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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15 11:5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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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这么远那么近

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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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等明天

何必等明天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何必等明天作者:这么远那么近排版:Clementine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2016-04-01ISBN:9787535486462本书由北京长江新世纪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序言不在天涯作别扫描收听本文主题曲John Zorn-Kiev 3 [version]

<1>

越是长大,就越开始告别的准备了吧。

曾经我在写《姥爷》系列文章的时候,编辑老师对我说,“80后”的一代也开始要面对亲人的离世了,首先就是隔代亲人,我写那些文章时,姥爷已经去世一年了。他在时我没有为他写下只言片语,他走后这些怀念他的文字才姗姗来迟,想来不免遗憾。

遗憾的事情做过太多了,遗忘了曾经发誓要在一起的人,丟弃了曾经用力想要铭记的事,伤害了原本爱自己的人,弄错了曾经以为是对的事。是是非非其实就在我们一年年长大的过程当中,被我们自以为准备的是是非非判断中,被我们舍弃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太难,这就是我们,回头看,有些口是心非。

<2>

这本书中的文字,就是在那些看似口是心非的时光中,让我们通过书信这样的形式,记住点什么。

细想一下,除了必要的工作邮件,已经太久没有写过信了。邮件也不能称之为严格意义上的信,我心中的书信,应该是写在信纸上,一笔一画,郑重其事。

曾经我看过这样一句话,书写断送在大学时代,书信断送在高中时代。现在想来深以为然。

小时候曾经有过一个挚友,但不在一个学校上课,只有寒暑假才见面,平时就用书信往来,写一点自己遇到的趣事,分享一些数学的学习方法,讨论最近喜欢的偶像,这就是当时写信的作用。

到现在还记得那种等待回信的期盼心情,邮递员不会将信直接送到班级上,而是放在学校门口的传达室里,心里默默算着日子,约摸到了收信那几天,下了课间操就会跑到传达室,门口摆放着一个盒子,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信,信封的样子也是千姿百态,和我一样焦急等待的学生挤在一起,伸进手在盒子里翻,看到熟悉的字就会赶紧拿出来仔细辨认。

那时的心情,有时还没有收到回信就会很失落,收到了信就会按捺不住喜悦,把信封揣在怀里噔噔噔跑回教室,下一堂课的铃声刚刚响过,也顾不上听讲,在书桌下偷偷撕开信封,把信纸藏在课本里,抚平折痕,焦急地看起来。

那种又热切期盼又焦急阅读的心情,有点类似现在拆快递。哈哈。

<3>

除了和朋友在信里说一点不疼不痒的话,更多的同学选择写信告诉自己心仪的人,我喜欢你。

那实在是太有乐趣,因为书信不仅仅已经是表达友谊的方式,而是在情窦初开的年纪,传达份朦胧的感情,而这种最初爱情的悸动,也体现在了书信的形式上。

比如信纸的样式就开始变得花哨起来,和朋友写信,格子纸、信纸,甚至是作业本扯下来的一页都可以用,但写情书就绝对不行,必须要在文具店挑选出最漂亮的那一款,有蓝色的花纹,粉红的底色,或者是卡通的造型,桃心的图案,有些甚至有淡淡的香味。

这种信纸特别受女同学欢迎,几乎毎个女生的书包里都塞几张,心怦怦跳地写好信,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成心形,我曾经请教过怎么折,还是比较复杂的工序,折出的信纸小小的一个,再用粉色的透明胶将折口粘好,又写上给谁,这才算完成。

给同校的人就不用装信封,托人带过去,夕卜校的还要买不普通的信封和邮票,带着一种格外少女心的期盼,心里像是有无数蚂蚁爬过,又酸又痒,那种年少最初时的感情萌动,如今想来又天真又美好。

男生写情书其实方便很多,花哨的工序少一些,但也有讲究,比如要刻意把字写得工整一些,语言也要组织一下,递送时稍微打扮一下,把校服里的衬衣塞进裤子里,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邋遢。

所以你看吧,无论在什么年纪,面对自己心仪的人,我们都是那么地注重自己。

<4>

这已经是过去十几年的事情了,我不知道现在的学生是否还有写信的习惯,当手机开始普及后,书信已经逐渐退出了我们的生活。

只是在我高中时,手机依然是个稀罕物件,和朋友之间的联络,依然是一封封的书信,高中开始我有一些文章散见于校报,在学校渐渐有人开始认识我,也有了一些所谓的仰慕者,我们沟通的方式也很简单,就是写信。

笔友在我们那时是非常流行的,只是多在校外,而我那时的笔友,是在校内,比我高一级,因为看了我在校报上的文章,拿着信到我们班级门口找我,渐渐地就成为了朋友。

那时写信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随便扯一片纸写上一段话,趁着打水的工夫就可以送过去,站在门口摆摆手,也不说话,塞进对方手里微微一笑,那时还有人在旁边起哄,以为我们在谈恋爱,可我们彼此知道,这仅仅只是朋友之间的交流。

信写得多了之后,我专门在宿舍拿出一个箱子,把那些花花绿绿的纸按照日期分类,然后一摞摞捆好放进去,后来彼此的学习任务重了,来往的书信也少了,但一周一封还是坚持了下来,直到她高考结束。

他们毕业那天,她伤心地哭了,说以后就不能给我写信了,我说可以写啊,那样才是真正的笔友,她摇头说不能打扰你学习,高三实在太重要了,我们彼此说着珍重再见,我的高三就在那样提前告别的仪式中开始了。

后来,我真的没有再收到她的任何一封信,从她离开学校后就杳无音讯,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再见过她,我甚至对她的模样也模糊起来,也不记得曾经我们在信里说过什么,但每年我回家,拉开书桌最后一个抽屉,看到当年的信依然稳稳当当捆在一起放在那里,就会觉得心安。

曾经遇到的人,曾经写过的信,曾经做过的事,只要有一些什么还在,只要有一些还未忘记,就会觉得心安。

<5>

多少年过去了之后,当我再次回想曾经学生年代那些做过的事,连回忆都带着光,一条条、一点点,留着无数动人的时刻,好让我们再次想起。

在看《头脑特工》时有一个情节让人印象深刻,曾经以为快乐就要占据全部,连回忆都是百分百美好,长大后才察觉其实忧伤同样能够带来很多,回忆中夹带着淡淡的哀愁是长大后的标志之一。

这或许就是为什么在我们回忆起曾经时从最开始的开心快乐,到最后的怅然若失,不是回忆的问题,是我们长大了。

长大后的我们会得到很多,更多的朋友,更大的世界,但同样我们也会失去,失去曾经的朋友,离开曾经的世界,连同着诸多习惯也一并被我们丟弃在了成长的路上,比如手写,比如书信。

已经不想说电脑网络时代的来临,我们除了消费签单或合同签字之外,已经很少手写,更别提给谁写一封书信捎去问候,邮件往来早已网络化,各种的笔记本程序更加快捷,我们为生活发明和增添了那么多的便利,但也失去曾经一笔一画的郑重。

所以,这一次的合集,我们为你带来的,就是这样的一本书,以书信的名义,唤起曾经我们的那份妥帖和郑重。

我们都不需要惺惺惺作态,只要你跟随着自己的内心,自然就可以抵达一片新天新地,你会站在那里四下观望然后恍然大悟,原来这是我们曾经停留和留恋的地方。

<6>

这一次的合集,我们特别邀请了29位文字和影像作者写下他们最想说的话,留下他们的影像,这和随笔与故事无关,随笔关于自己内心,故事与情节为伍,这一次,他们把这些话送给了一些人事。或是曾经遇到的朋友,或是未来自己的孩子,或是出版过的书,或是逝去的情感和时间。我看着他们用自己最朴实的语言,为那些曾经的美好和感动记录,心里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这种感觉并非是一朝一夕都存在的,它像是在年少时我们平日的生活,沉溺在其中反倒不自知,觉得日子过得缓慢和无趣,想要快快长大,也不会用心去体会现在拥有的一切。在长大后再次回望,才觉得自己曾经原来那么地幸福。

度过,再回望。其实就是这一次书信特辑的主题。

我不希望大家终日陷入会议中无法自拔,但我们都应该做一个认真记录生活的人,不能在过去中得到财富,但起码应该有安慰自己的力量,那份力量与旁人无用,只能慰藉此刻用力生活的自己。

那些逝去的人,终归是在遥远的别处一去不复返了,如果再不用什么去记录下他们,怕是连我们都要忘记。

那就用这样的文字和影像,一起带你前往遥远的古老时光,共同去回忆那些曾经逝去的美好,虽然可能我们无法重来一遍,而故人也已离开,但就因为这份离去我们已经体味到苦涩,就不要再让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重蹈覆辙。

以过去的名义,还现在的正名。

以曾经的美好,还此刻的珍惜。

愿你能在这本书里看到自己,看到曾经相伴现在分别的人事。愿你的现在依然有人陪伴,愿你我不在天涯作别。第一幕回得了过去,回不了当初很多东西是并不能用存在与不存在来定义的。摄影师 宇华·TO THE SEA扫描收听本文主题曲Tom odell—Long way down有时候会将矿泉水瓶压在耳廓上摇晃并遐想潮音。有时也会将左脸紧紧地贴在玻璃窗上感受雨点打过来那一下子的震撼。从小到大问别人最喜欢什么颜色,蓝占的比例是最高的,当然包括我自己。一直都在用镜头收集眼下各种不同的蓝。天是蓝的,海是蓝的,在我看来这定语都该是恒久不变的。记得公路旅行半途我们住的是山涧中的客栈,因山里无信号而无所事事,索性问店家拿些旧纸箱,搭上木柴生起了篝火。苏格兰的夏夜并不轻易妥协暗下去,尽管凌晨,天空怎么也得留下一抹深的黛蓝。我们喝着啤酒天南地北地侃。年少时轻狂过,疯过,悲伤过,厌世过,没心没肺地乐过,哭过,笑过。然后那些五味掺杂的瞬间就嗖嗖地一蹬而去了我庆幸,我如今开始小心翼翼地用镜头冻结那些让人缅怀的悲欢离合。许多年以后,我在想,和煦的午后坐在餐桌旁,翻看一页页蒙尘的旧照,与你细说那些道不完的回忆。我是怀旧而健忘的人,或许,我们都是。往事琐碎,我用力一遍遍地去忆起,却又一次次地忘记。我能做的,就是每次路过大大小小的教堂时,与不知道是否能听见的远方神明,默默从心里头叨念一句,祈求你们一切平安。我想每个在外的游子都一样。到了最后一刻。所有生活里烦琐的,孤寂的,欢畅的,狂野的终将瞬间腾空。给大宽的信·烟波人长安扫描收听本文主题曲宋冬野—《六层楼》

傻×大宽:

他们让我找一个人写封信,我一下就想到了你。别误会,这并不代表我对你有什么感情,我只是忽然想起来,你他妈还欠我一千块钱没还。你自己肯定也记得,要不然你不会打出国以后能不回微信就不回微信。唉,你说你也是的,我虽然穷,还能因为一千块钱和你翻脸?何况我又买不起机票,不能把你怎么样,最多也就是杀你全家。你说是吧?

想想你的亲人,别做傻事,乖。

北京这两天刮大风,吹得我脑仁疼,感觉发际线都要被吹跑了。不过好在不是特别冷。听说锤子已经穿上了秋裤。真是,年纪轻轻就这么体虚。我琢磨是不是买点儿肾宝给他送过去,又怕学姐提着刀来杀我。她最近临产,脾气暴躁得很,想想还是少惹她为妙。

这几天饭局有点儿多,可惜没什么胃口,看来是老了,过去一顿饭吃三只烤鸭的日子很难再重现了,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现在请客的朋友们没有那么实在了。要不说还是刘佳刘老板大方,那天我们把他灌醉然后拿走他的钱包,他趴在桌子上一声都没吭,第二天还说自己喝断片儿了什么都不记得,就是丢了一把大钞。开玩笑,三人一共就点了三瓶小二,咱俩还都喝的水,怎么就能把他放趴下?不过丢钱可是大事儿,我记得那个小饭馆就坐了咱们一桌,这要是被偷走的,偷钱这人也太厉害了。高科技啊。

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可怕。

上上个月锤子来找我,问我做不做情感咨询。气得我,我是写情感故事,那写的都是你们的事儿啊,堂堂一个文字工作者,怎么能随随便便、说出台就出台?所以他答应请我吃饭我才去的。一个小姑娘,他同事,二十四岁,异地一年多,受不了了,觉得感情一天比一天冷淡,问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这能有什么解决办法?要么他来,要么你去,要么放手,三个条件都无法达成,那就踏踏实实过日子,等。是真爱,总会有转机。除非你想放弃。何况才一年多而已,我有朋友异地七年最后还不是顺利领证的,当然,那个朋友是个狠角色,经常对男朋友叫嚣你敢劈腿我就敢炸了你家,那不也就是说说,虽然她不止一次问过我买炸药犯不犯法。何况两口子打情骂俏,不作真,唯一的害处就是虐虐单身狗。她对我不薄,大学考试我抄她卷子从来没举报过我,我也不太好替天行道。

女孩后来还说了挺多。锤子老看表,估计回家太晚不好交代。我就不用担心这个,反正来都来了,我又没有人查岗。说起来学姐自打怀孕之后脾气见长,虽然她一直以来也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类型。当年要不是她二话不说拎起行李就要去找锤子,也不会有锤子夜行千里弃暗投明结束异地恋的壮举。这俩都是明白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其实我挺羡慕的。

说到这……靠,锤子自己就是个异地恋修成正果的佳话,找我来做的哪门子咨询?

肯定是找个借口请我吃饭。唉,你们啊,太含蓄。

扯远了,接着说那个女孩。她一直在掰扯两个人从前有多么好,花前月下海誓山盟,说到后来有点儿着急了,说她马上就二十五了,过二十五奔三十,一年比一年贬值。一说这个我他妈就不爱听。三十岁怎么了?三十岁大好年纪,能吃能睡能跑能跳,老天爷都没放弃你,网上听直男癌扯两句蛋你就从了?

话又说回来,恋爱也好,结婚也好,为的什么?为了让自己过得更称心如意,为了夜半三更被噩梦吓醒的时候旁边有个让你踏实的人。你又不是股票,老惦记着升值贬值干什么?

但是这话不能明说,我主要是来吃饭的,不是来挨打的,尤其是我还没吃饱。说真话遭恨。我就问她她男朋友有没有什么想法。

她说她男朋友觉得现在谈结婚的事儿太早了,他们没有经济基础。

得嘞,又是这句话。这话我怎么也得听过十次了,其中有八次导致了情侣分手,一次导致女方意图跳楼示威,结果没站稳从二楼掉了下去,还有一次比较特别,女方找了一群小混混埋伏在路上要收拾男方一顿,但是没交代清楚,最后打错了人。总之一听女孩说到这个,我就知道这俩人估计没戏了,一个要承诺一个要基础,道不同不相为谋,说什么都白搭。

可惜这话也不能明说,说了就等于是劝分,败人品的事儿我一般不干。我就干过一回,给你说过,那个女孩的男朋友说婚后绝对不能养猫,让她把猫送走,最后人我给劝得悔婚了。第二天就听说你出门摔了一跤,掌骨骨裂,虽然倒霉的不是我,但是我还是很心痛的,毕竟……那个词儿怎么说的来的?哦对,父子情深啊,父子情深。

后来也没咨询出个所以然,女孩戚戚地走了。临走我劝了一句,说你如果信任他,就给他些时间。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如果你不够信任他,那还是长痛不如短痛。隐隐中我觉得女孩属于后者,否则她也不会跑出来和我一个外人说这些有的没的。

然后上周的时候,锤子和我说,那俩人分手了。

这件事搞得我又喜又悲,喜的是女孩好歹还是听了我的话,给了男朋友一些时间,悲的是,她就给了他两个月。

和你说这个不是为了吹牛逼,显示我多么未卜先知。我是想说现实残酷,每个人都背负着巨大的压力,能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好好珍惜对方。大麦和果子那种不一样,感情深,哪怕天天吵架都没事儿,吵完了还不是果子做饭大麦刷碗,大麦还给我报销来回的打车钱——我每次义不容辞地跑去劝架,不让我去我都去,也很辛苦的不是。你还老说我没脸没皮,去的时候都不叫你。哎哟,你自己想想你那个聊天的水平,万一把人家两个说离婚了怎么办?朝阳区民政局的同志们都挺辛苦的,不要老想着给政府增加压力。

话说回来,你跑去美利坚合众国也快一年了,消息很少,不知道有没有饿死。年初听说你偷偷跑回来一趟,谁也没告诉,到北京直接转机去了上海。就知道你是怕相聚又别离,搞得太伤感。你这样我们就不伤感了?我还专门买了一把刀,都没用上,白花了几十块钱。上个月刘佳来了次北京,叫上锤子聚了一下,酒后吐真言,才知道原来锤子这厮对你有意见。你说说,五六年的朋友了,就因为你说他丑,他至于这么耿耿于怀?你还经常说我丑呢,我不是也乐呵呵的。当然我是对你那辆车的刹车动过手脚,那不是后来悄悄替你修好了?修理费我都没要你的。

有空的时候,记得回我个信息。也没什么事儿,找个人说说话。我还记得上大学那会儿,夏天晚上热得人人都打算裸奔,只能聊天来缓解那种想杀人的烦躁,聊着聊着就饿了,我负责骑着自行车去给大家买煎饼果子。

不是我善良,是因为全宿舍会骑自行车的就咱们两个,而我又打不过你。所以每次给你带的那份,我都会让老板加双份辣。反正你也尝不出来,你忙着搜肠刮肚和小文聊天。你出国前我找你喝酒,看到你钱包里已经没有她的照片了,好事儿,看来你是真的放下了。我也放下了。你还说有机会去洛杉矶的话,帮我找找小琪,开玩笑,我不知道具体地址,洛杉矶又那么大,万一把你累死,我以后生病,床前就没有孝子了。

算了。人家有自己的生活,和我没什么关系。是我自己当时不主动,错过了她。现在再有人问我,喜欢一个人应不应该告诉对方,我一律说,应该。只要对方没结婚,那就应该。不要担心那个人怎么回应,你不说,就永远不会知道。

算了不说这些悲伤的了。前两天大麦还问起你,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说实话我挺感动的,朋友一场,尽管大家经常十天半月不联系,互相还是记挂着对方。当然我顺口问了他有什么事儿,他说你还欠他五百块,最近他内人查账,不太好交代。一说到这我就来气,才五百块,漂洋过海地要账,有意思吗?你还欠我一千块呢,我说什么了吗?

所以啊,大宽,能回来就回来一趟吧。坑我们已经帮你挖好了,让我想想,当时动了铲子的有锤子、大麦、大麦他老婆……还有三四个记不清了,我没参与,嫌远,让锤子替我往下多挖了两米。你看我对你多好。放心,地方选得很偏远,跨一脚就是河北。我们算过,按照北京目前的发展速度,短时间内那片荒地估计还不会开发,你不用担心哪天被盖楼的挖出来。回来吧,祖国很美好,北京很亲民,钱不钱的,那都小事儿。我先把我的卡号给你,6××× ×××× ××××××××,也不着急,这周内还我吧。

啊,说起来,周日就快过去了,明天又要上班,他娘的,岁月如梭啊……

不废话,祝好。烟波人长安

又及:海带挺好的,勿念。昨天还尿了我一床被子,可能是报复。上周帮朋友看猫,三个月大的小猫,追着它打了整整两天。

海带可是两岁半了。流浪的地图·刘墨闻扫描收听本文主题曲宋冬野—《鸽子》

亲爱的轱辘:

见信舒展。

今天的你格外乖巧,阳台之中懒洋洋地沐浴在阳光下,胖得有些臃肿的身体流淌在地面上,此时此刻,我才更觉得你像一只猫,或者说,我心中的家猫。但这并不重要,所以此刻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也许你早已知道,故而作态不远不近地看着我,等着我的唠叨和绵绸言絮。这是你对我的宽容,我却也是最近才刚刚知晓。

到今天为止,我们已经相处了近六个月,距离你上次离家出走,已经过去快两个月,白驹过隙,回忆抽去宝贵的几丝,你长得快,我也老得快。我们之间没有过多亲近几分,默契也少之又少,你恰当地保存了野猫的骄傲与桀骜,我曾为此苦恼过,但现在我反而庆幸这样的关系,我的改变并非心灰意冷,而是你让我明白适当地保持距离,更有利于保存自身完整的存在。

镜头退回去,退回到六个月以前,我们相遇的那个雨天。傍晚我刚刚在客户那里结束提案,过程很圆满,放松以后的我瘫软地站在写字楼下,等雨小一点,再和同事去停车场。雨季刚刚到来的深圳并没有很潮湿,雨水拍打地面的声音很舒服,它让车辆和路人都慢了下来。我趁间隙发了会儿呆,周围的各种声音为了区别于彼此,仿佛各自走了不同的道路,清晰而又轻巧地抵达到我耳底。

就是这时,你一声声虚弱的喊叫,让我回过神来,我顺着声音的方向,目光小心翼翼地匍匐过去,你在一辆黑色轿车的下面,靠着轮胎,朝着我一直叫。当时的你太小了,也太虚弱了,一只眼睛已经不能完全睁开,满身泥泞,好像还有伤口。

出乎我们的意料,雨并没有变小的趋势,同事不停地在我旁边抱怨天气,我心不在焉的应付着,在这场并不应景的雨天里,却一直和你保持着对视。最后莫名的力量将我赶到你身边,将你揽入怀中。雨水,和你当时的状态没有给我过多的选择,我不知道你的妈妈是否在附近,这样的保护是否唐突,或许在你朝着我喊话的那个时刻,我就已经决定,要开始接受这样一场缘分了。

用纸巾给你擦去身上的水,将你放入怀中,径直朝医院方向走去。治疗的时候你十分乖巧,结束以后,状态恢复了几分,收了医生的叮嘱,每一条都要在心中默念几次,又反复地询问医生确认信息的准确,不由得自己半点马虎,因为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怀中的是一个完整的生命,我第一次感觉自己像个家长一样,懵懂而坎坷地怀疑着自身,也担心着你的未来。

医生和我说,我们相遇时,你也就刚出生一周左右,并不具备独立进食的能力,而且不能喝牛奶,可以喝少许羊奶。于是当晚我在附近的药店买了一些注射器,羊奶不好买,我走了许多超市,最后买到了一些羊奶粉。怕你会饿,把你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却又风风火火地一路往家跑。到家后我迫不及待地用热水将奶粉泡开,再吹凉,用注射器吸一点,轻轻地把你的小嘴撬开一个小缝,慢慢地注射奶水,你吃了一点便在我怀里睡着了,我将你放在毯子上,你就又醒了,我就又喂你,反复几次,你便安静地睡下了。

夜晚的黑暗中,我看着熟睡的你,兀自言语着,既然是在车轱辘旁边捡到的你,就叫你轱辘吧。

这是我们共同拥有的第一天,看似平常之中偶有波澜,却也恰当地代替了我们今后相处的大多数日子。

解决了你进食的问题,又要解决你的排便,第二天就买了猫砂盆和猫砂,却不见你排便,肚子吃得很大,替你着急。问了专业的朋友才知道,幼猫不会排便,需要大猫在菊花的附近反复舔舐,刺激幼猫的反应,唤醒排便的机能。我找了一块干净的手绢,沾了温水,把你强按住,尴尬而又敏感地帮你擦拭。你一声声抗议,室友在旁边一直笑。

第二天,你还是没有拉屎,这让我很焦虑,我一直盯着你的屁股,你和我适当地保持着距离,戒备地看着我。第三天,当我终于在床底下发现了一坨猫便便的时候,我几乎是热泪盈眶地捧着你的屎,四处奔走相告,列宁同志已经不咳嗽了,我的猫会拉屎了。

吃喝拉撒都解决了,如果还能睡得好,那我就无须再担心你的身体了。那时的你,平日里我上班,你只要吃饱喝足,大多时候是不需要我操心的,可是但凡我在家,你睡觉时就必须要我抱着,若是不抱就会一直在我脚跟旁边叫,声音凄厉,撩人烦躁。我便径直将你放在腿上,然后看书写字,你沉沉睡去。久而久之,习惯养成,无论我做什么,你都必须让我抱着,我煮面时顾不来管你,室友听你叫得心烦了,就给我做了一个肚兜,在家时每天将你挂在胸前,除了吃饭喝水拉屎,你就这样在我身上挂着,我们俩像一对袋鼠,行色恹恹地出入卧室客厅和厨房。

后来,你终于开始学会独自散步了,从我身上下来,踉踉跄跄地蹒跚着,打个喷嚏借着劲也能把自己摔倒,惹得来围观你的朋友喜笑颜开。然后断奶,开始喂你一些鱼肉香肠,或者把猫粮泡软给你。吃固体的食物以后,你长得特别快,跑得越来越稳,跳得越来越高,有时候晚上还会跳上床,在我腿边伏身而眠。早上醒来时,你伸展着四肢趴在我身上,睡姿诡异,丑态百出。

这样的日子同样没有持续很久,你成长的速度超出了我和室友的预估,在我们的照顾下,你越来越大胆,四处打翻东西,抓破我们的衣服和袜子,凌晨四五点站在我脸上,想方设法把我叫醒。本来睡眠质量就很差的我,在那一段时间神经衰弱更加严重了,早上起不来,晚上睡不着,白天在公司精神也很差。

为了改变这样的状态,我也听从了一些养猫朋友的建议,开始尝试管教你,想把你的作息调整过来,最好大体和我相似,这样才会不干扰我正常的生活轨迹。于是蜜月期就这样过去了,我们针锋相对起来,晚上睡觉我在卧室把门锁上,你进不来,只能在客厅叫。进不去卧室的你打碎玻璃杯,将室友的手机推下桌子,总之你做了许多坏事来抗议。我挂着黑眼圈一次次清理残局以后,渐渐地感到了厌倦,烦躁,甚至是崩溃。

尝试给你第一次洗澡时,你抓伤我很多地方,反抗得异常坚决。洗完澡以后,你就不怎么理我了,好像故意生气。我买了许多小鱼干哄你,这时我又发现了你的另外一个毛病,每当我喂你吃鱼或者肉类的食物,你总是自己偷偷叼到床下,或者角落里去吃,可能是野猫的天性,或者是动物的本能,我为这样的习惯感到难过,也感到无力,每次从床底下掏出骨头或者食物的残渣,我都会感到无可奈何。

有一次我喂你吃鱼,你又想叼着走,我就把你拽回来,你又走,我又拽回来,反复了几次,我凶了你几回,你便放下鱼肉离我而去了。还有一次你把屋里的三个垃圾桶全都打翻了,里面的垃圾满屋都是,而你还在角落里咬着室友吃剩的一块周黑鸭,或许这也是野猫的天性,总之,我并不喜欢你有这样的习惯。为了安抚室友的怒气,我象征性打了你几下,你也反过来咬了我一口,虽然没有用力,但是让我看见了动物的本能是狰狞。

心凉了一下,愤怒便占领了所有意识,当即决定晚上断粮。而早已被我们养肥的你,却也丝毫不在乎。不肯低下头来撒个娇,或者是哀叫几声,或许我便会心软下来。第二天我依旧上班,你远远地望着我,我拿了一些猫粮来喂你,你却见我就跑,总是保持着很远的一段距离,我赶着上班,随便把猫粮一丢便出了门。晚上下班回家,家里又是乱七八糟的一片,垃圾再一次让我无法下脚,不知道是你故意报复,还是你确实很饿,总之这一切的一切彻底激怒了我,我一边捡垃圾一边吼你,打开房门清理客厅,待到我清理完毕时,四处找你,你已经不见了,我以为你是躲在了哪个角落里不出来,正在气头上的我也懒得找你,便躺在床上开始看书,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去。

晚上室友回来叫醒我说你不见了,我这才意识到,你是真的离家出走了。

睡意全无的我瞬间紧张了起来,带上手机穿好衣服,和室友一起在楼道里开始搜寻,我们找了每一层楼,每一个天台,问了路过的邻居,敲开没有来往的门,询问一只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中华田园猫,而且还是最常见的黄白相间那种。

直到凌晨,我们无功而返,悻悻而归。天光大亮时,我闭上眼想,你只是出去散个步,认识认识新朋友,野餐之后还会回来。但是你没有,醒来后,依然是空荡荡的房间和空荡荡的猫垫。我在阳台里俯视着整个小区,那时我希望有一个望远镜,可以近距离地看看这些角落,好让我能仔细地寻找你的痕迹。

心中随即闪念一过,我穿着拖鞋短裤,拿起剩下的半袋猫粮走下楼去,在小区的每个角落里都撒上猫粮,打开手机地图,搜寻着小区的死角,附近几栋楼的街道、凉亭、公共设施附近,按照地图上的坐标,一块块慢慢撒去。半袋猫粮很快撒光了,又去超市买了一袋,借着地图又朝附近的小区走去,直至这一袋也撒光,便一个人落寞地看着地图再走回来。

晚上自己躺在床上打开手机地图看,独自猜测你今晚会不会吃到这些爱心猫粮,愧疚的猫粮,带着我的不甘和担忧的猫粮。地图上一个个坐标跳跃着闪烁,活跃的字符也并不自由,它们宣告着区域的归属,这并不是我的家,我只是一个租客,我们都是流浪在这里的生命,我也要靠着地图才能给你撒下食物,而你则身无长物却莽撞地冲出了家门,开始了自己的浪荡喵生。

这小小的流浪地图困住了我,不知道你现在是否在这之中,或许你的版图早就超出了我的预估,所以那时我也安慰自己,或许是缘分已尽,就自求多福吧。

口口声声叫自己放下,第二天晚上下班我又特意沿着撒下猫粮的路线绕路回家。看见有的地方猫粮少了,就猜想是不是你吃的,看见有别的野猫在分享你的食物,我又把它们赶走,这是为你订的餐,我怕它们吃了,你就吃不到了。

当晚我又撒了一袋,还被隔壁小区的保安追了一段。

这之后的第三天,我继续在外面散食,刚刚下楼就在小区门口的拐角处,看见一只颇为像你的黄白小猫,它狼吞虎咽地吞噬着地上的餐食,我几乎是无意识地随便喊了一声你的名字:“轱辘。”

那黄白小猫吓得抬头望着我的方向,迅速地四肢弯曲,做出移动的姿势,我并不确定那是不是你,毕竟像你的猫太多了,而且那黄白小猫太脏了,远远看去难以区分。我怕上前去又惊走了它,我又怕后退会失去你。情急之下,我将袋子里的猫粮取出少许,放在面前,然后一步步小心翼翼地退后。继续轻轻地唤着你的名字,直至退到猫粮对着的角落里。

黄白小猫突然开始奔跑,加速,朝着猫粮的方向奔去。我的目光紧紧抓住这一只有些脏了的花背,希望它能在猫粮前面停顿少许,让我区分它到底是不是你,是不是我丢的那只小猫。但是它并没有在猫粮面前停下,而是径直越了过去,我的心沉了下来,而又让我惊喜的是小猫竟然朝着我跑了过来,我蹲下还没来得及张开双手,你就这样扑在我的怀里。

真的是你,你一直叫着,颤抖着,磨搓着花脸,我又急又喜,原地喂你吃了很多猫粮,又带着你去超市买了鱼干,走出超市蹲在路边我就打开袋子喂你,风餐露宿的我和你,却从未像那样亲密。那一晚你睡得异常踏实,呼噜声格外大,逗得我躺在床上一直笑。

第二天给你洗好澡,便带你去医生那里打针,医生取药时和我说,不要妄图修正你的习惯,因为改变总是很难的。

我这才意识到,你也是一个完整的生命,一个需要尊重的个体,我们彼此交织的生活,并不应该因为我的习性而有所偏私。我想起我们是如何遇见的,你也是流浪到这里,你也是害怕被限制的生命,你需要自由,你叛逆,你尝试依靠过别人,后来也尝试依靠自己,忽然觉得我们是如此地相像。

起初将你抱回家,我也并没有清楚地意识到,我是要对一个生命负责,那时更像是买了一个新鲜的玩具。而在承担责任的过程中,你也让我再一次地认清了我。过去总是以为自己心态平和,世事恬淡处之,寻求大宁静,窥探着孤独和自我。哪知当原本的生活被轻易打乱时,我也露出了可笑的愤怒,幼稚的焦躁,还有自私的狰狞,这一切的一切,是你让我重新认识了我,我并没有自己所认识的,或者是想象中那么寂静,你让我轻而易举地看见了自己的虚弱。

你也让我明白付出是完成自己的使命,承担该承担的责任,并不应该因此而占有你的生活,改变你的习性。对宠物不该如此,对自己未来的孩子更不该如此。

而和你相处的过程,就好像是一次父亲的实习体验,让我体会到了生命的神奇和生活的不确定性,我不再祈求你为我改变,甚至不再希望你像一只乖巧的家猫,我只是希望你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就好。

前几日我因为频繁地熬夜加班,抵抗力骤然下降,在一个暴雨的天气里很不争气地感冒了。白天躺在床上一丝力气也没有,你忽然蹦到床上朝我叫了几声,我忽然心中一暖,想着你终于知道关心一下自己的铲屎工了,强睁开眼睛想看看你。

而你却一下子站到我胸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扇了我几个嘴巴。没有一丝丝防备,也没有一丝丝顾虑,你就这样出现,扇了我几个嘴巴。我起身才发现你的猫粮盆空了,给你倒好了食物我又返回到床上,而你却没有去吃,一直趴在我身边,直直地看着我。我睡了一小会儿,醒来后好多了,你依然在我身边守护着我,你有点困,却还撑着不睡,我起身吃了药,又喝了些水,状态好了很多。你看我恢复了不少就从床上跳下去,独自吃食,然后回到猫垫上睡去。

我看着过程中的你,像拿捏好一切事物分寸的长者,在照顾好虚弱的亲人以后,独自完成自己需要做的事。或许,这就是好的陪伴吧,在一起时彼此不占有,不约束,不要求对方为自己改变,只是相互地依附着,一起变老。

我们真正地像两个互相珍视的生命一样,搀扶,陪伴,并且相互地照见,你让我能够直视到自己的软弱还有阴暗。真正地学会包容,理解,还有承担。

虽然不知道我们会陪伴彼此多久,我也信誓旦旦地问过你是否愿意和我回北方去,你的回答含糊其辞。但总之,我不愿强求你做任何事情,只希望你在我们共同拥有的这段缘分里,活得足够自我,也活得足够快乐。

前路尚远,唯愿常伴。

祝:身体健康,吃嘛嘛香。铲屎工:小墨姐,你睡了吗·小岩井扫描收听本文主题曲张楚—《姐姐》

亲爱的老姐:

见信佳!

现在是东京时间凌晨一点钟,我趴在日本公寓的榻榻米上,刚泡了面,突然心血来潮给你写信。

我的室友要去京都了,今天帮他收拾了一天东西,有一沓信纸我觉得很好看,他便随手送给了我。

我想好久没有给你写过信了,突然收到应该很意外吧。在这个通讯越来越发达的年代,写信变成一件略显怀旧的事。不过有些话,手机的快捷反而不合适,就像有些感情的诉说,需要一种沉淀的心情。只有静静写在纸上,念在心里,才相宜。

还记得最初养成写信的习惯,是因为我初中的时候你在外地读书,当时也没有手机,而你又很少回家,每次打家里电话都只是匆匆几句,而我总希望,多跟你说说话。

记忆中的小时候,家里一直很穷。爸爸为了生我,丢掉了国企的工作,而家里刚搬了新家,加上我的出生,到处都要花钱,生计捉襟见肘。从我有记忆开始,父母就一直在奔波辛苦,很少一家人安安稳稳地按时吃饭,闲聊。

这让原本生活很无忧无虑的你,一下子有了许多额外的责任。

我出生后,你很生气地对父母说,长得好丑,不知生出来干吗。然后扭头回房间哭。

你觉得父母是重男轻女,有了你一个孩子还不够,非要违反计划生育,冒着罚款和失业的负担生我。

我知道,亲爱的姐姐,那时候你受了很多委屈。

虽然你比我大七岁,但那个时候也只是个小学生。打我一出生,你就承担起了照顾我的责任。一放学不能跟同学们一起喝汽水,跳皮筋,得赶紧回家照看我,给我喂奶粉,摇摇篮,哄我睡觉,哭了又要逗我乐。

你还要经常买菜,做饭,收拾家里,等待父母辛苦一天归来。等忙完所有这些,才能有时间做作业。

你曾经开玩笑地告诉我,如果我没出生的话,你完全可以有另一种生活,独享父母的宠爱,无忧无虑过完童年,学习喜爱的书法画画,每晚看动画片和武侠剧,第二天和女生们一起谈谈剧情,顺道八卦一下男同学和老师们等。

而你的童年,没有动画片连续剧,没有冰汽水洋玩具,也没有好看的新衣裳和鞋子,只有我不时哇哇的哭闹声,伴随你一天又一天的成长与烦恼。

我知道,那本是你该有的幸福生活,是我的出现,剥夺了你轻松快乐的童年。

我想我不知道的事,还有好多好多。

我不知道我被弄堂口的狼狗追赶时,你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前来救我;

我不知道我弄丢心爱的玩具坐地耍无赖时,你花费了多大的精力帮我在雨天的泥地找寻,要知道,你从小就是最爱干净的小姑娘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天你回来都能给我带来爱吃的小吃,而你的零花钱,明明只有那么点……

多年以后,陆陆续续从你嘴里用戏谑玩笑地说来,虽然你早已对当初的付出不以为意,然而在弟弟的心中,却多了一份酸楚和心疼。我了不起的姐姐,你从小就独立、倔强、聪明,虽然你从来没有怪过我一句,埋怨过父母一言半语,你只是用心读书,努力考第一,用成绩让那些嘲笑你总穿小号旧衣服的人都闭了嘴。你从小就是这么酷,让我好生崇拜。

当然,除了你从小爱打我这件事,我觉得你总体还是对我很好,很善良的。

我第一次走路,是你在身后扶着我,一边笑我跟个鸭子似的,一边温柔地摸我的头;

我第一次说话,叫的是你的名字,你激动得把我喂得差点窒息;

第一天上幼儿园,第一次骑自行车,第一次跟人打架,第一次被你揍,第一次跟你抢遥控器……太多的第一次,我已全然忘记,而你全都历历在目,帮我记得一清二楚,俨然成了我的人生记录仪。

姐姐的朋友和同学都叫我小跟屁虫,因为我从小就是姐姐去哪儿我去哪儿,每天回家第一句话,就是我姐在哪儿呢。去年过年你最好的朋友来做客,第一句话就是哎哟小跟屁虫都这么大了啦。

在我的生命中,姐姐不仅仅是姐姐,更是扮演了母亲、朋友和老师的角色。

姐姐喜欢画画,我就在一边乱涂乱画。

姐姐喜欢爬山,我累得要死要活也要跟着。

姐姐看科幻小说,我也装模作样地在一旁盯着字都认不全,意思都不知道的书本发呆。

在学校的姐姐,一直是班长,大队长,舞蹈队闪亮成员,老师们交口称赞的好学生。当我的初中老师知道你是我姐姐后,都会带着赞叹的语气说,你有个好姐姐啊。

是啊,脑子并不聪明的我,小学时候成绩一直很差,考倒数那是常有的事。每次回家后,姐姐就一直免费给我当着家庭教师。尽管会骂我笨揪我脑袋扭我耳朵,但我就这样不知不觉开窍了,慢慢追着你的脚步,读你读的学校,被称赞过你的老师称赞,心里美滋滋的。

年纪越大,我和你也越来越相似,我读着满柜子你看过的书,会跟小伙伴讲许多从你那儿听来的故事,也像你一样最喜欢看恐怖电影和武侠片。甚至在你少女情怀看琼瑶阿姨哭得梨花带雨时,我也会很入戏地跟着一块感伤忧愁。

你老说你上辈子肯定是欠了我很多钱,这辈子来还债了。从我懂事开始,在我家里我爸就好像我哥,负责跟我喝酒唠嗑吹牛逼,我妈是我嫂子,负责跟我哥闹别扭,然后跟我诉述情殇哀怨。而我姐仿佛又是我爸又是我妈,不但教我各种知识,教我做人,甚至还负责给我零花钱……这真是个奇妙的家庭。

后来你去外地读书后,我有段时间变坏了。

我开始溜冰、打台球、泡网吧、喝酒打群架,还欺负班里的同学,老师终于告诉了家长,我挨了老爸好猛烈一顿猛揍,至今想来,心有余悸。

不过正处于叛逆期的我,完全不听他们的话,我甚至有次很生气地对他们说,你们小时候不管我,这个时候管我有什么用!

听到消息的你,当即从学校赶来,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只是把我叫到工地里让我静静地看工人们工作。

那是一个炎夏,太阳无法直视,火辣辣地毒。我以为你是想让我晒太阳做惩罚,谁知你温和又难过地跟我说,你看这些人辛苦吗?

我看着他们汗流浃背,灰尘满面的样子,默默点点头。

你说,爸爸每天就是这样辛苦工作的,甚至还很危险。我们上学吃饭的钱,都是他这样一块砖一包水泥地赚来的,他从来都是洗好澡才回家,不让我们觉得他辛苦。爸爸希望我们好好读书,就是因为不想让我们过这样辛苦的生活你知道吗?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包工头不是老爸喝酒吹牛逼的时候说的,那么轻松好赚钱的职业。

那天,我问姐姐,你将来想做什么呢?

姐姐笑着说,我想做设计师,因为这是爸爸的梦想。

那你没有梦想吗?

爸爸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

你笑着回答我,眼里有光。

那一天之后,我又慢慢变回了好学生,也开始了跟你写信的生涯。

我初中的时候,你在上海,一封信来回两周。

高中的时候,你在深圳,一封信来回一个月。

等我到了大学,你终于回来了家乡,你送了我第一台手机,那是诺基亚的经典3250,我保存至今。周末的时候,我们就像老朋友一样吃饭逛街看电影,闲谈各自的生活,这个时候我才切身感受到,有个老姐的感觉真好。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不过我越长越老气,你越来越年轻,我的同学都怀疑你是我妹妹让我很无语。朋友都说我恋姐情结,可是他们不会懂这种羁绊。一个兄弟姐妹的陪伴,他们本身就已经是我生命不可分割的宝贵一部分,你中有我,血浓于水。

前两年,好强的你经过筹备,终于开始创业了,从自己开了一个设计工作室,到开店,办公司,全都一个人包办。我上蹿下跳,给你写企划书,帮你发传单,给你搬东西,可似乎都帮不上什么忙。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可恨自己不能为你分担一些辛劳。

然而你笑着说,我的弟弟很有才华的,这点我比谁都相信你。

我愣道:什么才华,我怎么没发现。

你揉乱我的头发,哈哈大笑:其实我也还没发现,也就随口一说哈。

我嘴唇抽搐,正要反驳时,你突然语气一低,很帅气地说:

但是不管你将来想要追求什么,只要那是有意义的事,我都会支持你。有老姐在,你就放心过你想要的生活吧!

我半晌没说话,看着你仿佛散发着闪闪灿烂的光芒。

好想抱着你的大腿喊姐好帅啊!

我比谁都希望你幸福,你自从之前那段多年的初恋失败后一直对爱情充满防备,让我很唏嘘。

总之,我心底还是很希望我姐以后可以不用那么累,那么强撑着,渴望她能遇到一个好男人,如果对你不好,我就写死他,写成长篇章回体渣男小说,让他没脸见人。

对了,姐姐,这个暑假我去打工了,整整一个月,打了三份工,赚了30万日元,你总说我少爷身子吃不了苦,这次我证明了自己。我给你买了一套高级化妆品和一瓶香水,还在纪伊国书店帮你买了一堆日本的设计书,等你收到信的时候,想必我已经都送到你手里了。

因为我决定,后天就回国一趟,和你们一起吃个团圆饭。

惊喜吧,哇哈哈。

哎呀,写到这里,才注意到我的泡面已经糊了……

抬头一看,才发现一不小心,已经写到了东方露白,黎明时分。

姐姐,今夜我只有感恩,一切都在变好,一切都在过去,这是唯一的矫情。

今夜,我只想你。我一生的姐姐。Your最爱的亲爱的可爱的帅气机灵秀外慧中的弟弟小岩井敬上叔,你可得活出个样子来·小新扫描收听本文主题曲黄建伟—《可风》

叔:

我们有十几年没见了。

其实,对你的了解,更多出现在姑姑和我爸的讨论中。

我脑海里的你,跟我爸简直就是同一张脸,瘦,习惯性地拧着脖子,好像有几颗牙是镶着的,袖口磨得有毛边儿,裤管卷得一高一低,搓着手,对我说:“回来了?”

脸上,带着很浅的笑。

我耸耸肩,点头,说一句“嗯”。“老友”,这是他们对你的称呼。

一想起“老友”,我心里还是会难受。

这是他们对你的思念。

叔,此刻,我就像是在给陌生人写一封信。

但,我知道你是一个怪人。

你是一个怪人,小时候全家人挣工分,全都在忙农活,掰棒子或者搓花生,你却在旁边捣乱,还骂着一个少年的粗口,或者干脆跑到别人家唠嗑;

你是一个怪人,村里人说你又懒又馋,也不像你的两个哥哥那么聪明,我记得姑姑说你小时候溺水了一次,从此就染上了脑子里的“怪”病;

你是一个怪人,年轻力壮的年龄,非说自己有病,我爸塞给爷爷一笔钱,说无论如何先治病。结果,你难住了医生,医生摊开双手,说你健康得像一头壮牛;

你是一个怪人,村里人都说你很犟,驴都拉不回来,就是个二流子,跟从小就是好学生的我爸完全不同,“有啥病啊,就是惯的一身懒病,怎么治?”

你是一个怪人,婶子跟你结婚后两年就吵着闹着跟你离婚,也带走了你们的孩子,从此,你就一个人过日子,没个盼头,也是不易;

你是一个怪人,总喜欢振振有词地反驳,倒算能听进我爸的话,或者只是不当面反驳而已。也不知道那些话真的听到了你心里,还是像刀子插在了棉花上一样无力,总之你仍然吊儿郎当无所事事。

叔,你真是不争气啊。

也许,你也会怪,没有人理解你吧。世界上,最难的一件事就是彼此理解,所以我们才孤独嘛。

叔,从2004年1月到现在,你走了十一年了。

我想,我爸是很惦念你的。

三年前的春节假期,我好不容易回了一趟威海老家。

一家人吃饭,他喝了不少酒。

是的,我爸的酒量越来越差了,二十年前号称一箱啤酒不倒的他,现在两瓶啤酒进了肚就浑身晃悠了。

我劝他少喝点,他倒也很听话。

结果,那天喝了一小盅白酒之后,他的脸就成了酱红色,过了一阵,居然举着筷子不吃饭,在我面前哭了。

他说他有个想法,要找回你的孩子。“我想找回你叔的孩子,是个男孩儿。”

一阵风,从窗户外刮进来,窗帘被吹得七零八落。

那阵风很干,又硬得像一块铁,砸在我脸上。

我是知道自己有个弟弟的,比我小四岁。他两岁那年,你和婶子离婚,那个小毛头也就跟着离开了我们家。

只是,我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当年是高是矮,是胖是瘦,现在做什么工作,结婚了没。

一无所知。“这个孩子身上流的是老友的血,是我们肖家的骨肉。”

我爸像一个孩子似的嘟囔着,眼睛很浑浊,像一潭被搅浑了的湖水,而且里面连一条鱼都没有。

我的心里,狠狠地动了一下,就如同这个世界上,突然发现了一株双生花,哪怕未曾见过,但是心里知道原来自己并不孤独。

转念又想,那个比我小了两岁的青年人,还愿意回来吗?“也不知道那孩子有没有工作,做什么,什么时候结婚,咱得帮帮忙。”“你别激动,爸,好了好了。”

我承认当时我有点慌,甚至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我爸的话。

我爸一直吵着找你的孩子,其实他是想你了,甚至想找回他对你的思念。

一奶同胞。

我从妈妈那里听说你儿子有了新的爸爸,一家人过得也算温馨幸福。

不知道他是否知道自己原本是姓“肖”的。

八年前的一个冬天,我还是法学院一个在读的硕士研究生,被推荐到了电视台实习。

到了台里,被分到一个老编导手下,我叫他“师父”,结果,他连个屁都没教给我,让我陪着他打了一个月的台球。

当然,我们都没练成马克塞尔比或者丁俊晖,我只是学会了冲着女孩儿吹口哨,学会了一张嘴就是带有侮辱性的粗口,并且几乎再也不会脸红。

某些变化是潜移默化的,直到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陌生到可怕。

后来,我就去找演播室直播线上的一个姐姐,跟着她看直播。

直播线每晚都有台里订的盒饭,也算是给不能按点吃饭的同事们的福利。

有一次我同学来台里找我玩,我装作特别大方地跟他说,我们台有盒饭,咱们去拿两盒。我必须将手举过头顶,对灯发誓,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吃过台里的盒饭,哪怕只是一口都没有。

见四下无人,我迅速揣了两盒,塞在羽绒服里,递给了他一盒。

每个人都在盯着自己的活,没有人注意到我们。

我俩找了靠近门口的一个角落,扒拉着饭盒里的饭菜,是有点硬的米饭,很咸的红烧茄子和带着浓烈腥气的带鱼。

刚吃了两口,就听有人大声地喊,今晚的盒饭怎么少了两盒?

我心里一紧,拉着我同学的胳膊就往外蹿。

一紧张,手里的筷子也掉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

外面下着雪,不是飘着的雪花,而是扫着细碎的雪,就像夏天里吃的沙冰,打在脸上。

我俩站在公交站牌,他把他的筷子递给我,我摇摇头,用手扒拉着盒饭里的菜。

红烧茄子放了太多油,我手上也沾满了油,偷偷抹在我那条卡其色的裤子上,闻了闻我的手,让人想吐的鱼腥味儿。

站着等车搓着手的那一刻,我突然就想到了你。

那种心虚,那种茫然,那种颓丧,那种失败透顶的心如死灰。

当然,叔,八年后,一切都不同了。

我得了不少奖,认识了一些所谓权贵,主持着我们台最重要的一档新闻节目,每天接近两个小时的电视直播。如果有盒饭,一定会有同事先给我递来一盒:“小新哥,一盒够吗?”

我仍然不怎么说话,只是应一声“嗯”,然后笑笑。

只是我现在很少吃红烧茄子和带鱼,尽管我跟你一样,生自海边,对鱼有天生的好感,但就像是戒烟一样,我居然潜意识地戒掉了。

我妈是第一个告诉我你去世的消息,还有一些她听来的细节。

她没有给我说得很详细,就是说村里人发现好久没见到你了,后来,打开房门去家里看,人已经过世了。

心脏病。

刚开始没有感觉,没有感觉,意识也没有平常的时候清醒,可以感觉到心脏停止跳动了,

医生说,因心脏病而死去的人,很快出现呼吸急促和四肢僵硬,但过程非常快,没有多少痛苦,几分钟之间就没有意识了,但也可能会有一阵儿剧烈的疼。

不知道,当你捂着胸口感觉到疼的时候,是否会回望这碌碌无为的一生,是否也挣扎过;

或者,其实你走得很平静,也几乎感觉不到疼,44年的时光,眨眼之间,就跌跌撞撞碰到了终点线,你甚至觉得放下了;

再或者,你压根什么都没想,没心没肺似乎是你一直以来的优秀品质嘛。宋丹丹都在小品里说,没心没肺的人,睡眠质量都高。

婆罗门教经典《奥义书》中说:“人死后,身体回归地,汗毛回归草,头发回归树,血液和精液回归水,言语回归火,眼睛回归太阳,思想回归月亮,耳朵回归方位,气息回归风。此时这个人在哪里?”

此时,你在哪里?

叔,曾经有一次,我差点就跟你好好聊一次天了。

那一年过年回家看爷爷,我坐在车里,看到蹲在墙根底下抽烟的你。

那天阳光很好,你懒洋洋的很闲适的样子,就像一幅油画里的主角。

有那么一刻,我特别想走到你跟前,对你说一句:“叔,你可得活出个样子来。”

我终究没说那句话。

我十八岁之后,跟你的对话仅限于,你跟我说“回来了?”

我点点头,回一句“嗯”。

在我心里,总是遗憾,我觉得我应该在你离开前,对你说点什么。

你是我的叔叔,我唯一的叔叔。

我曾经跟我妈说过这个想法,她一如既往地发出“唉”的一声感叹。

爸爸现在是孤独的。

他兄弟三个,哥哥走了,弟弟走了,他自己难免孤零零的。

我感知着我爸心里的那种痛,骨头上都被揍出了瘀青的痛,何止是切肤。

后来,他就希望我早点娶妻生子,结果,当我到了三十三岁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某些时候,觉得欠他很多。

人终究不如蝼蚁,昆虫还能够成为一颗琥珀,永久定格。

可是人呢?

所以我们才不断地问:

故事,真的就这样结束了?

他们,真的就这样永别了?

我们,真的就无法再见了?

连一声“回来了”和“嗯”的问答都成了一种奢侈。

也有一座碑,可是除了冰冷,还是冰冷。

不过,生而有涯,终会相聚,我多想补上那句“叔,你可得活出个样子来。”然后,是不是会有另一种可能和另一种生活呢?

平安喜乐。侄子:小新再见撒哈拉·春彬大道扫描收听本文主题曲Cattle Call—Eddy Arnold

Sahara,hola:

都想随性而为的生活,生活成三毛的模样,生活在他乡也能活出自己的模样。大部分人爱三毛,直白?勇敢?还是极度?

极度快乐,极度叛逆,极度热爱,极度悲悯,极度忧郁,极度惆怅。

这个假期快要结束,我原本在敲打一篇鬼魅的小说,但不论怎么样都再没办法集中精神,发觉电脑荧光屏积了灰,于是想要擦拭,就去寻眼镜布,其实也只作徒劳,毕竟家里人没有人戴眼镜,但就像是冥冥中的指引,我还是打开了陈列我过去收纳大部分宝贝的抽屉,以为里面会有我要找的东西,于是我翻动着已经淘汰了的mp4,用久了发旧了的笔袋,散落的没法再用的笔已经失了光泽,谁知道当时为什么会如此热衷买那些文具,但再次见到他们,一幕幕回忆串联一起,都翻涌至眼前,真的就像是被指引一样,完完全全忘记了要找一块儿擦拭屏幕的布。

我打开笔袋,里面夹着许多贴纸,都是过去经典的漫画,我一直收藏,一直没有揭开让它们固定停在某个地方。翻着翻着,我不知道笔袋里什么时候夹了一张泛黄的折页,上面是我不熟悉的笔迹,除了我的名字,还有一串电话号码,我将薄薄的纸张一层一层展开,过程当中总会试想这也许并没什么用,可能是过去抄写的一段歌词,或者是没来得及下载就已经过时的一大段当时的热门歌单吧,但当这张纸真正摊开在我眼前,我一排排细读着那一连串的章节小字时候,我知道,这是她写给我的三毛。“作品集”三个字躺在纸张的右侧,下面用一条随意的断线勾勒出一个方框,这条断线的仓促感把我拉回到那节课课间,上面的小字里第一眼被我认出的,依旧是“撒哈拉的故事”,和第一眼一样。知道三毛,就是因为她,好像我们每一个人都作为一个指引,一把钥匙,为了某个日后出现在我们生活里的人,开启一扇早就恭候多时的大门一样,现在想想,她应该是在等我。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三毛,那时候我高中二年级,正是贪玩、贪睡、贪吃辣条的时候,却也是学业正繁重的时候,文具里,书本上到处记录的都是老师千叮万嘱的公式和“心法口诀”,面对着每日将我结结实实捆绑的各种学科,当时有种感觉,干渴。我觉得那时就如同在烈日当空的沙漠中一个人在热浪中摇曳乱步,刚刚好地理老师讲到了广袤的撒哈拉,烈日和灼烧的沙砾在每一寸皮肤上翻腾舞蹈,节拍凌乱如大漠里的风敲打不断,凌厉又深刻。每一具等候穿越沙丘的躯体,终将化作皮囊散尽的白骨,我痴痴地望了望窗外,从那节地理课,到下一节的语文课,窗外面是飞鸟还是蝉鸣?都不甚堪扰,反正入了秋的北方就快要变得微凉,直到课间铃声再度响起,我才将出窍了的灵魂装回皮囊。

这是什么?我问后排的她。我指了指她从桌膛里搬上来的“三毛”,伸手就要去翻,无聊又疲惫的高中生活对我而言,做什么好像时间总归不够,于是,她先是把目光盯紧还没出门的老师,见老师已经迈开步子,准备离开,方才将书桌里的另一本“撒哈拉的故事”搬了出来。

散文。她将书向我推了推。

我原来只认得那个三毛,怎么这个三毛是个女的,长相还有些狂野。我记不得轻狂的自己似是捍卫着什么似的,冒冒失失地说了这么一句,好像杨二车娜姆。

她说,这是个作家,台湾作家,很有才气,她写的东西倒像是个男人,洒脱不羁,很有趣,这是她在沙漠里的照片。平时难见这个头顶bobo头的小个儿黑瘦女生一口气夸赞某人,我突然对三毛,对坐在撒哈拉沙漠当中,那个披散头发,大大眼睛,盘腿席地的东方女人有了某种说不出的好感。

可以借我吗?

哪一本?

全部。

可这本,我还没看完,你先读这本吧,然后再交换。话说完,她又把声音掐紧,眼睛也重埋进了额前厚重的刘海当中去了。

高中的生活,不太能容得人把绷得很紧张的弦儿忽而放松,于是一闭上眼睛,一大堆题目,一大段背诵段落重又浮现眼前,让人失意。好些天,那本撒哈拉就被我压在了各种习题本下头,没有翻开,已经过了晚上11点30分,仍旧是睡不着,开了灯,翻开撒哈拉里面的某段故事看看吧,看看能不能起到催眠的功效,这一翻开,时间过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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