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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12 10: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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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乐易

出版社: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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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族传说一·斩仙剑

龙族传说一·斩仙剑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龙族传说一·斩仙剑作者:周乐易排版:红枫出版社: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2019-04-03ISBN:9787541151668本书由北京磨铁数盟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序

寰宇初始,天地一片混沌,无尽黑暗。后有盘古氏,万千八岁,手执上古神器盘古斧,开天辟地,阳清为天,阴浊为地,天高地远,万物初生。后女娲创世,抟土成人,炼石补天,大禹治九水划九州。自此,盛世太平,苍生万物便于九州沃土生息繁衍,世代相传。

直至九州北域蛮荒大陆天魔教崛起,方才打破了这一平静景象。天魔教徒,域外异人,精通妖法,行事诡谲,心狠手辣,神鬼莫测。教中独孤氏阴狠狡诈、能人异士众多,端木氏妖法高强、卓尔不群,拓跋氏训育魔宠、神秘低调,南宫氏虚与委蛇、杀人如麻。天魔教坐拥上古四大凶兽穷奇、烛龙、梼杌、混沌弑杀天下,四凶兽乃四族始祖汇聚天地玄黄之污浊所化,天生神力、祸害人间。

穷奇烈焰灭世、席卷凡尘,烛龙翻雨覆云、颠倒乾坤,梼杌巨翼垂天、破碎虚空,混沌侵吞山河、毁天灭地。

天魔教众狼子野心,率上古四凶兽南侵,妄图吞并中土,人间顷刻化作焦土、九州须臾成为炼狱。九州英雄豪杰云集响应,在桑阳观、柳芸庄、烟雨阁、善德寺四大正派的带领下同仇敌忾、讨伐天魔。

正派桑阳观,桑阳道人所创,观中弟子以三清仙神为尊,道法高深,吸纳天地灵气汇聚于体内,化为纯阳之气,以器为媒施展道法;

柳芸庄,江南水乡名门大户,扬州柳氏一方豪强,琴棋书画技艺精湛,奇门遁甲无所不通;

烟雨阁,青衫弟子俊秀飘逸,烟雨尘世剑术无双,行侠仗义,以剑法闻名于世;

善德寺,黄石老祖所创,与佛结缘、佛光普照,恩泽八方、法力无边,乐善好施、锄强扶弱。

此四大名门巨擘,协力同心,共创九州荣光,不坠青云之志,誓与浊世妖邪血战到底。

正邪双方于九州北荒极寒雪原交战,那场旷世之战,持续数日,杀得昏天暗地。尸身堆积成山,鲜血浸流成泽,正邪双方两败俱伤,战势焦灼。可奈何那四大凶兽法力高强,能人义士死伤惨重,正派联盟最终几成溃败之势。

眼见神州浩土就要被天魔占领,女娲、伏羲、大禹三圣神横空出世,竭尽全力,共同施法召唤出擎天神龙,却也因此几乎耗尽了毕生法力,只能隐遁于九州之外。那擎天神龙与四大凶兽鏖战数个昼夜,拯救万民于水火之间,惨烈血战,精疲力竭。生死关头,在桑阳道人斩仙剑的帮助下,力挽狂澜,最终战胜了凶兽……

四大凶兽被神龙施法封印在万魔窟中,而神龙亦倾其所能,神力散尽,化为九子。老大囚牛,喜音好律,藏伏于古琴之中,游走于仙乐之上;老二睚眦,以武为尊、嗜杀成性,龙嘴衔剑,驰骋天地之间;老三嘲风,吉祥瑞兽、神力浩荡,安居堂宇殿角,消灾祛祸;老四蒲牢,胆小好吼,常附于钟铃之上,铃响钟摇、声入云霄;老五狻猊,佛前神兽、喜烟好坐,外形凶恶霸气却性静祥和;老六赑屃,禹神坐下神兽,背负三山五岳,神威盖世、战功显赫;老七狴犴,正义凛然、公直严明,斩妖降魔、惩奸除恶,虎视眈眈、威风凛凛;老八螭吻,龙头鱼身、喜险好望,浴火中重生,勇往直前、所向披靡;老九饕餮,生性好食,相传有头无身,是最为神秘的龙子。此九子乃神龙所化,神通广大,只不过时过境迁,它们早已散落在尘世间,不知所踪。

沧桑变幻,千年后的今世,龙印的力量也已消失殆尽,天魔蓄势待发,蠢蠢欲动,意图卷土重来。九州重又为魔人所扰,黎民百姓苦不堪言,四大凶兽即将冲破龙印桎梏重返人间,而九子却仍然湮没在茫茫人海,不知所踪,他们能否重聚召唤神龙击退天魔教,一场惊世骇俗的诸神之战即将再次上演……第一章龙子现世

冀州以西约百里路有一山谷,因山巅四季为冰雪覆盖,得名临冬谷。谷外虽寒风冷冽、气候恶劣,但谷内花草树木欣欣向荣,鸟虫走兽种类繁多,终年未见结冰的溪水在谷间流淌,一派钟灵毓秀的奇景。此谷远离尘世、鲜为外人侵扰,自古以来都是凡人仙家历练修道的净土。

相传上古桑阳道人云游至此,为此地浩瀚灵气所深深折服,于是在此寻仙问道,修建桑阳观,恩泽苍生。后九州为天魔所祸、分崩离析、妖兽横行,战火连绵千里,饿殍满地,为躲避祸乱,凡人逃难于此。

其中以李氏一族最为显赫,李氏先祖为九州北方豪强贵族,后受天魔祸乱,族人迁徙于此,为桑阳道人所庇佑,于谷中安居乐业,并于临冬谷南麓山脚修筑一座豪华府邸,名曰临冬城。临冬城依山傍水,亭台楼阁、鳞次栉比,恢宏磅礴,李氏一族世居城内,安居乐业。时至今日,临冬城城主之位已传至李氏第五十七代传人李义云,其人秉性豁达、坚韧刚毅、修为高深,少时游历山河大川,好结交天下豪杰,正义凛然。

时序深秋,临冬谷内霜林尽染,黄花红叶,漫山遍野。是夜,临冬城上空一声惊雷乍响,而后天雷滚滚,雷鸣电闪间有若天明,随即狂风呼啸,席卷整个山谷,吹断参天巨木无数,吹落谷中花草遍地。令人惊奇的是,周围景物已被怪风摧毁殆尽,却唯独那临冬城毫发无损,安稳如常。那股狂风以摧古拉朽之势,足足刮了三日有余,风波过境,草木尽折,一派残破景象。

狂风过后,便又是数日秋高气爽、万里无云、风和日丽的光景,如此持续了约有大半月。就在临冬城李氏一族逐渐淡忘那雷电狂风交加的异象之时,更为奇异的景象却又突然出现在临冬城上空。

却见天空浓云密布,笼罩着整座临冬城,云层间紫金祥瑞之气汇聚盘旋,紫金异芒骇世,耀眼夺目,其间似有暗潮汹涌、惊雷震天。那团充盈着紫金光辉的云层,徘徊在临冬城上空七日有余,毫无退散之意,也不知何种妖法所为。

就在李氏一族为此忐忑不安之时,忽而某夜,云层中的光影急速涌动,那紫金辉芒悉数倾泻而下,径直照向临冬城,天地间似有游龙奔腾,神兽呼啸,如同天神降世,场面蔚为壮观。

是日,临冬城内,清风徐来,一个身着白袍的道人赫然现身,负手而立。只见他白须垂胸,鹤氅飘扬,看上去已年逾古稀,那老道手托拂尘,目露精光,满面红润之色,更显得精神矍铄,仙风道骨。

眼前临冬城正厅外,满门丧布白幔高挂,李氏族人身着丧服,神情哀伤颓废,跪坐于阁厅两侧守丧,香烛纸钱分别陈列于其间,火盆里还残留着未烧尽的纸钱。抬眼望去,厅阁尽头站着一身形伟岸的中年男人,丧服之内的衣着华贵,一看便知乃名门望族,只见他默然负手而立,背对着屋外,看不清脸上的神情,想必就是那临冬城城主李义云了。“有客到。”

门童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

那老道应声走进了厅内,脸色诧异至极,朝眼前转过身来望着自己的中年男子问道:“李城主,贫道这几日夜观星象,发现天际紫金祥瑞之气汇聚,密布盘旋于临冬城之上,想必李氏今日有喜事发生,因此特来登门道贺。却未曾想到,喜事不见,却看到满门丧服白幔,不知发生何事啊?”

那中年男子正是临冬城城主李义云,他面容憔悴,很是萎靡不振地说:“原来是桑阳观掌门景阳真人啊,唉,真是我李氏家门不幸啊。”

李义云双手负于身后,满脸丧气地摇了摇头,言语之间,自有一股无限的哀伤。

见到这个五大三粗的男子如此神伤颓唐,景阳不禁也心生宽慰之情,柔声地说:“不知城主家门发生了什么变故?”

又走进几许,这才看清正厅中央灵台上那牌位刻着“先贤妻彩蝶之灵位”几个大字,心中豁然明朗,已猜出端倪,不无遗憾道:“唉,原来是李夫人……还望李城主节哀顺变啊。”

李义云听言,那张坚毅而苍老的脸上更显出几许萧索惆怅,隐忍的泪水不断在眼眶中打转。庭外残阳照在他的身上,那落寞的身影,在斑驳的斜阳里晃晃悠悠,看上去更是让人无比伤感。本欲厮守到老,却无奈亲眼看着爱人撒手而去,那种无力的心痛,岂是常人可以理解。“贫道冒昧问一句,不知李夫人她发生了什么变故?去年贫道拜访之时,见城主夫妇还神采奕奕、相敬如宾,为何几个月的光景,就变成这样了……”

景阳见李义云神情哀伤,更是唏嘘不已。“真人,请借一步说话。”

李义云领着景阳来到里屋,这个伟岸高大的落寞中年男人,在外人眼中,名震八方的豪杰,强忍着失去挚爱的伤痛,平复了些许情绪,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实不相瞒,内子彩蝶身怀六甲,但临盆之日尚早。半月前天色突变,狂风大作,席卷临冬城周遭,彩蝶便无故卧病在床,起初我并不在意,只道是感染了风寒,卧床休息几日即可。谁知彩蝶她竟一病不起,面色惨白,身体日渐消瘦。我心忧夫人安危,于是将冀州城内所有的名医请来诊断,但都说夫人脉相平稳,身子未有何异样,开了几服养身药方,一日三餐,按时服用即可。我按照医嘱行事,却根本未见好转,心急火燎,只能眼睁睁看着彩蝶病重却束手无策。”言及于此,他的眼角似有清泪划过,那淡淡的泪痕,流露着对亡妻刻骨铭心的缱绻。

景阳默然无语,无比心疼眼前这个情深意重的男人,皱纹满布的老脸上,满是无尽的伤怀,眼见心头所爱病重垂死,男子汉大丈夫却无能为力,那种伤痛岂是常人能够承受。

只见李义云又停顿半晌,垂头丧气地说:“直到三天前,临冬城上空紫气盘旋,先人有云,紫气乃祥瑞之兆,故而我并未在意。不料昨日夫人却突然有了临盆征兆,忙请来稳婆接生,有惊无险,诞下麟儿,可夫人她,却身体虚弱、重疾难返,撒手人寰……”

话音未落,李义云不禁悲从中来,低头掩面而泣,屋子里充斥着悲伤的气息,看上去十分苍凉,叫人心痛不已。

景阳伸手拍了拍李义云的肩膀,神色惋惜至极,沉凝片刻,开口道:“故人已矣,李城主可要保重身体啊,我想李夫人在天之灵,也必定不希望城主如此伤感痛苦,一蹶不振。”

他闭目默念了几句,双手在胸前摆出一个指诀,像是在做某种祷告。随即神情凝重,欲言又止。

李义云从伤痛的情绪中逐渐抽离出来,看出景阳似有心事,便问道:“真人此行前来,不知所为何事?”“老朽瞧见城主如此伤痛欲绝,本欲不便过多叨唠,但事关重大,我就开门见山了,敢问李城主,紫气出现之后,贵府内可有异象发生?”

景阳目露精光,望着李义云,静待着他的答案,此刻四下无人,屋内一阵沉默,气氛有些安静得奇怪。

这个方才还沉浸在忧伤中的男人,此刻神情急转,陷入深深的回忆中。

他沉吟片刻,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后,便开口道:“说来奇怪,夫人临盆那晚,我在门外守候。忽然,天空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庭院假山水池中有淡紫色异光显现,我担心是什么不祥之兆,于是走到池边查看情况……”

说到这里,李义云定了定神,脸上有异色闪过:“真人,你猜我见到了什么?”“见到了什么?”景阳十分好奇,不自觉地凑近了几分。“我见到池中有一个身影在四处游动,起初我以为那是一条锦鳞,定睛一看,却发现是一条紫金色小龙。那小龙四足强健有力、两须隐约可现、龙鳞熠熠生辉。正看得出神之际,伴随着夫人一声惨叫,婴孩的啼哭声从房里传了出来,我一心想着我那刚出生的孩儿,于是就忘了这件事。等到后半夜忙完,再往池中查探时,那条小龙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一尊散发着淡淡紫气的古铜色香炉出现在池边。”

李义云将整个事情经过说完,景阳真人面色不禁有些凝重:“这件事,外人知道吗?”“只有几个贴身丫鬟和家丁路过时撞见,府内其他人并不知道。”

景阳真人的神情这才稍微缓和:“嗯,这样最好,如今天魔爪牙眼线已遍布九州各处,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免节外生枝。”“什么?!天魔?”

李义云听到天魔二字,突然整个人都提起了精神,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和魔教有关。“城主巧遇金龙之事正是吉兆,那金龙乃上古擎天神龙之子,是神龙神力所化而成,罕世之所见,麟儿出世,想必就是龙九子的传人出现了。”“龙九子?就是天魔教正在九州所寻找的神龙之子?”李义云听后更是愕然,他早就听闻过坊间关于神龙与天魔教的传说,知道那龙子的身份意味着什么。“正是。上古九州正邪大战,神龙散尽诸身神力封印凶兽,化为九子遗落人间,等待着它们的传人召唤,龙族传人分别身负九件不同的龙子信物,难怪老夫昨日见到紫色祥云,原来是龙子现世之兆,只不过……”“只不过什么?真人就别卖关子了。”

景阳的脸色又沉重起来:“如今龙印的力量几近消失,天魔教蠢蠢欲动,须尽快集齐九件信物,召集九子以召唤擎天神龙对抗魔教,麟儿既是龙九子传人,今后定是要肩负起找寻其他传人的使命。”“天魔邪教,可恨至极,祸害苍生,毁我家园,杀我族人,我李氏与天魔不共戴天。如今拯救苍生之重任担在我这刚出世的孩儿身上,看来这也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只希望我这孩儿不负众望,矢志不渝,替天行道,诛杀妖邪。”

李义云言词之中,满腔热血,但想到尸骨未寒的爱妻,却又是神色忧伤,此遗子是彩蝶留在世上的唯一牵挂,从出生起就肩负如此重担,魔人狡诈、世态险恶,孩儿出身非凡,却注定命途多舛。

真希望他只是做个普通人家的小儿,一辈子虽干不出什么丰功伟绩,却也平安喜乐,善始善终,这种复杂的情绪萦绕在李义云心头,更令他眉头紧锁。

景阳似看出李义云心思,柔声宽慰:“李城主请放心,令公子得上天圣神眷顾,天赋异禀,今后必定大有作为,令夫人如若见到麟儿他日成为盖世英雄,必定泉下有知,得以安慰。”

是啊,夫人她温柔贤惠、知书达理,何尝不是望子成龙,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光耀李氏门楣。他二人本欲携手到老,赏尽这世间繁花盛景。可惜苍天无眼,如今阴阳相隔,留下两人爱情结晶于世上,自然要全心全意,倾力呵护,让孩儿茁壮成长,拯救苍生,以慰夫人在天之灵。

既已命中注定,为何不顺势而为,书写人间传奇。念及于此,李义云的心中竟充满了力量,他这样一个傲然正气的热血男儿,必定对自己这唯一的血脉,满怀期待。

两人言语攀谈之间,门外忽然传来婴孩啼哭之声,循声望去,但见奶娘手抱着一个生龙活虎的孩子徐徐而来,景阳道人盯着那孩儿,眼色十分惊喜,满是慈爱之情。“不知这孩儿叫什么名字?”

李义云接过婴孩,坚毅的脸庞上显得无比温柔:“实不相瞒,内人生前早已为孩儿想好名字,取名天赐,意为承蒙上天恩赐,让麟儿茁壮成长。”

他的眼眶之中隐约似有热泪,望着孩儿满是欣慰的神色,他用那粗糙的手掌,轻轻捏着婴儿的脸蛋,手指逗弄着他的小嘴,那孩儿眉清目秀,一对圆目炯炯有神,好奇地张望着这个对他来说还十分陌生的世界。

这个年逾不惑的男人,喜得一子,理应欣喜万分,但又眼见爱人与自己天人永隔,生死别离,竟不觉笑中带泪,神态无比苍凉感伤,紧紧怀抱天赐,那对虎眼之中满含着温情。

婴孩仿佛也明白了什么,瞬间又不停地哭了起来。“天赐乃龙子传人,而每个传人都有龙族信物,难道天赐的信物就是那尊铜炉?”“真人不说我还差点忘了。”

李义云从袖口中拿出一尊通体古铜、做工精细的香炉。

景阳仔细打量着那尊香炉,只见炉身上紫金光芒不断急剧地闪现,那铜炉较之平日庙宇所用香炉小了许多,色泽光亮,耀眼夺目,微微散发着紫金气芒,很是精巧。炉身正面盘踞着一头威严无比、四肢孔武有力的异兽,那异兽像是在守护着这尊香炉,眼冒精光、通体金黄、周身带火,自有一股无法言表的威严,似是蕴含着某种高深莫测的神力。

天赐见到那香炉,瞬间停止了哭泣,咿咿呀呀地笑着伸手去抓那香炉,而那香炉中的异兽见到天赐也是双目精光更盛,看似就要顷刻间跃然而出。“依我之所见,这应该就是狻猊炉了。”景阳真人盯着香炉观察了半晌。“狻猊?炉?”李义云一头雾水。“城主有所不知,狻猊神兽乃神龙第五子,是佛教观音大士座下的守护神兽,与佛法结缘,常于寺庙神像下盘踞,好香火经书,奇兽身形巨大,四肢强壮有力,迅疾驰行千里不觉疲乏,能食虎豹狼熊等猛兽,惩恶扬善,守卫人间净土。”“就是说天赐乃神龙第五子传人?而这尊狻猊炉便是他的龙子信物?”李义云依然疑惑不解,这些时日发生了太多事,这个粗犷的男人一时理不清头绪。“实不相瞒,我桑阳观虽平日以问道修仙为主,但从先祖桑阳真人创观开始,便历经天魔之乱,桑阳真人更是作为当时讨伐天魔教的正义之师的一员,参与了那场旷世之战。他目睹无数仁人义士惨死于天魔教手中,也见证了擎天神龙与四大凶兽那场惊世骇俗的绝世厮杀,最后眼见神龙化为九子落入人间。他深知天魔教与四大凶兽总有一日会卷土重来,自此便在观内立下重志,观内众弟子要肩负起搜寻九子的使命,讨伐天魔教,除暴安良。至于九子所在与神龙召唤之术,仍在苦苦寻觅中啊。”“唉,若不是四大正派挺身而出,只怕九州早已化为一片焦土了。”

李义云满脸愁容。“真人,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我那天赐孩儿能够拜入桑阳观门下,跟随真人悟道修仙,也便于寻觅那召唤之术,早日将狻猊神兽唤醒。只希望麟儿天资聪颖,能够习得桑阳观无上妙法,真正肩负拯救苍生的使命,若天生驽钝、实力不济,也希望他能领悟些皮毛功夫,强身健体。”

岁月无痕,光阴无情,天命难违,那般无力抗争也只是徒然,眼下最为关心的便是那襁褓中的天赐孩儿,丧妻之痛,李义云已开始释怀,他此刻正望着天赐,满眼柔情。时光流逝,一去不返,满天星光璀璨,却终究难敌东方鱼肚泛白,爱人已故,心中虽无奈执念、无限感伤,却始终还是要学会放手,何不存一份思念在世上,寄一许相思在心中。

景阳真人思索片刻:“如此也好,那就待天赐幼学之年,送至桑阳观,追随我学习道法吧。”

自此,这个刚出世还在啼哭的孩子,就这样开始了他注定不平凡的一生。也许是的宿命使然,有些人注定生来与众不同,他们披荆斩棘,一路披靡而行,他们在狂风中奔跑,在骤雨中燃烧,他们就像是夜空中亮眼的孤星,骄傲闪耀般地存在,黑暗来袭,湮没斑斓星光,他们却仍旧绽放出炙热的光芒。第二章李氏骄子

天赐的降临,让临冬城增添了许多乐事,因李天赐是李义云独子,李义云对这孩儿宠爱有加,在乳娘的哺育下,倒也健康成长。

只是孩子顽皮的天性使然,加之李氏上下对天赐过分溺爱,视其为心头肉,全家的焦点都集中在了这孩子身上,以至于临冬城内经常被这淘气小儿弄得鸡飞狗跳,让家丁侍女焦头烂额。而李义云每次见到总是在一旁颔首而笑,不加制止,反觉得天赐顽皮的天性和自己小时候十分相像,让他越看越是喜欢,逐渐也淡忘了丧妻之痛。

白驹过隙间,已十年有余,天赐倒也无忧无虑地在李义云的庇佑下茁壮成长,早已从一个淘气撒娇的顽童长成明眸皓齿的少年。这些时日,九州太平,苍生安宁,一派繁华盛世,让李义云越发觉着也许这一切正像这孩童一样,拜苍天所赐。

而另一件事却一直萦绕在他心头——距离与景阳约定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是日,李天赐正在府内校场之上和随从习武演练,李义云正默默站在一旁,满眼堆欢地注视着这个越发俊逸挺拔的少年。“嘿嘿,尽管放马过来吧,不要手下留情。”李天赐身着浅绿色劲装站在校场中央,明眸皓齿,嬉笑地朝对面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随从说道。

但见他双腿微屈、化掌为拳、拳心向上,使出了二十四式展臂拳的起手式——开门见山。他这一路招式看似轻松,实则需要武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暗自积蓄内力,以拳力专攻来敌招式之破绽,后发而先至。

那展臂拳是李义云的拿手武功,是他少时游历山川向河北拳师马老先生拜师所学,苦练五年而成,虽算不上什么上乘武功,但要安身立命却绰绰有余。天赐自幼便随父亲学习此拳法,一来强身健体,二来有一技傍身,有恃无恐。那展臂拳讲究拳的力道,然李天赐年纪尚轻,虽招式早已融会贯通,但未能完全发挥展臂拳的威力。“少爷,那我手下就不留情了啊,哈哈。”

只见那名随从手执一根齐眉短棍朝天赐右侧攻去,短棍来势凶猛,瞬间便戳到天赐面前。

李义云在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看破这一攻只是虚张声势,真正的利招还在后头。果然这短棍迅疾一刺只是佯攻,却见棍头突然一转,那随从亮出棍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攻向李天赐左侧,来势凶猛,眼看一击即中,李义云在旁也不禁提心吊胆。

令人大感意外的是,李天赐却气定神闲,不疾不徐,像是猜中了对方意图。他左手又化拳为掌,向短棍迅猛劈去,掌棍交会,那随从只觉一阵强劲的力道自虎口传来,手臂一阵酥麻,齐眉短棍顺势从手中掉落,人也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几日未见,少爷展臂拳功力又大有长进啊,连我这虚招都瞒不过你了,不错不错,哈哈。”年纪轻轻的随从摸着后脑勺,显得有点尴尬。“只怪你那虚招太烂了,根本骗不过我,嘿嘿,近日勤于练功,觉得这展臂拳的威力确有长进了。”

李天赐很是得意,青涩的脸庞笑开了花。且听见远处一阵低咳,放眼望去,原来李义云在旁正默默注视着自己,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显然对自己刚才的表现十分满意。“爹,你刚才有没有见到我那招开门见山,招式相较于之前是不是更加厉害了啊?哈哈。”天赐很是得意,兴高采烈地跑向李义云。“马马虎虎吧,难道你看不出来刚才小虎故意让着你吗?你现在的功力离展臂拳最高境界还差得远呢,你现在只算是掌握这二十四式了,力道、火候都还远远不够,再加把劲吧,小子。”

李义云虽疼爱孩子,但在习武方面向来要求严格,夸赞溢美之词更是甚少。“哼,爹爹,看着吧,有朝一日,我必定会超过您的!”天赐嘴角上扬,双手置于胸前,一副踌躇满志的模样。

却见李义云突然调转话语,表情严肃正色道:“天赐,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在你出生之际,我与临冬谷内桑阳观景阳真人有过约定,待你幼学之年时,便送你去桑阳观追随真人修习道法。”“什么?爹爹,你要送我去桑阳观学艺?”李天赐显然有些猝不及防。“对啊,这是我和景阳真人的约定。”“那如果我不愿呢?”

李义云没想到这顽童竟然不同意:“怎么?你不想去吗?”“我只想留在爹爹身边,陪着爹爹,哪儿都不想去。”

李天赐紧抱着李义云的大腿,不失时机地撒娇发嗲。“傻孩子,哪里有人一辈子陪在爹娘身边的,男子汉就要出去闯荡江湖,整天呆在家中那是人家闺女,不害臊吗?”李义云心里泛起一阵暖意,没想到这孩儿平常娇气任性却也贴心懂事。“哎呀,爹爹,我不管嘛,我就要陪在您身边。”

李义云笑着摇了摇头,忽然灵机一动:“其实这展臂拳还有一招我没教你,所以你才领悟不到这套威力无穷的拳法精髓所在,你答应去桑阳观学艺的话,我就将这最后一招传授与你,怎么样?”“什么?爹爹您还留了一招没教我,不许赖皮,我不管,就要教我。”

这孩子不依不饶,对父亲撒起了泼。“我这不是教你嘛,不过你得先答应我去桑阳观学艺。”“要去多久呀,爹爹,我可不想一辈子待在那什么观里。”“这可就说不定了,聪明的一年半载学成出师,蠢的也有学到胡子花白、牙齿掉光,就看你属于哪类人了,孩儿可别让爹失望啊,哈哈。”“这样啊,爹爹您看着吧,我这么天才,肯定一年不到就能回来,到时候你就等着教我拳吧,嘻嘻。”“呵呵,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何会决定送你去桑阳观修道吗?”“那还不是因为我天资聪颖,乃不可多得的旷世奇才,不去桑阳观这样的名门正派,岂不是被白白埋没了啊?哈哈。”这个李氏骄子,嬉笑着地打趣道。

李义云望着眼前虎头虎脑的天赐,用手掌轻轻拍打着他的肩头,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笑而不语。“爹爹,难道不是孩儿所说那样吗?”“我的天赐孩儿当然是天资聪颖的武学奇才,只不过这其中另有原因。”“什么?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你可知道你从出生起就注定与其他孩子不同,你是龙族传人,肩负着拯救苍生的使命。”

眼看天赐好奇心大盛,李义云终于说出了隐情,也希望用这种方式,可以让他坦然接受。

显然,拯救苍生这四个字对于这懵懂的十岁孩童来说还是太过陌生了。天赐一脸茫然地望着李义云,不知所措,无言以对。“你是神龙之子的传人,你肩负着找寻其他龙子传人、召唤神龙的使命……”

约半个时辰后,李义云便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天赐。李天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幼小的心灵显然还未做好接受事实的准备。他静静伫立在原地,面无表情、默然不语,一时半会儿没缓过神,那些上古传说对他来说太过遥远陌生。“孩儿,我也知道这一时半会你可能接受不了,你这就回房去收拾行李,明日景阳真人会前来引你去桑阳观,他会慢慢告诉你个中详情,我李氏男儿,个个出类拔萃、骁勇善战,希望你不辱使命,铲妖诛邪,一身浩然正气,行侠仗义,将我李氏发扬光大。”

李义云无比慈祥地望着儿子,依依不舍之情显露无遗,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顽皮的孩儿身上。

这父子俩牵着手,漫步在庭院中,夕阳西下,如血的残阳照在二人身上,温暖却又刺眼,空气中竟有些莫名的伤感,斜阳将二人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如同天涯那般长。李天赐虽然还是听得不知所云,但年幼的他心中依稀明白,过了今天,也许自己的命运将会彻底发生改变……

翌日,临冬城聚贤阁,景阳真人悠然而至。十年未见,他头戴五岳冠,一身淡白道袍已然变成了浅灰色的鹤氅,氅身上仙鹤祥云栩栩如生,鹤发童颜,风仙道骨之色不逊当年。

景阳手持法宝白色三清拂尘,立于厅内,望着早已等候他多时的李义云,微微一笑:“李城主,十年未见,别来无恙啊,天赐都长这么大啦。”目光随即转向身旁的李天赐,仿佛能洞悉万物一般,慈眉善目的眼神之中透着犀利。“真人说笑了,岁月不饶人啊,眼看我这孩儿都快变成壮小伙了,我也是越老越不中用啦,天赐,还不快给真人问好。”李义云见到这个阔别多年的老友,欣喜异常。“景阳真人好,我是李天赐……”

这个平常在外人面前落落大方,甚至仗着家族宠爱,有些蛮横的少年此刻面对眼前这个睿智神秘的老者,竟然也有些畏首畏尾。他躲在父亲身后,瞪着那对虎眼,不停注视着景阳真人。

景阳上下仔细打量着李天赐,不由自主点头称赞:“李城主真是好福气啊,令郎眉清目秀、聪明伶俐、挺拔俊逸、英雄少年,真是虎父无犬子。”“真人过奖了,犬子天生愚钝,今后还望真人多多提点教化才是。”李义云遂又对天赐正视道,“孩儿啊,景阳真人道行修为高强,你今后一定要虚心向真人请教,学习修真之术。古人云业精于勤荒于嬉,务必要勤学苦练,方能成为匡扶正义的侠之大者。”

说这番话时,李天赐望着父亲的双眼,那眼角密布皱纹的瞳仁中充满了殷切的期盼还有些许一闪即逝的泪花,淡淡的忧伤,无形涌现在空气当中。爱子小小年纪就要承受拯救苍生的使命,李义云虽然自豪但却又很是于心不忍。“李城主,其实此番前来,老夫还有一件要事告知。”景阳从重逢的喜悦中抽离出来,脸上浮现出焦虑的神色。“是何事如此紧要,若需要我李氏之处,我临冬城上下必定全力以赴、在所不辞。”“城主可否听说过冀州以北灵川峡中的紫曦、白唳两条蛇妖的传说?”

传说中,冀州以北的灵川峡盘踞着一紫一白两条妖蛇,紫蛇名曰紫曦、白蛇名叫白唳,相传二蛇乃伉一对俪。上古时期为大禹圣神座下治水神兽,紫曦专职筑堤,白唳专职疏浚,二蛇为大禹治水立下奇功无数,后因紫曦疏职,致使堤坝溃塌、洪涛万里、生灵涂炭。禹神大怒,将紫曦贬下凡间囚禁在灵川峡中,白唳爱妻心切,也恳请禹神将自己一同贬下凡间。二蛇于灵川峡中受尽幽冥真火的炙烤折磨,痛不欲生、苦不堪言,最后积怨禹神,心生邪念,竟成为祸害一方的妖兽。

李氏祖辈世居于冀州,此等上古传说,李义云又如何不知,但此刻听闻景阳说起此事,仍是面色生疑:“灵蛇传说,我也有所耳闻,那二蛇凶残阴险、妖力高强,但由于禹神法禁的禁锢,近年来鲜少危害乡邻,怎么,难不成突生了什么变故?”“唉,我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景阳真人挥舞着拂尘,手捋白须,脸色凝重:“这几日,北方天空突生一股异端暴戾之气在灵川峡上方徘徊汇聚,许久不散。我担心是那二蛇有何异变,于是派门下三名弟子前去打探虚实,昨日只有其中道行略高的一名弟子全身而退,其余两名弟子惨死妖蛇手。据幸存弟子所述,紫曦、白唳二蛇早已冲破禹神的束缚,在临川峡占山为王,暴戾狠毒,滥杀无辜,并信誓旦旦扬言要残害冀州百姓,找圣神寻仇。”“什么?我九州正义之士岂能容忍此等凶残恶兽危害人间,我这就去广发英雄令,召集天下英雄豪杰,共同去诛灭妖邪。来人,传我临冬城英雄令下去,嘱咐九州各门各派,灵川峡蛇妖祸乱,冀州告急,有联手临冬城桑阳观诛妖者,三日后临冬城聚贤阁相见。”

言毕,李义云便立刻吩咐门人快马加鞭将诛妖英雄令发布了出去。“李城主真是深明大义,世间英雄之楷模,贫道代冀州城百姓就此先谢过城主了。”景阳微微欠身拜谢道。“道长放心吧,我李氏虽算不上什么贵族豪强,但在江湖人脉广,此令一出,天下云集响应者众!”“爹爹,我也要去,我也要去诛杀妖兽。”

在一旁听得出神的李天赐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他自幼便听闻那些豪侠义士斩妖屠魔的英雄事迹,心中甚是向往,眼下有了机会,便一心想要前去目睹那些大侠的风采。“你给我好好地待在城内,哪里也不许去,杀妖降魔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不容你胡闹。”“哼,我就要去、就要去,放心吧,我早已熟悉展臂拳二十四式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不用你们操心。”

李天赐对着李义云任性撒泼。“大胆!休得胡闹,快给我回房去!”李义云恶狠狠地瞪了天赐一眼,厉声呵斥道。“哼,不去就不去,有什么了不起!”李天赐一脸涨得通红,气冲冲地朝厅外跑去。

景阳真人负手而立,望着那顽童疾步而去的背影,淡淡笑道:“天赐真是英雄少年,若非此行太过于凶险,对他来说真是再好不过的试炼机会了,希望他能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啊。”

李义云望着天赐消失的方向,有些无奈:“这小儿自幼被我宠爱有加,没吃过什么苦头,小小年纪就盲目争风逞能,是要煞一煞他的锐气,免得将来出门在外目中无人,碰一鼻子灰。”

他突然想到死去的彩蝶,这些年来弄子之乐早已冲淡丧妻之痛,也不知道她若安康健在,看到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顽皮小儿,是否也像自己那般又爱又恨,打也不是、骂也不能呢?

这一夜,天高气爽、月朗星稀,空气中散发着未名的芬芳,夏虫鸣叫不止,花园里静得出奇,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平静。

李义云躺在榻上辗转反侧,黑暗如同佳人的纤纤玉手,轻抚着他的脸庞,却怎么也褪不了他心头那股莫名的焦躁,突然黑暗中传出一阵异响,有人在门外走动,由远及近,侧耳倾听,便觉来人脚步沉稳,想必内力高深至极,李义云屏息凝神,小心翼翼起身推开房门,却见到花园侧廊尽头,黑暗中正站着一人,定睛看去,稀疏的月华之下,原来景阳真人正望着园内风物怔怔出神。

和风拂面,这样一个夏夜,让人神清气爽,在氤氲密布的夜色里,李义云与景阳正低声耳语着什么,他们时而面色凝重,时而幽幽叹息,夜云弥漫在月辉之间,寂静幽深的庭院,两个身影窃窃私语……第三章灵峡疑云

这天清晨,聚贤阁里来了十多位九州江湖豪杰,他们都是接到临冬城英雄令后星夜疾驰而来的。众人中有隐居世外的高人也有混迹江湖的英雄,有门派掌门也有武林后起之秀,各负法器、各具神通,果然如李义云所说,响应者甚众。“李城主,我等一收到你的英雄令便连夜赶来临冬城,这位可是景阳真人?”

其中一身材高大,红光满面的和尚开口说道,只见那和尚年纪尚浅,手拿一根紫金伏魔杵,说话虽谦逊但中气十足,一席金光袈裟直逼人目,像是一尊金灿灿的神佛,让人好生敬畏。“原来是善德寺清幽大师,令师明智方丈身体可安好啊?”景阳微笑注视着那清幽和尚。桑阳观与善德寺同为九州巨擘,两派素来交好,住持明智大师更是他多年老友,故而多挂念了几句。“多谢真人关心,家师现正云游四海,寺中大小事务皆由明圆师叔打理,师叔接到城主英雄令便派小僧前来协助城主除妖。”那清幽谦逊低调的个性让人心生好感。“此行未见柳芸庄的同仁们?”李义云环顾场中,望着众人问道。“柳庄主因有要事在身,未能领令,他特让老夫前来向李城主知会一声。”

这次说话的是一背负长剑,身着墨绿锦袍衫的老者,身后那长剑隐约闪烁着寒光,一看便知是神兵利器。“原来是烟雨阁内阁长老沈傲天,沈长老,真是失敬失敬。”李义云向着那负剑老者抱拳致敬道。“柳煜庄主虽未能前来,但当年围剿天魔的四大门派已三派齐聚,今日本是我等谈天叙旧之良辰,但那紫曦、白唳现如今正肆虐灵川峡,我们事不宜迟,即刻出发吧。”

景阳真人望着在场众人说道,一行之中除了清幽和沈傲天及其门下弟子若干,还有位手执精钢琉璃扇的白面书生、几个眉目清秀的江湖年轻后生,想必都是各自门下精锐弟子,他们各个都锐力十足、容光焕发。

李义云望着在场各路豪杰,心情有些激动:“诸位能够前来,着实令我临冬城蓬荜生辉,招呼不周的地方,还请各位多多担待。我李氏肩负起拯救苍生的使命,但凡有降魔诛妖之事,李氏必定义不容辞,冲在最前头,承蒙各位相助,大恩大德,李某感激不尽。”

此时,众人见他手持着一柄通体泛着翠绿色光芒的玄铁蟠龙棍,无不啧啧称奇、双目烁光,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发问:“李城主,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不错,这就是传说中的洪荒八大神器之一的震雷,阁下真是好眼光。”

李义云朗声说道,脸上却是毫无得意之色。

相传洪荒八大神器是由上古圣神之一的伏羲取自九天傲世玄铁,从八个卦相中所衍化铸造而成的旷世神兵利器,更是修道之士梦寐以求的无上法器。只不过八荒神器散落于九州各地,寻常难得一见,后有好事者故弄玄虚,谎报神兵下落,世人纷拥而至,在人间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却始终未见神器现身,今日得见这传说中神器之一的震雷,众人无不眼冒精光,李氏豪强,果然名不虚传。

只见那震雷顶端镶着一颗暗黑色宝石,宝石中隐隐散发着异芒,仿似其中孕育着无穷的力量,棍身刻着青、紫、红、白四条虬龙,那四龙盘旋于震雷之上,向暗黑宝石汇聚,呈现出四龙戏珠的奇景,一看便知乃世间绝世无匹的宝物。“原来这就是洪荒神器震雷,今日有幸目睹神器风采,真是大开眼界啊。”

连景阳这种道行高深之人见到那震雷竟也看得如痴如醉。“震雷与我派镇阁之宝巽风神剑同为八荒仙家珍奇法宝,如今两大神器已现世,其余六神器却仍不知散落何方,今生若有幸得见八大神器,真是死而无憾啊。”

烟雨阁长老沈傲天望着李义云手中的震雷,怔怔出神。他身后那把寻仙神剑也是出自名家之手,历经数十年修道,早已超凡入仙,灵性十足,但此刻在震雷面前也黯然失色,根本不值一提。“不过话说回来,若是震雷与巽风交手,不知孰优孰劣啊?”

沈傲天乃烟雨阁长老,身份显赫却争强好胜、从不服输,凭着一股子狠劲,在九州浩宇内也算得上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他对这震雷羡慕之余,又想起阁中那把神剑巽风之威,竟也在心里暗自较量起来。

世人皆知,八荒神器只能由修为高深的能人义士掌控,凡人根本无法驾驭。早已知巽风神剑由烟雨阁珍藏,是烟雨阁的镇阁之宝,虽未见其出世显神威,但却听说过其上古屠魔的奇闻,让这把神剑更添几分神秘色彩,此刻听到沈傲天提起,众人又转眼望向了他。

是啊,如果震雷与巽风交手,不知是否会像天雷撞地火般惊世骇俗呢?

李义云却有些不以为意,言语谦逊:“此神器乃我李氏的家传之宝,相传上古时期,我李氏太祖因抵御北荒妖邪入侵,守护苍生有功而为天神伏羲所赐,但与巽风相较,必定不济。我只希望此法宝能助我们顺利诛杀妖邪,待事成再来献丑也不迟嘛。”

此刻众人早已群情高涨,众声齐道:“今日得此仙家神兵,真是如虎添翼,我等必定凯旋,共赏震雷巽风神力啊!”

气势高涨的众人整顿一番便向灵川峡奔去,但一整个上午都未见着天赐,李义云心中很是疑惑,也许那小儿还在房里生闷气了。他一心惦记除妖大事,也未曾多想。

殊不知此刻,天赐的房间里早已空无一人。“说了不让我去,我偏偏要去,这样偷偷跟过去肯定不会被他们发现的,就算被发现,也不过责骂一顿罢了,还会撵我回来不成?正是天生奇才如我啊,哈哈。”说话之人正是一身少侠装打扮的李天赐。

只见他游荡在林间,三步一回头地自言自语:“我这样偷偷摸摸地跟去,只要不惹出什么事端,到了灵川峡,我那老爹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太怪罪我的,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可不想错过,嘿嘿。”

这个天真少年,像是春游玩耍一般,踏着野草、嗅着花香,游荡在山林间,竟也尾随除魔队伍,偷偷摸摸向灵川峡前行。

他此行还带上了那尊狻猊神炉,李天赐自幼便听他爹说那尊香炉的神奇之处,于是就将那尊狻猊炉当作宝贝一样随身携带,从不离身,闲暇之时观赏把玩。他时常望着炉身上那头狻猊神兽怔怔出神,并幻想着迟早有一天狻猊如天神下凡一般,华丽现身。

灵川峡位于冀州城以北,自临冬谷前去约半日路程,李义云等人不欲打草惊蛇,并未御风而去,走走停停,待到达灵川峡入口时,已近黄昏。李天赐到底年纪小,为了跟上队伍,一路疾行,甚少歇息,气喘吁吁的,最后也终于顺利到达灵川峡。

那灵川峡本是灵气充沛之地,相传乃仙家修道成仙所在,峡中天地万物奇异俊秀、仙雾缭绕。那紫曦、白唳二妖蛇,被禹神封印于此仙家之地,皆因禹神念及二蛇治水有功,故欲以此地灵气感化二人,度他们早日重返仙界。谁知那二蛇心中怨念难以释怀,积怨成魔,以致灵川峡的隽秀之气也遭二蛇玷污,这一路所见的飞禽走兽早已死绝,曾经枝繁叶茂的密林如今只剩下枯枝败叶的残境。

李义云望着灵川峡如今残破不堪的景象,万分痛惜:“想当年,我家先祖游历此处,曾感叹此乃梦中仙境,如今却变成此番荒无生机的焦土,真是令人痛心疾首啊,这都是拜那两条妖蛇所赐。”

身后的沈傲天负剑而立,只见他脸色坚毅、正义凛然,傲然道:“这紫曦、白唳二妖兽真是祸害人间,我等必定杀之而后快!”“那紫曦、白唳原属女娲族人,后因疏于治水被禹神贬于此地,受尽幽冥真火的煎熬,那幽冥真火忽冷忽热,冷若千年寒冰,沁入骨髓痛彻心扉,炎如地狱烈焰,炙烤周身痛不欲生。二蛇深觉禹神处罚太过严苛,故而对其怀恨在心,积怨难返,最终入魔,辜负禹神一片苦心,真是让人惋惜。”

景阳真人看着这番残破的场景,表情幽然,这其中隐情他也知晓若干,故而才如此扼腕叹息。“哼,真人又何必感到可惜,那妖蛇祸害人间,无辜生命惨死,我石友宣今日就要替天行道,除之而后快。”说话的原来是那手持精钢琉璃扇名叫石友宣的白面书生,因其肤白,众人竟看不清他的神情,此书生方才一直在人群中不显山露水,此刻立于众人前,一袭飘逸白衣、气度不凡,让人眼前一亮。“这位少侠手中精钢琉璃扇一看便知绝非凡品,不知师从何派。”书生气息十足的石友宣,令景阳真人不觉打量一番。“小生早年醉心于修仙得道,机缘巧合,于北域深山得一高人指点,高人与小生一见如故,彻夜把盏畅怀,交流修道之法却不知疲倦,赠此精钢琉璃扇予小生作为修仙法宝,而后便云游而去,至于那位高人的姓名,小生也不得而知。”石友宣向景阳恭然道。“什么人!”只听人群中有人高声叫道,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幼小的身影出现在人群后方,原来是李天赐见前方众人停下脚步,便心生好奇欲前去偷听,谁知动静太大被人群中的高手发现。“天赐!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这里凶险,不准来吗?你怎么不听话!快给我回去,这里太危险了!”李义云望着此时早已噤若寒蝉的李天赐,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爹,孩儿只是想见识一下各位前辈的威风,求你让我留下来吧,我保证不会给前辈们添麻烦。”天赐又使出他那招屡试不爽的撒泼耍赖。

景阳见到天赐的出现,心中一阵欣喜,柔声地说:“城主,既然如此,就让天赐随我们一起去吧,这里高手如林,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李义云颇有些无可奈何,摇了摇头:“事已至此,也只得让我这顽皮的孩儿一同前往了,不过你得乖乖听话,不要轻举妄动,诸位,我们现在动身吧。”“老爹,孩儿保证乖乖听话。”天赐做了个鬼脸,快步疾行,终于跟上了除妖队伍。

说来也是奇怪,那灵川峡外寸草不生,一片破败之景,峡内却绿荫环绕、鸟语花香,完全觅不到任何妖兽出没的迹象。众人眼见此景,心中更是起疑,他们都是修道之人,神州沃土上妖异怪状也见过无数,只是今日这平静祥和之景,却是极其罕有,不觉提高警惕,随时应对突生的异变。

山谷中生长千年的雪鸳古树飘落着散发异香的白色雪鸳花,香气弥散在空气中让人兀自沉醉,相传那雪鸳树是由冥界雪鸳鸟的灵魂汇聚而成,世间罕有,常生长在钟灵毓秀的凡间仙境。

想不到灵川峡中竟有雪鸳古树的存在。

只见四野雾气渐浓,原本风和日丽、鸟语虫鸣的山谷,此刻竟然万籁俱寂,浓雾遮云蔽日,伴随着空气中的异香,静谧之中暗藏着杀机。“各位务必当心,我看这里很有问题。”

李义云话未落音,只见前方的迷雾深处,一道身影正若影若现。

李义云等人心中大惊,驻足观望,只见那身影幽幽然道:“大胆天魔妖孽,竟敢擅闯本仙圣域。”

原来是一名年轻女子,那声音玲珑婉转,却又冷若冰霜,听上去让人头皮发麻,那形如鬼魅的身影忽明忽暗,不觉间竟离众人近了几尺。

李义云心知有异,但仍强装镇定:“不知仙姑乃何方神圣,在下临冬城李义云,绝不是什么天魔妖孽,仙姑是否瞧见一紫一白两条妖蛇?那紫、白二蛇涂炭生灵,心狠手辣,仙姑可得留心提防。”“此处乃仙家圣地,岂会有什么妖兽出没,汝等凡人还不快快离去,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那女子下达了逐客令,言语中带着一丝怒意,说话间身影又离众人近了数尺,只见她一袭紫衫,脸上浮现出淡淡的邪笑,美妙的双瞳中透散出恶毒的光芒,纵然俏丽动人,但那眼色却让人胆寒。

眼见众人面面相觑,无动于衷,女子怒气更盛:“哼,好一个生灵涂炭、好一个心狠手辣,你们还不走,是不想活了吗?”“嘿嘿,我看你就是那妖蛇之一吧,竟敢厚颜无耻地自称大仙,还不快快现身受死。”

那手执精钢琉璃扇的石友宣,右手摇晃折扇,左手负于身后,微微而立,冷笑一声,白衣轻拂,显然在暗中蓄势待发,做好了应战准备。“紫曦,事到如今,你还不肯现出本尊,以真面目示人吗?”景阳微微说道,眼中却向那女子投来一阵锐利冷峻的寒光。“哈哈哈哈,紫曦?这个名字,老得都快被我遗忘了,当年我因疏职而遭禹神的重罚,被贬下凡间,桎梏于此,尝尽幽冥真火的煎熬,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哪里还是什么禹神座下治水神兽。这里只有妖孽,祸害生灵的妖孽,哈哈哈,禹神真是待我恩重如山啊,哈哈哈哈……”

空气竟有些压抑,天地之间一股肃杀之气骤起,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副令众人无比骇然,也许更是终生难忘的恐怖画面。

只见那紫曦突然飘浮在空中,身体不断膨胀变大,变得竟有两人多高,周身的皮肤开始溃烂成紫红色,血肉模糊,显是受到烈焰炙烤灼烧后形成的惨状,身体周围散发着紫红之气,双腿不知何时已变成了巨大的蛇尾,在地上扭动游离。她的脸也变得扭曲至极,惨白无比,眼中血丝密布,瞳孔中一股恶毒的异芒射向众人,头发、耳朵、鼻孔中密布着紫色小蛇,吐着信子,十分可怖。“你们这群凡人,本仙已给了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非得逼本仙动手,看你们个个都是英雄豪杰、身手不凡,只不过今天都要葬身于此,真是可惜啊。”

紫曦狂傲的恶语显得很是咄咄逼人,她亮出一柄银白色三尖戟,在手中微微晃动,那银戟寒光摄人心魄,看上去锐利无匹。

众人见势也纷纷亮出法宝兵器,屏住呼吸,准备应敌,突然只听见惨声连连,人群后方血肉横飞,数人瞬间被击溃,人们向后望去,只见另一只巨大的白蛇有如神兵天降,他手持赤红色大斧,左突右杀,一时之间搅得众人方寸大乱。

那白蛇较之紫曦,身躯更为巨大,人身蛇尾,着一身银白铠甲,潇洒俊逸,肌肉横身,显得孔武有力、神威煌煌,瞬间震慑住了众人。他一边杀得兴起一边大声喊道:“是哪些不要命的来惊扰本座修炼?喂,婆娘你没事吧?”

众人心道,来者应该便是另一只妖蛇白唳了,相较于紫曦,他面容威严、气宇轩昂,看上去真像是天神一般。

紫曦却根本不理睬白唳,一个冲刺,挥舞着三尖戟,犹如一道紫霞向人群冲杀席卷而去,众人面临二蛇夹击,腹背受敌,一时竟乱了阵脚。

眼见众人阵脚大乱,李义云祭出震雷抢先而出。“诸位切莫慌乱,我和景阳真人负责对付紫蛇,沈长老、清幽大师、石少侠诸位,那白蛇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他便手执那震雷棍与景阳一道朝紫曦迎去,天赐则悄悄躲在一旁草丛中观战,他目瞪口呆,心生骇然,早已被紫、白二蛇的汹汹来势吓到。

他向空中望去,绿、白、紫三道寒光正交织在一起,李义云专攻左路、景阳专攻右路,那紫曦不愧是禹神座下灵兽,从容应敌,竟丝毫不落下风,三尖戟射出的白芒一道道击在李、景二人的法宝上,以物为媒,传于二人。

李义云顿觉心口一阵阵激荡,体内真气翻涌,这些年他以外家功夫见长,而内功修炼有所懈怠,故几个回合下来竟有些招架不住,心中暗自叫苦。反观一旁的景阳真人,此刻面唇鲜红,道袍中隐约可见真气翻涌,手中的三清拂尘在空中不断舞动,在身前形成一面八卦抵挡住紫曦凌厉的攻势。“道玄乾坤果然名不虚传。”

李义云脸现钦佩之色,他忽然灵机一动,朝景阳望去,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李义云便瞬间脱离战局,手持震雷向天空飞去。“哼,你们这些凡人,别给本仙耍花招,还不快快受死。”紫曦冷冷说道,她带着睥睨的阴笑,急运真气向景阳而去,景阳此刻周身真气围绕,显是运功到了极致,使出道玄乾坤却也只能勉强应对。“老道,让你尝尝本仙的厉害,哈哈。”

只见,紫曦那三尖戟一波更胜一波的异芒向景阳身前的八卦连绵不绝地击去,原本被八卦所悉数化解的寒光,竟以三清拂尘为媒游走于景阳全身,景阳体内真气沸腾、全力招架。没料到那紫曦邪魅一笑,身上的小蛇,便吐着信子毒口大张而来,趁景阳不备,狠狠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突袭成功。

景阳突然仿似触电一般,全身血脉喷张,直觉嘴中一甜,口中鲜血喷薄而出,片刻间失去还手之力,败相显露无遗,他从战局脱离,如同陨落的星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那紫蛇乘胜追击,手中的三尖戟的利刃焕发着嗜血寒光朝景阳喉头刺去,就在这生死一线间,只听上空一阵惊雷乍响,一道电光迅疾向紫曦袭来,那紫蛇措手不及,连忙收回法器化解了那道银光,只觉虎口酥麻,手掌几欲震裂,三尖戟竟也被震得嗡嗡作响。

紫曦心中骇然,朝上方望去,只见李义云手持震雷棍像一团闪电从天而降,那电光中隐约可见青、紫、红、白四条蛟龙,怒吼着、挥舞着龙爪,像是要撕裂灵魂般朝自己奔袭而来,紫曦不敢怠慢,使出浑身解数,挥舞着三尖戟化为一团巨光向那道闪电飞去。

巨光与闪电交汇间,竟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团闪耀在天际,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转眼之间胜负已分,紫曦从空中跌落,显是被四龙击败,身负重伤,口吐鲜血。

那四龙即刻归位,李义云震雷在手,只觉胸中真气翻滚,头晕目眩,刚才那招震雷问天需要大量的真气,而他的真气修为并不深厚,但也顾不了许多,调息片刻便忙去查看景阳真人伤情。“洪荒八大神器之一的震雷蟠龙棍!果然厉害!呵呵,也罢也罢。”

只见那紫蛇鲜满身血地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神色有些无奈,俨然一副彻彻底底的败相。

此时,在旁与沈傲天、清幽等人缠斗的白唳眼见紫蛇负伤,怒火中烧,那把赤焰巨斧更是耍得威武霸气,令众人一时无法近身,只见白唳一个辗转腾罗,瞬间脱离战阵,向紫蛇飞奔而去。“婆娘,你伤在哪里了,快给我瞧瞧!”

此刻紫曦早已被白唳拥入怀中,白唳一脸柔情,关切之心溢于言表,那对巨目中的神情既是狂躁又是急切,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厮杀缠斗,全然不似刚才那英明神武的勇者,而只是一个紧紧抱着自己心爱女人的普通男人。那把充满灵气的赤焰斧也仿佛感应到主人的心思,散发着烈焰,守卫在侧。“不是说别管我了么,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你是仙,我如今已堕落成妖,自古仙妖不两立,你难道就不怕被责罚么,你可知道那幽冥真火的滋味,当真是生不如死的。”

紫曦仍是对白唳十分反感,但鄙夷的眼神中,却流露出无限的温情与不舍,更是一种无可奈何。

这些年来,白唳对自己不离不弃,真情实意,日月可鉴,他放弃成仙,甘愿与自己相守凡间,眼睁睁看着自己受那真火煎熬,却在一旁无能为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那种无力而心酸的疼痛,堪比这幽冥真火的灼烤,让他也苦不堪言。

白蛇无比怜爱地望着紫蛇,嘴角现出一丝苦涩的微笑:“事到如今,你还这般执拗又是何苦?如果可以,我真的想代你受那千年之苦,你可知道炙烤的是你的肉体,可灼烧的却是我的心啊。紫曦,我们约定终身,海枯石烂、永不分离,即使你堕落为妖,我也不会抛下你离去的,我知道你日常反感疏远我,是为了让我离你而去,可我却是心甘情愿请求禹神贬我下凡,与你相伴,你不在身边,我才真是生不如死,我是不会放弃你的,就算死我们也要在一起。”“你……这又是何苦呢?”

此刻的紫曦早已没了之前的戾气,满脸柔情地望着白唳。

情到深处,紫、白二蛇放下兵刃,执手坦然面对眼前这纷繁的喧嚣,面露幸福的笑容,紧紧相拥。

此刻,山谷中依然零星飘着雪鸳花,而早已没了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息,空气中仿佛也流淌着悲伤的情绪,花瓣如雪落,洋洋洒洒在天地间,为他们悲情的际遇作着最为深情的注脚。

李义云等人目睹这仙妖绝恋,也不禁黯然神伤,放下手中兵刃,相顾无言。“阿弥陀佛,真想不到这二蛇感情如此之深,真是情牵永世,感天动地,上天有好生之德,罢了,罢了。”

一旁的清幽也放下手中的紫金伏魔杵,口诵佛号道。

他方才与那白唳交手,发觉此蛇天生神力,那把赤焰斧更是凡间罕有的神物,但他一招一式都未使出全力,而是招招成逼退之势,绝非以命相搏、以死相拼。直至那紫曦负伤,他才怒发神威,看来他一心为紫蛇赎罪,并未对己方痛下杀招。

沈傲天等人亦为二蛇所感,见清幽放下武器,皆欲就此停战作罢。“嘿嘿,你们这些妖兽也配谈情,被你们无辜杀害的那些人,他们的眷属谁人不是尝尽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之苦,你们少在这装可怜了,我这就要为那些死去的生灵报仇雪恨。”

一阵冷笑传来,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人正是那手执折扇的石友宣,只见他目露凶光,脸上呈现出一丝阴寒的邪魅。

白面书生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有如醍醐灌顶,立刻从刚才的感动中抽离出来,群情激愤,各执兵刃欲与那二蛇血战到底。“哼,你们可曾亲眼见过本仙滥杀无辜么,你等凡人口口声声说是替天行道,干的却是血口喷人的勾当。”那负伤的紫曦一边剧烈咳嗽,一边冷笑道。“休得和他们啰唆,待我去将这些不分青红皂白的卑鄙小人杀掉,替你报仇。”白唳爱妻心切,早已对眼前众人起了杀心,一声呼啸,赤焰斧重回到他手中。

景阳真人见其中似有隐情,急忙抢身上前:“且慢,你说我们含血喷人,那我桑阳观二弟子惨死在你二人手中,此事不假吧,咳、咳咳……”他刚经历一番恶斗,有些疲惫。“哼,那二人岂是死于本座之手,那是天魔教干得好事,那日,你派三弟子前来灵川峡查探情况,遭遇天魔教伏击,那些邪教妄称是我二人手下,特留下一活口回去通风报信,天魔此举就是为了挑起你等与我二仙的矛盾,我那婆娘,天生傲气,不屑解释,故而造成如今的局面。”

白唳神情冷峻孤傲,娓娓道来,显得很是不卑不亢、有理有据。“什么?天魔教?难怪刚才你说我们是天魔妖孽的,原来如此……看来天魔教真有卷土重来之势啊。”沈傲天若有所思地说。“爹爹,那天魔教就是您说的那些欺负神龙的坏人吗?”一直站在李义云身旁的李天赐突然问道。

李义云一改往日的从容,恶狠狠地说:“是的,就是爹爹早前给你说的那些坏人。孩儿,你可要记住,今后遇到天魔教徒,千万不要手下留情,将其斩尽杀绝,以慰先祖在天之灵。”

这天魔教早年在九州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正是他们李氏族人死伤惨重、颠沛流离的罪魁祸首,此仇不共戴天,他恨不能有生之年能剥其皮、饮其血。“天魔教徒凶残狡诈,他们生活在九州四野的蛮荒之地,乃外邦异姓,非炎黄后裔,但却受华夏文化熏陶,混迹于中原,早已和中土人士无异。他们行事低调,近年以来四派系逐渐壮大,正为那四大凶兽归来做着准备,如此说来,我那日所观灵川峡上方的戾气,也只怕乃天魔教所为。”

景阳显然也开始相信白唳所说,他望向众人,只见清幽、沈傲天等人皆向自己投来附和的目光。“这灵川峡本是仙家修道之地,汇聚隽秀灵气,吸收天地精华,生活着许多奇珍异兽,可最近谷外却成为那天魔教活动据点,搞得乌烟瘴气,寸草不生,若不是忌惮我二仙法力高强,只怕谷内也早已破败不堪。”那紫曦微微叹息道,显得不无遗憾。“大家别听这两条妖蛇的一派胡言,明明是妖兽,却在这假仁假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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