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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23 12:1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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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泓人

出版社:江苏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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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远行,就老了2

再不远行,就老了2试读:

自序

我在约旦住了100多天,连我自己都好纳闷,我怎么会在一个地方待那么长时间。这与约旦的生活有关。小镇瓦迪穆萨慢悠悠的时光,像岁月里的一杯清茶,那么轻,又那么重;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在大街上,亦真亦幻;海滩上赤裸的人群和比基尼,以及日夜不停的派对和啤酒,把我熏得忘记了回家的路。

行走与停留是个有趣的对比,尤其是在长时间旅行之后的突然停留,犹如高速行驶中的汽车猛踩刹车之后的自然反应,强烈的撞击重重砸在心头。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天旋地转,世界瞬间失了色彩。缓冲期是短暂的,待三五日缓过劲来,去红海潜水,看海龟和小丑鱼在脚下捉迷藏,看情侣在浅水区演活春宫,遥望对岸以色列的天。清真寺的祷告声悠扬而真挚,叫人心静又亢奋。

在约旦的日子让我不知不觉开始习惯于阿拉伯国家的生活,曾经飘零的日子此时变得遥远而模糊,就连去四小时车程之外的地方都懒得移动。行走有属于自己的惯性,停留让人贪恋安逸。当我决定离开约旦、再度启程时,我开始有些小小的紧张与焦虑,对前方未知领域的探索让我全身毛孔竖立起来。

在首都安曼,我借宿在中国驻约旦工作的夏哥夏姐家,等待埃及和以色列的签证。日子一天一天临近,我有些坐立不安,如同出发前等待跨出家门第一步的那种惴惴不安。有一万个情愿和一万个不情愿在我的心底拔河,我如何还能心如明镜,静如止水?!

我双手合十,向陌生的非洲大陆发出第一声祈祷。

约旦的夏,沙土混合着海风的气味。

旅行在继续,新的故事从这里开始。

第0章 以色列:在中东走直线

在约旦某个飘着死鱼味的旅馆狠睡了三天以后,我又踏上了去往以色列的路,坐上大巴的时候,手心反应剧烈得能捏出水来,我太熟悉这种反应了,这是通往一个陌生世界的本能反应。

离开约旦以后

旅行就像跟一个人谈恋爱,有爱也可能有性,会哭也会闹,更可能疲倦,但不管结局如何,这是一场命中注定的旅行,如同恋爱一样,久而久之,成为生命中的某种定式。

2012年8月,我告别约旦,背起行囊,踏上前方未知的道路。与其说是未知,不如说是电视新闻里的老朋友。以色列,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新闻里只要提起这仨字,内容不用说也可猜出大半——巴以冲突,几乎是我对以色列刻板印象的全部。

我在约旦首都安曼得到幸运大神的眷顾,拿到了江湖中一度失传的背包客萌物——以色列另纸签。护照里若盖有以色列签证,除非换本新护照,否则无法入境黎巴嫩、叙利亚、沙特、伊朗、苏丹等国家。以色列另纸签便是将签证盖在额外一张纸上,不在护照里,也就不影响以后入境以色列敌对国家了,对于长途旅行的背包客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

申请签证时,我在以色列使馆见识到了前所未有的严格安检;从约旦边境进入以色列时再次体验了一把,过五关斩六将,层层检查,事无巨细,差不多被扒了一层皮。毕竟仇家太多,以色列人不得不提防随时企图闯入的激进分子们。整整花了两个半小时,我才得以“重见天日”,这才松了口气。

从口岸到耶路撒冷的风景与约旦相似,似乎看不出两国的差别。以色列本是发达国家,怎么感觉不像呢——正想着,长途汽车驶入穿山隧道,一段短暂的黑暗过后,眼前豁然开朗,一座现代与古代完美交融的城市赫然出现在眼前。古老而斑驳的城墙,高高矮矮的楼房,浓浓的中东风情。仅是从山的一侧穿到另一侧,却仿佛穿过了两个世界。

耶路撒冷是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三大亚伯拉罕宗教的圣地。其名称的来由,有一种普遍的说法是源于《圣经》里两个城市的名字:耶布斯和撒冷,后者意为和平。极具讽刺意味的是,这座城市因为宗教和民族等复杂原因,千百年来饱经沧桑,战争频发,几乎没有过上几天太平日子,似乎与和平二字扯不上干系。

今天是安息日,去哭墙看看吧,很热闹的。耶路撒冷的犹太人对我如是说。安息日是犹太教最隆重的节日之一,每周五晚上开始,周六晚上结束。周五周六正是以色列双休日。这样听起来,这安息日不就是双休日了吗,一年有五十多次的节日,能有多隆重呢。

带着满腹疑问,走进耶路撒冷旧城,着实被哭墙前广场上那人山人海给吓了一跳。偌大的广场几乎爆满,满是全家老小一同来哭墙念经祷告的犹太人家庭。许多身着正装的男士,看起来像是百年前的欧洲绅士们所穿的黑色西装加礼帽,衬衫领带皮鞋一样都不少,他们是犹太教中的正统派,也是犹太教中最大的群体,即使在炎热夏季也会着一身黑色头戴礼帽,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尤其是当几位男士并肩走过时,气宇轩昂如翩翩公子,派头十足。非极端正统派的犹太男子并不穿着如此严谨,衣着与普通欧美人无异,唯一的区别是头上会戴一顶小圆帽,表示对上帝的敬畏,头上有天,不可“光头”以对,要以帽相隔。说是帽,其实只有拳头大小,像个小茶杯垫扣在头上。女士们穿着大方得体,服饰丰富多彩,大多着长裙,鲜见牛仔裤,大概是其休闲风格与这里庄严肃穆的场合不太契合。一位穿着牛仔裙的女士细心地用一条彩色纱巾围住了裙子,使其看上去更正式一些。在充满浓厚历史感和古旧感的耶路撒冷老城里,看着眼前成群身着黑色西装戴着礼帽的男士们,仿佛置身于老电影场景中,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这是一场命中注定的旅行。他们是犹太教中的正统派,也是犹太教中最大的群体,即使在炎热夏季也会着一身黑色头戴礼帽。

哭墙,即西墙,远远看去只是一堵高大且古老的石墙。作为第二圣殿的残迹,这是犹太教除圣殿山以外最神圣的地方。千百年来,流落在世界各个角落的犹太人回到圣城耶路撒冷时,便会来到这面石墙前低声祷告,哭诉流亡之苦,因此被称为哭墙。哭墙前的祷告区男女分开,男士区面积约为女士区的两倍,女士区不乏推着婴儿车来哭墙祷告的母亲们。无论是男士区还是女士区,到处是热热闹闹庆祝着的犹太人,围成圈手拉手跳舞、唱诗。一侧是书架,满是犹太教圣经,人们手拿圣经反复念诵。

越是接近哭墙,气氛就越发凝重。身后的欢歌笑语渐渐远去,人们安静地、虔诚地、投入地读着犹太教圣经,身体反复呈前倾姿态。墙根处的信徒们一手抚摸着哭墙,一手捧着圣经,将脸完全埋进墙里。一些人将折好的小纸片努力塞进哭墙的石缝中,献给上帝。仔细一看,石砖彼此间的罅隙早已被各种各样的小纸片塞得满满。耳边是此起彼伏的诵经声,偶有淡淡哭泣声。信仰的强大力量簇拥着我伸出手,触摸着哭墙冷冰冰的石砖,通过我的手掌真切感受着这堵石墙所蕴含着的深厚宗教能量。千百年来,流落在世界各个角落的犹太人回到圣城耶路撒冷时,便会来到这面石墙前低声祷告,哭诉流亡之苦。

在广场上巧遇了两位中国姑娘,她们接受了一位刚刚认识的犹太朋友的邀请,前往拉比处共进安息日晚餐,我也因此得以同往。拉比是犹太教教士,老师、智者、圣人的意思。一百多位犹太人聚集在拉比处,齐声唱诗祷告,感谢上帝赐予食物和爱。一边享用着拉比家中准备好的晚餐,一边跟随拉比学习犹太教圣经。唱诗册子上除了希伯来文,还贴心地印好了歌词发音和英文大意,方便不懂希伯来语者唱诗。拉比用英语和希伯来语为人们讲授,鼓励大家主动分享自己的感触和心灵体验。

离开拉比家,走在耶路撒冷长长的石砖路上。有些似懂非懂的明白了,圣地二字的分量。

橄榄山上

你知道耶路撒冷的橄榄山上有位老爷爷免费为旅行者们提供食宿吗?在约旦时,一位中国背包客小伙对我说。叫易卜拉欣之家,他说。那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离开约旦前,我在网络上搜索陆路过境以色列的信息时,无意中又见人提起易卜拉欣之家,并附有详细的地址。

来此之前,我只知道易卜拉欣之家的主人是一位名叫易卜拉欣的巴勒斯坦老爷爷。在耶路撒冷的橄榄山,当地人为我指路,几乎没费工夫就找到了传说中的易卜拉欣之家。这是一栋巴勒斯坦社区的简居。一走进客厅,墙上、门上贴满了各国杂志,报刊对老爷爷的采访报道。

欢迎!随着一声响亮的问候,一位身着阿拉伯长袍、面容慈祥的老者出现在客厅。正是易卜拉欣爷爷。

一位长期在此居住,并为易卜拉欣之家帮忙的美国大伯欢迎我的到来,为我介绍易卜拉欣之家为旅行者提供的设施。跟着这位带领者一圈转下来,我由衷对老爷爷感到满心敬佩。这里几乎为旅行者考虑到了一切,住宿、饮食、热水澡、洗衣机、手机卡、无线网络,冰箱里有瓶装饮用水供旅行者外出时携带,以及果汁和新鲜水果随时可供食用;每天会为旅行者准备好午饭和晚饭,荤素搭配,味道不错;卫生间里有备好的香皂和卷纸。易卜拉欣之家没有强制收费,挂在墙上的捐款箱接受房客们的自愿捐赠。我拿着干干净净的床单和枕巾坐在床上,仍觉得不可思议。

易卜拉欣之家住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旅行者。在神学院学习的韩国青年,在美国读书的华人大学生,长住以色列的美国大伯,独自旅行却处处能抱成团的日本背包客们。有一位自学中文的日本小伙会用标准的发音唱许多中文老歌。得知我来自中国,这小子张口就来:大海啊大海,就像妈妈一样……

人多的时候,易卜拉欣之家比热门旅馆还要热闹。床位睡满,地下室沙发也睡满,随遇而安的年轻旅者们干脆打起地铺,用旧床垫解决住宿问题。

我没有护照,却几乎走遍全球,这是我的旅行。易卜拉欣爷爷笑说。他常受到各国邀请,作为特殊宾客前往。易人拉之家迎接世界各地的旅行者。

Welcome!Eat!Eat more!(欢迎!快来吃饭!多吃点儿!)——这几句话是易卜拉欣爷爷的口头禅,每天都可以听到。一日,爷爷因穆斯林斋戒的关系白天不进食,旅行者们坐在餐桌前享用午饭时老爷爷正躺在一旁的沙发上睡觉。忽然门口一阵声响,老爷爷误以为有新旅行者到来,顿时从梦中惊醒,迷迷糊糊冲着门口大喊一声Welcome,把一桌子人都逗乐了。

一位日本阿姨出了车祸,左脚骨折。于是,易卜拉欣爷爷让日本阿姨安心住在这里养伤,期间多次送她去医院。阿姨返回日本,老爷爷坚持送阿姨去机场。日本阿姨英语不利索,只有握住老爷爷的手,反反复复说着谢谢。阿姨眼眶红了,我想,几十声Thank you也无法表达出她的感激之情。

我问易卜拉欣爷爷何时创建易卜拉欣之家,爷爷回答,50年前。“50年?还是……15年?”我怀疑自己听错了fifty和fifteen。“50年,Five—Zero—。”老爷爷伸出双手,左手伸掌作“5”,右手握起作“0”。“从我父亲开始的,50年前,后来我接替父亲将这件事继续下去,现在我已经70岁了。”

我看着眼前这位老人家,惊讶得说不出话。这个为世界各地旅行者们建立的爱心小屋经过了长达半个世纪的细心呵护,50年的风霜雨雪都没能击垮这场跨越两代人的传承。

然而,这栋爱心小屋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政府向易卜拉欣之家征税,老爷爷手里握着厚厚一叠税单,看着上面那些白花花的数字,叹着气。“我的身体也一年不如一年,忙不动了。”老爷爷无奈地说。

感伤的气氛充满了整个屋子。这里究竟还能支撑多久呢?

如果,有机会再来耶路撒冷,真希望易卜拉欣之家还在那儿。

圣城耶路撒冷

耶路撒冷,一座被征战千年的城市,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圣地。当一座城市同时成为三大宗教圣城,她注定拥有无与伦比的美。

这里究竟是怎样一个地方,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浓浓的厚重感。“神圣”之类的词语已经被来往看客们用滥,尽管它根本不足以形容这里的千分之一。单是冲着耶路撒冷,就值得你为她飞过万水千山。

古老的旧城被分为四个宗教与种族聚居区:犹太区、基督区、穆斯林区和亚美尼亚区。穆斯林区大多是做生意的阿拉伯小贩,人头攒动,好一副生机勃勃的热闹景象。犹太区则像是老电影里的西洋范儿。老城里那极为显眼的大金顶建筑是圆顶清真寺,被穆斯林认为是穆罕默德夜行登霄,和天使加百列一起到天堂见到真主的地方。清真寺要求进入者衣着不得暴露,衣领要高,裤腿要长,于是乎穿着夏季短裤的各国男士们被迫用丝巾系在腰间遮住大腿,这些花花绿绿的临时长裙看起来难免有些滑稽。清真寺旁是耶稣十四站苦路,这是耶稣在世前最后一段路程,从定罪到被钉上十字架。老城街头常有朝圣者重走苦路。十公里之外的伯利恒是耶稣出生之地,一年四季挤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基督教徒们。记得在易卜拉欣之家看到一本关于徒步旅行的英文书籍《耶稣之路》,扉页上写着这样一句话:耶稣没有搭巴士,你为什么要呢?

橄榄山上的主泣教堂形似一颗泪珠,象征耶稣的眼泪。《路加福音》提到耶稣走向耶路撒冷时,震惊于第二圣殿的美丽,并预测其将来的毁灭和犹太人的离散,当众哀哭。山坡上是成片成片的墓地,望不到头,据说有数十万之多。这里是撒迦利亚书中说到的末日耶和华降临之地,因此犹太人总是希望埋葬在橄榄山。想想犹太人那超越千年的苦难,抑制不住的感伤情绪肆意飘散着。

万国教堂、客西马尼园、玛利亚抹大拉教堂……这些令人惊叹的建筑聚集在耶路撒冷。也许再也找不出一个地方像这里一样拥有如此众多的神圣建筑。不同文化、宗教、民族之间的碰撞与融合,差异,悬殊,矛盾,种种强烈的力量汇集在这座古城,展现出奇妙姿态。你可以在老城犹太区看见穿着考究的人们悠闲地品着咖啡,脚步声回荡在干干净净的古石板路上,六芒星旗飘扬在山丘之上;你也可以看见橄榄山上的巴勒斯坦社区里那些反以色列的墙壁涂鸦,垃圾乱扔污水横流,孩子们将Israel(以色列的英文)写在垃圾箱上,并愤怒地划上一个大叉。讽刺的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橄榄山曾被约旦占领,阿拉伯人用山上的犹太人墓碑修筑道路和军用厕所,甚至不惜毁坏有着上千年历史的墓地。风水轮流转,如今的橄榄山已被犹太人军队牢牢掌控,保护着祖先们的长眠地。犹太人与阿拉伯人的世代仇怨,何时才会结束呢。

犹太教中仅次于耶路撒冷的圣城希伯伦位于30公里外,这里也是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圣城。下车后,眼前景象让我大吃一惊,险些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萧条破败的街道,紧闭的店铺大门,在路上乱飞的纸屑,一片死气沉沉,透着股阴森。壮起胆子向前走了两步,天啦,一辆坦克从我面前开过,后面是以色列军队士兵们扛着枪跑步。我,我是不是赶紧开溜……橄榄山上的圆顶清真寺,象征耶稣的眼泪。

若不是看见一波巴勒斯坦姑娘们淡定自若地向前走去,我敢保证自己铁定要钻上大巴打道回府。两条路开外是一处被持枪士兵严格把守的石墙城门。跟着巴勒斯坦姑娘走进关卡,穿过黑漆漆的城门,灿烂的阳光洒下来,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个热热闹闹的巴勒斯坦集市!满眼皆是逛集市的老百姓,人头攒动,摩肩接踵;耳边是小商小贩们的吆喝和叫卖声,此起彼伏。仅仅一道石门之隔,里外是天壤之别,门内别有洞天,如此巨大的转变让我惊掉了下巴。

希伯伦是一座巴勒斯坦人和犹太人混居的城市。整座城被分为两部分,一区在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管辖之下,二区则由以色列军队控制。双方时有摩擦,是非不断。关卡之外那片死城一般的废墟曾几何时是个热闹街市,在隔离政策下变成了“鬼城”。以色列军队严格控制着出入口,坦克和军队驻扎在隔离区外。但,这一切无法掩盖住城里那股浓浓的生活气息。生活区看起来依然是祥和、宁静的,这些生机勃勃的景象试图让巴勒斯坦人忘记城门之外那些持枪严守的犹太士兵们。尽管三不五时的小摩擦就可能带来令人悲伤的结果,平民百姓们仍在努力守护着属于自己的小幸福。

这不禁让人想起马萨达。两千年前,犹太人最后的城堡马萨达在被罗马人攻破之前,近千名犹太人抱着“宁愿为自由而死,不为奴隶而生”的信念,在马萨达集体自杀。罗马人经过三年殚精竭虑而拓道攻下的,不过是一座空空荡荡的死城,和地上的九百六十具尸骸。从那以后,犹太人的足迹从迦南美地上消失,这些男女老幼以这般惨烈的形式上演了自己的最后一幕,用生命谱写一曲自由的赞歌。

为了应许之地,为了永不再陷落的马萨达,犹太人义无反顾地回到这片贫瘠土地上建立自己的国家,使两个多灾多难的民族不幸成为敌人。之后的半个多世纪是永无休止的巴以冲突,冤冤相报,恶性循环。如果有一天,双方仇怨得以化解,那位穿针引线者必配得上一座诺贝尔和平奖的奖杯——尽管诺贝尔和平奖已经为此送出了两座奖杯,真正的和平却仍未到来。这一天,会在何时呢。为了永不再陷落的马萨达,犹太人义无反顾地回到这片贫瘠土地上建立自己的国家。

地中海活在当下

暂时跳脱出沉重的宗教气氛,带着轻松心情看一看以色列吧。

这是个富有的发达国家,物价高出中国数倍,出租车和公交车几乎清一色是奔驰。特拉维夫街头随处可见回收塑料瓶的大铁笼;商场里除了男女洗手间外还有专为小孩子设计的儿童厕所,马桶小巧可爱,四周贴满绿油油的森林卡通墙纸;洗手间里的镜子也不忘作为广告显示屏,广告播完才能恢复成一面镜子;荒山被大范围绿化,越来越多植被覆盖山地,城市里处处是花花草草和郁郁葱葱的树木,以色列明明是滴水贵如油的贫瘠之地啊。低头细细一看,几乎所有花草下方都连有一条细长软管,原来是滴灌。以色列人发明了举世闻名的滴灌技术,并将其用到了极致,在沙漠中创造了绿洲,使农业人口不足总人口5%的以色列解决了自身粮食问题,还能大量出口果蔬和花卉。

谁都不会怀疑犹太人卓越的智慧和出色的经商头脑,与商店完美结合在一起的耶路撒冷长途汽车站也是个好例子。倘若只逛一两层,这毫无疑问是个地道的百货商场,书店服饰店食品店层出不穷。但走上第三层,活像电影院售票窗口的长途车站台出现在眼前,你才会相信这里的的确确是个长途汽车站。站台位于三层是因为停车场建在坡上,从三楼站台门走出去直接上车,位置衔接恰到好处。建设长途汽车站之地是个山坡,这本是劣势,设计者则运用智慧将其转化为了别具特色的“第三层车站”,顺带,兼顾了百货商场的作用。

以色列第二大城市特拉维夫是个不折不扣的国际大都市,就连不起眼的角落也彰显着现代化。但这并不意味着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闪瞎你的眼,事实上,我甚至在特拉维夫市中心周围看到了大大的狗狗公园,用来给市民遛狗。大片的绿草坪和法式梧桐,人们躺在草地上看书,聊天,戴着耳机在林荫道上跑步。特拉维夫既是以色列的首都又不是以色列的首都。以色列人宣布耶路撒冷为“永远的和不可分割的首都”,但这并未获得世界范围的广泛认可,多数国家视特拉维夫为以色列首都,并将大使馆设在特拉维夫。大大的狗狗公园

以色列物价奇高,我做起了沙发客,借宿在特拉维夫附近的海滨小城内坦亚,沙发主是30岁出头的犹太小伙阿龙。单身一族的阿龙原本住在特拉维夫,大都市房价压得人喘不过气,阿龙搬到了距离特拉维夫30分钟车程的内坦亚,以特拉维夫三分之一的租金租了个两室一厅,开车上下班,周末去海滩放松,喜欢玩吉他和弹钢琴,还迷上了做裁缝,自己做出了几套时装送给朋友。原本不起眼的小屋子被他设计装修后焕然一新,极富设计感。正当我惊叹于小屋子那极具个性化的装潢时,阿龙已经做好了一杯像模像样的饮品递给我,高脚杯上还不忘插着柄精致小伞。

极其会生活。这是阿龙留给我的最初印象。

坐在阿龙的车里,我惊讶地看到几个身着黑色衣裤头戴礼帽的犹太青年在街上向过路司机索钱。那是在耶路撒冷随处可见的犹太教正统派。我曾觉得他们是那么玉树临风,怎么会沦落至街头索钱呢。“他们不工作,只研究犹太教,政府给他们发补助。钱不多不少,刚刚够活,手脚大点就不够花了,只能上街索钱……如果工作就不能拿补助了,所以他们都选择不工作。”阿龙说。

阿龙告诉我,以色列公民里三成人与宗教联系紧密,其余七成则过着世俗生活,与别国无异。阿龙的家人也属于那百分之三十,但多年宗教氛围熏陶并未感染阿龙,他坚定地选择做一名世俗犹太人,不戴小圆帽,也不去拉比家。

在宗教机构读书有许多便利,比如延缓兵役。以色列公民人人都要服兵役,男性三年,女性两年。犹太正教人士大多会不停地延迟服役,直到超出法定服役年龄。“其实这还没完。”早已服完三年兵役的阿龙补充道。服完兵役后每年都要去军队服役一个月,直到45岁。这是受法律保护的,因此上班族不会因为兵役而丢饭碗。倘若逃服每年一个月的兵役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逃服过一次的阿龙为了能去德国看世界杯,只好主动去警察局“自首”,乖乖交了罚款,被拘留了几日——否则,他会因为没完成义务兵役而不得出境。为了心爱的世界杯,阿龙只好认了。夕阳、沙滩、海浪、人群,姑娘你在想什么呢?

说起兵役,我想起了旅行途中遇到的韩国小伙Kim。韩国男性有两年义务兵役,Kim读完大学二年级后去了部队,刚刚退伍,打算长途旅行后再回大学继续读书。Kim说,太多人想逃服兵役,体检时几乎人手一张证明单,写着身体这里或那里有问题。医生看滥各种招数,伎俩早已不管用,绝大多数人还是得乖乖入伍。每个刚入伍的年轻男孩都会哀声叹气:两年!唉!两年!但是,我们还是幸运的,因为朝鲜男子兵役是——10年!几乎每个人退伍后都会做一个相同的噩梦,因为某种原因必须再次服兵役的噩梦。朝鲜领导人金正日去世时,韩国部队紧张坏了,人人都生怕发生什么需要上战场的事。那时距离他退伍还有三个月,于是Kim天天做梦谴责金元帅为何不再长命一些,就差没在梦中抱住金元帅痛哭了。

阿龙家还住着另一位沙发客,来自台湾的背包客小伙亦凡。晚上,阿龙载着我们去地中海游泳,坐在海滩上喝啤酒吃零食,数着夜空里的星星。33岁的亦凡每工作两三年就会辞职旅行八九个月,已经旅行过五六次。我一路上遇到过无数背包客,但像亦凡这样如此有规律旅行的人并不多见。大陆逐渐兴起了背包热潮,向往长途旅行的人越来越多了。即使是这些接受观念者,大多也只能接受一次到两次长途旅行。言下之意便是:出去走一两次就算了,你还指望长期过这种不靠谱的生活么。倘若多走几次,便会从“敢于走出去看世界的背包客”跌落为“旅游成瘾、回不到现实社会的失败者”。而亦凡则用自己十几年的经历告诉我,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既然喜欢这种生活方式,又能协调好长途旅行与工作的关系,继续下去又有何不可呢。

曾有人问我:在外旅行的日子是不是天天充满激情?——倘若天天充满激情,岂不是跟打了鸡血、磕了药似的。旅行只是诸多生活方式里的一种。大山大水见识过了,大风大浪也经历过了,旅行越久,走得越远,心里只会越平静。生活可以非常简单,当走在路上时,一个背包就是全部家当,春夏秋冬全凭这一个包,并不觉得生活很孤单。长途背包旅行大概是最直接反映物欲重量的方法,买下的东西会立刻变成肩膀上的重量,东西一多就背不动了,便开始搜寻可以扔掉的物件。自己只能承担这么一点行李,再多,就得扔出去一样,才能补进一样。原来人只需要这么一点点东西就可以在外漂泊数年,你还需要什么呢。

阿龙迫不及待冲进地中海追逐浪花,我躺在软软的沙滩上和亦凡喝着啤酒,庆祝自己的24岁生日。看着天上那些仿佛能拎出水的连绵的云朵团,俏皮又可爱,恨不得扯下一团在手里捏两把。

活在当下,这是我和亦凡的共识。嗯,这样挺好。

海法

白日当头。街上一片静悄悄,火车和长途汽车已停运,商场超市关门,我前往海法的计划只能搁浅。因为,今天是安息日。

离开了耶路撒冷,才发现安息日对世俗犹太人的日常生活也有着很大的影响。安息日里,一切都休息了,仍在运营的公共交通只有私营面包车。人们全都待在家里吗?倒也不尽然。到海边一看,人山人海,仿佛半个城的人都聚集在这里了。父母带着孩子坐在海滩凉椅上喝着冰汽水,年轻的情侣在沙滩上打板球,现场小型音乐会震动着耳膜,免费观光电梯总是挤满游人。海滩大道上有自行车自动出租点,在屏幕上选择时间,刷一下信用卡,就可以自行取走一辆山地车,一天的租费是14谢克尔,约22元人民币。这样的出租点很常见,去任意一个出租点都可以还车。

我在海滩徘徊了半天,只见太阳头也不回,落下了海平线,徒留一片火红晚霞。

走在海边大道上吹着风,见一纹身小摊。海报上画着各式纹身图案,仔细一看,还有中文。可怎么有些汉字上下左右颠倒了呢。安息日,半个城的人都聚集在海边了。“颠倒了吗?”听我这么一说,年轻的犹太老板探出头,对着海报左看右看。“没事儿,反正犹太人也看不懂。”老板打着哈哈,挥了挥手臂。

夜幕降临,安息日结束了。火车和公交恢复运营,街角的小超市不知何时悄悄开了铺。我在超市里搜寻食材,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发现切片冷冻火腿肉价格让人惊喜,还能买一送一。再买上一袋切片面包,利用阿龙家的厨房自制火腿三明治。瞧这食材分量,足够吃上好几顿。

身处物价堪比欧洲的地方,背包客总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即使是物价昂贵的国家,也总有相对廉价的食物。若不是仔细计算了账本,我不会相信自己在以色列日均花费只有10美金。这可是一个乘坐最便宜的公交车也要一美金车费的国家啊。

欲望是个有趣的家伙,心里那杆秤决定了旅行花费与物价并非百分百对应。在物价高的地方,看什么都觉得贵,同样的商品,价格高出中国数倍,消费欲望自然大减,可花可不花的钱几乎全省了下来。而在物价偏低的地方则正好相反,便宜得让人不好意思不花这钱,再说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这可不是自家门口。而白花花的银子就是这么一点一点花出去的,积少成多,水涨船高。结果,去物价低的地方未必省钱,去物价高的地方未必大把花钱。若不是以色列物价高,我又怎会在这里做起沙发客呢。我还是更喜欢住旅馆的。

背包客常用的低预算旅行方法无非搭车和做沙发客,这些我仅偶尔为之。我在旅行中九成以上时间是纯自助:住背包客栈,吃当地小饭馆,坐公共交通。我不愿意打扰别人,不喜欢占人便宜,更不习惯平白无故受人恩惠。我喜欢,自己付钱,根据预算选择适合自己的价位,清清爽爽自助旅行。

舒适的城际高速列车贯穿以色列,车厢看起来像是国内的高铁,配上大大的车窗和成片的田园风光,这俨然成了观景列车。我开始满心好奇,想看看列车通到的最北边是什么模样。一路坐到北部底站,那里只有大片荒芜的土地和持枪的以色列士兵。我这才想起原定目的地,往回坐到海法。

海法是以色列第三大城市,巴哈伊教的中心。作为世界遗产的巴哈伊阶梯花园从迦密山坡开始,设计精巧的花园一层一层顺势而下,众星捧月般围绕着山腰的巴孛灵殿,再一路延伸到山底连通大道,直达地中海。从山上向下望去,阶梯花园犹如空中花园,连接着海法港湾,堪称奇观。

放下对海法的眷念,回到内坦亚向阿龙告别,搭上奔向耶路撒冷的大巴。穆斯林斋月的晚上,大马士革门前是一浪接一浪的人潮,夜市和小吃摊摆得满满,舞台演出轮番上演,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得马路水泄不通,车辆寸步难行,这是巴勒斯坦人的盛宴。灯红酒绿的酒吧街和购物中心则是另一番面孔,犹太人照常过着日子,逛街泡吧,在街头听完犹太老伯的萨克斯秀,坐着有轨电车回家。平平淡淡的生活,在圣地耶路撒冷也不例外。

半个月时光一晃而过,签证上几个不显眼的数字驱赶我快马加鞭奔向南部埃拉特口岸,与红海海滩边的丰乳肥臀匆匆打了个照面,轻轻地来,轻轻地走。老朋友埃及,正在口岸另一边等着我呢。

第1章 埃及:时间的脚印

这个被古老文明包裹着的国家正努力在阿拉伯世界的政治暴风圈里寻得一丝宁静,尽管在现代文明的催促下显得有些气喘吁吁,但它依然想向时间证明着什么?

车站的连环骗局

埃及,该用怎样的词语去形容她呢。闭上眼睛,是飘散在市井街巷中那股甜甜的水烟味,烤炉里打着滚的鲜嫩肥肉发出的滋滋声,大饼摊子上埃及老大爷的吆喝;睁开眼睛,是馆子里那盘永远下不完的双陆棋,阿拉伯孩子们漂亮的大眼睛,裹着各色头巾的穆斯林美女。还有傍晚从清真寺传来的悠长祷告声,带着股沧桑劲儿的楼房骄傲显摆着埃及人对于土黄色的钟爱,还有,还有……

五个月前,我从斯里兰卡飞到埃及,在开罗和西奈半岛兜兜转转,漂过红海,绕到对岸的中东小国约旦,停留百日。之后便是本书开头,坐上了从约旦前往以色列的大巴。这三国恰呈三角形,为了向大非洲挺进,2012年8月,我再次来到埃及,陆路纵贯非洲之旅该从这里起算。

回想起与埃及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可谓酸甜苦辣样样齐。金字塔之壮观自不用说,古老的中东建筑让人流连忘返,街头巷尾那股舒服到骨子里去的慢调小生活牵引着我的魂,芒果汁和芒果冰激凌总是肆无忌惮地勾着我的馋虫……那些隐藏在城市热门角落,直勾勾盯着外国游客的骗子们,仿佛在看着一叠会走路的钞票,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闭上眼睛,想象一下埃及长什么样!

骗子们的骗术大多称不上高明,只不过遍地撒网,让游客防不胜防。我亲身经历过的骗局有这么几种:利用旅馆前台不在一楼的特点,站在楼下佯装旅馆工作人员,以“客满”等借口将旅客带至其他旅馆,利用旅客的外国护照去免税店购买限量烟酒,并向旅馆和旅客双方索要小费;去金字塔的路上,从地铁出站口开始便有数不清的纠缠者推销各路让你大把撒钱的金字塔玩法;贩卖阿拉伯头巾的小贩,以“不要钱,真不要钱,绝对不要钱”的理由将头巾硬塞给游客,待你一拆封,立刻变了张脸开始索钱;旅游商品店托儿绞尽脑汁哄骗游客去昂贵的纪念品店购物,恨不得把你直接拖进店里去……冲着这些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架势,个个口若悬河,吹得天花乱坠,法老们若是听到大概也得气活了。回想起这些,我端起胳膊,开始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打着官方招牌的入境税收费站,恨不得从丝丝缝缝中抠出点端倪。

红海的深蓝色波涛拍打着海岸,清爽的哗哗声努力消除我的疑心。湿湿黏黏的海风窜进我的衣领,带着股浓浓死鱼味。在三个国家不同角度畅游过红海后,我确信自己已经将这位美人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看了个遍,360度无死角。无视她的挽留,我固执地打算今晚就回到开罗。

考虑到夏时制带来的时差,我将手机时间向前调了一个小时。还未挨上长途汽车站的售票窗口,两位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埃及大叔围了上来,探听着我的去向,并向我宣布一个坏消息:去开罗的末班车已经开走了。我不愿相信这些来路不明的人士放出的新闻,遗憾的是,我很快从窗口售票员那里得到了证实。

是我算错了时间吗?大厅里的时钟和我调好的时间一样,下午三点半。本应该四点半出发的末班车,据两位大叔所说,因为公路关卡关闭,不得成行。

我半信半疑,接连向窗口试探几次,售票小伙子始终咬定没有去开罗的车,让我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Plan A被划上了叉,Plan B、C、D纷纷冒了出来,大脑某个角落已经开始考虑今晚如何在口岸附近寻找落脚地了。

就在琢磨着应急方案时,一位眼熟的埃及小哥坐上了停在二十米外的大巴。那是好心为我指路、带我来长途车站的青年。我分明记得他也要去……开罗。

卯足了劲,使劲想从售票窗口的小伙嘴里探出点虚实。面对我的再三询问,小伙无辜地摇着头。两位埃及大叔似乎不愿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他们发现了新目标,热情地跑去拉客。

忽然,售票小伙朝我侧了侧身子,压低嗓门,朝着大巴努了努嘴,小声地说了句:那车,就是去开罗的。

嘿!峰回路转!我眼睛一亮,一拍大腿,乐呵呵地奔向大巴。为了保险起见,向前排乘客确认下吧。

这车不是去开罗的。坐在第一排的埃及大叔斩钉截铁,给我热乎劲儿泼了盆冷水。

迈上大巴的脚步硬生生停住了。上错车了吗?可是这里只剩这一辆长途汽车。不甘心返回售票窗口,向那小伙子问个清楚。谁知小伙又开始一口咬定“去开罗的车没有了”的说辞,说得干脆利落,坚定不移,正直得像根箭。两分钟前向我悄声透露的模样似乎从未发生,或者,是我的幻觉。

眼前一切更加可疑了。心里犯着嘀咕,乱七八糟的阴谋论在脑子里翻江倒海。不合逻辑的场景变成了推理游戏,人物、对话、动作、神态在眼前重叠交织,轮回闪现,我甚至脑补了一位“神秘黑影”。瞄了瞄不知何时站回我身边的两位埃及大叔,脑中回路终于通畅了。

俩大叔堆着笑,轮番怂恿我去附近的海滨小城,宰海卜。他们大概不知道,几个月前我曾在宰海卜学习潜水,那地方我太熟悉了,距离这里最多也就两三个小时的车程。“我现在应该坐长途车去宰海卜,明天从那儿转车去开罗是吗?”“不,不,去宰海卜的末班车开走了,你只能坐出租车去。我可以载你去。”

我在心里偷偷笑着,果不其然,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坐出租车去宰海卜,相当于从南京打车去上海,不用问也知道,费用绝不是个小数目。加上“老外”身份,主动送上门的待宰羔羊自然不会被司机轻易放过。这场绕来绕去的戏码其实是个连环骗局,售票小伙和车上第一排那位八成也是车站工作人员的大叔碍于两位开出租大叔的“黑势力”,不敢言真,帮着他们轮番欺骗人生地不熟的老外。至少四人参与了骗局,一不留神还真要中招。

推理大戏即将落幕。返回大巴,径直冲上去从第二排开始向后问,一路问到第六排,所有乘客的回答都是:是的,这车是去开罗的。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番斗智斗勇,总算坐上了开往开罗的大巴,艰难程度让人唏嘘不已,我不得不用心地安抚一下激烈运转的脑细胞。按照这里的双重价格标准,外国人要比本国人多付10埃镑大巴费。多付碗吃面钱总比坐着黑出租去宰海卜好得多。那位售票小伙,搁在电影里,就是个碍于庞大反派势力不得不卑躬屈膝的关键配角,前半段帮着反派欺负主人公,后半段被主人公感化转而帮助“正义”的一方。不论如何,感谢他的“临阵倒戈”。

西奈半岛的沙漠之风呼呼灌进窗户,细小沙土被卷进车厢,化作尘埃。以连环骗局开始的再次探险埃及之旅,当然,这一切仅仅是个开始。

开斋节的狂欢

香喷喷的阿拉伯烤肉,熟悉的土黄色小街巷,满眼令人眼晕的阿拉伯文数字,地摊上堆成小山的中国廉价商品,热衷于在水烟馆里边抽水烟边下双陆棋的阿拉伯男人们……这是我记忆里的开罗,和眼前这座空城找不到共同之处。

明明是大白天,开罗大街上却萧条至极。车辆少得可怜,商店大门紧锁,连一向人声鼎沸的市中心都变得安安静静,连自己的脚步声都听得见。我在空荡荡的大道上甩着胳膊尽情蹦跶,就差没在马路当中扭秧歌了。

因为,这会儿是斋月。

斋月(Ramadan),即伊斯兰教的斋戒月,穆斯林世界里一年中最神圣的一个月,真主阿拉将古兰经下降给穆罕默德圣人的月份。在斋月里,除病人、孕妇、喂奶的妇女、幼儿以及在日出前踏上旅途的人之外,穆斯林每天从日出到日落期间不能进行饮食、吸烟、房事等活动,日落之后才可进食。因此,原本随处可见的小摊小贩纷纷不见了踪影,肚子饿得咕咕叫却无处觅食。书上说,斋月有助于人们克制私欲,体会穷人饥饿之苦,以资济贫。摸摸自己饿扁了的肚子,唉,谁来济一济我呢。

因为斋月,许多人调整了生物钟,过起了晨昏颠倒的日子。白天不出门,从日落才开始一天的生活。地铁和巴士也调整了时间,深夜里仍在运营,商店和夜市几乎通宵,凌晨四点还能出门逛商场,品小吃。我一琢磨,白天除非自备干粮躲在旅馆里偷偷啃,否则就得饿肚子;而夜晚,满大街香喷喷的美食等着自己,我还能挑肥拣瘦,何乐而不为。很快,我也成了个标准的夜猫子,白天闭门不出睡大觉,晚上走街串巷压马路。

仗着埃及那低于中国的物价,加上在以色列勒紧皮带的艰苦日子,我当然不能亏待了自己。风靡埃及的GAD连锁餐厅里够两人吃撑的蘑菇披萨20埃镑(埃镑与人民币汇率近乎1比1),拉上个背包客一起吃,人均10块钱,我狠狠地吃了好几回;地铁站出口的果汁店里一大杯鲜榨果汁2埃镑,人气颇高的EL—ABD甜品店冰激凌3埃镑,楼下的Kofta(烤肉三明治)5埃镑……这些纷纷列入我的“每日必吃清单”。住宿也实惠,50埃镑以下的旅馆扎成堆。我住在开罗市中心一家经营了三十多年的Sultan旅馆,一个床位仅要20埃镑,厨房、热水澡、无线网络一应俱全。埃及真是低预算旅行者的天堂!

夜晚的尼罗河岸,华灯闪烁,高楼林立,十足的国际大都市派头。站在桥上,凉爽的河风吹散了我的刘海,刚从小贩手里买的鹰嘴豆在嘴里化成了软绵绵的豆泥。远处熙熙攘攘,人声鼎沸,那是狂欢的人群。隔得这样遥远,依然能嗅到人群之中迸发出的激情。

斋月即将结束,正是开斋节前夕。白天死气沉沉的开罗到了晚上彻底变了番模样。市中心原本空荡荡的大街上不知何时挤满了人,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大喇叭里放着活力四射的舞曲,狠狠欺负人的耳膜。小青年们爬上大卡车尽情跳舞,整个城市灯火通明。我混进快要溢出的人群里,也想体验一把开斋节前夕的深夜狂欢。开斋节,开罗街头开始热闹起来了。斋戒月,静静静的清真寺。

此时的开罗大街变得有些疯狂。街上晃荡着许多眼神凶煞、动作粗鲁的青年男子,时不时主动挑衅,冲着人们爆粗口,一个个变得极具攻击性。我被不同的陌生男子接二连三地推搡碰撞,吓得缩到了角落。这些人八成是抽了大麻,喝了酒,正嗨在兴头上。一位开罗人告诉我,开斋节前后,附近乡村、镇子上的青少年会聚集到开罗彻夜狂欢。在这几天里,必须习惯频繁对外国人恶作剧的少年们和呼朋引伴追跑打闹的小伙们。毕竟,开斋节是伊斯兰教三大节日之一,首都附近的年轻人也喜欢趁这几天“上京”狂欢一把。眼下的开罗是个高分贝的不夜城。

开斋节三天,人们早早起床沐浴更衣,换上新衣服,走亲访友,就像华人过春节一样。节一过,开罗的热闹又回归到了白天,我熟悉的开罗回来了。而白天活动的我不得不面临一个新问题。炎炎夏日里的开罗,日头毒辣,但街上无人撑伞。撑阳伞是东亚人的习惯,尤以中日韩为盛。在崇拜太阳的埃及人看来,阳光是多么好的礼物,晒太阳是件多么幸福的事,为何要遮挡它呢?!

于是,买伞成为了一项几乎不可能的任务。我幼稚地以为,不打阳伞也会有雨伞。而事实上,降雨量稀少的开罗是个不需要伞的城市。超市,商场,夜市摊,处处不见伞的踪影,杂货店老板们听完我的表述,纷纷摇头。在我寻觅得几乎绝望时,一家小商品店老板听完我的要求后微笑点头,从身后缓缓拿出一柄金黄底色海绵宝宝迷你儿童伞……嗨,我无语了,最后,一家小百货店老板专程帮我进了货。想到得来如此不易,我心一横,干脆买下了两把伞。结果,折叠伞被亚历山大强烈的海风吹断了两根伞骨,修补好后,在到达卢克索的清晨遗忘在小巴士上;长柄伞则被阿布辛拜勒的湖风吹断了支架,彻底报废。从此,我在旅行途中再也没有买过伞,靠着遮阳帽走天下。

埃及,就是个和伞八字不合的国家啊。

最倒霉的人

2012年8月的开罗,早已不是五个月前那副冷清凋零的可怜模样。初来开罗时,因动乱刚结束,旅游业大幅受挫,游人稀少,旅馆空空荡荡。而现在,一切逐渐复苏,游人增多,背包客旅馆也忙乎了起来。Sultan旅馆所在的老楼,一栋楼里藏着三家背包客旅馆,楼下小卖店便做起了针对外国背包客的生意,所有东西都比市场价贵上一倍,所谓“游客价”。

和我一起来到埃及的阿洋常去小卖店买汽水,与店里的埃及小哥也渐渐熟络。小哥问阿洋,中国如何,是不是比埃及好很多?阿洋心想,若说好很多岂不遭恨,故淡定答曰,差不多。小哥惊讶:中国也这样?从此,小哥开始给阿洋本地价格,两人称兄道弟。阿洋笑称其为“靠谱哥”。看来,时不时摆摆弱势还是有必要的。

阿洋是个大三学生,英语不好,照样走了一个又一个国家。走出来才相信,语言不通是死不了人的。即便是英语母语国家的人到了不通英语的地方,也得乖乖变成哑巴。埃及是个英语普及率很低的阿拉伯语国家,街头十个人里有九个听不懂英语,英语再好的人也得依靠手舞足蹈来沟通。我的方法是,用英语请旅馆前台用阿拉伯文帮我写下我要去的地方或要做的事,再拿着阿拉伯文纸条上街去问人。阿洋的秘诀很简单,语言沟通不了,就靠肢体。阿洋向旅馆前台借吹风机,不会说吹风机的英文,就用右手作手枪状,冲着头发一阵“嗡嗡嗡”;想借蚊香,不会说蚊香的英文,就用双手作翅膀状上下扑腾,再伸出食指冲着手臂“Bi”刺一下……

阿洋还是我在旅行途中遇到的最倒霉的背包客,没有之一。

阿洋在尼泊尔赌场里以小赌本连赢二十天,吃香喝辣逍遥快活,获得周围背包客一片艳羡。然而老祖宗常说物极必反,这时候你就会明白什么叫真理。阿洋的好运似乎在那二十天里用了个精光,接下来便是一系列无法解释的倒霉事件。在尼泊尔,阿洋携带的三千美金被盗,旅费连同赌场赢来的钱一并失去。如此重大的损失仅仅是个开始。到了埃及之后,霉运一波接一波向阿洋袭来:在旅馆里被偷走了价值一千美金的苹果手机;出门换钱,在换汇店门口遭遇黑人当街抢劫,损失八十美金……几乎每天都要发生点古怪的倒霉事。神奇的是,命运似乎分得清对象,阿洋的霉运并没有波及到同行的我。以至于阿洋独自前往吉萨金字塔前曾悲壮地对我说:如果我下午六点还没回旅馆,那估计是又遇上什么倒霉事!

以正常游览速度,下午四点左右就该回来了,可到了六点半,旅馆大厅仍不见阿洋的踪影。我脑中闪过了许多种可能:被偷?被抢?被打?被撞?正琢磨着七点不见人是不是该去投奔警察局时,阿洋失魂落魄地回来了,脸色发白,咚地一下瘫在了沙发上。“我……我被人推下地铁站台了……”

原来,从金字塔返程时,阿洋在地铁站台边与一位美国背包客聊天聊得正欢,两人忽然被一精神失常的埃及人从背后猛地一推。美国小伙身强体壮,及时刹住了身子,而瘦弱的阿洋直接跌落站台,万幸的是地铁尚未驶来。阿洋连滚带爬回到站台岸边,惊魂未定,吓得身子不听使唤。美国小伙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把肇事者揪住,使劲儿一顿揍。警察慌忙赶来,将三人一同带走。

据阿洋说,警察对他和美国小伙态度有些恶劣,美国小伙二话不说,一个电话打去美国驻埃及大使馆,声称自己受到恶意袭击,险些丧命。很快,这些埃及警察的头儿接到了上面打来的电话,警察对俩人态度有了180度转变,端茶倒水,满面堆笑,还差人带他们去纪念品商店购物。有警察带着,纪念品价格低得出奇,还不到售价十分之一,原本一张一埃镑的明信片变成了一套一埃镑,便宜得像白抢似的。受了惊吓的阿洋拖着一大包纪念品回到了旅店,大汗淋漓。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国家是百姓的靠山。真正的强国,拳头是硬的,震慑力是狠的,反应是迅速的,她的子民在外才能获得真实的安全感。

为了安抚受惊的阿洋,也为了给霉运不断的他转转运,我们打起精神,背上行囊,坐了三小时车,去亚历山大港度个小假。

亚历山大港(Alexandria)是埃及第二大城市,地中海岸港口,按其奠基人亚历山大大帝命名。这里曾是托勒密王朝的首都,很快就成为古希腊文化中最大的城市。亚历山大港在历史长河中几起几落,规模和财富曾一度仅次于罗马,在奥斯曼帝国末期又几乎沦为一个小渔村。这里曾经有着世界上最大的图书馆——亚历山大图书馆,以及世界七大奇迹之一的亚历山大灯塔,可惜如今都已不复存在。前者毁于火灾,后者毁于地震。

开罗正处在催促人流汗的时节,三十五六摄氏度。受地中海气候影响的亚历山大港成了开罗人的避暑胜地,白天二十多度,最热时也只有三十度。整座城市倚海而建,悠长海湾远远看去像是电影《盗梦空间》里的潜意识边缘。坐着哼哧哼哧行驶在轨道上的电车,路过在灯塔遗址上重建的凯特贝城堡和新建的亚历山大图书馆。意大利式古老楼房沿着地中海整齐排列,随意走进一栋都能看见仍在使用中的西式老电梯,上升下降过程中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在电梯里透过铁栏门看着一层楼又一层楼在眼前出现又消失。凉爽海风吹来,让人精神焕发。亚历山大港,规模和财富曾仅次于古罗马。

蓝盈盈的海水拍打着岸边,时不时溅起浓密水雾洒落在沿海公路上,身上满是细小的水粒子。狠狠用力嗅一口,满满的大海味!

风景宜人的亚历山大港带来了畅快好心情,可仍没能解除阿洋的“诅咒”。决定回国的阿洋到了开罗机场竟赶上埃及航空大罢工,飞机全部延误,旅客滞留机场,他也光荣地成为了央视国际新闻报道头条中一个落寞背影。好不容易盼到罢工结束,终于飞回祖国怀抱,却在降落前赶上暴风雨,即将落地的飞机又重新拉起来迫降至另一城市,几经折腾才得以回家。真不知道是阿洋的好运在尼泊尔赌场用光还是他与埃及法老们天生八字不合,总之,我这一路上再也没遇到过比阿洋更倒霉的背包客了。

开罗时间

没来开罗之前,我只知道这里是个国际大都市,“开罗时间”总会是酒店前台那五六个钟里的某一个。拜访过三次开罗后,我发现这里是个市井味儿十足的地方,甚至让我联想起印度的加尔各答。开罗的马路上,有汽车,人力车,自行车,三轮车,还有马车和驴车,小毛驴拉着杂七杂八的货物得得得地走过你身旁,悠然自得穿梭在卡车流里。我眼尖地发现了来自中国的凤凰牌自行车。和印度一样,埃及也是车不让人的型儿,车速飞快,看着前方行人仍舍不得停,好像压上去也没事似的。几次心惊胆战与汽车擦身而过,让我一见埃及大马路就开始腿软,宁可站在马路边凄凉地等上十分钟,也不愿意与车肉搏。

在开罗地铁和公交车里常常能见到这样一种贩售方式:小贩抱着一盒餐巾纸或口香糖之类的小商品,动作娴熟,挨个丢给乘客,人手一个。等两分钟,再一个个收回。愿意购买者直接掏钱留下手里商品。小贩丢上这么一轮,再去下个车厢丢新一轮。从消费心理学的角度,这的确可能带来更高购买率——比起站在车厢里等人喊住他购买要好得多,尤其是对于一两块钱可买可不买的小玩意来说。商品丢在了手上,乘客自然会考虑一下是否该留下它。人民的智慧总能让人眼前一亮。开罗时间,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时间。

相比于有趣的兜售方式,埃及商场让我有些不能理解。传统商场大多摆满高大货架,货架约有两层楼高,高的不可思议。售货员必须小心地爬上高高的梯子才能够得着放在上方的商品。如此艰难才能取下货物,让人看着都捏把汗。

埃及人常说十分钟十分钟,其实要半个小时不止。一位埃及人自嘲:只要十分钟就好……可不是埃及时间十分钟哦!我顶着烈日,花费了多个“埃及的十分钟”,也没能从设计华丽的开罗火车站买到一张去卢克索的火车票。售票处没有英文注释,我加入队列排了半天,最后才被告知在对面站台购买。这只能怪我不懂阿拉伯语。到了对面站台,五个售票窗口,我弱弱地向窗口1求购火车票,窗口1的售票员手一挥,让我去窗口2;窗口2的售票员头一摇,让我去窗口3;窗口3的售票员嘴一努,让我去窗口4,窗口4的售票员脸一摆让我去窗口5;窗口5是卧铺票窗口,极为昂贵,10小时车程,售价高达60美金,近400元人民币。而我因提出想购买坐票又被赶回至窗口1。我在滚滚热浪之中被几个窗口当成皮球踢来踢去,有些恼火。看着那些爱理不理的售票员,我终于明白了这个故事的主线:普通窗口都以不懂英语为由不搭理外国人,把你赶去买昂贵卧票,要么去旅行社花高价买坐票。80埃镑的坐票,在旅行社得花上180埃镑才能买到。

去卢克索又不是只有火车,你们这么忽悠我,我不能坐汽车么。扭头去了长途车站,花费100埃镑坐上去卢克索的夜车。与火车站售票员那副传统政府机关作派截然不同。汽车站售票员态度好到让我想哭,大概埃及也有体制内外的区别吧。

在夜车上东倒西歪挺过一夜。我发誓除非万不得已,我再也不坐没有卧铺的夜行长途车了,仗着自己年轻来省钱的事儿还是得量力而行,长此以往,可就是在“拿生命省钱”了。

睡眼惺忪下了大巴,身为老外的我立刻成了一波拉客司机的香饽饽。“打车去市区吗?有10公里远呢!”“我坐公共交通。”“没有公共交通!”“怎么会,不就是那辆面包车么。”埃及常用面包车做公共交通工具,也就是“面的”。拉客司机拼命企图说服我:“那辆是去阿斯旺,不是去卢克索!”

老招数,又来了。我对这群人的惯用伎俩已经了如指掌,都快要练就出金刚不坏之身了。径直去问面包车司机,果然,就是去卢克索市区的。“那个要18埃镑,坐我这出租车也才20埃镑!”拉客司机仍不死心。

我噗嗤一声笑了,觉得这些人真可爱。他们大概觉得外国人都是傻冒,随便胡诌也会信。面包车车票一般是1人1埃镑,我在埃及乘坐过许多次。更何况,若是面包车价格和出租车相差无几,怎么还会有源源不断的本地人去坐那辆面包车?后来证明,连那句“10公里远”也是骗人的,实际距离还不到3公里。找了间实惠的背包客旅馆住下,二话不说先睡他个昏天暗地,以弥补我这一夜无眠的精神损失。

夜晚的卢克索,凉风习习。摆夜市摊的小贩们勤快的忙乎着,对于他们来说,这会儿才是一天的开始。教堂里进行着一场婚礼,古老的钟声响遍卢克索。来到这里的旅人们不能忘记她的另一个名字:底比斯。

卢克索神庙

,历史的一点痕迹。卢克索神庙

卢克索(Luxor),被称为“世界上最大的露天博物馆”,是一座位于埃及南部的古城,古称底比斯,因尼罗河穿城而过而被分为东岸和西岸,在古埃及时代象征着“生”与“死”。古埃及人崇拜太阳,认为人的生命如同太阳一样从东方升起、西方落下,因此东岸是生活气息浓厚的居民区和壮美的卢克索神庙,西岸则是法老陵墓。生之城与死之城隔河相望,在宇宙中永恒循环下去。

太阳神阿蒙是底比斯主神,中王国时期的埃及曾在底比斯形成了崇拜阿蒙神的中心。卢克索神庙和卡纳克神庙处处体现着对底比斯神的敬仰。三公里长的狮身人面像大道,阿蒙神庙的多柱大厅,古老而壮丽的柱廊和方尖石碑,那些建造于三千四百多年前的巨大雕像,精美的墙体浮雕,上百座狮身人面像,数百根高大巨柱……这不是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吗?残破石像见证了数千年风霜,就像是一本活生生的历史书,向人类讲述着古埃及那段神秘而悠远的故事。

墙雕中有一位少了只胳膊少了条腿却有着巨长生殖器的人物,那是生殖神。据说,当年壮丁们都被派出去打仗,村落里只有女人们留守,一位年龄大点的大伯留下来负责照顾妇孺儿童。数年后,男人们回到家,发现每家都多了孩子,还不止一个,孩子的父亲都是这位大伯。大伯受到了惩罚,被砍了一只胳膊和一条腿,从此被称为生殖神。

坐着摆渡去卢克索西岸,才发现离

国王谷

还远得很。热浪滚滚,荒无人烟,这叫我如何是好?我拿出旅行者看家本领,伸出手,竖起大拇指(国际搭车手势)。不多会儿,一辆大型警车停在了我面前,副驾驶座上身着警服的年轻警察探出了头。

我们也往国王谷方向去,不过只能送你到国王谷附近的路口,你得自己再走一段路进谷。英俊逼人的警察小哥英语流利的让我吃惊,这在埃及可不多见。只见他一个纵身跳下车,拍拍副驾驶座,示意让我上去。

后厢不舒服,你还是坐前面吧。他解释道,自己转身去了后车厢。

这是一辆货真价实的埃及警车,有着堪比卡车的大个头。坐在副驾驶座上,我顿时觉得自己威风凛凛,帅掉了渣,差点忘记自己来西岸是做什么的。曾经在西藏林芝搭过一辆警察中队干部开的便车,但搭上真正警车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爱因斯坦同学早有教导,好时光总是飞速逝去的。依依不舍地下了车,那位让位给我的帅小伙为我指了路,末了,冲着我咧嘴一笑:“放心,埃及警察永远站在你这边!”

上帝啊,长着一张明星脸也就罢了,还要配上这么帅气的台词,这是在拍偶像剧吗,我的小心脏啊,砰砰直跳。走进国王谷时还在晕头转向浮想联翩,早已将图坦卡蒙和拉美西斯二世的精美陵寝抛到了脑后。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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