解民间疾苦。在诗歌创作上,喜用乐府形式反映社会现实,描写细致,富有思想韵味。此外,还写了不少五、七言诗。他与张籍是挚友,均为新乐府运动的倡导者。在此方面,王建成就突出,为当时和后世所称道。有《王司马集》传世。【注释】

[1]“迟”:缓慢。“疾”:迅速。此二句以上山缓慢,比喻初生小儿之成长和初生太阳之上升均较慢;以下山迅速,比喻人之衰老和太阳之降落皆较快。

[2]此二句约略计算人的一生所能拥有的时间。假定享年百岁,也只有三万六千日,每日有一半多是黑夜。

[3]“须”:一作“间”。“须早为”:一定要及早进行。此二句乃是对前四句的总结。既然人的衰老如此之快,“昨日健于今日时”,今日则比昨日衰,所以就应该及时享受生命,能歌则歌,能舞则舞。

[4]此二句慨叹生儿育女催人老。生儿育女是乐事,但儿女长大了,自己则老了。【简析】

此诗八句,表达四层意思,层层递进。

第一、二句运用比喻,指出人成长慢,衰老快。其实,成长比衰老的速度要快,只是诗人的感受衰老快罢了。

第三、四句通过计算,揭示人的生命有限。这一思想源于道家。两晋之际的葛洪,曾在《抱朴子·内篇·勤求》中详细计算人之一生所能拥有的时间。百年之中,除去疾病、年幼无知和年老昏聩等占有的时间,真正“喜笑平和”的美好岁月“不过五六十年”。实际上“全百年者,万未有一”。所以人们不可讥笑“夏虫朝菌”生命之短。“人在世间,日失一日,如牵牛羊以诣屠所,每进一步而去死转近。此譬虽丑,而实理也。”把人生之短,揭示得淋漓尽致。

第五、六句在前两层意思的基础上,坦率表白自己的人生态度,即及时行乐。这一态度无疑是消极的,但对养生而言,却有一定的积极意义。适度歌舞,可以健身娱心,有益健康。

第七、八句,将思绪转到生儿育女上,似乎与前面的意思脱节,实则换一个角度继续揭示人生易老,儿女催促父母衰老,紧扣和深化了此诗的主题思想。

孩稚健羡成人列——老大苦感日月飞

处于不同年龄段的人们,对于岁月的感受和期盼是不同的。年少无知,往往不觉时间之可贵,恣意浪费大好光阴。待到真正成人乃至中年,心境完全不同,甚至讳言自己的年龄。诗人元稹对此深有体验,其诗曰:

遣病唐·元稹[1]

忆作孩稚初,健羡成人列。

倦学怨日长,嬉游念佳节。[2]

今来渐讳年,顿与前心别。[3]

白日速如飞,佳晨亦骚屑。【题解】

此诗选自《全唐诗》卷四百二。原题《遣病》,意谓排遣、防治疾病。此题下原有诗二十首,此为其三。

作者元稹(779—831),字微之,河南河内(今河南省焦作市沁阳县)人。幼孤,其母郑氏贤惠而有文化,亲授书传。元和(806—820)初,稹应制策第一,除左拾遗,历监察御史、江陵士曹参军、通州司马、虢州长史、膳部员外郎、祠部郎中、知制诰、中书令、承旨学士、工部侍郎平章事等。后又出为同州刺史、越州刺史兼御史大夫、浙东观察使,入为尚书左丞、检校户部尚书兼鄂州刺史、武昌节度使。年五十二卒,赠尚书右仆射。稹自少时与白居易唱和,理论主张也一致,当时言诗者称元白。二人诗集同名《长庆》。【注释】

[1]“健羡”:强烈羡慕。“成人列”:成年人的行列。

[2]“讳年”:讳言自己的实际年纪。

[3]“骚屑”:忧愁,凄凉。【简析】

这也是一首感叹人生易老的诗。

作者按照年岁和心境,把人生大致分为前后两个阶段:

一是孩童时期。此时幼小无知,不懂岁月为何物,少年时光之可贵,非常羡慕成年人,急切盼望自己立即长大。并且毫不珍惜大好的年华,厌倦读书,埋怨白天太长,嬉戏玩耍,巴望过节。

二是成人以后,人的生理、心理立即发生质的变化。此时趋老,社会压力增大,深感二者不相称,故往往讳言自己的实际年纪,以免被人耻笑老大无成。然而岁月无情,越怕年老,日月飞逝越快。在这种心境下,即使良辰佳节来临,也难免忧愁和凄凉。

作者把人生过程中的成人前后两个阶段的心理状态刻画得十分贴切,并进行强烈对比,具有较大的震撼力和感染力。尤其可以教育未成年人,不可贪玩厌学,虚度年华。诗人对待人生的这一态度,基本上是积极的。

少壮荣华如寒燠——从古对此无奈何

在皇权制度下,许多世人为了追求富贵,往往需要付出青春年华,艰苦苦斗大半生乃至一生。及至富贵到来之时,却无力享受。应该如何衡量其中的得与失?大诗人白居易对此颇感困惑,并发之为诗,曰:

短歌行唐·白居易

世人求富贵,多为身嗜欲。[1]

盛衰不自由,得失常相逐。[2]

问君少年日,苦学将干禄。[3]

负笈尘中游,抱书雪前宿。[4]

布衾不周体,藜茹才充腹。[5]

三十登宦途,五十被朝服。[6]

奴温已挟纩,马肥初食粟。[7]

未敢议欢游,尚为名检束。[8]

耳目聋暗后,堂上调丝竹。[9]

牙齿缺落时,盘中堆酒肉。[10]

彼来此已去,外余中不足。[11]

少壮与荣华,相避如寒燠。[12]

青云去地远,白日经天速。

从古无奈何,短歌听一曲。【题解】

此诗选自《全唐诗》卷十九。原题《短歌行》,乃乐府曲调名,诗人依调作诗。

作者白居易(772—846),字乐天。其先太原人,后迁居下邽(今陕西省渭南地区渭南市)。少年时曾避乱越中(今浙江)。唐德宗贞元十六年(800)举进士,擢甲科,授秘书省校书郎。由此跻身仕途。元和二年(807)授翰林学士。以后历任左拾遗,左赞善大夫,江州司马,忠州、杭州、苏州刺史,秘书监,河南尹,太子少傅,刑部尚书等职。晚年寓居洛阳,与好友刘禹锡等以诗酒为乐。捐资修缮香山寺,自号香山居士。会昌六年(846)卒,享年75岁(实龄74)。《旧唐书》卷一百六十六、《新唐书》卷一百一十九有其传。

白氏是中唐伟大诗人。他一生关注民众疾苦,为官清廉。在文学理论上倡导现实主义,并在诗歌创作中加以贯彻,力主“不务文字奇,惟歌生民疾”,反对南朝齐、梁的“嘲风雪弄花草”的脱离社会实际的形式主义文风,在文学发展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在养生方面,主张知足,自然,达观,亦有诸多可取之处。这里选录的《短歌行》,意在提醒人们珍爱生命,不要为追求富贵而损害健康。等到富贵来临时,生命已经衰老。这是耐人寻味的。【注释】

[1]以上四句指出世人求富贵的目的和得失。目的是满足嗜欲,但能否达到目的,却不能由自己决定。即使有所得,也必定有所失。这是此诗的主题思想。

[2]“干禄”:求取官位和俸禄。语出《论语·为政》:“子张学干禄。”

[3]“负笈”:背着书籍到远处求学。“雪前宿”:居住条件简陋,不蔽风雪,意指从师学习,非常艰苦。

[4]“布衾”:粗布被子。“不周体”:不能遮盖全身。“藜茹”:野菜,指粗恶的食物。

[5]“宦途”;做官的道路。“被(pī)朝服”:穿上朝士之服,指在朝廷做官。

[6]“纩”:丝绵。此二句是说,由于做了官,奴仆和马匹的待遇也跟着改善。

[7]“尚为名检束”:还要受到名位的约束,不敢尽情寻欢游乐。

[8]“耳目”句:目暗耳聋,堂上却有歌舞演奏。

[9]“牙齿”句:牙齿脱落时,盘中则堆满酒肉。

[10]“彼”:指荣华富贵。“此”:指青春健康。“外”:外在物质生活条件。“中”:内在健康。

[11]“寒燠(yù)”:寒冷与炎热

[12]“青云”:喻指青春健康。“白日”:指岁月时光。【简析】

可将此诗大致分为四节:

一是前四句,概述主旨,并开启下文。以下三节就是表现求取富贵的得与失这一主旨的。

二是第五至十句,描写年轻时为求取富贵而负笈求学,傍雪而宿,衾不周体,食不果腹,可谓备尝艰辛。

三是第十一至二十句,运用对比手法,表现和揭示达到目的后的得与失。经过多年的努力奋斗,在三十岁的时候终于走上仕途,五十岁穿上朝服,即做了位尊权重的高官。此时也拥有财富了,连奴仆也衣食饱暖了,甚至连所用的马匹也开始食用精饲料了,可谓今非昔比。但事物难能十全十美,既有所得,必有所失。此时所失就是自由和健康,所得则是官位和财富。得失相较,孰重孰轻?读者自然各有结论。诗人的态度还是比较清楚的。求富贵的目的既然是满足嗜欲,而此时的嗜欲却大大减退,有酒肉而齿落味减,有歌舞而目暗耳聋。原来的目的达到了,又未达到。从根本上看,并未达到。

最后八句为第四节,作者对上述现象进行总结,提醒世人:少壮健康与荣华富贵往往如同寒燠一样不能并存,彼去此来,外余内亏。待到此时,即使想改变,也不可能了。因为青春一去不复返,余下的岁月飞逝更快。对此,“从古无奈何”,只能聊听此短歌。诗人虽未作出结论,其实结论是比较明确的,一言以蔽之:青春健康远比荣华富贵重要,千万不要为满足嗜欲而牺牲无比宝贵的青春健康去求取荣华富贵。

扁鹊亦无治老药——乐天诗人也叹老

白居易字“乐天”,其人的生活态度亦如其字,甚为乐观,大体能够平静对待挫折、困苦。但他对待自己生命的衰老,也与常人一样,亦甚感失望和无奈,并将这种情绪屡屡诉诸诗作。

叹老三首唐·白居易[1]

晨兴照青镜,形影两寂寞。

少年辞我去,白发随梳落。[2]

万化成于渐,渐衰看不觉。

但恐镜中颜,今朝老于昨。

人年少满百,不得长欢乐。[3]

谁会天地心,千龄与龟鹤。

吾闻善医者,今古称扁鹊。[4]

万病皆可治,唯无治老药。

我有一握发,梳理何稠直![5]

昔似玄云光,今如素丝色。

匣中有旧镜,欲照先叹息。

自从头白来,不欲明磨拭。[6]

鸦头与鹤颈,至老常如墨。

独有人鬓毛,不得终身黑。前年种核桃,今岁成花树。

去岁新婴儿,今年已学步。[7]

但惊物长成,不觉身衰暮。

去矣欲可知,少年留不住。

因书近日意,遍寄诸亲故。

壮岁不欢娱,长岁当悔悟。【题解】

这三首古体诗,选自《全唐诗》卷四百三十三。约作于元和六年(811),作者时年四十岁,已开始感到老之已至了。从诗中描写的老态来看,如已生白发,面颜失鲜等,也是符合人的生理规律的。诗人见一叶而知秋,所以有此《叹老》之作。【注释】

[1]“晨兴”:早晨起来。“青镜”:青铜镜。“寂寞”:孤独,冷清,无聊。

[2]“万化”:万事万物的生长变化。“成于渐”:在渐变中生成。“渐衰看不觉”:人的衰老也是逐渐发生的,所以并不察觉。

[3]“天地心”:天地的用意,此指自然规律。“龟鹤”:传说龟、鹤长寿,可至千龄以上。

[4]“扁鹊”:传说黄帝时代的神医名曰扁鹊。又据司马迁《史记·扁鹊仓公列传》,春秋战国时代的名医秦越人,技术高明,医德高尚,被时人称为扁鹊。但他纵然能治万病,却无治老之药。

[5]“玄云光”:像黑云一样闪着光彩。“素丝色”:未经染色的丝的本色。此二句说,头发已逐渐褪去黑的本色,变成花白了。

[6]“至老常如墨”:鸦头与鹤颈的颜色,自始至终不变,像墨一样黑。诗人很羡慕。

[7]“但惊”二句:人们往往对事物的长成,即从无到有,从小到大,感到吃惊,但并不觉得身体已渐渐衰老,走向晚年。【简析】

这三首诗,表现同一主题思想,只是具体内容各有侧重。

第一首由早晨照镜,梳头,看到白发随梳而掉落,引发衰老之叹,感到少年青春辞我而去,镜中之颜面今老于昨,感慨生命太短,不能长欢乐,还不如龟鹤等动物长寿。纵有能治万病的神医扁鹊,却无治老之药,令人面对衰老,无可奈何。

第二首从回忆昔日黑发起笔,再回到现实的白发,以致欲照镜而先叹息,连镜子也不愿照,更懒得磨镜了。非常羡慕鸦头与鹤颈,自始至终黑如墨。

第三首侧重申述渐老不觉,提醒人们关注自身变化,及时欢娱,以免老而后悔。

诗人感受深切,真实动人;语言通俗,明白如话,对老、少均有警醒作用。

桑榆微霞尚满天——诗人庆幸度老年

大诗人刘禹锡与白居易同龄,晚年亦定居洛阳,二人过从甚密,一同游玩,互相宴饮、唱和,度过一段美好时光,留下佳话。他读到白氏的咏老诗后,感触良深,即回赠一诗曰:

酬乐天咏老见示唐·刘禹锡[1]

人谁不顾老,老去有谁怜?[2]

身瘦带频减,发稀冠自偏。[3]

废书缘惜眼,多炙为随年。[4]

经事还暗事,阅人如阅川。[5]

细思皆幸矣,下此便翛然。[6]

莫道桑榆晚,微霞尚满天。【题解】

此诗选自《全唐诗》卷三百五十五。原题中“见示”,表敬词,意即让我看到。

作者刘禹锡(772—842),字梦得,彭城(今江苏省徐州市)人。贞元九年(793)进士,后又登博学宏词科。从事淮南幕府,入为监察御史。永贞元年(805),他和柳宗元辅佐王叔文执政,推行革新措施。不久,王叔文失败,刘被贬为朗州(今湖南常德市)司马。时年三十三岁。十年后召还,以作玄都观看花诗涉嫌讥忿,触犯执政者,又被发落到连州(今广东连州市),徙夔、和二州。久之,征入为主客郎中。又以作重游玄都观诗,出分司东都,苏州刺史,徙汝、同二州,迁太子宾客分司。晚年定居洛阳,与白居易酬唱颇多。白氏称之为“诗豪”。会昌(841—846)初加检校礼部尚书。卒后赠户部尚书。有《刘宾客文集》四十卷传世。《旧唐书》卷一百六十、《新唐书》卷一百六十八有其传。【注释】

[1]“不顾老”:不顾及年老。又作“不願(愿)老”。

[2]“身瘦”句:人到老年,身体逐渐消瘦,以致原来的腰带就显得长了,不得不一次次变短;头发越来越稀,帽子就显得大了,所以易偏。

[3]“废书”:不看书。“缘惜眼”:为了爱惜眼力。“多炙”:把饭菜烧得烂一些。“为随年”:因为随着衰老,咀嚼、消化功能下降,所以要“多炙”。此处之“炙”一作“灸”,经常针灸,以调节生理功能,亦通。

[4]“暗事”:不明事理。“阅川”:观看江河。表面上似乎明白江河的面貌和走向,实际上并未明白其运动规律。“阅人”亦似此。认识人的外貌易,看出人的本质难。

[5]“细思”句:细细思量,应感到幸运,因为我们已经明白以上道理。“下此”:除此。“翛(xiāo)然”:原指羽毛败坏的样子,喻萧然、空寂之意,此指不必计较的小事。意谓懂得上述道理最为重要,其他则轻如羽毛,均可放下。

[6]“莫道”:不要说。“桑榆晚”:原指太阳西落,挂在树端,喻人之老年。“微霞”,微弱的霞光。“微”,一作“为”, “为霞”盖指人之老年仍可焕发光彩,意义更积极。【简析】

此诗由白居易的咏老诗而引发。白氏还有一首咏老诗,曰:“与君俱老矣,自问老何如。眼涩夜先卧,头慵朝未梳。有时扶杖出,尽日闭门居。懒照新磨镜,休看小字书。情于故人重,迹共少年疏。唯是闲谈兴,相逢尚有余。”诗中写尽老态,有些消极。而刘氏的和诗则思想格调甚高。

此诗前六句与白诗有同感。人一老,各方面的生理功能均大不如前。身体明显消瘦,所以腰带一次又一次减短;头发日益稀疏,原来帽子就显得较大,往往偏戴着;为了保护眼睛,书也不能多看;为了适应咀嚼、消化功能的减退,食物也要制作得比较软烂。这些均与白诗之旨一致。

从第七句开始,诗人笔锋一转,谈论如何对待年老的问题。“经事还暗事,阅人如阅川”,这是诗人总结的人生哲理。意思是说,我们虽届晚年,阅历丰富,好象对人生和事物认识清楚了。其实,无论对人对事,往往仅看到表面,其本质和规律尚未把握。“细思皆幸矣”,如果仔细思考一下,我们很幸运了。这句话的具体内涵,大概指刘、白二人晚年致仕后,寓居于洛阳,以诗酒为乐,人称刘白二狂翁。此语出自刘氏之口,是符合其坎坷的经历的。晚年能得善终,较之柳宗元,确实“幸矣”。除此之外,其他都不算什么了。诗的最后两句非常形象、鲜明地表现了诗人对待晚年的乐观态度,意谓:不要因为年老就消极悲观,仍然可以活得有滋有味,大放光彩。

总起来看,此诗以鲜明生动的形象,真挚深厚的情感,积极乐观的态度,安慰和鼓励老友,足可成为世人特别是老年人养生的座右铭。

学道全真在此生——个人生命仅一次

按照佛教灵魂投胎、生死轮回之说,人之个体有上世、今世、来世;有的道教教派认为,人经过修炼,可以尸解成仙;儒家则认为,圣人生而有知。唐代隐士徐灵府,则不信这些说法。其诗曰:

自咏唐·徐灵府[1]

学道全真在此生,何须待死更求生。[2]

今生不了无生理,纵复生知那知生。【题解】

此诗选自《全唐诗》卷八百五十二。题下原有二首,此为其一。

作者徐灵府,生卒年不详,自号默希子。唐代钱塘(今浙江省杭州市)人,居天台虎头岩上,以修炼自乐。武宗(841—846在位)诏邀之,力辞免。尝撰《天台山记》、《三洞要略》、《玄鉴》等书。留诗三首。《全唐诗续补遗》卷十九载有侯台《闲吟》一诗,旨意与此诗近似。其诗曰:“学道全真在此生,愚人待死更求生。此生不在今生度,纵有生从何处生?”意思更加明白。可将二诗互相参照。【注释】

[1]“学道”:学习长生之道,即道教之道。“全真”:保全生命之本真。“待死更求生”:佛教追求肉体死后精神超脱生死轮回而永生。有的道教教派则认为,人经过修炼、服食丹药,尸解后可以成仙。

[2]“不了”:不明了,没有认识到。“无生理”:死后没有再生的可能。“生知”:生而知之。语出《论语·季氏》:“生而知之者,上也”。“那知生”:哪里知道生命的奥秘呢?即不了解生命。【简析】

这是一首议论诗,抽象性甚强,但并不令人生厌,主要以其思想的尖锐性取胜。在仅仅四句二十八字之中,作者左右开弓,既批佛、道,又刺儒家,可谓锋芒毕露。诗人鼓吹和坚持的观点就是:人的个体的生命只有一次,养生,全真,只能从今生开始,并为了今生。不懂今生,就是不懂生命。因为今生之外,别无所谓生。由此出发,必然得出一个结论:不可为了所谓来生,而牺牲今生。这样的生命观十分现实和理性,值得今人借鉴。

一叶报秋归树难——人老不可返童年

世界万物多有循环现象,如四季轮转,昼夜交替,潮汐涨退等。而个人的生命过程中,少与老则绝无逆转之可能。就此而言,人们只能理性地接受,任何颠覆的想法和做法,都是注定失败的。唐人鲍溶有诗曰:

始见二毛唐·鲍溶[1]

玄发迎忧光色阑,衰华因镜强相看。[2]

百川赴海返潮易,一叶报秋归树难。[3]

初弄藕丝牵欲断,又惊机素翦仍残。[4]

颜生岂是光阴晚,余亦何人不自宽?【题解】

此诗选自《全唐诗》卷四百八十六,原题中“二毛”,语出《左传》僖公二十二年:“君子不重伤,不擒二毛。”杜预注:“二毛,头白有二色。”乃指黑、白两种颜色的头发。

作者鲍溶,字德源,生卒年及里居均不详。初隐江南山中,后游四方。工诗,与诗人韩愈、孟郊等友善。元和四年(809)举进士。但仕途不得志,客死三川。有集五卷。【注释】

[1]“玄发”:黑色的头发。“光色阑”:颜色很深而光亮。“衰华”:减退了光华,即头发变白。此二句描写黑白头发并存情景。

[2]“返潮”:入海的河水还可以通过涨潮返回。“归树难”:秋天落下的树叶再也不能返回树上。

[3]“牵欲断”:藕丝虽连,实际弱不能牵。“机素”,几(机、几通)案上的或织布机上的白色生绢。“翦仍残”:“翦”通剪;“仍”,因此就;“残”,作废,无用。

[4]“颜生”:指颜回,孔子得意的学生。贫穷好学,短寿早亡。“自宽”:自我宽心,安慰。【简析】

这是一首七言律诗。诗人由镜中看到黑发中出现的“衰华”,联想到自然现象中的“百川赴海”和“一叶报秋”,前者尚可“返潮”,后者则永远不能“归树”;再联想到日常生活中的藕丝虽连实为断,机素剪过即为残,不能不慨叹青春逝而不复。颜回的早亡,更使诗人警醒。末句“余亦何人不自宽”,意思比较含蓄,经历不同的人当有不同的理解,但会得出一个共同的结论:应该自我宽慰,无比珍惜余下的岁月。这也是此诗对读者的启迪。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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