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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08 23:5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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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瑞士)弗里德里希·迪伦马特(著),韩瑞祥等(译)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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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伦马特侦探小说集

迪伦马特侦探小说集试读:

前言

弗里德里希·迪伦马特(Friedrich Dürrenmatt,1921—1990)是瑞士现当代文学的伟大旗手,是战后德语文学最优秀的经典作家之一,被誉为布莱希特之后“最杰出的德语戏剧家”。20世纪50到60年代,他在戏剧和小说创作方面所取得的辉煌成就无疑为德语当代文学赢得了令人敬仰的世界声誉。德国著名文学评论家和学者瓦尔特·因斯曾经这样赞誉说:迪伦马特的喜剧“是在虚构,需要的是能够表现对环境那无可挽回的东西的想象和出人意料的睿智,……是在创造风格”;他的喜剧“不是为现存的世界加砖添瓦,而是展现着那基石上的千疮百孔;它所追求的不是对存在的证明,而是要采用夸张性的模仿去讽刺,去嘲弄,去重新创造;它表现着变化的东西,而自身同样处于变化之中”。因斯的这段话不仅一针见血地勾画出了迪伦马特喜剧创作的特点,也十分贴切地揭示出其小说创作的风格。迪伦马特的文学创作是虚构、想象和睿智的艺术结合,而不是对生存环境现实主义的直接反映;他的文学艺术不是对现实的褒扬,而是立足于我行我素毫不掩饰的揭示,即“良心”的写照;他借助怪诞而创新的多样化艺术手段来表现变化的、引起痛苦和不安的现实生存与社会主题。他的艺术风格别开生面,独树一帜,堪称典范。

迪伦马特于1921年1月5日生于伯尔尼市附近一个叫柯诺芬根的村庄。父亲是新教神父。像他的祖辈一样,他几乎在伯尔尼家乡度过了他的一生。对他来说,童年的家乡既是一个祥和之地,又是一个幽灵似的田园。中学时期,他就开始阅读表现主义作家凯泽和卡夫卡的作品,同时也对叔本华和尼采情有独钟。1941年,他进入苏黎世大学学习哲学、自然科学和日耳曼语言文学,主攻克尔凯郭尔和柏拉图哲学。与此同时,他也开始研究阿里斯托芬与古希腊的悲剧诗人。

迪伦马特是在卡夫卡和凯泽的影响下开始了他的文学创作生涯,短篇小说《老人》是他发表的第一部作品。1946年冬,他的第一本剧作《圣经如是说》问世。创作初期,迪伦马特为卡巴莱剧场写了许多卡巴莱小品剧,因此也度过了初期作为自由作家生存的困境。这些成功的卡巴莱小品剧可以被看作是他后来喜剧的雏形。

20世纪50年代初期,伴随着瑞士经济奇迹的出现,迪伦马特的文学创作也开始脱颖而出。作为戏剧作家的实验场地,他首先发表了一系列广播剧,先后获得了德国战争盲人广播剧奖(1955)和意大利国家奖(1956)。与此同时,他也开始创作侦探小说。迪伦马特独具一格的侦探小说也是其在德语文坛上独领风骚的创举,与其戏剧创作相得益彰。脍炙人口的《

法官和他的刽子手

》(1950)和《嫌疑》(1953)就是这个时期的杰作。从这个时期开始,迪伦马特在创作实践的基础上也着手探讨戏剧理论问题。1954年发表的《戏剧问题》奠定了这位剧作家一生所遵循的立足于社会观察的戏剧创作思想。50年代初到60年代中期是迪伦马特喜剧创作的高潮。如果说《罗慕路斯大帝》(1948)克服了初期的表现主义倾向而预先实践了他后来的喜剧理论的话,那么《密西西比先生的婚姻》(1950)、《天使来到巴比伦》(1953)等则是其开始探讨和认识布莱希特戏剧创作的结晶。前者以极其夸张的漫画形式展现出了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的死亡之舞,也奠定了他在联邦德国戏剧舞台上的成功。可以说,他日臻成熟的喜剧创作在很大程度上填补了战后德国重建时期德语戏剧的空白。

1955年,迪伦马特发表了为他带来世界声誉的“悲喜剧”《老妇还乡》,从而使他的喜剧“模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功。与传统的喜剧不同,突如其来的转折和怪诞的风格和表现手段构成了迪伦马特喜剧表现的核心和与众不同的特色。《老妇还乡》很快就成为世界喜剧舞台上的经典之作,深受东西方观众的喜爱。迪伦马特因此先后获得曼海姆席勒奖和瑞士席勒基金会大奖。《老妇还乡》把迪伦马特迄今在作品中所表现的社会批判升华到对西方社会制度在道德上的控诉。喜剧《物理学家》(1962)是迪伦马特喜剧创作的又一个高潮,是这个时期德语舞台上上演最多的剧目之一。它与后来的《流星》(1965)和处女作《圣经如是说》的新版《再洗礼派教徒》(1966)等彻底确立了迪伦马特在世界戏剧舞台上的重要地位。

从60年代末以后,迪伦马特趋向于杂文和散文的创作,越来越关注社会政治问题,文化批评越发尖锐。杂文集《关于以色列的杂文》(1976)收录了作者这个时期许多很有认识价值的政论和文化批评檄文。与此同时,迪伦马特更多地投身于喜剧舞台实践,他先后担任巴塞尔和苏黎世剧院艺术顾问,改编和导演了自己早期的喜剧以及莎士比亚、施特林德贝格、歌德等的剧作。

迪伦马特在喜剧创作上享誉世界,但在小说创作上也很有建树,特别是其独辟蹊径的侦探小说可以说在世界文坛上一枝独秀。《隧道》(1950)、《嫌疑》(1953)、《法官和他的刽子手》(1950)、《抛锚》(1956)、《承诺》(1958)等一直受到世界各地读者的喜爱。

在同代德语作家中,迪伦马特是很幸运的,由于他的国家的特殊地位,他的家乡没有遭受过纳粹铁蹄的蹂躏,他的精神没有受过法西斯奴役的创伤。他几乎一直生活在伯尔尼州比勒湖畔的诺伊堡。从这个静谧的田园里冷静而批判地观察着这个世界的“喜剧”,又以犀利的喜剧、小说、广播剧、杂文等艺术形式将他那富有想象力的、但却始终尖锐刻薄的诅咒抛投到读者之中,就是要以惊世骇俗的方式将他们从那可笑可悲的日常现实中唤醒。他的作品不是自我的表现,而更多是力图呈现给这个令人沮丧的世界一面镜子,一面怪诞扭曲的镜子,要以此来认识它。他的全部作品都围绕着这个主题。与他同代作家不同,他的文学表现自始至终都渗透着一种历史悲观主义色彩,正如他所说的,“我认为,人们不可能完全认同一个曾经存在的、现在存在的和将来会存在的社会,而始终必然会以某种方式采取反对的态度。反对是文学艺术的事,而反对需要人,因为只有在与别人的对话中,才会有事物、思想的继续发展。”

人民文学出版社将陆续推出迪伦马特的作品,意在比较系统地向我国读者介绍这位独具风格的瑞士德语作家。文集包括喜剧、侦探小说和中短篇小说。《侦探小说卷》收录了迪伦马特创作的五部侦探小说:《法官和他的刽子手》(1950)、《嫌疑》(1953)、《承诺》(1958)、《司法》(1985)和未竟之作《退休探长》(1979)。这些侦探小说是迪伦马特为德语当代文学做出的独树一帜的贡献,因此也一直备受评论界的关注和世界各地读者的喜爱。

其实,迪伦马特的侦探小说与传统的侦探小说存在着根本的区别,如果说传统的侦探小说注重对犯罪行为神秘玄妙的侦探过程的描写,以扣人心弦的故事情节见长的话,那么在迪伦马特的侦探小说中,不是对犯罪行为和罪犯踪迹的分析和推理,而是侦探人物本身成为叙事的核心。在这里,作者把叙事化的喜剧手段融入喜剧化的叙事之中,无情地讽刺和鞭挞了代表公正的司法机构的种种弊端,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叙事风格。从根本上说,侦探小说构成了作者观察、感受、认识和表现现实生存不可分割的部分。迪伦马特的侦探小说无疑是对传统侦探小说的戏讽,是“侦探小说安魂曲”。

迪伦马特的侦探小说处女作《法官和他的刽子手》一举为初出茅庐的作者赢得了世界声誉。在这部小说中,迪伦马特把凶杀之谜、邪恶之谜及其在《戏剧问题》中所阐释的“偶然”融为一体;侦破谋杀警察少尉施密特案件的故事与伯尔尼老警长贝尔拉赫和犯罪分子这两个对手之间的持久冲突彼此交织,形成了小说多线叙事的深层结构。这部小说没有以侦探和法律的胜利而告终,而是将二者置于怀疑嘲讽的聚光灯下。这就是迪伦马特后来所说的“侦探小说安魂曲”。

第二部侦探小说《嫌疑》是《法官和他的刽子手》的续篇。小说的情节开始于1948年12月27日,表现的主题是战争罪行。如果从传统侦探小说视角来看,这个故事的结尾是令人难以置信的,简直像童话一样。但这样的拯救正是作品表现的意图所在:“凡是关系到大家的事,只有大家才能解决。任何个人试图自己去解决关系到大家的事的努力都必然会失败。”显而易见,贝尔拉赫在这里被看成失败者,他试图独自揭穿埃门贝格的英雄行为失败了,因为没有人相信他的控告是真的。而战争罪犯埃门贝格无疑也心里明白,不仅是他,而且许许多多的人都会对贝尔拉赫的怀疑做出这样的反应,正如他所说的:“这不应该意味着在瑞士会存在战争罪犯吧!”而贝尔拉赫给了不仅让埃门贝格,而且让自以为是的瑞士人感到无地自容的回应:“凡是在德国曾经发生的,只要一出现某些条件,便在任何国家都会发生……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个民族会是例外。”这部小说不仅一反传统侦探小说的俗套,而且饱含着不容忽视的社会批判因素。

小说《承诺》是在迪伦马特之前完成的电影脚本《光天化日之下》的基础上创作的。作者在这里彻底打破了传统的侦探小说的叙事结构,采用了一种错综交织的叙事形式,形成了更加广阔的叙事空间。这部小说多层次多视角的表现既是对主人公近乎宿命的正义感的悲剧性讽刺,因为他的理想追求与现实格格不入,也是作为侦探小说作家的小说叙事者的自我嘲讽,因为他试图将这种叙事表现为人的理性和信仰的必然见证,同时是对传统的侦探小说的戏讽,因为它要以成功的侦探结局来伸张正义。《承诺》因此而成为名副其实的“侦探小说安魂曲”。

在小说《司法》中,迪伦马特更加激进地表现了关于公正的主题。这部筹划于20世纪50年代末的小说直到1985年才问世。小说描写的是一场非同凡响的凶杀案件。同作者的前几部侦探小说一样,《司法》也把嘲讽的目光指向传统侦探小说的陈规俗套和千篇一律的行为方式。小说的叙事从始至终错综复杂,扑朔迷离,从而也引起了批评家激烈的争议。实际上,《司法》从根本上表明了迪伦马特对传统侦探小说文本概念的颠覆,为读者提供了更复杂更广阔的想象和思考空间。《退休探长》是迪伦马特侦探小说的未竟之作。小说主人公赫希施泰特勒探长几乎是《法官和他的刽子手》和《嫌疑》中的贝尔拉赫探长形象的翻版。按照迪伦马特的说法,这部小说原本打算描写这样一个故事:“在他长久的职业生涯里,一个伯尔尼探长出于人道,出于对人类法律缺陷的了解,放手让一些罪犯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在退休后的最初日子里,他要一一去拜访这些人。”这部小说于1995年在苏黎世《世界周刊》连载,瑞士作家韦德默为之续写了一个可能的结局:多年以后,探长又与同一伙犯罪分子再次实施了入室抢劫,进入作家迪伦马特的酒窖里。最终是入室抢劫犯、政治家和作者济济一堂,品酒探讨法律和公正问题,直到黎明的曙光照耀大地。《退休探长》呈现出一种断断续续万花筒般的叙事结构,其中交织着各种令读者难以想象的社会问题和冲突,这也许是迪伦马特留给读者一个品味不尽的“悬案”。

总而言之,迪伦马特的五部侦探小说是对传统侦探小说在形式和内容上的戏讽甚或解构,从一个新的表现视角创立了迪伦马特式的侦探小说形式。这无疑是对德语当代文学的一大贡献。

我们选编出版迪伦马特的系列作品,初衷是希望我国读者能进一步了解和认识这位享有世界声誉的瑞士作家,获得阅读他者文学的愉悦,并有所借鉴和受益。但由于水平有限,选编和翻译疏漏在所难免,敬请批评指正。

作品的翻译得到了瑞士国家文化基金会(Pro Helvetia)的资助和安格利卡·萨尔维斯贝格女士(Angelika Salvisberg)的大力支持,编者也曾应邀前往瑞士洛伦翻译者之家(Übersetzerhaus Looren),与瑞士相关专家解决了翻译中的诸多问题,在此一并表示诚挚的谢意。韩瑞祥2017年10月30日于北京法官和他的刽子手一部侦探小说韩瑞祥 译

第一章

1948年11月3日清晨,特万镇的警察阿方斯·克莱宁在拉姆波因(特森贝格地区一个村庄)的马路口见到一辆蓝色的梅赛德斯停在路边。这条路通往特万峡谷的森林深处。晨雾弥漫,这是深秋时节常见的天气。克莱宁本来已经从车旁走了过去,然后却又折了回来。刚才走过时,他透过模模糊糊的车窗玻璃匆匆地瞥了一眼,觉得司机好像趴在方向盘上。他心想着,这人喝醉酒了;像普通人一样,他也顾不上多想。因此,他不愿意煞有介事地对待这个陌生人,而宁可多些人情味。于是他走到车旁,想唤醒这个沉睡的人,拉他去特万镇,让他在“大熊”旅馆喝杯咖啡,吃点粉汤,醒醒酒。虽然明令禁止醉酒驾车,但是并没有禁止喝醉酒后把车停在路边在里面睡觉啊。克莱宁上前打开车门,慈祥地把手搭在陌生人的肩上。就在这一瞬间,他发现这人已经死了。太阳穴给打穿了。这时,克莱宁发现右车门也敞开着。车里并没有多少血迹,死者穿在身上的灰色大衣似乎根本也没有什么污迹。一个黄色的皮夹子的边缘闪现在大衣口袋外。克莱宁一掏出皮夹子,就轻而易举地断定,死者是伯尔尼城的警察少尉乌尔利希·施密特。

克莱宁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作为乡村警察,他从来还没有遇到过这样一桩血案。他在马路边上踱来踱去。当初升的太阳透过迷雾照耀着死者时,他觉得很不好受。他回到车旁,捡起那顶掉在死者脚前的毡帽,戴在死者头上,压得深深的,免得他再看见太阳穴上的伤口。然后,他才感到好受些。

这个警察又走到朝着特万镇的另一个路边,擦去额头的汗水。他最终打定主意。他把死者挪到副驾座上,小心翼翼地扶正他,并且用一条在车厢里找到的皮带固定住这个已经没有生命的躯体,然后自己坐到驾座上。

发动机启动不了,然而,克莱宁毫不费力地让车子顺着这条下坡的马路向下滑行到特万镇,来到“大熊”旅馆前。他让人给车加上油,恐怕不会有人认出这个高贵的一动不动的人竟然是个死人。克莱宁觉得很中意,因为他憎恨骇人听闻的事。就这样,他保持沉默不语。

然而,当他沿着湖朝着比尔方向驶去时,晨雾又变得越来越浓了,再也看不到太阳,清晨变得就像世界末日一样阴暗。克莱宁陷入一条长长的车流中,出于一种无法解释的原因,一辆接一辆地缓慢行驶着,即使是浓雾天,似乎也用不着这样缓慢,克莱宁不由自主地想到,这简直就像是一排送葬的队伍。死者一动不动地坐在他旁边,只是有时候遇到路面不平时,他就会像一个智慧的中国老者点点头,于是,克莱宁便越来越不敢尝试去超越其他车辆。他们到达比尔时,晚了好长时间。

当人们根据关键线索从比尔开始进行调查时,在伯尔尼,这个令人悲痛的案件交给了警长贝尔拉赫,他也曾经是死者的上司。

贝尔拉赫曾长久生活在国外,先是在君士坦丁堡,后来在德国脱颖而出,成为一个知名的刑侦专家。最后,他担任过美因河畔的法兰克福刑警局局长。然而,他1933年返回了故乡之城。他回来的原因并非出自于他对常常称之为自己的金色墓地的伯尔尼的热爱,而是因为他当时打了德国新政府一个高级官员一记耳光。在法兰克福,人们对这种暴力行为议论纷纷。而在伯尔尼,大家对这事的评价则随着欧洲政局的变化,开始是愤怒,然后是应该谴责,但毕竟还可以理解,最后甚至被看成对一个瑞士人来说别无选择的可能行为。可这已经是1945年的事了。

贝尔拉赫在施密特案件中做的第一件事是,他下令最初几天采取秘密处理的方式——一道命令,他只有依靠自己全部的人格魅力才能付诸实施。“我们对案件了解太少,而报刊反正是过去两千年里所发明的东西中最多余的。”他这样说道。

显而易见,贝尔拉赫好像对这种秘密行动抱以很大期望,与他的“顶头上司”卢修斯·鲁茨博士相反。鲁茨也在大学里教授刑法。他的伯尔尼家族受到了一个巴塞尔叔祖良好的影响。他刚访问过纽约和芝加哥警察局,才返回伯尔尼,并且对“瑞士联邦首都制止犯罪的原始落后状态”感到震惊,在一次共同乘坐电车回家的路上,他直言不讳地冲着警察局长这样说。

就在这天早晨,贝尔拉赫再一次和比尔通完电话后,便前往位于班蒂格大街的舍恩勒尔家,施密特就住在那里。贝尔拉赫沿着古城走下去,越过纳德格大桥。他总是习惯于步行,因为在他看来,伯尔尼过于狭小,不适宜乘坐“电车以及诸如此类的交通工具”。

他有点吃力地沿着拐来拐去的石阶向上走去。他已年过花甲,在这样的时刻,免不了会有力不从心的感觉。然而,他很快就来到舍恩勒尔家门口,按了按门铃。

开门的是舍恩勒尔太太,一个又矮又胖举止高雅的女人。她立刻请贝尔拉赫进屋,她认识他。“想必施密特昨天晚上出差去了,”贝尔拉赫说,“他一定走得非常突然。他让我给他随后寄些东西去。劳驾您把我领到他房间去,舍恩勒尔太太。”

这女人点点头。他们穿过走廊,经过一幅好大的油画,它镶在一个沉甸甸的金色画框里。贝尔拉赫看了一眼,上面画的亡者之岛。“施密特先生现在去哪儿了?”胖女人一边问,一边打开房门。“去国外了。”贝尔拉赫说,并且抬头望着天花板。

这房间的位置朝着一片平地,透过花园门,可以看到一个小公园,里面耸立着一些古老的棕色冷杉,它们肯定生病了,因为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针叶。毫无疑问,这是这座房子里最好的房间。贝尔拉赫走到书桌前,再次四下看了看。长沙发上放着一条死者的领带。“施密特先生肯定去热带了。难道不是吗?贝尔拉赫先生?”舍恩勒尔太太好奇地问道。贝尔拉赫感到有点吃惊:“他没有去热带,而是高高在上了。”

舍恩勒尔太太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两手抱在头顶上。“天哪,上喜马拉雅山了。”“差不多吧,”贝尔拉赫说,“您差一点儿就猜出来了。”他打开一个放在书桌上的文件夹,立刻把它夹在腋下。“您找到了要随后寄给施密特先生的东西?”“找到了。”

他又一次环顾四周,可是故意不再去看那条领带。“他可是我们历来见过的最好的房客,从来都没有和女人闹过什么风流韵事,或者有别的传闻。”舍恩勒尔太太信誓旦旦地说。

贝尔拉赫走到门口时说:“我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派人或者我自己来。施密特在这里还有一些我们也许需要的重要文件。”“我会收到施密特先生从国外寄来的明信片吗?”舍恩勒尔太太还关切地问道,“我儿子喜欢集邮啊。”

然而,贝尔拉赫皱皱眉头,一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舍恩勒尔太太,一边遗憾地说道:“恐怕不会吧,出这样的公差,人们通常是不会寄明信片的,这也是不允许的。”

这时,舍恩勒尔太太又一次把两手抱在头上,十分失望地说:“警察局什么都禁止啊。”

贝尔拉赫出了门,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终于离开了这座房子。

第二章

他陷入深深的沉思,一反平日的习惯,不是在施密特的办公室,而是在“剧院”餐厅一边用午餐,一边聚精会神地翻阅从施密特的房间拿来的文件夹。然后,他短暂地散步穿过联邦大街,将近两点钟时,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在那里,他听到了施密特的遗体从比尔运到的消息。但是,他放弃了去看看这个当年的下级的想法;他不喜欢看死人,宁愿让死人安宁为好,千万不可打扰他们。他似乎也不想去拜访鲁茨,但是却不得不从命。他不再去翻阅施密特的文件夹,将它小心翼翼地锁在自己的书桌里,然后点上一支烟,走进鲁茨的办公室。鲁茨心里明白,当这个老家伙每每抽着烟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时,鲁茨都感到恼火。几年前,他仅有一次敢于说话了,但是,贝尔拉赫打了一个轻蔑的手势给予回应,他在土耳其工作了十年之久,在君士坦丁堡,总是在上司的办公室里抽烟,这样一句话显得更加举足轻重,因为它永远也无法查证。

卢修斯·鲁茨博士接待贝尔拉赫时显得烦躁不安,因为在他看来,事情还没有弄出任何眉目。他让贝尔拉赫坐在书桌近旁一把舒适的沙发椅上。“比尔那边还没有消息吗?”贝尔拉赫问道。“还没有。”鲁茨答道。“好奇怪,”贝尔拉赫说,“这期间,他们不是在发疯似的追查着吗?”

贝尔拉赫坐下来,随便瞥了瞥挂在墙上的特拉弗雷特的绘画,一些彩色钢笔画,画面上,在一面迎风飘扬的大旗下,士兵们正在行军,或从右或从左,将军则时隐时现。

鲁茨开口说道:“可以又一次让人抱着不断变化、日益加剧的担心看到,在这个国家里,刑事侦查学依然处在多么幼稚的地步。天知道,我对发生在这个州里的许多事情都习以为常了。但是,这种办案方式暴露了我们乡村警察的职业素养,令人不寒而栗,我现在依然感到震惊。在这里,面对一个遇害的警察少尉,人们显然视这种办案方式是自然而然的事。”“请您冷静一下,鲁茨博士,”贝尔拉赫回答道,“我们的乡村警察无疑像芝加哥的警察一样能够胜任他们的工作。我们终将会查个水落石出,是谁杀害了施密特。”“您怀疑某个人了,贝尔拉赫警长?”

贝尔拉赫久久地打量着鲁茨,终于说道:“是的,我是怀疑某个人了,鲁茨博士。”“是谁呢?”“我现在还无法告诉您。”“好吧,这挺有趣的,”鲁茨说,“我知道,贝尔拉赫警长,您随时准备着用现代科学的刑事侦查学的伟大认识来掩饰一种错误的措施。但是,您可别忘记,时代在前进,即使在举世著名的刑侦学家面前也不会停滞。我在纽约和芝加哥所看到的犯罪行为,您在我们这个可爱的伯尔尼真的是想象不出来的。可是,现在有一个警察少尉被杀害了,一个确定无疑的征兆是,在这个公共安全大楼里也开始闹得沸沸扬扬了,这样就意味着要无所顾忌地采取一切措施。”

确实如此,他也这样认为,贝尔拉赫回答说。

这样认为可就对了,鲁茨一边回应,一边咳嗽起来。

墙上的挂钟嘀嗒嘀嗒地响着。

贝尔拉赫把左手小心翼翼地放在胃部,用右手在鲁茨递给他的烟缸里掐灭烟。他说道,好久以来,他的身体状况不怎么好,至少医生对他拉长了脸。他常常感到胃不舒服,因此,他请鲁茨博士在这个谋杀案件上给他派一个能够担当主要工作的助手。这样一来,贝尔拉赫就想更多地坐在办公室里来处理这案件。鲁茨表示同意。“您打算让谁来当助手呢?”他问道。“钱兹,”贝尔拉赫说,“他虽然还在伯尔尼高原上度假,但是可以把他叫回来。”

鲁茨应答道:“我同意他当助手。钱兹是一个不断进取的人,决心要在刑事侦查方面干出名堂来。”

然后,他转过身去,背向贝尔拉赫,朝窗外望着挤满孩子的孤儿院广场。

突然,一阵不可遏制的兴致袭上心头,他要和贝尔拉赫来争论现代科学的刑事侦查学的价值所在。

已经到了下午将近五点钟,贝尔拉赫依然决定要在当天下午驱车前往特万镇事发地。他带着布拉特尔一起去,一个高大虚胖的警察,他从来都不多说一句话,因此,贝尔拉赫很喜欢他,而且也是他开车。克莱宁在特万镇接待了他们。他露出一副无畏的神情,准备着听候责备。可是警长却很友好,一边和克莱宁握手,一边说道,他很高兴认识一个能够独立思考的人。克莱宁为这句话感到自豪,尽管他并不确切地明白这老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带领着贝尔拉赫沿着那条马路,朝着特森贝格的事发点向上走去。布拉特尔慢慢地跟在后面,闷闷不乐,因为他们步行。

贝尔拉赫觉得拉姆波因这个地方名字好奇怪。这个名字德语叫做“拉姆灵根”,克莱宁向他说明情况。“原来是这样,”贝尔拉赫说,“这样叫更好听些。”

他们来到事发点。这条马路的右边对着特万镇,围着一道墙。“克莱宁,车子当时停在哪儿呢?”“就在这儿,”这位警察一边回答,一边指着马路,“几乎就在马路中间。”这时,贝尔拉赫几乎看都不看一眼。“要是我让车子和死者就停在这儿不动的话,或许会更好些。”“为什么?”贝尔拉赫边说边抬头仰望着侏罗山脉的岩石。“应该尽快地把死人运走,他们在我们之中不再有什么东西可以寻觅了。您把施密特送到比尔,这样做无可挑剔。”

贝尔拉赫走到马路边上,朝着特万镇向下望去。只有一片片葡萄园坐落在他和那个古老的村庄之间。太阳已经落山了。马路蜿蜒穿过一座座房屋。火车站上停着一列长长的货车。“克莱宁,难道下面就没有人听到什么动静吗?”他问道,“小城近在咫尺,想必会有人听到枪声的。”“除了汽车发动机响了一夜外,人们没有听到任何别的动静,但是谁也料想不到会发生可怕的事情。”“那当然,人们怎么会想到那儿去呢。”他又望着葡萄园。“今年的葡萄酒怎么样,克莱宁?”“不错。我们过后可以去尝尝。”“说实话,我现在正想喝一杯新酒呢。”

这时,他的右脚踢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弯下腰,瘦小的手指夹起一个顶头已经压扁的长条形小金属块。克莱宁和布拉特尔好奇地望去。“一粒手枪子弹。”布拉特尔说。“您拿它还有什么用呢,警长先生!”克莱宁惊讶地说。“这不过是偶然而已。”贝尔拉赫说。然后,他们朝着特万镇向下走去。

第三章

贝尔拉赫好像喝不惯特万的新葡萄酒,第二天清晨,他宣称彻夜未眠,吐个不停。鲁茨在楼梯上碰到了警长,真的为他的健康状况担忧,建议他去看看医生。“别说了,别说了。”贝尔拉赫嘟哝着说,觉得宁可去争论现代科学的刑事侦探学,也不愿意去看医生。

到了办公室,他感觉好一些。他坐到书桌前,拿出锁在里面的死者的文件夹。

当钱兹上午十点前来向他报到时,贝尔拉赫依然沉浸在这文件夹里。钱兹是昨天深夜从度假地赶回来的。

贝尔拉赫吓了一跳,他刹那间以为死去的施密特来到他跟前。钱兹穿着一件和施密特一模一样的大衣,也戴着一顶同样的毡帽,只是面孔不同。这是一张善良丰满的面庞。“您来就好了,钱兹,”贝尔拉赫说,“我们一定要谈谈施密特案件。您要承担起主要工作,我的健康状况不太好。”“好吧,”钱兹说,“我已经知道了。”

钱兹把椅子推到贝尔拉赫的书桌前坐了下来,随之将左手臂搭在上面。施密特的文件夹打开摊在书桌上。

贝尔拉赫身子向后靠在软椅上。“我可以告诉您的是,”他开门见山地说,“我在君士坦丁堡和伯尔尼之间见过成千上万的警察,好坏都有。有许多人并不比我们关押在各种监狱里那些可怜的社会渣滓好多少;这些人只是偶然地站在了法律的对立面。但对施密特,我则无可指责,他是最有才华的。他理所当然胜过我们所有人。他是一个头脑清醒的人,他知道要做什么;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该说时就说,不该说时则保持沉默。我们要以他为榜样,钱兹,他的能力在我们大家之上。”

钱兹慢慢地将脑袋转向贝尔拉赫。他之前朝着窗外望去,并且说:“这有可能。”

贝尔拉赫看到他并不是心服口服的样子。“我们对他的死了解得不太多。”贝尔拉赫接着说,“您看这颗子弹,这就是一切。”他随之把他在特万发现的子弹放到桌上。钱兹把它拿在手里看来看去。“这颗子弹出自一把军用手枪。”他说着把子弹又放回去。

贝尔拉赫合上放在书桌上的文件夹说:“首先我们不知道,施密特去特万或者拉姆灵根要寻找什么呢。他没有公务去比尔湖;要是有的话,那我就会知道他的行程。在我们看来,缺少任何会让他前往那个地方的动机,哪怕可能只是一丝一毫也罢。”

钱兹听着贝尔拉赫所说的话,只是似听非听而已,他把一条腿跷在另一条腿上说:“我们只知道施密特是怎样被害的。”“这事您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警长停顿了片刻后不无惊讶地问道。“施密特的车方向盘在左边,而您在马路左边发现了这颗子弹,从车里看去。后来,在特万,人们听到汽车发动机响了一夜。当施密特从拉姆波因向下驶往特万镇时,被凶手拦住了。他可能认识凶手,不然的话,他恐怕不会停车的。施密特打开右车门,让凶手上车,然后他又坐到方向盘前。就在这个时刻,凶手向他开枪了。施密特肯定没有料到这个人为什么要杀他。”

贝尔拉赫把这事前后又想了一下,然后说:“我现在想抽支烟。”他随之点上烟。“您说的没错,钱兹,施密特和他的凶手之间肯定发生了类似这样的事情,我愿意相信您。可是,这依然说明不了施密特在从特万镇到拉姆波因的马路上究竟要寻找什么呢。”

钱兹提出要考虑到施密特在大衣下面穿着一身夜礼服。“这事我压根儿就不知道。”贝尔拉赫说。“是吗?难道您没有看到死者?”“没有,我不喜欢看死人。”“不过在调查记录里也有记载。”“我更不喜欢看调查记录了。”

钱兹沉默了。

然而,贝尔拉赫断言说:“这只能使案件变得更加复杂。施密特穿着一身夜礼服想在特万巴赫峡谷里干什么呢?”“这也许会使案件变得简单些,”钱兹回应道;在拉姆波因这个地方,有能力举办需要来客身着燕尾服的人肯定为数不多。

他掏出一本小小的袖珍日历,说明这是施密特的日历。“我知道它,”贝尔拉赫点点头说,“里面没有记载什么重要的东西。”

钱兹反驳说:“施密特在星期三,也就是11月2日这天上面写了一个G字。正如法医所说,他在这天午夜前不久就被杀害了。另一个G字写在10月26日,也是星期三,还有一个写在星期二,也就是10月18日。”“这个G字会意味着一切可能的东西,”贝尔拉赫说,“一个女人名字或者别的什么。”“这不大可能是女人名字,”钱兹回应道,“施密特的女朋友叫安娜,而施密特为人也中规中矩,安分守己。”“我对这个女朋友也一无所知,”警长坦诚地说;而当他看到钱兹对他的无知感到吃惊时,便说道:“我只是对谁是杀害施密特的凶手感兴趣,钱兹。”

钱兹彬彬有礼地说:“那当然,”又是摇头又是大笑:“您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贝尔拉赫警长。”

贝尔拉赫一本正经地说:“我仅仅是一只大黑猫,就喜欢抓老鼠。”

钱兹不知道该怎样来应答,最后解释道:“在用G字标识的这几天,施密特每次都穿着燕尾服,开着他的梅赛德斯离去。”“这些您又是从哪儿知道的?”“舍恩勒尔太太说的。”“原来如此,”贝尔拉赫说完便沉默起来。但是他后来又说道:“是的,这些都是事实。”

钱兹专注地望着警长的神色,给自己点上一支烟,然后犹犹豫豫地说:“鲁茨博士告诉我说,您心目中已经有了一个怀疑对象。”“是的,我有了,钱兹。”“在施密特这个谋杀案中,我是您的助手,要是您能告诉我,您的怀疑针对谁,那不更好吗,贝尔拉赫警长?”“您看看,”贝尔拉赫慢条斯理地回答说,同样像钱兹一样小心翼翼地字斟句酌,“我的怀疑并非是一种从刑事侦探学上来说科学的怀疑。我没有理由表明我的怀疑是正确的。您也看到了,我对案件了解得太少了。其实我只有一个想法,可能会考虑到谁是凶手。然而,涉及到的这个人还必须提供他就是凶手的证据。”“您这是什么意思,警长?”钱兹问道。贝尔拉赫微笑着说:“我现在只有等待,要等到能够证明有理由拘捕嫌疑犯的证据完全浮出水面。”“既然我要和您合作共事,那我就得知道,我的侦查要针对谁。”钱兹彬彬有礼地解释道。“我们首先要保持客观,这适用于有了怀疑对象的我,也适用于主要担当这个案件侦查任务的您。我的怀疑能否证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期待着您的侦查。您要断定杀害施密特的凶手,不用顾及到我已经有了怀疑对象。如果我所怀疑的人是凶手,那您自己就会冲着他进行侦查的,当然与我不同,采用的是一种无可挑剔的科学方式;如果他不是凶手,那您就会找到真正的凶手,这样一来,也就没有必要知道我怀疑错了的那个人的名字。”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这个老者问道:“您同意我们的工作方式吗?”

钱兹犹豫了片刻,然后回答道:“好吧,就这样办。”“您现在打算怎么办,钱兹?”

被问的人走到窗前:“施密特在今天这个日子上也标上了一个G字。我想开车去拉姆波因看看会发现什么线索。我七点动身,施密特要是开车去特森贝格,也总是在同一时间。”

他转过身来,彬彬有礼地问道,但又像是在开玩笑:“您一起去吗,警长?”“是的,钱兹,我一起去。”警长出乎意料地回答道。“好吧,”钱兹有点惶恐不安地说,他没有料到警长会这样,“七点钟。”

到了门口,他再次转过身来:“您毕竟也去过舍恩勒尔太太家,贝尔拉赫警长。您在那里没有发现什么吗?”这个老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把文件夹锁到书桌里,然后把钥匙装进衣兜。“没有,钱兹,”他最终说道,“我没有发现什么东西。您现在可以走了。”

第四章

七点钟,钱兹开车前往阿尔滕贝格接贝尔拉赫。从1933年以来,这位警长就一直住在阿勒河畔的一座房子里。天下着雨,这辆快速行驶的警车在纳德格桥旁拐弯时险些失控,好在钱兹立刻又控制住了车。到了阿尔滕贝格大街上,他缓慢地行驶着,他还从来没有来过贝尔拉赫家。他透过湿淋淋的窗玻璃,寻视他家的门牌号,最后才费劲地猜到了。然而,他一再按响喇叭,房间里却没有一点动静。钱兹下了车,冒着雨跑到门口。黑暗中,他摸不着门铃,迟疑片刻后,他按下门把手。门没有锁,钱兹走进前厅。他看到自己面对着一扇半掩的门,从里面投射出灯光。他走到门前敲了敲,可是没有回应,于是他便完全打开门。他看了看客厅,四面墙壁上全都摆满书,贝尔拉赫躺在长沙发上。警长还在睡觉,然而,他好像已经准备好前往比尔湖,他穿着冬大衣。他手里拿着一本书。钱兹听着那平静的呼吸声不知所措。这个沉睡的老人和这许许多多的书使他觉得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他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这个房间没有窗户,但是每面墙上都有一扇门,它们无疑通往其他房间。客厅中央立着一张很大的书桌。钱兹望去时吓了一跳,书桌上躺着一条大铁蛇。“这是我从君士坦丁堡带回来的。”这时,从长沙发上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贝尔拉赫随之坐起来。“您看看,钱兹,我都穿好大衣了。我们可以走了。”“请您原谅,”这个被招呼的人依然心有余悸地说,“您正在睡觉,没有听到我进来。我在门口没有找到门铃。”“我就没有门铃。我也不需要它。大门从来都没有锁过。”“您出门时也这样?”“我出门时也这样。回家总是好紧张啊,要看看是不是有人偷了你的东西。”

钱兹一边笑,一边把那条从君士坦丁堡带回来的蛇拿在手里。“有一次,我险些被这家伙弄死了。”警长略带嘲讽地说。这时钱兹才发现,这条蛇的脑袋可以用作手柄,而其身躯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他惊愕地观察着这个可怕的武器上闪闪发光的装饰。贝尔拉赫站在他身旁。“你们要像蛇一样聪明,”他边说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钱兹,打量了好久。然后,他微笑着说:“又要像鸽子一样温柔,”并且轻轻地拍着钱兹的肩膀。“我睡了一觉。几天来这是头一回。这个该死的胃。”“有这么严重吗?”钱兹问道。“是的,就这样严重。”警长冷冰冰地回应道。“那您应该待在家里才是,贝尔拉赫先生,天气冷,又下着雨。”

贝尔拉赫再次注视着钱兹,笑着说:“胡说,事关要找到凶犯,我留在家里,这不正合您的心意嘛。”

当他们坐在车里驶过纳德格大桥时,贝尔拉赫说:“您为什么不经过阿尔高施塔尔登前往措利科芬,钱兹,那条路毕竟比穿过城区要近些。”“我不喜欢经过措利科芬-比尔前往特万,宁愿经过凯尔策-埃尔拉赫。”“这是一条不同寻常的路,钱兹。”“其实并非那么不寻常,警长。”

他们又沉默了。城里的灯光从他们身旁一闪而过。当他们来到贝特勒赫姆时,钱兹问道:“您和施密特一起同行过吗?”“当然了,这是家常便饭。他开车很谨慎。”贝尔拉赫若有所思地望着速度表,几乎指向110公里了。

钱兹稍稍放慢速度。“我和施密特同行过一次,他开车慢得要死。我记得他给自己的车起了一个特别的名字。当他要加油时,就那样叫它。您可记得这个名字吗?我一下子记不起来了。”“他管自己的车叫蓝色卡隆。”贝尔拉赫回答道。“卡隆是古希腊传说中的一个名字,对吗?”“卡隆的任务是把死者摆渡到阴间去,钱兹。”“施密特的父母是富翁,他可以上高级文理中学,可我们之中谁也没有这样的条件。所以,他知道谁是卡隆,而我们则不知道。”

贝尔拉赫把两手插进大衣口袋,又一次看看速度表。“是的,钱兹,”他说,“施密特很有教养,会希腊语和拉丁语,上大学时就前途无量。尽管如此,我则希望车速别超过100公里。”

刚刚驶过居姆纳,快到一个加油站时,车子突然停下来。一个男子走到他们跟前,问他们有何吩咐。“警察,”钱兹说,“我们要打听一件事。”

他们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张又好奇又有点紧张的面孔伸向车里。“两天前,有没有一个司机在你们这儿停留过?他管自己的车叫蓝色卡隆。”

这人惊奇地摇摇头,钱兹又继续驶去。“我们再问下一个人吧。”

在凯尔策加油站那儿,人们也一无所知。

贝尔拉赫含糊地说:“您这样问来问去有什么意义呢?”

到了埃尔拉赫,钱兹还算幸运。星期三晚上,有这样一个人来过这里,人家这样告诉他。“您看,”当他们在兰德龙那儿拐进诺伊堡-比尔公路时,钱兹说,“现在我们知道了,星期三晚上,施密特开车经过了凯尔策-茵斯。”“您有把握吗?”警长问道。“我已经向您提供了这个无懈可击的证据。”“是的,这个证据无懈可击。可是您觉得这有什么用吗,钱兹?”贝尔拉赫打算刨根问底。“事情现在就这样明摆着。我们所了解到的一切以后都会对我们有用的。”钱兹这样回应道。“这回您又说对了。”老人边说边望着比尔湖。雨停了。过了诺伊夫菲勒后,湖面从浓雾的缝隙中露出了脸儿。他们驶进里格兹。钱兹一边缓慢行驶,一边寻找拐向拉姆波因的路。

这时,汽车盘着一座座葡萄山而上。贝尔拉赫打开车窗,向下眺望着比尔湖。在彼得岛的上空,有几颗星星在闪烁。灯光映现在水面上,一艘汽艇风驰电掣般划过湖面。在这深秋季节,贝尔拉赫心想着。特万就坐落在他们前面的深处,而他们的身后则是里格兹。

他们拐了一个弯,朝着他们在夜晚感觉就在眼前的森林驶去。钱兹看上去有些没把握,他说,这条路也许只通向舍尔奈兹。当他们看见一个人迎面走来时,他停下车。“劳驾,这是去拉姆波因的路吗?”“一直往前走,到了森林边缘那排白房子时向右拐进森林里。”这人回答说。他身穿一件皮上衣,吹着口哨呼唤他的小狗。在汽车灯光里,小狗晃着黑脑袋跳来跳去。“过来,平平!”

他们驶过一座座葡萄山,很快就进入森林里。一排排冷杉迎面而来,无边无尽的树干从灯光里一闪而过。路面很狭窄,又坑坑洼洼。时而有树枝噼噼啪啪地扫过车窗玻璃。他们的右边是陡峭的深谷。钱兹开得如此缓慢,他们甚至听到了峡谷深处潺潺流水的声音。“特万巴赫峡谷,”钱兹介绍说,“另一边就是通往特万的路。”

左边,悬崖矗立在夜空,一再反射出白色的光芒。除此之外,一切都黑魆魆的,因为才是新月之夜。路变得平缓了,小溪现在就在他们身旁潺潺流去。他们向左拐弯,驶过一座桥。一条马路出现在他们面前。正是从特万通往拉姆波因的马路。钱兹停下车。

他熄灭车灯,他们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现在要干什么?”贝尔拉赫说。“我们现在等待。差二十分钟八点。”

第五章

他们就这样等待着,等到八点了,但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时,贝尔拉赫说,现在到了要听听钱兹有什么打算的时刻了。“没有什么确切的线索,警长。在施密特这个案件上,我还没有走到这样的地步。即使您有一个怀疑对象,您不也还在黑暗中摸索吗?我今天把一切都寄希望于这种可能上,那就是今天晚上在施密特星期三曾经到过的地方举行社交晚会,也许有一些人来参加。这样一个社交晚会,到了当今,客人还要身穿燕尾服来参加,它一定好盛大。这当然只是一种推测,贝尔拉赫警长,不过推测在我们这个职业中是不可缺少的。我们就是要顺着一个个推测去侦办。”

关于施密特在特森贝格滞留的调查,比尔、诺伊施泰特、特万和拉姆波因的警察都没有拿出什么线索,警长这样颇为怀疑地打断了这位下属的思考。

施密特恰恰成了一个凶犯的牺牲品,而凶犯无疑要比比尔和诺伊施泰特的警察更高明,钱兹回应道。

贝尔拉赫含混地问道,他怎么会知道事情是这样呢?“我没有怀疑任何人,”钱兹说,“然而,我敬畏这个杀害施密特的人,如果这里可以用敬畏二字的话。”

贝尔拉赫不动声色地倾听着,稍稍耸了耸肩:“您打算要抓住这个您会感到敬畏的人吗?钱兹?”“我希望如此,警长。”

他们又陷入沉默,等待着。这时,森林从特万方向闪烁起来,一道车灯把他们淹没在耀眼的光芒中。有一辆豪华轿车从他们身旁驶过,朝着拉姆波因方向驶去,然后消失在夜色里。

钱兹启动车。随后又有两辆车开过来,黑色豪华车,里面坐满人。钱兹尾随着它们。

森林到了尽头。他们驶过一家餐馆,一扇敞开的大门的光亮照耀着它的招牌;他们驶过一个个农舍。在他们前面,闪烁着最后一辆车的尾灯。

他们来到了特森贝格的广阔原野上。天空一片晴朗,沉降的织女星、升起的五车二、金牛座和木星的火焰无限地燃烧在天空上。

马路转向北方。在他们的前方,呈现出施皮茨和卡塞拉尔山隐隐约约的轮廓。山脚下,有几处灯火在闪耀,那就是拉姆波因村、迪赛村和诺兹村。

这时,他们前面的几辆车向左拐进一条田间小路。钱兹停下车。他把车窗玻璃摇下来,以便身子能够探出车外。在外面的田野上,他们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座房子,周围都是杨树,入口灯火通明,那几辆车就停在门口。对面传来了各种声音,随之一切都涌进房子里,四周变得一片寂静。入口上面的灯光熄灭了。“他们不会再等待任何人了。”钱兹说。

贝尔拉赫下了车,呼吸着冷冰冰的夜间空气。他觉得好惬意,他观望着钱兹沿着马路右边一侧、半是压着草地把车开出去,因为通往拉姆波因的路很狭窄。这时,钱兹也下了车,来到警长跟前。他们穿过田间小道,朝着旷野里那座房子走去。路面泥泞,到处都是水洼,这里刚刚下过雨。

接着,他们来到一道低矮的围墙旁,然而,大门却紧关着,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大门锈迹斑斑的铁栏杆高出了墙头。他们透过墙头望着那座房子。

花园里光秃秃的,那些豪华轿车停放在杨树之间,犹如巨大的动物。周围看不到任何光亮,一切都给人一种荒凉的感觉。

在黑暗中,他们好不容易才看到栅栏门的中央固定着一个牌子。这牌子必定在某个位置上脱落了;它斜挂在那儿。钱兹打开从车里带来的手电筒,牌子上写着一个好大的G字。

他们又站在黑暗里,“您瞧瞧,”钱兹说,“我的推测没有错。我这是歪打正着。”然后,他十分得意地恳求道:“现在请您也给我一支烟吧,警长。我理所当然可以抽一支了。”

贝尔拉赫递给他一支烟。“那么,我们现在还得弄清楚,这个G字到底意味着什么。”“毫无问题:加斯特曼。”“为什么?”“我在电话本里查过了,在拉姆波因只有两个人的名字G字打头。”

贝尔拉赫吃惊地笑了,然而,他接着问道:“这难道也不会是另一个G吗?”“不会的,另一个是宪兵队。或者您认为,也许有一个宪兵和这凶杀案脱不了干系?”“一切皆有可能,钱兹。”老人回答道。

于是,钱兹划了一根火柴,但是要费很大的劲才能点燃他的烟。此时此刻,强烈的风愤怒地摇动着那些杨树。

第六章

贝尔拉赫感到惊奇,他不理解,为什么拉姆波因、迪赛和里格尼雷的警察就没有想到这个加斯特曼。他的房子毕竟位于开阔的原野上,从拉姆波因可以一览无余。在这里,举行一个社交晚会,要想保密,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汝拉山脉的小村庄里,恰恰会更加引人注目。钱兹回答道,他为此还没有找到合理的解释。

于是他们决定,绕着这房子走一圈。他们分头走去,各自朝着另一侧。

钱兹消失在黑夜里,而贝尔拉赫独自一人。他向右走去。他翻起大衣领子,他感觉发冷。他又感到胃胀,阵阵剧烈的刺痛使他的额头直冒冷汗。他顺着围墙走去,然后又像围墙一样向左拐。这房子依然处在一片黑暗中。

他又停住脚步,身子靠在墙上。他看到森林尽头那儿,拉姆波因的灯光在闪烁。他继续往前走。围墙又改变了方向,现在朝西。这房子的后墙一片通明,从二楼的一排窗户里透射出明亮的灯光。他听到弹钢琴的声音,当他走到近前洗耳恭听时,他断定有人在弹奏巴赫的乐曲。

他继续往前走。按照他的估计,想必此刻就会碰上钱兹。他吃力地望着弥漫着灯光的原野,却发现一头野兽就站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为时已经太晚了。

贝尔拉赫是个出色的动物行家,但是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他还从未看见过。他虽然辨不清具体的细节,只能看出那个与亮闪闪的地面形成反差的轮廓,但这头猛兽看样子让人感到毛骨悚然,贝尔拉赫简直不敢动一动。他看到,猛兽慢慢地、好像偶然地转过脑袋凝视着他,瞪着一对圆溜溜的眼睛,犹如两片明亮而空洞的平面。

这一意外的遭遇、这头猛兽的威慑力和这个奇怪的现象使他陷入瘫痪状态。尽管冷静的理智并没有离他而去,但他却忘记了必要的行动。他望着这头猛兽,毫不畏惧,却像着了魔似的。就这样,这个可恨的家伙一再让他着魔;这个巨大的谜团也一再诱惑着他去破解。

当这条狗猛然地跳起来时,一个巨大的黑影向他扑过来,一头肆无忌惮的庞然大物,力大无比,杀气腾腾,他被这个疯狂攻击的猛兽的力量冲倒在地,险些来不及举起自己的左臂,保护住自己的咽喉。老人并没出一声,也没有发出恐惧的叫喊;他似乎觉得一切是那样的自然,也合乎这个世界的规律。

然而,就在这头猛兽张着血盆大口要咬碎那条手臂时,他听到砰的一声枪响,那个压在他身上的躯体随之猛地抽搐了一下,热乎乎的血顿时喷溅在他的手上。这条狗当场死去了。

这时,这头猛兽沉重地压在他的身上。贝尔拉赫用手掠过它,掠过一种光滑的、汗渍渍的毛皮。他挣扎着爬起来,浑身颤抖,在稀疏的草丛里擦了擦手。这时,钱兹走过来,到他近前时才把手枪塞进大衣兜里。“您受伤了吗,警长?”他一边问,一边满腹狐疑地望着那撕成碎片的右臂袖子。“安然无恙。这个该死的东西是咬不透的。”

钱兹弯下身子,把这头猛兽的脑袋转向灯光。灯光折射在那死亡的眼睛里。“牙齿像一头猛兽,”他边说边颤抖,“这个该死的东西险些咬伤了您,警长。”“您救了我一命,钱兹。”

他还想知道:“难道您从来随身不带武器吗?”

贝尔拉赫用脚踢了踢这个躺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动的躯体。“很少带,钱兹。”他回答道。接着,他们又沉默了。

死狗躺在光秃秃脏兮兮的地上。他们俯视着它。他们的脚前有一大片黑乎乎的东西蔓延开来:鲜血像黑乎乎的熔岩流那样从猛兽的嘴里汩汩地流出来。

当他们又抬头张望时,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幅变化了的情景。音乐停止了。灯火通明的窗户打开了。穿着夜礼服的人们把身子探出窗外。贝尔拉赫和钱兹面面相觑,他们好像站在审判席上,觉得很难堪,尤其是在这座被上帝遗弃的汝拉山脉的腹地,在一个野兔和狐狸互道晚安的地方,警长怒火中烧地这样想着。

在五扇窗户中间的一扇前,单独站着一个人,和其他人迥然不同;他拖着奇怪而清晰的声音大声问道,他们在那儿干什么呢。“警察。”贝尔拉赫回答道,并且补充说,他们无论如何要见见加斯特曼。

这人回应道,他很惊讶,为了见加斯特曼先生,居然非得杀死一条狗不可;再说他现在只有兴致和时间聆听巴赫的乐曲,随之又关上窗户,然而动作自信,不慌不忙,就像他说话时的神气一样,没有动怒,而更多是一幅完全不关痛痒的神气。从其他窗户那里,传来了纷纷乱乱的声音。他们听到了“真是闻所未闻!”“您有什么好说呢,局长先生?”“太不像话!”“令人难以置信,这帮警察,议员先生!”诸如此类的喊叫声。然后,那些人退了回去,窗户一个接一个关上了,又是一片寂静。

两个警察别无选择,只好又折回去。在花园围墙正面入口前,有人在等着他们。那是一个人影,他在那里激动地走来走去。“赶快打开手电照照。”贝尔拉赫低声对钱兹说。在闪烁的手电光束里,呈现出一张虚胖臃肿、虽然并非没有特点,但也不够分明的脸庞,身着一套讲究的夜礼服。一只手上闪耀着一枚沉甸甸的戒指。随着贝尔拉赫一声低语,手电又熄灭了。“你们是干什么的?真见鬼,该死的!”胖家伙愤怒地问道。“贝尔拉赫警长。——您是加斯特曼先生吗?”“国会议员封·施文迪,该死的,封·施文迪上校。简直无法无天,胡作非为!你们在这里又是晃悠又是开枪,到底想干什么呢?”“我们正在进行调查,必须见见加斯特曼,国会议员先生。”贝尔拉赫镇定自若地回答道。

然而,国会议员怒不可遏。他吼叫道:“嗨,准保是分裂主义者!”

贝尔拉赫决定换一个头衔来称呼他,小心翼翼地说,上校先生弄错了,他跟那个汝拉山区的问题毫不相干。

然而,贝尔拉赫还没有来得及接着说下去,这个上校就比那个国会议员变得更加气急败坏了。就是共产党人,他一口咬定说,一帮乌合之众,身为上校,他不会容许任何人在演奏音乐时随便放枪。他禁止任何反对西方文明的示威。不然的话,瑞士军队就要来维持秩序!

由于国会议员显然丧失了理智,贝尔拉赫不得不见机行事。“钱兹,国会议员先生说的话,可别写入调查记录里。”他中肯地命令道。

国会议员突然清醒过来。“写入什么调查报告呢,该死的?”

作为伯尔尼刑事警察局的警长,贝尔拉赫解释道,他必须对杀害警察少尉施密特的案件进行调查。各种各样的人对一些确切问题的所有回答都必须记录在案,这本来就是他的职责。但是由于——他迟疑了片刻,想一想他此刻该选择什么头衔——上校先生显然错误地估计了情况,因此,他不打算把国会议员的回答记录在案。

上校慌了神。“你们是警察局的,”他说,“这可就不一样了。”

他们应该原谅他,他接着说下去,今天中午,他在土耳其大使馆有宴请;下午,他当选为上校联合会“瑞士卫士之家”的主席;接着,他又不得不在瑞士人定期聚会的固定餐桌上干了一杯“荣誉酒”;上午还参加了议会党团一个特别会议,他是成员之一;现在又来到加斯特曼家里参加庆祝活动,这里还邀请了一位毕竟举世著名的钢琴家演奏。他简直快要累死了。“有没有可能见见加斯特曼?”贝尔拉赫又一次问道。“你们究竟要从加斯特曼那里了解什么呢?”封·施文迪回答道,“他跟被害的警察少尉有什么相干?”“施密特上星期三来他家做客,回家的路上被人在特万杀害了。”“这样说我们也惹了一身臊气,”国会议员说,“加斯特曼什么人都邀请,出了这样的倒霉事,真是自找烦恼啊。”

接着,他沉默不语了,好像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是加斯特曼的律师,”他终于接着说下去,“你们为什么偏偏要今天晚上来呢?你们起码可以先打个电话啊。”

贝尔拉赫解释道,我们刚刚才发现事情和加斯特曼有关。

上校依然不满意。“那么狗是怎么回事呢?”“他袭击了我,钱兹迫不得已才开了枪。”“那就没有什么可说的,”封·施文迪并非不友好地说,“加斯特曼现在真的不能见你们;即便是警察,有时也必须尊重社交习惯。我明天去你们办公室,今天很快就会和加斯特曼说一说。你们也许带着施密特的照片吧?”

贝尔拉赫从皮夹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他。“谢谢。”国会议员说。

然后,他点点头就进屋了。

于是,贝尔拉赫和钱兹又孤零零地站在花园门口那锈迹斑斑的栏杆前。这房子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儿。“对付一个国会议员,哪有什么办法呢,”贝尔拉赫说,“况且他还是上校和律师,那更是集三个魔鬼于一身。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美妙的谋杀案而一筹莫展寸步难行啊。”

钱兹沉默着,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最后他说:“现在九点了,警长,我觉得最好马上去找拉姆波因的警察,跟他谈谈加斯特曼的情况。”“好吧,”贝尔拉赫回答道,“您可以去。您要设法弄清,为什么拉姆波因的人对于施密特拜访加斯特曼的情况一无所知。我自己去峡谷尽头的小餐馆。我要安慰一下我的胃。我在那里等您。”

他们顺着那条田间小道往回走,来到车旁。钱兹驾车出发,几分钟后就到了拉姆波因。

他在酒馆里找到了那个警察,这人正和从特万来的克莱宁坐在一张桌旁,远远躲开那些农民,他们显然在谈什么事。拉姆波因的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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