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恩书系·皇位之争:奥朗则布和他的时代Ⅰ(全2册)(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28 19:4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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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印)贾杜纳斯·萨卡尔(Jadunath Sarkar)

出版社: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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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恩书系·皇位之争:奥朗则布和他的时代Ⅰ(全2册)

索恩书系·皇位之争:奥朗则布和他的时代Ⅰ(全2册)试读:

前言

、目录、附录以及与奥朗则布相关的第四章和第五章电子版文档全部发给了他们。我非常钦佩两位年轻学人有志于翻译《奥朗则布史》,为我国的南亚史研究添砖加瓦。

2017年12月5日,李珂来函报告了好消息,他们与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签订了出版合同。2018年4月26日,我又收到了李珂的邮件,她告诉我,已经快译完《奥朗则布史》第一卷,下学期她去白罗斯国立大学历史系读研,圣诞节假期顺便到拉脱维亚旅游。2019年1月7日,李珂发来《奥朗则布史》第一卷和第二卷初稿,并说很快来里加见面聊一聊。第二天,我在里加老城的丽都(LIDO)餐馆招待李珂。原以为李珂是个男生,没想到是个女娃娃。她聊到了她与这本书结缘的前因后果。她是研究俄罗斯车臣问题的,为了更全面地了解伊斯兰历史,就读了《莫卧儿帝国》,然后发现注释里经常引用《奥朗则布史》(五卷),就顺藤摸瓜在网上查阅到了这套书,在读第一卷时发朋友圈做读书笔记,青年学者孙力舟发现她的笔记,觉得这套书很有价值,就提出要联系出版社,之后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很爽快地签下这套书;他们用一年多时间译完了前两卷,现在还有后三卷,计划到2020年译完。我感觉这两个年轻人有思想、有抱负、有闯劲、有韧劲、很勤奋、很刻苦,在学术领域应该会有一番作为。

莫卧儿帝国(1526~1857)是中亚外族征服者在印度建立的一个庞大帝国,在印度历史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首先,它是印度历史上的一个重要时期。莫卧儿帝国是印度封建社会由发展中期向晚期转变的阶段,是衔接中世纪印度与近代印度的重要历史时期,在古代印度和现代印度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其次,它开创了印度次大陆政治统一和社会经济发展的伟大时代。莫卧儿帝国前几位君主文韬武略,励精图治,锐意进取,开疆拓土,建立了几乎囊括整个南亚次大陆的政治统一、经济繁荣的空前大帝国。再次,它开启了璀璨辉煌的印度文明新阶段。莫卧儿帝国时期,伊斯兰教文明与印度教文明彼此影响和碰撞,波斯文化和印度文化互相融合和汇流,二者相映生辉,交织融汇,呈现出异彩纷呈的迷人图景。最后,它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历史遗产。莫卧儿帝国不仅为印度留下了巨大的物质和精神财富,而且也为世界留下了不朽的历史丰碑,每年来自世界各个角落的游客络绎不绝,无不为莫卧儿时期的辉煌遗产称奇惊叹和流连忘返。正因为如此,莫卧儿帝国的历史历来受到印度学界和西方学界的重视和青睐。

莫卧儿帝国经历了17代君主的统治,共计331年的历史。莫卧儿帝国的历史可以奥朗则布去世为标志划分为前后两个时期,前期为创始与兴盛时期,后期为衰落与灭亡时期。在前6位君主统治的181年间,莫卧儿帝国由初创进入极盛时期。享有猛虎之誉的巴布尔和有幸无运的胡马雍,为莫卧儿帝国的创立开拓进取,戎马一生。怀有帝王雄心的阿克巴大帝文韬武略,四处征战,开疆拓土,励精图治,锐意革新,奠定了莫卧儿帝国繁荣强盛的基石。此后历经贾汉吉尔、沙贾汗和奥朗则布三帝,莫卧儿帝国达到辉煌的巅峰,疆土空前辽阔,政治、经济、军事、文化、艺术、建筑等强大繁荣。

在后11位君主统治的150年间,莫卧儿帝国由极盛转入衰落,最终走向灭亡。这一时期,朝臣专权,左右朝政,驾驭国君,任意废立,王室更迭频仍;外敌入侵延绵不绝,阿富汗人三番五次恣意蹂躏、掠夺印度;离心倾向滋生蔓延,各行省总督纷纷脱离有名无实的德里皇帝,拥兵自立;各路势力争斗不止,以图在莫卧儿帝国的废墟上建立自己的霸权。在这一片群龙无首、干戈不息的混战中,西方列强乘虚而入,英国殖民者利用莫卧儿帝国衰落时期的印度分裂状态,巧施政治手腕,利用内讧,收买内奸,挑拨离间,兼以武装干涉,联此伐彼,分化瓦解,各个击破,在不到100年的时间里,征服了整个印度,最终将名存实亡的莫卧儿帝国送进了历史的博物馆。1857年印度民族大起义后,英国最终完全征服了印度,将莫卧儿皇室成年男性屠戮殆尽,流放了老朽衰弱的巴哈杜尔沙二世。莫卧儿王朝覆宗绝祀。

奥朗则布(1618~1707)统治时期(1658~1707),是莫卧儿帝国史上的一个重要时期,它既是帝国的巅峰期,也是由盛及衰的转折期。奥朗则布长达50年的统治可以划分为两个相等的时段:第一个阶段(1658~1681),帝国中心和重镇在德里或阿格拉,所有重大政治和军事活动都发生在北印度,南印度则是一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第二个阶段(1681~1707),政治和军事活动中心转到南方,奥朗则布余生在德干度过,陷入了与穆斯林和印度教徒马拉塔人的长期争斗之中。这场争斗与其他因素结合在一起,加速了莫卧儿帝国的衰落。当奥朗则布在1658年登基时,帝国处于最繁荣时期,而在他在1707年去世时,帝国衰败的症状已经昭然若揭。由阿克巴大帝所建立、由贾汉吉尔和沙贾汗维护的伟大的帝国政治大厦,在奥朗则布去世后20年里显示出即将瓦解和崩溃的迹象。正是莫卧儿历史的这一特征,给研究奥朗则布的统治增添了特殊意义。

奥朗则布可能是莫卧儿帝国史上最有争议的皇帝,也是个性最为复杂的皇帝。勇敢无畏、目标坚定、无穷活力是他的突出特性。他的赫赫战功足以证明他的将帅之才,他高超的谋略表明他是外交和治国方面的能手,他的记忆力惊人,励精图治,勤政多劳,他亲自阅读所有申诉书并亲自批示。他胸怀大志,既不沉迷酒色,也不贪图享乐。他的一生致力于扩展莫卧儿的领土,使帝国版图达到最大范围,囊括了整个南亚次大陆及阿富汗地区,使自己成了从喀布尔到吉大港、从克什米尔到高韦里河的至高无上的君主。他的个人生活以俭朴、虔诚和严肃著称。他谨慎地不染上他那个时代的诸多恶习,避免沉迷于禁忌的食物、饮料和衣着,他妻子的数目甚至还不到《古兰经》所允许的四个。因此,他被他的同时代人看成是“生长于帝王之家的托钵僧”,而穆斯林则尊他为“当世圣人”。

奥朗则布有着许多足以称得上伟大的品质,却是一个失败的统治者,就像一个印度网友所说,“在精神上,他是虔诚的穆斯林,但是,他更应该学学如何在现实中做人”。任何人都不能否定他在宗教信仰方面的虔诚,但是,这种宗教上的极端拘谨使他变得冷酷而严厉,而且使他在感情上的温柔品质的源泉枯竭。因此,他缺乏同情心、想象力、开阔的眼界和选择方法时的灵活性。奥朗则布彻底改变了之前莫卧儿五帝统治下的国家性质。他妄图按《古兰经》的信条,把一个印度教传统根深蒂固、印度教徒人口占压倒多数的大国变成正统的逊尼派伊斯兰帝国。奥朗则布把国家利益与跟他宗教信仰相同的人的利益等同起来,却伤害了与他宗教信仰不同的人。这种政策在臣民中激起了强烈而持久的不满情绪,在他统治的后期,这种情绪演变成了实质性的叛乱。他的敌人从四面八方崛起,他能够在短时间内打败他们,却不能一劳永逸地平定他们,这使他和整个国家疲于奔命,从而成为莫卧儿帝国衰落和崩溃的主要原因之一。他似乎一切都得到了,事实上却一切都失去了。

尽管奥朗则布极其勤勉,忠于职守,但他长达50年的统治却以悲剧告终。不可一世的奥朗则布,到了他生涯末期才认识到,他长达50年的统治是一个失败。在他于病榻上写给儿子们的信中,这位将近九十岁的老人为他的某些行为深深懊悔,他以非常哀婉的语言倾吐了心声:

我孑然一身地来到这世上,又将独自离去。我是谁?我的命运是什么?我对此茫然不知。荣华富贵转瞬即逝,只余悲伤悔恨。我未曾使帝国河清海晏、江山永固,而是虚掷光阴,徒劳无功。我知道,在冥冥之中自有神庇护,然而我的昏花老眼却看不到他的荣耀之光。

我对于即将到来的救赎和可能来临的惩罚心怀恐惧。尽管我对真主的仁慈和慷慨深信不疑,一旦念及昔日所作所为,就无法遏制心中恐惧。但是,当我撒手人寰后,身后事仍无法了断。无论如何,离别之舟已经驶上浪头。

现在,呈现在读者面前的《奥朗则布史》第一卷和第二卷,讲述的是莫卧儿帝国历史上著名的“皇位继承战争”(1657~1658),亦即奥朗则布力压群雄、登上皇位的过程。奥朗则布的父皇沙贾汗有4个儿子,达拉·舒科、舒贾、奥朗则布和穆拉德·巴赫什,1657年皇位斗争开始时,他们都已经到了成熟的年龄。达拉·舒科是长子,43岁;舒贾41岁;奥朗则布39岁;穆拉德·巴赫什约33岁。他们都曾执掌军政大权,具有一定的实力。四兄弟个性鲜明,在皇位之争中有令人印象深刻的表现。长子达拉·舒科久居深宫,深受父皇宠爱。他具有一定的天赋,同时具有某些严重的性格缺陷。他脾气暴躁,举止傲慢,在贵族中树敌不少。更有甚者,他还刚愎自用,轻视别人的忠告。此外,他在宗教问题上的宽容态度也成了他的软肋,因为正统逊尼派穆斯林将他看成异端,不予支持。次子舒贾长期在偏远的孟加拉行省担任总督,有一定的作为,但是在当时的历史记载中他的个性没有达拉·舒科和奥朗则布那么突出。他也耽于安逸享乐,这最终损坏了他的智力,使他不能在关键时刻采取果断行动。此外,他还有另外一个劣势,即他宣信什叶派信仰,从而引起正统逊尼派的不满。另外,奥朗则布后来在争夺王位的斗争中脱颖而出,除了个人才能之外,他还有与达拉·舒科和舒贾不同的一点,即他是最严格类型的穆斯林,受到帝国正统逊尼派贵族的完全信任,而正统逊尼派贵族一直是朝廷中的一支非常强大的势力。与穆拉德和舒贾一样,奥朗则布也不乏军事胆量和勇气,但是他头脑更清醒,而且目标明确,意志坚定。穆拉德·巴赫什是一个勇敢的战士,但放荡不羁,酗酒无度,有勇无谋。而且,他头脑简单,容易受骗。这就是皇位继承战争中的四兄弟,虽然他们一母同胞,但彼此之间没有兄弟之爱,为争夺孔雀王座而互相厮杀。奥朗则布最终战胜了三个兄弟,处死达拉,驱逐舒贾,软禁并处死了穆拉德。据信,达拉的长子苏莱曼也是被他毒死的。而沙贾汗皇帝被囚禁在阿格拉红堡,整日遥望亚穆纳河对岸的爱妻陵墓——泰姬陵,以泪洗面,在孤寂中了却残生。

在我国,有关莫卧儿帝国史的专著和译著寥寥无几,屈指可数;有关奥朗则布的专著和译著更是付诸阙如,处于空白状态。李珂和孙力舟合译的《奥朗则布史》是我国学界第一部有关奥朗则布的译著,具有重大的开拓意义和学术价值,必将为我国的奥朗则布研究乃至莫卧儿帝国史和南亚史的研究提供宝贵的史料和视角。值得一提的是,印度宝莱坞著名导演卡兰·乔哈以莫卧儿皇位继承战争为主题,拍成了历史大片《宝座》,该电影将于2020年上映。《奥朗则布史》的翻译出版适逢其时,是我国民众了解这一段历史的不可多得的参考资料。2019年3月15日于里加 拉脱维亚大学

[1] 尚劝余,1961年出生于陕西,拉脱维亚大学孔子学院中方院长,华南师范大学外国语言文化学院教授,中国南亚学会理事。

[2] 本书英文版书名直译为《奥朗则布史》,共分五卷。中文版将合为三卷出版,书名分别为《皇位之争:奥朗则布和他的时代Ⅰ》《暴君降临:奥朗则布和他的时代Ⅱ》《帝国残影:奥朗则布和他的时代Ⅲ》。此序中均指五卷本英文原版。前言

奥朗则布的历史,其实就是印度的60年历史。他统治的时期(1658~1707)包含了17世纪后半期,代表了我们国家历史上的一个重要时代。在他的统治下,莫卧儿帝国扩张到了最大范围,这是印度自有史以来到英国统治开始时最大的单一国家。从加兹尼到吉大港(Chatgaon),从克什米尔到卡纳塔克(Karnatak),印度大陆服从于一 个王权;在这一统治之外,在遥远的拉达克和马拉巴尔,在讲道[1]圣坛上宣示同一个统治者的宗主权。在他的统治下,伊斯兰教在印度的势力最后一次得以扩展。

这个帝国有着史无前例的广阔疆域,也是一个单一的政治单位。它的各部分不是由附庸诸王间接统治,而是由皇室的仆人直接统治。因此,奥朗则布的印度帝国比阿育王、笈多王朝、戒日王(Harshavardhan)的领土都要广大。没有一个行省的总督能够自立为政或扣留税收,他们都服从于中央政府。某些地方也会发生叛乱,但是没有人敢自立为王,没有人敢在帝国治下的行省公开反抗德里的皇帝。

但是,他的统治既目睹了前不列颠时期最伟大的印度帝国的形成,也见证了这一帝国开始衰落和瓦解的征兆。很久之前,波斯人纳迪尔沙和阿富汗人艾哈迈德沙就证明莫卧儿皇帝只是皇权虚幻的影子,而德里仅仅是过去辉煌的记忆,远远早于马拉塔人在自身动荡不定的局面中蛰伏,尚未在这片土地上建立稳固统治之前。甚至在奥朗则布去世之前,莫卧儿帝国在财政和威信方面都已破产,政府已经失败,帝国政权已经表现出无力维护秩序也无力维持庞大的疆域的迹象。

奥朗则布统治期间具有标志性的事件,是马拉塔人在他们的短命王国的废墟上发动叛乱以及锡克教徒开始武装起来反抗当权者。因此,18~19世纪印度政治中的最重要因素都起源于奥朗则布的统治和政策。在德干,在阿迪尔沙(Adil Shah)、库特布沙(Qutb Shah)、[2]桑巴吉(Sambhaji)和拉姆王公(Raja)等向莫卧儿俯首称臣以后,当地人民却奋起反击,并赶走北方来的掠夺者。在印度各族中,马拉塔人享有第一个起来反抗莫卧儿帝国南进,从外来侵略中拯救祖国的荣誉。他们在下一个时代才变成征服者和袭击者。

当莫卧儿帝国的权势达到顶点并且开始衰落的时候,在我国的政治天空中出现了新黎明的曙光。我们国家未来的主人迈出了稳定而安[3]全的步伐。1653年和1687年,马德拉斯(Madras)和孟买分别成为英国东印度公司总部所在地。1690年,加尔各答建城。这个欧洲人的避难所成为国中之国,它筑起防御工事以抵御周边强国的猛攻。“商业冒险家”在这里开始进行组建东方政府的实验,这一实验最终促成了一个比罗马帝国还要大,比查理五世的帝国的人口还要多的帝国的形成。这一帝国拥有文明、进步的政府,世界上从古至今无与伦

[4]比。

17世纪末,莫卧儿帝国已经显露出内在腐朽的迹象。阿克巴建立、沙贾汗和奥朗则布扩展的这个巨大的建筑物,看起来还是和过去一样牢固,但是已经像纸牌垒砌而成的房子一样,在外来入侵者长矛的第一次触碰下便倒塌。国库已经空了。帝国军队被击败,在敌人面前畏缩不前。离心的力量变得强大,帝国即将瓦解。帝国道德上的弱点比物质上的弱点还要严重,政府不再让臣民敬畏;公务人员不再诚实也不再有效率;大臣和亲王们都缺乏政治家的才能;军队已经不再是有效的武装力量。年老的奥朗则布在一封接一封的信中,为他的军官们和儿子们的无能感到忧伤,并用犀利的笔触斥责他们,却无法改变这种状况。与他同时代的比姆森(Bhimsen)、哈菲汗(Khafi Khan)等人,在奥朗则布统治的最后几年中,将贵族和人民的堕落和惨状与他前辈的荣耀相比较,并且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呢?这位统治者并无恶习,也并不愚蠢或懒散。他的聪明才智众所周知,同时他对治理国家充满热情,而这种热情一般人只有在追逐享乐时才会有。在对待公共事务的勤奋和专注方面,任何职员都不会超过他。他的耐心和执着与他对纪律和秩序的热爱一样引人注目。在个人生活方面,他很简朴,而且很节制,就像一位隐士。他像久经沙场的士兵一样,对战役或被迫进行的远征中的匮乏状况毫无怨言。恐惧不会让他气馁,软弱和怜悯也不会软化他的心房。他对道德书籍中描述的古代智慧了如指掌。此外,在他父亲执政时期,他就在战争和外交方面经受了长期的成功历练。

然而,这样一位君主五十年统治之后的结果竟是失败与混乱!这一政治悖论的原因可以从奥朗则布的政策与行为之中找到。因此,他的统治不仅让印度历史的研究者很感兴趣,而且也让政治哲学的研究者很感兴趣。

令人欣喜的是,波斯文文献中有大量研究奥朗则布的材料,波斯文是莫卧儿印度的书面文字。首先,我们有官方记录——《皇帝书信集》(Padishahnamah,由三位作者各整理一部分)和《阿拉姆吉[5]尔书信集》(Alamgirnamah)——包括从沙贾汗即位到奥朗则布执政第十年41年的历史。这些作品根据保存在帝国档案馆里的国家文书按顺序撰写而成。国家文书包括官方通信、报告、简报、条约和税收返还记录等。这些作品在日期和地理信息方面非常详尽,价值很高,但是由于它们是对皇帝宣读,由皇帝修改,然后再向公众公布的,所以它们隐瞒或弱化了所记载的任何败坏皇帝或政府名誉的事件。在奥朗则布统治的后四十年中,我们有《阿拉姆吉尔之路》(Masir-i-Alamgiri),它也由同样类型的官方记录编辑而成,却是在他死后编成的,这样就免除了之前两部史书中过分恭维的吹捧和歪曲。不幸的是,这部作品非常简短,不如常规官方记录那样全面与详细。

还有一些历史学家的私人著述,如马苏姆(Masum)、阿奎勒汗(Aqil Khan)和哈菲汗的作品。这些著作是由官员写的,但其目的并不是让皇帝阅读。这些著作给我们提供了皇家记录隐藏的很多事实,尽管其中的日期和姓名有时不正确,叙述有时也贫乏,但这些著作包含了被更正式的官方历史排除的很多人物的个性和形象描写。在奥朗则布去世26年后,哈菲汗完成了他的著作,这部著作是欧洲作家所参考的主要资料。在叙述沙贾汗时期和奥朗则布统治前期的部分,他的历史著作就像宫廷记录的节选本。但是从1688年开始,他使用了他收集到的他的父亲及朋友亲历的情景。莫卧儿帝国贵族的传记集《统帅之路》(Masir-ul-umara)也是同类作品。这部作品根据当时尚存的波斯文记录写作于1780年,但是加入了很多具有传统特征的轶事,并且包含了关于过去几代人行为的趣闻。

甚至还有印度教徒用波斯文写的两本关于奥朗则布的历史著作。一本是比姆森·布尔汉普里(Bhimsen Burhanpuri)写的《美景地图》(Naskha-i-Dilkasha),他是奥朗则布的将军达勒帕特·拉奥·邦德拉(Dalpat Rao Bundela)的合作商人。比姆森是一位活跃的旅行家,善于观察地形的细节,详细地记录了他从马图拉(Mathura)到马拉巴尔(Malabar)的见闻。他的著作对于德干事务来说具有特殊的价值,因为他在那里长大并且几乎度过了一生。他与皇室离得足够近,可以正确地观察事件,但又不是近得足以成为一个溜须拍马之人。另一部著作是伊萨-达斯·那加尔(Isar-das Nagar)写的《伊斯兰的智者》(Shaikh-ul-Islam)。他居住在古吉拉特的巴坦(Pattan)。这部著作对了解和拉杰普特人相关的事很重要。

除了介绍奥朗则布统治的综合性著作之外,还有只涉及那一时期某个具体时段或人物的波斯文专著,例如尼阿马特汗·阿里(Niamat Khan Ali)对围攻高康达(Golkonda)的记述,西哈布丁·塔里什(Shihabuddin Talish)在征服库什·比哈尔(Kush Bihar)、阿萨姆和吉大港时写的日记,伊拉达特汗(Iradat Khan)的回忆录,以及巴哈杜尔沙一世的其他几位仆人从奥朗则布晚年开始记叙的回忆录。关于德干的两个王国高康达和比贾普尔(Bijapur),有单独的历史著作,其中包括了莫卧儿帝国与它们的关系。关于马拉塔人,有讲述西瓦吉(Shivaji)、桑巴吉和拉姆王公事迹的编年史(Bakhars),由他们的官员和其他人撰写。拉杰瓦德(Rajwade)先生据说收集了17世纪很多马拉塔文的信件,将其纳入《历史文献档案》(Aitihasik Lekh Sangrahax)系列之中。

伦敦皇家亚洲历史学会收藏了一箱奥朗则布时代的《皇家公告》(Akhbarat-i-Darbar-i-Muala),它们只是光秃秃的枝干——枯燥、非常简洁,只对弄清日期有帮助。在他前22年的统治中只有一小部分被保存下来,但是从他统治的第36年开始,数量变得多起来。

目前印度对奥朗则布统治的记述,特别是乌尔都文的记述,是基于《伊斯兰王室史》(Tarikh-i-Muhammad Shahi)和《被遗忘的历史》(Tarikh-i-Farah-Bakhsh)等著作。这些著作出现于事件发生很久之后,基本是根据市井流言和民间故事编写而成。由于著作不是根据官方记录和其他同时代的信息所写,当它们的记述与有关奥朗则布统治的更早并且更权威的历史记述冲突时,就不能被采用。这些不可信却笔触生动的作品启发了道(Dow)的《印度斯坦史》(The History of Hindustan)和斯图尔特(Stewart)的《孟加拉史》(History of Bengal),并且在印度大众信仰中继续促进了虚假历史观念的形成。

幸运的是,关于奥朗则布统治的部分时期,我已经获得了原始的历史资料——这种信息来源甚至比上面提到的官方记录还要宝贵,那就是17世纪政治舞台上“演员”的信件,我收集了近3000封信件。在这些信件中,我们看到了一天天发生的事件,而不是由作者在之后带有某种目的装饰过的事件记录。在这些信件中,我们看到那些创造印度历史的人的真实的希望和恐惧、计划和看法。这类资料包括奥朗则布的信件(形成很多不同的和庞大的选集,将在参考书目中描述),他的父亲、兄弟和姐妹们的信件[在《皇室通信集》(Faiyaz-ulqawanin),勒克瑙MS.],贾伊·辛格(在《几周之间》(The Haft Anjuman),贝拿勒斯MS.)的信件,奥朗则布第四子阿克巴的信件[在《阿拉姆吉尔书信集》(Adab-i-Alamgiri),《信仰的外在》(Zahuir-ul-insha)和《西瓦吉书信集》(Khatut-i-Shivaji)],以及阿巴斯二世的信件(我从勒克瑙的集市上获得)。莫卧儿与马拉塔之间的通信收藏在《西瓦吉书信集》之中。一些官员,如努-乌尔-哈桑(Nur-ul-Hassan)、拉丹达兹汗(Radandaz Khan)、鲁特夫拉汗(Lutfullah Khan)的信件和其他一些信件,存放在孟加拉亚洲学会的图书馆、伦敦印度办事处的图书馆和兰普尔(Rampur)的纳瓦布的图书馆。孟买的P.V.马乌吉(P.V. Mawji)收集了寄给西瓦吉和他父亲的波斯文书信,但他拒绝别的学者使用这些书信。

关于奥朗则布的非常有意思的轶事集,是哈米杜丁汗·尼木查(Hamiduddin Khan Nimchah)编纂的Ahkam-i-Alamgiri,它收录了奥朗则布的很多话语和对他人请愿的命令。我将其翻译为《奥朗则布轶事集》。

在奥朗则布统治的初期和末期,我们有很多证据——公开的历史著作和信件集;但是,相比起来,1667~1696年这三十年则是一片黑暗。然而,我相信,如果我的受过教育的同胞们能够有兴趣在私人收藏中仔细地用知识来搜寻波斯文的原稿,这三十年中的很多历史书信就能够在印度被找到,特别是在联合省的阿格拉(Agra)和奥德(Oudh)。

欧洲的旅行者塔维尔尼尔(Tavernier)、伯尼尔(Bernier)和曼努西(Manucci)在奥朗则布统治期间访问了印度,留下了对这个国家长长的记录。他们的著作毫无疑问富有价值,为了解印度人民的状况、贸易和工业的状态以及基督教会的历史提供了线索。此外,外国观察者对印度制度的批评具有新意,本身就具有意义。但是,就政治史而言,除了他们亲身参与或目睹的事件之外,他们只是记录了市井流言和当时的民间故事,不能与当时的历史著作和波斯文信件相比。塔维尔尼尔和伯尼尔只涉及了奥朗则布执政的初期;前者从伯尼尔的记述中引用了大部分事实,而伯尼尔则得益于曼努西才了解到一些细节。曼努西的著作《莫卧儿的历史》(Storia do Mogor)涵盖了奥朗则布整个统治时期,但是他到达印度时还只是一个只受过很少教育的叛逆的小伙子。他的能干的编辑承认,他是一位容易轻信的倾听者。他所描述的大部分事件都是在很久之后依靠记忆追溯的,因此我们不能对他记述的准确性抱有多大期望。这些外国旅行者限于地位,无法接触最好的信息源;国家档案馆对他们是不开放的。他们仅仅是偶然造访了印度历史的塑造者,而且是以祈求帮助的人的身份去的,与军营和宫廷中的位高权重者并不熟悉,因此这些人不会向他们提供口头信息。最后,他们波斯文水平并不高,这让他们无法使用当时的波斯文文本,也无法核实他们口头获得的报告。例如,曼努西写的奥朗则布在很少保卫人员的陪同下,在贾伊·辛格的一支军队前与其会面,把贾伊·辛格称颂为好友(《莫卧儿的历史》第一卷,第320页)。根据已知的日期,这个故事被证明是不可能发生的。官方记录如此详细,以至于任何错误的日期,如果它们与此前或此后的记录相冲突的话,会马上被发现。我们应当采纳官方的日期记录,而不是欧洲旅行者提供的日期。因此,在我的叙述中,我无法采用伯尼尔和曼努西的著作,除了他们补充了官方史书或者记录下个人经历的部分之外。

在我把这部历史著作呈现给公众之前,我必须表达对已故的威廉·欧文(William Irvine)先生,即《晚期莫卧儿人》的作者在学术上深深的感激之情。他把自己的波斯文原稿免费借给我,花费了很大力气为我从欧洲公共图书馆获得复制它们保存的原稿的许可,还让伦敦和巴黎使用专业设备(被称为“旋转感光印刷”)复制波斯文原稿的摄影师降低了价格。我每次遇到困难和疑惑求助于他时,他总是迅速给[6]我提供帮助和建议。一位印度的纳瓦布有一卷稀有的波斯文历史信件。我获得他的同意,由我来花钱聘请了一位抄写员,将其复制。但是这位纳瓦布的下属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以各种理由拒绝我的人接近手稿。最后,绝望的我给欧文先生写信讲了这件事。他给一个在联合省担任高级公务员的朋友写了信,此人联系了纳瓦布。这卷手稿的所有者此时自己承担费用复制了手稿,用丝绸和摩洛哥羊皮革把抄本包裹起来,送到欧文先生那里。欧文先生收到抄本后马上借给了我!

欧文先生对这部历史著作的前五章认真仔细地提出了批评并且进行了修改,就像这是他自己的著作一样。他的过世令人悲痛,使我失去了将这几卷著作呈送给他的荣幸;然而,让我高兴的是,我至少给他看了这本书的一部分。我在我所承担的这项工作中,被他的经验和理解力产生的持续热情及诚恳的批评打动:“我喜欢这个风格——从第一印象开始——它是我的《晚期莫卧儿人》过于生硬的文风和时下流行的新闻笔调的明智的折中。”还有,“我非常喜欢你对宗谱和地形学的关注,还有你援引的所有现代信息资源——《印度地图集》和现代旅游者”。《英国人在孟加拉的早期记录》的作者、历史学家C.R.威尔逊鼓励我从事历史学研究,并且主动把我介绍给孟加拉国政府,让我获得帮助,这令我感激不尽。孟加拉国政府教育部在他的要求下,拨款39英镑5先令,用于复制原稿。我需要来自牛津大学图书馆、大英博物馆、巴黎国家图书馆的原稿。在我使用完复制件之后,作为政府资产,它们被保存在加尔各答的帝国博物馆。负责印度事务的国务秘书把波斯文原稿借给我。我从印度事务部图书馆四次借出原稿,从伦敦皇家亚洲学会两次借出原稿,我深深地感谢它们。

我向孟加拉的库达·巴赫什图书馆、牛津大学图书馆、大英博物馆、剑桥大学图书馆、巴黎国家图书馆、柏林皇家图书馆的负责人致谢。我还要感谢兰普尔的纳瓦布·阿布杜斯·萨拉姆汗·巴哈杜尔(Nawab Abdus Salam Khan Bahadur)(之前奥德地区的候补法官)、退伍少校瓦曼·达斯·巴苏(Vaman Das Basu)和贝拿勒斯(Benares)的作家穆什·施阿姆·苏达尔·拉尔(Munshi Shyam Sundar Lal),他们开明而礼貌地让我复制了他们拥有的波斯文原稿。

在花费力气帮助我获得原稿的复制许可和联系抄写员的印度朋友中,我十分感激哈菲兹·艾哈迈德·阿里汗(Hafiz Ahmad Ali Khan)(兰普尔邦)、D.N.马立克(D.N.Mallik)先生(电气工程师)和马克布尔·阿拉姆(Maqbul Alam)先生(文学学士、法学学士,居住在贝拿勒斯)。我也不能忽略我之前的同事、巴特那(Patna)学院的讲师茂尔维·阿卜杜勒·海(Maulvi Abdul Hai)。我在解释波斯文遇到困难时都找他,他还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校对那些我复制的波斯文原稿。

在拼写东方词语时,我采用了亨特系统(Hunterian system),一般只用u来表示oo的发音,仅有少数例外(例如Jumna,nullah,Calcutta等)。在少数情况下(如Barhamdeo),我没有把印度教姓名梵文化,目的是避免让读音与大众的读音相差太远。所有伊斯兰教历的日期都被转换为基督教旧历的日期。

现在,前两卷已经展现在公众面前。第三卷的手稿将在一年后完成。为了完成对奥朗则布长达50年统治的记述,并且书写那个时代的人民、贸易、生活和习俗,至少还需要两卷。我现在站在我的主题的门槛上,可以隐约地望见它那遥远的终点。贾杜纳斯·萨卡尔(Jadunath Sarkar)1912年7月

[1] 即“呼图白”,在主麻日和宗教节日礼拜时,由伊斯兰教长或阿訇对穆斯林宣讲教义。通常也会提及君主,表示其仍在位。——译者注

[2] 意为王公,也常用作男子名。——译者注

[3] 即今天的金奈,在印度东南部、孟加拉湾沿海。——译者注

[4] 本书第一版出版时,印度尚为英国殖民地,作者对大英帝国的夸耀有讨好之嫌,并不客观。——译者注

[5] 阿拉姆吉尔是奥朗则布登基后选择的封号,意为“宇宙征服者”。——译者注

[6] 纳瓦布(Nawab),意为总督。——译者注

第一章 童年与教育,1618~1634

出生

在德里登基成为阿拉姆吉尔一世的穆希乌德丁·穆罕默德·奥朗则布(Muhiuddin Muhammad Aurangzib),是沙贾汗和慕塔芝·玛哈尔(Mumtaz Mahal)的第六个孩子。沙贾汗夫妇安眠于著名的泰姬陵。他的祖父贾汉吉尔皇帝,在镇压了马立克·安巴尔(Malik Ambar)企图恢复艾哈迈德讷格尔(Ahmadnagar)王位的叛乱之后,轻松地从古吉拉特前往阿格拉。沙贾汗和他的家庭也在贾汉吉尔皇帝的行列之[1]中。在通往乌贾因(Ujjain)的路上,在一个叫多哈德(Dohad)的[2]地方,奥朗则布降生了。他出生于伊斯兰教历1027年11月15日(或是根据欧洲的计算方法,旧历1618年10月24日星期日之前的那个夜晚)。几天之后,皇室队伍到达马尔瓦(Malwa)的首府乌贾因,[3]皇孙的出生被以妥当的方式加以庆祝。

奥朗则布怀有对他的出生地充满深情的记忆。我们发现,在他年长的时候,在给他儿子穆罕默德·阿扎姆的信中写道:“亲爱的儿子,古吉拉特行省的多哈德村——我这个有罪的人出生的地方,要仁慈地对待这里的居民;安抚这里驻军的指挥官,此人已经担任这个职务[4]多年,要让他继续任职。”

沙贾汗对他的妻子慕塔芝·玛哈尔的感情很深,在幸福和苦难之时都没有离开她。只要他出行,不论是出征、访问各行省还是为了躲避贾汉吉尔晚年的狂怒从特林甘纳(Telingana)的荒野上逃往孟加拉,玛哈尔总在他的身边。因此,奥朗则布出生在从德干归来的征途[5]中,而穆拉德·巴赫什出生在南比哈尔的罗赫塔斯城堡(Fort of Rohtas)。

奥朗则布代父亲做人质

从1622年到他父亲的统治几乎结束的时候,沙贾汗的前途一片暗淡。头脑糊涂的老皇帝,完全被他自私而专横的宠妃努尔·贾汉(Nur Jahan)支配,剥夺了沙贾汗的职位和封地,最后迫使他为了自卫而造反。但是这位皇子的努力总的来看是失败的。他不得不从特林甘纳、奥里萨、孟加拉一路逃往江普尔(Jaunpur),之后又沿着同样荒凉可怕的路线回到德干。他的妻子和孩子们与他一路同行。最后,无助的皇子只好向父亲屈服,交出自己两个年幼的儿子达拉和奥朗则布作为人质。两个儿子在1626年6月抵达贾汉吉尔位于拉合尔的宫廷[6],并在努尔·贾汉的照料下生活。贾汉吉尔去世后不久,沙贾汗即位,两个儿子在阿萨夫汗的陪同下前往阿格拉,此时最感人的一幕出现了,满怀思念的母亲把阔别已久的两个宝贝儿子紧紧地抱在胸前,[7]郁积已久的情感喷薄而出(1628年2月26日)。奥朗则布每天的津贴固定为500卢比。

教育

因此,在10岁时,他的生活安定下来,(他的父亲)对他的正规[8]教育显然做了安排。沙贾汗的维齐尔中最负盛名的萨杜拉汗,据说[9]成为奥朗则布的老师之一。另一位老师是吉兰的米尔·穆罕默德·哈希姆,他在麦加和麦地那学习了12年之后来到印度,追随阿里·吉拉尼医生学习医学,然后在阿默达巴德执掌一所著名的学校,随后成为民事法官。作为奥朗则布的家庭教师,他一直为这位皇子服务到沙贾[10][11]汗统治结束的时候。伯尼尔说萨利赫毛拉是他的老教师,但是波斯历史并不支持这一说法。我们读到,有一位来自巴尔赫的学者[12]——巴达赫尚的萨利赫毛拉,他第一次被沙贾汗接见是在1647年1月4日,此时奥朗则布已经29岁——年龄太大以致无法去上学了。

语言知识

我们可以确信,奥朗则布天资聪颖,对所读的内容学习得很快。他的通信证明他完全掌握了《古兰经》和穆罕默德的传统语录(“圣训”),并且从《古兰经》和“圣训”中做了很多引用。他的阿拉伯语和波斯语读写都达到了学者的水平。奥朗则布的母语是印度斯坦语,莫卧儿皇室在私人生活中使用这种语言。他对印地语也有所了解,可[13]以与人交流,并且可以背诵印地语中一些广为流传的谚语。他在巴尔赫和坎大哈服役时掌握了察合台突厥语,莫卧儿军队中的士兵有不少是从中亚征召来的。在同样的条件下,贾伊·辛格也学会了这门[14]外语。

书法

奥朗则布以大师般的誊抄体孜孜不倦地书写阿拉伯文。他曾抄写《古兰经》,这在穆斯林眼中是信仰虔诚的表现。他把两份抄写的手[15]稿加以精美的装订并配上插图,送到麦加和麦地那。第三本手抄本被保存在德里附近的尼扎姆丁·奥利亚(Nizamuddin Auliya)的墓地。其他抄本被这位清教徒式的皇帝在有生之年出售了,他认为懒惰是有罪的,经常在闲暇时间抄经和制作帽子,以赚取生活费。这些《古兰经》的抄本在印度各地都有。

萨奇·米斯塔汗(Saqi Mustad Khan)说:“他的波斯悬体[16](nastaliq)和施卡斯塔(shikasta)字体的书法都堪称完美。”我们可以相信这点,因为奥朗则布撰写了很多书信,并且在所有的请愿[17]书上亲手写下指令。阿克巴家族的皇子们十分认真地学习书法,例如,沙贾汗和达拉·舒科(Dara Shukoh)在他们的图书馆中一些波斯文典籍上的签名,以及贾汉吉尔在他的命运之书(一份哈菲兹诗集[18]的抄本)上的亲笔签名,看起来都特别清晰且美丽。

最喜爱的研究

在他的信件和演讲中,他经常引用诗句来表明观点。但是,这些“熟悉的引用”是有教养的伊斯兰教徒心灵知识的一部分,并不表明对诗歌的特别爱好。确实,他的历史学家评论“这位皇帝不喜欢听无用的诗歌,更不喜欢赞美的诗句。但是,例外的是,他喜欢包含忠告[19]的诗歌”。他显然在青年时代就已经把萨迪(Sadi)和哈菲兹的道德训诫铭记在心,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不断地引用它们。但是,他在晚年似乎没有研究这些诗人。有一次,他询问关于一位名叫穆拉[20]沙(Mulla Shah)的诗人的作品。他提到了另一位诗人,笔名是法尼(Fani)。我们可以认为,他与他祖父不同,对诗歌不感兴趣;他与他父亲也不一样,对历史缺乏热情。“他最喜爱研究的是宗教著作,如对《古兰经》的评论、穆罕默德的传统、教法、伊玛目穆罕默德·安萨里(Ghazzali)的著作、穆尼尔的酋长沙夫·叶海亚和酋长扎因丁·库特卜·穆哈·设拉子的书信选集,以及其他类似的著作。”他利用下午的休闲时光钻研神学问题,思考哲学真理(确定无疑的科学),阅读智者和圣人的书籍和小册子。奥朗则布说,他读了安萨里的两本书。我们还知道他高度评价阿卜杜拉·塔巴赫毛拉的《尼海雅》(Nihaiyya)。像很多虔诚的穆斯林——甚至包括一些女性一样,奥朗则布把《古兰经》熟记于心。

这样的思想倾向,使奥朗则布在托钵僧的社团中感到愉悦。在他担任德干副王的时候,他拜访了本省的伊斯兰教圣人,与他们交谈,恭敬地学习他们的智慧。

对艺术没有兴趣

他从不欣赏绘画。确实,对生灵样貌的绘制,在一位正统的伊斯兰君主看来都是难以忍受的,因为试图效仿造物主乃是不敬之罪。在他执政第十年结束的时候,他信仰的力量爆发了,下令在宫廷中禁止音乐。贵族和商人们赠送给他精美的陶瓷器,他喜欢这些艺术品。但是,他没有他父亲那样对建筑的热情。他在位期间没有建造大师级的[21]建筑,没有建造卓越或精美的清真寺、礼堂或陵墓。他的所有建筑都表现出实用主义的思想。它们往往是一般的、必需的建筑,由砖块和灰泥建造而成,很快就朽坏了,如为了庆祝胜利而修建的清真寺[22]和通往南部与西部的皇家大道上的客店。

在阿格拉斗象

在他少年时期发生的一件事,使他誉满印度,并且显示了他的秉性。那就是在1633年5月28日他与一头狂怒的大象遭遇。那天早晨,平时就热爱观看斗兽的沙贾汗,让名叫“苏德哈卡尔”(Sudhakar)和“苏拉特-森达尔”(Surat-sundar)的两头大象在离阿格拉行宫不远处的朱木拿河畔表演斗兽。这幢行宫虽然已经归他所有,但他还尚未入住。两头大象从远处奔来,随即在行宫中用来进行清晨宣礼的露台下面扭打起来。沙贾汗急忙策马到露台上观看,他的三个年长的儿子在他身后不远处骑马跟随。奥朗则布为了看斗兽,离大象非常近。

大象冲向奥朗则布

过了一会儿,两头大象不打了,各自后退几步。“苏德哈卡尔”的情绪完全激动起来。因为一时看不见对手,它的雷霆之怒无处发泄,就转而对一旁观战的皇子发起进攻。这头庞然大物狂啸着冲向奥朗则布。当时这位才14岁的皇子冷静地停在原地,勒住受惊掉头的坐骑,用手中的长矛刺击大象的头。人群一片混乱,人们争相逃命,相互踩踏。贵族和侍从狂呼奔逃,有人放烟花试图吓退大象,但是毫无效果。大象冲向奥朗则布,用它的长鼻子一下子扫倒了他的马。但是,奥朗则布已经跳到地上,手持长剑与这头愤怒的野兽继续对峙。这场不平等的对决,可能会很快让这个勇敢的男孩丢掉性命,好在有人助了他一臂之力。他的二哥舒贾,穿过人群和烟雾,向大象疾驰而来,用长矛刺伤了大象。但是,舒贾的马也跪倒在地,他从马上被抛了下来。贾伊·辛格王公也冲了过来,一手操纵着他受惊的坐骑,一手拿武器从右边攻击大象。沙贾汗大声呼喊他的亲兵卫队,让他们飞奔入场。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机出现了,并救了皇子们的性命。另一头大象“苏拉特-森达尔”跑了过来,重新开始战斗。而“苏德哈卡尔”或许是无心再战,或许是对矛刺和烟火感到恐惧,竟逃离场地,而“苏拉特-森达尔”在它身后紧追不舍。

奥朗则布获奖

这次危险就这样过去了,皇子们获救了。沙贾汗把奥朗则布紧紧抱在怀里,称赞他的勇气,授予他“巴哈杜尔”(意为英雄)的称号。侍臣惊呼道,这个男孩遗传了他父亲的勇气。而且,侍臣告诉每一个人,沙贾汗年轻时是如何当着先皇贾汉吉尔的面持剑杀死一只猛虎

[23]的。

勇敢的话语

此时,奥朗则布显示出他的崇高精神和对死亡的高贵蔑视。他的话语被哈米杜丁汗(Hamiduddin Khan)记录下来。当父亲慈爱地责备他的莽夫之勇时,他回答说:“如果这次战斗要了我的命,它不会是一个耻辱。死亡也降临在帝王身上,这并不丢脸。我的兄弟们的行[24]为则是可耻的!”

此事发生三天后,奥朗则布迎来了15岁生日。皇帝称量了他的[25]体重,把相当于他的体重的5000莫哈尔(mohars)金币、大象“苏德哈卡尔”和其他总计价值20万卢比的礼物送给他。奥朗则布的英勇举动被乌尔都语和波斯语诗句传颂。桂冠诗人赛代·吉拉尼(Saidai Gilani),又名贝迪尔汗,因他的颂诗获得5000卢比的奖励。[26]另有5000莫哈尔金币被分发,作为慈善之用。

此后,我们时不时能看到有关奥朗则布的记载。第二年,皇帝视察克什米尔。奥朗则布陪他出行,并被赏赐靠近萨希人阿巴德(Sahibabad)或称阿奇巴尔(Achbal)的卢克-巴哈万(Lukh-[27]bhavan)区作为封地(1634年9月)。[28]初次担任曼萨卜

到目前为止,奥朗则布像其他莫卧儿皇子一样,在成长到能够担任军事职务之前,每天获得500卢比的津贴。但是,1634年12月13日,在他还未年满16岁的时候,他在莫卧儿贵族阶层中获得了第一个职位,被任命为管理1万匹马和指挥4000名骑兵的司令。他还被允许使[29]用红色的帐篷,这是皇家的特权。皇帝有意让他出任德干总督,在那里,在他父亲最高级将领的指导下,他将获得关于行动力和领导力的最好教育。为了为将来担任高级而任务艰巨的职位做准备,1635年9月他被派往加入远征邦德拉的军队,他从中学习了战争艺术[30]和管理士兵的第一课。

[1] 多哈德(北纬22°50′,东经74°20′,Indian Atlas,Sheet 36 S. W.)是孟买总督辖区内的潘奇玛哈尔(Panch Mahal)地区的一个小镇,正好位于B.B. & C.I.铁路上多哈德车站的南方。

[2] Tuzuk-i-Jahangiri,ed. by Syud Ahmud,p.250.

[3] Tuzuk,p.251.

[4] Ruqat-i-Alamgiri,lithographed ed.,No.31.

[5] Tuzuk,391.

[6] Tuzuk,380-391,397,410. Gladwin,69-75,78.

[7] Abdul Hamid’s Padishahnamah,I.A. 70,97,177.

[8] 伊斯兰国家的宫廷大臣或宰相,通常由多人担任。——译者注

[9] Hamiduddin’s Ahkam-i-Alamgiri,Ir. MS. 23a.但是萨杜拉从1640年12月开始为沙贾汗效力(Pad,ii.220)。

[10] Padishahnamah,I.B.345.

[11] Bernier’s Travels,ed. by Constable,p.154.

[12] Padishahnamah,ii.624.

[13] Masir-i-Alamgiri,334. Alamgirnamah,1095.

[14] Dilkasha,p.63.

[15] Masir-i-Alamgiri,532.

[16] 一种波斯语花体,由字体在纸上组成各种形状。

[17] Alamgirnamah,1092-1094.

[18] MSS. 包含这些皇子的亲笔签名,保存在班基普尔(Bankipur)的库达·巴赫什图书馆。

[19] Masir-i-Alamgiri,532.

[20] Asiatic Society of Bengal Pers. MS.F. 27,5a.

[21] 一个例外是德里皇宫中的珍珠清真寺。该寺于1659年12月10日动工,5年后竣工,花费16万卢比。(Alamgirnamah,468,Masir-i-Alamgiri,29)他在拉合尔修建的清真寺不是那个城市里最好的清真寺。

[22] 当我于1909年10月19日访问奥朗则布在法提哈巴德(Fatihabad)或者称达尔马特(Dharmat)的清真寺时,该清真寺已是一片废墟。这是他击败贾斯万特·辛格(Jaswant Singh)的地方。关于他修建的客店,见Alamgirnamah,1084。

[23] Abdul Hamid,I.A. 489-495,Khafi Khan,I.474. 在一份MS.中,我们有Madhukar的关于Sudhakar的记载。

[24] Hamiduddin Khan’s Ahkam-i-Alamgiri,Ir. MS. 15a&b. 在上面的语句中,达拉·舒科遭到不公正的嘲笑。他当时离舒贾和奥朗则布都有一定距离。由于事件在几分钟之内就结束了,他即使想来帮忙,也赶不到奥朗则布身边。关于这一事件的另一个版本,参见Dow,iii.136。

[25] 莫哈尔,莫卧儿帝国及英属印度法定金币,广泛流通,1莫哈尔大约重11.6克,等于16银卢比,1银卢比重5.59克。——译者注

[26] Abdul Hamid,I.A. 493.

[27] Abdul Hamid,I.B.52. 阿奇巴尔位于库哈尔(Kuhar)的帕尔加纳(Pargana),在东经 75°17′、北纬 33°41′,因伯尼尔描述了其美丽的春天而闻名。(Constable’s ed.p.413)在帕尔加纳西面、阿奇巴尔西南5英里处,是罗科巴万(Lokbavan)村。拉利达迪蒂亚(Lalitaditya)王据说在这里建立了一座城镇。莫卧儿时代修建的花园式宫殿就在泉水旁边,使用了部分旧材料。(Stein’s Rajatarangini,i. 50n,ii. 468)

[28] 贵族军事长官,通常称为曼萨巴达里制度。——译者注

[29] Abdul Hamid,I.B.65.

[30] Abdul Hamid,I.B.99.第二章 邦德拉战争,1635邦德尔坎德

瓜廖尔坐落于从阿格拉到德干的老路上,它的左边有一大片丛林广布的地区,叫作邦德尔坎德。亚穆纳河与盖穆尔山在米尔扎普尔(Mirzapur)附近陡然交会,从北、东、南三个方向环绕这一地区。它的西部边界是马尔瓦高原的边缘。贝图瓦河向东北方流入亚穆纳河,将其一分为二。邦德拉人

这个国家得名于占主导地位的民族——邦德拉人。邦德拉人是生活在嘉哈瓦(Gaharwar)的拉杰普特人的一个部落,其神话般的谱系可以追溯到潘沙(Pancham)王公,是温迪亚-巴西尼[1](Vindhya-basini)女神的忠实信徒,甚至还可以进一步追溯到《罗[2]摩衍那》中的英雄罗摩。从大量的传说中,我们能提取到的事实是,这个家族的一位伟大祖先从贝拿勒斯穿过米尔扎普尔地区来到邦德[3]拉,赶走之前的统治者阿富汗人和土著居民,建立起自己的统治。贝图瓦河沿岸的奥拉奇哈(Urchha)是他们最早的首都(建立于1531年)。部落的领袖居住在那里。邦德拉人迅速繁衍,部落的新生分支在这片土地上建立了多个公国,每个公国都以一座城堡为中心建立。其中一个公国叫马霍巴,被一系列山谷环绕。17世纪上半叶,这个公国处在查姆帕特·拉奥(Champat Rao)和他的儿子查特拉·萨尔(Chatra Sal)统治之下,国势勃兴,长期给莫卧儿帝国政府制造麻烦。这个家族的其他分支统治着西姆拉哈(Simroha)、斯哈赫普[4]尔及其他许多城镇。比尔·辛格·德夫

邦德拉人的势力在比尔·辛格·德夫(Bir Singh Dev)统治时期达到顶峰。贾汉吉尔招募此人杀害了他父亲宠爱的大臣阿布·法兹勒。[5]皇帝不能拒绝这位王公的任何要求。比尔·辛格·德夫的财富和权势都得以增长,当他主人的统治进入晚期的时候,帝国政府的统治变得松懈,他恣意地从附近的公国征收捐税,没有人敢于控诉这位受宠者。他获得主人宠爱的显著标志是他获准在马图拉、奥拉奇哈等地建立大[6]型寺庙,穆斯林历史学家对此的解释是这位伊斯兰君主已经老迈昏

[7]聩!比尔·辛格·德夫在修筑寺庙、山路、宫殿、城堡和湖泊,以及向婆罗门赠送礼物等方面耗资巨大,他于1627年去世,留下了价值2000万卢比的财宝,这些财宝按照邦德拉人的方式埋藏在井里和没[8]有路的灌木丛中,只有很少的人知道这一秘密。胡吉哈·辛格被惩罚

比尔·辛格·德夫的长子胡吉哈·辛格(Jhujhar Singh)在沙贾汗登基后不久擅自离开帝国首都返回家中,因而冒犯了沙贾汗。

一支由34500名骑兵、火枪兵和工兵组成的军队从三个方向攻入他的国家,猛攻艾瑞奇(Irich)要塞,杀死2000名守军,其中包括“很多年轻人和老人”,很快迫使王公屈服。他承诺交纳一大笔贡税,并且派出由他的族人组成的部队参加皇帝在南方的战争,这才得到宽

[9]恕。对于这个原始的武士民族来说,和平的生活是不可能的。战争是他们唯一的职业,是他们获得荣誉和财富的唯一方式和唯一的娱乐。在整个17世纪,这种不安分的精神驱使邦德拉人在不打仗的时[10]候抢劫和制造骚乱。攻陷乔拉格尔

胡吉哈不可能长时间地保持安静。他派出军队进攻位于讷尔默达河另一边的冈德人的旧都城乔拉格尔(Chauragarh),夺取了这个城市。他违背了誓约,杀害了当地的王公普列姆·那拉扬(Prem Narayan),夺取了后者祖传的100万卢比积蓄。受害者的儿子向沙贾汗求助,但是奇怪的是,这种掠夺行为并没有引起这位莫卧儿皇帝正[11]义的愤怒,他只是要求分享战利品,他还提出胡哈吉可以保有征服所得,只要他把一块相等的土地割让给莫卧儿人即可。但是,邦德拉人大多不想这么做。胡吉哈决定采取抵抗政策,他秘密召回他的儿子优格拉吉(Yograj)[别名“维克拉马吉特”(Vikramajit)],此前他把优格拉吉留在巴拉卡德负责指挥军队。这个年轻人悄无声息地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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