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平客
出版社：知识产权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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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涌十六国.第1部后赵称雄试读：
内容简介
本书讲述的是公元304—439年之间的历史故事。先后出现的政权有成汉、汉赵、后赵、前凉、前燕。汉赵作为始乱中原者，终被后赵取代。后赵雄居中原，势力最强；成汉固守巴蜀，前凉在河西走廊，前燕在东北辽东。在这一时期，后赵的石勒当为第一雄主，石虎虽然凶暴，但仍能维持后赵的霸主地位；成汉的李雄、前凉的张骏、前燕的慕容皝都是一方英雄人物，但终未能称霸天下。在这段硝烟弥漫的岁月里，群雄迭起，逐鹿中原，留下了许多惊心动魄的历史故事！
引言
公元279年十一月，晋武帝司马炎决定派二十万大军兵分六路大举伐吴。六路大军的部署是：镇军将军琅琊王司马伷攻打涂中（安徽省滁州市），安东将军王浑攻打江西（安徽省和县），建威将军王戎攻打武昌（湖北省鄂州市），平南将军胡奋攻打夏口（湖北省武昌市），镇南将军杜预攻打江陵（湖北省江陵县），龙骧将军王濬、巴东监军唐彬率巴蜀大军顺江东下。司马炎还以太尉贾充为使持节、假黄钺、大都督，冠军将军杨济为其副，率中军进驻襄阳（湖北省襄阳市），节制东西各路大军。公元280年三月十五日，王濬“戎卒八万，方舟百里，鼓噪入于石头（江苏省南京市）”。东吴皇帝孙皓“面缚舆榇”向王濬投降，东吴遂亡，天下自此一统。
公元280年十月，司马炎设立司州，至此西晋王朝共有十九州：司州（山西省南部、河南省北部、河北省西南部）、平州（辽宁省）、幽州（北京市、天津市、河北省北部）、并州（山西省中南部）、冀州（河北省中部、南部）、青州（山东省东部）、兖州（河南省东部、山东省西部）、豫州（河南省中部、安徽省北部）、徐州（山东省南部、江苏省北部）、雍州（陕西省中部、北部）、秦州（甘肃省南部）、凉州（甘肃省河西一带）、梁州（陕西省南部、四川省北部、重庆市）、益州（四川省东部、南部、贵州省西北部）、宁州（云南省）、扬州（安徽省南部、江苏省南部、江西省、浙江省及福建省）、荆州（湖北省、湖南省）、广州（广东省、广西壮族自治区）、交州（越南北部）。每个州设若干郡国，十九州共计173个郡国，每个郡国设若干县。州的最高官职为牧或刺史，郡的最高官职为太守，国则以内史代替太守，县的最高官职大县称令，小县称长。
完整统一的西晋王朝是汉人与胡人的共同家园。在西晋王朝的十九州之中，不仅居住大量汉人，还有许多胡人，主要有匈奴、鲜卑、羯、氐、羌等五胡。匈奴五部在并州：左部在兹氏（山西省汾阳县），右部在祁县（山西省祁县），南部在蒲子（山西省隰县），北部在九原（山西省忻州市），中部在大陵（山西省文水县）。凉州、雍州北部及河套一带也有一部分匈奴人。鲜卑拓跋部在以盛乐城（内蒙古自治区和林格尔）为中心的草原上，慕容部在平州境内，段部在幽州辽西郡（河北省迁安市）境内，宇文部在老哈河上游（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境内）。在凉州、秦州境内也散居少数鲜卑人。羯族人本是匈奴别部，在并州上党郡（山西省长治市）境内。氐族、羌族主要在秦州、雍州境内。
公元280年到289年的十年，西晋朝廷重视生产，劝课农桑，兴修水利，民和俗静，家给人足，牛马遍野，余粮委田，出现了四海康宁、天下繁荣的升平景象，史称“太康之治”。“太康之治”的十年，对于历史长河来说，可谓昙花一现，但司马炎自以为天下无事，于是罢废州郡武装，大肆分封宗室，其本人还享乐后宫。公元290年四月二十日，55岁的司马炎去世，32岁的太子司马衷继位，以杨骏为太傅、大都督，辅佐朝政。晋惠帝司马衷是个白痴，朝政遂由杨骏完全掌控。司马衷的丑女皇后贾南风（贾充之女）为了让朝政掌握在自己家族手中，决定发动政变杀死杨骏，岂料引发了司马家族的“八王之乱”。
公元291年三月八日，贾南风与楚王司马玮合谋，发动禁卫军政变，杀死杨骏，而政权却落在汝南王司马亮和元老卫瓘手中，贾南风政治野心未能实现。当年六月，贾南风又使楚王司马玮杀司马亮、卫瓘，然后反诬司马玮矫诏擅杀大臣，又将司马玮处死。自此，贾南风控制朝政长达十年。贾南风掌控朝政期间，任用张华等大臣，国家相对安定，没有出现大的战乱，诸王亦未兵戎相向。
公元299年十二月，贾南风废太子司马遹，并于公元300年三月杀害司马遹。贾南风的这一动作终于引发司马诸王为争夺统治权而展开极其凶残的内战。公元300年四月，统领禁军的赵王司马伦联合齐王司马冏起兵杀掉贾南风。公元301年正月，司马伦废司马衷，自立为帝。司马伦篡位后，镇守许昌的司马冏又起兵讨伐司马伦，镇守邺城（河北省临漳县西南香菜营乡邺镇村）的成都王司马颖与镇守关中的河间王司马颙举兵响应。公元301年四月，洛阳城中的禁军将领王舆也起兵反司马伦，迎司马衷复位，并逼司马伦自杀。公元301年六月，司马冏以大司马之职入京辅政。公元302年年底，司马颙又从关中起兵讨伐司马冏，洛阳城中的长沙王司马乂也举兵入宫杀掉司马冏，政权又落入司马乂的手中。公元303年七月，司马颙、司马颖合兵讨伐司马乂。司马颙命都督张方率精兵七万，自函谷关向洛阳推进；司马颖调动大军二十余万，也渡河南向洛阳。二王联军屡次为司马乂所败。公元304年正月，洛阳城里的东海王司马越与部分禁军合谋，擒获司马乂，将其交给司马颙的部将张方，被张方烧死。司马颖遂入洛阳为丞相，但仍回据守之地邺城，以皇太弟身份专政，政治中心一时移到邺城。公元304年七月，司马越对司马颖的专政不满，率领禁军挟持司马衷北上进攻邺城。荡阴（河南省汤阴县）一战，司马越被司马颖击败，司马衷被俘入邺城，司马越逃往自己的封国（山东省郯城县）。公元304年八月，并州刺史司马腾与幽州都督王浚联兵攻破邺城，司马颖挟司马衷投奔洛阳。当时，司马颙的部将张方占领洛阳，一时控制朝政。同年十一月，张方挟司马衷、司马颖转赴长安，朝政由司马颙掌控。公元305年七月，司马越又起兵勤王讨伐司马颙。公元306年五月，勤王军先锋祁弘攻入关中，击败司马颙，并将司马衷迎回洛阳，大权最终落入司马越之手，为期16年的“八王之乱”到此终结。
就在“八王之乱”还没有结束时，五胡便登场了。提到“五胡乱华”中第一个登场的，一般都会认为是匈奴五部中的左部帅刘渊，“乱”的是中原。其实第一个登场的应当是巴氐族人李特，第一个称王的是李特的儿子李雄，只不过李氏父子第一个“乱”的是蜀地。我们的故事便从李氏父子所建的“成汉”讲起。 第1章攀同乡李特投赵廞，生忌心赵廞杀李庠
公元304年十月，31岁的巴氐族人李雄在成都（四川省成都市）称成都王，改元建兴。此时的李雄虽没有建立国号，但史家认为五胡十六国第一个国“成汉”就此建立，同时也揭开了五胡十六国的历史大幕。说到李雄及其所建的国家，当从其父李特说起。
李特（字玄休）是賨人廪君的后裔。賨人世居梁州巴西郡（四川省阆中市）境内。汉朝末年，张鲁据汉中（陕西省汉中市），賨人中的李姓部众从巴西郡的宕渠县（四川省渠县）前往归附。公元215年，曹操克复汉中后，李特的祖父李武带领族人五百余户投降。曹操任李武为将军，并将其迁到秦州略阳郡（甘肃省天水市东）。后来北方人称李武之族为巴氐。李特的父亲李慕曾任东羌猎将。李特年轻时也曾在州郡任职，见解不同寻常。李特身长八尺，雄武善骑射，沉稳刚毅，很有气度。李特兄弟五人，兄长李辅，兄弟李庠、李流、李骧，都很有才干，还很豪侠仗义。从李特的出身来看，李特不能算是平民，但在公元298年九月，年过半百的李特及其族人却沦为流民，还不得不从秦州前往蜀地逃荒。
让秦州六郡百姓沦为流民的，有人祸也有天灾。史书认为的“人祸”是齐万年造反。公元296年八月，雍州刺史解系被匈奴郝度元击败，秦州、雍州一带的氐羌族人一时全部造反，拥立氐帅齐万年为帝。西晋朝廷先后派建威将军周处、左积弩将军孟观，历时两年多才将齐万年平定。天灾则是连年饥荒。公元296年秋天，原本应是收获季节，但“关中饥、疫”。公元297年七月，又是秋季，“雍、秦二州大旱，疾疫，米斛万钱”。由于天灾人祸，秦州六郡数万户百姓沦为流民。公元298年秋天，流民纷纷前往富庶的汉川（陕西省南部）逃荒。李特与兄弟李流、李骧带领家人也随着流民一同逃荒。逃荒途中，有生病、穷困的，李特兄弟还给予保护、救助，深得流民的拥护。
公元298年九月，秦州六郡流民到达梁州汉中郡（陕西省汉中市），流民中有人上书朝廷，请求前往巴蜀。朝廷不希望流民进入蜀地，派侍御史李苾持节前往汉中慰劳，实是阻止流民继续前行。岂料李苾到了汉中，接受流民贿赂，反而替流民上疏朝廷，恳请朝廷准许流民进入益州。李苾奏疏大意为：“流民共有十万多人，不是汉中一个郡能够赈济的。如果让流民向东前往荆州，而荆州水多，流民没有船只。蜀地粮食充足，又闻秋季丰收，应当让流民前往蜀地谋食。”朝廷采纳了李苾的奏请。关于流民上书朝廷与贿赂李苾一事，是否是李特所为，史书没有说清，但从后来李特贿赂罗尚一事来看，很有可能就是李特所为。
不久，流民继续南下抵达梁州梓潼郡的剑阁县（四川省剑阁县）。面对剑阁险峰，李特不禁驻足感叹。说起剑阁，时有一人叫张孟阳，曾于公元288年入蜀探父，途经剑阁，见剑阁地势险要、风光独特，作《剑阁铭》，晋武帝司马炎闻之，令人镌之于石。《剑阁铭》内容如下：
岩岩梁山，积石峨峨。远属荆衡，近缀岷嶓。南通邛僰，北达褒斜。狭过彭碣，高逾嵩华。惟蜀之门，作固作镇。是曰剑阁，壁立千仞。穷地之险，极路之峻。世浊则逆，道清斯顺。闭由往汉，开自有晋。
秦得百二，并吞诸侯。齐得十二，田生献筹。矧兹狭隘，土之外区。一人荷戟，万夫趑趄。形胜之地，匪亲勿居。
昔在武侯，中流而喜。山河之固，见屈吴起。兴实在德，险亦难恃。洞庭孟门，二国不祀。自古迄今，天命匪易。凭阻作昏，鲜不败绩。公孙既灭，刘氏衔璧。覆车之轨，无或重迹。勒铭山阿，敢告梁益。
说到敛阁之险，唐人李白在《蜀道难》中也说道：“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由此可见剑阁之险要。看罢剑阁险峻，李特又坐于地上，叹息道：“刘禅有这样的地势，却向人投降，岂不是庸才吗？”当时一同逃荒的流民阎式、赵肃、李远、任回等听后，都暗暗敬佩李特不同寻常。到达益州后，李特等六郡流民为当地人做工，谋取生存，一晃就是两年。
李特后来竟与益州刺史赵廞攀上同乡，成为赵廞的心腹党羽。赵廞是巴西郡人，本是扬烈将军，于公元296年十二月被任命为益州刺史。公元300年十一月，西晋朝廷下诏调赵廞回京都洛阳任大长秋，同时任成都国内史耿腾代替赵廞，出任益州刺史。赵廞与皇后贾南风有姻亲，而此时，统领禁军的赵王司马伦联合齐王司马冏已起兵杀了贾南风。赵廞惧怕朝廷将其与贾南风连坐，于是谋划叛乱，暗地里有了仿效刘备割据蜀地的想法。赵廞决定先收买人心。赵廞传令，打开粮仓，赈济流民。也就在这时，流民首领李特投奔了赵廞，还以祖籍同为巴西郡得到赵廞的信任。赵廞准备据蜀自立，正是用人之际，看到李特等勇猛剽悍，遂厚待李特等人，将他们收为心腹。李特等也聚集徒众，到处抢掠，蜀地百姓都视其为祸害。
成都国内史耿腾听闻李特等流民四处作乱，为祸百姓，遂多次秘密向朝廷上表，认为流民刚强剽悍而蜀人懦弱，主人制不住客人，必定会导致动乱，应当让他们迁回故乡。耿腾在表中还说，如若让流民在梁州、益州这个险要的地方，秦州、雍州的祸害将殃及梁、益二州。赵廞得知耿腾上表朝廷，非常憎恨，杀机顿生。赵廞派益州文武官员及将士一千余人前往迎接耿腾，实是为了击杀耿腾。
却说成都城分太城与少城，太城在东，是益州政府所在地；少城在西，是成都国政府所在地。少城里的耿腾打算进入太城，就任益州刺史。功曹陈恂认为此时前往太城将有危险，劝阻耿腾道：“现今，朝廷调离赵廞的诏书已下，而赵廞一直留在太城，分明是抗旨不遵，明公不可急于进入太城。再说州郡之间已经生怨，此时进入太城，恐遭不测。听闻西夷校尉陈总即将到达，内史不妨暂守少城，等待陈总。实在不行，我等可以南撤至犍为郡（四川省彭山县），向西渡过江源（四川省崇州市东南），以备不测。”耿腾不以为然，毅然决定进入太城以接管益州。当天，耿腾就率文武官员出少城东门，来到太城西门。耿腾正要从西门进入太城，赵廞兵马已在此等候，随即向耿腾发起攻击，耿腾不敌被杀。成都国的官员一哄而散，只有陈恂反绑双手来见赵廞，请求为耿腾收尸安葬。赵廞为陈恂义气所动，当即应允。赵廞也知道朝廷所任的西夷校尉陈总将到成都，遂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再派兵攻打陈总。
却说西夷校尉陈总已率部到达江阳（四川省泸州市），其主簿赵模听闻赵廞已有反意，且与耿腾不和，劝陈总率部快速前往成都，与耿腾一起平定叛逆。陈总不采纳赵模建言，一路走走停停。陈总到达南安县的鱼涪津（四川省青衣江渡口）时，先头兵马已与赵廞的兵马遭遇。赵模再次向陈总建言道：“请校尉拿出财物，招募兵马，如能击败赵廞，可夺得益州。就是不能战胜，再顺着青衣江后撤，亦无大碍。”陈总不以为然说道：“赵廞与耿腾有隙，才将耿腾杀害，与我有何仇怨？为何要如此行事？”赵模言辞恳切地说道：“赵廞已经派兵到此，可见其已起兵谋反，定会用你的人头树立其威严。你就是不战，亦将无法自保。”赵模说完，潸然泪下，但陈总仍是不听。陈总的部众见到赵廞的兵马，一时溃散。陈总这才惊恐万状，躲到草丛之中。赵模穿上陈总的衣服，带领数人与赵廞兵马作战，终因不敌被杀。赵廞兵马发现赵模不是陈总，遂仔细搜查，终将陈总找到而斩首。
赵廞杀掉耿腾、陈总，决定公开背叛西晋朝廷，自称大都督、大将军、益州牧，改元太平元年。赵廞还设置官员，任杜淑为长史，张粲为司马，并重新任命郡守县令。关于赵廞杀耿腾、陈总，李特及其流民有没有参与，史书并无明确记载，但李特作为赵廞心腹，此事当少不了他。
公元301年正月，李特的兄弟李庠与妹夫李含、天水郡人任回、上官晶、扶风郡人李攀、始平郡人费他、氐族人苻成、隗伯，率骑兵四千到达成都，也来投奔赵廞。李庠字玄序，年轻时刚烈豪气，闻名乡里。李庠曾出任督邮、主簿，都有称职的美誉。后来，李庠被推举为孝廉，但他没有去赴任，还因其善于骑马射箭，被拜为将，而他也没有去赴任；李庠从秦州来到益州，一路上与其兄长李特一样，照顾有困难的流民，深得流民敬重，竟能将流民组成一支骑兵，确实是一位将才。李庠时年55岁，见到赵廞时，赵廞大喜。赵廞还称李庠为当今的关羽、张飞，并与李庠研讨兵法，也把李庠当作心腹。赵廞任李庠为威寇将军，封阳泉亭侯，再命李庠在六郡流民中招募壮士，组成一万人的兵马，准备前往北部封锁入蜀道路，以防朝廷兵马来讨。李庠练兵不用旌麾旗帜，高举长矛指挥队伍。有三名将士不听指挥，李庠当场将其斩首，队伍遂号令严整。
李特对很有将才的兄弟李庠的到来也非常高兴，其族人以及阎式、赵肃、李远等六郡流民大都加入李庠队伍之中。岂料，不久李庠竟被赵廞杀害。却说赵廞这个人虽有据蜀称王之心，但心胸并不宽广。赵廞看到李庠很有将才，一开始也非常欣赏，但听说李庠操练一万人的兵马，号令严明，一时非常嫉妒。这时其长史、司马又来挑拨，更让赵廞生出杀机。长史杜淑、司马张粲对赵廞说道：“将军刚刚起兵，就派李庠率重兵在外镇守，我等对此甚感不解。古书说，‘五大不在边，五细不在庭’，再者，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请将军早日将李庠除掉，以绝后患。”赵廞听后，也忙说道：“卿等之言，正合我意。这真是上天让卿等来助我也。”正在这时，李庠门外求见，赵廞暗喜，忙传李庠入见。李庠再拜进言道：“如今中原大乱，不再有国家法纪，晋朝亦将不再兴盛。明公道行齐于天地、仁德遍及区宇，商汤、周武王之事，现在应当开始。明公应当顺天时、应人心，将百姓从涂炭中拯救出来，使百姓有所归宿，那么天下可以平定，不只是蜀地这一小片地方。”赵廞听后大怒道：“这哪里是人臣能够说的话？长史杜淑，李庠该论何罪？”杜淑说道：“此乃大逆不道，当诛九族！”赵廞尤有怒色，厉声下令：“李庠大逆不道，当诛九族。念及李特等有功于我，此事只处罚李庠及其家人。”赵廞说完，便命左右将李庠拉出去斩首，还将李庠家中三十余人一并斩首。
赵廞杀了李庠，也担心其兄弟李特不平而反，遂派人前往安抚李特，并将李庠的尸首送与李特。此时，李特正与兄弟李流等率兵驻屯于成都城外，等候兄弟李庠的归来，不想竟等到李庠的尸首。面对赵廞派来之人，李特只好强忍悲痛。来人说道：“李庠说了不该说的话，应当是死罪，已被大都督处决，大都督说了，此事不牵连兄弟。”来人还宣读赵廞的任命，任李特、李流等为督将，以为安抚。李特、李流兄弟岂能接受赵廞的说辞，悲痛之后，反心顿生。李特、李流遂率流民队伍离开成都，前往一百余里外的梁州新都郡绵竹县（四川省德阳市北黄许镇）。 第2章攻成都李特败赵廞，求延期阎式见罗尚
公元301年正月底，益州牧赵廞杀了李庠，以为除了心头之患，而将长史杜淑、司马张粲等视为得力助手。赵廞对二位的评价很高，还引用孔子的话：“起予者商也。”孔子的意思是：给我启发的人是子夏（子夏名商）啊！而赵廞则将杜淑、张粲比作子夏。赵廞还有一位心腹，就是牙门将许弇。岂料就在赵廞杀了李庠不久，这三位心腹助手也一命呜呼了。事情起因是牙门将许弇向赵廞请求去巴东郡（重庆市奉节县）当监军。赵廞还未说什么，杜淑、张粲却一齐反对。许弇顿时怒火中烧，就在赵廞面前挥刀杀了杜淑、张粲，杜淑、张粲的属下又将许弇砍为肉泥。赵廞的三位心腹、智囊在一日之内被杀，赵廞的势力大减。赵廞这时才想起李庠被杀死，还没有人领兵坚守北方入蜀之道。赵廞遂又任犍为郡（四川省彭山县）人费远为长史，并派费远与犍为郡太守李苾、督护常俊率一万兵马前往封锁北方。
且说费远、李苾、常俊率部向北进发，不日到达绵竹的石亭水（四川省德阳市西南石亭江），离李特的流民大营不足十里。李特、李流、李骧兄弟获知这一消息，决定夜袭费远。李特兄弟秘密集结七千余人，于夜晚火烧费远大营。费远也是一个愚蠢之人，竟然没有料到李特兄弟会来偷袭，因而没有传令严防。午夜时分，费远及众士兵都在熟睡之中，李特率领的流民队伍已经悄悄到达，对费远的兵马形成合围之势。李特一声令下，所部人马一同放火，火势越烧越旺。费远等在梦中惊醒，不知何人来犯，号令也无法下传，只能忙于逃命。士兵无人指挥，乱作一团，死亡十之八九。费远、李苾等一路逃回成都。李特决定乘胜追击，杀向成都。此时的成都城内并无多少兵马，费远、李苾、常俊以及军咨祭酒张徵等认为成都城一时难守，遂砍开城门，夺路而逃。文武百官也一哄而散，成都城内只剩下大都督赵廞及其家人。此时的赵廞非常惊慌，毕竟现在已无兵无将。赵廞只得决定携妻子儿女与随从朱竺一起连夜逃离成都，从水路前往数十里外的广都县（四川省双流县）。途中，朱竺将赵廞杀害。
再说李特兄弟率领的流民队伍很快攻入成都，杀了西夷护军姜发，以及赵廞的另一位长史袁洽，任由流民大肆抢掠。李特也知道赵廞背叛朝廷，其杀了赵廞，也算是为朝廷平叛。李特遂派自己的牙门将王角、李基前往京都洛阳，上陈赵廞的罪状。
李特攻占成都，但很快就退了出来，因为李特获报西晋朝廷新任的益州刺史罗尚即将入蜀。罗尚原是梁州刺史，听闻赵廞谋反，曾向朝廷上书道：“赵廞不是英雄之材，蜀人不服，很难归附他，其败亡指日可待。”朝廷遂颁诏，任罗尚为平西将军，兼益州刺史，并令其镇守成都。罗尚接诏后，即与牙门将王敦、新任蜀郡（四川省成都市）太守徐俭以及广汉郡（四川省射洪县南柳树镇）太守辛冉共率七千兵马入蜀。李特听闻罗尚前来赴任，也非常害怕。但李特还是有些办法的，他先派兄弟李骧快速北上，迎接罗尚，自己再回到绵竹（四川省德阳市北黄许镇）准备酒肉以慰劳罗尚。
且说李骧一路北上，远远看到罗尚大军到来时，停在道旁等候。罗尚得知是李特派其弟李骧在此恭迎，也非常高兴。这时李骧又献上财宝，罗尚更是大喜，连忙传令任李骧为骑督，李骧再三拜谢。李骧告诉罗尚，其兄长李特正在绵竹为其准备美酒，以接风洗尘，恳请罗尚一定赴宴。罗尚欣然应允，并令李骧先行回绵竹。与罗尚一同前来的牙门将王敦、广汉太守辛冉在李骧离开后，对罗尚说道：“李特是个逃荒的流民，只会做盗贼，留在蜀地始终是个祸患，刺史应当尽早除掉他。刺史可在与其相见时，趁机杀了他。”罗尚坚决不肯。
罗尚等到达绵竹后，受到了李特兄弟的盛情款待，罗尚甚为高兴。辛冉以前曾与李特相识，李特自然与其叙说旧事。但辛冉并不领情，而是带着威胁的口吻对李特说道：“故人相逢，不是吉利的事，就是凶险的事。”李特听后，非常担忧，但一时也无计可施。
公元301年三月，益州刺史罗尚到达成都。罗尚在到达益州后，一开始与李特等流民相安无事。这段时间内，罗尚还派牙门将王敦平定汶山郡（四川省茂县）羌人的造反，不幸的是，王敦在平叛中被杀。就在这时，朝廷有文书到来，要求将蜀地流民遣返回乡，罗尚不得不将汶山叛乱一事暂且搁下。因为遣返流民一事，罗尚与李特等终于发生了冲突。
关于遣返流民回乡，朝廷也下文到秦雍二州，要求二州将在外的流民主动召回，还派御史冯该、张昌前往监督。李特的兄长李辅一直留在家乡略阳郡（甘肃省天水市东），其以迎接家人为名，前往益州。李特兄弟见到兄长李辅自然十分高兴，以为家乡大灾已过，岂料李辅告诉李特等道：“中原一带正在大乱，根本不能回去。”李特遂决定不回秦州，就留在益州。李特此时还萌发了雄居巴蜀的想法。李特还派阎式前往晋见罗尚，以未到秋收季节，流民没有盘缠为由，请求延至秋后返乡。阎式也是秦州六郡流民之一，秦州天水郡（甘肃省甘谷县）人，善言辞、有谋略，李特视其为谋主。尽管李特派出阎式前往劝说罗尚，但李特仍担心罗尚不准延期。李特于是还让阎式给罗尚送去财物，以贿赂罗尚。最后，罗尚终于准许流民延至七月返乡。
李特获准延期返乡，一时也非常高兴。这时让李特等更为开心的消息又传来了。原来是朝廷获报李特等杀掉背叛朝廷的赵廞，也算是为朝廷除了一方之乱。朝廷决定奖赏这次参与平叛的人。李特、李流兄弟因有功而被任命为宣威将军、奋武将军，都晋封侯爵。不仅李特兄弟被奖赏，朝廷诏书还要求益州上呈跟随李特兄弟一起平定赵廞的六郡流民名单，以一齐封赏。那位与李特有旧的广汉郡太守辛冉，准备将平定赵廞的功劳抢占，遂并不据实呈报。六郡流民听闻后，心中生怨。
七月即将到来，益州刺史罗尚传令境内流民，必须在七月动身，全部返回秦雍二州。当时在梁益二州境内的流民很多，都在当地充当奴仆工匠，听闻梁益二州刺史罗尚要求大家返乡，都开始抱怨。这时雨水又多，稻米尚未收割，流民并无返乡之资。时在绵竹的李特，作为流民首领，决定再次派阎式前往成都晋见罗尚，再次请求罗尚准许其延至冬季返乡。广汉太守辛冉与犍为郡太守李苾不同意再次给流民延期，罗尚只好听从了辛冉与李苾的建言。阎式决定再去劝说别驾杜弢。杜弢是蜀郡人，曾被罗尚举荐为秀才，罗尚还给杜弢颁发了一块“秀才板”。阎式向杜弢分析了逼迫流民返乡的危害，认为其后果将非常严重。杜弢也赞同再给流民延期一年。杜弢遂再去恳求罗尚，但罗尚已接受辛冉、李苾的建议，认为应当维持州府的权威，当初说七月就是七月，不可更改。杜弢一怒之下，将那块“秀才板”还给罗尚，辞官回乡。
却说李特那位故人辛冉真是贪婪、凶暴，想到流民们即将大举返乡，竟做起发财的生意来。辛冉还与李苾联合，一同去见益州刺史罗尚。辛冉、李苾对罗尚说道：“李特等流民在攻击赵廞的时候，抢了不少财物，应当在其返乡路口设立关卡，严加搜查，将这些财物夺回。”罗尚赞同此议，遂传令梁州梓潼郡（四川省梓潼县）太守张演，在所有要道设立关口，搜查流民身上的财物。
这时，梁益二州各处流民得到命令要求返乡，都在抱怨，不知如何是好。听说李特为流民请求宽限返乡时日，流民都结伴来投李特。李特于是在绵竹建起大营，用来安置流民。阎式回到绵竹，告诉李特，罗尚不准再次延期，要求七月必须返乡。李特决定再直接给广汉太守辛冉写信，请求这位故人准许其再次延期返乡。其实李特想错了，罗尚本是个优柔寡断之人，要不是辛冉的劝说，或许能够允许流民再次延期。现在李特写信去求辛冉，却惹得辛冉大怒。辛冉派人在各处张贴榜文，悬赏捉拿李特兄弟。李特得知后，派人将这些榜文全部揭下，改动上面字句道：“能送六郡酋豪李、任、阎、赵、上官及氐、叟侯王一首，赏百匹。”李特再派人将改动后的榜文张贴出去，各地流民看到后，更为惊慌，纷纷前来绵竹，投奔李特。不到一个月时间，李特的流民大营竟达二万人。李流也聚集了数千人。李特遂在绵竹建立两个营盘，李特在北营，李流在东营。
李特虽在绵竹集结了两万流民，但并不想与罗尚反目，仍希望罗尚能够准许流民延期返乡。李特也知道那位故人辛冉是不可能再求的了。李特遂第三次派阎式前往成都，去劝说罗尚。阎式动身前往成都，沿途看到士兵在结栅设卡，一打听才知道是为了搜查流民身上的财物。阎式叹息道：“流民之心正不安定，现在却要设卡激怒他们，恐怕大乱就要发生了。”阎式想到辛冉、李苾不可能改变主意，罗尚也一定无法再劝。但阎式还是来到成都，拜见了罗尚，说明来意后，随即向罗尚告辞，准备回绵竹。岂料罗尚说道：“你可以对流民们讲，本刺史允许他们延期返乡了。”阎式听后，并不感到意外，甚至并不相信罗尚说的是真话。阎式回道：“明公被小人迷惑，延期恐怕难以实行。我要劝告罗刺史，老百姓虽然弱小，但不能轻视，要知道众怒难犯，如果不按道理地催促他们返乡，恐怕会造成大的祸患。”罗尚坚持道：“你们不要担心，我说延期就延期，绝不骗你，你赶快回去告诉李特他们吧！”
阎式回到绵竹，将罗尚之言告诉李特。李特也不太相信真的能够获准延期。阎式还说道：“罗尚虽然这么说，但不能完全相信。因为罗尚刚到蜀地，他的权威与法纪还没有建立起来，辛冉、李苾之流都手握重兵，不是罗尚能够控制的。我们应当严加防备。”李特也认为即使罗尚准许延期，辛冉、李苾之流也会从中作梗。李特于是传令两个大营严加防备，还缮甲厉兵，随时准备迎接大战来临。 第3章败辛冉李特斩三将，追衙博李荡克二郡
秋季终于平安地过去了，冬天来了。公元301年十月，广汉郡（四川省射洪县南柳树镇）太守辛冉、犍为郡（四川省彭山县）太守李苾终于坐不住了。辛冉、李苾认为，如果让流民不断地延期，这些流民就有机会施展奸计，而且李特兄弟都有雄才，担心迟早会成为他们的俘虏。二人还认为，益州刺史罗尚是个贪婪而又寡断的人，不能再与罗尚商讨此事，应当早下决心，对流民采取行动。二人决定派广汉郡都尉曾元、牙门将张显、刘并秘密集结步骑兵三万人，准备前往绵竹（四川省德阳市北黄许镇）偷袭李特、李流的大营。那位处事优柔寡断的刺史罗尚听闻辛冉、李苾悄悄派兵袭击李特，竟突然果断起来，也派督护田佐率一支人马去援助曾元。
再说驻屯梁州新都郡绵竹县的李特、李流早已厉兵秣马，做好防备。当得知曾元率兵来袭时，干脆来个将计就计。李特传令一部兵马做好埋伏，其余兵马全在营中，佯装不知敌人来攻。当曾元人马乘着夜色悄悄进入绵竹，逼近李特营盘时，李特等都躺在营帐之中不动声色。李特估计曾元人马已有一半进入营地时，传令进击。这时，大营内早已等候的兵马一齐杀出，而埋伏在两侧的兵马也一同杀至。曾元人马顿时乱了阵脚，被李特人马冲割成数块，号令也无法正常传达。曾元、张显、田佐等高呼中计，遂无心恋战，驱马夺路返回。这时哪里还走得掉，早被流民将士包围，斩于马下。
李特率领流民队伍以少胜多，而且取得大胜，自然大喜。李特还想再气气成都城里的那位罗刺史。李特命人将曾元、张显、田佐的首级砍下，派人送到成都，献给刺史罗尚。罗尚看到曾元等人首级，非常生气，继而又埋怨辛冉。罗尚对其将领们说道：“我本来与流民说好了，只是延期而已，秋后他们就离开蜀地了。现在可好，辛冉不听我的话，与他们结仇，还扩大了他们的势力。现在该如何是好？”
再说取得大胜的流民们，正在绵竹热烈庆贺。此时，流民当中一些有见识的人已在考虑推举李特为首领了。流民当中的李含是李特的妹夫，曾任部曲督，任臧曾任上邽县令，阎式曾任始昌县令，李攀曾任谏议大夫，李武曾任陈仓县令，李远曾任阴平县令，杨褒曾任将兵都尉。李含等一致认为，可以仿效当年窦融旧事，向朝廷上书，一同推举李特为行镇北大将军，并可承制封拜，同时推举李流为行镇东将军。李含等所说的窦融是平陵人（陕西省咸阳市西北），世代在河西（甘肃省中部西部）做官。更始帝刘玄任命窦融为张掖都尉，很有政绩，得到了河西百姓的拥护。更始帝失败之后，陇西、天水一带被隗嚣占领。隗嚣还准备向西推进，进一步兼并河西，扩大其势力。酒泉太守梁统等认为天下大乱，只有同心协力，才能保全地方。于是，他们共同推举窦融为五郡大将军，统领金城、武威，张掖、酒泉、敦煌五郡，保境安民。窦融率领五郡民众，修文习武，负起了保卫河西的责任。
李特也不等朝廷恩准，即与兄弟李流树起镇北大将军、镇东将军大旗。李特准备主动出击，率流民队伍南下广汉郡，攻打太守辛冉。李特终于对这个不仁不义的小人反击了。此时，成都城里的刺史罗尚也获报李特开始反击，担心辛冉不敌，遂派犍为郡太守李苾以及曾被李特火攻击败的费远率兵前往广汉，以援救辛冉。李苾、费远非常畏惧李特的流民大军，不敢前进。辛冉只好率本郡兵马出城迎战李特，不想屡战屡败。辛冉自知难敌李特，决定突围，一路向德阳（四川省遂宁市东南）逃去。
李特攻克了广汉城，任李超为广汉郡太守，镇守广汉。李特决定继续南下，向成都进击，准备攻打罗尚。罗尚获报李特击败辛冉，且一路南下，向成都杀来，也非常害怕。罗尚当然知道李特刚刚以少胜多，击败了辛冉、李苾的三万兵马，流民的士气正旺，况且成都城里的兵马并不多，罗尚担心不能抵挡。罗尚想与李特和解，还给阎式写了一封信，希望平息这场事端。阎式给罗尚回复道：“辛冉倾巧，曾元小竖，李叔平（李苾字叔平）非将帅之才。式（指阎式）前为节下（指罗尚）及杜景文（杜弢）论留、徙之宜。人怀桑梓，孰不愿之！但往日初至，随谷庸赁，一室五分，复值秋潦，乞须冬熟，而终不见听。绳之太过，穷鹿抵虎，流民不肯延颈受刀，以致为变。即听式言，宽使治严，不过去九月尽集，十月进道，令达乡里，何有如此也！”罗尚阅罢此信，知道李特还有更大图谋，决定坚守成都城池，并派人向梁州、宁州求救。
李特此时决定完全按照当年窦融在河西的做法，自称使持节、大都督、镇北大将军，任兄长李辅为骠骑将军，兄弟李骧为骁骑将军，长子李始为武威将军，次子李荡为镇军将军，少子李雄为前将军，李特还任妹夫李含为西夷校尉，李含之子李国、李离以及任回、李恭、上官晶、李攀、费他等为将帅，任臧、上官惇、杨褒、杨珪、王远、麹歆等为卫士，李远、李博等人为僚属，何世、赵肃为心腹，阎式为谋主。
李特的流民队伍有了各级将帅，就有了强有力的组织，多次与罗尚的兵马交战，罗尚都不能取胜。罗尚后来不敢再战，与李特隔着郫水河（郫江）互相对峙着。罗尚还沿着郫水河建起长长的河防工事，从都安城（四川省都江堰市）直到犍为（四川省彭山县），达七百里。李特虽然没有攻克成都，但已拥有绵竹、广汉等城池，领地也得到扩大。李特在其统辖的境地内，与当地蜀人约法三章。李特与罗尚对峙了半年，这半年中，李特所统辖的领地内，军队严明守纪，绝不侵扰蜀地百姓。李特还对蜀地穷苦百姓实施救济，而对蜀地有才之人，大力提拔任用。蜀地百姓渐渐接受了李特这个外族之人，而对罗尚这个朝廷命官的贪婪残暴越来越不满。蜀地百姓还编了童谣：“李特尚可，罗尚杀我。”
公元302年五月，前来援救罗尚的兵马终于来了。镇守长安（陕西省西安市）的河间王司马颙所派的督护衙博，率军一路南下已到达梓潼郡（四川省梓潼县）。宁州的南夷校尉李毅也派兵五千到达成都援助罗尚。罗尚遂派督护张龟驻兵蜀郡的繁城（四川省成都市新都区新繁镇），与李毅所派的五千兵马会合后，准备进攻李特。这时，西晋朝廷又任张徵为广汉郡太守，驻防广汉郡的德阳县，对李特刚刚占领的广汉郡形成威胁。
面对衙博、张龟等率部来攻，大都督李特与谋主阎式等商议，决定兵分两路，分头迎击衙博、张龟。李特还打算在击败这两路兵马之后，再集中兵力前往德阳攻打张徵。李特决定亲自率兵攻打张龟，而命其子镇军将军李荡与前将军李雄率兵北上，迎击衙博。
却说督护张龟在繁城刚刚会合李毅派来的五千人马，就接探马来报：李特亲率人马来攻繁城。张龟决定亲自披挂上阵迎战李特。两军对阵，就听见敌阵中李特高声喝问道：“来将可是龟儿子？”张龟一听，怒火中烧，手舞长矛，纵马奔向李特。李特虽已年过半百，仍十分勇猛，纵马举枪就要迎战。众将见主公亲自上阵，都十分英勇，踊跃上前，一齐围攻张龟。张龟一见，已生惧色，且战且退。李特连忙传令将士一齐掩杀过去，张龟所部大败。
再说李荡、李雄兄弟二人率一支人马北上迎击衙博。数日后，李荡、李雄到达梁州梓潼郡的阳沔（四川省梓潼县东北），与衙博遭遇。两军对阵，鼓角齐鸣，衙博亲自纵马提刀出战。这边李荡早已按捺不住，手舞长矛，跃马上前。二人战了十余回合，越战越勇，两边士兵均高叫助威。这时，在一旁观战的李雄也挺枪跃马，冲上阵前。李荡、李雄兄弟一同来战衙博，衙博惧意顿生，招架数合之后，即掉转马头退回阵中。李荡、李雄立即挥兵掩杀。衙博士兵见主将退却，又见敌兵冲了过来，都慌不择路，死伤大半。衙博看到大势已去，无心再战，纵马往梁州梓潼郡所属的汉德县逃去。梓潼郡太守张演听闻衙博战败而逃，也无心守城，遂也弃城而走。
梓潼郡的阳沔一战，李荡、李雄战败衙博，吓走张演。但李荡、李雄兄弟并没有马上进入梓潼城，而是一路向汉德追去，以图彻底消灭衙博。衙博到了汉德后，打算坚守汉德城以拒李荡，但看到汉德城池太小，李荡兵马又强，只好继续向北往葭萌（四川省广元市西南）方向逃去。李荡兄弟二人也没有在汉德驻足，而是继续追击衙博。兄弟二人还决定在北上葭萌的途中，绕道攻打梓潼以东一百余里外的巴西郡（四川省阆中市），毕竟巴西郡是其祖宗所住之地。巴西郡没有重兵驻守，也没有能战之将，守官只有郡丞毛植与五官襄珍。毛植、襄珍二人听报李荡兄弟来攻，根本无心守城，当即决定打开城门，向李荡兄弟纳降。
李荡、李雄收降巴西郡，稍作停留，安抚新近归附之人。李荡兄弟二人随即又一路北上两百余里，到达葭萌。葭萌地势险要，衙博企图据险坚守。但李荡勇猛异常，很快攻克了葭萌。衙博只得一路逃往北方，其部众全部归降李荡。镇守长安的河间王司马颙听报督护衙博兵败，又命许雄为梁州刺史，驻防汉中郡（陕西省汉中市）。
李特获知李荡、李雄兄弟击败衙博，攻占梓潼、巴西二郡，甚为高兴，传令任妹夫李含之子李离为梓潼郡太守。至此，大都督李特已经拥有梁州梓潼、巴西、广汉及新都等郡的部分城池，而且兵临成都，占领益州蜀郡部分领地。李特决定自称益州牧、大将军，都督梁益二州诸军事，改年号为建初元年，大赦境内。从李特于公元302年五月更改年号来看，李特已完全脱离西晋王朝，一个地方小政权悄然建立了。但史家认为五胡十六国最先建立的成汉从两年后李雄称成都王算起，此为后话。 第4章披双铠甲李荡救父，中诈降计李特丧命
公元302年五月，李特击败张龟、衙博两路来犯兵马后，自称益州牧，改元建初。同年八月，李特决定前往德阳（四川省遂宁市东南），攻打朝廷新任的广汉郡（四川省射洪县南柳树镇）太守张徵。李特此次仍决定亲率兵马攻打张徵，其子李荡随同出征，司马王辛，将领罗准、任道等一同前往。为防罗尚乘虚偷袭，李特还派李骧、李攀、任回、李恭领一支兵马屯于毗桥（四川省成都市新都区境内），再派李流率一支兵马驻扎在成都北面以为接应。
且说张徵，原是赵廞的军咨祭酒。在公元301年正月，李特攻入成都时，张徵与费远、李苾等逃走。公元301年十月，李特攻克广汉郡时，太守辛冉逃往德阳。朝廷因辛冉兵败，颁诏重新任张徵为广汉太守，就驻屯于德阳。张徵获报李特率流民队伍来攻，决定先不出战，而是将营寨扎在高地之上，准备凭借有利地势固守。不日，李特率部抵达，当即传令向张徵营寨发起进攻。由于张徵占据有利地势，李特一时不能攻破。两军相持数日，李特只好先传令扎营，以待时机。由于地势狭窄，李特只得将兵马分两为个营寨驻扎，分别由自己与次子李荡统领。
张徵得知李特与李荡分两个营寨驻扎，决定各个击破。张徵派探马探得李特营寨比较空虚，决定分一支兵马由儿子张存带领绕到李特营寨后面，自己再带一支人马从高地杀将下来，两面合攻李特。凌晨时分，李特兵马正在休息，张徵两路兵马已杀到寨前。李特慌忙传令迎战，但因地势险要、逼仄，无法取胜。众将士都感惊慌。将领罗准、任道都劝李特暂撤，李特认为其子李荡一定会来相救，遂不同意撤退。
再说李荡得知张徵发兵攻打父亲营寨，非常着急，忙带领兵马前去援救。岂料此时张徵的兵马越来越多，狭窄的山道上只能容一两个人通过。李荡的大队兵马无法快速行动。李荡对司马王辛高声说道：“父亲正在敌人的重围之中，我也不能偷生。王司马赶紧给我再准备一幅铠甲，我要杀出重围，救援父亲。”李荡于是穿着双重铠甲，手持长矛，奋勇杀敌。李荡天生神力，身穿双重铠甲仍行动自如，手舞长矛，阻挡者无不毙命。部卒见主师勇猛，全都奋勇向前，终于杀出一条血路。不到一个时辰，张徵兵马终被李荡杀散，李荡遂与其父李特合兵一处。
张徵兵马不敌李特父子兵马，只得与子张存引兵退走。李特看到张徵用兵有方，担心一时难以消灭，打算不再追击，而撤往涪城（四川省绵阳市）。李荡与王辛都说道：“张徵兵马连续作战，兵丁伤残、计谋用尽，此时正当一鼓作气消灭他们。如果宽大而放了他们，日后张徵必将重整兵马再来作战，到那时要想取胜，就难了。”李特遂点头应允，下令继续追杀张徵。李荡水陆两路追击张徵，终于追上。张徵与其子张存只好死战李荡，但哪里是李荡对手，李荡举矛刺死张徵，张存拼死上前与李荡激战，李荡又将张存生擒。此时李特也已赶到，看到张徵已死，下令放了张存，并将张徵尸首交给张存。德阳一战，李特击败张徵，占领德阳县，李特决定将德阳设立为郡，令任臧为太守，派将领骞硕驻防德阳。
再说李骧、李攀、任回、李恭率不足两千人的兵马屯于毗桥防备罗尚。罗尚果然派兵前来挑战，李骧打败了来犯之敌。罗尚又派数千兵马来战李骧。李骧又打败了这支兵马，还缴获了大量兵器。李骧两次获胜，已生骄意，决定攻向成都城。罗尚获报李骧来攻，一时不知李骧兵力如何，决定先派部将张兴到李骧营中诈降，以探虚实。岂料李骧并无戒备之心，竟相信张兴来降，将其收在营中。张兴获知李骧兵马不足两千，当即于夜间回到成都城中向罗尚禀报。罗尚决定连夜挑选万名精壮勇士，跟随张兴夜袭李骧。当天夜间，张兴带领精勇衔枚而进，李骧将士毫无觉察。由于兵力不足，又无防备，李骧所部惨遭失败，将领李攀战死，李骧率残兵逃往驻屯于成都之北的李流大营。李流与李骧合兵一处，随即来战张兴。张兴终遭惨败，逃回成都的只有十之一二。
李特、李流击败张徵、张兴后，与成都城里的益州刺史罗尚一时相安无事，近半年并无交战。公元303年正月，依然是寒冬之际，梁州刺史许雄派兵来攻李特，再次引发了李特的流民大军与罗尚的交战。李特先击败了许雄所派的远道来犯之敌，接着传令乘胜攻向成都。李特原本与罗尚隔着郫水河（郫江）互相对峙，现在李特渡江攻击，罗尚的江防兵马全部崩溃，李特大军进抵成都少城城下。少城里的益州蜀郡（四川省成都市）太守徐俭无力抵抗，下令开门纳降，李特占领成都少城。
李特进入少城，任李璜为蜀郡太守，并安抚城内百姓。李特在少城中只征收马匹以供军需。《资治通鉴》载，李特进入少城后，大赦境内，改元建初，这与《晋书》有所不同。《晋书》载，西晋太安元年，即公元302年，李特即改元建初。当时，西晋益州刺史罗尚据守成都太城，获报李特攻占少城，紧逼太城，也非常惧怕，遂派使向李特求和。李特接受罗尚的求和，遂没有继续向太城进攻。
却说蜀地百姓，一直由罗尚管辖，现在听说李特的兵马节节胜利，已占领成都少城，连罗尚都向其求和，这些百姓都非常害怕。百姓们都以村寨为单位，建起了堡垒，派人来到成都少城，向李特请求归附。李特也派其司马上官惇前往各坞堡受降，并妥加安抚各坞堡。这时，流民们粮食不足，李特就将这些流民分散到各村就食。李特之弟李流担心流民到各村就食会引起蜀地百姓不满，但又不能不分散就食，遂对李特建言道：“各村坞堡刚刚归附，人心不稳，应当让他们中的大姓子弟前来为质，我们再派兵防守，以备不虞。”李流还写信给上官惇道：“接受投降，如同面临敌人，不要认为是件容易的事情。”前将军李雄也认为有理。李特非常生气，怒道：“大事已定，我等应当安民为先，岂能猜忌怀疑，逼百姓们造反？”李特遂不接受李流之建言。
成都太城里的益州刺史罗尚也想抓住这个时机向李特发起进攻。看到这个时机的人是罗尚的兵曹从事任明。任明对罗尚说道：“李特将其部众分散到各村就食，自己又骄傲懈怠，疏于防备。这是上天注定其将要灭亡。刺史应当派人到各村坞堡，秘密联络，约定日期，内外夹击，一定能够将李特击败。”罗尚认为有理，遂约定二月与各坞堡同时进攻李特。任明遂于当日夜从太城缒城而下，出了太城。任明没有马上前往各坞堡，而是连夜来到少城，向李特诈降。李特竟然毫无戒心，接纳了任明的诈降。李特还问任明道：“太城中情况如何？”任明说道：“粮食已快吃光了，只剩下钱财而已。”李特听后大喜，认为任明来投也是被逼的。这时，任明提出到村中探望家人，李特欣然应允。任明联络了各坞堡后，即回到太城向罗尚禀报。
就在这时，西晋朝廷诏令荆州刺史宗岱、建平郡（重庆市巫山县）太守孙阜，率水军三万西进援救罗尚。宗岱命孙阜为前锋，进逼德阳。李特的德阳郡太守任臧获报，派使前往成都向李特求救。李特接报后，派次子镇军将军李荡与蜀郡太守李璜率一支兵马前往德阳，支援任臧。朝廷派宗岱、孙阜前来援救益州的消息传到了成都，各村坞堡也开始动摇，不愿归附李特，更加愿意响应罗尚的计划。
公元303年二月，罗尚与各坞堡约定的日期已到，罗尚又获报李特派其次子李荡分兵前往德阳迎战孙阜，高呼天助我也。天刚刚亮，成都上空阴云密布，寒气袭人，风也呼呼地刮着。罗尚当即派太城中兵马全部出动向李特的大营掩杀过来。这时，各坞堡的兵马也一齐杀了过来，李特本来就没有严加设防，再加上分兵一路前往德阳，故而惨遭失败。李特并不想就这样撤离成都，传令各将拼命坚持，以等李荡从德阳回军。李特与罗尚的兵马战斗了整整两天，实在无力支撑，终于决定退守新繁（四川省成都市新都区新繁镇）。罗尚看到李特退走，下令不再追赶。
一路撤向新繁的李特看到罗尚兵马没有追来，以为罗尚胆怯，遂立即传令掉转马头，回杀罗尚。李特传令后，也不顾众将，猛击战马、奋勇当先，兄长李辅紧跟其后。李流等一看，也只好率部跟了上去。李特这一撤一回，转战了三十多里地，本来兵力就不足，士兵疲惫，早就无心再战。罗尚看到李特又向成都杀来，遂传令所部及各坞堡兵马整队迎战。李特所部终因兵力不足，而再次惨遭失败，李特、李辅、李远战死。罗尚传令斩下李特、李辅首级，派人送往京都洛阳。罗尚还下令将李特、李辅尸体焚烧，以示惩罚。
李特被杀，其弟李流率残兵一路退出成都。这时，前往德阳援救任臧的李荡听闻其父遭败，也率部赶回。流民们听说首领李特被杀，都大为恐惧。李流与李荡、李雄率流民大军从成都向北撤至绵竹，在一个叫赤祖（四川省罗江县略坪镇）的地方扎营。李流遂自称大都督、大将军、益州牧，仍将流民分两个大营，李流守东营，李荡、李雄守北营。 第5章痛失李荡李流议降，计克成都李雄称王
公元303年二月底，西晋朝廷所派的荆州刺史宗岱，统领三万水军已到达梁州巴郡的垫江县（重庆市合川区），前锋建平太守孙阜已攻破德阳（四川省遂宁市东南），守将骞硕被俘，李特任命的太守任臧率部撤至梁州涪陵郡的涪陵县（重庆市彭水县）。
同年三月，成都城里的益州刺史罗尚获报宗岱、孙阜援军即将抵达，认为派兵攻打李流的时机已到。罗尚于是派督护何冲、常深率军前往赤祖（四川省罗江县略坪镇）进攻李流。这时，涪陵人药绅也聚众起兵，前来攻打李流。李流与兄弟李骧及侄李荡、李雄率一支兵马迎战药绅，岂料何冲率一支兵马乘虚攻击北营。北营中流民将领氐族人苻成、隗伯突然背叛李流，在营内响应何冲。这时，李荡、李雄的母亲罗氏正在北营之中，连忙身披铠甲，率军抵敌。隗伯挥刀砍向罗氏，竟砍中罗氏一只眼睛。罗氏血流满面，但越战越勇，毫无胆怯之意。这时，李流、李骧、李荡、李雄等击败药绅以及常深，率军赶往北营。李流等夹击何冲，何冲大败，苻成、隗伯见势不妙，连忙率其党徒夺路而逃，一路向成都而去。李流率部乘胜追击，一路向成都杀去。镇军将军李荡听闻叛徒苻成、隗伯砍伤其母眼睛，更为愤怒，纵马快速追击苻成、隗伯。
且说成都城里的刺史罗尚获报何冲、常深兵败，李流率部杀至成都，只得传令闭城固守。追至成都城下的李荡看到苻成、隗伯进入城门，城门随即开始关闭，非常不甘，仍冒死向前追杀。李荡纵马奔驰中不慎触及倚矛，身受重伤，终因伤势过重、失血太多而死。李流只得率部北返，再回到赤祖。
李特、李荡接连战死，大都督李流感到非常恐惧。李流的妹夫、西夷校尉李含认为流民大军无力抵挡即将到来的宗岱、孙阜兵马，也难以彻底击败成都城里的罗尚，建议李流向朝廷归降。李流准备接纳李含的建言。李流的兄弟、骁骑将军李骧与侄儿前将军李雄极力反对，但李流就是不听。李流于是同李含商议派使前往德阳向孙阜纳降，还决定送子为质。当时也只有李流、李含儿子年龄稍长，而李骧的儿子李寿才四岁，还由其母昝氏带在身边。李流、李含最后决定送二人小儿子李世、李胡前往为质。
李骧、李雄未能阻止李流、李含向孙阜送子纳降，但还是有人做到了。李含还有一个儿子叫李离，当时正在梁州梓潼郡（四川省梓潼县）任太守。听闻其父与李流商议纳降一事，觉得非常不妥，遂快马从梓潼赶往绵竹赤祖。当李离到达赤祖立即去拜见李流时，人质已经上路，李离已无法再劝。李离听说堂兄李雄也是极力反对纳降的，遂去找李雄商议。二人决定偷袭孙阜大营，这样方可阻止李流向孙阜纳降。二人还约定，如若一战而胜，将来二人轮换做首领。尽管二人商定计策，但面对叔父李流以及姑父李含，李雄仍有顾虑道：“如今计策已定，但二位老人家不听从，该当如何？”李离认为这根本不用担心，坚决说道：“为今之计，我们应当控制二位老人家，如若不能控制，就当实行大事。一个是你的叔父，一个是你姑父，对你来说，算得了什么呢？”
李雄与李离商议完毕，即来到流民队伍之中，对流民们说道：“我们过去曾经残暴地对待蜀地民众，今天一旦束手就擒，或向其纳降，就会成为他们的鱼肉，任其宰割。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向孙阜大营发起攻击，只有战胜孙阜，方可得到富贵。”流民大军听后，都愿意追随李雄。李雄、李离遂率流民大军前往攻打孙阜，由于士气高昂，流民大军大胜孙阜。正巧的是，孙阜又接报荆州刺史宗岱在垫江去世，遂无心再战，率部撤回荆州。李雄率军大胜孙阜，流民们都以为是天意。李流获报后，也甚感惭愧，对李雄的才干、谋略非常赞赏，遂将军事全部交给李雄负责。
一战击败孙阜的李雄决定一鼓作气，率部杀向成都，向罗尚发起进击。李雄首先渡江攻打益州汶山郡（四川省茂县）太守陈图，陈图不敌被杀。李雄乘胜攻占益州蜀郡的郫城（四川省郫县），离成都只有五十余里。
公元303年七月，李流将绵竹境内的大营迁至郫城。这时，巴蜀百姓得知李流、李雄率领的流民大军逼近成都，一时非常恐慌，有人向南逃往宁州，有人向东逃往荆州，没有逃走的也结堡自守。天府之国一时城邑皆空，野无烟火。流民们得不到粮食，出现饥馑。李流的人马连吃的都快没有了，士气受到严重的影响。尽管蜀地百姓因恐惧而离去，但就有一人不仅没有离去，还带领一千多户人家依仗青城山（四川省都江堰市青城山镇境内）固守，并不惧怕李流。此人就是涪陵人范长生。
且说与李流据守的郫城近在咫尺的益州刺史罗尚，有一个参军叫徐举，他也是涪陵人。徐举得知汶山郡太守陈图被杀，想做汶山太守。徐举还建言罗尚，如若其前往汶山当太守，会联络据守青城山的范长生，和罗尚形成掎角之势，共讨李流。罗尚根本不采纳徐举的建言。也许罗尚并不看好范长生，其实这位范长生可不是等闲之辈。范长生时年86岁，虽不是牧守，更不是将帅，但他是蜀地天师道的首领，在百姓中威望很高，三国蜀汉后主刘禅还曾封范长生为“逍遥公”。徐举的建言没有得到罗尚采纳，心怀怨恨，寻机出了成都，前往郫城向李流投降。李流接纳了徐举的纳降，还任徐举为安西将军。徐举得到李流的信任，非常高兴，决定前往青城山劝说他的同乡范长生资助李流。范长生接受徐举之劝，同意给李流资助粮草，李流大军开始振作。至于徐举如何劝得范长生资助李流这个外来流民，史书没有详细记载，小说家可以尽情发挥，笔者不便杜撰。
两个月后的公元303年九月，李流的流民大军仍驻扎在郫城，与成都城里的罗尚对峙，可惜时年56岁的李流却一病不起了。李流自知将不久于人世，开始考虑继承人的问题。当时李流在世的兄弟之中，只有骁骑将军李骧一人。按之前李特死后李流为继的做法，李流去世当传位于兄弟李骧，但李流看到数月来，侄李雄才能过人，一定是振兴其族之人。李流打算传位于李雄，遂对族人及众将说道：“骁骑将军（李骧），高明仁爱，见识决断均不凡，固然是能够成就大业之人，但前将军仲儁（李雄字仲儁）英勇有谋，必将振兴我族。孤离世后，你等当听命于前将军。”不久，李流病逝，众人依李流临终之言，皆推李雄为大都督、大将军、益州牧，治所就设郫城。
说起李特之子，史书上记载的共有三位：李始、李荡、李雄。史书上还说李特夫人罗氏曾经梦见两道彩虹从家门口升向天空，其中一道彩虹中间忽然断开，梦醒生下李荡。后来，罗氏到河边汲水，忽然睡着了，梦见大蛇绕其身而有孕，十四个月后才生下李雄。罗夫人常说其两个儿子，如果有先死的，活着的必将大富大贵。笔者可以推断，李始不是罗夫人所生，可能为李特的庶长子。现在李荡已死，李雄就将富贵。李雄当然也不是等闲之辈，在十六国乱世之中，为蜀地百姓争得一方净土，也算是有作为之君。李雄身高八尺三寸，容貌俊美。李雄年少时，周游乡里，有识之士都很器重他。当时有个道士叫刘化，见人就说：“关陇人士都将南移，李氏中只有仲儁容貌非凡，必将成为人主。”
李雄成为流民大军的首领，随即有所行动。李雄也采用诈降之计，派一个叫朴泰的人到成都城里向罗尚诈降，引诱罗尚派军前来攻打郫城，界时朴泰会在郫城纵火内应。朴泰走后，李雄再派叔父李骧带领一支兵马伏于郫城郊外，准备袭击罗尚来兵。朴泰到了太城，见了罗尚，罗尚果然不知有诈，派从流民中投降过来的隗伯于夜间率兵攻打郫城。隗伯率兵来到郫城，果然看到城墙边上已放好攀城之梯，见到朴泰正在城头等候，而且城内火光冲天。隗伯大喜，传令攀城，就在这时，李骧伏兵大起，冲杀而至。隗伯大败，率部向成都退去。李骧率部一路追去，直到成都城下。时正半夜，成都城内守兵不明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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