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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25 23:4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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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莫端倪

出版社:天津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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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一米阳光

你是我的一米阳光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你是我的一米阳光作者:莫端倪排版:AGOOD出版社: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时间:2016-04-01ISBN:9787201100678本书由北京阳光博客文化艺术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一章噩耗

寒冷的夜色,厚重的云层,缤纷的落叶,悲伤的心境,孤寂的背影。所有的画面被定格成一幅萧索而又寂寥的油画。

一架载满乘客的波音747飞机在跑道上逐渐加速,最后如同一只巨型的大鸟腾空而起直冲云霄。透过玻璃窗有限的空间,纽约深秋的夜景一览无余。这个繁华的国际大都市很快在视线里被浓缩成一个小小的方块,直到被厚厚的云层吞噬。

坐在靠窗位置的夏一闭上眼睛,完全不理会周遭的环境。泪水顺着眼角无声地滑落,一滴一滴地击打着她早已因悲痛而碎裂的心。为什么?老天为什么如此不公?已经在她大一的时候夺走了她的双亲,如今为什么又让她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夏一的身体痛得像是被刀刃一点点划开一样,钝重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却只感到它在滴血。姐姐,这个温暖而又亲切的字眼,她一遍一遍地在内心深处泣血般地呼唤。那个曾经为了供她读书,执意放弃自己读研的姐姐,走了;那个省吃俭用给自己邮寄生活费和学费的姐姐,去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倾听她的心声、理会她的烦恼、梳理她的心境了。泪水涓涓而流,湿透了她米白色风衣的胸口。生活的磨难与艰辛没让她掉过一滴眼泪,而姐姐离去的噩耗却令她仿佛流干了二十八年来所有的泪水。

坐在夏一身旁一直看书的高翔掏出纸巾递给了夏一。他本不想多事儿,但是身旁这个一上飞机就闭目流泪的姑娘牵动了他恻隐的神经。如果不是遇到了伤心事,怎么会任凭眼泪流成了河。

夏一迟钝的神经感受到了来自高翔关切的目光。她慌乱地接过了高翔的纸巾拭去脸上的泪水。“谢谢!”酸涩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回应。夏一为了避免尴尬,将哭得有些模糊的目光转向窗外厚重的云海。

万米高空,是接近天堂的高度吗?伟大的耶和华是否已将她苦难的姐姐接到了充满阳光与温暖的天堂?那里不会再有车来车往,那里不会再有苦痛悲伤,那里只会有神的光芒。夏一透过云层,仿佛看到微笑着的姐姐正在向她挥手。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与姐姐做最后的握别。“姐姐。”冲口而出的呼唤自心底发出,夏一的眼泪再次滑过脸颊流入口中,涩涩的、咸咸的味道漫延开来,直达心底。没有人回应,一切都只是一场幻境。此刻的夏一被痛苦和孤独紧紧地缠绕,强烈的窒息感令她喘不过气来。此时,她极度渴望一副宽阔的臂膀可以依靠,能给予她安慰的史蒂文却以出差为由没能陪在她的身旁。

高翔本是个不愿意触及别人隐私的男人,但是身旁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却引起了他的注意。自打坐上飞机,她就在流泪,沉浸在悲伤的世界里难以自拔。虽然她采取背对着他的坐姿,但是一直耸动的肩头依然出卖了她悲怆的内心。此刻,他顺着她的目光瞟向窗外,除了一望无际的云层,再无他物。他犹豫着是否要继续递给她纸巾,但是看着她抚在玻璃窗上那个白皙而又纤弱的手掌,他打消了打扰她的念头。他深知,此刻的她只想一个人沉浸在悲伤中不被外界所干扰。思及此,高翔将目光又转向了手上那本出自卡耐基的《人性的弱点》。

姐姐在夏一的眼前慢慢消失,带走了她对姐姐所有的思念。哭累的夏一把头靠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只把瘦弱的后背留给了高翔。

夏一做了一个梦,她梦到了那个充满欢笑、充满阳光的童年。六岁的姐姐穿着妈妈织的红色毛衣,带着只有三岁的她在四合院里奔跑、嬉闹。童年的阳光在一个三岁孩子的眼中是温暖的、可爱的,甚至是调皮的。不谙世事的她,享受着父母及姐姐给予她的无尽关爱与呵护。虽然日子是清苦的,但是她却一直认为自己的童年飘散着蜜糖的味道。

高翔的目光再一次被抱着胸口蜷缩着的背影吸引。他为她向漂亮的空姐要了条毛巾被,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身上。他已无心读书,更无心随着卡耐基去剖析人性的弱点。再有几个小时即将到达阔别三年之久的北京,他的心情如潮水般翻涌不息。那个有着淡淡伤感情怀的姑娘,此刻占据了他整个心房。尽管他身在美国,但是他依然想尽一切办法找寻她,却一直毫无结果。她完全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醒来的夏一看到自己身上的薄毯,微微皱了下眉头。她扯掉毯子,看了眼身边云淡风轻的高翔,声音嘶哑却不带任何温度:“在您施舍泛滥的同情心时,请问问别人是否需要。”一张纸巾她可以接受,但是一条带有暧昧意味的薄毯却令她心生反感。夏一习惯了男人对她身材和外貌的觊觎,看透了男人都是视觉动物的丑陋。想必出身豪门的史蒂文不惜耗费了两年的时间追求她,也是因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和青春靓丽的外貌吧。

高翔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已将身体转向窗口的夏一。他无奈地扯动了下嘴角,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对她的关心,仅仅限于夏一的侧面很像埋藏在心底的她。如果夏一把这种关心理解为一种亵渎或者觊觎,那么真的曲解了它的本意。除了她,他不会再对任何女孩动情。无论对方貌若天仙还是才华四溢都不会令他早已平静的心湖荡起任何微澜。比如,薇薇安,两者兼具那又怎样。面对向他竖起防御盾牌的夏一,他只是莞尔一笑默然置之。

当飞机着陆的时刻,机上持各种不同语言的乘客陆续走下悬梯。高挑、纤细的夏一戴着宽大的墨镜随着人流机械地向行李处走去。当高翔走向取行李处时,看到夏一拉着行李箱向出口处走去。他注意到,夏一的箱子与自己的行李箱是同一个牌子,同一个款式。他的内心有了一种莫名的悸动,只为这种带有相似意味的巧合。

高翔出门的时刻,刚好看到夏一坐上一辆出租车快速离去。飞了将近二十个小时,此时的北京已是凌晨四点。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轻轻地说了句:“北京,我回来了。”第二章姐姐的“礼物”

夏一站在家门口,望着熟悉的家门,握紧了掌心里尖锐而又冰冷的钥匙。她试图用痛楚来抵触发自肺腑的哀伤。此时,屋内传出稚嫩的哭喊声。夏一的神情为之一凛。她由于紧张,钥匙几次都没有对准插孔。夏一紧张地踏入阔别三年已久的家门。孩子的哭声再次从卧室传来。“妈妈,我要妈妈。”

一位穿着粉色睡衣的中年女人抱着一个不断抽噎的女孩走了出来。“你是……”

夏一的目光跳过中年女人直接定格在流着眼泪同样看着她的女孩身上。“她是……”夏一所答非所问。她急需知道眼前这个哭成泪人的小家伙的身份。内心强烈的惶恐感令她无法做到波澜不惊。这个与姐姐有着同样鹅蛋脸型,一样如水双眸的女孩到底是谁?

中年女人为女孩擦去了泪水:“她是夏冰的女儿,今年两岁半,她叫多多。”

夏一手上的钥匙一下子掉到了地板上。她的思维发生了暂时性短路。她瞪大了红肿的眼睛指着多多:“姐姐的女儿?怎么可能?”

中年女人已经猜到了夏一的身份,她轻拍多多的后背:“你是夏一吧。我是社区的,我姓赵。夏冰一直叫我赵姐。”

夏一感觉自己在做梦,她狠狠地掐了下大腿。强烈的痛楚提醒她,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面对不再哭泣,同样用审视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多多,夏一心潮澎湃,情绪激荡。任凭她展开想象的翅膀,也无法猜到姐姐居然给她留下这样一个意外的“惊喜”。这样一个幼小的家庭成员,她根本没有做好接纳的心理准备。“您确定,她的确是我姐姐的孩子?”夏一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她不是排斥多多,而是事情太过突然。既然姐姐做了妈妈,为什么没有向她透露半点消息?姐姐没有理由隐瞒她,她就是想不通。

赵姐理解夏一的心情:“当初是我送夏冰去的医院,剖腹产手术也是我替她签的字。孩子是你姐姐的,我完全可以证明。”

事实面前,夏一不得不接受和妥协。命运再一次跟她开了一个荒谬的玩笑。失与得,悲与喜,一时之间令她内心五味杂陈,心潮起伏。

赵姐把多多交给夏一离开了。夏一面对不再哭泣、用排斥的眼神远远盯着她的多多,心顿时软了下来。夏一蹲下身体向多多招手,小家伙咬着指头摇头反对。夏一想到行李箱里有她从来不离身的泰迪熊,赶紧打开了箱子。箱子里面陌生的男士用品令她差点儿跌坐在地板上。一个不争的事实摆在眼前,她拿错了行李箱。她懊恼地拍打着脑门,强迫自己压制想要大声喊叫的冲动。她的生活彻底发生混乱,状况百出。她深呼吸,尽快让自己恢复理性状态。她盖好箱子,查看行李箱上面的标签。她给机场打了电话,通报了行李箱号。机场工作人员很快反馈回箱子主人的相关信息。

夏一冲多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然后掏出手机拨打对方的电话。电话在她将要失去耐性的时候终于接通。“喂,您好。”电话那端传来男性充满磁性的声音。

夏一足足愣了三秒钟:“您好。请问您是高翔先生吗?”

穿着白色浴袍,正在用白色的毛巾擦拭头发的高翔按下了电视遥控器的关机键:“对,是我。”

夏一努力回忆飞机上的乘客,脑海中勾勒不出高翔的形象。她顿了顿开始进入正题:“我想我们的行李箱可能是拿错了。我拿的行李箱上面贴的是您的信息,里面应该也是您的物品。麻烦您看下您的行李箱上面的标签好吗?”

高翔皱了下眉头,行李箱拿错的概率不是没有,但是却从来没有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他想起当时拉着行李箱,好像出口处并没有人员检查。“好,我马上看下。”高翔起身,走到房间的门口处蹲下身体查看行李箱上面的标签:“你是夏一?”

夏一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行李箱内有她为之奋斗了三年的加州大学管理系研究生毕业证书。正是为了这张证书,她才咬牙在美国待了三年没有回国,只是单纯地想要节省往返的机票。没想到当年与姐姐在首都机场的挥泪道别竟然成了永别。“对,我是。如果您方便,我们选个地方换回行李箱。”

高翔想到自己的行李箱内有一张她的照片,也是唯一的一张,他一直视若珍宝。他的神经顿时紧张起来:“好。你说在哪见面,我马上过去。”

夏一看着靠墙站着、一直观察她一举一动的多多,思考片刻后答道:“一个小时后,国贸门口见。”

高翔舒展开紧皱的眉头,他入住的就是国贸酒店:“好。”

挂断电话,夏一一直压抑的心境得到了短暂的舒解。她看向对她充满抵触情绪的多多,不知道如何应对姐姐留给她的“礼物”。一个小时的时间,她要带着多多去见高翔。她走到多多的身旁蹲下身体。她看过一篇文章:作为家长,你要放低姿态,蹲下身体,与你的孩子平视。别让你的孩子仰视你,从而产生距离和挫败感。她拉着多多的小手,语气尽量放平缓:“多多,我是你的小姨,也是你妈妈的妹妹。我不知道你妈妈有没有跟你说起过我。”

多多听懂了夏一的意思,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对于多多配合的反应,夏一顿时有了巨大的成就感:“小姨刚回来,对北京还不熟,你可不可以带小姨去外面转转。比如,我们去逛逛街,吃吃饭,看看电影……”

多多消化了夏一的语言信号后,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稚嫩地回答:“好。”

夏一兴奋地把多多抱在了怀里:“小宝贝,你真好。妈妈出远门了,很久才会回来。以后你就跟着小姨,小姨带着你好不好。”“不好。”多多回答得快速而又干脆。虽然妈妈总是给她看夏一的照片,给她讲夏一小时候的故事,但是她仍然无法取代妈妈在她心里的位置。她要妈妈,要那个把她捧在手心里爱着的妈妈。

夏一不想刺激只有两岁半的多多,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与小家伙相处。姐姐虽然走了,但是却给她留下这么可爱的小天使,她悲怆的心境有了一丝无法言喻的宽慰。虽然知道没有任何育儿经验的她将会面临的艰难困苦,但是一想到姐姐曾经为她所付出的一切,也就释然了。第三章宿命的交集

一个小时后,国贸门前。

扎着马尾,戴着宽大墨镜,一身清爽休闲装扮的夏一,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拉着穿着粉色小洋装的多多引发路人的侧目。虽然墨镜遮去了夏一大半张脸,但是她的身材、她的气质依然无法掩饰那份青春的靓丽与飞扬。两人走在街上,引发不小的回头率。大小美女效应,在她们身上完美地呈现。

换了一身白色名贵休闲装的高翔拉着行李箱从国贸酒店走出。他看到了焦急地在路人中做搜寻状态的夏一的背影。他的心跳突然加速,那种久违的惊喜将他紧紧地包裹。是她吗?是她吗?带着期盼与激动,他走到夏一的身旁。“夏……”冰字还没说出口,转过身体的夏一完全否定了他的猜测。深深的失落感有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

夏一认出了高翔。她对面前这个高大、帅气且颇有风度的男人没有任何好感。这样的男人只会利用自身的优势骗取无知少女的情感,而她早已过了那个懵懂而又多梦的年龄。

此时的高翔将目光聚焦在多多的身上。一样清澈见底的眼眸,一样娇羞躲闪的神情,一个活脱脱缩小版的她出现在他的面前。高翔对多多过多的关注引起了夏一的注意与不满。她把多多拉向自己的身后,警惕地看着高翔:“您总是这样对陌生人行注目礼吗?如同您对别人莫名的关心?”高翔歉意地收回目光,也许他太思念她了,以至于把任何与她有关的人和事不经意间联系起来。他知道,夏一对她产生了误解,他把行李箱与夏一做了交换。

夏一不想与高翔有过多的交集:“作为陌生人,给您一个小小的忠告:别因为自己的疏忽,给他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时间,您更浪费不起。”

高翔没想到清纯、漂亮的夏一居然已为人母。对于她毫无温度的怨责他并没有在意。他更没有解释,当时是夏一先取走的行李箱。

高翔礼节性地向夏一点头后拉着行李箱转身向国贸酒店走去。

夏一认定高翔是个虚伪的男人!她刚想拉着多多离开,却没想到多多居然指着高翔的背影奶声奶气地喊道:“爸爸。”

夏一瞪着多多惊得张大了嘴巴。

并没走远的高翔转过身体不可思议地看着正指着自己童言无忌的多多。

夏一蹲下身体拉着多多的小手:“多多,爸爸可不能乱叫哦。”

多多怯怯地看着不远处的高翔,语气仍然很坚定:“爸爸。”

夏一对于多多的小固执毫无办法。这个刚刚失去妈妈,对一切都处于冷漠甚至排斥状态的小不点,偏偏对只有一面之缘的高翔完全没有任何陌生感,令夏一颇感费解。她起身看向高翔,希望从他身上找到答案。

高翔对多多本来就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此时,对于爸爸这个陌生而又神圣的称谓,他的心里居然有一种甜甜的惊喜。他刀刻般的脸庞呈现出毫不掩饰的有别于职场上那种敷衍性质的微笑。

多多面对和蔼可亲、面带探询意味的高翔,突然失去了刚刚萌生的勇气。她躲在夏一的身后,寻求暂时的庇护。

夏一无奈地向高翔美国式地耸了耸肩:“小孩子的话,您别在意。”

高翔无法捕捉到多多此时的表情,他收起刚刚的兴奋,礼节性地向夏一点了点头后拉着行李箱转身走向国贸宾馆。内心那份少有的悸动,令他的嘴角上扬,刀刻般的五官呈现出一丝淡然的笑容。如果他有多多这样可爱、乖巧的女儿,他会挤出所有的时间陪着她成长。已过而立之年的他,没少被母亲逼婚。虽然母亲的思想受西方文化思潮的影响比较开明,但是她依然保留中华民族的有关传统。他这次回来就是要找到夏冰,这个他一直深藏在心底的女孩。虽然他把她弄丢了,但是并不影响他爱她。他一定要找到她,向她求婚,完成自己一直以来的夙愿。

夏一并没有责怪多多刚刚的冒失。一个在单亲家庭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对于父爱有着强烈的渴望与诉求。作为小姨,她无权干涉孩子正当的情感需要。一路上,多多一直保持沉默。夏一为了缓解多多内心的落寞,带着她去了游乐场、公园,然后逛街、吃饭……

夏一原本以为她和高翔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但是命运却偏偏令他们有了无法逃避的牵绊。他们之间的爱与恨、悲与喜、痴与怨互相缠绕,无法梳理。如果命运是一条绳索,此刻已将他们彼此连接。

22楼的视野,一切都是那么渺小而又虚幻。

身着灰色阿玛尼西装的高翔将身体靠在转椅上面,俊朗的脸庞挂着明显的疲惫。

手指间的烟蒂积聚了很长的一段,在其将要掉落的瞬间被他轻轻地按熄在了水晶烟缸里。

他调整了下转椅的方向,用老板台上面的钥匙打开了最下面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蓝色的信封。

他有些犹豫着展开了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

一位穿着及膝白裙的女孩,一头乌黑的秀发随意地随风飘动。一只调皮的海鸥在她的头顶盘旋、嬉戏。女孩展开双臂,精致的脸庞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一条金色的丝带仿佛与落日的余辉连接在了一起。

高翔用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女人白皙的脸庞,“三年了,你就这样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

他的声音干哑,脸上呈现出少有的哀伤。

时间的指针快速倒退回三年前,定格在那个飘雪的早晨。

作为EX跨国公司中国办总裁,高翔突然接到调往美国总部的调令。一切来得那么突然,令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处理完公务,他试图联络夏冰,想要与他倾慕已久的姑娘道别,却发现她的手机号已是空号。高翔几乎找遍了北京城,却一直没有她的任何消息。由于时间紧迫,他不得不带着遗憾离开北京去了美国。整整三年的时间,他只能用夏冰的照片缓解相思之苦。尽管他请求北京的朋友帮忙寻找夏冰,但是却没有任何结果。他清楚地意识到夏冰有意躲避他,不想跟他再有任何瓜葛,他百思不得其解。多少次,他后悔自己没有在醉酒醒来的早晨向一直照顾他的夏冰示爱。机会稍纵即逝,一旦错过,将会造成终生的遗憾。“夏冰,你为什么躲着我,你究竟在哪里?”高翔举着照片感慨万端。不论是职场上还是在生活中,他给别人的印象是儒雅中透着干练,有谁知道他云淡风轻的背后隐藏的那份无法言喻的酸楚与缺憾!

一滴冰冷的泪珠自脸颊处滑落。高翔以为三年的时间他完全可以掌握自己的情绪,但是结果还是失败了。哈佛管理系毕业的他本是个无神论者,但是昨晚那个清晰的梦境依然牵动了他的神经。梦里,夏冰在迷雾中向他挥手道别,他惊恐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夏冰,夏冰却转身在他面前逐渐消失。当他满身汗水惊醒后,双手依然保持向前伸展的动作。他不停地安慰自己,夏冰绝对不会有事儿,他绝不允许她有事儿。他要娶她,做他美丽的新娘。

高翔收好了夏冰的照片,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手机,输入号码后拨了出去。

夏一带着多多去交警支队了解车祸的详细情况。接待她的是当时处理车祸事件的交警蒋大新。

蒋大新看着被夏一抱在怀里的多多,感叹生命的无常。“夏冰的车祸案现已正式立案,我们通过各种媒介对逃逸司机发出了通缉令。俗话说得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相信用不了多久,逃逸司机一定会被抓捕归案。”

夏一的心情异常沉重。她每每想到姐姐命丧车轮,毫无良知的司机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把姐姐送往医院,导致姐姐错失最佳抢救时机离她而去,她恨不得马上找到肇事者,送他两记响亮的耳光,打醒他缺失的人性和良知。“谢谢您。如果肇事者找到了,请您第一时间通知我。”

蒋大新轻轻地点了点头。

多多的眼神迷茫,她的世界里还无法理解和认知死亡的真正含义。她一直认为妈妈出了远门,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她又可以赖在妈妈的怀里听妈妈给她讲故事了。虽然她才两岁半,但是却有着同龄孩子少有的小心思。她趴在夏一的肩头,搂住了她的脖子,生怕小姨也像妈妈一样离她而去。

蒋大新把夏一和多多送到了门口。他看着她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才转身走进了支队大门。

夏一为姐姐买了块依山傍水的墓地,虽然花去了她大半的积蓄,但是她依然无怨无悔。

庄严肃穆的墓地,夏一垂首站立在夏冰的墓碑前泪流不止。她为姐姐亲手栽下了一棵矮松,让它陪伴着姐姐,排解她绵绵无期的孤寂。“姐姐,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却没为你做任何事情。我本来想在美国安顿下来后,就接你去那里团聚。你为什么不等等我?为什么所有的痛苦都一个人扛着?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走,我的世界彻底崩塌了。姐姐,我和多多需要你!我们想你!”

夏一无法控制自己无比悲痛的情绪。任凭泪水敲打早已痛得麻木的心境。

秋风吹过,矮松的枝叶随风摆动,仿佛姐姐对于她的哭诉给予的回应。

哭累的夏一坐在姐姐的墓碑前,一直陪着姐姐聊她们小时候的趣事。那些事虽然已经久远到无法追忆的程度,但是她尽量打开记忆的闸门努力搜寻。她悲痛地对她们的姐妹之情做最后的祭奠。

夕阳西下,暮色渐浓。

夏一担心多多,不得不怀着无限的眷恋与不舍离开了墓地。

多多病了。她在夏冰离开一个月后不再与夏一有任何形式上的交流。她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不让任何人进入。

夏一慌了。她不知道该怎样打开多多封闭的内心世界。如果多多的病情加重,她如何向九泉之下的姐姐交待。此时,她想起了闺蜜——赵菁菁,她的母亲是RD心理学教授。她拨通了在法国做设计师的赵菁菁的电话。

此时的赵菁菁拖着行李箱慌乱地进入机场。她的手机响起,她用手背擦掉了脸上的泪水,手指颤抖着拿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喂……”她的声音由于悲痛而有明显的颤音。

夏一听出了赵菁菁语气的异常,赶紧急迫地问道:“菁菁,我是夏一。你怎么了?”

赵菁菁咬着下唇,尽量平复内心早已如潮水般翻涌不止的心绪:“夏一,我爸得了肺癌,晚期,只有三个月时间了。我现在正在机场,今晚飞回北京。”

夏一听完赵菁菁哽咽着的哭诉,惊讶不已。她平复了下心绪尽量搜索词汇安抚赵菁菁:“菁菁,你别担心,也许赵叔叔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严重。我已经回北京了,有什么我能够帮上忙的尽管开口。”

赵菁菁没想到一直在美国工作的夏一居然早于她回了北京。她无心追问夏一回北京的原因,她此时此刻牵挂的是那个一直被她视为天的男人——父亲。父亲的个性虽然强势、固执,但是对她的爱却是包容的、妥协的。母亲一直戏称她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只要是她的要求,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满足。作为集团董事长,他是那么迫切地希望独生女儿能够继承他创下的事业王朝选择管理专业,而赵菁菁却故意忤逆他的意愿去法国学了服装设计并留在当地工作。一直对外国人有着民族仇恨情节的父亲,虽然内心一直担心她找个洋女婿回来,但是还是怀着不舍与眷恋送她登上了飞往法国的飞机。

夏一没有说出自己的请求。她知道此刻的赵菁菁一定满怀悲怆,如同当时她接到姐姐去世的噩耗般,一定对人生充满了绝望。

夏一带着多多去医院挂了心理科。她一直避开自闭症这个令她懊恼的词汇,她不允许姐姐的孩子自此以后活在自己幼小的世界里独自悲伤。她为多多挂了专家诊,她原本以为对方是一个有着丰富从业经验的老者,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年轻。

吴为简单询问了夏一多多的病情,在病历上面做了记录。“您是孩子的?”

夏一抚摸着坐在自己怀里的多多的头顶,犹豫后回答:“妈妈。”她决定从这一刻起做多多的妈妈,也许她目前还不能完全胜任这个新角色,但是她愿意去努力、去改变。

吴为轻轻地点了点头:“通过您的讲述以及我对孩子的观察,我觉得她是由于受到强烈刺激才引发的一种自闭行为。不过别担心,孩子还小,经过治疗完全可以康复。”

吴为的诊断令夏一一直纠结的内心有了些许宽慰。不管花多少钱,耗费多少精力,她一定要把多多从封闭的世界里解救出来。她要做多多的救世主,做她最信赖的家人。“谢谢您。作为孩子的家长我会全力配合您。”

吴为轻轻地点了点头:“好。”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吴为抬头看向门口皱了下眉头,他看了眼夏一和多多犹豫后开口:“请进。”

房门被推开,身穿黑色风衣,搭配一条浅灰色丝巾飘逸俊朗的高翔走了进来。当他看到夏一和她怀中的多多时,深邃的眼眸透着一丝歉意与不解:“抱歉!我不知道里面有就诊者。”

吴为见到一向儒雅的老朋友面露尴尬后微微一笑:“高翔,你先到休息区等我。”作为一名心理工作者,他理应遵守自己的职业操守。他没想到外面的助理一时疏忽,居然在他工作的时候被干扰。对患者的身份和病情等保密条款,不能只流于形式。

对于高翔的突然打扰,夏一深感不满。原本以为偌大的北京,他们不会再遇见,没想到,世界居然会这么小,他竟然与吴为是旧识。她皱了下眉头,有些懊恼地扳正了怀中本想转头的多多。她不想再发生上次的尴尬事件,尤其在他朋友面前。

高翔看着夏一和多多的后背,无奈地向吴为点了点头后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由于治疗过程被打扰,夏一向吴为预约了下一次的就诊时间。吴为对于刚刚助理失误对她们造成的困扰表达了歉意。夏一不想与高翔再有任何形式上的交集,她带着多多匆匆离去。

高翔看着夏一抱着多多远去的背影,内心涌现出深深的失落。他之所以利用工作之余拜访老朋友,是希望吴为作为一个心理学专家对于寻找夏冰能够给些专业的建议。每每想到夏冰有可能爱上别人或者发生了重大变故,他的内心仿佛被千万只蚂蚁撕咬般坐立不安。

吴为走出了诊室,看到站在走廊处默默注视夏一背影的高翔。自从前几天接到高翔打来的电话,他才知道一直在美国工作的高翔调回了北京。他们之间的友谊是在哈佛建立的,共同的志愿与理想使他们建立了深厚的友情。他轻轻地咳了一声,缓缓开口:“高翔。”

高翔收回目光转身看向吴为,脸上的担忧与失落来不及掩饰,被吴为尽收眼底。在朋友圈中,高翔的专情是有目共睹的,大家都知道高翔内心驻扎着一个姑娘,纵使他身边美女环绕也未曾动摇过,哪怕是思想上短暂溜号也从来没有发生过。在当今物欲横流的社会背景下,这样的好男人几乎与大熊猫一样成为国宝了。

高翔恢复了以往的淡然:“我看到外面的就诊显示屏上出现无患者就诊才进去的,如果对你的工作造成了困扰我真的很抱歉。”

吴为看着从远处走来的助理摆了摆手:“不是你的错,是我们工作的疏忽造成的。你难得有时间来看我,到我办公室喝杯茶,我们好好聊聊。”

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助理目光停留在潇洒飘逸的高翔身上。小姑娘看到这样有型有款的帅哥无法掩饰自己的局促与紧张。她搅动着双手脸色绯红地看着高翔:“您,您是想预约吗?”

吴为在哈佛早已见证了高翔无法抵挡的魅力,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吸引女孩子的目光。在哈佛时,曾经有一位来自迪拜的土豪女孩超级喜欢高翔,为了获取高翔的欢心,竟然找了两名中国家教专攻汉语言文学。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高翔为了躲避迪拜女孩的狂热追求,最后无奈向学院求助,最终平息了一场女追男的疯狂闹剧。“他是我的朋友。”吴为看了眼诊室门外的显示屏皱了下眉头,他转身看向助理脸上有了一丝明显的清冷:“马上把它修好,我不希望再出现这样的状况。”

吴为助理看出了他的不快,赶紧点头:“是,吴主任。”

吴为把高翔引向自己的办公室。

吴为助理痴痴地看着高翔挺拔的背影,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闪动着羞涩与期盼的光芒。

高翔坐在沙发上喝着吴为沏的铁观音。他端着茶杯,眼前再次浮现出多多离去的背影。那个可爱的小精灵,再一次勾起了他的关注。

吴为看着沉默的高翔,知道老朋友习惯性地独自想着心事。他娴熟地沏着功夫茶,不时地为高翔添着茶水。他在等待老朋友开口。

高翔放下茶杯,轻轻地叹了口气:“吴为,我需要你的帮助。”

吴为喝了口茶水,然后淡然地看着高翔:“她还没找到?”

高翔伤感地点了点头:“三年了,我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你以专业心理师的角度帮我分析分析,她为什么突然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吴为放下茶杯,略微沉思后缓缓开口:“高翔,我觉得她之所以离开你,肯定是有不便向你道明的苦衷。”

高翔皱着眉头眼神迷惘。他虽然错过了向夏冰表白的机会,但是任凭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她为什么决绝地远离他的世界。他清楚地记得当时在客户公司第一次见到夏冰时,立刻被她姣好的容颜、恬淡的气质吸引。他暗自告诉自己,她就是自己苦苦找寻已久的姑娘。他要娶她,这个念头因她而生,而且强烈撞击着他的内心。“她为什么要躲着我?我试问自己并没有做出过格的事情。”与夏冰有限的接触时间,仅有的一次失态就是因为那次令他难堪的“烂醉”。当时因为有夏冰作陪,窥视到他心思的客户有意与他多喝了几杯。高翔第二天醒来,发现站在宾馆窗前发呆的夏冰。他努力回忆醉酒后的事情,但是他发现那一页居然翻篇了,他没有任何印象。面对与自己同居一室的姑娘,高翔深感惭愧。此后,他们虽然因为公事见过几次面,但是他明显感觉到夏冰故意躲避的目光和漂亮的眼眸闪动的那份令他心动的羞涩。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在顺其自然发展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夏冰凭空消失了。他到客户处寻问,却发现夏冰早已辞职离去并带走了入职资料。也许她早就料到高翔会去公司找她,提前做了充足的准备。他的心随着夏冰的消失困顿了。升腾起的爱的火焰也被无情的现实浇灭了。

吴为看着蹙眉叹气的高翔:“我建议你去派出所查查。”

高翔诧异地看着吴为,内心狂跳不已。他不是没想过,也许夏冰遇到了什么不测,但是由于深爱夏冰,他刻意回避这份猜测。经由吴为提醒,他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他顺势点了点头,心脏处漫延开来的痛楚,令他颇感不适。他排斥这种令他心痛的揣测,他宁愿相信夏冰由于不喜欢自己才消失远离。

吴为知道自己的建议触动了高翔的痛处。作为资深的心理医生,他深知一个姑娘不是受了委屈离别就是遭遇了不测。他知道凭借高翔的智商,也许早就想到了后者,但是他却一直在逃避。经过三年的折磨,他决定点醒困在想象中的高翔。第四章闺蜜的烦恼

满怀悲伤的赵菁菁下了飞机拉着行李箱直奔医院。

医院VIP病房内,得知女儿回来的赵明远难掩兴奋与喜悦。他穿着病号服在病房内来回走动,期盼着离开北京一年多未回的女儿。当他听到走廊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后赶紧回到病床上盖好被子闭上了眼睛。

房门被推开,赵菁菁与母亲肖桐走了进来。

赵菁菁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赵明远,眼泪顿时流满脸颊。“爸爸,我回来了。”

赵明远微微睁开眼睛,看着站在病床前流泪的赵菁菁勉强挤出微笑:“菁菁……”

赵菁菁握住赵明远的手,感觉喉部酸涩难耐。她心目中的男神就这样被病魔击倒了。一想到父亲只有三个月的寿命,她的心就会疼。她不允许父亲离她而去,她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治好父亲的病。“爸爸……”尽管赵菁菁竭力忍住泪水,她不想勾起父亲的伤感情怀。生命已进入倒计时的父亲,是她无法抹去的痛。她紧咬下唇,哽咽着再次缓缓开口:“您安心养病,我会给您请最好的专家。我会发动国内外所有的同学、朋友为您寻找治病的方子。”

赵明远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看着泪流满面,眼睛红肿不堪的赵菁菁,他差点跳下床来说出真相。自小赵菁菁就是他的掌上明珠,他对于她的要求从来没有拒绝过。人们常说女儿要富养,当时他的事业还刚刚起步,为了不让赵菁菁受委屈,他宁可挪用公司运作资金,也要让女儿过上公主般的生活。女儿的悲痛,女儿的眼泪,那是插在他心上的利刃。如果不是担心个性叛逆的赵菁菁违背他的意愿找个洋女婿,他也不会出此下策。“菁菁,爸爸知道自己的身体,爸爸不想再折腾了。爸爸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希望在临死前能够看到你披上婚纱才会安心啊。”

赵菁菁最担心父亲说出自己最后的心愿。虽然她芳龄28岁,眼看着奔三,但是她对婚姻一直不感冒,她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设定的目标,在一切没有完成之前,她不想涉及感情。凭她自身优越的条件和殷实的家境,她的身边一直不乏痴心的倾慕者,对于环绕在她身边的形形色色的男人,她经常用自己彪悍的另一面,把追求者吓跑。众多追求者中,不是窥视她的美貌,就是觊觎赵家的产业,与其嫁给一个不靠谱的男人,不如选择自己逍遥自在的单身生活。尤其在法国留学的三年,接触了西方文化后,她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如今父亲病重,她被迫回归,面临父亲的遗愿,她不知该如何应对。“爸爸,目前最重要的是为您治病,至于我的婚事,您别担心,一切顺其自然。”

赵明远知道一时无法改变赵菁菁的观念,他“有病”在身自然会逼迫一直孝顺的女儿就范。这场父女之间的斗争,占了先机的他自然知道如何打好自己手中的牌。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等啊。”

看着父亲有些沮丧的表情,赵菁菁颇感无奈和悲伤。是啊,三个月的时间,爸爸希望自己能有个归宿。但是这么短的时间,她去哪里找结婚对象?为了不让父亲失望,赵菁菁不得不违心地向父亲做出了承诺:“爸爸,您别担心。这段时间我尽快找,尽快找。”

有了赵菁菁的许诺,赵明远精明的眼眸快速划过一丝得意的惊喜。他深知女儿的软肋,只要出手迅捷而又准确,一招即见成效。赵菁菁并不知道父亲居然早已给自己设置了圈套,一步一步引导她进入套中。

赵菁菁的母亲肖桐对于赵明远的计谋一直持反对意见,怎奈她对于强势而又霸道的赵明远毫无办法。自从嫁给他那天起,一直是他处在主导地位。看着悲痛的赵菁菁,她在内心责怪赵明远不该以这样的方式折磨女儿。她捕捉到赵明远因为得逞而得意的眼神,她暗中用手指点了下赵明远。赵明远唯恐她一时心软坏了自己的大事,他瞪着肖桐提醒她要守口如瓶。背对着他们的赵菁菁自然不清楚父母之间无声的战斗,她独自思量该如何为父亲治病,她要跟时间赛跑,一定要无限延长父亲的寿命。

离开了医院,眼睛红肿的赵菁菁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喊几声排解心中的郁闷。病房内她强迫自己给父亲挤出一个笑容,但是脸部僵硬得使表情严重变形,估计在父亲眼中,她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她想起了好闺蜜夏一,立刻掏出电话拨了出去。

此时的夏一捧着姐姐留下的故事书声情并茂地为多多朗读。手机响起,她轻柔地抚摸了下多多的头顶:“多多,我们先休息五分钟,一会儿小姨继续给你讲《丁丁历险记》。”

多多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抱着泰迪熊没有对夏一给予任何回应。

夏一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喂”。

赵菁菁听到夏一熟悉的声音,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看到进出医院的人好奇地看向自己,赶紧用手背擦掉了泪水,声音哽咽着:“夏一,我在医院,我心里特别难受,就像堵了块石头似的。”

夏一看了眼多多走向客厅的阳台处:“菁菁别哭,现在不是你悲伤的时候,你必须坚强地面对现实。别怕,有我在。”

赵菁菁无法抑制内心逐渐漫延开来的悲伤,残酷的现实把一向乐观的她击垮了。面对被疾病折磨的父亲,她却无能为力,她感觉自己特别无能。“夏一,我想见你,你在哪里?”

夏一回头看了眼一直保持一个姿势的多多:“我在家,你过来吧。”

赵菁菁轻轻地呼了口气,她感觉自己已处在崩溃的边缘。父亲的患病让她清楚地感知命运的无常和生命的脆弱,她的亲人即将离她而去,让她如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她特别后悔自己以往的任性和叛逆,她甚至自责当初不该忤逆父亲的意思倔强地填报了法国服装设计专业。如果父亲离开了,他肯定放心不下自己辛苦创建的商业王朝,作为独生女,她责无旁贷,她必须接管父亲的企业,让企业沿着正常的轨道发展下去。“我马上过去,等我。”

挂断电话,夏一的心情沉重起来。她能够理解赵菁菁此刻焦灼的内心。她的目光转向茶几上摆放着的姐姐生前的照片,眼睛顿时湿润了。与她相比,赵菁菁还是幸运的,她起码见到了父亲,虽然他的生命即将被时间定格,但是他们父女尚有三个月的相处时间,她却连姐姐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一滴热泪自眼角处缓缓滑落,滴入口中酸涩的感觉直达肺腑。她唯一感觉欣慰的是她还有多多,此时的多多虽然封闭了自己的心门,不让她走近她的内心世界,但是相信不久的将来,她一定会完全接纳自己。她也坚信自己会做一个好“妈妈”,替姐姐完成抚养任务,让多多在健康的环境下茁壮成长。夏一走到多多的旁边挨着她坐了下来。

赵菁菁很快赶到了夏一家。

两个分别已久的闺蜜相拥哭泣,有着相似境遇的两人借助彼此的肩膀相互慰藉。

多多茫然地看着痛哭的两人,独自玩着手中的泰迪熊。

夏一让隐忍已久的赵菁菁在她的肩头哭了个够,尽情地释放积压的情绪。

赵菁菁的眼睛彻底哭成了水蜜桃,此时的她才迟钝地发现多多的存在。她勉强睁大红肿的眼眸,指着安静的多多诧异地看着夏一:“这是谁家的孩子?”

夏一看着多多,漂亮的眼眸划过一丝暖意:“她是我姐姐的女儿,她叫多多。”

赵菁菁张大了嘴巴,仔细打量多多:“姐姐什么时候结婚的,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她在屋内仔细地搜寻着:“对了,怎么没看到姐姐?”

夏一面露悲伤,她伤感地叹了口气:“姐姐已经走了,我是接到她离世的消息后才从纽约赶回来的。”

赵菁菁捂住了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夏一,声音因为悲伤而严重地颤抖:“姐姐走了?怎么可能?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夏一的眼圈再次发红潮湿,她不想再次勾起伤心事,勉强挤给赵菁菁一个笑容:“因为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好在那段难熬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赵菁菁再一次感受到了夏一的坚强,她只顾向好闺蜜倾倒悲痛的情绪,却从来没问过对方的感受。她突然感觉自己好自私,她走到多多的身边,蹲了下来。“多多,你好。我是你小姨最好的朋友——菁菁阿姨。”看到可爱、乖巧的多多,赵菁菁暂时忘却了自己的忧伤与烦恼。

多多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于赵菁菁连眼皮都没撩过。

任凭赵菁菁想尽了一切办法,也没能让多多的目光离开手中的泰迪熊。她只好向一旁云淡风轻的夏一投去求助的目光。

夏一把手中削好的苹果递给了多多:“宝贝,到吃水果的时间喽。”

多多习惯了夏一的声音,她木然地接过苹果,小口吃了起来。

对于多多有些反常的表现,赵菁菁充满不解。她站起身,轻轻地摇了摇头:“夏一,她……”

夏一把赵菁菁带离多多的身边,她不想她们的谈话引发多多的反感,虽然她对此无动于衷。“多多因为姐姐离去而受了刺激,把自己封闭起来不想被外界干扰。我已经找了专业的心理医生为她治疗。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恢复以往活泼、可爱的天性。”

赵菁菁没想到夏一居然承受了这么沉重的打击。夏一虽然没有直说多多患了自闭症,但是她依然能够感受到夏一表面平静却难掩内心那份忧虑与焦躁。夏一独自承受了这么多的痛苦,自己却没有给过好姐妹安慰,把自己的悲伤再一次强加给了心情稍稍有些平复的夏一。在夏一面前,赵菁菁感觉好自责。“夏一,你真坚强!抱歉,我没有给过你任何安慰和帮助。”

夏一回以一个真诚的微笑:“说抱歉就远了啊。我本来不想你替我悲伤,想在你回来后再当面告诉你,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夏一,我突然感觉到命运是如此不公。它在我们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无情地投下了原子弹,将我们炸得体无完肤。你的姐姐走了,我的爸爸也要离开了,它就这样从我们的手中把他们抢走了。我不甘心,特别不甘心。我不希望我的人生,我的生活受它的操控,毫无反抗的能力。这样的结果让我感觉到非常恐怖,就如同一个人走在漫无边际的沙漠一样。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我,现在开始害怕了。”

夏一拉住了面露哀伤的赵菁菁:“如果你不勇敢,没有人替你坚强。面对现实我们只有做自己的救世主,接受一切挑战。菁菁,从这一刻起,别再哭泣,别再悲伤。在考验面前,我们不能表现出懦弱,我们要战胜它,藐视它。”她竖了右拳:“菁菁,我们一起加油!”

赵菁菁坚定地点了点头。她不能一味沉浸在悲伤中难以自拔,她也要像夏一一样勇敢地面对。既然爸爸被命运做了宣判,那么她要做的是以乐观的心态陪伴他走完有限的人生之路。“好,我们一起加油!”赵菁菁也竖起了拳头。此刻,她感觉到了来自夏一传递过来的力量。

多多此刻向她们投来平静的目光。

赵菁菁惊讶地瞪着红红的眼睛:“夏一,你看,她在看我们,她有反应了。”

夏一对于多多的注视面露欣慰的笑容。她坚信不久的将来,多多一定会重新接纳自己,完全融入只有她们两个人的生活。

夏一和赵菁菁又各自回到了自己应有的生活轨道。夏一带着多多定期出现在医院,而赵菁菁为了让父亲高兴,蜕去了自己叛逆的外衣,做回了乖乖女。

夏一带着多多在街头偶遇大学死党于慧。夏一感叹当年跟在自己和赵菁菁身后那个羞涩、内向的女孩经过生活的磨练终于成熟了,长大了。

于慧了解了夏一和赵菁菁的遭遇后,感叹两位闺蜜命运的多舛。夏一追问她的近况,于慧简单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大学毕业后,她应聘到一家私企做了普通文员,现在已经做到了主管位置,虽然工资不算太高,也足够她和父亲生活了。她隐瞒了父亲一直没改赌博的劣性,她成了地道的月光族。

夏一与于慧约定改天约上赵菁菁,三个死党聚一次。于慧由于急着赶回公司开会,与夏一在街头匆忙告别。第五章抹不去的痛

深秋时节,秋风萧瑟,细雨绵绵。

庄严肃穆的墓地前,手捧一束白百合的高翔看着墓碑上夏冰有些幽怨的遗像痛彻心扉。他内心仅存的一线希望在见到夏冰的墓地后彻底破碎。他想尽一切办法找寻了三年的姑娘,如今已经躺在冰冷的墓地。从此后,两人将阴阳两隔,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高翔把花束放到了墓碑前,一滴热泪旋即滴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无声无息。他感叹命运的无常与残酷,无情地夺走了自己心爱的姑娘。如果不是吴为的提醒,他依然逃避通过公安系统查找夏冰的消息。他也曾经猜测夏冰可能遭遇了不测,但是他自欺欺人地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当公安系统的朋友把夏冰遇难的消息告知他后,高翔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脏被利刃切割的声音。如今站在夏冰的墓前,高翔悲痛地流下了男儿泪。“夏冰,我终于找到了你,但是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相见。”高翔一度哽咽得无法言说,他闭上眼睛任凭泪水流过脸颊,他平复了下情绪睁开眼睛,看着夏冰的遗像:“我们的爱情还没有正式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今日的结局。如果我有预知能力,我绝对不会浪费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即使被你拒绝,我也要向你告白。”

高翔从黑色的风衣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从里面取出一枚他特意为夏冰定制的宝格丽限量版钻戒。他把钻戒举到了夏冰的遗像前:“夏冰,这枚钻戒我一直随身携带,奢望在见到你的那一刻能够把它戴在你的无名指上。”他单膝跪在墓碑前,举着钻戒:“夏冰,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深爱的女孩,请接受这枚爱的信物。”

高翔把钻戒放到了墓碑上。他希望它守护自己心爱的姑娘,不在阴冷的地方忧郁和彷徨。冰冷的雨打湿了他悲伤的心境,凄楚的风触动了他内心的悲凉。泪水伴着雨水顺着脸颊不住地流淌,高翔如一尊雕像般站立在墓碑前。

……

经过治疗,多多的病情有了明显的好转。她对夏一的呼唤和关注已有了自主的回应。夏一对此深感欣慰。

阳光明媚的午后,夏一带着多多去墓地祭拜姐姐,她发现墓碑前那束已凋零的白百合。夏一的目光在墓地前不停地搜寻却毫无结果。除了她之外,她不知道有谁还会如此有心带着姐姐生前最喜欢的花束前来祭拜。

难道是……

对,一定是他!

夏一的心情由于有了新的发现而激动不已。她一定要找到他,为姐姐讨还一个公道。他凭什么抛弃姐姐和多多,他凭什么置她们的存在于不顾。一想到那个陈世美,夏一隐藏起来的愤怒被再次勾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不允许他再打扰姐姐,他没有这个权利!

她一定要找到这个负心汉。夏一的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多多用自己的小手轻轻地抚摸着夏冰的遗像。她还不知道死亡的真正含义,她只知道那是妈妈的照片。“妈妈。”

夏一听到了多多稚嫩的呼唤声。她的眼眸早已积满了泪水。临来之时,她还在犹豫带多多到墓地是否合适。如今,看着多多对于亲人发自内心的呼唤,她的心被触动了。“多多。”

多多看着夏一,然后指着夏冰的遗像:“妈妈的照片被粘上了,我拿不下来。”

夏一无法抑制早已决堤的泪水,她的嘴唇抖动着不知如何答复充满期待的多多。“这里冷,我要带妈妈回家。”多多的话再一次令夏一泪奔。

夏一蹲下身体把多多搂在了怀里,泪水打湿了多多肩头的上衣。自从她看到多多,从来没见过她说过这么多的话,如今在姐姐的墓前,多多终于回归了孩子的本性。“多多,等你长大了再来接妈妈回家好吗?”

多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对于多多的感应,夏一原本阴郁的心情驻进了一缕阳光。就在她起身的时刻,墓碑上面那枚名贵的钻戒在阳光下发出灿烂的光芒。夏一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拿起了那枚钻戒。这是什么情况?献花也就罢了,他居然在姐姐的墓前留下了钻戒?他想干什么?用它来表达忏悔吗?夏一思及此举起钻戒刚想扔掉,她的脑海中敲响了理智的警钟。不能扔!不在于它有多么名贵,而是她要以此为凭据找到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夏一被一个个意外彻底搅乱了心绪。她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在北京,而且他知道姐姐已过世。作为多多的父亲,他为什么不来找多多?难道是为了逃避责任?她怎能让他得逞。她一定要找到他!

夏一心中装满了疑问,她急于找到真相,在祭拜完姐姐后带着多多离开了墓地。

回到家,安顿好多多,夏一几乎把家里翻了个遍,依然没找到姐姐留下任何有关他的信息。姐姐为什么故意隐瞒他的身份?她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姐姐究竟承受了多大的委屈?夏一无法再淡定,早日揭开多多的身世成为了她给自己定下的近期目标。

正在夏一为寻找多多的父亲而苦恼的时刻,她的闺蜜——赵菁菁此时正承受着内心痛苦的煎熬。赵明远为了让赵菁菁早日步入婚姻的殿堂,竟然为她安排好了未来的女婿。一个在赵菁菁眼中具有十足奴才相的男人——段子喧。作为当下具有前卫思想的海归,她怎么会接受这种包办婚姻!

赵菁菁不屑地瞟了眼有些卑微的段子喧,然后面向病床的赵明远:“爸爸,您这是在绑架我的婚姻!您真的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吗?”

赵明远故意咳了几声,他当然看到了肖桐幽怨的目光。他自己的女儿他当然知道,如果不用自己的病情束缚赵菁菁,她怎么肯就范。段子喧是他的得力助手,经过再三筛选,他终于选定了自己未来女婿的人选。经过多次观察和考验,他感觉段子喧为人忠厚,他绝对可以包容女儿的小性子、小叛逆,将来他完全可以把集团公司交给他打理,届时他就可以放手颐养天年了。“菁菁,你忍心看着爸爸带着遗憾离开吗?”

肖桐实在看下不去了。她之所以同意赵明远把女儿骗回国,是因为她了解女儿的性子,如果赵菁菁真的不顾赵明远的感受带回个洋女婿,她不知道如何平衡父女间的关系。但是,赵明远如今居然逼迫女儿捆绑婚姻,她实在忍不下去了。“明远,我觉得你这个决定有些仓促。我不是质疑你的选择,但是你起码得问问我的意见啊。菁菁才从法国回来,你就捆绑了她的婚姻,你问过女儿的感受吗?”

赵菁菁暗中向老妈竖起了大拇指。她没想到一向对父亲言听计从的老妈居然肯为她的幸福挑战父亲的权威。

赵明远瞪了眼肖桐:“妇人之见!如果任由她挑选女婿,估计我早就成一捧黄土了。我这是为女儿好,怎么是捆绑婚姻呢。我不希望你能投赞成票,但是你也不能这么拆台啊。我现在半条腿已经迈入鬼门关了,你们就不能成全我最后的心愿吗?”

肖桐看着赵明远不知如何应对,作为心理学教授,她却对赵明远无能为力,她后悔参与了他的欺骗计划。

赵菁菁握住了老妈的手:“妈妈,您别担心。不就是结婚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爸爸同意,我,没有意见。”赵菁菁窥视到了装作轻推鼻端的眼镜,实则难掩内心狂喜的段子喧。如果不是为了让老爸心安,即使刀架在脖了上,她也不会同意。她是谁?她是一个有完全行为能力的现代女性。她已经打好了自己的小算盘,她可以同意结婚,但是是结给老爸看的,老爸如果有一天真的离开了,她立马与段子喧解除婚姻关系。她必须郑重地找他谈谈并与他签署一份合同,她们是真结婚,假夫妻,她不会履行妻子的义务。

肖桐背对着赵菁菁用唇语提醒赵明远别玩大了,女儿一生的幸福不能毁在他的自以为是上。

赵明远对肖桐吹胡子瞪眼睛,生怕她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肖桐气恼地别过脸去,不再理他。

赵菁菁为了让老爸安心故意与段子喧热情寒暄。

段子喧对于赵菁菁的转变受宠若惊。当初赵明远跟他摊牌后,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他见过赵菁菁,早就觊觎她的美貌,只是他深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根本无法企及,只好按捺住悸动的情绪。如今,他有如踩了狗屎运,被赵明远钦点为准女婿,怎能不令他兴奋和激动。对于工作,他一直兢兢业业,只奢望能够在赵氏集团站稳脚跟,保住自己长久的饭碗。作为赵明远的助理,他一直马首是瞻,任劳任怨。能够深得赵明远的赏识,他自然下了一番工夫。

赵菁菁感觉病房内的气氛有些压抑,令她喘不上气来,尤其看着段子喧那副做作的嘴脸,她有种作呕的感觉。她想逃离,这种感觉一旦产生无法遏制。她的内心正承受千万只蚂蚁的噬咬。她早已坐立不安,只是碍于老爸的病情才没有推门离去。

肖桐看出了赵菁菁额头细密的汗珠和几近崩溃的情绪。作为母亲她必须解救女儿,否则她就成了葬送女儿幸福的帮凶。“菁菁,让子喧陪你爸爸聊聊,你陪妈妈出去买点东西。”她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段子喧:“子喧,这里交给你了。”

段子喧毕恭毕敬地说道:“您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照顾董事长。”

听到段子喧献媚般的许诺,赵菁菁强迫自己对他挤出个笑脸:“那就有劳了。爸爸,您安心休息,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赵明远轻轻地点了点头,向肖桐投去警告性的目光。

赵菁菁挽着老妈的手从容地走了出去。离开病房和父亲审视般的目光,赵菁菁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她轻轻甩开老妈的手臂,重重地呼了口气:“再让我待一分钟,我想我会彻底崩溃。我不会顾及任何事情,依然我行我素。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豪放、叛逆、洒脱的赵菁菁了。妈妈,我快疯掉了。”

肖桐心疼地拍了拍赵菁菁的后背:“菁菁,只要你反对,妈妈就算是跟你爸爸闹翻也绝对支持你的决定。妈妈希望看到从前的你,而不是现在这个委曲求全、失去快乐和本性的你。”

赵菁菁的眼圈发红,她感谢老妈发现了自己的情绪并及时拯救了自己。她之所以没有当场发作,没有反对老爸的指婚,是源于她不忍心忤逆老爸的意思,不想他抱憾离去。不就是结婚吗?没什么了不起的。为了老爸,她不在乎背负离婚的枷锁。“妈妈,谢谢您。”赵菁菁尽量克制自己焦躁的情绪。她知道老妈同样承受了悲伤与压力。深爱老爸的老妈,肯定比她更难过。她不想让老妈为难,更不想她因此与老爸产生矛盾与隔阂。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她要让老爸快乐地度过最后的时光。

肖桐是有苦说不出,她感觉愧对女儿对她的这份信任,几次话到嘴边,想起临出门前赵明远意味深远的眼神,只好作罢。“菁菁,妈妈知道你心里的苦,更知道你的难处。”

赵菁菁为了安慰老妈嘴角微微上扬,给老妈一个故作轻松的笑容:“我没事儿,您放心吧。”赵菁菁思索后看着老妈:“妈妈,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可以吗?”

肖桐拍了拍赵菁菁的后背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了老妈的同意,赵菁菁如获大赦般转身快速离去。

肖桐看着赵菁菁倔强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

此时的赵菁菁急需发泄心中压抑的情绪,她拨通了夏一的电话。在这个城市,能够与她心灵相通的只有夏一。“夏一,我想喝酒,陪我。”

面对被她翻得一片狼藉的家,夏一看了眼一旁安静的多多:“好,去哪儿?”

赵菁菁发动了被她闲置了N久的法拉利红色跑车:“老地方酒吧。”

夏一踢了下脚下的纸盒箱:“好。”

放下电话,夏一轻轻地呼了口气。她和赵菁菁上大学的时候就形成了一种默契和心照不宣,只要对方想去酒吧,一定是遇到了烦心事。她现在就很烦,烦得恨不得吼几嗓子。面对那个没有半点消息颇为神秘的他,她无计可施,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她也需要宣泄情绪,只是多多该怎么办?她走到多多的身边蹲下身体:“多多,一会儿小姨带你去酒吧好不好?”

多多茫然地看着夏一,认真地思考后点了点头。她不知道酒吧是个什么场所,但是那里一定像游乐场一样有各种好玩的项目。

夏一轻轻地抚摸了下多多的小脸,开始给她找出门的衣服。

老地方酒吧内灯光迷离,人头攒动。由于酒吧老板是英国人,所以客人以外国人居多。

随着激昂的音乐响起,酒吧内原本平和的气氛立刻高涨起来。一身黑色摇滚服饰装扮的主唱戴着遮住了整张脸的雄鹰面具极具魅惑力。他身材修长挺拔,嗓音独特醇厚,舞姿洒脱狂放,台风狂野豪放。一首Nickelback的激荡人心的《animals》歌曲唱罢,场面嗨到爆棚。所有年轻人的热情完全被浑身释放出无尽能量的主唱带动起来,他们跟随着他的节奏又唱又跳,又吼又叫。随着贝斯手一个蹲式收音,酒吧内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年轻人响亮的口哨声。

此时,身材火辣、身着性感红色迷你短裙的赵菁菁携同一身及膝白裙、身材凹凸有致的夏一和一身公主装扮的小美人多多的出现,引发全场男性的骚动。

几位喝得有些微醺的外国人,举着酒杯凑到她们的身边向她们发出邀请。心情欠佳的赵菁菁用纯熟的英语打发掉无聊的男人,坐在吧台前要了一瓶法国Syrah。

调酒师为夏一和赵菁菁各倒了一杯,给可爱的多多倒了一杯新榨的橙汁。纵使他见多识广,也没见哪位没心没肺的家长能把这么小的孩子带到如此嘈杂的环境。看来,娶一个辣妈容易,但是要想驾驭辣妈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了。

舞台上,火爆的音乐再次响起。

赵菁菁用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摇晃了下酒杯,这款号称辣妹最爱的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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