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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01 22: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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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 刘易斯·卡罗尔著,周克希译

出版社: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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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漫游奇境记

爱丽丝漫游奇境记试读:

译出好玩来——代译序

1862年一个“金灿灿的下午”,牛津大学腼腆的数学讲师查尔斯·勒特维奇·道奇森(Charles Lutwidge Dodgson)和学院院长的三个女儿泛舟野餐,同行的还有一位年轻讲师鲁宾逊·达克沃思(Robinson Duckworth)。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道奇森给三个小女孩讲了一个即兴编出来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叫爱丽丝,这正是三姐妹中老二的名字,当时她十岁(故事中的她更小些,才七岁)。道奇森有些口吃,说自己名字时会说成“Do-do-dgson”,所以他就成了故事中的渡渡鸟(Dodo),达克沃思自然就成了鸭子(Duck)。

这个奇妙的故事,让三个女孩听得入了迷。回家以后,爱丽丝还缠着他,要他把故事写下来。道奇森答应了她的要求。两年半过后,在1864年的圣诞节,道奇森拿出一本绿色皮面的笔记本,里面是他用工整的字体抄写的故事,他把这个笔记本作为礼物送给爱丽丝。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使这个手抄本受到了出版商的青睐。于是道奇森用刘易斯·卡罗尔的笔名写的这本《爱丽丝漫游奇境记》出版问世,并在时间的长河中历久弥新,成了儿童文学的经典之作。

这部经典最大的特点,也许就是它的好玩,或者说它的无厘头。这个特点带来了翻译的难度,要译出这种让人眼前一亮、忍俊不禁的趣味,确实并非易事。有一种译法是抠着字眼“忠实”译出,然后加脚注,说明这个词、这句话好玩在哪里。这种方法的缺点是读者被弄得很累,因而阅读也就变得不怎么好玩了。另一种译法,是当初赵元任先生提倡并身体力行的,那就是尽力用中文直接传达原文的好玩之处。举个例子,英文中tale是故事,tail是尾巴,但两个词发音相同,作者借此玩了个文字游戏:老鼠说自己的故事(tale)很长,爱丽丝却以为他是说尾巴(tail)很长。这段文字的一种译法是:老鼠说,“我的身世是个很长的故事,而且很悲惨。”爱丽丝听到老鼠说完以后,就看着他的尾巴说,“嗯,是很长啊,但悲惨在哪里呢?”然后加上脚注,对摸不着头脑的读者解释原文的妙处。赵元任先生的译本,却让老鼠说“我的身世又长又委屈”,用“委屈”和“尾曲”来模拟原文中的谐音。这样做,虽说还有些牵强,难以让读者体会原作中信手拈来、浑然天成的妙趣,但它毕竟为后来的译者开出了一条路。我愿意步赵先生的后尘,在这条艰难而有趣的路上努力前行。

这样的努力,有时会有一些自己觉得比较满意,甚至感到小小得意的结果。但不满意的地方往往更多(上面说的“故事”和“尾巴”,就是一例。我对自己的译法并不很满意,总感到似乎有个令人拍案叫绝的译法藏在哪个地方,但我寻寻觅觅就是找不到)。

译出好玩来,真是知易行难。但我相信以后会有年轻的译者,把这本好玩的书译得更好玩——这是必须的!

卷首诗

在那金灿灿的下午

  我们去河上泛舟;

几双小手用力划桨,

  船儿却没个准头,

几只小手东指西点,

  小船还是晃晃悠悠。

哦,三个小家伙可真忍心!

  梦幻般的时刻如此美妙,

她们还偏要听个轻松故事

  轻啊,要轻到吹不动羽毛!

可怜我只有一张嘴,

  怎能抵挡三个人一起鼓噪?

老大喜欢发号施令,

  要求也直截了当:“开始!”

老二声气很柔和,她想听

  “有点无厘头的故事!”

话最多的是老三,

  故事不完,她插嘴不止。

一会儿,忽然静了下来,

  三个女孩听得出了神,

跟随梦中的女孩漫游

  新鲜奇妙的荒野之境,

自如地跟鸟儿和野兽交谈——

  仿佛这一切都能当真。

可是,想象终有枯竭的时候,

  故事总会越讲越少,

疲倦的讲故事人弱弱地

  想卖关子按下不表:“留到下一次——”“现在就是下一次!”

  快活的声音嚷道。

奇境的故事讲了一段又一段。

  她们听得津津有味。

离奇有趣的情节编了又编——

  现在总算有了结尾,

大家开开心心向家里进发,

  沐浴着夕阳的余晖。

爱丽丝!请用你柔软的小手

  将这给孩子的故事把玩,

让它和记忆的神秘缎带

  系住的童年之梦相伴,

有如远方漫游归来的旅客

  带回的凋谢的花环。

第1章 跳进兔子洞

爱丽丝和姐姐一起坐在河边上;老这么坐着,又没事可做,她开始觉得厌烦了。她朝姐姐正在看的书瞥过一两眼,可是那上面既没有图画,又没有对话。她心想:“一本书没有图画和对话,那有什么好看的?”

于是她在心里盘算(尽她所能呗,天气这么热,她只觉得倦意袭来,脑子也迷糊了),做一个雏菊花环的乐趣,值不值得她起身去采那些雏菊。忽然,一只粉红眼睛的白兔从她身边跑过。

这没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即便是听见那兔子在嘀咕“哎哟!哎哟!我要迟到了!”爱丽丝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事后想起来,她倒是觉得她应该觉得奇怪的,可当时一切都好像十分自然);但是,当那兔子当真从背心口袋里掏出一只表看了一眼,然后匆匆而去的那会儿,爱丽丝蓦地站了起来,一个念头突然在她脑子里闪过,那就是她从没见过一只兔子穿着背心,还能从背心里掏出怀表来看的。她的好奇心蹿了上来,就跟在它后面奔去,穿过一块空地,刚好看到它跳进树篱下面一个挺大的兔子洞。那兔子当真从背心口袋里掏出一只表看了一眼……

爱丽丝跟着跳了进去,想也没去想以后究竟怎么爬上来。

这个兔子洞,起先的一段笔直往前,有点像条坑道,随后陡地往下伸去。没等爱丽丝来得及想一下怎么停住,她就在这个深井似的兔子洞里掉了下去。

或许是井很深,也或许是她下落得很慢,反正她一边往下掉,一边有足够的时间打量周围的情况,可以猜想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首先,她低头往下看,想弄明白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可是下面太暗了,什么也看不见。然后她就看四周的井壁,只见到处是碗柜和书架;不时还能见到一些挂在钉子上的地图和画片。她经过一个书架时,顺手拿下一个大口瓶:上面贴的标签是“橘子酱”,但里面是空的。她真是失望极了。她没有把瓶子随手扔掉,生怕那样会砸死下面的人,她很灵巧地把它放在了下落途经的一个碗柜里。“好呀!”爱丽丝心想,“像这样往下掉过一回,从楼梯上摔下来就不算什么事了!家里人肯定会觉得我特勇敢!可不,哪怕从屋顶上摔下来,我也会一声不响!”(这倒是很有可能的,那样摔下来,自然不会声张。)

掉啊,掉啊,掉啊。难道就这样永远掉个不停了?“不知道这会儿已经下落多少英里了?”她大声说,“十有八九已经落到地心附近的什么地方了。我想想:那应该是离地面四千英里,我想——”(可不是,爱丽丝在学校里学过一点这方面的知识,虽说这会儿显摆这点知识不算特别合适,因为没人在听,可是权当练习一下也好。)“——没错,大概就是这个距离——那么,我此刻所在的纬度和经度又是多少呢?”(爱丽丝其实根本不明白纬度和经度是什么意思,不过她觉得这两个词儿说起来挺酷的。)

一会儿她又在想了。“不知道我会不会正好穿过地球!从头朝下[1]走路的人群中间钻出来,那多好玩啊!好像是叫对拓——”(这回她挺高兴没人在旁边听她说话,因为这么念听起来就不对劲儿。)“——对了,我得问问他们那个国家叫什么名字。请问,夫人,这儿是新西兰还是澳大利亚?”(她一边说一边想行个屈膝礼——真滑稽!在往下掉的时候行屈膝礼!你们想想你们能做到吗?)“她听我这么问,准会觉得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不行,绝对不能问!说不定我会看到它写在什么地方的。”

掉啊,掉啊,掉啊。老是这么往下掉,没什么别的事可做,爱丽丝就又大声说起话来了。“今天晚上黛娜会很想我的,肯定会的!”(黛娜是那只猫。)“但愿他们喝午茶的时候,别忘了给她一碟牛奶。黛娜小宝贝!我真希望你在这儿陪我一起往下掉!掉下去的半道上大概不会有老鼠,但你说不定可以抓只蝙蝠,蝙蝠挺像老鼠的,不是吗?可是,猫会不会吃蝙蝠呢?”说到这儿,爱丽丝的睡意浓了起来,她神志恍惚地往下说:“猫会吃蝙蝠吗?猫会吃蝙蝠吗?”说着说着,有时候就说成“蝙蝠会吃猫吗?”因为你们知道,反正两个问题她都回答不上来,到底问哪个问题就无所谓了。她觉得自己打起瞌睡来了,迷迷糊糊地看见自己手牵手和黛娜一起在走,急巴巴地问她:“行了,黛娜,你快给我说真话:你到底吃不吃蝙蝠?”就在这时,忽听得砰砰两声,她摔在了一堆树枝和枯叶上面,坠落终告结束。

爱丽丝一点也没受伤。她一骨碌爬了起来,抬头往上看,但是上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她面前是另一条很长的通道,可以看见白兔仍在急匆匆地赶路。一会儿也耽搁不得:爱丽丝像阵风似的往前奔去,就在白兔要拐弯的当口,正好赶上听见它说“哦,我的老天爷啊,已经这么晚了呀!”她转过拐角时还紧跟在白兔后面,可是一转眼工夫,白兔竟然不见了。她发现自己是在一个长长的、低矮的门厅里,悬在天花板上的一排灯幽幽地照亮这个门厅。

门厅的四周都有门,但全是锁上的;爱丽丝从一扇门走到另一扇门,每扇门都试了一下,可是一扇也打不开。她沮丧地走到门厅中央,不知道怎样才能走出去。

忽然,她看见一张厚玻璃做的三条腿的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把小小的金钥匙,别的什么也没有,爱丽丝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它可能就是这门厅里某一扇门的钥匙。可是,糟糕!不是锁太大,就是钥匙太小,试来试去一扇门也没打开。爱丽丝决定再试一遍,这一回她发现了一个刚才没注意到的矮矮的帘子,帘子后面有一扇大约十五英寸高的小门。她把小金钥匙插入门锁,惊喜地看到门锁开了。她发现了一个刚才没注意到的矮矮的帘子,帘子后面有一扇大约十五英寸高的小门。

爱丽丝打开门,发现它通向一条很小的、比老鼠洞大不了多少的通道。她跪在地上,从通道里看出去,看见一个非常非常漂亮的花园。这么漂亮的花园呀,你们都没见过。她多想离开这个昏暗的门厅,漫步在鲜花盛开的花圃和水珠清冽的喷泉中间啊!可是这扇小门,她连头都钻不过去。“就算我的头勉强钻了过去,”可怜的爱丽丝心想,“没有肩膀,这个头也派不了什么用场。哦,我要是像望远镜一样能伸能缩就好了!我想我应该能的,只要知道怎么开头就行。”你们想呀,刚才一下子就发生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还有什么事情能让爱丽丝觉得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在小门跟前干等,看来是没有用的,于是她回到桌子旁边,心想说不定能在上面找到另一把钥匙,或者至少是一本教你怎么像望远镜一样伸开缩拢的手册。这一回她在桌子上找到了一个小瓶子(“刚才它肯定没在桌子上。”爱丽丝对自己说),瓶颈上系了一张标签纸,上面印着两个漂亮的大字:“喝我”。“喝我”!说得倒轻巧,聪明的小爱丽丝可不会轻易就这么做哟。“不行,我得先看一下,”她说,“看看上面有没有写着‘有毒’。”因为她读过几个很有意思的小故事,故事里的小孩不是烫伤了,就是被野兽吃掉了,还有其他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原因都是他们不肯记住大朋友教他们的几个简单的规则,比如说,烧红的拨火棍不能拿在手里时间太长,否则你会烫伤,还有,如果你用刀在手指上用力划一下,手指就会流血。还有一件事她始终没有忘记,那就是如果你喝了标明“有毒”的瓶子里的东西,那你几乎肯定会感到不舒服,最多只是早点晚点罢了。她在桌子上找到了一个小瓶子,瓶颈上系了一张标签纸,上面印着两个漂亮的大字:“喝我”。

不过,这个瓶子上并没有标明“有毒”,所以爱丽丝壮着胆子尝了一口,觉得味道还挺好的(其实那是一种樱桃馅饼、蛋奶冻、菠萝、烤火鸡、太妃糖和热的黄油吐司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一会儿工夫,她就把它喝完了。“这感觉好奇怪哦!”爱丽丝说,“我一准是像望远镜那样在收拢!”

还真是这样:她现在只有十英寸高,这样的大小正好能进小门;想到可以进那个漂亮的花园了,她的脸变得容光焕发。不过且慢,她先得等几分钟,看看自己是不是还在缩小,对此她稍有些不安。“你得明白,”爱丽丝对自己说,“说不定我会一直缩到底,就像蜡烛烧尽一样。真不知道那会儿我是什么样子?”她试着想象火苗在蜡烛吹灭后的模样,因为她实在不记得见过这种情形。

过了一会儿,她看到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就决定马上进入花园。但是,可怜的爱丽丝真够倒霉的!她走到门前,发现忘了带小金钥匙,就回到桌子跟前去取,谁知道她已经够不到那么高了。透过玻璃能清楚地看见钥匙,她使劲想从一条桌腿爬上去,可是玻璃太滑了。爬了几次,可怜的小家伙再也爬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起来。“够了,哭有什么用!”爱丽丝狠巴巴地对自己说,“我劝你马上停住!”她平时常会给自己一些很好的告诫(虽然极少照着去做),有时候甚至会臭骂一顿,把自己骂哭。她记得有一次自己和自己玩槌球游戏时(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特别喜欢扮成两个人)作弊,她扇了自己两个耳光。“现在,”可怜的爱丽丝心想,“两个人是扮不成了!这不,我就剩这么点儿,当一个像模像样的人都勉强咯!”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了桌子底下一个玻璃小匣子上。她打开匣子,发现里面有一块很小的蛋糕,上面用茶藨子很漂亮地拼出“吃我”两个字。“好吧,我来吃吃看,”爱丽丝说,“如果吃了下去会变高,我就可以拿到那把钥匙;如果吃了会变小,那我也可以从通道里钻出去。所以不管是变大还是变小,我都能进得了花园。反正怎么样都行,我才不在乎呢!”

她吃了一小口,焦急地问自己:“是变大了?还是变小了?”她一只手放在头顶上,好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往上长,还是在往下缩。让她感到大为惊奇的是,她仍然是老样子。当然啦,平时任谁吃蛋糕,都是这个情形;可是爱丽丝已经有点习惯了,老想着会发生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看到一切如常、没出怪事,反而觉得生活太没劲、太无聊了。

于是她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很快就把蛋糕吃光了。[1] 她想说“对跖”,念了别字。原文中,爱丽丝是把antipodal(对跖)说成了字形相近的antipathy(不相容)。这种类似文字游戏的笔墨,在本书中并不少见。以下的译文中,视情况而定是否详细注明原文。

第2章 泪水池塘

[1]“越来越怪事了!越来越怪事了!”爱丽丝嚷道(她实在太惊讶了,所以一时间忘记怎样好好说话了),“现在我就像世界上最大的望远镜那样伸了开来!再见了,我的脚!”(她低头看双脚时,只见它们很远很远,仿佛远得看不见了。)“哦,我可怜的双脚。现在有谁还能为你们穿鞋子、穿袜子呢,亲爱的?反正我是不能了!我实在离你们太远,没法照料你们了,你们好自为之吧——不过,我还得善待它们才是,”爱丽丝思忖说,“否则,说不定我要往这儿走,它们偏要往那儿走呢!让我想想,我得每年圣诞节送它们一双新靴子。”

她继续寻思这件事该怎么做。“当然得邮寄咯,”她想,“但是给自己的脚寄礼物,这可真够滑稽的!收件人的姓名地址,看上去都会怪怪的!

火炉围栏旁

  炉前地毯上她的头碰到了门厅的天花板。

爱丽丝的右脚先生 收

    爱丽丝敬赠

哎哟,我在说些什么傻话呀!”

就在这时,她的头碰到了门厅的天花板:要知道,她这会儿已经高过九英尺了。她赶紧拿起小金钥匙,急忙打开通往花园的小门。

可怜的爱丽丝!无论她怎么折腾,最多也只能做到侧身躺在地上,勉强用一只眼睛瞄上一眼那个花园。要想进去,眼看是更没指望了。她坐在地上,又哭了起来。“你该为自己感到难为情,”爱丽丝对自己说,“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她这么说倒也不算错。)“还这么哭鼻子!我要你马上停住不哭!”可是她就是停不下来,眼泪源源不断地往下流,好几加仑的泪水积聚在她身旁,形成一个泪水池塘,大概有四英寸深,漫过了半个门厅。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远处传来嗒嗒的脚步声,她马上收干眼泪,看看是怎么回事。原来是那只白兔又来了,这回他穿得很体面,一只手捏着一副白色的小山羊皮手套,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大扇子。他急匆匆地一路小跑,离得稍近些时,还能听见他嘴里念念有词:“哦!公爵夫人,公爵夫人!哦!我让她等我了,她是要发脾气的呀!”爱丽丝身处绝境,正准备见人就呼救呢。于是,当白兔跑过她近旁时,她怯生生地轻声喊道:“对不起,先生——”白兔猛地一惊,扔下白色小羊皮手套和扇子,拔腿就跑,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白兔猛地一惊,扔下白色小羊皮手套和扇子,拔腿就跑,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爱丽丝捡起扇子和手套。厅里很热,她说下面这些话时,不停地扇着扇子。“哟!今天怎么样样事情都怪怪的!昨天还都挺正常的嘛,会不会是我在夜里变了个人?让我想想,今儿早晨起来那会儿,我真就是原来那个我吗?我好像觉着,我还能记得感觉是有点儿不一样。可是,倘若我不是原来的我,那么下一个问题就是:‘我到底是谁呢?’啊,这可是个伤脑筋的大问题!”于是,她开始逐个排查她认识的那些跟她同龄的孩子,看看自己是否可能变成其中的某个孩子。“我肯定不是艾达,”她说,“她的头发长长的打着卷儿,我的头发一点也不打卷儿。我也肯定不会是梅布尔,因为我什么事情都懂,而她,哦,她差不多什么都不懂!何况,她是她,我是我,而且——哎哟,我的脑子都给搞糊涂了!我来试试,看我是不是还知道以前知道的事情。来吧:四乘五等于十二,四乘六等于十三,四乘七呢,等于——哎哟!照这样下去,我怎么也算不到二十!不过,反正乘法表也说明不了什么。我来试试地理吧。伦敦是巴黎的首都,巴黎是罗马的首都,罗马是——不对,全都乱套了,肯定都错了!我准是变成梅布尔了!我来背背看‘瞧那小小的——’,”她像背课文时那样,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开始背诵那首小诗,可是声音又哑又怪,好些地方都念得走了样儿:

瞧那小小的鳄鱼

  甩动闪亮的尾巴,

搅得尼罗河水涌起

  泼向金灿灿的鳞甲!

他咧开嘴笑容可掬,

  伸出爪子透着机灵,

游过来呀小鱼小鱼,

  进我肚子无任欢迎!“我知道自己背得都不对,”可怜的爱丽丝说着,眼眶里又噙满泪水,“说到底我就是梅布尔,我得去住在那个小破屋里,身边的玩具少得可怜,还有,哦,还有那么多功课要学!不行,我下定决心了:如果我是梅布尔,我就一直待在洞底下!他们劝我也没用,他们把头伸下来说:‘上来吧,亲爱的!’我就抬起头来说:‘那么我到底是谁?先把这个人是谁告诉我,然后,如果我喜欢自己变成那个人,我就上来,如果不喜欢,我就仍然待在洞底下,直到我变成另一个人为止。’——呵!”爱丽丝突然泪如雨下地喊道,“我多希望他们能把头伸下来啊!我一个人在这儿真的待不下去了呀!”

她说这话的时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刚才她说着说着,竟然把白兔的小羊皮手套戴在了一只手上。“我怎么会戴得上的呢?”她暗自思忖,“我一定是又变小了。”她立起身来,走到桌子边上去量身高,发现自己果然猜得不错,她现在只有大约两英尺高,而且还在迅速缩小。她很快弄明白了原因,问题就出在她拿着的那把扇子上。她赶快扔掉扇子,及时防止了一缩到底的悲剧发生。“好险哪!”爱丽丝说,突如其来的变化着实让她受了一番惊吓,不过她庆幸地发现自己还安然无恙,“现在可以去花园了!”她回过头来全速冲向那扇小门。可是,唉!小门又关上了,小金钥匙跟先前一样躺在玻璃桌子上。“情况越来越糟糕了,”可怜的爱丽丝心想,“以前我还从来没有这么小过,从来没有过!我可真的要说,这太糟糕了,简直糟透了!”

正这么说着,她脚下一打滑,刺溜一下跌进了齐脖子深的咸水里。她的第一个念头是掉进了海里,“那样的话,我可以乘火车回家。”她对自己说。(爱丽丝长这么大,去过一次海边,并由此得出一个具有普遍意义的结论,就是你无论到英国海岸的哪个地方,都会看到海上有些更衣车,沙滩上有些孩子在拿木铲挖沙,然后有一排住房,房子后面有个火车站。)不过,她很快就明白,她是在身高九英尺时流下的眼泪聚成的泪水池塘里。“我要没哭得那么厉害就好了!”爱丽丝一边划水想游出去,一边说,“我想我这是在遭报应,要淹死在自己的眼泪里了!那可真是一桩怪事,真的很怪哦!反正,今天什么事都怪怪的。”

正在这时,她听见不远的地方传来哗的一下溅水声,她游近去想弄明白那是什么东西。起先她以为那是一头海象或河马,但很快就看清了只不过是一只像她一样滑进池塘的老鼠。“现在去跟这只老鼠说说话,”爱丽丝想,“不知道会不会有用?这洞底下样样事情都这么稀奇古怪,我想他很可能会说话。反正试一下总没错。”于是她开口说:“哦老鼠,你知道怎么从这个池塘出去吗?我在这儿游来游去,游得很累了,哦老鼠!”(爱丽丝心想,跟老鼠说话想必就该是这样的。这事儿她以前从没做过,不过她记得在哥哥的拉丁语课本上看到过“老鼠——老鼠的——给老鼠——一只老鼠——哦老鼠!”)那只老鼠好奇地望着她,有只小眼睛好像还眨巴了一下,不过他没作声。爱丽丝一边划水想游出去,一边说……“也许他不懂英语,”爱丽丝想,“我猜他很可能是法国老鼠,跟征服者威廉一起过来的。”(要知道,爱丽丝的历史知识很有限,对某件事究竟发生在多久以前,她并没有清楚的概念。)于是她说:[2]“Où est ma chatte?”这是她的法语课本上的第一句话。老鼠猛地跳出水面,看上去吓得浑身都在发抖。“哦,对不起!”爱丽丝赶紧喊道,生怕伤到了这可怜的小动物的感情,“你不喜欢猫,我把这茬儿给忘了。”“不喜欢猫!”老鼠情绪激动地尖声喊道,“如果你是我,你会喜欢猫吗?”“嗯,恐怕不会,”爱丽丝安慰他说,“请别为这事生气。不过我挺想让你见见我们的猫咪黛娜。我相信你只要见了她,就会喜欢猫咪了。她又可爱又安静,”爱丽丝一边在池子里不紧不慢地游着,一边自言自语似的往下说,“她爱坐在壁炉边上轻轻地打呼噜,喜欢舔爪子给自己洗脸——把她抱在怀里,软乎乎的甭提有多舒服了——她逮耗子也是一把好手——哦,对不起!”爱丽丝又喊了起来,因为这次老鼠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她心想他是真的动肝火了。“如果你不喜欢听,我们就不说她了。”老鼠猛地跳出水面,看上去吓得浑身都在发抖。“我们!什么叫我们!”老鼠大声喊道,气得尾巴都在发抖,“难道我愿意说这种事情吗!我们家族向来讨厌猫:这些粗俗、下流、卑鄙的东西!别让我再听到这个名字!”“一定不说了!”爱丽丝说,她急于换一个话题,“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嗯——狗呢?”见老鼠没作声,爱丽丝就一口气往下说,“我们家附近有条非常可爱的小狗,我挺想让你见见他!一条眼睛亮亮的小猎犬,哦,你知道吗,他咖啡色的鬃毛又长又卷!他会把你扔掉的东西衔回来,会坐在后腿上向你讨东西吃,还会做好些别的事情——我连一半都说不上来——他的主人是个农场主,你知道吗,那个主人总是夸他能干,抵得上一百英镑!那主人说,有了他,老鼠就都死光光了——哦,天哪!”爱丽丝用一种表示哀痛的语气喊道,“恐怕我又惹他生气了!”老鼠根本不搭理她,只管拼命从她身边游开去,扑腾得池水四处乱溅。

爱丽丝跟在后面柔声叫他:“亲爱的老鼠!请你回来吧,我们不再说猫,也不说狗了,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们!”老鼠听她这么说,转过身来,慢慢地朝她游回来。他脸色煞白(是气成这样的,爱丽丝心想),颤抖着低声说:“我们游到岸边去吧,我把我的故事讲给你听以后,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要恨猫和狗了。”

现在也是该走的时候了,因为池塘里已经挤满了不小心掉进来的鸟儿和小动物:有一只鸭子,一只渡渡鸟,一只小鹦鹉,一只小雕,还有几个奇形怪状的小动物。爱丽丝领头,大家一起向岸边游去。[1] 爱丽丝情急之下,把“越来越奇怪了!”说成了不合规范的“越来越怪事了!”。原文中她是把more curious说成了不合语法的curiouser。[2] 法文:我的猫在哪儿?

第3章 转圈跑和长故事

他们聚在岸上,看上去怪模怪样的——鸟儿耷拉着浸湿的羽毛,小动物皮毛紧贴在身上,一个个都湿淋淋地滴着水,憋着气,浑身不自在。

首要的问题当然是把身上弄干。于是大家开会商讨这件事。几分钟后,爱丽丝就发现自己跟他们说得挺热络的,她觉得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仿佛她早就认识他们似的。这不,她跟小鹦鹉争了好半天,最后小鹦鹉绷着脸,甩出一句:“反正我比你年纪大,自然比你懂得多。”爱丽丝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仍然不依不饶。但小鹦鹉断然拒绝说出年龄,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可说了。

最后老鼠发话了;他看上去在大家中间有点威望。他大声说:“大家都坐下,听我说!我一会儿就让你们又干又燥!”大家马上坐了下来,围成一个大圆圈,让老鼠待在中间。爱丽丝焦急地盯着老鼠看,她觉得自己如果不赶快弄干的话,肯定要感冒了。“嗯哼!”老鼠很神气地清了清嗓子说,“都准备好了吗?我知道的故事当中,这个是最干巴巴、最枯燥的,确确实实是又干又燥。现在请你们保持安静!‘且说征服者威廉的征战得到教皇支持,很快便使英国人臣服于他,因为英国人需要领袖人物,加之连年来篡位、征伐不断,他们已习惯于此。默西亚及诺森伯利亚的伯爵埃德温和莫尔卡——’”“阿嚏!”小鹦鹉打了个哆嗦。“怎么啦!”老鼠皱起眉头,但语气依然很客气地问,“你说什么来着?”“我没有说话!”小鹦鹉赶紧说。“我以为你是说了,”老鼠说,“我们继续。‘默西亚及诺森伯利亚的伯爵埃德温和莫尔卡宣称效忠于他;就连斯蒂冈德,那位富有爱国情怀的坎特伯雷大主教,也发现它不失为明智之举——’”“发现什么?”鸭子问。“发现它,”老鼠没好气地回答说,“你当然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当我发现一样东西的时候,我的确知道‘它’是什么意思,”鸭子说,“它通常是一只青蛙,或者一条蚯蚓。现在问题是,大主教发现什么了?”

老鼠不去理会这个问题,急忙往下说:“‘——发现同埃德加·艾瑟林一起去面见威廉,呈上王冠,不失为明智之举。威廉的反应起初尚属适度,但是那种诺尔曼人的傲慢无礼——’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亲爱的?”老鼠转过脸去问爱丽丝。“还跟以前一样湿,”爱丽丝郁闷地回答说,“我听了这干巴巴的故事,好像一点也没变干。”“鉴于此种情况,”渡渡鸟一本正经地站起身来说,“在下提出动议,要求休会并立即采取更为有效之措施——”“好好说话!”小雕说,“这种弯弯绕的话,我连一半都听不懂。再说嘛,我相信你自己也不懂!”小雕说着,低下头掩着嘴偷笑。旁边几只鸟儿却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刚才要说的是,”渡渡鸟有点不高兴地说,“我们要弄干自己,最好的办法是举行一次转圈跑。”“什么叫转圈跑?”爱丽丝问。她这么问,并不是真想弄明白转圈跑是什么意思,而是因为渡渡鸟刚才打住了话头,好像觉得应该有人会要发言,而看上去谁也没打算说什么。“呣,”渡渡鸟说,“最好的解释办法就是示范。”(说不定到了冬天,你们也会想要试试,所以我现在就告诉你们渡渡鸟是怎么做的。)

他先画出一条跑道,有点像个圆圈(“画得圆不圆没关系。”他说),然后大家随意排列在跑道上。没有“一、二、三,跑!”的指令,谁想跑了就可以跑,想停了就可以停,所以很难知道比赛什么时候结束。反正大家跑了半小时左右,身上就已经干了。这时渡渡鸟突然宣布:“比赛结束!”大家气喘吁吁地聚在他身边问:“到底是谁赢了?”

要回答这个问题,渡渡鸟先得有个思考时间,他用一根指头抵在前额上(你们平时在画像上看到的莎士比亚,就是这个姿势),站了很久,大家静静地等在旁边。最后渡渡鸟开口说:“每个人都赢了,人人有奖。”渡渡鸟神情庄重地颁发顶针箍。“那么谁来颁奖呢?”大家异口同声地问。“那还用说,当然是她咯。”渡渡鸟用一根指头指着爱丽丝说。大家立即把她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嚷道:“颁奖!颁奖!”

爱丽丝不知该怎么办,情急之下把手伸进口袋,没想到居然掏出了一盒糖果(幸好盐水没有渗进去)。她就分发糖果作为奖品,一人一颗,正好分完。“我说,她自己也应该有个奖品吧。”老鼠说。“当然,”渡渡鸟很严肃地回答说,“你的口袋里还有什么东西?”他转过头来问爱丽丝。“只有一个顶针箍了。”爱丽丝伤心地说。“拿过来。”渡渡鸟说。

大家再次团团围住爱丽丝,渡渡鸟神情庄重地颁发顶针箍,说道:“我们请求你接受这枚雅致的顶针。”这个简短的致辞结束以后,大家齐声欢呼。

爱丽丝觉得整个这件事非常荒唐,可是大家看上去都那么严肃,所以她没敢笑。她想不出有什么话可说,就鞠了个躬,尽量显得一本正经地接过那个顶针箍。

接下来就是吃糖果,这多少引起了一些喧闹和混乱。大鸟抱怨说根本没尝到味道,小鸟却吃得噎着了,得帮他们拍拍后背才了事。最后总算吃完了,大家重新围成一圈坐下,请老鼠再给大家讲点什么。最后总算吃完了,大家重新围成一圈坐下,请老鼠再给大家讲点什么。“可不是,你说过要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听,”爱丽丝说,“告诉我[1]你为什么讨厌——喵和汪。”最后三个字她说得声音很轻,生怕又会惹老鼠生气。“我的故事很长,又很伤感,你且听我娓娓道来。”老鼠转脸向着爱丽丝,叹了口气说。

爱丽丝不明白什么叫“尾尾到来”,看了看老鼠的尾巴(没有两根哎!),心里挺纳闷。接下去听老鼠讲他的故事时,她还在想着这个问题,所以故事给她的印象有点像这样:

弗里在屋里踱步

正好碰上只老鼠,“咱俩得去趟法庭,

我打算告你一状。

你想逃也没用,

我就喜欢诉讼。

跟你说句实话,

今早我正闲得

不知干啥。”

老鼠回答

这条癞皮狗:“伙计你看,

没有陪审团

也没有法官,

这种庭审

如同儿戏。”“陪审团

和法官

我来包,”

弗里开腔

耍无赖,“整个案子

由我操办,

我就要

把你

判成

死罪。”“你没专心听!”老鼠对爱丽丝说,口气很严厉,“你在想什么?”“对不起,”爱丽丝怯生生地说,“我在想,你拐五个弯了。”“弯你个头!”老鼠生气地尖声喊道。“噢,弯我的头!”爱丽丝知道自己应该做个听话的孩子,“我这就弯头。”“谁要你弯头啦!”老鼠说着,站起身拔腿就走,“你说这种无聊的话,是对我的侮辱!”“我没想侮辱你!”可怜的爱丽丝辩解说,“你为什么这么容易生气呢?”

老鼠愤愤不平地哼了几声,没有回头答理她。“请你回来讲完你的故事吧!”爱丽丝在他背后喊道。大家也都应和说:“是啊,来把故事讲完吧!”可是老鼠不耐烦地摇了摇头,走得更快了。“他不肯留下来,真是太可惜了!”眼看老鼠走得快看不见了,小鹦鹉叹气说。一只老螃蟹抓住这个机会对女儿说:“瞧见吗,亲爱的!你该从中吸取教训,千万别发脾气!”“你闭嘴,老妈!”小螃蟹急躁地说,“你话这么多,就算我是牡蛎,也要忍无可忍了!”“要是黛娜在就好了,我真希望她在这儿!”爱丽丝大声说,但并没对着任何人,“她立马会把他逮回来!”“恕我冒昧地问一下,黛娜是谁?”小鹦鹉说。

说到自己的宝贝猫咪,爱丽丝就会来劲儿,于是她热心地回答说:“黛娜是我的猫咪,她是逮耗子的一把好手!哦,我真想让你看看她追着鸟儿跑的模样!嗨,她见到小鸟就把他一口吃掉!”

这番话当即引起一阵骚动。有几只鸟儿立马开溜。一只老喜鹊小心翼翼地裹紧羽翼说:“我真的得回家了,夜晚的空气对我的嗓子不好!”一只金丝雀声音颤抖地招呼她的孩子们:“我们走吧,宝贝!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该上床睡觉了!”大家用各种不同的借口纷纷离去,不一会儿就只剩下爱丽丝一个人留在那儿了。“我要不说黛娜就好了!”她郁闷地自言自语说,“在这儿好像谁都不喜欢她,可是我敢说,她是世界上最好的猫!哦,亲爱的黛娜!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见到你!”说到这儿,可怜的爱丽丝哭了起来,因为她觉得非常孤独、非常沮丧。但过了一小会儿,她又听见稍远处传来嗒嗒的脚步声,她赶紧抬起头来,指望是老鼠改变了主意,打算回来讲完他的故事。[1] 爱丽丝是想说“猫和狗”,但怕老鼠生气,就怯生生地说了“喵和汪”。原文中,此处为“C and D”,隐指“Cat and Dog”。

第4章 兔子送上小比尔

那是白兔。他慢腾腾地小跑而来,一路上焦急地四下张望,好像是丢了什么东西。爱丽丝听见他低声自语:“公爵夫人!公爵夫人!哦我的天哪!哦我的老天爷啊!她会把我处死的,一百个肯定!哎哟,我到底把它们掉在哪儿了呢?”爱丽丝马上猜到了,他是在找那把扇子和那副山羊皮白手套。她天生是个热心肠,于是就帮他一起找,可是到处都找不到——自从她在池子里游泳过后,似乎一切都变了;[1]门厅啊,玻璃桌啊,小门啊,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兔子很快注意到了东张西望找东西的爱丽丝,气呼呼地对她喊道:“喂,玛丽·安,你到这儿来干什么?马上跑回家去,给我拿一副手套、一把扇子来!快,立马!”爱丽丝吓了一大跳,拔腿就照他指的方向奔去,都没想到要解释一下这个误会。“他把我当成他的女仆了,”她一边跑,一边对自己说,“等他弄清楚了我是谁,他会多么吃惊啊!我最好还是去给他把扇子和手套拿来——我是说,如果我能找到的话。”刚说到这儿,她看见面前有一栋整洁的小房子,门上有一块亮晶晶的铜牌,刻着“白兔”两个字。她没敲门就进了屋,快步走上楼梯,生怕碰上真的玛丽·安,还没找到扇子和手套就被赶了出去。“多奇怪啊,”爱丽丝心想,“居然给一只兔子当差!下次说不定黛娜也要差遣我做事了!”她开始设想可能出现的场景:“‘爱丽丝小姐!赶快过来,你得去散步了!’‘马上就来,奶妈!可我得守住这个洞不让老鼠出来,等黛娜回来呐。’不过我想,”爱丽丝继续想道,“黛娜真要像这样支使人了,爸爸妈妈他们是不会让她留在家里的!”

这时她已经到了一个很干净的小房间里,窗台下面有一张桌子,桌上(果然不出所料)放着一把扇子和两三副很小的山羊皮白手套。她拿起扇子和一副手套,正要离开房间,忽然瞥见镜子边上有一个小瓶子。这回瓶子上没有“喝我”的标签,但她还是拔了瓶塞,把瓶子凑到嘴唇边上。“我知道每次我吃了或者喝了什么东西,”她对自己说,“肯定会发生一些有趣的事情。这次我倒要看看这个瓶子有多大能耐。但愿它能让我重新变大,说实话,老是当这么个小不点儿,我实在受不了啦!”

事情果真这样发生了,而且进展之快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刚喝下半瓶,她就发现自己的头顶住了天花板,要不是弯腰曲背地站着,脖子一准会折断。她赶紧放下瓶子,对自己说:“这已经够了——我希望别再长高了——要不然我没法从房门出去了——我真不该喝这么多!”

唉!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还在长高长大,长呀长呀,很快就不得不跪在地板上。再过一会儿,就连这样也不行了,她只好试着躺下来,用一个胳膊肘顶住门,另一条手臂屈起来抱着头。但她还在长,她的最后一招,是把一条手臂伸出窗子,一只脚搁在壁炉烟囱上。她对自己说:“接下去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都再也没有办法了。天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哟?”

算她走运,小瓶子的魔力这会儿用光了,她不再长高长大了。但就这样,她也还是很不舒服。再说,眼看想从这个房间出去没辙了,她闷闷不乐也是在所难免的。“还是在家里开心,”可怜的爱丽丝想,“不会老是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变小,也不会让老鼠和兔子差来遣去。我真有点后悔进兔子洞了——不过——不过——这种经历确实挺奇妙的!我真想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以前看童话故事,我总以为那种事情是永远不会发生的,可是现在,我就在童话当中了!应该有本写我的书,应该有!等我长大了,我自己写一本——可我现在已经长得很大了,”她的语调变得很伤心,“至少在这儿已经没地方再长了。”“那么,”爱丽丝想,“是不是我就一直是这个年纪,不会变老了呢?这一方面是好事——不会变成老太婆——可是另一方面——就一直要读书做功课了!哦,那我可不喜欢!”“哦,你真傻,爱丽丝!”她自己回答自己,“你怎么可能在这儿读书做功课呢?这不,连你的人都要放不下了,哪儿还有地方放课本呀!”她还在长,她的最后一招,是把一条手臂伸出窗子,一只脚搁在壁炉烟囱上。

她就这么一会儿是一方,一会儿是另一方,煞有介事地模仿两个人在对话。可过了没几分钟,她听见外面有声音,就停住嘴仔细听。“玛丽·安!玛丽·安!”那声音喊道,“马上把手套给我拿来!”接着楼梯上传来一阵嗒嗒的脚步声。爱丽丝知道是兔子来找她,吓得浑身发抖,一直抖到房子晃动起来——她忘了自己现在比兔子大一千倍,根本不用害怕他了。

一会儿兔子来到了门前,想要把门打开。可是,门是往里开的,而爱丽丝的胳膊肘抵住了门,所以兔子再怎么用力也打不开门。爱丽丝听见他自言自语:“我绕到那边,爬窗进去吧。”“这你也办不到!”爱丽丝心想。她等在那儿,等到觉得听见兔子走到窗子下面了,突然伸出手去,在半空中猛抓一把。她没抓住什么东西,但听见一声细细的尖叫,紧接着是有个东西掉下去的声音,然后是玻璃破碎的声音。她心想,兔子准是落在种黄瓜的温室或者别的什么暖棚上了。

接着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是兔子的声音:“帕特!帕特!你在什么地方?”然后是一个她以前没听到过的声音:“还不是在这儿[2]吗!在挖苹果呢,老爷!”“挖苹果!有什么好挖的!”兔子气呼呼地说,“快过来帮我从这鬼地方爬出去!”(又是一阵玻璃碎裂声。)她没抓住什么东西,但听见一声细细的尖叫,紧接着是有个东西掉下去的声音……“告诉我,帕特,窗子里是什么东西?”“是条胳巴呗,老爷!”(他把胳膊说成“胳巴”。)“一条胳膊,你傻呀!有谁见过这么大的胳膊吗?整扇窗都被它塞满了!”“可不,是塞满了,老爷。可它就是条胳巴呗。”“反正它不该搁在那儿。你去把它挪开!”

接下去是一段长时间的寂静,爱丽丝只是偶尔听见几句低语声,比如说:“可不,我也不喜欢它呗,老爷!真的不喜欢,真的!”“照我说的做,你这胆小鬼!”爱丽丝等得不耐烦,又伸出手在半空中抓了一把。这一回只听得有两下细小的尖叫声,还有好些玻璃碎裂的声音。“这儿种黄瓜的温室好多啊!”爱丽丝心想,“不知道他们接下去会干什么!我巴不得他们能把我拉出窗子呢!我真的不想再待在这儿了!”

她等在那儿,有一阵子没听见任何声音。最后总算传来了小推车的辘辘声,还有好多人一起说话的嘈杂声。当中的有些话她听出来了:“还有一架梯子呢?——噢,我只带了一架梯子,还有一架在比尔那里——比尔,你这小子,把梯子拿来!——来,把它架在这个角上——等一下,得先把它们缚在一起——缚在一起也够不到一半高呢——喔,应该差不多了,别穷讲究——喂,比尔,接住绳子——屋顶吃得起分量吗?——当心那块松动的瓦片——哦,它掉下去了!下面当心头!(瓦片碎裂声)——是谁干的?——我想是比尔——谁来钻烟囱?——喔,我不行!你来吧!——那我也不行!——让比尔下去——喂,比尔!主人说了,让你从烟囱爬下去!”“哦!这么说比尔只好爬下来喽?”爱丽丝对自己说,“嘿,他们好像把样样事情都推在比尔身上!我可说什么也不愿当比尔。这个炉膛真够窄的,不过我想我还能踹上一脚!”

她把在烟道里的那只脚尽可能缩回来,等了一会儿,听见一个小动物(她猜不出那是个什么动物)在烟道里抓爬的声响离自己头顶越来越近了,她心想:“是比尔。”随即猛地踹出一脚,等着看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

首先她听见好几个声音一起喊道:“比尔出来了!”接着是兔子单独的声音:“树篱那边的人,接住他!”然后是沉默,再然后又是七嘴八舌的嘈杂声——“托住他的头——把白兰地拿来——别让他呛着——嗨,伙计,怎么样了!刚才是怎么回事?快给我们讲讲!”

最后是一个虚弱、短促的声音。(“这是比尔。”爱丽丝心想。)“喔,我也不明白——够了,谢谢;我现在好多了——我实在是心慌意乱,没法告诉你们——我只知道有个弹簧玩偶似的东西,猛地朝我敲过来,然后我就像火箭一样飞了上去!”“像火箭,没错,伙计!”其他人说。“我们得把这房子烧掉!”兔子的声音说。爱丽丝使足劲儿大声喊道:“你要是这么干,我就让黛娜来咬你!”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爱丽丝心想:“不知道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做!他们如果头脑清醒的话,会把屋顶掀掉的。”过了两三分钟,他们又开始走动了,爱丽丝听见兔子在说:“先弄个一车够了。”她听见好几个声音一起喊道:“比尔出来了!”“一车什么?”爱丽丝暗自思忖。但容不得她多想,雨点般的小石子从窗口泻进来,其中有几颗打在了她的脸上。“这样可不行。”她想,随即大声喊道:“你们给我住手!”接下来又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爱丽丝不无惊奇地发现,小石子落到地板上都变成了小蛋糕,她脑子里灵光一现:“要是我吃一块蛋糕,我的身量一准会有某种变化;既然它不可能让我变大,看来它一定会使我变小咯。”

她一口吞下一块蛋糕,欣喜地发现自己即刻就在缩小了。等缩到可以通过房门的当口,她马上奔出屋子。到了外面一看,只见一大群小动物和鸟儿在等着她。可怜的小蜥蜴比尔被围在中间,两只豚鼠扶住他的头,用一个瓶子喂他吃东西。他们看见爱丽丝出来,马上朝她冲上去,爱丽丝拼命逃跑,不一会儿就安全到达了一片浓密的树林里。“我要做的第一件事,”爱丽丝一边在树林里转悠,一边想,“是恢复到原来的大小;第二件事呢,是找到去那个可爱的花园的路。我想这是个最好的计划。”

没错,这听起来是个极好的计划,既明确又简单。唯一的困难在于,对于怎样执行这个计划,她没有一点头绪。她正在往树林里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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