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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18 00:5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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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德)施瓦布著,陈胜河

出版社:大众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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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希腊神话故事(经典世界名著)

古希腊神话故事(经典世界名著)试读:

前言

本书选辑了古希腊神话中流传最广、影响最大、最具代表性的故事,内容包括神的出世、神的家庭、神的创造、神的战争、人类世界的起源、人神爱恋、人与神的合作和斗争等。通过活泼凝练的语言、悬念迭起的情节设置、浑融严谨的逻辑结构,并结合新颖别致的版式形式,为读者展现一幅波澜壮阔的古希腊神话画卷。引领读者步入希腊神话的殿堂,领略其艺术魅力,进而启迪心智、陶冶性情,为自己的人生营造一方纯净的圣土。

书中故事均取自古希腊历史与神话的丰厚遗产,包括英雄的传奇,历险、探索、自我发掘与个人的胜利等等经典故事。

具有永久魅力的希腊神话

希腊神话的优美、动人是举世闻名的,也是流传最广的古代神话。

古代希腊是世界文明古国之一。古希腊人的活动范围主要包括现今的巴尔干半岛南部、小亚细亚西部沿海地区和地中海东部各岛屿。此外,他们很早就与黑海沿岸地区的居民交往,向意大利半岛南部沿海和西西里岛等地区移民,最远至西地中海和北非。古希腊人在其生存和发展过程中创建了璀璨多彩的文化,留下丰富的遗产,神话传说就是其中之一。

古代神话的产生历史久远,它是处在生产力发展水平低下的人类婴幼儿时期,远古人类借助想像征服自然力的产物。由此,古代神话也就包括神的故事和人与神之间的关系和冲突的故事,即英雄传说两个方面。神的故事主要反映了古代人类把强大的自然现象形象化的丰富想像力,英雄传说则是对可能具有某种历史性的传奇人物及相关事件的崇拜和理想化,反映了远古人类的生存活动和与自然进行的顽强斗争。古希腊神话也是包括了这两个方面。

古希腊神话故事是远古一代代人集体创作的结晶,其形成时期很是古老。神话起初口传,后来见之于书面文字。它的最早的传世书面文献当推《荷马史诗》。史诗中提及了许多神话故事,很显然在当时已是广为流传、普遍知晓的。在荷马之后不久有古希腊诗人赫西奥德的长诗《神谱》,也扼要地记述了许多神话故事。古希腊悲剧的题材基本都是取材于神话,是作家对那些神话故事的现实理解的戏剧体现。随着古希腊人的繁衍和发展,产生了更多的各种各样的神话。公元前3世纪之后希腊化时期的亚历山大里亚学者们,对古希腊的神话进行了广泛而系统的收集和保存,一些诗人则在学识性原则的指导下,发掘出许多鲜为人知的神话典故。

古罗马神话受物物有灵论的影响,对神灵缺少形象性思维,神话故事贫乏。英雄传说也主要表现为历史故事,其人物具备很多的超人性。古罗马人在接触了古希腊神话后,很快被娓娓动人的希腊神话所吸引,从而广泛吸收了古希腊神的形象和故事,出现了希腊罗马神话传说特有的内涵。

古希腊的神话观念也在其民族的发展变迁中不断发生变化,这种变化以自然崇拜转向人性崇拜为基本特点。这一时期的希腊神话的基本特点是人按照自己的形象创造神,赋予神以人形、人性,甚至人的社会关系。神和人的基本区别在于神强大,常生不死,生活闲逸快乐;人类弱小,会死,生存艰辛,由此不得不经常求助于神明,但也常常诅咒神明作恶。希腊人崇拜神,但同时赞美人的勇敢和进取精神。希腊人批评骄傲、残忍、虚荣、贪婪、暴戾、固执等人的性格弱点,并且认为往往正是这些性格弱点造成人生悲剧。希腊人崇拜神,但并不赋予神明过分的崇高性,也不把神明作为道德衡量的标准。希腊神话正是以这种人本精神,以动人的故事和深邃的思想内涵,吸引了世界各国的广大读者,发出魅人的力量,令人百读不厌,成为后代文学艺术创作丰富的材料源泉。

现在流传的希腊神话故事集是后人根据古代材料编撰而成的,其中德国诗人斯瓦布的著作被认为是较好的一部,内容丰富、全面,情节生动、可靠。

普罗米修斯

天和地被创造出来以后,山川河流以及天空到处都是各种动物,地面上也挤满了各种生灵。但是,那时还没有那种体内有灵魂并能统治人间的造物。就在这个时期,普罗米修斯踏上了大地,他是地母与鸟剌诺斯所生的伊阿珀托斯的儿子。作为被宙斯废黜神位的老一代神的后裔,他清楚地知道上天的种子就蛰伏在泥土里。于是他就掘了些泥土,用河水把泥土和匀,然后按照世界的主宰天神的形象揉捏成一个形体。这个泥做的人体没有生命,普罗米修斯于是从各种动物的心里取来善与恶的特性,再把它们封闭在人的胸中。在天神之中他有一个朋友,这就是智慧女神雅典娜。雅典娜很欣赏他的这个创造,于是就把灵魂即神灵的呼吸吹进这个仅有半个生命的泥人心里。

这样,就产生了最初的人,不久他们便繁衍生息,充满了大地。但是这时的他们并不知道怎样使用他们高贵的四肢和神赐的精神。他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们像梦中的人形一样四处奔走,不知道如何利用人间万物。他们什么也不会做,一天到晚到处采食谋生。他们像终日忙忙碌碌的蚂蚁一样聚居在地下,生活在不见阳光的地洞里。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杂乱无章,毫无计划。

于是普罗米修斯便来照料并教育他们:他教他们观察星辰的升降,他发明了计算的方法,创造了拼音文字。他教他们把牲口套在轭上,使它们承担人的一部分劳动。他训练马匹养成上套拉车的习惯,他发明了适于海上航行的船和帆。他也关注人类的其余生活起居。从前,一个人生了病,就毫无办法,不懂得服药减轻自己的痛苦,而是由于没有医药而凄惨地死去。现在,普罗米修斯告诉他们如何调制药剂来驱除各种各样的疾病。他又引导他们勘察地下,让他们发现地下的矿石。一句话,他把生活的一切技能和一切可用的设备都向他们作了介绍。

不久前,宙斯夺取了他父亲的神位,罢黜了老一代神明,现在是他和他的儿子们统治着天国。普罗米修斯则是老一代神明的后裔。

现在,这刚刚产生的人类引起了新的神明的注意。他们要求人类敬奉他们,以此换取他们向人类所提供的保护。后来,人和神一起举行了一次聚会,共同确定了人类的权利和义务。普罗米修斯也参加了这次会议,他以人类辩护人的身份提出,诸神不要因为负有保护的责任而让人类承担过重的义务。

普罗米修斯决计愚弄一下众神。他以造物的名义宰杀了一头大公牛,请天神们选取自己所喜欢的那部分。他把宰杀后的牛切开分成两堆:堆在牛皮底下的是肉、内脏和一些脂肪,牛皮上边放着牛的胃;另一堆里都是光秃的骨头,非常巧妙地裹在牛的板油里。这一堆还大一些。

宙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骗局,认为他分配得不公平,心里勃然大怒,轮到他选时,故意用双手抓住那块白色的板油。他把板油剥开后看见了光秃秃的骨头,装出刚刚才发现自己上当受骗的样子,气愤地说:“我看得很清楚,你还没丢掉你骗人的伎俩。”

宙斯决定报复普罗米修斯的欺骗,拒绝给与人类为实现文明所急需的最后的赠品:火。机智的普罗米修斯在边上想出了一个补救的办法。他拿了一个坚挺的大茴香枝,到天上悄悄去靠近从旁经过的太阳车,把木枝往那闪亮的火焰里一杵便得到了火种。他带着这个火种降到大地上,木堆燃烧的熊熊火光随即直冲云霄。当宙斯看见人间竟有照得如此巨大的火光升起时,宙斯的灵魂深处都感到钻心的疼痛。但是既然人类已经用火,就不能从他们手中把火夺走了。为此宙斯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了一个新的灾害来代替禁止人类用火。宙斯要求技艺高超火神赫维斯托斯为他造出一个美丽少女的形象。

雅典娜由于嫉妒普罗米修斯,已对他不抱好感。所以她故意给这个少女形象披上了闪亮的白色外衣,让那姑娘两手撑着罩在脸上的面纱,头上戴着饰以鲜花的花冠,束着一个金发带。神的使者赫耳墨斯让这迷人的作品获得说话的能力,爱神阿佛洛狄忒则使她具有一切妩媚可爱的姿态。宙斯对创造出的这一个出色的害人精很满意,给她取名潘多拉,意思就是“获得一切天赐的女子”,因为每一个神都给了她一件使人类遭灾受难的赠品。

随后,宙斯便把这个少女带到人与神共同漫步的大地上。人人都对这漂亮娇媚得无与伦比的女子赞不绝口。她走向普罗米修斯过分天真的兄弟厄庇墨透斯,把宙斯的赠品送给他。

普罗米修斯曾警告过他,不要接受奥林帕斯山上宙斯的赠品,以免人类遭到灾难。但是厄庇墨透斯对这个警告置若罔闻,甚至连想都没想,就接纳了美丽的少女潘多拉,直到灾祸降临他才感觉到了它并后悔莫及。当时这个女子双手捧着她的赠品,一个有盖的大盒子。她来到厄庇墨透斯的身边后,就立刻揭开了盒盖,立刻从盒子里飞出一大群灾害,像闪电一般迅速扩散到大地上。唯一的一件赠品,即希望,却藏在盒底;但潘多拉却按照众神之父的旨意趁它没来得及飞出时,又盖上了盒盖,把它永远锁在了盒内。

于是灾难以各种各样的形式立时充满大地、天空和海洋。疾病在人群中四处乱窜,日夜不停又悄无声响,因为宙斯没有赋予它们声音。各种各样的热病围攻大地,而从前缓步潜行在人类中的死神如今也快步如飞地奔跑起来,疯狂地寻找着病重的人。

此后,为了更残酷地向普罗米修斯复仇,宙斯把他交给了赫淮斯托斯和两个仆人——号称强制和暴力的克剌托斯和比亚。他们奉命把普罗米修斯拖到斯库提亚的荒野,用粗大沉重的铁链把他锁定在高加索山的峭壁上。赫淮斯托斯并不愿意完成父亲所交托的任务,因为他爱这个提坦之子,他知道普罗米修斯是他曾祖父鸟剌诺斯的亲缘子孙,是与他出身相同的神的后裔。他为此说了几句同情的话,不料竟受到粗野的仆从们的斥责,他出于无奈,只好让仆从们去完成这个残酷的任务。这样,普罗米修斯令人悲哀的被吊在悬崖绝壁上,不仅总是不能睡觉,也从来不能弯一弯疲惫的双膝。“你将白白地发出多少哀怨和悲叹啊!”赫淮斯托斯对他说,“宙斯的意思是不可改变的,不久前才夺得天国统治权的新神都是冷酷的。”

这个囚徒的痛苦或许将是永久的,或许将延续三万年之久。尽管他也大声悲叹,也曾呼唤诸神为他的苦难作证,但他的意志是坚定不移的,他一直在默默“忍受命中注定的一切。”但从来没有屈服过,他也曾经预言:新的婚姻将使诸神的主宰者堕落和毁灭。不管宙斯如何威胁他,他也不详细说明这似明犹暗的预言。

宙斯是说一不二的,也是残忍狠毒的。他派出一只鹰每天啄食这个囚徒的肝脏,而那肝脏被吃去多少不久就又重新长出多少。在没有一个人出来自愿受死,替他受罪之前,这种痛苦是不会停止的。

终于,这个不幸者得到解救的一天来到了。普罗米修斯在被吊着忍受了数百年之久可怕的痛苦之后,赫剌克勒斯为了寻找金苹果,正好路过这里。当他看到神的后代吊在高加索山上,正被一只凶鹰不停地啄食肝脏时,他们恻悱怜悯之心顿然而生。于是他把木棒和狮皮甩在身后,弯弓搭箭,一箭就把那只凶鹰从这个受苦者的肝脏上射了下去。接着,他解开锁链,就把被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带走了。但是为了满足宙斯的条件,他让自愿放弃永生的马人喀戎作了普罗米修斯的替身。宙斯既然已经作出判决,把普罗米修斯永远吊在悬崖上受苦,现在为了维持这个判决,必须让他永远戴着一个铁环,铁环的另一端拴上一块高加索山崖的石头。这样,宙斯才能自豪地说,他的敌人还一直被锁在高加索山上。

丢卡利翁和皮拉

在上古的人类定居尘世间,所犯的种种罪行传到世界统治者宙斯耳中以后,他便决定亲自到人间去察访。但他处处发现,实际情况比传闻还要严重很多。

阿尔卡狄亚国王吕卡翁一向以野蛮凶残著称。一天夜色已深时,宙斯来到吕卡翁仆从众多的王宫。他发出几个奇异的信号,暗示神已到来,众人立即对他顶礼膜拜。吕卡翁却嘲笑他们这种虔诚的祷祝,他说:“那就让我们看看他是人还是神吧!”并暗自决定,趁半夜熟睡时把客人杀死。

他先是杀了摩罗西亚人送来的一个人质,把还没有全死的肢体放在沸水里煮或在火上烤,然后在晚餐时把这些人肉端到餐桌上献给客人。洞察一切的宙斯怒不可遏从桌边一跃而起,抛出复仇的火焰,顿时这个心中无神者的宫殿就燃烧起来。这个国王失魂落魄地逃到旷野里去。他喊出的第一个痛苦的声音是动物的嗥叫,随后他的王袍变成了长满兽毛的皮,他的胳膊变成了前腿,他本人则变成了一只嗜血的狼。

宙斯回到奥林帕斯山,心中忿恨至极,打算消灭这个罪恶的人类。经过与诸神商量,决定天降暴雨,让人类淹死在洪水中。于是,他把能带来降雨的南风派了出来。这南风拍打着滴水的翅膀飞向大地。无尽的黑暗遮住他可怕的脸,浓云掩盖着他的胡须,波涛在他那满头的白发里滚动,雾霭压在他的前额上,大水从他的胸脯喷涌。南风悬在空中,用手抓住成团的乌云,用力挤压它们。于是,雷声隆隆,大雨如注。暴雨成灾,淹没了庄稼,农民的希望化为泡影,一整年长时间的辛勤劳作毁于一旦。

海神波塞冬也帮助他的兄长宙斯进行了这一次破坏行动。他命令所有的江河冲进一切房屋,摧毁所有堤坝!它们全部不折不扣地执行海神的命令,波塞冬本人也挥起他的三叉神戟刺穿地层,使足气力摇动,为洪水开辟道路。

这样,河流便流过开阔的田野,淹没了耕地,冲倒了树木,冲毁了庙宇和房屋就连最高的塔楼也被漩涡卷没。转眼间便再也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陆地,整个世界都成了汪洋大海。

人类想尽一切办法进行自救。有人爬到最高的山上,有人跳上小船划过已经淹没的房屋的屋顶或自家葡萄园的山丘,船的龙骨都擦到了那些葡萄藤。鱼儿在树林的粗枝当中慌乱地游动。波浪追逐着急奔不迭的各种动物。绝大多数的人都被大水冲走。那些没被波涛卷走的人也都饿死在荒山野坡上。

只有在福喀斯地面,有一座高山的两个山峰依然耸立在淹没一切的洪水之上。这就是帕耳那索斯山。人类也只有丢卡利翁和他的妻子皮拉乘小船漂到了这座山上,因为丢卡利翁是普罗米修斯的儿子,父亲曾对他发出过有关洪水的警告,并且为他造了一只小船。被创造的人类中,只有他们二人最为敬神。宙斯从天上往下界一看,发现尘世已完全被淹没在大水之中,人类中只剩下了这一对男女,而他们俩又都是虔诚敬神的,于是他便放出了北风,驱逐了黑压压的浓云,命令它把雾霭带走。这时,海中之王波塞冬也放下了三叉神戟,让洪水平静下来。不久,天与地又分了出来,大海又有了海岸,江河返回它们的河床,树林从深水里伸出沾满泥浆的树梢,群山随之出现,最后平坦的陆地又展现在跟前。

丢卡利翁四下里张望。见土地已经荒芜了,处处像墓地一样的寂静。他不禁悲从中来,痛哭失声,对他的妻子皮拉说:“亲爱的!你看哪里都见不到一个活人。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是大地上的人类了。别人都淹死在洪水里了。我们两个孤独无助的人能在这荒凉的大地上做什么呢?怎么能活不去啊!啊,当初我的父亲普罗米修斯要是把捏泥造人以及把灵魂注入泥人的本领教给了我,该多好啊!”

他说完这席话,这一对孤寂无助的夫妻不禁又哭了起来。然后他们就屈膝跪在半遭破坏的忒弥斯女神的祭坛前,向天上的女神祈祷:“哦,女神啊,请告知我们,用什么办法我们才能再造出我们已经毁灭了的种族!哦,请帮助这沉沦的世界重新充满生机吧!”“你们要离开我的圣坛,”不远处传来女神的声音,“蒙上你们的头,解开你们系着腰带的衣服,把你们母亲的骨骼扔到你们的背后!”

夫妻二人好一阵子都对这谜语般的神谕感到惊异不解。后来还是皮拉首先打破了沉默。“请宽恕我,尊贵的女神,”她说,“我现在真是吓得不知所措了,可是我不能听从你,不能拆散我母亲的骨骼,伤害她的阴魂!”

但丢卡利翁的智慧像一道光似的使他顿然醒悟。于是他俯下身亲切地抚慰妻子说:“我的理解有可能不对,但神的话总是善良的,毫无恶意的!你想,我们伟大的母亲,这不就是大地吗,她的骨头不就是石头吗!皮拉,神是让我们把石头扔到身后去呀!”

他们对这道神谕又怀疑了好一阵子,后来他们决定一起试一试。于是他们走到一旁,按神的指示蒙上头,松开系衣服的带子,一起往背后扔起石头来。这时产生了一个伟大的奇迹:石头开始失去它的坚硬易碎的特性,转而变得富有弹性,而且长高了,成形了。石头本身也奇异地显现出人的形象,不过还不十分清楚,只是粗略的形体,或者说很像雕刻家刚雕琢出来的人体。而石头上潮湿或沾泥的部位都长成了身体上的肌肉,坚硬而结实的部分变成了骨骼,石头上的纹理留在原处,成了人体的脉络。就这样,借助于神的佑护,在很短的时间里,男人抛出去的石头变成了男人,女人抛出去的石头变成了女人。

人类不否认它的这个起源。这是坚强、勤苦、劳作的人民。他们永远牢记他们是怎样繁衍成长的。

法厄同

太阳神的宫殿有华丽粗大的大圆柱支撑,镶在柱子上面的黄金和红宝石闪着耀眼的光辉。屋顶的最高处有象牙环抱,两扇银质的门发着白光,门上精心雕刻着美丽的神奇故事。太阳神赫利俄斯的儿子法厄同走进宫殿要求见他父亲。但他离父亲很远就站住了,因为再靠近他无法忍受那灼热的光。

父亲赫利俄斯身穿紫袍,威严地坐在他那镶着璀璨的绿宝石的宝座上,他的左右依次站着他的数位随从:日神、月神、年神、世纪神和四季神。年轻的春神头戴饰以鲜花的花环,夏神戴着绺绺麦穗编织的花冠,秋神手持装满葡萄的角,冰冷的冬神则披着一头雪白的卷发。坐在中央的赫利俄斯圆睁慧眼,看见这个青年正对如此之多的奇迹啧啧称奇,就问他到这里来干什么。法厄同回答:“尊贵的父亲,尘世的人都嘲笑我,他们说我是一个不知名的父亲的儿子,我的大神出身是假的。因此我来请求你给我一个能向世人证明我是你真正后代的凭证。”

赫利俄斯收回围绕在头部的光芒,让他的儿子走近前去。他亲热地拥抱了法厄同,对他说:“你的母亲克吕墨涅说出了实情,我的儿子,我永远不会再在世人面前否认你是我的儿子了。为了让你不再心存疑惑,你就向我要一件礼物吧!不管你提出什么请求,我都满足你!”法厄同急不可耐地等父亲一说完,连忙说:“那你就满足我最强烈的愿望吧,允许我驾驶一天你的太阳飞车吧!”

太阳神苍老的脸上露出吃惊和后悔的神色。他不停地摇着他那闪着金光的头,然后高声地说道:“哦,我的儿子,我刚才说了一句不够理智的话!我要是不向你做出那样的许诺该多好!你不知道你渴望做的事情,是你完全力所不及的。你太年轻,又是个凡人,你希望做的是神做的事!你所要求的,甚至不是其余的神都能做到的事,诸神中除了我,谁也不能站在喷着火一般的灼热气浪的车轴上。我的车的必经之路是陡峭的,我的精力充沛的马大清早就得吃力地攀登这条路。路程的中间是最高的天顶。当我在天顶鸟瞰下界,看到遥隔万里之外的海洋和陆地时,我的头也难免感到眩晕。而后来的,路又变得急转直下,就更需要稳当无误地驾驭。因为害怕我掉到大海里去,海的女神忒提斯甚至都做好了接纳我进入她的洪流中的准备。此外,你必须考虑到,天是在不停地旋转,我必须顶得住这种无比剧烈的回旋。如果我把我的车交给你,你怎么能驾驶它呢?因此,我亲爱的儿子,你就别要求得到这样一个糟糕的礼物了。趁还有时间,你赶快改换一个好一点的愿望吧!我像诸神一样指着斯堤克斯河发誓,你一定会得到它。——你为什么这样狂热地拥抱我呀?”

但这青年固执地恳求着,后来太阳神只好无奈地牵着儿子的手,把他领到太阳车那里去。车辕、车轴和轮缘都是金的,轮辐是银的,轭上闪烁着橄榄石和其他宝石的光辉。当法厄同正在专心地欣赏这些精美的工艺时,黎明女神在泛着红光的东方打开了她的紫色大门和摆满玫瑰花的前厅的门窗。这时星星已渐渐地消逝,月亮最外边的弯角也失去了光影。太阳神赫利俄斯命令长着翅膀的时序女神套马,她们就把饱食神仙食品的喷着火光的马匹牵出马厩,套上华丽的辔头。

这当儿,父亲往儿子的脸上涂了神圣的能忍受炽烤的油膏,又把他的日光金冠戴在儿子的头上,随后却又叹息了一声,提醒儿子说:“孩子,别用钉棒打马,只需紧握缰绳,马会自动飞驰,你要尽量让它们跑得慢一些。所走的路是倾斜着的大弧线,所以一定不要靠近南极和北极。行进时你会清楚地看见车轮滚动的轨道。记住你不要下倾的太低,否则大地会着火;也不要太高,不然会烧了天国。去吧,黑暗已经过去,代替我攥住缰绳去吧。或者,现在还来得及,再考虑一下,我亲爱的孩子!还是把车留给我,让我给世界送去光明,你留下来观看吧!”

此时这个青年好像没有听见父亲的话,他一跃跳到车上,十分高兴地把缰绳抓在手中,只向忧心忡忡的父亲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四匹飞马一起昂首对着天空嘶鸣,用蹄子对着大门踢踏。对孙儿命运一无所知的老祖母忒提斯出来打开了大门。骏马开始沿着轨道起飞,冲破面前的晓雾。驾车的几匹骏马都明显地感到,它们拖着的重量跟平常不同,轭比往常轻得多。它们拉的车没有足够的重量了,车就像大海里摇晃着的船一样,在空气中跳动。车好像空了似的,冲得很高,向前滚去。

当骏马觉察到这种情况时,它们便离开轨道的范围,不按规矩地奔跑起来。法厄同开始惊慌发抖了。他不知道往哪边拉缰绳,不知道路在哪里,也不知道怎样制服野性的马。当这个不幸的人从高高的天边俯瞰下界,看见无边的陆地在他脚下极其遥远的展开时,他突然吓得脸色煞白,双膝颤抖。这时身后的天已经离他很远,但眼前的地离他更远。他只能呆呆地望着远方,不知怎么办才好;他既不敢放松缰绳,也不敢把缰绳拉紧。他十分恐惧地看着挂在天边的众多形状各异的星座,只得信马由缰。他吓得手脚冰凉,缰绳从手里掉了下去,就像缰绳往下颤动触了一下马背,它们立即离开了现行的轨道,又跳到侧面陌生的地方,一会儿向东奔,一会儿向西跑。它们时而碰到恒星,时而下降向靠近大地的小道倾斜。乱冲乱撞中,它们碰到头一个云层,云层立刻像被点燃一样冒出白烟。车子越来越低地往下冲,突然接近了一座高山。

这时,土地因为一直受炽热的烘烤而干裂。甚至由于被烤干汁液也开始发出微光。荒野的草变黄了,枯萎了;再到下面,森林的树叶也燃烧起来。大火到处蔓延,庄稼被烧得颗粒全无。所有的城市都冒着熊熊的烈火,所有的国家连同全体居民都被烧成了灰烬。周围的山丘、树林和高山也都起了大火。江河全部干涸,大海也凝缩起来,此前还是湖海的地方,现在都变成了干燥的沙地。

法厄同不仅目睹了遍布下界的大火,他本人很快也忍受不了火热的烤灼了。他的肺部像是吸入了沸腾的空气,脚底踩的也像是烧得通红的车。他已无法忍受这浓烟和大地燃烧飞扬上来的灰烬,飞马也受惊一般拖着他任意狂奔。最后连他的头发也被大火烧着了,他从车上叫着摔下来,全身燃烧着从空中打着旋坠落,像一颗流星划破晴空疾驶而下。在离他的故乡很远的地方,一条名为厄里达诺斯的河接纳了他,不断地冲击着他那冒着泡沫的脸。

法厄同的父亲亲眼看到了这一切惨象,抱着头陷入深深的悲愁之中。据说这一天世上没有见到阳光,只有大火照亮了人间大地。

欧罗巴

在太尔和西顿有一个名叫欧罗巴的少女。她是阿革诺耳国王的女儿,一直生活在父亲的几乎与世隔绝的宫殿里。有一天夜里,一个奇异诡秘的梦从天而降,造访了这个少女。梦中好像有两个大陆,即亚细亚和与它相对的大陆,一瞬间变成了两个女人的形象,二人争抢着要把她据为己有。他们中一个女人是一副异国人的模样,另一个女人——她就是亚细亚——长相和举止都和本地人一样。后者显得热情和温存,并说欧罗巴是她亲生和养育的爱女。而那个异乡的女人却像对待一个战利品似的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不等欧罗巴有所反抗,便把她带走了。“跟我走吧,亲爱的姑娘,”异国女人说,“我要把你当作胜利品带到持盾者宙斯那里去,这是你命中注定的归宿。”

欧罗巴醒来,心怦怦直跳。她从卧榻上坐起来,挺直腰板,一动不动地在床上坐了很长时间,两只惊恐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前面,仿佛那两个女人还站在眼前。后来她才张开嘴,喃喃自语般地说道:“是哪一位天神让我做了这样一个梦?我梦见的这个异乡女人又是谁呀?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对她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思慕啊!她向我走来时神态多么可亲!就是她把我强行带走时,那微笑的目光也流露着一种暖人的母爱!愿天神使我的梦成为吉祥的兆头!”

起床以后,灿烂的阳光从少女心中抹去了夜寐中的梦影。欧罗巴起来后时间不长,她的同龄朋友和游伴就都聚集在了她周围,这些人时常陪她唱歌跳舞,散步和祭神。她们今天来到了海边的草地上去散心,在那里欣赏盛开的鲜花,倾听大海波涛轰轰的回响。这些姑娘都穿着漂亮的绣花长袍,欧罗巴则身穿一件极美的金线刺绣的拖裙,裙裾上绣着神话传说中的故事画面。这华贵而不凡的衣裙是赫淮斯托斯亲手所作,是很久以前大地的震撼者波塞冬求爱时献给利彼亚的礼物。从她得到这件礼物以后,它便作为传家之宝一代一代地传到了阿革诺耳的家中。可爱的欧罗巴现在穿着这身新娘的盛装,带着她的女游伴在海边草地上玩耍。这里到处都飘荡着这群少女的欢声笑语,她们每个人都采摘一枝自己心爱的花朵。

采集了足够的鲜花以后,她们便围着欧罗巴坐在草地上编花环。但是,命运没让她们太久地用情于鲜花,因为夜梦向欧罗巴预言的命运突然闯进了这个无忧无虑的少女的生活。原来宙斯早已经为年轻的欧罗巴的美所倾倒。因为他害怕惹恼嫉妒心重的赫拉,同时也不希望迷惑这个少女纯洁的意念,所以这位睿智的神想出了一个平凡的诡计。他改变了自己形象,变成了一头牡牛。那是一头绝然不同于一般的牡牛!他不像是走在草地上,或驾轭俯首,拉着重载车辆的普通的牡牛;他的身材高大而俊美,脖子适中而略胖,肩很宽。他的角小巧玲珑,像精心雕琢出来的一般,比纯净的宝石还要透明。他身上的颜色是金黄色的,只是在前额上闪烁着一个月牙形的银白色标记。他的淡蓝色的眼睛透露着倾慕的柔情。

宙斯在改变形象前,曾把赫耳墨斯叫到奥林帕斯山来,对自己的意图秘而不宣,只是对他说:“我亲爱的儿子,你看见下界偏左的那个地方了吗?那是腓尼基。你赶快到那里去,把阿革诺耳国王的畜群赶到海边去。”于是不大工夫,这位背有飞翼的神就飞到了西顿的山间牧场,把阿革诺耳国王的牛群赶到山下的草地上。而以牡牛形象出现的宙斯就在牛群当中,不然赫耳墨斯一点儿也不知道。

所有的牛看了看零零落落地散布在离少女们很远的草地上,只有宙斯化身的那头美丽的牡牛慢慢走近欧罗巴和游伴们坐着的那个草坡。他极其优雅地在茂密的草丛中信步走来。他的前额他的眼睛,他的整个外表都充满着柔情。欧罗巴和所有的女伴们都很欣赏这头牛高贵的形体和平和的神态,他们都想就近好好地看看他,抚摸抚摸他那光滑油亮的背。牡牛好像觉察到了这一层意思,于是他越走越近,最后站在了欧罗巴的前面。欧罗巴见这头牛驯服地停站着,就鼓起勇气,把她的花束举到他吐着白沫的嘴边,而从他嘴里向她飘来一种吃过神仙食品的香气。他讨好地舔着献给他的鲜花,舔着那只亲切地抚摸着他的温柔的手。这头俊美而又似乎通人情的牛越来越讨少女的喜欢了。她甚至大胆地吻了一下他那光灿灿的前额。这时,牛快乐地哞哞叫了几声,但跟一般普通的牛叫声不同,这叫声极其像震荡在山谷里的吕狄亚人的笛声。叫了一阵以后,他就蹲伏在美丽的公主的脚下,露出无限渴慕地望着她,对她转动了一下脖子,向她示意他宽阔的背。

欧罗巴和别的牛完全不同,甚至像人一样会思想,只是不会说话罢了。她从女伴手中接过花环,一个个把花环挂到牡牛低垂的牛角上。接着,她微笑着一跃就骑坐上了牛背。

牡牛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开始,他驮着少女相当缓慢地走着,就是这样,她的女伴们也跟不上她。当他把草地抛在背后,眼前现出一望无际的海岸时,他便加快了行走的速度,现在已不再像一头小跑的牡牛,而是像一匹飞腾的骏马了。少女还没来得及想,他就纵身跳到海里,带着他的俘虏,向深海游去。少女顿时惊慌失措,她怯生生地回头望着远离的陆地,大声地呼唤她的女伴,但纯属白费气力。

牡牛一直向前游去,像一只飘荡的船一直漂游到太阳落下山去才停止,在微明的夜色中这不幸的少女环顾四周,除了波涛和星辰什么也看不见。第二天早上,牡牛又接着游。这一整天少女都坐在牛背上越过无边无际的洪流。不过,这头牡牛能够灵活地辟开波浪,所以姑娘身上没有溅上一滴水。傍晚,他们终于到达远方的一个海岸。牡牛跳上岸,让少女在一棵拱形的树下轻轻地从他背上滑下去,接着马上就在她眼前消失了。随即在原地出现一个天神一样的英俊男子,他对她解释说,他是克瑞忒岛的统治者,如果她愿意嫁给他,她将得到他的保护。由于无望和孤独,少女欧罗巴把手伸给他表示同意,这样,宙斯最终得以实现了他的愿望。

由于受到突如其来的惊吓,欧罗巴过了不久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一直到早晨的太阳升起来时才醒来。她目光慌乱地向四周看了看,好像在寻找她的家园。“父亲,父亲!”她以刺耳的哀诉声喊着,同时又想起了所发生的事,不由高声地说道:“我是个卑劣的女儿,我还有资格呼唤父亲吗?多么荒唐,我竟忘记了子女对父亲的爱!”她又望了望四周,好像回想起了一切,便对自己发问:“我是从哪里来的,我现在到了什么地方?”她用手心摸着眼睑,好像是想要抹掉那个可恨的梦。她拭目向四下里张望四周全是叫不上名来的树木,一股股令人恐怖的海潮冲到岸边掀起巨大的浪涛。“哦,我现在要见到那头讨厌的牡牛,”她绝望地喊道,“我要把他撕碎,不把他的角折断我绝不罢手!哦,我不知羞耻离开了家,现在除了死我还能怎样呢?如果所有的神明都抛弃了我,那就请天神派一头狮子或一头老虎来吧!说不定我的肉体会使它们食欲大增,这样我就不必等候饥饿使如花似玉的面颊枯萎凋零了。”

但没有一个野兽出现,陌生的地区宁静地展现在她面前。但是却好像有复仇女神在追击她,使这个孤独的少女跳了起来。“苦命的欧罗巴,”她喊道,“你没听见你父亲的声音吗?他虽然不在你身边,如果你不了结你不光彩的生命,他也会诅咒你。他不是把那棵木岑树指给你了吗?你可以用腰带把自己吊死在那上边!他不是给你指点了那座高山悬崖了吗?你从那上边跳下去就可以葬身波涛咆哮的大海!”

这个不幸的孤独的少女就是这样用死的思想折磨着自己,但却又没有勇气去死。这时,她突然听到传来嘲笑般的悄声私语,她以为有人偷听,便惊恐地朝后面看。在非尘世的光辉中,她看见女神阿佛洛狄忒站在她面前,旁边还有女神的小儿子,那个带着弯弓的爱神厄洛斯。女神的嘴角先是微微一笑,然后说:“不要生气,也无须争吵,美丽的姑娘!在你父亲的王宫里把那个梦送给你的,就是我。那头可恨的牡牛一会儿就来,他会向你伸出双角让你折断。你要知足啊,欧罗巴!你要知道,是宙斯把你抢来的,你是这位不可战胜的神尘世的妻。你的名字将是永有的,因为现在收容你的这块大陆从此以后就叫欧罗巴!”

卡德摩斯

卡德摩斯是腓尼基国王阿革诺耳的儿子,欧罗巴的哥哥。在宙斯变形为牡牛把欧罗巴姑娘拐走以后,阿革诺耳便派卡德摩斯带着兄弟们去寻找她,如果找不到她就不准他们回来。卡德摩斯在世上乱闯了很长时间,因为他不知道这是宙斯耍的诡计。后来他对找到妹妹已不抱希望,但又怕他父亲发怒,便去向福玻斯·阿波罗请求神谕,他将来应该生活在什么地方。阿波罗向他指明:“在一块偏僻的草地上,你将遇到一头没有负过轭的小牛。你让它领着你走,然后,你就在它躺在草里休息的地方修建城池,给这城市取名忒拜。”

卡德摩斯刚刚离开阿波罗赐他神谕的卡斯塔利亚圣泉,就在一片绿茵茵的牧场上看见一头脖子上没有负轭痕迹的牛。他大喜过望,就不出声地向福玻斯做着祈祷,同时慢步跟着这头牛走。涉过刻菲索斯的浅滩,又走了一大段路后,那头牛忽然站住了,它把两耳对着天空竖起,口中发出哞哞的牛叫声。然后它回头看了看跟它走来的人,最后就躺在青草里了。

卡德摩斯充满感激之情俯伏在异乡的土地上,亲吻这土地。他想要向宙斯献祭,于是就派仆人到活泉去取水用来举行神的献礼。在那个地区有一个从未采伐过的古老的树林。林中山岩犬牙交错,树木盘根错节。在一个拱形的深谷里的涓涓流淌着清凉的泉水。在这个深谷里有个洞穴,里面隐藏着一条凶龙,老远就可以看见它红色的龙冠闪着亮光。它的眼睛喷射着火焰,鼓胀的身体里充满毒汁,它用三个舌头发出丝丝的声音,嘴里呲出三排锋利的牙齿。当腓尼基的仆人走进小树林时,淡青色的龙就突然从洞里伸出头来,发出瘆人的叫声。腓尼基仆人一惊,汲水罐当即从手中滑落下去。他们吓得全身血液都凝结了。毒龙把它遍布鳞甲的身躯盘成滑腻腻的一堆,蜷缩成直立的弓形,然后抬起半个身体,接着它狂怒地冲向腓尼基人,把他们咬死一部分,缠绕勒死一部分,剩下的则用它的毒气窒息,或用它的毒涎杀戮。

卡德摩斯见他的仆人这么久还不回来,最后只得亲自去找他们。他手持着长矛和标枪,走进树林,一眼就看见了被杀死的仆人的尸体,看见那仇敌正用它那膨胀的身躯炫耀自己的胜利,用嗜血的舌头在尸体上舔来舔去。“唉,我可怜的朋友啊,”卡德摩斯无比痛苦地大叫一声,“不给你们报仇,我就跟你们死在一起!”

他放下长矛和标枪,搬起一块巨石向毒龙投去。这样大的一块石头会把别的野兽一下砸死,但这条毒龙却一点也没受伤,因为它坚硬的黑皮和鳞片像铁甲一样保护着它。英雄见后开始投掷标枪。这回怪物终于顶不住了,钢制的枪尖深深地刺入它的脏腑。巨大的疼痛使毒龙勃然大怒,它回过头来咬碎枪杆,但枪头却牢牢地留在体内了。它随后又被刺了一剑,于是就更加暴怒了,这时它的咽喉胀了起来,白色的泡沫从毒腭里往外喷吐。毒龙挺起比树干还直的身躯,像箭一样迅猛地冲过来,但它的胸部撞在树干上了。鲜血终于从这头怪兽的脖子里流出来,染红周围的杂草。由于伤势还不重,毒龙仍能躲避冲刺砍杀。最后,卡德摩斯把剑深深地捅进毒龙的咽喉,一直捅到一棵橡树里,使巨兽的脖颈钉在树干上。这时毒龙才被制服。

卡德摩斯擦了擦头上的汗,然后向四周看了看,却猛然发现从天而降的帕拉斯·雅典娜正站在他的身旁。她命令卡德摩斯立刻把毒龙的牙齿种到翻过的土里,它们将生出人的后代。他听从女神的旨意,把龙牙撒到垄沟里。土块突然开始活动,从垄沟里首先冒出来的是枪尖,然后冒出一顶头盔。接着很快就出现了肩、胸、手持武器的胳膊,最后站出一个全副武装的战士,他从头到脚整个儿都是从泥土中生长出来的。随后,在许多地方同样从泥土中长出人来。于是,一整队装备齐整的战士在腓尼基人面前长了出来。

卡德摩斯不禁大为吃惊,正准备与新的敌人战斗。但是从土里生出来的一个人朝他喊道:“不要拿起武器,不要介入内部战争!”这时,在地下冒出来的这些战士开始了一场毁灭性的战斗,最后只有五个人活了下来。其中有一个后来被称作厄喀翁的,首先按照雅典娜的旨意放下了武器,自愿求和。别的人见了也都跟着这么做了。

在这五个泥土所生的战士帮助下,从腓尼基来的外乡人卡德摩斯,此后如神谕所示,在这里建立了新的城市,并命名该城为忒拜。

珀耳修斯

向阿耳戈斯国王阿克里西俄斯得到一个神谕:他的外孙将夺取王位,把他杀死。因此,他把他女儿达那厄和宙斯所生的儿子珀耳修斯锁在一个箱子里,然后抛进了大海。宙斯保护着他们穿越大海的风浪,最后漂到塞里福斯岛靠了岸。那里是狄克堤斯和波吕得克忒斯两兄弟统治的地方,他们发现了箱子并把它拖上了岸。两兄弟都很喜爱这被遗弃的母子。于是波吕得克忒斯便娶了达那厄为妻,珀耳修斯则得到他精心的抚育。

珀耳修斯长成一个魁梧的成年人以后,他的继父鼓励他外出探险,建功立业。这正符合这个勇敢的青年的心愿。父子二人很快就取得了一致的意见:让珀耳修斯去砍下墨杜萨可怕的头,然后把它带回塞里福斯交给国王。

珀耳修斯在诸神的引导下,来到远方的一个地方,众怪之父福耳库斯就居住在这里。珀耳修斯首先遇到的是福耳库斯的三个女儿:格赖埃姊妹。她们一生下来就长了满头白发,三个人只有一只眼睛和一颗牙,只能相互轮流使用。珀耳修斯设计夺取了她们的眼睛和牙齿。当她们恳求他归还给她们时,他提出了这样的交换条件:那就是她们必须告诉他去女仙那里的路。

这些女仙都是奇异的造物,她们共有着三件奇宝:一双飞鞋,一个用作衣袋的皮囊,一顶狗皮做的头盔。无论是谁,只要穿上这双鞋,他就能飞,想飞到哪儿就飞到哪儿;只要戴上这个狗皮头盔,他就能看见他想看的东西,别人却看不见他。这些宝物珀耳修斯都想据为己有,于是他抱着这个梦想就出发了。

福耳库斯的三个女儿带路,把珀耳修斯领到了那些女仙的住地。在女仙这里,他找到并拿到了他想得到的东西。此外,他还从赫耳墨斯那里得到一个青铜盾。他全部装备起来以后,就飞向大海,到福尔库斯另外三个女儿戈耳工们的住地去。

只有名叫墨杜萨的第三个女儿是凡人肉体,所以他被派来取她的头。他来到这些怪物的住处时,她们都正在酣睡:她们的头部遍布龙的鳞甲,头上没有头发而是盘着许多蛇;她们长着野猪一样的獠牙和可以飞翔的金翅膀。珀耳修斯知道,凡是注视过她们的人,都要变成石头。因此,他一直背对着这些怪物,只从他当镜子用青铜盾里搜寻她们的面影;他就这样认出了戈耳工墨杜萨。随后,雅典娜指挥他的手砍掉这个还在酣睡中的怪物的头。刚刚把头拿在手里,就从墨杜萨的躯干里跳出来一匹飞马珀伽索斯和一个巨人克律萨俄耳;他们俩都是波塞冬的儿子。珀耳修斯赶紧把墨杜萨的头装在皮袋里,像来时那样往回飞奔。墨杜萨的两个姐姐醒来后,看见被杀的三妹的躯干,很是惊愕,立刻展开翅膀去追凶手。但女仙的头盔使珀耳修斯成了隐形人,她们在什么地方也看不见他。

珀耳修斯飞在空中,被大风吹得不停地左右摇摆。他一直向西飞行,后来为了稍事休息,他降落在阿特拉斯国王的国土上。

阿特拉斯国王有一个结满金果的小树林,那里有一条巨龙守护。珀耳修斯——戈耳工的征服者,请求在这里得到一块地暂时栖身,但没有得到允许。因为担心金果被盗,阿特拉斯竟把他赶出了宫殿。珀耳修斯大怒,说:“虽然你不愿意帮助我,你却可以从我这里得到一件礼物!”说完,他背过脸去,从皮囊里掏出戈耳工的头,把它伸向国王,国王立刻就变成了石头,实际上是因为国王特别高大而变成了一座山。他的胡须和头发延伸出去化为森林。他的双肩、手和骨头变成了山脊,他的头变成了直插云霄的高峰。

珀耳修斯又绑上飞鞋,挎上皮囊,戴上头盔,飞腾在空中。在经过刻甫斯国王统治的埃塞俄比亚海岸时,他看见一个少女被绑在向大海突出的悬岩上。这个姑娘长得极其秀美,他被她那诱人的美迷住了。“告诉我,美丽的姑娘,”他跟她攀谈起来,“你为什么被绑在这里?告诉我你的家乡在哪里,告诉我你的名字!”

这个被绑着的姑娘面带羞色,默默不语。她害怕跟陌生的人说话,只能两眼涌出泪水。后来,为了不让外乡人以为她对他隐瞒什么,她才答道:“我是埃塞俄比亚的国王刻甫斯的女儿,名字叫安德洛墨达。我的母亲曾经自夸她比涅柔斯的女儿们即那些海中的女仙还要美,那些海洋仙女听后,怒不可遏,于是她的朋友海神便让大水泛滥成灾,让一个什么都吞得下的大鲨鱼随着洪水来到这个国家。一道神谕这样宣示:只有把我——国王的女儿,抛出去喂鲨鱼,才能躲过这场灾难。我的父亲被逼无奈,在绝望中只好把我锁在这个悬岩上。”

她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汹涌的波涛就哗的一声分开,从海底猛然钻出一个怪物,它用宽大的胸伏卧在水面上。少女吓得大哭大叫起来;她的父母急忙赶来。他们拥抱这被捆绑着的女儿,但他们除了哭泣和悲叹又能干什么呢。

珀耳修斯见状,马上说出了自己的来历,并对少女的父母说:“现在,我要救她,并且向她求婚。你们接受我的这个条件吗?”在这样的处境下谁还会犹豫呢?万分喜悦的父母不仅答应把女儿嫁给他,而且许诺把自己的王国作嫁妆。

这当儿,那个怪物像一只快船似的游了过来,离悬岩只有一投石那么远。珀耳修斯突然脚一踏地,一下子腾到云端。怪物看到海面上人的影子,立刻狂暴地向它追去。珀耳修斯像一只雄鹰从空中冲下来,腾空踏在怪物的背上,用杀死墨杜萨的剑刺入大鲨鱼的身体。他刚把宝剑拔出来,那受伤的大鲨鱼就忽而高高地跳到空中,忽而沉入海涛,像一只被猎犬追逐的野猪似的狂吼。珀耳修斯左一剑右一剑地刺它,直至殷红的血汩汩地从它的咽喉往外冒,这巨大的怪物才断了气被海浪卷走。

珀耳修斯跳上岸来,解开捆绑少女的锁链。那少女在他为她开释时不断地用眼神向他表示感谢。她的父母不失前言,马上为他们举行了盛大的婚礼。正在婚宴兴高采烈地举行时,国王城堡的前院忽然响起了一阵吵嚷,原来是国王刻甫斯的弟弟菲纽斯来了:过去他曾向他的侄女安德洛墨达求过婚,但在最近遇到灾难时他抛弃了她。现在他带着一队武士来重提他的要求。他挥舞着长矛闯进结婚典礼的礼堂,对着珀耳修斯喊叫道:“瞧着我!你这个外来的小子,我要为我的被抢走的未婚妻报仇了!”说着,他就摆开架势,准备用矛刺杀。国王刻甫斯见了立刻站起来呵斥他:“胡说!我的兄弟,你怎么会想到干这种不知羞耻的事情?不是珀耳修斯抢走了你的未婚妻。当我们被迫让她牺牲的时候,是你抛弃了她。你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绑在悬岩上,那时你既没有以叔叔的身份也没有以未婚夫的情义救助她。为什么你不自己从悬岩上把她解救下来呢?现在这个人救了她,而且由于救了我的女儿而使我的晚年得到安慰,你至少不该搅扰他吧!”

菲纽斯不回答,他只是转动着愤怒的目光一会看看他的哥哥,一会看看他的情敌,好像是在考虑首先应该对谁下手。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使出全部的力量,把矛投向了珀耳修斯。可是没有投准,整个矛插在了床垫上。珀耳修斯也跳起来,把他的矛投向菲纽斯闯入的那扇门,差点把他的胸脯刺穿。一场格斗便在菲纽斯的随从和参加婚礼的宾客间展开了。这场搏斗十分凶狠,延续了很长时间。最后,珀耳修斯被菲纽斯和他的护从们包围了。珀耳修斯把肩靠在一个大柱子上,遮住后背。面对大群敌人,奋力阻止他们的进攻,放倒一个又一个武士。可对手还是围了一层又一层,最后他只好决定使用最后的又是最可靠的手段。“谁还是我的朋友,就把脸转过去!”他说,同时从他一直挎着的皮囊里取出戈耳工的头,把它伸向第一个冲向他的敌人。“让你的魔法见鬼吧!”那人轻蔑地看了一眼喊道。他举起手刚要投掷标枪,但他突然就这样举着手变成了石头,很像一个雕刻的石柱。接着,其他的敌人也一个接着一个全落了个这样的下场,都变成了坚硬的岩石。

现在菲纽斯才后悔不迭看看这些姿态各异的石像,他心惊胆战起来,他的挑战变成了低三下四的祈求:“饶我一命吧,王国和新娘都归你!”他带着哭腔地喊着,同时把脸转向一边。但是,珀耳修斯因为新朋友的死而无比悲痛,已经不能再发慈悲了。“反贼!”他愤怒地说,“我要为你建立一座永久的纪念碑!”尽管菲纽斯竭力躲闪,不看戈耳工的头,他的目光还是很快就与那伸向他的可怕的形象相遇了:霎时他的脖子僵硬了,那含着泪的眼睛变成了坚硬的石头。他站在那里,双手下垂,一脸胆怯的表情,完全是奴仆的卑贱的姿态。

现在,珀耳修斯已经把他的爱妻安德洛墨达带回了家。等待他的将是幸福的岁月。他又找到了他的母亲达那厄。但他的外祖父阿克里西俄斯却没有躲过厄运。老人由于害怕神谕所预示的灾难,逃到了珀拉斯戈斯,当了异乡人的国王。现在正当他在这里举行赛会时,珀耳修斯来了。他是在准备到阿耳戈斯看望外祖父的途中路过这里的,也不知道外祖父在这里。年轻的珀耳修斯也报名参加了比赛,他投掷的铁饼不幸竟击中了阿克里西俄斯。后来他才知道他打死了谁。他怀着沉痛的心情把外祖父葬在了城外,然后就迁到这个因外祖父的死而归他所有的王国居住了。从此以后,命运女神再也不嫉妒他了。安德洛墨达为他生了许多极可爱的儿子,他们都继承了父亲珀耳修斯的光荣传统。

代达罗斯和伊卡洛斯

雅典的代达罗斯属于厄瑞克提得斯家族,是墨提翁的儿子,厄瑞克透斯的曾孙。他是建筑家、雕刻家,他那个时代最伟大的艺术家。他的艺术作品备受世界各地人们的称赞,人们都说他的雕像是活的,能走动和能看物的,认为那简直是有生命的造物。从前大师们的雕像,眼睛都是闭着的,双手僵直地垂在两侧而且是与身体连在一起,代达罗斯的雕像第一次睁着眼睛,双手与人体分离伸向外面,站在那里的脚则是走路的姿态。

虽然代达罗斯艺术水平超群,但可惜的是,从小他在为人方面却又自负又嫉妒,正是这种人格上的缺点后来诱他犯罪,使他遭受苦难。

他有一个外甥,名字叫塔罗斯,从小跟他学习艺术雕刻,而这个学生的天分比他的舅舅还高。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塔罗斯就发明了制陶器用的转盘。后来,他又发明了最早的车床,还设计了别的工具,而这一切都没有他的老师的帮助。代达罗斯害怕学生的名声将来比老师的大,嫉妒心压倒了他的理智。后来,他竟丧心病狂地把塔罗斯从雅典的卫城上推下去,杀害了这个孩子。在他埋葬外甥的时候,他的行为使人对他产生了怀疑。尽管他谎称是在掩埋一条蛇,后来,他还是在阿瑞俄帕戈斯法庭上被控谋杀,并被判有罪。

但他逃跑了,开始时到处流浪,后来逃到了克瑞忒岛。在那里,国王弥诺斯收容了他;他成了国王的朋友,被视为著名的艺术家。国王选派他去为弥诺陶洛斯——一个牛首人身的怪物——建造一所使人见了就心醉神迷的住宅。代达罗斯创造性地建了一座迷宫。这是一座处处迂回曲折的建筑,走进去的人都会眼花缭乱,找不到该走的路,也没法出来。在这所建筑峻工后,代达罗斯去进行检查,连他自己也费了很大的周劲才走出迷津回到大门口。弥诺陶洛斯被保护在这个迷宫的内部,他的食物是雅典每九年向克瑞忒国王进贡的七个童男和七个童女。

长期背井离乡的生活渐渐使代达罗斯感到心情沉重,一想到要在海水包围的小岛上面对专制国王的不信任度过一生,就十分痛苦。一直以来他绞尽脑汁思索自救的方法。经过很长时间的思考,他终于想到了:“自救的办法有了!尽管弥诺斯从陆地和海上封锁我,但空中对我是开放的。弥诺斯虽然威权无比,但他管不了天空。我可以从空中逃离这里!”

说干就干!代达罗斯立刻动手把鸟的羽毛按大小不同分开放在一边,然后把最小的羽毛放在较大的羽毛上形成一般长的羽毛,做到让人以为它们是自然而然生长起来的。在这些羽毛中间缝上麻线,下边涂上蜜蜡,然后把连在一起的羽毛弯成弧形,看上去完全像鸟的羽翼。

代达罗斯有一个男孩,名叫伊卡洛斯。他虽然年纪不大,但也好奇地参与了父亲的艺术加工:他时而去抓那些绒毛被风吹动的羽毛,时而用大拇指和食指揉捏父亲使用的蜜蜡。父亲漫不经心地听任孩子去抚弄,看着孩子笨拙的动作微笑。翅膀扎成以后,代达罗斯把它绑在自己身上,找准了平衡,然后便像只鸟一样轻盈地飞到空中去了。在转了一大圈又降落在地上以后,他就用已准备好的小翅膀教他的小儿子伊卡洛斯飞翔。

代达罗斯一边仔细地教着,一边把一对翅膀绑在儿子肩上。不过一边绑,老人的手也在不停地抖动,担忧的眼泪滴在手上。然后,他拥抱了孩子,并吻了吻他,这也是最后的一次吻。

现在,父子二人利用自己的人造翅膀升上了天空。父亲飞在前面,就像一只老鸟第一次带着幼鸟出巢飞行一样充满担忧。他小心而灵巧地扇动翅膀,好让儿子能照着他的样子做。他不时地回头,看儿子飞行得怎么样。开始时一切相当顺利。他们不久就从萨摩斯岛飞过去,又过了一会儿便飞过了罗得斯岛和帕洛斯岛的上空。许多的海岸在他们的眼前一闪即逝。这时,那男孩伊卡洛斯,由于飞行顺利而产生了盲目的自信,过了一会儿竟然离开了父亲的航线,冒冒失失地驾着一对翅膀向高空飞去。但是,可怕的惩罚也立刻降临。更加靠近太阳后,太强的光线烤软了粘合翅膀的蜜蜡。伊卡洛斯对此还没觉察到时,羽翼已经解体,从肩上掉下去,随即可怜的孩子就无法浮在空中,突然地跌到下面去了。他也曾想呼叫父亲救他,但还没来得及喊出声来,就被碧蓝的海涛吞没了。

这一切发生得非常快,等代达罗斯回头看他时,竟没有看到他的一点踪影。他绝望地喊叫着儿子的名字,但是,他听不到任何回音。最后,他垂下四处寻觅的目光往下看了看,发现在水面上漂浮着羽毛。他降落下来,收起羽翼,毫无指望地在海岛的岸边走来走去。不久,大浪就把他孩子的尸体冲到了海岸。现在,被杀害的塔罗斯报仇雪恨了。为了永远纪念这悲惨的事件,该岛取名伊卡里亚。

代达罗斯埋葬了儿子的尸体以后,一个人又继续飞向那个名为西西里的大岛。这个岛的国王是科卡罗斯,他也像克瑞忒岛的弥诺斯国王一样把代达罗斯待为上宾。他的艺术给这里的居民带来了惊喜,也给这个国家造就了功业。在这里,代达罗斯带领人民挖掘了一个人工湖,从湖里流出一条宽阔的通向附近大海的河,多少年来人们都指着这湖赞叹不已。有一块很难攀登的陡峭的山岩,几乎没有什么树的光秃秃的地方,他建造了一座城堡,通向那里的只有一条狭窄而曲折的小道,只要有三四个人就可以守住这个城堡。国王科卡罗斯于是选择这个很难攻破的城堡存放他的珍宝。代达罗斯在西西里岛上兴建的第三个工程是一个深遂的地洞。他巧妙地从这里引出地下火生成的热气,使人们在岩洞里不仅不感到湿冷,还觉得像在一个微微被加热的房间里一样舒适。他还扩建了厄律克斯海甲上的阿佛洛狄忒神庙,敬献给这位女神一个金制的蜂房,那蜂房的制作工艺无比高超,看上去跟真的没有什么两样。

但这时弥诺斯国王知道了他的这位伟大的建筑师偷偷地离开了他的岛国,逃到西西里岛去了,于是决定率领强大的军队追捕他。在大军压境的同时,也派出使者去见科卡罗斯国王,要求对方交出那个逃亡者。科卡罗斯对异国暴君的入侵非常愤怒,他经过苦苦地思索,终于想出了一个使这个暴君遭到灭顶之灾的计策。他假装接受克瑞忒人的一切要求,并邀请对方前来会晤。弥诺斯来了,受到了科卡罗斯隆重热情的接待。科卡罗斯请弥诺斯洗热水浴以解除旅途的劳顿。但当他坐到浴缸里时,科卡罗斯偷偷命人不停地加热,一直到弥诺斯在沸水里被煮死。西西里的国王把暴死的君主的尸体交给克瑞忒人时,佯称他沐浴时不慎掉到热水里去烫死了。弥诺斯被他的随从以最壮观隆重的葬礼安葬在阿格里根同附近,并在他的墓碑的上坡建立了一座向世人开放的阿佛洛狄忒神庙。

代达罗斯一直受到科卡罗斯国王的优遇。他培养了许多著名的艺术家,成为西西里岛建筑和雕刻艺术的奠基人。但从儿子伊卡洛斯坠海死去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过愉快,他的晚年更是忧伤苦闷。最后他在西西里岛去世,被安葬在岛上。

菲勒蒙和包喀斯

在佛律癸亚王国的一个小山上长着一棵千年橡树,一棵同样古老的菩提树长在它的对面。两棵树的四周是一道低矮的围墙。两棵相邻的大树上挂着许多花环。不远处有一个多沼泽的湖:从前,那里是一片可居住的土地,现在则只有潜水鸟和苍鹭飞来飞去了。

一天,宙斯带着他的儿子赫耳墨斯来到这个地区,他们都化作人形,想考察人类的友好程度。他们敲开了千家万户的门,请求借宿一夜。但所有的居民都很自私粗暴,这两位天神跑了半天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瞧,村头有一个小茅屋,又矮又小,用干草和苇杆搭顶。但在这所贫寒的房子里住着一对幸福的老人,正直的菲勒蒙和他的女人——同样诚实的包喀斯。在这里,他们一起度过了欢乐的青春年华,又一起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虽然他们很贫穷,而且没有子女,但他们却很乐观,友善,相亲相爱地生活在他们一起单独居住的小茅屋里。

当这两位神化作高大的人走近这所贫寒的小屋、弯腰跨过低矮的房门时,两位正直憨厚的老人便起身迎接,热情地招呼他们。老汉搬来凳子,老太太包喀斯铺上一块粗布,请客人坐下休息。老婆婆又赶忙奔向灶台,重新生起已经快熄灭的灶火。这时菲勒蒙已从侍弄得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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