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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19 07:3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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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庄周

出版社:南京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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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课标经典名著 学生版 《庄子》故事

新课标经典名著 学生版 《庄子》故事试读:

新课标经典名著·学生版庄子故事(战国)庄周 著南京大学出版社图书在版编目(CIP)数据庄子故事/(战国)庄周著;段亚青改写.—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5.1(新课标经典名著:学生版)ISBN 978-7-305-14296-3Ⅰ.①庄… Ⅱ.①庄… ②段… Ⅲ.①庄周(前369~前286)—哲学思想—青少年读物 Ⅳ.①B223.5-49中国版本图书馆CIP数据核字(2014)第267392号出版发行 南京大学出版社社  址 南京市汉口路22号 邮编 210093出 版 人 金鑫荣丛 书 名 新课标经典名著·学生版书  名 《庄子》故事著  者 (战国)庄周改  写 段亚青责任编辑 徐 斌照  排 江苏南大印刷厂印  刷 北京北方印刷厂开  本 880×1230 1/32 印张 10.875 字数 190千版  次 2015年1月第1版 2015年1月第1次印刷ISBN 978-7-305-14296-3网  址:http://www.njupco.com官方微博:http://weibo.com/njupco官方微信号:njupress销售咨询热线:(025)83594756* 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凡购买南大版图书,如有印装质量问题,请与所购图书销售部门联系调换目录CONTENTS

鲲鹏与学鸠

尧让天下于许由

藐姑射山的神人

无用的大葫芦

无用的大樗

朝三暮四

尧欲伐宗、脍、胥敖

啮缺问乎王倪

骊姬泣涕

罔两问影

庄周梦蝶

庖丁解牛

公文轩见右师

秦失吊老聃

颜回请行

叶公子高使于齐

颜阖将傅卫灵公太子

匠石之齐

南伯子綦游乎商之丘

支离疏

孔子适楚

兀者王骀

兀者申屠嘉

兀者叔山无趾

鲁哀公问于仲尼

惠子谓庄子

南伯子葵问乎女

子祀、子舆、子犁、子来四人相与为友

子桑户、孟子反、子琴张三人相与为友

颜回问仲尼

意而子见许由

颜回坐忘

子舆与子桑友

啮缺问于王倪

肩吾见狂接舆

天根游于殷阳

阳子居见老聃

郑有神巫曰季咸

混沌开七窍

崔瞿问于老聃

黄帝问于广成子

云将东游

黄帝游乎赤水之北

尧问于许由

尧观乎华

尧问伯成子高

夫子问于老聃

将闾见季彻

子贡南游于楚

谆芒将之大壑

门无鬼与赤张满稽观于武王之师

舜问于尧

孔子西藏书于周室

士成绮见老子

轮扁斫(zhuó)轮

太宰荡问仁于庄子

孔子西游于卫

孔子行年五十有一而不闻道

孔子见老聃而语仁义

孔子谓老聃

河伯与北海若

夔怜蚿,蚿怜蛇

孔子游于匡

公孙龙问于魏牟

庄子钓于濮水

惠子相梁见庄子

濠梁之乐

庄子鼓盆而歌

支离叔与滑介叔观于冥伯之丘

庄子对话骷髅

颜渊东之齐

子列子问关尹

仲尼适楚

颜渊问于仲尼

田开之见周威公

祝宗人元端以临牢

桓公田于泽

纪子为王养斗鸡

孔子观于吕梁

梓(zǐ)庆削木为(jù)

东野稷以御见庄公

工旋而盖规矩

孙休问道扁庆子

庄子行乎山中

宜僚见鲁侯

北宫奢为卫灵公赋敛以为钟

孔子围于陈蔡之间

孔子问子桑户

贫也,非惫也

颜回问道

庄周游于雕陵之樊

阳子之宋

田子方侍坐于魏文侯

温伯雪子适齐

颜渊问于仲尼

孔子见老聃

儒士未必儒服

宋元君将画图

文王授政臧丈人

列御寇为伯昏无人射

肩吾问于孙叔敖

知北游

啮缺问乎被衣

舜问乎丞

孔子问于老聃

东郭子问庄子荷甘与神农同学于老龙吉

太清问道

光耀问无有

大马之锤钩者

冉求问于仲尼

颜渊问乎仲尼

庚桑楚与南荣(chú)

徐无鬼见魏武侯(一)

徐无鬼见魏武侯(二)

黄帝见大隗(wěi)于具茨(cí)之山

庄子论辩于惠子

运斤成风

管仲有病

吴王浮于江

南郭子綦(qí)隐几而坐

仲尼之楚

子綦有八子

啮缺遇许由

则阳游于楚

魏莹与田侯牟约

孔子之楚

长梧封人问子牢

柏矩学于老聃

仲尼问于大史大弢、伯常骞、狶韦

少知问于大公调

庄周家贫

任公子为大钩巨缁(zī)

儒以《诗》、《礼》发冢

老莱子之弟子出薪

宋元君夜半而梦人被发窥阿门

惠子谓庄子曰

曾子再仕而心再化

众罔两问于影曰

阳子居南之沛

尧以天下让许由

大王亶父居邠

韩魏相与争侵地

子列子穷

楚昭王失国

原宪居鲁

曾子居卫

孔子谓颜回曰

中山公子牟谓瞻子曰

孔子穷于陈蔡之间

汤将伐桀

昔周之兴

孔子与盗跖

渔父

说剑

无足问于知和

列御寇之齐

郑人缓

宋人有曹商者

人有见宋王者

庄子将死

名师导读鲲鹏与学鸠

北海里有一条很大很大的鱼,名字叫鲲(kūn)。它的身体,有几千里那么长!这条鲲鱼会化身成一只能够展翅高飞的大鹏鸟,当它飞起来的时候,翅膀又像是天边的白云那样硕大。每到海水激荡、波浪翻腾的季节,大鹏鸟就会从它居住的北海起飞,迁徙到遥远的南海去。

蝉和小鸟学鸠看到了,都嘲笑它说:“我们也会飞呀,但是飞到榆树和檀树上就停下来玩耍。有时飞不到树上,落在地上也挺好啊,何必非要飞到九万里外的南海那么辛苦呢?”小雀斥(yàn)也嘲笑它说:“你究竟要飞到哪里去呀?我腾跃起飞,飞不了几丈高就落下来,我觉得能在蓬蒿之间游戏,已经享受到飞翔中最高的乐趣了,还有什么不满足?还想要飞到哪里去呢?”这些小东西根本不了解大鹏鸟的远大志向。

如果一个人要步行到郊外去,他只要带三餐的粮食就可以了,而且回来的时候肚子仍然是饱的;如果是步行到百里以外的地方,就要准备一宿的粮食;如果是步行到千里以外的地方,就要预备三个月的粮食。这样的道理,又怎么会是这些目光短浅的小鸟所能知道的呢?

小智慧的人不能理解大智慧的人所明白的道理,寿命短的人不能理解寿命长的人所知晓的东西。就像朝生暮死的虫子,早上出生,傍晚就死去,它永远不会知道白天与黑夜的交替;就像寒蝉,春天出生,夏天就结束生命,它永远不会懂得春季与秋季的变换。

楚国南方有一种灵龟,五百年才算它的一个春季,五百年又算一个秋季;上古时代有一种大椿(chūn)树寿命就更长了,八千年才算作它的一个春季,八千年又算作一个秋季。可是对我们人类来说,寿命最长的彭祖,只活了八百岁,就让所有人羡慕不已了。和灵龟、大椿树比,我们难道不悲哀吗?我们所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太有限了!所有这些道理,都是为了告诉我们狭小和博大之间的区别。《庄子·内篇·逍遥游》尧让天下于许由

上古的皇帝尧想让隐士许由来替他治理天下,就对他说:“太阳已经出来了,却仍然点起火把来照明,火把的光亮怎么能够和太阳的光芒比美呢?刚刚下了及时雨,土地已经饱受滋润了,却仍然要用人力去浇灌,不是太笨了吗?夫子啊!对老百姓来说,您就像那太阳的光芒,就像那久旱的甘霖一样,如果您能够成为天子,天下立刻就可以得到太平。我如果还占着这个位子不让,就太惭愧了,所以想要把天下交给您来治理。”

许由回答说:“您已经把天下治理得很好了,而我还要多此一举来代替您,难道我活着仅仅是为了追求这种君王的地位和名声吗?鹪鹩(jiāo liáo)鸟在深林里筑巢,只要一根树枝就够了;鼹鼠到河里喝水,只要能喝到肚子饱就可以了。对我来说也一样,只要能够有一席之地生存足矣,又哪里需要天下呢?您回去吧,天下对我来说真的没有什么用处啊!我们两人职责不同,您就好像厨师,而我则像主祭人,厨师就算不尽职,主祭人也没必要越位而代替他去烹调食物,所以,您不要再说了,还是请回去吧。”《庄子·内篇·逍遥游》藐姑射山的神人

肩吾问连叔说:“我听过接舆说话,他的话往往夸张得像银河那样无边无际,与常人所说的大相径庭,荒唐而不近人情,实在是让人惊骇!”

连叔问肩吾说:“他说了什么呢?”

肩吾回答说:“他说,‘有一位神人住在藐姑射山上,他肌肤洁白,像冰雪一样,身姿柔美得如同少女,不吃五谷,吸风饮露,乘着云气,驾着飞龙,遨游于四海之外。他的神情凝聚,能够使万物不受灾害而五谷丰收。’我觉得他的话太过于虚妄不实,所以不相信他。”

连叔说:“瞎子无法看到美丽的花纹,聋子无法听到悦耳的歌声,这是因为他们的身体上有残缺。然而只有身体才会有残缺吗?人的智慧同样也会有残缺啊!譬如你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才无法相信接舆的话。接舆所描述的那位神人,他的德行自然广大,已经能够与万物融合为一,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神奇的能力,活得这样自在潇洒。世人期望他能治理天下,可他哪里还愿意管这种庸庸碌碌的俗事呢?这样的人,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事物能够伤害他,滔滔洪水淹不到他,炎炎干旱也不能让他感到炽热。光是他身上抖落的一点灰尘都足以成就尧舜二帝那样辉煌的功业了,他怎么还愿意去治理天下呢?”《庄子·内篇·逍遥游》无用的大葫芦

惠施对庄子说:“魏王送了我一颗大葫芦的种子,我把它种下来,到了秋天,它结出的果实竟然有五石那么大,我好开心啊!可又一想,如果用它来盛水,它那么坚硬和沉重,真的很难让人举起来;如果把它剖开做瓢,它又大得让人不知道舀什么才好。哎,这葫芦虽然很大,然而我还是觉得它实在没什么用处,所以就把他打碎了。”

庄子听了,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你实在是不善于使用大的东西啊!还是让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宋国有一个人,善于制造一种护手霜,因此,他家世世代代都以漂洗丝絮为职业。有一个人听说了这件事,便跟他说想要用一百两金子来买他这种护手霜的配方。于是,这个人便把全家召集起来商量说,‘我们家世世代代都以漂洗丝絮为职业,得到的报酬也就只有几两金子,而现在,一旦我们卖出这个方子,就可以得到一百两的金子,要不就卖了吧,你们说呢?’经过全家表决,他最终将这个护手霜的方子卖了出去。

这个客人得到方子以后,便去游说吴王。后来有一年冬天,越国起兵攻打吴国,吴王派他率军和越国人水战。因为是冬天,双方士兵都害怕渡水,唯独他靠着这种护手霜,才治好了因渡水而手裂的士兵,最终轻而易举地打败了越国,于是吴王割地封赏了他。

护手霜的药方都是一样的,有的人用它得到了封赏,有的人却仅仅用它来漂洗丝絮,这是因为使用的方法有所不同呀。你现在有一个这么大的葫芦,为什么不把它当作小船,在江河湖海上自由自在地泛舟悠游,反而愁它太大没有用处呢?可见,你的心思还是茅塞不通啊!”《庄子·内篇·逍遥游》无用的大樗

惠施对庄子说:“我有一棵大树,人们叫它樗(chū),它的树干上疙瘩盘曲而不规整,小枝弯弯曲曲而不合法度,生长在路边,连木匠都不屑于看它一眼。我想,或许它就像你现在所讲的话一样,只是一味地夸张却不够实用吧。”

庄子听了,说:“你难道没有见过野猫和黄鼠狼吗?他们经常伏在地上,伺机猎取小动物,上蹿下跳,功夫很好。结果往往中了机关,死在陷阱里。与之相反,犛(lí)牛身体像天空垂下来的一块云那样大,却不能捉老鼠,可是他却能活得自在长久。小的用处容易给自己招来灾难和损伤。大的用处不容易被察觉,却暗藏着无穷的用途。现在你有这样的一棵大树,却愁它没有用处。你为什么不把他种到广漠的旷野里,你自己则快乐地在树旁游玩呢?悠然自得地躺在树下,让它为你遮风避雨,不是很好吗?况且,也正因为它在一般人的眼中没有实际的用处,所以你既不用担心它被人砍伐,也不用担心会有什么东西来伤害它,这样,还有什么可忧愁的?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啊?”《庄子·内篇·逍遥游》朝三暮四

有一个养猕猴的老翁,他每天要给他的猴子分配好吃的橡子。一天,他对众猕猴说:“我早晨给你们三升橡子,晚上给你们四升橡子,你们觉得怎么样呢?”猴子们听了都非常生气,一起尖叫吵闹起来,声称这样绝对不行!老翁想了想,又对它们说:“那么,我就早上给你们四升橡子,晚上给三升橡子,这样可以了吧?”猴子们听了都非常高兴,一个个都手舞足蹈起来。表面上看好像有区别,其实分配的橡子一模一样。老翁正是善于利用猴子的喜怒情绪变化,驯服了它们呀!《庄子·内篇·齐物论》尧欲伐宗、脍、胥敖

从前,尧帝问舜说:“我想要去讨伐宗、脍(kuài)、胥敖这三个小国家,可是,每当临朝听政时心里又总是觉得不高兴,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舜听了回答:“这三个小国,就像生活在蓬蒿艾草之间一样卑微,您却总是耿耿于怀,心神不宁,为什么呢?过去曾经有十个太阳同时出来,它们的光芒足以普照万物;太阳虽普照万物,却不需要万物属于它们。何况您崇高的德行已经远远超过了太阳的光亮,还有什么放心不下?难道还要多此一举,用讨伐和占有它们来证明自己的影响力吗?”《庄子·内篇·齐物论》啮缺问乎王倪

啮(niè)缺对王倪说:“你知道天下万物有共同的标准吗?”

王倪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啮缺说:“你知道你为什么不知道吗?”

王倪说:“我不知道啊!”

啮缺说:“那么,对于天下万物就没有了解的办法了吗?”

王倪说:“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我可以尝试着解说一下这其中的道理。我们都明白,人睡在潮湿的地方,腰部就容易患病或造成半身不遂,而泥鳅却不会这样;人居住在树上就会惊恐战栗,而猿猴却不会这样;人、猿猴、泥鳅,究竟应该以谁的居住为标准呢?人类吃家畜的肉,麋鹿吃美草,蜈蚣又觉得蛇的味道很甘美,猫头鹰和乌鸦却喜欢吃老鼠,这四者,究竟谁才知道什么是真正可口的味道呢?毛嫱和西施,人们都认为她们美丽,但是鱼儿见了她们就要避到水底,鸟儿见了她们就要飞入高空,麋鹿见到她们就会急速逃跑,这四者,究竟谁懂得天下真正的美丽呢?因此,在我看来,仁义是非实在纷杂难懂,我怎么能知道它们之间的区别呢?”

啮缺说:“就算你不知道事物的利害,难道真正通达大道的人也不知道吗?”王倪说:“真正通达大道的人神妙极了,灌木焚烧不能使他们感到炎热,江河冰冻不能使他们感到寒冷,炸雷撼山与狂风激浪不能使他们感到惊恐。这样的人,驾着云气,乘着日月,在四海之外遨游,生死变化对他们都没什么影响,更何况是利与害这样的小事呢!”《庄子·内篇·齐物论》骊姬泣涕

骊姬是骊戎国艾地守封疆人的女儿,晋国刚刚得到她的时候,她哭得好伤心啊,泪水把整个衣襟都湿透了。等到后来她进了晋献公的王宫里,与君主同睡在舒适的大床上,天天都吃着美味的食物,她才后悔自己当初不应该那么伤心地哭泣。世界上许多事情不都是这样吗?就连我们最恐惧的死亡也不例外。人人都害怕死亡,祈求活在世上。可是我们怎么知道那些死去的人不会像骊姬那样,发现死亡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可怕,而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是另一个新的开始呢?如果我们真的了解了死亡,懂得了死亡,或许也会后悔当初自己的贪生怕死吧!《庄子·内篇·齐物论》罔两问影

罔(wǎng)两问影子说:“刚才你在走,现在你停下来;刚才你坐着,现在却又站起来,为什么你自己没有独立的意志呢?”

影子回答说:“生命只是大自然伟大力量链条上的某个环节,我和我所依赖的东西都需有所依赖才存在。可是我的有所依赖是像你以为的那么可耻吗?我的有所依赖,就像蛇行有赖于腹下鳞皮,蝉飞有赖于翅膀,这些不是很正常的吗?蛇腹又赖于地,翅膀又赖于风。万事万物都是这样相生依存的啊,我只是安心地顺应它的规律罢了。”《庄子·内篇·齐物论》庄周梦蝶

一天夜晚,庄子做了一个梦。梦里他长出了一对翅膀,扇扇翅膀,竟飞起来了——他变成了一只蝴蝶,那感觉美妙极了。他飞舞在草丛中,沐浴阳光,吮吸甘露,与小玫瑰花嬉戏,向蜻蜓问候。后来庄子忽然惊醒,“天哪!我竟然是庄子!我明明是一只蝴蝶呀。”他想不明白了,咦,难道我本来是一只蝴蝶,在梦里变成庄子?不对不对,或许我本来是庄子,在梦里变成蝴蝶吧!到底是哪个呢?怎么感觉都一样?《庄子·内篇·齐物论》庖丁解牛

庖丁当了几十年的厨师了,梁惠王听说他擅长宰牛,就把他叫到跟前,让他分解牛的筋、骨、肉。庖丁挥刀向牛,时而用手紧紧握住牛角,时而肩膀倚靠牛身,时而膝盖抵住牛腿,刀一举一落,像个侠客一样潇洒利落,哗啦哗啦,转眼间将筋、骨、肉分割开了,每刀下去竟然都有自己的音律节奏,像音乐一样美。与其说庖丁在分解牛,不如说他在投入地演奏与舞蹈。

这把梁惠王也惊到了。“啊,太神啦,你这技术!怎么做到的啊?”庖丁把刀放在一边,说:“嗨,技术不是最重要的。我的追求是超越技术。一开始解牛的时候,我看到的就跟大家一样,就是一整头牛。我慢慢琢磨,三年后,我就明白怎么按照牛的脉络去解了,我再未见过完整的牛了,在我眼里就是牛的脉络。现在我再解牛时,又不一样了,我对牛的感觉,不靠眼睛看,不靠手去触碰,我通通不用这些去感知牛,这个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我的心就开始发挥作用了。而这个时候,我对牛的感知往往是最真切、最准确的。

我就顺着牛本身的纹理构造,那筋骨相连的空隙的地方,为我引刀留下了空间,只要我在这个空隙中用刀,又怎么会让刀撞到牛身上的大骨头呢?干我们这行的,一流厨师也得一年换一把刀,因为他们拿刀割牛身上的筋肉,时间长了把刀割坏了;二三流的厨师一个月就得换一把刀,他们总拿刀砍骨头,把刀给砍坏了。你再看我这把刀,用了十九年了,刀下的牛啊,也有几千头了,但我的刀刃还是像新磨出来似的。

想想看,牛骨之间是有间隙的,而我的刀刃特别薄,让这么薄的刀穿过有空隙的骨节,刀刃运转还有余地呢,所以我的刀虽然用了十九年了,但还是这么新,跟没用过似的。虽然顺着牛的构造走,但是吧,每当我遇到牛身上筋骨盘结的地方,那里着实不好下刀时,我还是非常谨慎小心,注意力全部集中,动作缓慢下来。最后“哗啦”一声,牛身骨肉豁然而解,像泥土落了一地。我提刀而立,环顾四周,悠然自得,将刀擦拭干净并且收藏起来。”

梁惠王:“啊,好啊,你这番话启发了我!这解牛的道理,跟护养生命是一样的啊!”《庄子·内篇·养生主》公文轩见右师

公文轩见到右师,右师只有一只脚。公文轩很惊讶:“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只有一只脚?是天意,还是谁害你,或你自己不小心?”

右师说:“何必大惊小怪啊,一只脚也好,三只脚也罢,都是自然而然的,老天造就了我这样一副形体,让我有一只脚,我就一只脚地去活,又有什么不好呢?你觉得两只脚比较好,他觉得三只脚更好,也许有人觉得浑身是脚最好,这些都只是人的想法罢了,我只按照天赋予我的形体去活。”《庄子·内篇·养生主》秦失吊老聃

老聃(dān)死了,他的好朋友秦失去吊唁(yàn)他,秦失对着老聃,“啊……啊……啊……”号泣三声,就走出来了。

他的小徒弟很惊讶,问秦失:“老聃不是老师您的朋友吗?”

秦失回答说:“是啊。”

弟子们说:“那您就这样简单吊唁一下就可以了吗?”

秦失说:“有什么不可以!我还以为这些人会继承老聃的作风呢!没想到都是俗人呐!我刚进去吊唁的时候看到,老人哭得好像自己孩子没了似的,那些年轻人,好像自己父母去世了一样。聚在一起哭成这个样子,必然有人会不由自主地说一些本不该说的话,也有一些本不该哭的人,被情绪感染也伤心悲痛。这就是违背常情。生死都是自然的事,难道生就该高兴,死就该避免吗?聚在一起哭天抢地,连这种道理也不顾了。

老聃这个人,该出生的时候,自然出生,如今离去,也是自然而然。一朵花,难道不是这样开落吗?一只小虫,难道不是这样来去吗?老聃这个人啊,就像花朵小虫一样,不把生死放在心里,生死又怎么能让他开心或者难受呢?这多自由啊,又何必沉浸痛苦里想不开呢?”《庄子·内篇·养生主》颜回请行

孔子有个弟子叫颜回,他是大家公认的好品质青年。这一天,他跑到孔子家,跟孔子说:“老师老师,我要走了,来跟您告别。”

孔子:“你要去哪?”

颜回:“我要去卫国。”

孔子不明白,问:“到卫国去干吗?”

颜回激动地说:“您没听说卫国的事吗?卫国国君很让人气愤!总是不拿人民当回事,死亡的百姓堆满山泽,就好像草芥填满水坑,真是可怜啊。老师教导过我,哪里有危难,就去哪里!我这次要拼尽全力,帮助卫国!老师,学生告辞!”

孔子瞥了他一眼:“回来!瞎折腾什么,你现在去卫国不是去送死吗!像你这样想法满天飞、心境跟火车站一样乱,能救谁啊?没跟你说过吗,先完善自己,再去周济别人。你现在自己都不能搞定,怎么可能去跟暴君打交道?

你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我了解你,你啊,是个厚道的实诚孩子,但你方正得比木头还方,个性又那么倔,又不通人情世故,你没上过电视,也没上过报纸,一点知名度都没有。卫国人知道你是谁、来干吗的呀?你去了卫国那是个什么画面,我都不敢想……你突然跑到卫国给国君讲大道理,要教育人家,把你这套仁义道德搬出来,让人家国君显得很缺德,让人下不来台,你这不是过去送死吗?”颜回琢磨着,老师有道理啊,就起身回去了。

第二天,颜回又跑到孔子家,进门便说:“老师老师,我要走了,来跟您告别。”

孔子:“你又要去哪?”

颜回:“我还是要去卫国。”

孔子:“既然你还是想去,说明你可能是想好了自己的一套方法,不妨说来听听。”

颜回:“我内心还是坚持自己的,然后其他礼仪上,跟大家一样,对国君三叩九拜,学着察言观色,规规矩矩的,和大家和谐共处,这样大家也不会为难我。我能说得上话的时候,就引古代圣贤的话,这话古代就有,又不是我造的,也就不出差错了。我一边坚持了自己,一边还能在官场不招人烦,这不就行了吗?”

孔子:“傻孩子,这顶多能保全自己,不被人抓到把柄罢了,哪能谈得上感化国君呢?”

颜回:“这……唔……老师,我到底该怎么办?”

孔子缓缓抬头,吐出两个字:“斋戒。”

颜回:“老师您知道我家里情况,我好几个月没闻到肉味了,本来就是在斋戒呀。”

孔子:“你说的那个是在祭祀上的斋戒,我说的是心斋。心斋,你懂吗?怎么理解这个心斋呢?平时不吃肉,你肠胃就净化了,心斋呢,就是让你的心净化。人心跟镜子似的,镜子干净,照到的东西就干净,心净化了,你才能真正认识自己、了解对方,从而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做到这个的时候,你去卫国、齐国、秦国,去哪不可以呢。你进了人家卫国,他们愿意听你说的话呢,你就说,听不进去,就算了。你不拉帮结派、竖个旗子要宣扬什么,只是保持心性纯净,把目的和偏见放下,就可以了。”《庄子·内篇·人间世》叶公子高使于齐

叶公子高将要去出使齐国,临行前,他对孔子说:“楚王交给我非常重要的使命,而齐国对待外国的使臣,往往是表面上恭敬而实际怠慢。一般人尚且不容易被感化,更何况是诸侯呢。我觉得很害怕。你曾经对我说过,‘凡事很少有不依大道而能成功的。事情如果不成功,会遭到君主的惩罚,如果成功了,自己又会因喜惧交战胸中而生病,唯有得道之人,才能做到无论成功不成功都不遭受祸患。’

现在,我早晨接到命令,晚上就想喝冰水,一定是内心太过于焦灼的缘故,我出使的事情还没真正落实就已经喜惧交战而生病了。到时候,如果事情再办不成的话,又必定会遭受君主的惩罚,这样双重的祸患降临在我身上,我又怎么能够承受得了呢?请先生教教我避祸的方法吧!”

孔子说:“天下有两个需要警戒的大法,一个是自然之性,一个是社会的道义。子女敬爱自己的双亲就是自然之性,它连接于内心不可解除,臣子侍奉君主这是社会的责任,哪个地方都有国君,因此,臣子的责任也不能逃避。子女侍奉自己的父母,无论什么环境都让父母安适,这是他们孝道的最高体现;臣子侍奉他们的君主,无论任何事情都要顺从君主的心意,这是忠诚的强烈表征。修养自己的身心,能够做到不让喜怒哀乐侵扰到自己的内心,明知道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却安之若素,这是有德行的表现。作为臣子固然有很多不得已的时候,这时候只要舍生忘死地努力做事就可以了,又怎么有时间去忧虑自己的生死呢!所以,你只要努力去做就可以了。

不过,我还想告诉你,大凡国与国相交,临近的国家就要靠信用往来,比较远的国家则要用忠实的语言来维系。语言必须要有人来传达,传达两国君主之间的喜怒之言实在是天下最难的事情。如果两国国君彼此喜悦,其间必然少不了溢美之词;如果两国国君彼此仇恨,其间又必然不乏骂詈之言。凡是过度的话语就不真实,不真实的语言别人就会怀疑,一旦遭受怀疑,那使臣就要遭殃了。所以,以前的格言说得好,‘传达真实而非过分的语言,这样便有可能免除祸患了。’

譬如那些以技巧角斗的,一开始以喜相邀,最后以怒相斗,甚至使出各种诡计击败对方;又如那些饮酒的,开始规规矩矩,最后迷乱大醉,甚至荒淫逸乐。凡事都是这样,开始诚信最后欺诈,开始只露出小小的端倪,最后就酿成大祸。语言啊,就像风波一样,风波易动,语言亦同样容易有危险,愤怒通常都是因为语言的欺骗。

野兽被逼到死地都会怒气发作,产生伤人的恶念,一个人对别人太苛刻同样容易招致别人的报复,而他自己还不明所以。所以古话说得好啊,‘不要修改命令,不要强求成功。’过度就是自己私自增益;修改命令和强求成功,反而容易导致事情的失败。美好的事情常常需要积累很长的时间,而事情一旦做错又总是让人悔恨不及。那么,我们还可能不慎重地对待事情吗?顺着万物的自然之理而悠游我心,修养自己的心性,这样就达到理想的境界了,又何必非要自己去增益命令改变事情原本的轨迹呢?只需要真实不虚就是了,而这,也是最难做到的了。”《庄子·内篇·人间世》颜阖将傅卫灵公太子

颜阖(hé)将要去做卫灵公太子的老师,临行前去向蘧(qú)伯玉请教:“有一个人,天性比较残忍,跟他相处,如果我一味地去顺从他而不顾国家法度,那么国家就危险了;如果我按照规矩直言进谏,自己又很有可能性命不保。您说我该怎么办呢?”

蘧伯玉说:“你问的很好,这个问题是值得好好警戒啊。首先要端正你自己,外表可以恭敬而柔顺,内心却要时时存着教化和诱导之义。即使是这样,仍然不能大意,外表需要柔顺却也不能太过柔顺,否则自己极容易陷入随波逐流的泥潭中去。内心要时时存心诱导,但又不能过分显露自己的美德,否则容易因名声而招致灾祸。如果他像婴儿那样无知;你就也像婴儿那样无知,如果他自己没有界限约束,你就也没有界限和约束;如果他放荡不拘,你也放荡不拘,最好是能够通过随着他的心意将他渐渐引导到没有过失的境界。

你应该知道螳螂吧,它奋力地举起自己的手臂想要阻挡正在前进的车轮,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其实做不到,因为它不能正确估计自己的能力,而只是一味地将自己的能力夸大。你也要时常警醒,不能在君王面前夸张自己的才能而触犯了他们的尊严,否则,你就是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了。

你知道养虎的人吗?他们往往不敢将活的动物直接给老虎吃,因为害怕老虎在搏杀动物的过程中刺激引发出它们残忍的天性;他们也不敢将整个的动物直接丢给老虎吃,因为老虎在撕裂猎物的过程中同样会刺激它们残忍的天性,所以,养虎人只能顺着老虎的天性去和它们相处,在此过程中逐渐诱导它们的习性发生变化。老虎往往对养自己的人产生爱意,那是因为他们经常随顺它们,而它们伤害人,也往往是因为他们违逆它们。然而,也有一些爱马的人,他们经常给马接马尿,接马粪,但是,只要他们没有及时将叮在马身上的蚊虫赶走,那马就会咬断衔勒,用马蹄踢他们。这些人,明明爱马爱到了极致,马反而完全忘掉了他们的爱,这样的状况,难道不值得我们深思吗?”《庄子·内篇·人间世》匠石之齐

有一个叫石的木匠要到齐国去,走到曲辕这个地方,看见一棵高大的栎社树。这棵树非常非常地大,大得即使你把数千头牛赶到树下,它的树荫都能够将这些牛遮得严严实实的。树干有百尺多宽,树身高过了山头,并且在高出山头几丈之后才有分枝,光是它的旁枝,都有许许多多可以用来做成独木舟。围观的人拥挤在一起,把这棵树围得密不透风。

匠石从它身边经过,却连看都没有看它一眼,匠石的弟子们将树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跑过来对师傅说:“师傅啊,自从我跟从您当木匠以来,从来没有见过材质如此美好的木头,可您为什么连看都不肯看一眼,只是径直往前走呢?”

匠石说:“算了,不要说它了,这只是根没用的木头。用它来做船,船就会沉没;用它来做棺材,棺材会很快腐朽;用它做木器,木器会很快毁坏;用它做门户,树中的汁液又会很快渗出;用它做柱子,柱子都会被虫蛀,因此我说它只是一棵不能当作木材用的树木。也正是因为它没有用,所以才会像这样长寿啊。”

晚上,匠石做了一个梦,梦到栎社树对他说:“你是把我和什么树作对比呢?将我和那些有用的树木做对比吗?那些山楂树、梨树、橘树、柚子树以及其他瓜果树,果实一旦成熟就会有人来打,因此它们的枝叶便不可避免地会被牵折、扭曲,大枝小枝纷纷而落,一片狼藉。正是它们的有用让它们最终不得终其天年而丧生,这都是它们自己招来的祸患啊。大凡世上的事物,无一不是这样,很久以来,我都在寻求使自己一无所用的办法,差点付出了生命,而我之所以到现在仍能够保全,都是因为我的无用啊。如果我也一样有用的话,那又怎么能够尽享天年呢?我和你都是天地间的一物,为什么你要将我看作无用呢?你这快死的人,又怎么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无用呢?”

匠石醒了之后,将这个梦告诉了自己的弟子,他的弟子说:“既然它追求的是无用,那么它又何苦变成一棵栎社树呢?”匠石说:“你不要再说了,栎社树也是故意生在社中,通过众人的嘲笑讥讽而保全自己。假如它不是生在社中,那也早就被人砍了当作木柴烧了,况且,栎社树用来保全自身的办法本身就与众不同,你又怎么可以用常理来推测呢?”《庄子·内篇·人间世》南伯子綦游乎商之丘

南伯子綦(qí)到商丘这个地方去游玩,看到了一棵大树,跟别的树相比的确是与众不同,千辆车马的阵容,它的树荫都可以将其遮蔽。子綦说:“这是什么树呢?一定是一种异乎寻常的木材吧。”然而,抬起头看他的树枝,却发现它的树枝弯弯曲曲根本就没有办法当作栋梁,再低头看它的树根,发现它的树根亦是盘节蜷曲不能做棺材,用嘴巴尝它的叶子,嘴巴就会被其所伤而腐烂,用鼻子去嗅它,它又会让人大醉三日昏迷不醒。子綦说:“噢,一定是一棵不成材的树,才有机会长得这么大,那么,所谓的神人,应该也是像这棵树一样,是懂得做不材之人的人了。”

宋国有这样一个地方,适宜种植楸、柏、桑等等有用的树木,这些树,长到一两把粗的时候就会被那些寻求栓小猴子木桩的人砍走;长到三围四围粗的时候,就会被那些寻求栋梁之材的人砍走;长到七围八围的时候,又会被那些寻求做好棺椁的富贵人家砍走,这就是它们作为有用之材而招致的祸患。在祭祀的时候,白额头的牛、鼻孔上翻的猪以及有痔病的人,都不能投到河里去祭神,这是巫师们都心知肚明的,他们认为这样很不吉祥。然而,神人能够将这种以不材来保存自己的无用当作最大的福祉和吉祥。《庄子·内篇·人间世》支离疏

有一个叫支离疏的人,他的面颊藏在肚脐下面,肩膀比头顶还高,头顶发髻(jì)朝天,五脏的穴位向上,肋骨和大腿在一起。然而,他这样一个人,却可以通过替人家缝洗衣服而养活自己,剥米扬糠(kāng),又可以让数十口人吃饱。国家征兵时,他因为自己的形体残缺可以悠游自在,国家有大的徭役时,他也可以免除徭役之苦。相反,当国家给贫穷的人施行救济的时候,他可以领到三钟米和一捆柴。像这样一个形体残缺之人尚且能够保全自己、颐养天年,更何况那忘记自己德行的人啊!《庄子·内篇·人间世》孔子适楚

孔子到楚国去,楚国的狂人接舆路过孔子的门前,边走边唱:“凤凰啊凤凰,你为什么来到这样德行衰败的国家呢?过去的日子不可追回,未来的世界不可期待,天下有道的时候,圣人能够出来成就自己的一番功业,天下无道的时候,圣人也只能是想办法保全自己的生命。在这样的乱世,生命中的幸福轻如鸿毛,却仍不懂得享受;生命中的祸患沉重如同大地,却仍不知道躲避,这怎么可以呢?算了吧,算了吧,在这样的乱世还想要通过标榜自己的德行治理天下,危险啊,危险啊。如果就这样想着用一定的法度来规范士人的行为,迷阳草啊迷阳草,不要伤到我的脚,我的路走得弯弯曲曲,不要伤害我的脚!

山木因为自己有用而遭到砍伐,它的油脂燃起的火会将自己烧干。桂树因为可供食用所以被砍走,漆树也因为有用而被人刀割。人们都知道有用的用处,却没有人知道无用的用处啊。”《庄子·内篇·人间世》兀者王骀(dài)

鲁国有个人叫王骀,虽然他的腿断了一只,但是跟着他学习的人很多,多到几乎跟孔子的弟子一样多。

常季看到了,就对孔子说:“王骀明明只是一个断脚的人,为什么跟着他一起学习的人几乎跟您的弟子一样多?鲁国有一半的人是跟着您学习,另一半人跟着他学习。

他站着不教学生功课,坐下来又不和学生一起讲论学问。但是,跟着他学习的人即使脑子空空地去听课,也能充实地回来,难道真的有不用言语教导,没有行为展示,却能让人明白道理的人吗?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人啊?”

孔子说:“王骀是圣人啊,我也是不如他的人,应该跟在他后面学习啊,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去向他请教学问而已。连我都要拜他为师,更何况那些不如我的人呢?不要说半个鲁国的人,我甚至希望能够带领天下人一起跟着他学习。”

常季说:“他是一个断了脚的人,却能够超过先生,那那些普通人跟他的差距岂不是更远?这样一个人,他究竟是如何运用他的心智进行思考的呢?”

孔子说:“生死是大事,然而他不会因为生死而牵动自己的内心,纵使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他也不会让自己颠倒其间。他审视自己,坚守着自己的真正内心,而不让自己随着外界事物的变化而改变。他明白主宰万物变化发育的根源,却能保持自己的根本不变。”

常季问:“这是什么意思呢?”

孔子回答说:“天下万物,从他们不同的一面看来,那肝胆楚越自然个个不同,然而,从相同的一面来看的话,万物其实都是一样的。像王骀这样的人,他根本无意于明确自己耳目的喜好,而只会让自己的心在德行的完满中悠游自在。万物从相同的一面看就看不到他们的残缺,丢掉一只脚也就好像丢掉一块泥巴一样。”

常季说:“王骀修养自己,通过自己的智慧去了解自己的心灵,又通过对自己心灵的修养得到了一颗能够统一万物的平心,那么,他为什么就会因此受到众人的尊崇和爱戴呢?”

孔子说:“人们不能在流动的水而只能在静止的水中照出自己的样子,唯有静止的东西才能使他物静止。同样是受命于土地,却只有松柏能够四季常青。同样是受命于天,而只有尧舜能够正性,幸而尧舜能够自正心性,所以能够领导众人自正心性。如果人们能够保存自己生命的本性,就会像勇士那样无所畏惧。勇敢的将士都能够不畏生死单枪匹马地杀入敌军阵营,普通人为了一己功名尚且能够这样舍生忘死,更何况是像王骀这样的人呢?这些人明白包藏天地、蕴藏万物的规律,他们将自己的耳目六骸看作暂时寄寓的工具,视万物为一体而没有丧失本真之心。王骀不久就可以飞升成仙,与道合一,因此人们都愿意去跟从他,而他又怎么会把引导弟子当作一回事呢?”《庄子·内篇·德充符》兀者申屠嘉

申屠嘉是一个断了一只脚的人,他和郑国的子产一起拜伯昏无人为师。子产对申屠嘉说:“我要出去你就留在这里,你要出去我就留在这里。”到了第二天,申屠嘉又与子产同席而坐,子产对申屠嘉说:“我要出去你就留在这里,你出去我就留在这里。现在我要出去了,你可以先留下来吗?你见了我这个执政的国相都不回避,你要把自己和国家的当政官员摆在同样的位子上吗?”

申屠嘉说:“先生的门下,怎么会有像你这样自以为是的执政官?你现在是在炫耀你自己的官位而看不起别人吗?我听说,‘镜子明净,上面就没有灰尘。因为有灰尘在上面,镜子就不会明亮,所以长时间和贤人相处,自己也就不会有过错。’现在,你学习的是伯昏先生的大道,然而你仍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不是太过分了吗?”

子产说:“你已经像这样,连身体都残缺不全了,还想和尧舜一比高低,你难道都不估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好好反省反省吗?”

申屠嘉说:“犯法之后为自己的过错辩解,认为自己不应该遭受刑罚,这样的人很多。但是不为自己的过错争辩,认为自己应当受这个刑罚的人却很少。明白自己对于有些事情是无能为力的,而能够安心接受命运的安排,更是只有少数有德之人才能够做到。即使走进后羿的射箭范围之内,站在最中间靶心的地方,也有一些人不会被射中,这就是天命。人应该懂得欣然接受自己的天命。

以前,那些仗着自己有两只脚而讥笑我只有一只脚的人的确有很多,我听完之后也会勃然大怒。但是,自从到了先生这里之后,我的怒气就逐渐消失,性情也恢复自然平静了。这是因为先生用他善良的德行洗涤了我的内心,我跟随先生学习已经有十九年了,没有一天记得自己身体上的残缺。现在你和我以德相交,而你却非要用形貌上的要求来评价我,不是太过分了吗?”子产听了,马上显出一副坐立不安的惭愧样子,说:“你还是不要再说了!”《庄子·内篇·德充符》兀者叔山无趾

鲁国有一个断了一条腿的人,叫叔山无趾,他用脚后跟走着去见孔子,孔子说:“你之前行事不谨慎,以致造成了现在的灾祸,现在即使来了,你犯下的过错,哪里还来得及弥补呢?”无趾说:“我之前因为不识时务而没有保护好自己的生命,因此没有能够保全自己的脚,现在我来到您这里,是因为还有比脚更珍贵的东西想要保全。天是那么广袤,没有什么东西不会被它覆盖。地是如此广博,没有什么东西它不能承载。我将您当作具有天地一样德行的人物,哪里知道夫子您也会说出这样的话呢!”孔子说:“是我自己太浅陋了,你何不进来,给我讲讲你所知的呢!”

无趾出来后,孔子对他的弟子说:“你们一定要好好勉励自己啊,叔山无趾是一个断了脚的人,仍然想着要好好学习改变自己,以弥补自己以前的恶行,更何况我们这些形体完整的人啊!”

无趾对老子说:“孔子到达至人的境界了吗?为什么他还是频频地来向您求教呢?他希望博取大名让自己为天下人所知,却不知道真正的至人是将名声看作束缚自己的桎梏的。”老子说:“那让他把生和死看得一样重要,泯灭是非,从而解除他的桎梏,这样可以吗?”无趾说:“孔子自己天生这样,又怎么可以解除呢?”《庄子·内篇·德充符》鲁哀公问于仲尼

鲁哀公对孔子说:“在卫国这个地方,有一个长得非常丑陋的人,他叫哀骀(tái)它。男人和他相处,就会因为思恋他而不想离去。妇女见了他就向父母请求说,‘我宁愿给夫子这样的人做小妾,也不愿给别人做妻子’。并且这样说的人有数十个。我从来没有听他倡导过什么,他只是与人和善地相处罢了。他没有国君一样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可以将人从死亡中拯救出来;他没有俸禄,却能够使别人填饱肚子。他形貌的丑陋足以使天下人惊骇,所知道的东西也并不出于人们的认知领域,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能够吸引男人和女人都来和他亲近,他身上一定是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吧。

为了更深入地了解他,我把他召来观察,他形貌的丑陋果然使天下人都为之惊骇,然而,他和我相处,还没几个月,我就看出他的为人的确有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还不到一年,我就完全信任他了。正好我的国家没有宰相,我就希望能把国家交给他来治理。他一副漠然的样子,好像是答应,又表现得心无系念好像要拒绝,我自愧不如,最终把国政大事都交给他。但没过多久,他就离开我悄悄地走了,我很忧虑,好像丢掉什么东西一样,觉得这个国家再也没有能够与我一同欢乐的人了。你说,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孔子说:“我曾经到楚国去,半路上遇到了一只小猪在死去的母猪身旁吃奶,过了一会儿,小猪忽然惊讶地看了母猪一眼,丢开它跑了。这是因为母猪没有了知觉,也已经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疼爱自己了,因此小猪爱自己的母亲,并不是爱它的形体,而是爱深藏在它形体背后的德性啊。那些因为战斗而死的士兵,在埋葬他们的时候就不用棺材饰物了;被砍下脚的人,他们原先的鞋子也不会再爱惜了,这些都是因为他们已经丧失了根本,只留下些形式上的东西的缘故啊。可见保留根本的重要性。”“天子的宫妃,不剪指甲,不穿耳洞;娶了妻子的人就可以不被外界烦扰,不用再去服兵役了。只是为追求形体的完整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德行的完满呢?现在,哀骀它不发一言就能取得别人的信任,并没什么功劳就能使得别人亲近,让鲁君将自己的国家托付给他,还唯恐他不接受,他一定是一个才性完备而不显露于外的人啊。”

哀公问:“什么叫做才性完备呢?”

孔子说:“生死、存亡、穷达、贫富、贤和不肖、毁誉、饥渴、寒暑,都是世界上万事万物发生的变化,都是天命的自然运行,它们日夜在人们的眼前循环更替,人的智力又不能够推测它们之所以这样的原因。这些变化不能扰乱自然平衡,不能进入人的精神之府,人的心灵始终能够安适顺畅而不失去愉悦的心情,并且能够和万物和睦相处,仿佛彼此交融于和煦的春风之中。这样,心在和外物接触时,就能做到只是客观地反映而不带有任何偏见,这就叫做才性完备。”“那么,什么叫做内德不显露于外呢?”

孔子说:“平,是水完全静止时的状态,它可以作为衡量事物的标准,它的内部保持静止外表又不荡漾。同样的,所谓道德修养,就是保持自己内部的中和之气,内德不外露,外界的万事万物自然就会来亲近它。”

有一天,哀公告诉闵子说:“一开始,我以君主的地位治理天下,执掌天下的纲纪而忧虑万民的生死,我以为自己已经成为治理国家的典范了。然而现在,听了孔夫子的言论,我担心自己并没有实德,我不仅轻率地对待自己的身体,并且还将自己的国家置于危险的境地而不自知,我和孔子并不是君臣,而是以道德相交的朋友啊!”《庄子·内篇·德充符》惠子谓庄子

惠子对庄子说:“人本来就没有感情吗?”

庄子说:“是的。”

惠子说:“人如果没有感情的话,又怎么能叫人呢?”

庄子说:“大道赋予了人以容貌,上天又给了人形体,为什么不能叫做人呢?”

惠子说:“既然叫做人的话,那怎么能没有感情呢?”

庄子说:“你所说的情并不是我要说的情,我所说的无情,意思是说不因为喜怒哀乐的情感而损害自己的身心,经常随顺自然而不去人为地增益自己的生命。”

惠子说:“不去人为地增益自己的生命,又怎么能够让自己的生命长久呢?”

庄子说:“大道赋予了人以容貌,上天又给了人形体,不要让喜怒哀乐的情感损伤自己的身心,那么生命自然能够长久。然而现在,你让自己的精神驰骛(wù)在外,使自己的精力疲困,倚着干枯的梧桐树呻吟。上天赋予你形体,你却将它白白地耗费在无休止的论辩中,这难道是保全自身的做法吗?”《庄子·内篇·德充符》南伯子葵问乎女

南伯子葵问女偊(yǔ)说:“您的年龄已经那么大了,可是脸色看起来还像小孩子一样,这是为什么呢?”南伯子葵说:“那是因为我已经得道了。”

南伯子葵问:“道可以通过学习而获得吗?”女偊说:“不,不可以,你并不是那种可以学道的人。卜梁倚有圣人的才智却没有圣人的虚寂大道,我有圣人的虚寂大道却没有圣人的才智。我想要将自己的虚寂之道交给卜梁倚,或许他就能够成为圣人了吧?即便不能,他用圣人的大道来教导有圣人材质的人,也应该是最容易领悟的。

我留下来教导他,果然,三天之后,他就能将天下置之度外了。到他能将天下置之度外时,我继续守着留下来教导,七天之后,他就能遗忘人事,心灵不被物役了。等到他心灵不被外物牵累的时候,我继续留下来教导,九天之后,他就能到忘我的境界了。忘我之后就能够彻悟,彻悟之后就能够窥见卓然独立的大道,窥见大道之后就能破除古今的区别,没有古今的区别就能不生不死。大道流行使天下万物瞬息变幻,而它自己却永恒不变,道对于天下万物,无所不送,无所不迎,无所不毁,无所不成,这就叫做撄(yīng)宁,撄宁就是处于外界的纷繁喧扰中而能保持内心的宁静淡泊。”《庄子·内篇·大宗师》子祀、子舆、子犁、子来四人相与为友

子祀、子舆(yú)、子犁、子来四个人在一起说:“谁能够把无看做是头,将生看做是脊背,将死看做是尾巴,谁能够明了生死存亡本是一体,我就和他做朋友。”四个人说完互相看着,会心地笑了笑,于是成为了好朋友。

过了不久,子舆生病了,子祀前去看望他。子舆说:“造物主是多么伟大啊,将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佝偻着腰,脊背露在外面,五脏的穴位向上,面颊隐藏在肚脐下面,肩膀比头顶还高,发髻朝天,阴阳之气在他身上混乱不休,然而,他却仍然气定神闲,一瘸一拐地走到井边去照自己的容貌,说:“伟大的造物者啊,将我变成了这样一个曲背弯腰之人。”子祀见了,问道:“你不喜欢这样吗?”子舆说:“没有啊,有什么不喜欢的呢!如果造物主将我的左臂变成鸡,那我就用它来打鸣报晓。如果造物主将我的右臂变成弹弓,那我就用它来打鸟做烤肉吃。如果造物主将我的尾巴骨变成车轮,那我就以它为马乘着,哪里还需要别的马车呢?况且生命的产生是应时的,生命的消亡也是顺时的,能够安于生命的节律,顺应自然,那么哀乐之情就不会侵入到我们的内心,古人将这叫做将人从倒悬的痛苦中解救出来。不能够自我解脱的人,是因为还有外物的牵累、束缚,人类不能胜过天命已经是由来已久的事实了,我又有什么可厌恶的呢?”

不久,子来生病了,呼吸急促,一副将要死的样子,他的妻子和儿女全都围绕在他的身边哭泣。子犁去看他,说:“去一边吧,你们还是到一边去吧,不要扰乱正在发生变化的人!”子犁靠着门对子来说:“造物主真是伟大啊,他又要把你变成什么呢?他又将让你到哪里去呢?他要将你变成鼠肝吗,还是要把你变成虫臂?”

子来说:“子女对于父母的命令,无论东西南北,都唯命是从,阴阳变化对于人而言,就像父母对于子女一样。如果在接近死亡的时候,我却不听从造化的意思,那我不是太刚强不化而违逆大道吗?造化有什么罪过呢?他给了我形体让我生存,让我生时勤劳,老时安逸,死时休息,因此,那些把我的生存看做是好事的人,必然也应该把我的死看作好事。

如果有一个冶金的工匠,在他冶金的时候,突然那金属跳起来说,‘我一定要铸成莫邪宝剑!’那冶金的人一定认为这是一块不吉祥的金属。现在,造化一旦把人铸成人的形体,如果人马上喊着说,‘我成人了,我成人了!’那造物主一定认为这是一个不吉祥的人。如果我们把天地看成是一个大的熔炉,将造物主看作冶炼的工匠,那么,往哪里去不行呢?”

说完,子来就酣然睡着了,过了一会儿,又自然地清醒过来。《庄子·内篇·大宗师》子桑户、孟子反、子琴张三人相与为友

子桑户、孟子反和子琴张三个人结交,说:“谁能够相交而出于无心,谁能够相互帮助又不着行迹?谁能够自由自在地遨游于尘世之外,忘记生死,与天地大化同游于无穷之中?”三个人笑着互相看看,彼此心领神会,于是默默地结交为友,从此恬静淡泊地相处。

不久,子桑户死了,还没有安葬,孔子听说了,就让子贡去一起帮忙安葬。子贡到了子桑户家里,看到孟子反与子琴张两人,一个在编曲,一个在弹琴,相互唱和道:“子桑户啊子桑户,你已经返归大道的本源了,而我们仍然在这世上碌碌为人。”子贡看着有点不解,于是走过去对他们说:“请问死者还未安葬就唱歌,这样做合乎礼仪法度吗?”孟子反和子琴张听了,相视一笑说:“你不知道礼的真正含义啊!”

子贡回来后对孔子说:“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他们并不按照礼仪来修养自己的德行,把自己的形骸置之度外,在尸体面前唱歌,脸色却还镇定自若,丝毫没有哀戚的神色,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们,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孔子说:“他们是在世俗的礼仪法度之外的人,而我是在世俗的繁文缛节中生活的人啊。世俗之外和世俗之内本就是不相关的,而我却还让你前去吊唁,是我自己太固陋了呀!他们与造物主为友,在天地产生之初的浑茫一气中遨游,他们将生命看做是身上长出的赘肉脓疮,将死亡看成是这些脓疮肿瘤的破裂,这样的人,又怎么能知道世俗所谓死生的先后次序呢!他们借助于不同的物质,聚合成同一个形体,忘记了肝胆耳目的差别,生死往复循环,他们却不知道它的头绪,茫茫然悠悠自得地在尘世之外遨游,无所系累地逍遥于世间,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被世俗繁琐的礼节所拘束呢?”

子贡说:“那么,请问夫子,您奉行的是什么样的道术呢?”

孔子说:“我是一个受礼义束缚的人,然而,即使这样,我还是想与你共游于方外。”

子贡说:“请问夫子您有什么方法呢?”

孔子说:“鱼儿一起在水中生活,那么,人就一起在大道之中生活。共同生长在水中的,需要挖开水池来供养清水,共同游于道中的,需要做到无为而内心安定,所以说鱼游在水中而忘记了一切,人在大道中畅游而忘记了所有。”

子贡说:“请问方外之人是指什么?”

孔子说:“方外之人,他们和世俗之人相反却和自然大道相通。所以说,天道认为是小人的,在世俗人眼中就是君子,世俗人眼中的君子,相对于天道而言却是小人。”《庄子·内篇·大宗师》颜回问仲尼

颜回问仲尼说:“孟孙才母亲死了,孟孙才虽然哭泣却没有眼泪,可以看出,他的内心其实一点儿悲戚也没有。明明在守丧,却一点儿也不哀痛,他根本没有在丧礼上应该有的表现,却还以善于居丧而闻名鲁国,是不是他本来就是一个有名无实的人呢?我实在是不明白,觉得很奇怪。”

孔子说:“孟孙氏已经尽到居丧之道了,甚至超过了那些懂得丧礼的人。丧礼繁复,本就应该有所简化,孟孙氏已经做到有所简化了。孟孙氏不知道什么是生,什么是死,不知道求先生,也不知道寻后死,他顺其自然地看待物化,以应付冥冥中不可知的自然之道。况且变化与否我们又怎么能说完全了解呢?如果将要变化,怎么知道那不变化的情形?如果不变化,又怎么知道那变化了的情形?我和你恐怕还在梦中,未曾觉醒呢。孟孙氏的母亲去世,他固然对此表示惊讶,然而并没有因此而损害自己的身心,这种惊恐并没有伤害他自己的精神,孟孙氏是人群中独自保持清醒的人啊。看到别人哭泣他也跟着一起哭泣,那是因为他要顺应世俗之人所以不能不装作这样罢了。

世俗之人看到自己的身躯就对别人说:‘这就是我,这就是我!’然而,这些人怎么知道我所说的我就是真正的我呢?我们做梦,有时梦到自己是一只鸟飞入高空,有时梦到自己是一条鱼在水底游玩,那我到底是鸟还是鱼呢?现在说话的我,又究竟是醒着呢还是睡着呢?心情忽然舒适的时候是来不及笑的,笑声忽然从心底发出也来不及安排,那么,安于大道的安排,去掉因死亡而带来的恐惧和悲哀,这样差不多就可以进入空虚寂寥的境地,与天道合一了。”《庄子·内篇·大宗师》意而子见许由

意而子去拜见许由,许由问他说:“尧教了你什么呢?”

意而子说:“尧对我说,‘你一定要亲身去实践仁义,做事情的时候,要能够明辨是非。’”

许由说:“那你还来这里做什么呢?尧教你的那些所谓的仁义和是非的概念,已经破坏了你原本完整的精神,你还怎么逍遥自在地在大道中遨游呢?”

意而子说:“即使这样,我还是希望能够在大道中自由自在地徜徉啊。”

许由说:“不是这样的,盲人无法欣赏姣好的面容,瞎子无法看到华美礼服上的各种颜色和花纹。你的面容既然已经被伤害过,那还怎么可能完整呢?”

意而子说:“无庄能够忘记自己的美貌,据梁能够忘记自己的力气,黄帝也能忘记自己的智慧,这都是在大道中锤炼而成的呀!那么,你又怎么知道大道不会修复我刺破的皮肉,弥补我割去的鼻子,从而让我拥有一个完整的形躯来跟从您学习呢?”

许由说:“哎,或许是这样的吧。伟大的造化啊,它调和万物却从来不自以为是在行义,德行福泽万世却从不认为自己行仁,长于上古却不觉得衰老,覆天载地、雕刻形成万物却从不以此为技巧。这伟大的造物之处啊,就是我所悠游的地方。”《庄子·内篇·大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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